第一百二十一章 价值
大力说：“李小虎对方老板来说很有价值。价值不在于李小虎是衡山派弟子。李小虎的价值在于他是李大龙的儿子。”
我说：“听不懂。你说人话。”
大力说：“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你总听说过吧。”
我说：“那是当然。”
大力说：“李小虎父子应就是方老板千金买来的马骨。方老板能做现在的这种药材生意，全靠他那些远方来的客人帮忙。这些远方来的客人在方老板这里虽然得了不少好处，但他们做的事情其实是背叛门派的事情。若是他们的事情被揭穿，一定会成为门派的公敌。并不是所有人都敢冒着死全家的危险，从方老板那里收钱。更何况，现在江湖门派里的待遇也都不错，即使只是一个打门派的仓库管理员或门卫，收入也够养活一家子，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李小虎父子的经历就很有意义了。方老板可以用李小虎父子的经历让这些远来的客人知道，即使事情败露了，他方老板也有能力将他们送出国外，不仅保他们平安，还能保他们后辈的前途。这就是方老板和静儿姑娘这几天来，一直带着李小虎与这些远来的客人见面的原因。李小虎的作用已经完成了，所以方老板对李小虎是否去复仇毫不在意。李小虎若是复仇成功，方老板可以顺势再与飞刀门重新展开贸易往来。若是方老板复仇不成功，方老板也只是维持现状。”
我说：“李小虎这一去，应该会很快回来吧。”
大力说：“应该会很快回来。”
我们都想错了，李小虎竟然久久未归。不仅如此，李小虎还让人送回一封信，他在信中说，自己两天后再回来。
担心李小虎遭遇不测，我直接去了方老板家，在方老板家竟然顺利见到了李小虎。李小虎什么解释也没给，只说让我回去等他两天。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李小虎是认真的，就回去了。
我和大力又等了李小虎两天。
在这两天里，我在城里遇见了我衡山派的仓库管理员和门卫，他们两个结伴在一家金店里买首饰。
买首饰的时候，门卫向仓库管理员抱怨：”家里的婆娘实在难养，这次出来这么多天，要是不带些金银首饰回去送她，家里的婆娘一定要闹翻天。”
仓库管理员说：“还是我这种单身的人日子好过，买点首饰想送谁就送谁。我现在买首饰是要送给自己刚勾搭上的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门卫听了，啧啧羡慕。门卫表示：“我若是也能勾搭上别人的老婆，现在肯定也是开心地买首饰送人。”
两人最后得出一致结论，买首饰送自己的老婆叫浪费，买首饰送别人的老婆叫投资。
等他俩买完首饰从店里出来，我上前叫住他们。
他们两个认出我，正想和我打招呼，我上前打晕他俩，将两人抓起，一路快跑，到了无人的地方。
两人醒来，惊恐地看着我。
仓库管理员胆子稍大一些，他问我：“牛大，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两个在衡山派里可没得罪过你，一直对你都是敬仰有加，别人说你笑话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没参与过讨论。”
我说：“放心吧。我跟你们两个没仇。我只是在金店里看你们两个买首饰……”
我刚说到这，仓库管理员就说：“这是我们省吃俭用存的钱买的。你不能抢走。”
门卫却在同时说：“牛大你要是看上了我们买的首饰，拿去就好，可不要坏我们的性命。我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以为我是这种人。我向他们解释说：“我不是要你们的首饰……”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没别的钱了，我们的钱都买成首饰了。”
我只好厉声说：“都给我闭嘴，我问你们什么，你们给我说什么。”
两人这下才不说话了。
我问他们：“是你们两个把我衡山派的土特产卖给方老板的吗？”
两人听我这样一问，立马磕头认罪，嘴里不停地求饶。
仓库管理员说：“我这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我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这么做，都是受人胁迫的，是方老板胁迫我。方老板抓住了我的把柄，胁迫我卖给他衡山派土特产。牛大，你饶我这一次，一定不要告诉门派。”
门卫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家里老人有病要花钱，小孩年幼上学要花钱，我这是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我这也是第一次，我以后也不敢了。牛大，你一定要饶了我。”
我说：“我就没想过要把你们交给门派处理……”
仓库管理员听我这样一说，立刻说到：“我们这次的收入，你尽管拿去，只要你不要我们性命就好。”
门卫却说：“求牛大你能发发慈悲，给我们留下一些，家里确实有急用。”
仓库管理员说：“牛大你若有心思，也可参与到这生意里来，以后每次卖的，都和你分成。”
门卫听了也说：“是的，是的，这生意可以的。”
我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只好又厉声说：“闭嘴，你们回答我问题就行，再这般胡说，我要你们俩的命。”
两人又是大气不敢出。
我问他们：“你们在方老板那里见了李小虎吗？”
仓库管理员说：“见了，见了。其实都是李小虎指使我们干的这些事情，你找他就对了。”
门卫连忙附和：“对，对。是李小虎指使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是他我带我们来找的方老板。”
我忍不住狠狠抽了他们两个几巴掌。我心里痛快之后，才继续问他们：“你们给我说实话，李小虎在方家做什么？”
仓库管理员这才老实对我说：“我们只是见到李小虎在方老板家，没敢和他接触。我们听方老板说，李小虎父亲原来是飞刀门的人，与方老板有生意合作，事发之后，方老板将他们一家平安送出了国。”
门卫附和说：“是这样。”
我问他们：“方老板是不是说，你们如果败露了，他也能保你们一家平安出国？”
仓库管理员说：“对，对。牛大你料事如神，果然不是他们说的二愣子。”
门卫也附和说：“牛大神机妙算，怎么可能是二愣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谜
仓库管理员和门卫把我夸的飘飘然起来。
主要的问题问完了，我又起了八卦的心。我又问仓库管理员和门卫：“你们两个怎么这么胆大包天。你们不怕被发现吗？还是你们真以为方老板能在事情败露之后救你们？”
气氛已经缓和了，他们两个见我真对他们没恶意，就放心对我说实话。
仓库管理员说：“牛大，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衡山派里在卖这些衡山土特产的可不止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只是小人物。那些个高层哪个没在卖衡山土特产？那些个高层卖起衡山派土特产可比我们两个肆无忌惮得多。真是到了想怎么卖，就怎么卖的地步。我们衡山派执法队本就是他们的下属，又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所以说，我们衡山派土特产的账目就是一笔糊涂账。我们偷偷卖上一些出去，也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门卫补充说：“我们要往外卖衡山派土特产，虽然不能像那些高层那样肆无忌惮地卖，只能偷偷摸摸地交易，但是也不愁销路的。毕竟，我们衡山派的土特产还是很有名气的。但是我们偏偏选了方老板做为合作对象，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道上的别人都说，要是万一事情败露了，方老板能保人平安，把人送出国。”
仓库管理员又说：“原来只是听道上的人这样说，到了这里，见到李小虎，听别人讲了李小虎父亲的事情，才确信这事情是真的。”
我问他们：“你们就坚定了与方老板做生意的信心？”
两人同说：“是的。”
我问他们两个：“你们见到李小虎身边的那个女子没有？知道来历吗？”
两人均说注意到那个貌美的女子了，但不清楚来历，听说是方老板的女儿，但不知道真假，他们其实对方老板对家庭情况一无所知。
从两人这里再问不出什么，就放他们走了。
在李小虎回来之前，孙家和刘家之间的集市竞争之谜也被解开了。解开这个谜团的是大力。
当我在街上闲逛，偶遇仓库管理员和门卫，并和他们亲切交谈的时候，大力也没闲着，他先去了惠平集市仔细走了一遍，去了酒馆听了一圈八卦，又去了惠平城官府的档案馆看了些资料。
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大力大致有了一些推断。大称他这次推理的方法是从结果来倒推。现在的结果就是惠平集市里基本空下来了。假设这样一个结果就是孙家和刘家此次争斗的目的，可以更大胆一点推断，孙家和刘家争斗的目的是让惠平集市完全空下来。现在的问题就成了，空下来的惠平集市有什么用。
大力在惠平集市里仔细走上一遍，仔细看了看惠平集市的周边环境，位置特点，认真研究了那些还留在惠平集市里没有走的店铺有什么特点，甚至还取了惠平集市的一带的土样。
这一行，大力收获不大。惠平集市的周边环境和位置都没有什么特点，如果把惠平集市推了，无论是修建成住宅区，还是修建成商业区，都不会比现在的惠平集市更能赚钱。惠平集市里那些现在仍在坚守的商铺，也一时看不出什么一致的特征，卖各种东西的都有。至于取来的土样，大力讲他们放在水盆中，用水稀释成泥水，分成小份，又用买来的各种药物检测，得出结论，这是最普通不过的泥土，地下不可能有什么矿藏。
虽然一无所获，大力并未气馁。大力已经笃定，孙家和刘家这样的大家，不会像小孩子一样行事，不会没有原因地就爆发出这样的集市事件，现在这样的结果，一定是一个有意为之的结果。
大力又去了酒馆。关于孙家和刘家，已经听不到更多的八卦。大力去酒馆，是为了打听那些还在惠平集市坚守的店铺的八卦。大力记得那些店铺的名字，他一个一个仔细打听了这每一个店铺的背景。
这一番打听，总算是有了些收获。这些留下来的店铺都老板竟然都是有背景，又来头的人物。
方老板就不必说了，能做这种生意，光靠自己有做生意的天赋，脑袋瓜子好使，是不够的，方老板家与梁国官府交谊匪浅。剩下那些店铺的老板也都是属于官府有人，背景深不可测的人物。
向大力说这些八卦的那个酒鬼对大力说：“像这些老板们，与官府打交道打的多了，知道谁也不得罪的道理，知道有些钱浪费了也是有好处的道理，所以他们才会在平惠集市那里开新铺子的同时，还保留着在惠平集市的老铺子。这才是真正稳妥的做法。”
大力自然不信这老酒鬼说的。大力心里有了自己的推测。
