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奇才
大力向我讲出了他的谋划。因为我的理解力有限,我反复问了许多问题。大力讲的口干舌燥,才让我明白了他谋划的细节。因为我问得多了,大力也对我产生了一些不信任,一些细节之处,也是反复向我强调,让我也生出了一些厌烦,觉得这大力真是有些啰嗦。
大力谋划涉及很多方面,最终的目的是让我在会审的公堂上赢的堂堂正正。大力说出他这最终目的的时候,我立刻就喜欢上了大力的谋划。
按照大力的谋划,要想在公堂上赢得堂堂正正,首先我得有一个公正的公堂。对此,我不能寄希望于过来的变法党人和守旧党人势均力敌,以及中间党人水平高超,能驾驭得了这两个人。
按大力的分析,近来朝堂中变法党人势大,过来的三个人中,很有可能变法党人位高权重,在会审之时咄咄逼人,主导整个进程,让别人插不上话,让我不能辩解。守旧党人位低言轻,会审之时,多半会摄于变法党人的权势,而有些唯唯诺诺,虽有心反抗,却也没了那能力。至于那中间党人多半是虽有盛名,却无雄心,在会审之时,看起来老神在在,其实全无主见,也不想深入其中。
为了取得公正的公堂,我必须要先想办法灭了变法党人的嚣张气焰,让守旧党人有发挥的空间,让中间党人有自由的余地。对此,大力给我想了个办法。这办法就落在了变法党人的内力瘾上了。
据大力所知,变法党人中十有**都有内力瘾的,刘尚书当年为了笼络变法党人,多用送内力童子的方法,因此内力瘾在变法党中极为流行,特别是那些位高之人,更是人人都有此瘾。
来这里参加会审的变法党人一定会带着一位内力童子。我的任务就是在会审前一天找到变法党人的内力童子,想办法让这童子内力受损,让变法党人吸不倒足够的内力,以至他会在公堂上内力瘾发作。大力说,千万不能将内力童子一杀了之,也不能让内力童子内力大损,如果变法党人见到内力童子死了,或者察觉到吸的内力明显不足,可能就会想办法推迟会审。
大力还对我说,江知县与胡知府可能也豢养有内力童子,如果有可能,我尽量也要对他们的内力童子做些手脚,因他们两个人可能也会在公堂上不遗余力地证明我就是凶手。
我对自己的内力水平是很自信的,就说这些事情都是易如反掌,一个晚上绝对可以搞定这三个人的内力童子。
按大力的谋划,我只要做到这件事情,公堂上我基本就能赢了。大力认为,只要我原原本本地说出那天的事情,再稍加分析,真凶是谁在公堂上就能昭然若揭。
据大力称,也是因为如此,才不能让我知道真凶究竟是谁。他怕我知道真凶之后,再讲述整件事情,就有了偏见,让人感受不到公允,别人听了我的讲述,会误以为我在故意攀咬他人,即使我说的事情合情合理,也很取信他人。
大力认为,我们给出的真相必须能取信那个中间党人。中间党人虽然全无主见,但也会最受皇帝信赖,他信了我们给出的真相,就会让皇帝也相信我们给出的真相,我们就算是赢了。
我问大力,在公堂上我讲出经历之后,谁会帮我分析。大力说,当然是守旧党人。大力说他会负责与过来会审的守旧党人联系,并且告知那人怎么在公堂上帮助我,并分析出真相。
在大力说完之后,我与大力闲谈,我问他:“你也是守旧党人?”
大力说:“家父是。”
我问大力:“你赞同守旧党?”
大力说:“守旧党也好,变法党也好,他们究竟有哪些分歧,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政治上的分歧,只是利益上有分歧。但因为变法党人,家父被调离了现职,我这番谋划,只是为了让家父官复原职。”
我感叹到:“武道当真只是小道啊。”
大力说:“怎么突发此言?”
我说:“之前听到南湖三友中一人说到武道乃小道,还以为那只是他的偏见。现在看来,武道真是小道。我武功再好,又有何用?相比之下,你这计谋之道,才是大道。”
大力摇头说:“大道,小道,都有自己的道,都是世间不可少的。”
我还想和大力多探讨一下,大力却觉得我不是合适的探讨对象,不想与我做这些抽象、深入、形而上的讨论。我也只能作罢。
与大力商议好细节之后,我就耐心等待,同时认真修炼衡山**拳。练武让我心态逐渐平和下来,自从大力告诉了我内力童子这等邪恶之事之后,我就内心翻腾,若不是大力说日后为我谋划这件事情,我怕是已经出手撕这些豢养内力童子的人。
关于衡山**拳,也是有来头的,其间典故也是有趣。当年有一位迷倒万千少女的杨大侠,在黯然伤魂之际,创出了黯然**掌。这黯然**掌也就成了当时江湖儿女心中第一帅的武功,一时间颇为流行,江湖儿女人人都爱耍上几招。当时武林中比斗双方都使用黯然**掌的情况也很是常见。如果两方都使用了黯然**掌,那比武赢的一方经常臭屁地说:“你受过的苦,怎能比得过我。我才最知伤心的滋味,所以你的黯然**掌是比不过我的。”他往往不仅这样说,还配着一套伤神的动作。在当时,这种行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帅气感。现在如果有人这样做,恐怕只有尴尬感。
然而,并不是所有流行地东西都成了经典。很可惜,杨大侠在武林中归隐之后,武林中很快又有了新的风流少侠,黯然**掌不再流行,并且也没能成为经典。随着伤感那一套不再流行,黯然**掌这套武功,简直就快要被人遗忘。
后来,衡山派出了一个奇才。我说他是奇才,其实是想说他是个大奇葩。当年这个奇才为了出人头地,就想要自创一门武技,但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才华。他才华虽不够,脸皮却够厚,自创不来,抄袭却还抄袭得来的。
当世流行的武技他不敢抄,成为经典的他不敢抄,过去流行的、国外流行的武技就成了他抄的目标。抄袭很容易上瘾的。短短几年间,他就“自创”出了很多武技,一时间也被人们误认为不得了的天才。
当然,抄袭总是瞒不住的,有人发现了他抄袭的问题,并且揭露了出来。但这奇才并没有立刻身败名裂,还有一群人支持他。这奇才自己说,这并不是抄袭,只是借鉴,是他让这些过去流行的,现在被遗忘的武技重新复活了,让这些国外的流行的,不被国内掌握武技变得适合国内的武者修炼了。在他的理论中,他的行为一点也不可耻,反而是传承过去流行武技,传播国外流行武技的正义之举。
因为这奇才是我们衡山派的,我们衡山派向来不怎么说这奇才的坏话,只说他做事的时候不严谨,在传播自己的武技的时候,忘了说明自己武技引用了哪些别的武技。我们衡山派对他官方评价里说他这种行为算不上什么大恶,最多只是学术行为不严谨,而他的作品,还都是好的。
我对这件事情自然有自己的看法,如果这奇才“自创”的武技有少部分是抄袭借鉴的,有大部分是自创的,那他没有特别说明哪些是抄袭的,也不算是大错,可能就是学术不严谨。但这奇才的自创武功里,绝大部分都是抄袭的,基本没有独创的招式,这怎么能说只是学术不严谨?