对惠平集市这块地有想法的不是孙家和刘家，而是梁国官府。按照梁国的风气和法律，即使是梁国的官府想要这块地，也得花钱买。梁国官府出得这笔钱，又叫做征收补偿款。根据梁国的风气和法律，这笔征收补偿款是数额固定的，并且很丰厚，但这笔款不是惠平集市老板独得，他要和集市里这些店铺的老板们分这笔款子。为了少分这笔款子，沆瀣一气的孙家和刘家才有了这场集市风波。因为这场风波，那些不知道内情的店铺主动撤离了惠平集市。等官府的正式征收告示发出来，这些已经主动撤离的店铺自然也就无从再要求分这些征收补偿款。能分钱的只有孙家、刘家和那些有背景，知道内情的店铺老板。
大力说他会想到这些，还是因为自己出身的问题。大力跟在他那知府父亲身边，没少见过这样的事情，但又有所不同。在这一类的事情上，晋国和梁国法律基本是相同的，当年晋国起草法律的人应该是抄了梁国现成的法律，但两国的风气大不相同。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晋国，事情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展开。有一年，大业皇帝要在衡阳修一个行宫，征收补偿银子发了下来，命令也下来了，衡阳知府应在两个月之内完成征收工作。我们的李知府把三分之一的银子给了黑风组，黑风组花了从李知府那里所银子的一半就将整块地半抢半买地弄到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告辞
大力虽然已经基本摸清了孙家和刘家在集市事件里的秘密，但大力还不满足，他想知道梁国官府为何会看上了惠平集市这块地。大力又去了档案馆。
档案馆里，大力看了惠平城过去的历史。看来看去，惠平城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城市，惠平集市那片土地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力略带失望地从档案馆里出来。
听完大力的讲述之后，我劝慰大力说：“反正不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等着看结果就好。无论官府是要用这块地干什么，我们早晚都会知道的。”
大力说：“若是能提前知道，或许就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听到大力说能赚钱，我对大力说：“方老板或许知道。我们去问问？”
大力说：“即使他知道，也不见得会告诉我们。”
大力不愿去问，我却还是问了。
方老板见我来找他，有些吃惊，问我：“你找我何事？”
我说：“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惠平集市的事情。惠平集市这块地，我听说官府要征收，方老板知道官府收走干什么吗？”
方老板略有诧异，神色恢复之后问我：“你从哪听来的？不是道听途说吧？”
我说：“自然是从一个官府里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方老板宽了心，对我说：“我也只是听说官府要征收，不知道官府要用来做什么。好像孙家和刘家也不知道官府要做什么，甚至惠平城地方官府也不清楚，他们也只是接到了命令。不过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补偿款都是一样的。”
一无所获，只有放弃。
从飞刀门回来，再次路过惠平城的时候，惠平集市已经被拆掉，整块地被高墙围了起来。墙很高，且很光滑，墙头还有卫兵，我也不敢贸然去看里面有什么。简单打听一下，听说里面要盖行宫。
大力当时说：“即使是盖皇宫，也用不了这种级别的戒备。”
但在当时，我们谁也没有真的在意这件事情，只觉得这是一件与我们无关的事情。又因急着回衡山，好奇心也没能让我们更深入地探究这件事情。
再后来，知道真相之后，当然是懊恼许久。
我常说：“那时能再多些好奇，一探究竟就好了，或许能提前阻止。”
大力常劝慰我说：“你那时武功还不够，真要是去探了究竟，也只会早死。”
此事先且不说。
两日后，李小虎如约回来了。
李小虎回来后，见到我和大力，只简单说：“我们上路吧。”
我问：“去哪？回衡山，还是去飞刀门？”
李小虎说：“飞刀门。”
李小虎说完就要收拾行李。
在收拾行李的同时，我问他：“这两天你在方老板府上作什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坚定了去飞刀门的决心？”
李小虎说：“别问了。”
我说：“不问，是不可能的。”
李小虎说：“这件事情，不需要你的关心。”
我说：“你误会我了，我真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好奇。你本来只是找静儿姑娘说个明白，没必要说连说两天吧？这两天发生什么了？”
李小虎说：“我说了，你不要问。”
我说：“你总该告诉我，你为何突然下定决心吧。我们可是要陪你去飞刀门的。这个事情，总是我们有必要了解的事情。”
李小虎突然严肃地说：“飞刀门，我自己去也行。飞刀门的那两本秘籍，我会替你还了。”
我说：“那我就不问了。飞刀门，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的。你不要误会，我这不是在关心你。我出衡山的目的地就是飞刀门，若是就此半途而废，总是不甘心。”
李小虎说：“随你。但请你路上不要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问东问西。”
我说：“不问就不问。”
我们这样争吵几句。我是没往心里去。行李收拾起来很快，我们几个大男人出门，带的东西都简单。
骑上马，就准备走。
突然听到有人喊：“小虎哥哥，请等一下。”
回头看，却是静儿姑娘过来了。
小虎忙下马，迎了过去。
静儿姑娘一下抱住了李小虎，眼泪就流了下来。
李小虎也抱住了静儿姑娘。
静儿姑娘在李小虎的怀抱中哭了一会儿，止住眼泪，哽咽着说：“小虎哥哥，若我不是方家的小姐，若我与你并无婚约，你还会喜欢我吗？”
李小虎说：“静儿，你为何要这样说？”
静儿姑娘说：“那么，你就是不会喜欢我了？”
李小虎说：“无论你是不是方家的小姐，无论我们是否有婚约，我都会喜欢你。”
静儿姑娘说：“那你为何刚才在犹豫？我一开始问你，我并未立刻回答我，反而是问我为何要这样问你。你这犹豫，让我很害怕。”
李小虎说：“我刚才不是在犹豫。我会那样问你，是因为惊异于你竟然会这样问我。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意吗？难道我没能让你有足够的信心吗？你应该清楚，我是极喜欢你的。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方家的小姐，也不是因为你与我有婚约。”
听到此处，我已经有些快忍不住了，又想笑，又想吐。
我看大力，大力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静儿姑娘说：“小虎哥哥这样说，静儿就放心了。小虎哥哥，等你回来之后，若是找不见静儿，无论别人说什么，小虎哥哥都不要信。小虎哥哥回衡山就行，静儿回去找你。只希望小虎哥哥不要嫌弃。”
李小虎说：“静儿姑娘，你为何这样说？”
静儿姑娘说：“只求小虎哥哥能答应。”
李小虎说：“我答应你。”
静儿姑娘说：“有小虎哥哥这一句话，静儿就心满意足了。小虎哥哥一定要记住，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要信，小虎哥哥一定要记住静儿是喜欢你的。”
李小虎说：“我不会忘。”
说完这些，静儿姑娘擦干眼泪，对这李小虎深深一拜，就走了。
李小虎望着静儿姑娘的背影，呆呆出了一会神。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传说
李小虎回过神，一言不发，上马就走。
我和大力赶紧跟上。
虽然有千百个好奇，但也不好去问。
再走，就到了云州城。
去飞刀门，必经云州城。
飞刀门是一个小门派，坐落在一个小山城，去这个小山城必经云州城。
云州城是一个有名的城市。
当年，云州城这里举办过武道大会，众多武林高手齐云州城，只为争个天下第一的名头。现在，云州城已经没了往日的光辉，只是一个有些老去的城市。
这老去的城市里面，住着心态老去的人，无论年纪有多大，心态都带着老气，年纪大的倚老卖老，年纪小的也暮气沉沉。
看着这些人，很难想象云州城当年的盛况。
那年，云州城，武道大会只是个阴谋，有人想借着武道大会，将江湖武林人士一网打尽。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是当时的皇帝，而是皇后。这个皇后曾是江湖中第一美人，人称冷玉美人。
冷玉美人原本与江湖中的无暇剑客是一对。
无暇剑客在江湖争斗中死了。
冷玉美人恨透了这江湖，改名换姓，进了皇宫，成了皇后。
冷玉美人成了皇后之后，就用药物控制了皇帝，又斗败了几个权臣，几个大太监，自己独揽了朝政。
冷玉美人安排了云州城的武道大会。
地点会选在云州城，是因为无暇剑客就死在云州城。
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江湖人士齐聚云州城，整个城市都因这些江湖人士充满了火药味，这些江湖人士不知道，云州城的地下也埋藏了大量的火药，这些火药足够埋葬整个云州城。
武林差点就此彻底灭绝，还好有一个英雄出现了。
这英雄人称流浪剑客。流浪剑客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
流浪剑客原本就和冷玉美人、无暇剑客是好友。
冷玉美人一直在责备流浪剑客没有救下无暇剑客。
当年无暇剑客遇险的时候，流浪剑客正在忙着去救另一群无辜但愚蠢的江湖人士。
流浪剑客也很自责，他从那之后一直在云州城隐居。
当天下江湖人士都汇集到云州城之后，每天醉酒的流浪剑客，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虽然流浪剑客实际上对冷玉美人的计划毫无威胁，但冷玉美人却不敢对流浪剑客掉以轻心。
冷玉美人命人去暗杀流浪剑客。冷玉美人虽然知道流浪剑客是天下第一高手，但她认为流浪剑客这么多年喝的酒，早已经让他的剑变钝了，她派出的刺客一定能得手。
冷玉美人失算了。流浪剑客虽然久未出手，多年来手中只握酒杯，不再握剑，但他握剑的时候，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高手。冷玉美人派去的刺客全都死在流浪剑客的剑下。
流浪剑客酒醒了，但心未苏醒。
流浪剑客虽然知道了冷玉美人的计划，但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流浪剑客何尝不是也恨透了这江湖，觉得这江湖腐烂头顶，所有的江湖人士都埋葬在这云州城里，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流浪剑客又收起了剑，继续喝起了酒，静静地等着地下火药点燃那天。
冷玉美人见到流浪剑客这种反应，才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当英雄要放弃的时候，还好出现了一个有着美丽心灵的姑娘。这是一个调皮的小姑娘，有一双美丽的弯弯的小眼睛。
小姑娘出身武林世家，自己学了一身乱七八糟地武功，听说了武道大会，就出来自己闯荡江湖。
这位小姑娘来到了云州城，遇见了流浪剑客。
流浪剑客在这位小姑娘身上看到了江湖的希望。
流浪剑客想保护这个希望。
时间还不算太晚。
流浪剑客阻止了火药的点燃。
冷玉美人却还有后备计划。
大军压境，冷玉美人要直接用武力血洗云州城。
武林人士虽然武功高强，但难敌装备精良的大军。
江湖人士死伤殆尽，流浪剑客护着这位小姑娘逃出了云州城。
后来，受伤过重的流浪剑客也死了。
江湖就只剩下了这位小姑娘一人。
后来，这位小姑娘被称为江湖的女娲，是她再次传播了武学，让江湖再现。
以上就是云州城的传说，也是江湖的史前传说。相传上面这个故事发生在几万年前，也就是发生在史前文明时代。
社会上一直都有史前文明的传说，很多人都相信我们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末世，原来的文明一下子全被毁灭，人类回到最原始的状态，然后又发展成现在这幅模样。
史前文明的传说一直都是不大可信的传说，但史前文明这种事情，也不敢打包票说就是不存在。
但是经过考证，上面这个故事一定不是从史前文明时代流传下来的，上面这个故事是从几百年前开始流传的。
大力说他曾有一段时间对史前文明传说很感兴趣，仔细考证了每一个传说的出处，云州城的故事他也仔细考证过。
据大力考证，上面这个故事是几百年前云州城的一个小说家编的，这个小说家没什么名气，写的很多故事都没发表，这个故事是他未发表的一个故事。这个小说家写这篇故事的时候，一不小心写到了一张有年头的纸上。小说家去世后，后人发现这张写有故事的纸。因为这张纸有被人鉴定有上千年的历史，这上面的故事也被人误以为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
大力得意地对我说：“我仔细研究了这个故事的的原件。纸确实是老纸，墨却没有那么老。再看这故事的行文方式，以及这里面人物的名称，明显是几百年前流行小说的套路。我就认定这故事形成于几百年前，而不是从上古流传下来。又仔细研究了一番那个时代的小说家，尤其是云州城的小说家，终于发现了这么一个被人遗忘的小说家，他才是这个故事的原创者。也是可叹，天下间埋没的小说家写成的小说，不知还有多少。想到这些被埋的小说，比想到那些被埋的人，还要令我感伤。”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张姑娘的选择
那个小说家生活在云州城最辉煌的年代，自那之后，几百年间，云州城一日不如一日。
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这样失去光芒的城市，也正好应景。
我们三人在云州城住下之后，就开始喝闷酒，不一会儿就都喝醉了。
喝醉之后，往日埋藏在心里的话也都说出来了。
先说的是李小虎，他说了他和静儿姑娘的事情，我们一直都在等着他说，他其实也在一直找机会一吐而快。
那天，李小虎向静儿姑娘坦白了一切之后。
静儿姑娘一下子狠狠地亲上了李小虎。
然后，顺理成章，李小虎就与静儿姑娘上了床，李小虎从此不再有童子之身。
听李小虎讲到此处，我当然是满心嫉妒。
李小虎和静儿姑娘完事之后，穿好衣服，从床上起来。
李小虎还在云里雾里，静儿姑娘就冷静地对李小虎说：“你去飞刀门。我等你回来。”
依然在云雾里的李小虎问静儿姑娘：“为什么？”
静儿姑娘说：“小虎哥哥，你应该去。”
李小虎说：“我不是问我为何要去飞刀门。我是问你刚才为何突然有这种举动。”
静儿姑娘说：“这就是情之所至吧。我被小虎哥哥的坦诚感动了。我往日见到的都奸诈、贪婪的人，从未见过像小虎哥哥这样坦诚的人。因为小虎哥哥如此坦诚，静儿才希望小虎哥哥能自己去一趟飞刀门。静儿虽然也希望小虎哥哥能留下来陪静儿，但静儿更担心小虎哥哥会有遗憾。小虎哥哥应该去飞刀门，去自己了解一下真相，不留遗憾。静儿想到小虎哥哥这一离开，不知还会不会回到静儿身边，才有了刚才的举动。希望小虎哥哥不要因此看不起静儿，以为静儿就是个随便的姑娘。”
想我和大力讲述到此，李小虎是说：“在此之前，我看静儿姑娘只是一个有婚约的美丽姑娘，我也只是有些喜欢，对她更多的感觉只是要负责。在此之后，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静儿姑娘。静儿姑娘说她被我的坦诚感动了，我何尝又不是被她的无私深情感动了呢？我准备离开找你们，静儿却让我再陪她两天。我当然是欣喜地答应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我趁着酒意故意问李小虎：“静儿姑娘在给你送别的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过没有？”
李小虎说：“静儿姑娘给我讲过。静儿姑娘的亲生母亲，原是方老板的正妻，早已去世。方老板现在的正妻，因嫉妒静儿姑娘受方老板宠爱，对静儿姑娘不仅很差，还几次想陷害静儿姑娘。静儿姑娘为了不惹父亲伤心，从未向父亲提起过。关于静儿姑娘的婚事，这位方老板的正妻与方老板也是意见相左，方老板遵守当年的约定，想让静儿姑娘嫁给李小虎，这位方老板的正妻却想把静儿嫁给自己那位肥胖且愚蠢的小外甥，只因自己的妹夫是一个小小的官员。静儿姑娘一直担心在我离开之后，她会遭遇不测，或被强行嫁给那个肥胖且愚蠢的外甥。静儿姑娘会在告辞时那样说，我猜她已经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
我问李小虎：“若是静儿姑娘真去了衡山找你，你还真打算跟她结婚过一辈子？”
李小虎说：“求之不得。”
我看向大力，大力不为所动，只是举起酒杯，对李小虎说：“恭喜。祝你们幸福。”说完，就一饮而尽。李小虎也喝光酒杯里的酒。我也跟着郁闷地喝了一杯。
我后来私下问大力，为何当时仍未揭穿静儿姑娘的真面目。
大力说：“又有什么必要呢？李小虎又会信吗？若是静儿姑娘真到了衡山派找李小虎，那说明她也真想做李小虎的妻子，晋国又不会有人认识她，他们两个做夫妻，过一辈子，也是两人都幸福。我们何必拿自己对静儿姑娘过去的猜测来给李小虎找麻烦呢？”
后来，静儿姑娘也没去衡山派。
当我们从飞刀门回来，又路过惠平城的时候，方老板对李小虎说，静儿姑娘已经遭遇了不测，香消玉殒了。李小虎好久才又振作起来。
再后来，我在江湖中又遇见了静儿姑娘。当时她已是武当一位年轻干部的妻子。静儿姑娘向我说了当年的实情。
静儿姑娘是方老板的干女儿，就是那种养在家里，提供特殊服务的干女儿。这种干女儿最终的命运一般都是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官员。静儿姑娘当然不甘心。静儿姑娘将自己幸福的希望放在那些进出方老板家里年轻人身上，尤其是那些初入江湖的年轻武者身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静儿姑娘等到了李小虎。李小虎刚走，静儿姑娘又遇见了这位武当派的年轻干部朱然九，当年他还是一个武当派的年轻武者。朱然九过往的人生经历与李小虎差不多。
我问静儿姑娘：“你为何选择了这个朱然九，而不是选择李小虎，就因为朱然九是武当派的，李小虎是衡山派的吗？”
静儿姑娘说：“这倒跟派别没有关系。衡山派也好，武当派也好，对我来说没太多区别。李小虎也算是不错，人长的帅气，对我也是真心喜欢。比较起来，武当派的朱然九，长相一般，对我也只是贪图美色。但我还是选了朱然九，因为我一眼就看出朱然九是个更有前途的武者。与李小虎的坦诚，讲道义，考虑我的感受不同，朱然九花言巧语，只讲利益，只考虑他自己的需求。看看现在的发展，我果然没有看错。朱然九现在已经是武当派最年轻的中层干部了。李小虎呢？还只是一个一般的武者吧？”
我没有告诉她李小虎已经不在衡山派，而是问她：“你和朱然九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静儿姑娘说：“你忘了我刚给你讲的我的出身吗？对于我这种姑娘来说，当然会选择朱然九，而不是李小虎。”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古都
趁着醉意，李小虎讲完了他的爱情故事。
听完李小虎的故事，又喝了几杯，我也想开始向他们讲我牛大的爱情故事。
只可惜，他们都有些喝多了，醉倒了过去。
怎么也无法唤醒他们两个，只好作罢。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虽然飞刀门已经近在眼前，李小虎却要放慢脚步，不是因为他还有犹豫，他决心已经下定，他放慢脚步是为了找到合适的前进方式。
李小虎的目的不是杀光飞刀门的所有人，而是挖掘出当年的一切，并直面这真相。要达成这个目标，李小虎必须好好计划一番。
李小虎拒绝了大力的帮忙，他说自己在来的路上已经基本有了计划，现在只要再最后做些准备。
李小虎在云州城单独行动。我和大力也各自在云州城里单独游玩。
抛开云州城那个不靠谱的传说，云州城也曾是一座名城，曾有过辉煌。云州城曾是几个王朝的都城。云州城最早一次成为一个王朝的都城，是因为他是这个王朝开国皇帝的老家，这个皇帝抛开众议，一意孤行，将自己的老家云州城建成了都城。或是因为这位开国皇帝这一举动用尽了王朝的气运，这个王朝成了一个短命的王朝，不到百年，轰然倒塌，帝国四分五裂。四分五裂并不是一个确切的说法，当时帝国可以说是四十分多分五十多裂，自始皇帝一统天下，历史上的分封制结束之后，天下从未如此分裂过。或许当时的军阀都被传染上了称帝的疯病。天下虽然分裂了，但有人却评价说终于又见到了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这人的评价当真是有些不合时宜，当时是乱世，天下征战不休，等战乱结束，天下已经十室九空。
做出这种评价的人，自然被说成无情。人们在批评他时常说，人人都活着，并且吃饱饭，才是衡量一个时代好坏的唯一标准。
在这些提出批评人眼里，分裂一定是导致战乱，统一至少会有和平。在做出这种评价的人心中，分裂才一定会带来百家争鸣，统一必定会导致思想禁锢。或许，他们都想错了。
云州城后来又成为几个王朝的都城都是在这乱世中。几个统治疆域有限的小国家，实在找不到比云州城更适合做都城的城市，就只好定都云州城。在这段分裂的历史过去之后，在没有任何一个王朝定都在云州城。云州城的辉煌也就结束了，自那之后只是一天比一天更破败。
虽然云州城的历史也就是如此这般，但云州城的人依然会称自己的城市为几朝古都，这个几一直在增加。现在的云州城人开始把属于史前传说的几个朝代的都城也安在了云州城。不仅云州城人这么做，有一些历史学家也在这样做。