我更是猜测,那少部分自己独创的招式,是因为他水平有限,使不出他抄袭那些武技中的某些招式,只能用自创的招式来代替。
对这奇才的行径让人厌恶是厌恶,但也是挡不住这奇才的武技成为我衡山派的教材。客观的说,这奇才的武技可以说过去流行的武技、国外流行的武技的低配版,当然也有可取之处。像我这种缺少武技天赋的人,学习这种武技正是适合。
我常想,如果当时这人要点脸,不说自己的武技是自创的,就直说自己的武技是高级武技的低配版,自己做的工作是武技普及工作,那他的名声一定会不错的。
再说这衡山**拳。黯然**掌要想用好,那是千难万难的,不仅要武技天赋,还要有武者心境配合。这奇才“自创”的衡山**拳就不一样了,一招一式与原版相比,似是而非,难以施展的地方,全被普通的动作代替。虽然少了让对手心惊肉跳的威力,但也是不可小瞧,一招一式使出来,也是让人难以防备,而且因为他是由掌法改来,有些招式使出来,更是让人摸不清头脑。我选这衡山**拳来练,也是看中这套拳法出招诡异。我认为若是由我使出这衡山**拳,那些跟我敌对的人一定会觉得很**,被我打得恶心想吐。
第三十二章 活路
很快,京城里的消息就传了回来。和大力分析的没有区别,皇帝派来了三个官员来审我的案子。一个是中间派,身份是世袭的国公,开国大将的后代,已经六十多岁,名叫周石毅,一直给人老好人的印象。一个是变法党人,身份是朝中温尚书的儿子,现今也是个侍郎,三十多岁,名叫温州庭,一直让人觉得他比他老子可怕得多。最后一个是守旧党人,身份是新进的翰林,寒门子弟,虽是新进翰林,但多年考学,年纪也是三十多岁,名叫董送风,朝堂中人对他大多没什么印象。
这消息是赵宪来告诉我和大力的,大力微微一笑,仿佛他早就知道一般。
赵宪走后,大力大笑说:“怕是变法党人打错主意了。”
我问他:“怎么?”
大力说:“这个董送风也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们的谋划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了。”
我这消息又给李小虎说,李小虎却两眼一抹黑快要晕了过去。因怕消息走漏了,大力这些天对我说的,我都没让李小虎知道,所以他听此消息只觉得毫无胜算了。
李小虎缓过神来后,也不再骂我了,而是悲痛地说:“看来这下我们是完蛋了。周国公是不管事的。董翰林其名不显,但三十多岁才中进士,进了翰林,想来也是没什么本事。反观那温侍郎,是个极为很辣的人物,而他是那变法党的人物,最痛恨我们武者。我们这下是死定了。”
我劝慰他说:“这案子毕竟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或许死不了。”
李小虎惨然地说:“死定了,既然温侍郎来了,这案子不管是不是我们做的,我们都是凶手了。”
我再劝他,李小虎却是不听了,而是对我说:“或许你还可以活着出去,你武功高强,即使不是赵宪的对手,跑也是不难的。如果我们真是被定了罪,你自己跑吧,不用管我的死活。但我有件事求你,你能否答应我。”
我问他:“你有什么事情,说吧,我听着。”
李小虎说:“我希望你能为我杀几个人,都是我李家的仇人,你能答应吗?”
我想了一下问他:“如果我们都活下来了,你还会让我帮忙吗?”
李小虎说:“那自然是我自己的仇,自己报,我不会想让你帮忙。”
我对李小虎说:“好。我答应你,如果你死了,我帮你报仇。不过,你现在不用告诉我你的仇人是谁。你把你的仇人写出来,密封在信封里,然后交给我。如果你死了,我就拆开,为你报仇。如果你活着,我就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说这样如何?”
李小虎说:“这样再好不过。”
我对李小虎说:“你只用写你的仇人是谁,不用写你们是怎么结仇的。”
李小虎说:“好。既然你不想知道,我就不说。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你在杀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们,你是在为李家报仇。”
我同意了李小虎的要求,找来了纸、笔、信封和封泥,并求赵宪给李小虎先松一会儿绑。李小虎写下了仇人,放入信封,用封泥封好,递给我。
我接过后说:“看你只写了一行,看来仇人并不多啊。”
李小虎说:“谁说一行字就写不多,也许我写的是'衡山派所有人'这几个字。”
李小虎见我被吓坏了的样子,哈哈笑着说:“你放心,我写的仇人与衡山派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我在衡山派里也有很多仇人,但我不会为难你的。”
我这才放下心来,也没有深究李小虎若是他活下来,会不会有一天找衡山派的仇人报仇。我当时以为他所谓的衡山派仇人,就是秦华一人。
李小虎要说的也说完了,赵宪把他又绑上了。
离开李小虎的屋子后,赵宪说:“你们这些大门派里的龌龊事真多。”
已经知道他对大门派没有好感,我也没有反驳他的心思。
把李小虎的信收起来后,我就又投入到专心练武之中。练着、练着,就想到了飞刀门的那两本典籍。飞刀门有三宝轻功、暗器和毒药。这两本典籍都是关于暗器手法的典籍,虽然不是我向往的轻功典籍,但至少不是我甚为鄙视的用毒典籍,如果我能学些暗器功夫,过几天的谋划应该是成功的机会更大。
找出来飞刀门的典籍,翻开,又合上了。这两本典籍除了前言部分,居然都是用暗语写的,正文内容的字我是都认识,但这些字连在一起,组成的正文,我就看得一头雾水了。
这种事情,我听别人讲江湖故事的时候,也是听过的。我当下就觉得,这两本典籍可能隐藏有宝藏的信息。我试着用各种方法破解这暗语,但一无所获。这一沉浸入破解暗语,一天的时间都一晃而过。感到时间都被浪费了,赶紧收手。
李小虎是不是知道这两本典籍的真相,那个莫飞是不是知道这两本典籍的真相,这成了我睡着前一直在想的两个问题。
第二天起来,饭店之中,竟然开了赌局,赌的就是我的生死。
我刚下楼,一个精明的官差就热情地对我说:“牛大啊,这是我开的赌局,你不如也参与一下吧。你不如把你的银子拿出来,全买自己活,你要是死了,银子也是没用,你要是活了,正好多赢些银子。现在大家伙都买的你死,还没人买你活。你要不参与,这赌局可没法继续了。你快参加进来吧,就买自己活,很划算的,我给你开一赔十的赔率。”
他的心思,我是明白了。他们都觉得我是死定了,就怕我的钱浪费了。他们开了个赌局,想把我的钱骗出来。我虽然觉得我能活下去,但也知道,若是我参与到这个赌局里去,怕是赢了也拿不到钱。
我怕他们缠着我,就说:“我也觉得自己死定了,这才每天大手大脚花银子出去。我的目标是,死那天,把银子花完。你们在店里多吃些、喝些,帮我花银子就行了,就不要再拉我参加赌局了。”
我这样一说,他们当真就不再说赌局的事情。
那个精明的官差过来悄悄问我:“你想不想活?”
我问他:“你有办法?”
精明的官差说:“只要你愿意掏银子,我就能帮你打通关节。”
我说:“你凭什么能帮我打通关节?”
精明的官差说:“我亲戚在温府做事,你的死活全在温大人身上。我帮你给温大人送钱。只要你钱送的够,就不用死。”
我说:“我这种案子,怕是温大人也不好收钱免我罪吧。”
精明的官差说:“自然不会免罪,但死罪可免。温大人使些手段,让那李小虎成主犯,你只当个被蒙骗的从犯,保住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我说:“我说,能判我多轻?”
精明的官差说:“看你能出多少钱了。十万两勉强够保命,一百万两可以让你审完就放了。”
我说:“如果我想让李小虎也活着呢?”
精明的官差说:“那这就难了。这案子总要找一个衡山派的人当主谋。你能找来你们之外的第三个人吗?只要你能找到,再多花些银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说:“你说的这些,温大人都知道吗?要是温大人不同意怎么办?”
精明的官差说:“温大人收钱办事,声名在外。只要你愿意出钱,没有温大人办不成的事,也没有温大人不敢办的事。”
如果不是和大力已经有了谋划,听了这精明的官差一番话,大概会让我心动。
我对精明的官差客气了一下,说自己再想想,就离开了。
在客栈转了一圈,就发现客栈老板有些不开心,店小二却一个一个都喜上眉梢。
我就去打听了一下。客栈老板不开心,原来是消息传来,我的事情快要结束了。我这个冤大头客人就要没了,客栈的收入要下去一大截了。店小二们很开心,也是因为消息传来,我的事情快要结束了。我这事情一结束,这些官差就会走了,正常的客人就会进来了。这些官差不给小费不说,平日里也习惯对店小二大呼小叫,店小二还偏偏一点反抗都不敢有。我很大方的给了这些店小二一些小费。店小二们更开心了。
客栈老板见我出手大方,眼珠转了转,向我招招手,带我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里去。
客栈老板说:“你想不想活命。”
我说:“你有什么办法?”