无论云州城这个几朝古都是怎么来的，云州城的人都有了皇城根人的特有气质。
云州城人有了这种气质，再加上云州城本就不是什么物产丰富的城市，云州城当然是愈发得穷了起来。
穷也无所谓，穷就穷着过，这大概就是老云州城人的特质。
但新来的人确实无法有这种安逸的情怀，特别是新来的官员，是想弄出一些政绩的。
一个官员一种思路，官员几年一换，他们的政绩最后在云州城留下的痕迹，仿佛云州城的一块块伤疤。
我在云州城游玩的时候，就从这一块块伤疤经过，这伤疤有凋敝的商业街，有荒凉的园林，有无人的住宅区。
走着走着，见到了一处空荡的大院落。
院落大门，一块牌匾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因钉子生锈而从门上落下，牌匾看起来木质不错，只是蒙尘太厚，让我一时没有捡起来看看的**。
门两旁两个大圆柱子上刻有字，仔细辨认一下，是一幅对联，上联是“飞刀出手除奸雄”，下联是“正气存心待友朋”，看到这幅对联，我又对那幅趴在地上的牌匾有了兴趣。
用两根手指将牌匾捡了起来，看到上面写着“飞刀门”三个打字。
心中一惊，牌匾又从手上落到地上。
进到院落里面，也是破败之景。整个院落，不仅是空无一人，而且是空无一物，院落里除了杂草，只有空房子。在这院落里一圈走下来，心中有一丝丝惧怕，生怕这院落是被诅咒过，将这里面所有的人和物都吞噬干净。
赶紧出了院子。
再见到李小虎，向他说了见到的那个院落，才从李小虎那里得知飞刀门曾经的一段荒唐的历史。
飞刀门虽是个小门派，却是非常富裕的小门派。顾名思义，飞刀门是一个专门研究暗器的门派，既然已经是专门研究暗器的门派，自然对毒药也很有研究。
靠着暗器和毒药，飞刀门每年自然都能赚上不少银子。
飞刀门做暗器和毒药，还是很守江湖规矩的。在暗器方面不研究大规模杀伤性暗器，在毒药方面不研究致命毒气，也不研究生物传染病菌毒药。
飞刀门的暗器和毒药，都是单体伤害。
飞刀门这样做，或许是有现实原因的。飞刀门自身没有高明的武功传承，若是因为大规模杀伤性暗器和致命毒气、病菌毒药这些原因，坏了江湖规矩，怕是要被迅速剿灭。这种事情是有前车之鉴的，唐门曾是不可一世的暗器和毒药门派，不仅自身武功传承不错，而且占据天险，就研究起了大规模杀伤性暗器，还真研究成了，这个暗器的名字大家都知道，就是鼎鼎有名的暴雨梨花针。当年，唐门想要用暴雨梨花针大专一笔，甚至想过用暴雨梨花针改变武林格局，让武林进入新时代，新时代的武林以科技为主。
唐门天真了，当有人用暴雨梨花针屠杀了一批高手之后，武林各大门派立刻就明白了暴雨梨花针的危险，组队对唐门进行了围剿。唐门虽有不错的武功传承，虽有天险可守，却还是被杀的一个不剩。
第一百二十七章 搬迁事
飞刀门武功传承本就不行，又有了唐门的前车之鉴，自然只敢在江湖规矩范围内研究暗器和毒药，不敢越雷池半步。
飞刀门老实做着暗器生意，发着大财。
突然就有了事端。
多年前，云州城来了一个有野心的知府，支付名叫赵喜。赵知府是主动来到云州城的。别的人做知府，都会选一个富饶的地方，赵喜却选了云州城这个地方，是因为他求的不是财，是政绩。根据赵喜的做官经验，在云州城这种城市里，才好作出政绩来。
赵知府把云州城所管辖的范围全部走过来一遍，仔细研究了从哪着手可以为自己造政绩。
找来找去，赵知府就把目光放到了飞刀门上。赵知府希望飞刀门能从一个山沟沟里的小县城，搬到云州城这样一个还算有些规模的府城来。
赵知府将这件事情宣传为一件双赢的好事。在赵知府的宣传词里充满了“友好协作”、“互利共赢”、“共谋发展”、“共同进步”这样的四字词语。这些四字词语，为他的宣传词增加了不少必然正确的气势。赵知府的宣传词里不仅有这些增加气势的四字词语，还有“云州城与飞刀门一样历史底蕴丰厚，发展前景广阔”这样的美景描述。
李小虎说到此处，我问他：“飞刀门有什么历史底蕴？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小虎说：“哪有什么真正的历史底蕴，都是在牵强附会。”
我继续追问李小虎：“牵强附会了哪些东西？”
李小虎说：“既然是飞刀门，当然是硬说自己这飞刀绝技是从李氏那里传承过来了。后来被李氏传人警告过，再也不敢说了。”
赵知府宣传词里最核心的内容还是“飞刀门能提高云州城居民的就业率，云州城能为飞刀门提供更便捷的交易条件”。
这样一件看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却办砸了。
赵知府首先没有想到的，是云州城里的一些居民跳出来反对飞刀门搬迁到云州城。
这些居民的口号喊的很响亮。他们担心一旦飞刀门这种武林门派到了云州城，他们的安宁就会被打破，江湖争斗事件会波及到他们，江湖习气会带坏他们的孩子。
赵知府再三向他们解释，飞刀门是一个爱好和平、守江湖规矩、行侠仗义的正能量江湖门派。这些居民听了赵知府的解释，然后说赵知府收了飞刀门的银子，才这样昧着良心办事。这些居民还说，无论飞刀门自身是不是个规矩的门派，只要这种江湖门派在云州城开业了，就会惹来一堆不规矩的门派和武林人士。
赵知府见这些居民说不通，也索性就不理这些居民，反正这些居民也只是云州城的部分居民。赵知府相信自己的这个决定会收到云州城大多数居民的欢迎。
赵知府接下来没想到的，是飞刀门选址问题又带来了新的麻烦。
赵知府忽略那些反对的声音之后，就开始着手飞刀门搬迁的工作了。飞刀门的新址，就是赵知府要决定的第一个事情。因为反对飞刀门搬入云州城的声音很大，赵知府就认为飞刀门的新址干脆最好选在城郊人少的地方。赵知府的想法又遭到了广泛的反对，不仅飞刀门反对，云州城又有许多居民跳出来反对。
飞刀门反对赵知府这个想法是很有道理的。飞刀门说他们同意搬到云州城，是为了交通便利、劳动力资源丰富这些原因，如果新址选在城郊，那岂不是毫无意义。飞刀门当时的领导也说，本来搬到云州城，是为了做时髦城里人，过时尚的城市生活，现在要他们去云州城的城郊，是万万不可能的。
云州城这些跳出来反对的居民，并不是那些住在城郊的居民，而是住在云州城中心的市井居民。这些居民说，既然赵知府一意孤行要将飞刀门搬到云州城，那还不如做件好事，将飞刀门的新址选在云州城内的贫民区那里，让这些贫民享受飞刀门搬迁的福利。这些福利可不仅仅是拆迁的补偿费用，还有今后的各种商机。
听了这些反对的意见之后，赵知府没再坚持己见，而是顺应两方的声音，将飞刀门新址选在了云州城中心的贫民区。
赵知府以为这下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可以动手做事情了，麻烦又来了，这次麻烦相对小一些。
飞刀门的领导们对赵知府说，这个新址虽然是在市中心，但却是贫民区，环境有些脏乱。飞刀门的领导建议赵知府先将贫民区整顿一下，治理好环境之后，飞刀门才同意搬迁。
如果贫民区能整理好，也是一个大政绩，赵知府也同意飞刀门领导的建议，但是云州城府衙没钱整治贫民区。飞刀门的领导对赵知府说，飞刀门有的是钱，可以出钱。赵知府欣喜若狂。飞刀门的领导又说，飞刀门的钱也不能白出，飞刀门要求贫民区整理好之后，原来的贫民区里要新建成一条商业街，商业街上的店铺一般都是飞刀门的。赵知府认为飞刀门领导的这个提议不算过分贪心，就同意了。
赵知府接过飞刀门的银子，就开始整治贫民区。基本上算是顺利。赵知府作为一个典型的梁国官员，出身经商世家，并不缺钱，只想要政绩，好爬到更高位子。飞刀门出的钱，他一分没贪，也严格监督手下不准贪墨一分。钱足了，贫民区整顿的当然也就顺利了。
当赵知府以为接下来都是坦途的时候，麻烦又来了。贫民区里的几户人家就是不愿意配合，这几户里面有的是还想得到更多的好处，有的就是不想搬。若是在别的城市，遇见这种人家，官府的里人上下一心，找个天黑风高之夜，刀剑棍杖一出，事情就解决了。但在云州城，这件事情就不那么好办了。原因竟然还是赵知府不让任何人贪墨飞刀门出的银子。因为得不到好处，赵知府手下的这些兵，只想依法办事，不想做那些违法的勾当。
第一百二十八章 麻烦事
赵知府见使唤不动手下的兵，只好另辟蹊径。赵知府又去麻烦飞刀门了。飞刀门的领导也正着急上火，顾不上什么深思熟虑，就急急忙忙的同意了赵知府的请求，派出门下精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些争议。赵知府说，虽然他让飞刀门帮忙了，但并未说让飞刀门作什么，他的意思其实是让飞刀门再那些钱财，飞刀门误会了他的意思，直接派出了门下精锐，用了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飞刀门的领导说，赵知府找他们帮忙，没说让他们作什么，只是向飞刀门要人，飞刀门就派出精锐，交给了赵知府，接下来飞刀门那些精锐作出的事情，都是在赵知府授意下作出的。
无论赵知府和飞刀门领导怎样相互推脱，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会更改，飞刀门精锐出动之后，把那几户坚守的人家从家里赶了出来，然后把房子夷为平地，这个过程中，那几户人家死了人。
大力听到此处就说：“赵知府不专业，飞刀门也不专业。这事情若是发生在衡阳，若是手续齐备，是为上级官府或朝廷征迁，我父亲就会让差役去做。若是手续不齐备，是为衡阳自己的利益征迁，我父亲就会把事情交给黑风组去做。无论是衡阳官府的差役，还是黑风组的小弟们，做起这种事情来都是非常专业的，绝对不会出现一部分人死去的事情。”
我说：“没想到我们衡阳还这么文明。”
大力说：“你误会了。这事情若是在衡阳，要么所有人都死，要么不死一个人。每次差役或黑风组出动，当然都追求不死一个人，但谁也难保证不出意外，若是真死了一个人，那么所有人都要被杀掉灭口。这样的事情出了几次，每当差役或黑风组出动，那些被征迁的人，是一定不敢反抗的。”
大力说的让我心里直冒冷气。
李小虎继续往下说。
虽然一直有人死为大的传统，但赵知府是不打算遵守这个传统了，但赵知府也没有将所有知情人都灭口的魄力。赵知府当时只是觉得，死的这几个人，没什么要紧人物，死人这件事情，也就不是要紧事情。飞刀门在当时更是不当回事，飞刀门怎么也是个江湖门派，死几个人实在是小事。
赵知府继续向前推进这件事情。剩下来的事情只有建房子，搬家。赵知府以为终于见到曙光了。有飞刀门出钱，有知府衙门监督，房子顺利建起来。房子建好之后，赵知府问飞刀门的领导什么时候乔迁，飞刀门的领导却推托了起来。
飞刀门在这件事情上也遇见了麻烦。
飞刀门内部有人不想搬。飞刀门虽小，却也是个正规门派，五脏俱全，像衡山一样内有派系。想要搬到云州城的，是飞刀门内部的激进派，想要留在原地的是飞刀门内部的保守派。
开始的时候，因为受到赵知府的蛊惑，厌倦了山城的逼仄，想要感受府城的气息，飞刀门内激进派是占优势的，而且领导们多是激进派，所以赵知府的提议就很快被飞刀门的领导们研究通过了。到了后来，飞刀门内保守派的人数却越来越多，这些保守派多是飞刀门内中下层阶级，到了后期他们凝聚在一起，发出反对的声音，力量也不容小觑。
飞刀门内部会出现这种分裂，原因当然只是钱。飞刀门虽然有钱，但不是飞刀门里所有人都有钱，飞刀门的中下层阶级并没多少钱。