客栈老板说:“嘿嘿。你这案子我也是听说了,你死定了,而且很快就会死。你这案子一审完,你就要在这南湖城里被砍头了。我有亲戚在南湖城县衙里做事,专做这捞死人的生意。只要你原因花银子,他就能给你找来替死鬼,还能给你做一套新身份。”
我说:“这要多少钱啊?”
老板说:“找替死鬼一万两,做一套新身份五百两,当然那五百两可以给你免去。你如果连你那朋友一块救,找两个替死鬼的话,还可以给你打八折。你看怎么样?”
我点点头说:“不错,我考虑一下吧。”
说完,我就从房间里出来。我刚回到大堂,一个机灵的店小二过来悄悄对我说:“你想不想活?”
我问他:“你有办法?”
店小二说:“你跟我到个没人的地方来。”
我跟着店小二到了柴房。
我说:“你说吧,你亲戚是干什么的,要怎么救我,我要出多少钱?”
店小二说:“我亲戚?这事跟我亲戚有什么关系?”
我说:“哦,哦,我误会了,你说你怎么救我吧。”
店小二说:“我可以在那些官差的饭菜里下蒙汗药。你可以等他们睡着了逃走。”
我说:“那你要多少钱呢?”
店小二说:“一千两银子。买药的还要一百两,你也要给我。”
我给了店小二两千两银子,对他说:“你去买药吧。我会给你说哪天下药。但是我不是要逃走的,我是要避开他们的耳目,晚上出去做点事情。”
店小二欣然接过我的银子。
第三十三章 临近
消息传来了,胡知府到了南湖城,是要等着周、温、董三位大人的大驾,这三位大人快要到了。
消息又传来了,周、温、董三位大人到了。
赵宪把这三位大人的住处给我和大力说了。我行动的时候也就到了。先是要去打探江知县、胡知府、温侍郎三位大人使用内力童子的详情。
行动之前,我不仅感叹了一下,事情可真多,我还真是劳碌命。大力白了我一眼,觉得我是在矫情。在他这种动脑的人眼里,我这种奔波,根本就不算事。
大力看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探情报”这四个字的内容,简单得很。但我真觉得这四个字真是能把我累死,要来回三个大人的府上奔跑,暗中潜伏,仔细观察,找到规律,记住不忘。
我先到了温侍郎的住处。温侍郎当真是派头不小。应该南湖城一时找不大那么大的住处,温侍郎现在的卧室是两间房子打通成的。这也不是温侍郎非要这么浪费,而是温侍郎从京城带来的床太大,一间房子装不下。
温侍郎带了两个内力童子,看来他的瘾是不小,一个童子不够。我是第一次见人使用内力童子,整个过程都散发着恶臭,我强忍着没下去杀人。具体过程,我就不在这本回忆录里写了,怕一不小心我这本回忆录就被封禁了。温侍郎吸完内力,精神大振,开始发挥他那张大床的作用了。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温侍郎家。
然后我就去了胡知府的住处。胡知府的住处看起来就普通多了。胡知府已经睡下了。见不会再有收获,我就离开了。
最后我就去了江知县的家里。江知县的家看起来很朴素,我差点就以为他是个清廉的知县,但我在他家里怎么也找不到江知县。正当我以为他今晚未在家里睡觉的时候,他又在家里突然出现了。一看他那状态,就知道他是刚刚吸过内力。他在家里转了一会儿,就翻墙去了隔壁。隔壁是个寡妇家。看来是他家里有暗室,他把内力童子豢养在暗室里。今天也是不会在探查出什么东西了,就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正遇到收拾行李想要走的那个机灵的店小二。
店小二见我回来,吃惊地说:“你还真不是要逃走啊。”
我说:“我真只是出去办点事情。你快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你帮忙的。”
第二天晚上,我继续去打探。这次先去了江知县家里,看到他掀开床铺,露出了暗室的入口,然后就进了暗室。半个时辰之后,从暗室出来,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然后又翻墙去了隔壁。
然后到了胡知府的住处,这胡知府居然又是已经睡去了。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最后到了温侍郎的住处,温侍郎已经吸完内力,在发挥床的作用。不消说,这温侍郎还真是不浪费,每天都要把他带来的大床的功用发挥的淋漓尽致。仔细一看,这次与温侍郎配合发挥大床功用的人还换了。
我意犹未尽的回到客栈,又遇见收拾了行李,准备走的店小二。
他见了我,也是很尴尬,解释说:“我还以为你昨天只是做准备,今天是真要逃走了。”
我懒得理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屋。
第三天,我又准备去打探。找到店小二,让他继续下药。店小二却说,我当时只给了两百两银子,只够两次的。我无奈又给了他银子。
这次我先到了胡知府的住处。胡知府也是使用的内力童子的,但他的内力童子与江知县和温侍郎的内力童子修炼的内力不是同一种类。他每次吸完内力不会有亢奋,而是直接陷入昏迷,看起来像是睡着一样。仔细看他神情,在昏迷中应是做了美梦。胡知府这种爱好,还真是特殊。
又去了江知县和温侍郎处,这俩人的行为是依旧如故。
这三人生活如此规律,让我喜出望外。
我向大力汇报,大力却淡定的点点头,他说:“这些人都是有内力瘾的,有瘾的人,生活的节奏也就被瘾控制了,当然会生活规律,我早就料到这一点了。”
我问他:“你见过人吸内力吗?你知道内力童子还有不同种类吗?”
大力说:“当然是见过的。也是因为见过,觉得此事无比邪恶,别人给我讲吸内力的好处的时候,我才没有心动。内力童子有不同种类,也是知道的。有的会让人亢奋,有的会让人产生幻觉。没有哪种比哪种好,都是恶。”
过了几日,消息再传来,他们会审我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定在了初三。想来是温侍郎觉得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我提前两日就动手了。初一晚上,我到了他们的住处。等他们吸完内力,我就对他们的内力童子出手了,我用内力震乱了这些内力童子体内的一些经脉,这些内力童子生成内力的速度会变慢。这三位大人初二晚上内力就会吸得不够,但他们也一时不会察觉出来。
当我用内力震乱这些内力童子的经脉的时候,才发现一件大事——这些内力童子的脖子上竟然都有同样的烙印。
回到客栈,我将这情况告诉了大力。
大力说:“看来传闻是真的。”
我问大力:“什么传闻?”
大力说:“你知道这些内力童子怎么来的吗?”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大力说:“买来的。”
我说:“就这么简单?”
大力说:“这就复杂了。传闻内力童子只有一个神秘组织会制造,这世间的内力童子都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只有那些吸内力上瘾的人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这组织在哪,谁是这组织的成员。他们对这组织唯一知道的是,这组织下次的交易会在哪进行。”
我说:“这倒是个好事。我还以为这内力童子是他们各家自制的。”
大力说:“这怎么算是好事了?”
我说:“我本来就想管一管这内力童子的事情,却一直觉得无从下手。不可能把所有豢养内力童子的人都杀掉。现在听到你这消息,我算是有下手的地方了。我的目标确定了,此事结了之后,我就要去铲除这个组织。”
大力说:“你知道这组织的实力吗?这组织能做成这样的事情,怕是他的实力比你衡山派还要强大。”
我听大力这样说,也是吓了一跳:“这么厉害?不就是个犯罪团伙吗?最多不也就一个黑风组的水平?哪能有这样的实力?”
大力说:“犯罪团伙?是犯罪团伙。但你也要看这犯的是什么罪。他们能犯下这种罪,组织里肯定是不缺各种内力典籍,丹药配方。这组织里高手肯定是不少。据我推断,如果这组织是真的,那他的实力不会弱于武当派,这组织的老大怕是武功和武当许真人比也不差我。你要挑战这组织,你觉得你实力够吗?”
我说:“我是实力不够,但我可以叫人。”
大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我以为你会说,我是实力不够,但我敢拼命。你怎么也会叫人?”
我不好意思地说:“当然是因为想到这件事情拼命也没用,自然也就想到了找帮手。”
大力说:“你找谁帮忙呢?你们衡山派怕是不会插手的。虽然你们自诩为名门正派,但这件事情,你们衡山派是绝对不敢插手的。”
我想反驳大力,但想起我们衡山派里的那些个当权者,我针对衡山派不抱希望了。
我开始想所有我认识的人,能帮我出谋划策的有,刘杰是一个,大力是一个,要说能帮我打架的,还真是找不到了。一般都是我帮别人打架。
然后我就想到了南湖三友。
我问大力:“那南湖三友怎么样?”
大力说:“他们三个?他们三个若是年轻时,当然会铲除这组织。可惜,他们三个老了。不知他们还有没有那铲尽天下不平事的心,也不知他们的武功还有几成。”
我问大力:“他们真这么厉害?他们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之前有这么厉害的三个人物?”
大力说:“他们的事情,你问他们吧。我可不敢乱说。”
我想了一想,突然心中一动,问大力:“你说,我求这几个人教我武功怎么样?我要是学会这几个人的武功,我一个人铲平这个组织就够了吧。”
大力白了我一眼说:“你?你觉得自己是主角?他们几个凭什么教你武功?”
我说:“我立志铲平这邪恶组织,这种英雄气概,难道不像主角?他们三个难道不会为我的正气感动吗?”
大力说:“气概像,但也就气概像。形象是一点也不像,智商就更不像了。”
我说:“那他们见了我的练武天赋,再见我是个向善之人,或许也会同意传我武功的。”
大力说:“他们的武功,怕你是学不会的。他们的武功都是需要大智慧才能学的。”
我说:“还有这种武功?”
大力白了我一眼:“少见多怪。你这水平练武就是练武,到他们那境界练武就像是悟道。”
我是有些不信,觉得是以讹传讹了,大力说的这种境界,我听都没听过。我们莫掌门大概也不是这种境界。
和大力聊上许久,到了睡前,我才想起关于会审的事情,我还没有问他。
第三十四章 会审
会审这天终于是到了。
我醒的很早,精神很好,推开窗子,面对南湖,心安神宁,闭上眼睛,感受吹来的风带来的湖面的气息,这气息里有还未散去的昨夜的繁华味道。
见我闭上了眼睛,一脸陶醉,在下面守着的官差知道我推窗不是要跳楼逃走,收起了手中的大刀、弓箭。
我听到有人说:“神经病。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悠哉悠哉。”
有人回他:“你看他还能这样装几天,见过的死囚多了,还没见过一个真不怕死的。”
有人响应:“不怕死的人是没有的。就说那王老魔,前几天行刑的时候,我也在旁边。他要被砍头的时候,也是吓的屎尿齐流。”
这人说完,楼下传来一片欢声笑语。我听了也是很开心。
我和李小虎被带到了公堂。
我充满好奇地四处观望,堂上中间周国公、温侍郎、董翰林。江知县和胡知府坐在堂上一侧。赵宪带着众捕头在一旁守卫。大堂两侧站着拿着各种刑具的衙役。
我正想仔细看看那些刑具,就被温侍郎喝到:“大堂之上,何故东张西望。”
我说:“不让看就不看,小气什么?”
温侍郎大怒:“先打这小贼五十大板。”
我见温侍郎还有精神,想拖一拖时间,就说:“五十大板打不疼我,有本事你打我一百大板。”
温侍郎被我激怒就说:“那就打二百大板。”
我往地上一爬,对着两边的衙役说:“打吧。”
两边的衙役正欲打,温侍郎拦住了,说:“一般人怕是打不疼这小贼,赵捕头,听说你武功高强,你来打。”
赵捕头领命就来打,或许赵捕头是有些不喜欢我,打的时候还真用上了内力。他虽是武功高强,但内力其实没那么强,二百大板下来,我也没受什么伤。但装样子还是要装的,我在地上哼唧了半天,被人架了起来。
我偷偷看向温侍郎,似乎内力瘾已经发作,没了精神。我被打完后,他一言未发,因场上的人都等着他发话,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董翰林就说:“不要浪费时间了。牛大、李小虎你们两个对杀害刘尚书一事,是否认罪。”
我说:“不认罪,我们根本就没干。”
董翰林说:“那好。江知县,你先讲述破案经过。”
江知县领了命就说:“案发那天晚上,刘府管家来县衙报案,说刘尚书在家中遇刺。刺客就是堂下牛大、李小虎二人。”
董翰林说:“你有没有问那刘管家,他是如何确认刺客就是牛大、李小虎二人,可是他当场看见?”
江知县说:“刘尚书车队白天遭遇袭击,牛大、李小虎二人曾出手相救。因此刘管家认得二人。当晚,牛大、李小虎请求拜见刘尚书,刘尚书也因二人白天出手相救,同意见此二人。此二人与刘尚书说起新政的事情,二人对刘尚书说,若非他们两个武者相救,怕是刘尚书已经死于非命,想让刘尚书反思他对武者的态度是否有错。刘尚书却识出,白天的袭击就是二人策划,二人是挟恩图报。二人因被识破,出手杀了刘尚书。”
董翰林说:“这样说来,这二人真是罪大恶极。只是那刘管家是怎么知道此二人与刘尚书的谈话内容?他在场?”
江知县说:“在场,在场。”
董翰林说:“这两个人为何没对刘管家下杀手?”
江知县说:“刘管家中了一刀,当时昏了过去,他们以为刘管家死了。”
董翰林说:“这一刀不轻吧。”
江知县说:“刺透腹部了。现在都还没好。”
董翰林说:“被刺透了腹部,还能来县衙报案?”
江知县被董翰林突然的发问弄懵了,啊啊的说不上来,过会儿才说:“也没那么严重,只是看着严重,那刀刺得巧,虽是刺透了腹部,没伤到里面脏器。”
董翰林说:“传那刘管家过来吧。”
刘管家过来后,也是同样的话讲了一遍。
董翰林说:“你把你们白天与这两人相遇的情况说一下。”
刘管家说:“这两人白天就尾随我们,我觉得他们可疑,就让护卫把他们赶走。他们刚走,就有黑衣人来袭击我们的车队。”
董翰林说:“按你所说,这些袭击你们车队的黑衣人是这二人指使的,是为了制造这二人解救了刘尚书的机会?”