我问李小虎：“既然飞刀门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不给飞刀门的中下层多发些钱呢？”
李小虎说：“我哪里懂这些，反正就是这个情况。”
大力说：“如果这些飞刀门的中下层都有钱了，谁还肯安心做一个飞刀门的中下层，天天看飞刀门领导的脸色行事？飞刀门虽然有钱，但作为一个江湖门派，花销也不会少。”
李小虎说：“关于飞刀门的花销，我倒是有所耳闻。飞刀门生产暗器和毒药，每年都要花不少钱买矿石和药材。本来矿石和药材到处都有卖，应该是谁家便宜买谁家的，像飞刀门这种大客户，更应该是各家材料供应商的大爷，但实际情况确实反过来的。飞刀门需要的矿石和药材，都是从明教那里采买的，价钱都是明教说了算。”
大力说：“飞刀门花的这些钱，就是平安钱吧。飞刀门的领导每年大把大把的将钱花给明教，能保自己门派平安，把钱发给门内的中下层，哪会有这种好处？这大概就是常说的宁赠友邦，不予家奴吧。”
叹息之后，李小虎继续讲。
最早决定飞刀门的领导们决定搬迁的时候，对飞刀门内部的中下层宣传说，云州城是个大城市，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了下一代有更好的发展，一定要将飞刀门搬到云州城。飞刀门的这些中下层也被领导们描绘的美好愿景迷惑。但是越是临近搬迁，愿景越是会被现世击碎。对飞刀门的中下层来说，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就是生活成本要大幅提高。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会直击他们内心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他们的社会地位也会下降，他们担心到了云州城，会被老云州城人耻笑为乡下来外地人。
飞刀门内中下层反对也就算了，飞刀门内一些领导们也成了保守派。有的领导成为保守派，是想借机取得飞刀门内中下层的支持，好让自己在飞刀门的排名再前进几位。有的领导成为保守派，是真的从门派发展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情，他们认为飞刀门搬迁到云州城这件事情有些高调，以飞刀门的实力来说，太高调不是好事。
反对的声音大了，飞刀门的领导们只好开会想办法，那么多钱都投进去了，房子也都建好了，若是直接不搬，也是很不合适。会议开来开去，总算找到了个居中的方法，飞刀门不搬了，在云州城建好的房子就作为飞刀门分部的办公场所，飞刀门这个分部的功能就是负责销售。
第一百二十九章 梁国基本国情
飞刀门这个居中方法提出来后，赵知府也勉强接受了，这种结局总比一场空要好。飞刀门的领导也对赵知府承诺，云州城的飞刀门名义上虽说只是一个分部，但其实确实飞刀门最核心的组织，并且飞刀门的主要领导也都会到分部来办公。
飞刀门分部开业的日子选定了。眼看美好结局就要到了，最大的麻烦却突然从天而降。这个最大的麻烦直接导致飞刀门分部计划永久搁浅，新建成的院落荒废在那。
有一位王御史在朝堂上参了赵知府一本。王御史参这一本的内容看起来就像是长舌妇背后说人坏话，而且说的内容还是别人是个长舌妇。王御史是水平很烂，却又喜欢自作聪明的御史。
王御史与赵知府其实是一类人。王御史一直以来也在找机会，想要弄出一个大政绩。那些在征迁过程中死去的人的家属来到梁国都城告状。他们遇见了一直在找机会的王御史。王御史听完他们的讲述，内心一直在狂跳，身子也在发抖。那些告状的家属还以为王御史听了他们的遭遇后，因为同情他们，因为气愤赵知府和飞刀门所作所为，才会气的身子发抖，他们以为自己遇见了青天。在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到处宣扬王御史的青天之名，王御史的名声也因此扶摇而上。王御史后来作出的事情虽然不都是青天应该做的事情，但也未影响他的声誉。也或许是因为被人“青天”、“青天”的喊多了，王御史做事也是越来越以青天为标准。
王御史当时内心狂跳，身子发抖，完全是因为感到改变一生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他既兴奋，又害怕。
参奏一两个普通官员贪污，对于一个御史来说，只是完成本职工作，并不能带来任何荣誉，对于前途更是没有丝毫的帮助。
一个御史想要凭借工作业绩走向辉煌，必须办一件有巨大影响力的大案子。
王御史认为赵知府的案子可以弄成一件有巨大影响力的大案子，当然不是因为死的这几个人，而是因为赵知府作为地方长官居然和地方武林门门派勾结在一起。
王御史一听到赵知府的这种行径，就想到如果自己运作得当，就可以给赵知府扣上一个图谋不轨的帽子，把这件案子弄成一个造反的滔天大案。
为了能让诸位读者明白赵知府的做的这些事情为何能被扣上图谋不轨的帽子必须要在这里说明一下当时梁国的一些基本国情。
梁国虽然风气开放，武者、商人、读书人、官员、地主、农民各阶层不存在相互歧视，一个大家族常常是在各个领域全面开花，但可能也因如此，梁国的武林门派在社会中的地位也就愈发微妙。
梁国人总是习惯这样说武林门派的存在：“我们梁国习武不仅是自由的，而且武者的社会地位也是平等的，没人会歧视武者为粗鄙低下之人，那么这些门派的存在肯定是另有所图，且野心不小。”
据考证，这句话最早应该是梁国大理论家王道安说的。这位大理论家王道安名气很大，粉丝众多，每一言都能有巨大反向。我对大理论家王道安一直都持怀疑态度。这个王道安，文不成，武不就，顶着个大理论家的帽子，说的却都是些基本上没有实际内容，又根本是找不到任何根据的话。同时他说的话又都是些危言耸听，哗众取宠的话。
虽然我常说王道安的坏话，但我其实根本没见过王道安这个人。不只是我，应该是基本上没人见过王道安本人。这并未妨碍王道安说的话社会上流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说王道安说了什么。这些在传王道安说过的话的人，都不是亲耳从王道安那里听来的。但是也不用担心有人冒用王道安之名，王道安说的话是有官方发布渠道的。每过一段时间，王道安最新话语录就会印刷发行，每次只印刷一百份，每次发行的方式都是在梁国都城的天安广场免费发售。
虽然看起来王道安只是一个民间意见人物，但我总是认为他其实是有立场的人物，是代表梁国大家族利益的人物。我会这样想，是从王道安的话里看出来的。
王道安的事情先说到此，回到梁国基本国情上来。
在梁国，大家族几乎垄断一切，这些大家族可不是江湖四大家族那种纸糊的家族，而是真正掌权的家族。之前说到的方家就是这些大家族之中不起眼的一份子。这些家族中最大的一家，当然是梁国皇帝出身的陆家。
这些江湖门派的存在自然就会与这些大家族争夺利益。梁国江湖门派起源也多是带有草根特色。就拿飞刀门来说，最早是几个贫穷匠人和江湖医生联合组建。梁国最大的江湖门派明教也是起源于草根，其成员多是对大家族心怀不满的寒门出身之人。至于梁国境内的第二大江湖门派丐帮，从名字看，就知道这个门派当然是带有浓厚的草根特色。
这些大家族当然会看这些江湖门派不顺眼，对这些江湖门派常有各种诋毁，说他们图谋不轨也是再正常不过，但其实本质上只是利益纠纷。
在这些门派之中，飞刀门算是与各大家族纷争较少的一个门派，飞刀门生意基本上是独家生意，梁国的这些大家族基本没有涉猎，并常与飞刀门有生意往来。即便如此，梁国大家族对飞刀门偏见也是不少。
王御史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可以将赵知府的事情定性为图谋不轨，也是在情理之中。
一个通宵的功夫，王御史的奏折就写好了。
奏折写好之后，王御史没有片刻犹豫，就把奏折递了上去。
对于王御史的奏折，赵知府并不太害怕，一方面，他赵知府并没有图谋不轨的心思，也没有图谋不轨的行迹，不怕皇帝派人来查，而最重要的还是，他赵知府也是出身于大家族，背景也是比较硬，不怕这种捕风捉影的参奏。
第一百三十章 钦差
赵知府不害怕王御史的参奏。
飞刀门却害怕王御史的参奏。
飞刀门的领导找到赵知府商量对策。
赵知府毫不在意的说：“管他作什么？不用管？他这种奏折毫无意义。怕他这种参奏，就不用做事了。”
赵知府的自信并没能传给飞刀门的领导。
飞刀门的领导问赵知府：“当真是什么也不用做吗？我们飞刀门在朝堂上可是没有任何助力，不会有人替我们开脱。”
赵知府说：“你们信我就好。我们的皇帝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你我有什么图谋不轨，我们什么实力水平？难道你还觉得自己真有图谋不轨的实力？”
飞刀门的领导说：“我们当然没这个实力。但是也怕三人成虎。要是能提前做点什么，我们心里总会踏实一些。”
赵知府说：“我说了不用做。你们即使想做，又能做些什么呢？难道你们还能把王御史杀了不成？”
然后，王御史就死了。死在家中，死于带毒的暗器。
飞刀门的领导说：“王御史的死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说想做点什么的时候，是想让赵知府给我们牵线搭桥，我们好去送钱。我们是文明的江湖门派，可不会做这种暗杀的事情。”
赵知府说：“究竟是不是飞刀门做，我不关心。但是一定要说明白，即使是飞刀门做的，也和我没关系，我可没有怂恿或指使飞刀门去干这件事。”
王御史的死应该不是飞刀门和赵知府干的。但王御史在此时，以这种方式死去，即使不是飞刀门和赵知府干的，飞刀门和赵知府也要背上好大的干系。
赵知府想硬撑着不理这些事情，继续推进飞刀门搬迁的事情。
飞刀门没有赵知府这种心理素质，想要退出，与赵知府断绝来往，与云州城断绝关系，继续安守在自己的山城里。
赵知府当然不同意。
飞刀门的领导对赵知府说：“我们飞刀门什么都不要了，花出去的银子就当是捐出去了。建成的房子，我们也不住了，赵知府你看着处理就好。”
赵知府说：“我忙活那么久，难道是为了你们的银子，为了那些房子？你们现在想退出，已经晚了。”
赵知府正和飞刀门的领导扯皮的时候，梁国朝廷派来的钦差来了。
赵知府还是有些盲目自信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头上的事情只是死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也不是他故意杀掉的，所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他忘了，到了朝廷政治这个层面，所有的事情都是可大可小，死几个人这种事情可以是意外，也可以是漠视生命，可以罚酒三杯，也可以用命来赔。
他还一直以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根本不会图谋不轨，也不会作出暗杀王御史这种愚蠢到极点的事情。但是他忘了，明白人有时会装糊涂，明白人装糊涂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朝堂的上的人多是擅长装糊涂的明白人。