刘管家说:“是的。那晚,我家老爷看出来了。”
董翰林说:“你家老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管家说:“这群黑衣人直冲着刘尚书的车而来,对别的车不管不问。这俩人一离开,这些黑人就来了。黑衣人刚出手没多久,这俩人又赶上来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董翰林问:“刘尚书出行,车不少吧。”
刘管家说:“那是。”
董翰林问:“这群黑衣人突然袭击,却能分得清哪辆车是刘尚书的,一定是这两人在跟着你们车队的时候,弄清楚了哪辆车是你们刘尚书的吧。”
刘管家说:“对,就是这样。”
董翰林说:“他们在跟着你们走的时候,一定也是在刘尚书车旁边走吧。”
刘管家说:“对,就是这样。他们一直跟着刘尚书的车。”
董翰林说:“你们刘尚书的车是不是有什么特征,这俩人才分辨得出来。”
刘管家说:“是,我们刘尚书的车可不一般。”
当下刘管家就把刘尚书的车怎么设计精巧说了一遍。
董翰林说:“这一路上用了不少冰吧。”
刘管家说:“那是,五车冰都用完了。”
董翰林说:“站在车边上就觉得凉。这俩人还能跟着刘尚书的车,是有些惹人怀疑啊。”
刘管家说:“是啊,我们都怕凉,不敢靠太近。这俩人却好像不怕凉一样。”
董翰林说:“刘尚书是不是一路上都在车里,根本不想见这两人。”
刘管家说:“是。刘尚书一路都没见这俩人,想来是当时就对他们有所怀疑了。”
董翰林问:“嗯。当时在路上的时候,刘尚书已经死了多久了啊。”
董翰林这一句问出,公堂就一下子炸锅了。周国公都有些坐不住了。温侍郎、胡知府、江知县却因内力瘾发作,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只是浑身冒汗,瑟瑟发抖。
周国公说:“董翰林何出此言。”
董翰林说:“请国公明鉴。刘尚书坐在这样一个车里,在车外都能感觉到凉意,一路上用了五车的冰,那刘尚书当时不是已经死了,那这一路也绝对要把他冻死了。恐怕,刘尚书早已死于非命,这刘管家却还在装模作样,看来嫌疑不小。”
刘管家大声哭喊:“冤枉啊,冤枉啊。”
周国公说:“这只是你的推测,怕是不准吧。”
董翰林说:“此事很好验证。不妨让人取来刘尚书的车,让这刘管家坐在车里,一路从衡阳城到南湖城,同样用五车的冰。看这刘管家是不是一路上会被冻死。如果他没被冻死,就算是我推断有误。”
周国公沉吟了一下说:“这样也好。”
刘管家对着江知县、胡知府、温尚书哭喊:“江知县、胡知府、温尚书,我冤枉啊,你们救我啊。”
可惜这三人因为内力瘾发作,出了打颤、冒汗,什么事情也做不出来。别人看了还以为这三人心虚了。
刘管家这三人没有回应,官差要过来拿他,只好说:“不要,不要。我招,我全招。”
董翰林示意官差停下。
刘管家哭哭啼啼地说:“我家老爷是我家主母杀的。我家主母杀了我家老爷后,命小人将老爷的尸体放进马车里,一路加冰,带着老爷尸体的往南湖城去。我家主母还找人假扮刺客,在半路上刺杀老爷。我家主母吩咐我们与刺客配合演戏,让刺客得手,让别人以为我家老爷是在半路死于刺客之手。我家主母说,因车内寒冷,仵作验尸也不会发现我家老爷早就死了。小人听从了主母的命令上路,本来一切顺利,却在半路上遇见这两位少侠,把刺客杀散,还一路跟着我们到了南湖城。”
董翰林问:“你说你是你家主母指使,可有证据?”
刘管家说:“那群刺客的头目被两位少侠俘虏后交给了我。现在那头目还在刘府地窖里。你们去抓他过来审,他也会说是我家主母雇的他们。”
董翰林差人去刘府地窖拿人。
董翰林又问:“到了南湖城之后,你是怎么又想到诬陷这两位少侠的。”
刘管家说:“不是我要诬陷这两位少侠的。我来到县衙,就见到江知县。我刚说刘尚书死了,江知县就让众人退去,让我详细说明。我本来只是说,那群黑衣人半夜卷土而来,将我家老爷杀害。江知县却说,刘尚书在南湖城的府邸是他修建,油漆尚未干,刘尚书就突然而来,他也未提前得知,甚为可疑。在江知县逼问之下,我说出实情。江知县听完之后,却教我说是两位少侠杀害了刘尚书。江知县教完我之后,又让众人进来,命我讲了诬陷两位的少侠的话。”
听到这些,江知县支撑不住,倒在公堂上,满地打滚,还在那嘶吼:“快救我,快救我。我要内力。”
我走到他身边,给他传了一丝内力,他平复了一些,我问他:“江知县,那刘管家说的可是真的?”
早已被内力瘾折磨的失了魂魄的江知县说:“是真的。”
同样饱受内力瘾折磨的温侍郎也不想再做纠缠说:“放了牛大和李小虎,把江知县和刘管家打入死牢,命人捉拿刘家主母。快快结束堂审。”
董翰林说:“不慌,那刺客头目还未带到。刘管家的话,还未得到印证。”
温侍郎大怒:“等他作什么。事情已经清楚了。今天的会审就算结束了。”
周国公看了温侍郎一眼说:“那就结束吧。堂下的差役都听到温侍郎的命令了,把该关的都关起来吧,把该放的都放了吧,赵宪你去带人捉拿刘家主母。”
第三十五章 尘埃
下了山,四处走走,遇些事情,这天下才仿佛一幅画卷那样慢慢展开。这是我那段时间的感受。
李小虎病倒了。医生说他病的不轻,要卧床休息月余,我也就没急着离开南湖城,就见到这件事情尘埃落定。
刘夫人交代得很清楚。因刘尚书不停地娶新小妾,她怀恨在心,预谋杀害了刘尚书。刘管家本就是他娘家人,所以听她的。当刘尚书忙着在朝廷培养自己的势力的时候,刘夫人在家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刘尚书把南湖城知县和衡阳知府换成自己手下的时候,刘夫人把家里的下人和护卫换成了自己人。本以为刘尚书之死会是一个政治事件,没想到是一个家庭伦理事件。至于那黑衣刺客,刘夫人说是她花银子雇来的。
黑衣刺客倒是什么也不说,并且很快死在了牢房里,死得很蹊跷。刘夫人说这刺客是她通过中间人雇来的。找到这个中间人的时候,这中间人一家五口都已成了尸体。大力给我说,想来这黑衣人是隶属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了。我只觉得头大,因为的敌人名单里又多了一个组织。我决定把这个神秘杀手组织先排在内力童子组织后面。
大力的身份也揭晓了。他原来是前衡阳张知府家的公子,真名叫张玉坤。张知府是守旧派的,所以刘尚书给换了个地方做官,其实就是发配了。我因习惯叫他大力了,所以并未改口喊他张公子或玉坤兄。大力对此很郁闷。大力求我不要再叫他大力,我说叫你张公子或玉坤凶总觉得别扭,如果你不喜欢大力,而你又那么聪明,我喊你大聪好了。大力听后让我还是喊他大力好了。我说大力这名字好,你叫大力,我叫牛大,一听我们两个就是好朋友。
胡知府快要被调走了,张知府快要回来了。大力说这还要多亏了我们衡山派在京城的活动。董翰林这个名声不显,却极为厉害的人物能来到南湖城,也是我们衡山派活动的结果。后来得知,刘杰也是去京城活动去了。
董翰林名声自是大振,却看不出有半点的骄傲。大力说董翰林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在会审前找到董翰林说明来意,董翰林却直接说公堂上的事情不用大力和我操心,他自有办法让真凶招供。会审之后,董翰林盯上了在牢里的江知县。内力瘾这种事情,如果文章做得好,是可以给变法党一个沉重打击。
江知县在董翰林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江知县的家也被人烧光了,那个暗室也被人用土填了。杀江知县的嫌疑人当然是温侍郎。
温侍郎回去就吸上了内力,又恢复了活力,开始了善后工作。精神状态正常的温侍郎,做起事情来还是很可怕的,善后工作做的滴水不漏。都知道江知县死的蹊跷,都知道江知县是温侍郎杀的,但都拿温侍郎没有办法。温侍郎虽不会武功,但他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发毛。
我想要查明制作内力童子的神秘组织的情况,就回到衡阳城跟了胡知府几天。我对胡知府的内力童子的经脉又做了手脚,让他完全不能生成内力。我想着胡知府会去买个新的或找人来修复,我跟着胡知府,就能找到这神秘组织的线索。胡知府发觉内力童子出了问题之后,立刻找来了一个手下,给了他一些吩咐,就让这手下出去了。我跟着胡知府的手下,来到城阳城一处大宅子处。这手下敲开门,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门又关上了。胡知府的手下在门外等着。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两个人,跟着胡知府的手下,来到了胡知府的住处。
这两个人检查了胡知府的内力童子,发现内力童子的经脉断了,就运功给内力童子恢复起经脉。我看得心惊肉跳。这两个人如果不是内力不弱,就是有特殊的内力法门,无论是哪种情况,这神秘组织的强大都是超出我的想象的。
这两人修复好内力童子后,就回去了。我跟着这两个人又回到了那个大宅子处,看着这两个人走了进去,却不敢贸然跟进去。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没了信心。
我把这个宅子告诉了大力,让他帮我打探一下这宅子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大力很快就传回了消息,说这宅子原来就是被王老魔杀害的杨老板一家的宅子。杨老板家人全死了之后,官府收了这宅子,又卖了出去。买这宅子的是金氏兄弟二人,这二人自称是从南方梁国来的生意人,他们在衡阳城里开了一间名叫南货的店,专卖梁国的特产。
我白天到了这南货店里,见到了店老板金氏兄弟,正是那天晚上两人。店里都是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是梁国特产,我也是不认识,价格都高的的离谱。我假装顾客,问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能不能便宜些,店老板对我兴趣缺缺。
我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这个店的情况,偶尔有人到了店里,被老板带到了后面,出来的之后,这些人都带着个盒子。
我跟着这些到店里买东西的人,发现他们都是城里一些达官贵人家的下人,他们拿回来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内力童子每日需要服用的丹药。
我在南货店门口又守了几天,发现衡阳城中已有不少达官贵人用内力童子。
一气之下,我到这些人家里做了些案,偷了些钱。在我看来,我偷的这些钱就是我与神秘组织作战用的经费。
我又找到大力,亲切地对大力说:“大力啊。你也是衡阳城达官贵人圈的。一个任务看来只能交给你了。”
大力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做卧底。打探神秘组织的情况?”
我说:“你怎么知道?”
大力说:“你都想得到,我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说:“你同意了?”
大力说:“拿钱来。”
我说:“什么钱?”
大力说:“我要打入这个圈子,难道不要买内力童子,不要买喂养内力童子的丹药?”
我说:“你这么有钱。”
大力说:“你少来。我的钱跟这件事没关。”
我心疼的掏出了钱。
大力说:“你没说,我就在做这件事了。我父亲官复原职的消息一传出来,衡阳城里就有人来勾引我吸内力。我当然是将计就计了。内力童子不是随时都能买的,他们已经告诉后,三个月后衡阳城里会秘密举办一场内力童子的交易会。我押金都交过了。”
我问大力:“你不会是已经吸过内力了吧。你上瘾了怎么办?”
大力说:“呸,我当然没吸。他们对我说吸内力有多么好,说比之前吸大烟舒服多了,我假装向往。他们要我用他们的内力童子,我推脱说自己过段时间要出远门,上瘾了后,总不能把他们的内力童子带走。他们才没让我吸,不过却告诉我三个月后的交易会。”
我问大力:“你过段时间要出远门?”
大力说:“你不是要跟李小虎去梁国的飞刀门吗?我跟你们一起去。回来就差不多三个月了。正好,我也想去南方看看。”
听大力这么说,我也是大喜过望。我把那两本飞刀门秘籍交给大力,让他试着破译一下里面的暗语,看看能有什么收获。大力收下了。
李小虎的病快要好了,我们也快要出发了。在出发前,我去拜访了南湖三友。
我给他们讲了内力童子和神秘组织的事情。他们三个表示在精神上支持我和他们作对。我又讲了杀手组织的事情,他们三个又一次在精神上给予了我支持。我问他们三个人能不能传我点武功,他们三个说我学不来他们的武功。他们三个还是给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他们说,他们可能认识这两个组织的老大,这两个老大应该与他们三个是一个时代的人物。我心中大骇,问他们这两个老大是不是武功比武当的许真人还高。他们三个说,许真人的武功在他们看来是小儿科。
我哭丧着对他们说:“这可怎么办,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不是死定了?这下可怎么办啊?你们真不能传我些武功吗?你们看我资质这么好,为人这么质朴,你们舍得我去死吗?”
那三个老头说:“不是我们看不起你,是你真学不会我们的武功。我们的武功是需要小聪明的,可你只有大智慧,没有小聪明。”
我激动地说:“你们说我有大智慧?那有适合我这种有大智慧的人的武功吗?”
那三个老头说:“那神秘组织的老大的武功会适合你。他或许也会很愿意收你为徒弟,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他们见我有些绝望,就安慰我说:“虽然你现在武功不行,但你是代表正义的,你肯定能赢。”
从南湖三友那里出来之后,有些郁闷,对练武快没了信心。然后我就想到了赵宪,想找他试试我新练的拳法,也找回些信心。
用衡山**拳把赵宪揍的七荤八素之后,我心情好多了。我觉得我实在是天才,那神秘组织的老大早晚要被我用拳头捶死。
李小虎病好了。
我们三个一路向南。
一路向南,怎么想来,都是不如一路向东、一路向西、一路向北有气势。大约是因为东有大海,西有大漠,北有草原,而南方让人想到的只有烟花之地。
第三十六章 仁安
我们三人一路向南。大力在路上被我问疯了。
我问他:“大力,年纪不小了吧,比我大多了吧,怎么也没结婚呢?”
大力不理我。
我又问他:“听说你们贵族圈里流行龙阳之好,你不会也是因此没结婚吧。”
大力还是不理我,不过我看他似乎鼻子冒烟了。
过一会儿,我问大力:“你家里是不是非常有钱?有钱是什么感觉?我最近也发了些财。不知道自己这感觉是不是有钱人的感觉。你说说你的感觉呗。”
大力不理我。
我又问他:“你们家的钱是不是贪污受贿来的,所以不能表现出很有钱,你其实也不知道有钱的感觉?”
大力依然不说话,不过我看他鼻子要歪了。
赶了几天的路,沿途没有在任何的城镇有停留。我们白天骑马赶路,晚上就是住店睡觉。我开始觉得无趣。
一天晚上,我们在一个县城的客栈里住下,吃过饭,我和他们两个商量:“明天我们换条路走,不走官道了怎么样?”
大力不理我。
李小虎跟大力学会了,也不理我。
我就继续说:“反正我明天是不走官道了,我要换个小路走。走官道,又是走一天,路上走到快要睡着,然后到了个城市,开始找店睡觉。这样走下去,人是要疯掉的。我们走小路,一路翻山越岭,穿过村镇集市,这才走的有意思。”
两人依然不理我。
我说:“你们要是不同意明天换路走,就要同意明天、后天在这个县城里休整上两天。这县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要领略一下。”
李小虎说:“休息一下,也不错,连续赶了几天路,我也有些累了。但是你不能惹事。”
我说:“我哪会惹事?”
李小虎说:“南湖城的事情就是你惹出来的。你不好奇那辆车子,哪有那么多事?”
我对南湖城里发生的事是觉得兴奋,李小虎怕是感受不一样了,他先是提心吊胆,后来干脆心如死灰,最后来个惊喜,又让他病了一个月。
我答应李小虎,在这县城的两天只吃喝玩乐,不找事情,李小虎答应了。我又看向大力,希望他也答应。
大力问我们两个:“你们知道我们现在所在的县城是叫什么吗?”
我说:“当然知道,仁安县啊,进城门的时候就看到了。”
大力说:“你们不知道仁安县什么最有名吗?”
我说:“什么最有名?仁安大枣?”
李小虎说:“仁安县有一个叫冰火门的武林门派,武功虽然不高,但也算有些特点。听说他们可以控制内力制冰、生火,玄妙无比。”
我说:“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小虎说:“他们武功不高,虽有异能,却平时被人当做杂耍艺人,说他们只是使的障眼法,所以名声不显。”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用的障眼法?”