赵知府会忘记这点，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出身背景。可是出身背景这种东西，在他顺风顺水的时候，是会成为他的助力，当他遇见困难的时候，又会成为他的枷锁。朝堂上的一些明白人，因为赵知府的出身，就选择装糊涂，他们说赵知府就是在图谋不轨，就是知识飞刀门暗杀了王御史，赵知府虽然没有图谋不轨的实力，但赵知府有图谋不轨的野心。朝堂上的这种声音多了之后，赵家也不再为赵知府强出头。
钦差就来了。
这位钦差姓宋。
宋钦差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目的就是找到一个能让朝廷上诸公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法，第二个目的是发财。
来之前，宋钦差已经想好了，肯定不能将这件案子弄成一个图谋不轨的案子，若真是弄成这种案子，事情太大，不好收场，赵家会嫉恨，皇帝会不喜欢。但是也不能让赵知府安然无恙地从这件事情里脱身，若是如此，那些装糊涂的大人会没面子，皇帝也会不喜欢。最好的方法，是给赵知府弄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让赵知府载个跟头就行，最好用的罪名当然是贪污受贿之类的罪名。与此同时，自然要从赵知府和飞刀门那里弄到不少好处。
宋钦差自信满满地来到了云州城。
赵知府却不吃这套。赵知府知道宋钦差的为人，他不信宋钦差真敢弄出一个不好收场的图谋不轨的案子出来，赵知府又自信自己没有在钱上有任何问题，赵知府就决定不理宋钦差那么多，任由宋钦差去查。
赵知府不吃这套，飞刀门却很吃这套。飞刀门这种小门派，在梁国这种舆论环境中，经常如惊弓之鸟一般。宋钦差一在云州城住下，飞刀门就把大礼送到。虽然赵知府不愿意帮忙，飞刀门还是有别的门路，他们找来一个生意伙伴帮忙，在这个伙伴的帮忙下，飞刀门的大礼包顺利送到。
宋钦差对这过来送大礼包的飞刀门领导说：“这些东西我就却之不恭了。你们也可以放心了。你们飞刀门一直以来名声都是不错，专心做生意，不像明教、丐帮那些帮派那样，搞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所以你们飞刀门不会无端背上图谋不轨的罪名的。”
飞刀门的领导千恩万谢。
见到飞刀门这么懂路数，宋钦差愈发痛恨不懂路数的赵知府。
宋钦差查来查去，当真是查不到赵知府在钱上有什么问题。
宋钦差头疼的时候，那些去京城找王御史告状的人又找到了宋钦差。他们的一番哭诉，让宋钦差有了新的思路。宋钦差回到了赌城，在朝堂上，宋钦差说赵知府与飞刀门没有任何图谋不轨的意图，赵知府问题只是为了政绩有些不择手段，漠视一般人的生命，飞刀门的问题只是眼里只有赵知府，一切都听赵知府的，而忘了朝廷法度。
宋钦差这番话就有些诛心了，梁国皇帝果然大怒。
赵知府被捉拿下狱，飞刀门被罚了一笔银子。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那个女人
李小虎说：“从那之后，这处院落就空了下来。”
我说：“就这么一个故事？”
李小虎说：“你对这样一个故事有什么不满吗？”
我说：“我当然不满。什么狗屁故事，一点江湖味道都没有。”
李小虎说：“你以为是什么样的故事？”
我说：“我原以那个院落是飞刀门当年的旧址，飞刀门当年是云州城里的一个大门派。后来，飞刀门惹了什么魔头，被人灭了门。飞刀门剩下的一些虾兵蟹将就在现在的山城里重建了飞刀门。我甚至以为，飞刀门被灭门和重建的过程中，你父亲被当做叛徒，只能逃到梁国。你这次回来先要查明你父亲究竟是不是叛徒。”
李小虎说：“让你失望了。这里面没有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只有蝇营狗苟的政治故事。不过你说的一件事情倒是对的。我父亲是被当做飞刀门叛徒，我这次回来，也是要查明父亲究竟是不是叛徒。”
李小虎向我们讲了他父亲和飞刀门的故事。
飞刀门出身草根，在初创的时候，里面的人都没什么文化，所有人认识的字加起来也不够写成一个复杂的句子，而且他们都不会说官话，只会说方言。这也是飞刀门的那两本秘籍正文会是那般模样的原因。飞刀门的那些初创者想要将秘籍写成文字，以便流传，自己会写的字不多，又不想让外人帮忙，怕他们窥探到飞刀门的武功路数、毒药配方，将来对飞刀门不利。
我嘲笑说：“飞刀门这些人想的实在有些多，以飞刀门这点微末的伎俩，想对他们不利，实在不用窥探他们的武功路数、毒药配方。”
李小虎说：“那时因为你武功高他们太多，才会有这种见识。”
大力说：“飞刀门这些人这样想是对的。若是毒药配方被别人知道了，飞刀门就不要做生意了。”
飞刀门的这些初创者年纪也大了，也不想重新学写字，就硬着头皮自己写秘籍。这头皮一硬，两本秘籍就写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比如说，飞刀门的这些初创者们写“手腕上下抖动”这句话的时候，只会写“上”与“下”这两个字，整句话用那些初创者的方言发音的话读音近似“爪脖天地撸弄”，于是他们就把这句话写成“爪伯上下卢挊”，即使是知晓方言的本地人，不知道其中秘密，也是很难读懂这句话。
飞刀门的这些初创者们对自己这一创举感到非常得意。他们对外从来不会说出真相，即使是对内部那些能直接接触到秘籍的弟子，也说这是为了守护飞刀门的秘密才故意将秘籍写成这种模样。所以飞刀门的秘籍一直保持现在这种样子。
我问李小虎：“那为何飞刀门的那两本秘籍会有那种能让人看懂的说明？难道是为了误导那些不知道其中秘密的人？让他们根本想不到那看不懂的正文，其实就是方言？”
李小虎说：“说明确实有了这种作用。江湖上有了不少关于飞刀门秘籍的流言。你应该也听过。”
我说：“没错。我是听过一些。听人说飞刀门藏有秘宝，这秘宝不仅仅是金银财宝那么简单，还有绝世武功秘籍，这绝世武功秘籍就是天下无敌的李氏飞刀秘籍。要找到这秘宝，必须破解飞刀门秘籍，而破解飞刀门秘籍必须从说明入手。”
大力说：“不只是你，我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我听到的又是不同。我听人说，飞刀门当年的初创者知晓一段历史秘闻，这段历史秘闻若是传到世间，足以改变天下，飞刀门的这些初创者们将历史秘闻写进了秘籍之中。”
李小虎说：“你们都信了？”
我说：“对于秘宝传闻，我一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许万一我就找到秘宝，发大财了。”
大力说：“对于传闻这种东西，我一向是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江湖中这些传闻太多，若是都当成真的，这一辈子要累死在寻宝的路上。不过，对于历史秘闻这个流言，我就是有些将信将疑了。毕竟在飞刀门所在那座山城里，是发生过一些历史事件的。你们应该也听说过。”
我问大力：“什么历史事件？我没听说过。”
大力只好又给我普及一下常识：“唐王朝末年，与其他朝代末年完全不同。其他朝代末年，天下大乱，多是皇帝无能，外族入侵，天灾降临，多种原因一起造成的。可是唐王朝末年之时，风调雨顺，外族不成气候，唐朝末代皇唐哀宗也非无能之辈。但是突然之间，天下就乱了。”
我插话说：“难道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
李小虎说：“我们看的史书上，都是说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难道你有不同看法？”
大力说：“只是不信事情会是这么简单。虽然传闻那个女人不仅美若天仙，而且心如蛇蝎，喜欢看到天下大乱，而且也搅动天下大乱，但这种传闻，细细推敲起来，其实有些单薄。倒也不是不信那个女人会有这种本事，而是不信天下间的所有英雄人物，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切，征战到死，即使这个女人是那个女人。这些人既然能成为雄霸一方的英雄人物，一定不会是迷恋女人不能自拔的人。我认为背后一定还有故事。”
我说：“这背后故事和飞刀门所在的山城有什么关系？”
大力说：“我研究过历史，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从那个山城出来的人，那个女人后来消失无踪，我猜她有可能带着秘密又回到了那个山城。”
李小虎说：“别的事情我不敢打包票，但是飞刀门的秘籍一定与历史秘闻无关。飞刀门的那些初创者，都是山城当地一般人，从未离开过山城，更不会与那个女人有关系。飞刀门的秘籍会被加上那些说明，完全是因为一个非常愚蠢的原因。这里面只有愚蠢，而没有秘闻。”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的变化
飞刀门越来越有钱。
钱这东西真的很神奇，能将人放大。飞刀门的那些人只能吃饱饭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看不出太多差穿一样破旧的衣服，住一样破旧的房子，用一样破旧的家具，神态也是一样的疲惫，性格也是一样的急躁。
当他们有了钱，他们被放大了，他们也就显现出不同。有人在土豪的路上越走越远，浑身都散发着有钱的气息，有人开始追求所谓的品味，拼命想要挤进贵族圈。
这些差异开始的时候，只是让他们的生活方式有了不同，到了后来，让他们对飞刀门的发展也有了不同认识。
有人提出飞刀门去帮派化发展模式。
提出这一发展模式的人，是那些想要挤进贵族圈的人。在梁国的基本国情下，如果一直坚持做一个江湖帮派，是不可能挤进贵族圈的。
这一发展模式的提出，应该是在赵知府事件之后。
飞刀门在吃了大亏之后，内部一些人开始反思。每个人在反思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影响到自己反思的成果。
那些想要挤进贵族圈的人反思之后，就认定限制飞刀门发展的最大问题，就是飞刀门自身江湖帮派属性的问题。他们认为如果飞刀门身上不再有江湖帮派属性，飞刀门就与梁国那些一般赚钱的作坊没有什么区别，梁国人就不会再对飞刀门有任何歧视，飞刀门也就可以顺顺利利的进到云州城。
即使是这些人，也要承认去掉飞刀门身上江湖帮派属性，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不仅仅是飞刀门几百年来一直是一个江湖门派的问题，更是因为飞刀门一直以来的主要客户都是各大江湖门派。他们担心，一旦飞刀门正式去掉了身上的江湖帮派属性，会被这些客户视为江湖叛徒，生意虽然不会彻底黄掉，但一定会被狠狠地砍上几刀，收益大损。
去掉自身江湖帮派属性，当然也是有实际好处了，这些好处不仅仅是不受歧视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经济上的好处，即使那些在土豪路上越走越远的人，也会认为这些好处很诱人。