李小虎说:“我跟他们交过手。没觉得他们用的是障眼法。”
我说:“也许只是你蠢。要是许真人、莫掌门能用内力制冰、生火,我是信的。他们武功这么低,还有这种本事,我也不信。我去跟他们交交手,让大力在一旁看着,一定能发现破绽。”
李小虎表示不服说:“你去啊,看你会不会被他们烧得狼狈。”
大力摇摇头说:“你们说的都不是仁安最有名的。”
我问:“那最有名的是什么?”
大力说:“我怕我说了,你们会想连夜逃出仁安。”
我说:“什么能吓到我?”
大力说:“那我一样一样的给你说说。首先,仁安县穷,此处就是人们常说的穷乡僻壤。”
我说:“穷?我们住的客栈还很豪华啊?”
大力说:“再穷的县城也要有个好客栈,不然州府里的官老爷来了住哪里?我们来的时候天黑了,你看不出什么,明天早上你出门就能感受到仁安的穷。”
我说:“仁安县怎么穷的。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是富庶之地,怎么到了仁安就穷了?”
大力说:“当然是和仁安的知县有关。仁安的知县罗海,是个奇特的官。”
我说:“他是个大贪官?那正好,我去他府上弄点钱,心里也不会过意不去。”
大力说:“他一点也不贪。”
我说:“哎,看来弄不到钱了。”
大力说:“不过他也很有钱,你想去弄些钱,倒也不错。”
我说:“那他哪来的钱?”
大力说:“家里有矿,天生有钱。仁安县有玄金矿,仁安县的选金矿都是罗家的。”
我说:“玄金矿?我怎么没听说过仁安县还产这东西。”
大力说:“因为你只关注仁安的大枣。仁安的大枣会这么好吃,也是因为地下的选金矿。”
我被大力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大力继续说:“这个罗家花了大钱,让罗海坐上了知县的位子,却不是为了钱。从不贪污、受贿的罗知县,只爱做替百姓伸冤做主的事情。穷苦百姓如果去县衙里去告状,说哪个大户人家欺负了他。这大户人家一准要被罗知县抄家。别的知县抄家都是为了发财,罗知县可不这样,他抄家抄到钱全部分给那些状告这大户人家的穷苦百姓,自己一分都不留。”
我说:“他这种官,我是见过的。”
大力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他是哪种官?”
我说:“不就是那种自诩天下皆混他独清的清官吗?若要论起来,还不如贪官。贪官不分对错,他这种官也是不分对错。贪官不分对错为的是钱,他这种官为的是名。贪官知道自己是在做犯法的事情,多少还会有些顾忌。他这种官却认为自己做的都是符合大义的事情,做起事来无所不用其极,毫无顾忌。”
大力说:“你小看了罗知县。罗知县可不是为了名。”
我说:“那他为了什么?”
大力说:“罗知县家是开矿的。开矿最需要劳力。穷汉是最好的劳力。仁安县原本富庶,穷汉没那么多,即使是个穷汉,只要手脚健全,也可以在仁安县城里找份工作,养活一家,不用到那矿里卖命。罗家的矿要找劳力,只能开高工钱,却还是人手短缺。罗海当了知县,在县里这样一顿乱搞,县城的富户没有被抄家的,就都搬走了。富户搬走后,不仅是仁安县城要打工赚钱的穷汉,只能去他罗家的矿上找工作,而且仁安县经济全乱了,人们的日子越过越穷,需要到他矿上打工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说:“这种人居然还能在官位上坐得稳?可见上面的人没少收好处。”
大力说:“可不是上面的人收了好处就能坐得稳官位。罗海能坐稳他的知县位子,还是因为他会宣传。仁安县里的百姓,多是认为罗海是救苦救难的青天大老爷。罗海通过宣传,让仁安县的百姓相信他们之前过得都是受这些富户欺压的日子,而他们现在这么穷都是因为那些富人逃走的时候带走了仁安县的财富,若不是罗家给他们在矿上工作的机会,他们早就饿死了。”
我说:“这些百姓就这么好骗?我是不信的。”
大力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仁安县百姓虽日子过得穷,但大家都穷,对现在的生活也就好接受。穷还只是我说的仁安县最有名的地方之一。”
我说:“仁安县还有什么出名的?”
大力说:“仁安县还很乱。”
我说:“怎么乱?”
大力说:“在仁安县,大晋国的法律已经不好使了。百姓中没人信大晋国的法律,都只信罗海。他们行事不依法律,只依罗海说过的话。罗海在仁安县威望极高,很少出面。他一句话,就能让仁安县的百姓舍生就义。可他偏偏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仁安县的百姓产生歧义,经常会有人为了罗海的一句话,争执不休。罗海还鼓励仁安县的百姓相互揭短告密,更是让仁安县的百姓之间互斗不已。”
我说:“罗海干嘛要这样做。这没好处吧。”
大力说:“当然有好处。仁安县的百姓都忙着内斗,谁还会生出对罗海不满的心思。罗海为仁安县百姓找了这么多敌人,他就不再是仁安县百姓的敌人。仁安县的百姓即使有了什么不满,受了什么委屈,只会将自己不幸归咎于其实正与自己一样遭受不幸的仁安县百姓,他们只会认为罗海是好的,只要让罗海听到了他的委屈,罗海就会为他伸张正义。”
我问大力:“仁安县有救吗?”
大力说:“谁让你救仁安县了?仁安县的百姓求你救了吗?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在罗海的领导之下,幸福无比。不要说对罗海动手,你就是到大街上说一句罗海的坏话,看是不是路过的百姓都恨不得扒下你的皮来。”
我说:“我要是一不做二不休,把罗海给杀了呢?”
大力说:“还有罗家呢。”
我说:“那我把罗家也杀光。”
大力说:“那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说不定这仁安县会生出什么乱子呢。现在仁安县还算是太平。”
我说:“一个县城而已,上面还有州府呢。现在只是有罗家在,州府没有管这个县城。若是罗家没了,州府自然要过来管理这仁安县。仁安县一定会恢复正常。”
大力说:“你还真是有魄力,我以为你听了只会想赶快离开。”
我说:“王老魔那种人都干得出灭门的事情来,我不比王老魔厉害多了?”
大力说:“你真要这样做?”
大力这样一问,我热血下去了些,有些气短了,说:“好像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罗家若是那种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强盗家族,我过去灭了他们满门,当然是替天行道,心中无愧。可罗家这般作恶,明明恶性比那强盗更恶,真要杀他满门,却觉得名不正,言不顺。”
大力说:“那是当然。罗家的恶里没有暴力。”
我说:“那还是早点离开这仁安县吧。不过怎么也要先去会会冰火门。”
第三十七章 冰火
第二天,天亮了。
推开窗户,看着阳光下的仁安县城,看得更清晰了。仁安县城已不再是昨天黑夜里只看到的轮廓。想到大力昨天夜里讲到的事情,再看仁安县城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就有了些印证。
住的客栈就在仁安县城的主街上。昨天夜里看不清的店铺招牌都看清了,每家店铺的招牌前两个字都是“罗家”,罗家布店、罗家米店、罗家杂货店。
看着这些罗家的产业,我开始想象如果罗海不止是一个知县,而是一个帝王,这些店前面的两个字是“皇家”,还是“国家”。
街上的行人很多,都在慢慢地向向城南的方向走去,城南外是罗家的矿。如果他们中间有哪个人突然死了,别人大概也不会发现他已经死了,他怕是会被人流夹带到城南外的矿上。
仔细看看他们的面容,他们中有些人在疲惫和恐惧之下掩埋着愤怒。看来罗家的宣传也不像大力说的那样完全有效的。这愤怒或许会给罗家致命一击。罗家对此大概也是知道的,只能用疲惫和恐惧掩埋他们。身体的疲惫来自每天重复的工作,心理的疲惫来自每日对他人高密的提防。每日的工作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会让他们恐惧,每日得提防不能阻拦那些无处不在的小人,更让他们恐惧。
或许这些人是希望,或许这希望会被掩埋。
听到了罗家米店里传来的争吵声。
一个青衫客人说:“老板,你这里米怎么涨价了?”