如果飞刀门正式去掉了自身的江湖帮派属性，宣告自己脱离江湖，他们立刻就不用再想梁国江湖盟缴纳巨额会费，而且会享受到官府税收的大幅优惠，接下来官府也会受理飞刀门的报案，保护飞刀门上下的平安。
梁国是有江湖盟的，这个江湖盟与通常大家所熟悉的江湖各大门派结盟，选出江湖盟主，完全是不同的两回事。在梁国，江湖门派受到歧视，这些江湖门派要被官府征收各种苛捐杂税，这些苛捐杂税不仅仅包括一般梁国境内各种工坊组织都要缴纳的杂税，还有江湖门派特有的一些杂税，比如说平安税。江湖门派虽被官府征收各种杂税，却不能享受官府的各种服务，简单来说，江湖门派被人打劫的时候，官府不管，江湖门派做生意的时候遭遇对方毁约，官府也是不管。在此情形下，梁国的江湖门派只好组成江湖盟以自救。
梁国的历史上，当然也有江湖门派宣布脱离江湖的事情发生，但成功者寥寥无几。一方面，江湖门派即使正式宣告自己脱离江湖，但并不意味着官府就会认可，另一方面，江湖门派一旦正式宣告脱离江湖，就会被江湖盟里当家的明教和丐帮视为眼中钉。这些正式宣告退出的江湖门派，往往下场凄惨。
因为这些前车之鉴，飞刀门那些土豪们当然反对宣告脱离江湖。他们不想冒这个险。
飞刀门的土豪们也在反思，他们认为飞刀门在这件事情上失败的原因是一开始就有了错误的方向。他们飞刀门不应该有恰当的幻想，飞刀门应该正视自己的出身，就应该稳稳当当地在江湖中发展，稳稳当当地在山城中发展，最好的前途是发展的向明教或丐帮那样。如果飞刀门不能正视的自己的出身，一味的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飞刀门的那些伪贵族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在自寻死路，他们相信通过合适的操作，可以寻找到一条合适的道路，在各方面找到一个平衡，让飞刀门顺利的脱离江湖。
飞刀门的伪贵族们并未立刻找到合适的道路，但是他们还是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他们的第一步就是改善飞刀门的形象。
为了改善飞刀门的形象，飞刀门的伪贵族们开始伪造飞刀门的历史。这些伪贵族虽然想要进入贵族圈，但并没有努力提高自身修养，他们依然没什么文化，伪造历史这种事情他们做不来。
他们自己做不出来，就可以花钱请人做。他们花钱请了江湖中公认的有学问的一位公子来美化他们门派的历史。
这位公子也是位奇人，名叫江红信。这位江公子自称儒剑客，说自己的剑法都是从儒家经义里悟出来的。这位江公子的江湖战绩很不好说，大概是从来没有赢过，但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输过。江公子的剑法或许是有水分，但江公子的学问是没有半点水分。江公子曾经化名参加过科举，中过进士，这是了不得的成绩，江湖中独此一人。
有人推测过江公子的真实经历，他大约是江湖底层出身，曾在梁国某个门派学过剑法，但学不出名堂，却发现自己有读书的天赋。但是在梁国，一个人若是有了江湖经历，再去考科举，是不可能的。江公子只能化名参加科举。本来江公子在科举路上也是顺风顺水，一路考到进士，眼看就要走进仕途，却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江公子会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是因为被人举报，还是因为自己作假手段不行，就不得而知。反正结果就是如此。
江公子虽然被爆出身份作假，从此与仕途无缘，却也因此在江湖中名声鹊起。江湖中人常拿江公子的事情来嘲笑朝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秘闻
江湖中很多声名在外的人其实都是名不副实，这些名不副实的人多数要在最后迎来身败名裂的结局。但凡事总有例外，江公子就是个例外。终其一生，江公子都是大名鼎鼎的儒剑客。
江公子能如此幸运，不是因为他自身演技精湛，并真有文采，而是因江湖中人都需要用他的名声来打击朝廷中的诸位，以致没人愿意戳穿他武功稀烂的真相。
久而久之，江公子真以为自己武功也是卓绝，在江湖中惹出不少笑话。
飞刀门请江公子的时候，江公子才刚刚出名。飞刀门请他来为飞刀门修史、立传。这种事情，在江湖中也是常见，每一个门派，每一个家族都想有一个显赫的历史。飞刀门这次修史、立传又有些不同，他们希望获得的不是显赫的历史，而是清白的历史，朝廷中人看到这段历史，会认为飞刀门与其他江湖门派不同，会认为飞刀门人是文明人，江湖中人看到这段历史，也不会误认为飞刀门是要彻底叛出江湖。
飞刀门的要求看起来很难完成，但江公子有办法。飞刀门的初创者们被江公子说成很久之前一个朝代征南军的后裔，飞刀门的历史更是被附会上了镇守帝国南方，抵御南方异族入侵的戏码，现在的飞刀门被强说称继承了过去飞刀门优良传统，并将之发扬光大的门派。江公子在最后写了依据，飞刀门的历代上下均未忘记自己是征南军的后裔。
江公子任务完成的让飞刀门很满意，飞刀门的那些伪贵族们认为江公子为他们塑造的形象，让他们一下子与官府拉近了距离，飞刀门的那些土豪们认为江公子为他们塑造的形象，不会让他们在江湖上有什么麻烦。
江公子为飞刀门杜撰的这些历史，原本是被飞刀门印制成小册子单独发行，但无人问津。虽然飞刀门这些小册子是不收费的，不仅随着自己售出的暗器和毒药发放，还特意在城中开办了布施点，在布施之时随着食物和衣物发放，但这些小册子从来没人读过。
没人对飞刀门的历史感兴趣，没人对飞刀门的志向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只有飞刀门的商品和布施品。
飞刀门的伪贵族们很很失望，飞刀门的土豪们只是看这些伪贵族们的笑话。
虽然这些伪贵族们为了这件事情花了飞刀门不少公款，但在这些土豪们看来，花了这么多银子，看了伪贵族们的笑话，绝对是物有所值。
飞刀门的伪贵族们不甘心这样失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想到了让人阅读飞刀门这个小册子的最好办法——谣言。
飞刀门的伪贵族们偷偷地泄露出去，只要将这个小册子与飞刀门的秘籍配合起来阅读，就能得到一个大秘密。
这些伪贵族们还很机智地泄露出去几本飞刀门的秘籍，这些泄露出去的飞刀门秘籍，都是又经过加工的秘籍，以保证飞刀门的秘籍不会真的被人参透。
有人将泄露出来的飞刀门秘籍和小册子装订在一起，在市面上销售，销量不错，飞刀门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突然之间，市面上就有传闻，虽然市面上见到的飞刀门秘籍多是假的，但也有真的飞刀门秘籍流传了出来。飞刀门派人调查了一番，发现市面上那些号称是真的飞刀门秘籍，其实也多是伪造，是有人为了骗钱而伪造，这些所谓的真飞刀门秘籍已经被炒到天价。正当飞刀门上下长出一口气的时候，突然间，飞刀门就发现市面上一本在卖的飞刀门秘籍是真的。
飞刀门上下惊慌失措，却也没有好办法。
虽然没有好办法，但也不是没有蠢办法，飞刀门的蠢办法就是派出门内弟子，花钱大量买进市面上在售的飞刀门秘籍，尽量减少流通。这个蠢办法一施行，更多人相信飞刀门的秘籍里真藏有秘密，市面上有真飞刀门的秘籍，飞刀门秘籍反而被卖的更火热。
飞刀门这下彻底傻眼了。
再之后的事情，李小虎也不清楚了。再之后，李小虎的父亲就逃出了飞刀门。
李小虎听他父亲说，当年飞刀门上下认定是李大龙将飞刀门的真秘籍泄露了出去。李小虎的父亲当然是一口咬定，飞刀门的秘籍泄露与他无关。
李小虎不知道该不该信他的父亲。一方面他从他父亲李大龙的表现来看，他认为他父亲李大龙应该没有背叛飞刀门的动机，另一方面，他认为从他父亲李大龙的为人来看，他父亲李大龙也完全是有可能为了钱，将飞刀门的真秘籍卖给他人。
我正打算趁机问李小虎他究竟是有什么计划。
突然有人敲门。
我立刻去开门，进来店小二。
店小二对我说：“牛公子，有位姑娘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我们三个把店小二盘问一番，可是店小二除了知道这为让她送信的姑娘长相秀气，声音甜蜜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放走店小二，李小虎和大力不等我看信，就开始盘问我，问我在云州城里都做了什么，惹了什么事端，招惹了哪位姑娘。
我这下体验到那个店小二的感受。我当真是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被他们两个问得急了，我只好大吼：“你们让我先看看信。”
他们两个当然不会让我单独看信，两个人凑脑袋过来，要一起看信。
我心中坦荡，自然不怕他们两个探头探脑，就当着他们两个贪婪的目光，把信拆开，大大方方看了起来。
我并不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但时至今日，我依然清楚记得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原因无他，只是因我一直没仍那封信，时常拿出来再看看。
这封信的原文如下。
牛大哥哥，衡阳城一别，已近一年。一年当中，对牛大哥哥甚是想念，但苦于不能远行，一直不能相见。但总是知道，牛大哥哥早晚会来云州城，心中才稍安慰。今见牛大哥哥已到云州城，盼能相见。明日午时，城外秋水亭相候。莫飞。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赴约
当时看完这封信，我难以置信地说：“莫飞是个姑娘？”
李小虎难以置信地说：“莫飞怎么还活着？”
大力一脸懵地说：“莫飞是哪个？”
我给他们两个完整讲述了王老魔事件里发生的事情。
李小虎听完一脸淡定地说：“若是一年前听你说莫飞还活着，莫飞是个女的，我会很吃惊。但这一路走来，见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莫飞活着，并且莫飞是个女的，我一点也不觉得惊奇。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觉得惊奇。你都搜过莫飞的身了，你居然不知道莫飞是个姑娘？”
大力一脸恶意地说：“也许莫飞就是个男的，是一个阴柔的男孩子，对牛大有了好感，想要牛大与他做好朋友。”
大力的话让我一时不寒而栗。
无论如何，事情总是不能回避。这个约，我是一定要去赴的。
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对如何赴约也是做了决定。出于礼貌，洗漱是一定要做的，不能脏兮兮的就去，但是也不做过多的可以打扮。衣服就找一件干净的，不要新的。
即使是这样决定，还是被大力嘲笑：“你真当这是一个男女之间的浪漫约会吗？”
我说：“为什么不呢？至少莫飞写的那封信不是一封冷冰冰的信，是一封语气温柔的信。”
大力说：“或许这个莫飞只是有求于你，而这个姑娘或男孩子，因为生活经历，早就变成一个鬼精的人。这个姑娘或男孩子，很清楚，要求一个你这样的人办事，只需要在你面前作出温柔可人的样子，你就会乖乖的为她卖命。如果你有丝毫地犹豫，这个姑娘或男孩子就会说你之前把手伸到他怀里乱摸，是欺辱了他，要对他负责。”
我说：“莫飞一定不是那种人。”
大力说：“莫飞当年只是一个衡阳城流浪的孤儿，而现在，这个流浪的姑娘或男孩子，不仅有一身武艺，还有真飞刀门秘籍，还能杀人不眨眼，当真成了一个不简单的人物。无论莫飞是哪样的姑娘或男孩子，他一定是经历了许多，不会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或男孩子。”
我说：“莫飞当然不是一个男孩子，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是一个了不起的姑娘。她也一定对我不会有坏心思。”
大力说：“你怎么知道莫飞不是一个男孩子？难道你在他怀里摸的时候，真的摸到什么？你是不是已经占了莫飞的便宜？”
我说：“我在他怀里摸的时候，当然没有乱摸，我只是摸她衣服口袋。我这种作案经验丰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值钱的东西在哪藏着，自然不会往人身上乱摸。”
大力说：“那你为何认定莫飞是一个姑娘？你真不考虑一下莫飞是个男孩子的可能性？”
我说：“在识人这方面，特别是识别男女这方面，我很信任店小二的眼光，毕竟他们才是识人无数的人，最经常见到乔装打扮的人。店小二说是个姑娘，那就一定是个姑娘。”
大力纠正我的误会：“店小二只说来送信的是个姑娘，可没说是莫飞来送信的。莫飞这个姑娘或男孩子，派个丫鬟来送信，也是很正常。”
被大力纠正了误会之后，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又波涛汹涌了起来。
大力乘胜追问：“你又是怎么确定莫飞这个姑娘或男孩子，对你没有坏心思？”
我老实说：“我只是认为，我毕竟是饶过她一命，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当然不会对我有坏心思。”
大力说：“莫飞作出的事情，你也知道。你难道不认为这个姑娘或男孩子，即使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一个这样的姑娘或男孩子，写这样一封信约你出来，你当真以为她只是为了感谢你吗？”
我问大力：“你是怎么认为的？”
大力说：“我是认为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姑娘或男孩子，能从云州城跑到衡阳城报仇，也就没道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能到衡山找你，表示感激之情。你一来到云州城，这个姑娘或男孩子，就能知道你的行踪，还要约你见面，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无论这个姑娘或男孩子找你有什么事情，总不是简单的感谢你。她约你去的还是城外秋水亭，谁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或许是个险恶的地方。”
大力的一番话当然是吓到我了。
我强烈要求大力和李小虎第二天和我一起去秋水亭。
大力欣然同意，李小虎也没有推辞。
时间过得很慢，总算是到了第二天。
一路问着路，出了城，到了一处鸟语花香之处，就到了秋水亭。
亭子在湖边，湖上有雾。
亭子里没人。
我们三人到了亭子里。
湖面上的雾里出来了一只船，是一只精巧的画船。
船上传来清脆的声音：“哪位是牛大公子，请牛公子上船。”
我回话：“我是牛大。我们三个是一起的，要上船，就一起上船。”
船上那清脆的声音说：“我家小姐只请了牛公子一人。我不敢做主让你们三个都上船。”
我说：“那你就去问了你们家小姐再回来，这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三个是一定要一起的。”
船上那清脆的声音说：“那请你们稍等。”
画船又回到了雾里。
我对大力说：“还好，那人说的是小姐，不是公子。”
大力说：“不要得意的太早。如果一个男孩子喜欢打扮成姑娘，一定也会让自己的下人喊自己小姐。”
过不许久，那船又从雾里出来。
清脆的声音又传来：“我家小姐说了，既然是牛公子的朋友，那就当然可以一起上船。请三位上传吧。”
我回话：“怎么上船？你们不打算把船再划近一点吗？”
船上那清脆的声音传来：“牛公子说笑了。我家小姐一直说你武功高强。牛公子难道不会运起轻功，帅气地上船吗？难道还要我划近接你不成？”
我抓着大力后背，一跃上了船，李小虎也跟着跳上了船。
进到船里面，见到与我们说话的，是一个微胖的小姑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寓言
到了船上之后，我们再问这小姑娘问题，这小姑娘就只说：“你们到了地方，见过我家小姐就知道了。”
船开了片刻，到了湖心一座岛上，岛上郁郁葱葱。
在岛上林中小径穿行片刻，就到了一处庭院，庭院里传来琴声。
微胖小姑娘带我们进了庭院，只见一个佳人在树下弹琴。
佳人正是莫飞。
莫飞见到我们，停下了弹琴。
落座之后，莫飞对我们说：“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莫飞这样说，应该是不想等我们回答，接下来就给我们讲故事，但是我却打断她说：“肯定是没听过的，即使听过，也会当做没听过。我们都是很有礼貌的人。”
莫飞很有礼貌地没有说我什么，而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说她要讲的故事：“是一个简单的寓言故事。有一个小男孩生活在南京城。有一天，小男孩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老爷爷告诉他，在北京城的一处，埋有武功秘籍，只要他去挖，就能得到，并且成为天下第一的侠客。小男孩带着梦想去了北京城。小男孩在北京城找到了梦中的地方。当小男孩在那里挖宝的时候，一个北京的老大爷出现了。北京的老大爷问小男孩在这里瞎挖个什么。小男孩向北京老大爷说了自己做的梦。北京的老大爷笑出了声，并笑着对小男孩说，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一个梦，梦见在南京的一个宅子里有一颗大树，大树下埋着武功秘籍，但是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小男孩听了老大爷的话，就离开了北京，回到了南京，回到了自己家中，他家宅子里就有一棵大树。小男孩在自己家的宅子里的大树下挖了起来。你们猜他挖到了什么？”
我激动地说：“难道是《九阳神功》？”
李小虎也问：“是不是《独孤九剑》？”
大力说：“故事不至于是小男孩什么也没挖到，那个北京的老大爷在小男孩走了之后，在小男孩挖宝的地方继续往下挖。北京的老大爷当时说他做的那个梦，只是随口一编，骗这个小男孩离开的。老大爷在小男孩挖宝的地方挖到了武功秘籍。”
我说：“大力的故事更合理。”
莫飞也说：“这个李公子的故事是更合理一些。不过这只是一个寓言故事，不是一个真实故事。寓言故事的目的不是让人知晓现实的残酷，而是让人知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小男孩在自己家宅子里挖出来的一本名叫《绝世武功》的武林秘籍，小男孩日夜修炼，终成天下第一高手。小男孩在成了天下第一高手之后才发现，那本《绝世武功》其实只是一本基础拳法。你们知道这个故事的寓意在哪里吗？”
李小虎说：“难道故事的寓意就是傻人有傻福吗？”
我说：“要我看这故事的寓意的话，那就是武功秘籍都是假的，练武时候的信心才是决定练武成就的关键。”
李小虎说：“信心才决定成就？有人这样对你说，你会信吗？”
我说：“我当然不信，我是那种靠天赋练武的人，不需要信心这种东西。但是有的人需要。”
李小虎说：“你不需要信心，跟你靠天赋无关，你说自己不需要信心，完全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个自大狂，自信心已经是过剩。”
大力说：“有一种话，绝对不是错话。但如果你若是信了，那就绝对是你的错。这类话就是寓言故事告诉你的话。比如说关于信心的这种话。信心决定成就，那哪能是一句错话呢？但是如果要是信了这句话，就盲目地自信，那绝对也是上当了。莫飞姑娘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信了寓言故事讲的这种道理。莫飞姑娘一定是想通过这个寓言故事告诉我们别的事情，还请莫飞姑娘明言即可。我们三个都是讲道理的人，如果莫飞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们三个一定会听的。”
莫飞姑娘说：“当年别人给我讲了这个故事，那讲故事的人对我说，这小男孩因为经历了这些事情，即使只是得到了一本普通的秘籍，但因为对自己得到秘籍有了信心，就依靠一本基础拳法，练成了天下第一高手。那讲故事人要告诉我的，并不是关于信心的事情，他是要告诉我的是两个道理。第一个道理就是，天下间所有的武学其实都起源于最基础的武学，只要我天赋足够，即使得不到什么高深的武林秘籍，也一样可以成为高手。第二个道理就是，有些事情只是看起来很难，听起来很难，但若你不知道他很难，其实他也就不是一件难事。对于第一个道理，我当时是不信的，后来我见到了牛大哥哥，就有些信了。第二个道理，我当时也是不信的，后来，我真动手杀了第一个人之后，也就信了。”
大力说：“这人讲的倒是有道理，这两个道理都是不错。只是这两个道理又和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莫飞姑娘说：“没有关系。后来我又从别的地方见到了这个寓言故事的原本。在原本的故事里，小男孩去挖的不是武功秘籍，是财宝，也就没有那后面一段凭借一本基础拳法，练成天下第一高手的故事。在原本的故事里，小男孩只是发了财，娶了漂亮媳妇而已。”
大力说：“看来给姑娘讲这个故事的人，当真是用心良苦。”
莫飞姑娘说：“也不知是用心良苦，还是用心险恶了，还是他本来听到的故事也就是这样的。无论他是为何会给我讲这样一个故事，我在这故事里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这个小男孩真是一个诚实的小男孩，他把自己的梦一五一十的给北京的老大爷讲了。因为他的诚实，北京的老大爷才说了他年轻时做的梦。小男孩才能找到埋在自家院子里的秘宝。我对这个寓言故事最深的感受就是，做人可以诚实一些，不必要有太多的戒心。”
大力说：“莫姑娘是想让我们对你坦诚吗？”
莫飞说：“我是希望我们能相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