老板说:“是涨价了,怎么了?”
青衫客人说:“罗大人可是说了,仁安县的人们的生活要不断进步,仁安县的人们的衣食住行要不断丰富。你这种做法,可是违背罗大人的讲话啊。”
老板说:“罗大人说过仁安县人们的生活在不断富裕,仁安县的人们的收入在不断提高。我可听说了,你们矿上的工钱可都涨了,这米价当然也要涨。”
青衫客人说:“我们都工钱涨了,是为了让我们能买到更多的肉,吃肉才算是丰富衣食住行。你这米价一涨,我们涨的工钱还不够你米价涨的。你这涨米价的行为是破坏我们罗大人丰富人们生活的政策。”
老板也不示弱:“你想吃肉?你忘了罗大人讲的勤俭节约了吗?你吃什么肉?你想吃肉,我还想坐马车呢?你看我买马车了吗?”
最后青衫客人还是老实付钱买了米。青衫客人走后,米店老板说:“真不能让这帮工人有钱了。有点钱居然就想吃肉了,再多点钱怕是就想造反了。这米价涨的及时。”
我又听到米店里都两个伙计在悄悄的商议事情。
一个粗声的伙计说:“你说我们的举报信都递到衙门里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人来查我们老板,是我们举报信里说的不够详细具体,别人不信吗?”
一个细语的伙计说:“不会啊,我们把老板每一笔贪污的粮食款都写在举报信里了。”
粗声的伙计说:“那衙门里怎么还没派人来?难道是他们不觉得老板的罪行严重?”
细语的伙计说:“不会的。我们这可是罗家的米店,老板贪污可是在贪罗家的钱,这种罪行怎么可能不算严重。”
粗声的伙计说:“那就没道理了,怎么老板还好端端的当着老板?我们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啊?”
细语的伙计说:“我们要有耐心。如果没有消息,我们过段时间就再递一封举报信过去。我们现在的老板,也是通过举报前任老板,才上位的。听说他当年连续举报了半年才有了结果。我们也要有这种耐心。”
两个伙计密谈完就散开了。
大力和李小虎都醒来了。我们一起吃了早饭,就去了冰火门。
李小虎并不清楚冰火门的具体位置,我们一路向人打听,一路遭人鄙夷。
有几次,我刚开口问路,那仁安县的人还很热情,一旦我说到要去冰火门,那仁安县的人立刻拉下脸,一口代表鄙视的吐沫就在一声“呸”后吐了出来,扭头就走。
我问李小虎:“冰火门是否平时作恶多端,怎么仁安县百姓都这种反应?”
李小虎说:“没听说冰火门有什么恶行,他们虽不是名门,但也算是正派。他们怎么也不至于被人唾弃到如此地步。或许是有了什么变故。”
我一时激动,没控制情绪,脱口而出:“嘿嘿,希望他们是有了变故,成了江湖邪派。”
李小虎说:“怎么这样想?”
我只好老实解释:“我早就想着飞刀门的武功这么神奇,一定是因为他们有独到的内力功法。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他们教我。刚刚是想到办法了。如果他们真的作恶多端,我就按江湖规矩把他们当成魔教铲平,他们的内力功法,我自然也就可以抢过来。”
李小虎也不客气说:“那好,我也帮忙,内力功法我也看看。”
大力却打击了我俩的妄想:“多半不是冰火门突然就变坏了,十有**是罗家开始针对冰火门了。”
我不服气:“罗家为何要针对冰火门?一个是政商家族,一个是武林门派,他们风马牛不相及的,罗家有什么好针对的。”
大力说:“罗家也好,冰火门也好,都是在仁安县的势力,都要在仁安县里讨生活,都离不开仁安县的各种资源。仁安县的资源总是有限的,罗家想要全部,罗家也必须要全部,自然就要对冰火门下手。”
我问大力:“罗家想要全部,我可以理解。为何你还说,罗家必须要全部,哪有这种事情?”
大力说:“你看看罗家做的事情啊。罗家在仁安县独霸一方,靠的其实是吸仁安县人的血。罗家又不想有残暴的名声,还想有贤名,只好用洗脑宣传的手段。但罗家这样行事,其实是很怕出现反对者的,即使反对者实力不强,但也有可能引燃仁安县人的反抗情绪。罗家为了长治久安,必须要控制到仁安县的方方面面,必须得到仁安县的全部。”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冰火门。
冰火门这种小门派自然与我们衡山派这种庞然大的门派不能比。冰火门看起来也就是个武馆的水平,在仁安县一条偏僻的街上有一处不大的院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武林江湖也沾染上了朝堂上的习气,从大门派出来的人会觉得自己的身份天然地比小门派高贵,小门派也会觉得见了大门派的人物要卑躬屈膝。武道无高低、门派无大小、武者无贵贱,早就只是传闻了吧,所谓的傲骨在现实面前应早是粉碎了。
冰火门的人是认识李小虎的,当见到李小虎这个衡山弟子来了,冰火门拿出了极高的礼数,我被弄得有些不自在。冰火门阮雄掌门那些“贵客远来,有失远迎”的话,让我脸有些红,当他让我和李小虎坐上座的时候,我更是觉得羞愧,不愿意坐上去,李小虎去拉着我做了上去。
我们坐好之后,便开始相互介绍。阮雄听到李小虎说我是衡山弟子里武功第一人的时候,对我又极客气了一番。阮雄听到李小虎说大力是衡阳知府的公子时,激动不已。
阮雄又向我们介绍了冰火门的主要人物,除他一个掌门,就只有阮奎副掌门,阮经长老两个人,阮奎是他弟弟,阮经是他叔叔。听他这样一介绍,我就觉得这冰火门与其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是一个武者家族。有许多小武者家族,为了壮大声势,方便做生意,少缴税款,选择成立了门派。想来冰火门也是这样。
不等我们说明来意,阮雄掌门就说:“几位从衡山远道而来,一定是因收到了我的信件,为了我冰火门的事情而来,我阮雄感激不尽。我冰火门虽小,也是武林门派之一,若是我冰火门就此没了,江湖中虽看起来只是少了个小门派,但江湖的规矩恐怕就要崩坏了。”
阮奎说:“掌门你这样说就严重了。罗家并没无抹杀我冰火门之心,罗家是一番好心,罗家的资助能让我冰火门壮大。几位从衡山远道而来,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冰火门门内之事,应不必麻烦贵门派的,更不用劳烦衡阳官府出面的。”
阮经说:“你们两个不要吵了。这事情虽是我冰火门门内之事,但也是关系我冰火门的大事,而此事江湖中还无前例。阮雄掌门向衡山去信,也无不妥。既然衡山贵客已到,不如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听他们这样一说,我才知道,这全是误会。
我想解释清楚,大力却抢先说了:“具体的事情,还劳烦你们详细介绍一下,前因后果麻烦给我等说明一下。”
大力这样一说,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就不再急着解释了。
三阮相互看了看,阮经说了:“阮雄,你来说吧。你说的不到的地方,我们来补充。”
阮雄正想说,大力先拦住了,说:“阮掌门,先不慌说。我们要跟你先验证一下。你的信是什么时候送出来的,是怎么送的。”
阮雄说:“三个月前送出的,我怕出意外,就派门下弟子先去了临近的丰源县,将信件从丰源县走官驿送出。”
大力说:“那就对了。阮掌门继续吧。”
第三十八章卜南
阮雄掌门详详细细地讲冰火门的遭遇说了出来,这一详细就显得有些啰嗦。阮雄一下子从几年前开始讲起。
几年前,冰火门与罗家因一件小事起了冲突。
当年,仁安县里有一个叫卜南的少年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些迷茫,他的迷茫放到现在就大概是不知道是该参加工作,还是该继续求学。他当时迷茫的是,不知道该去冰火门里做个弟子,还是到罗家的狩猎队里上班。
卜南这个少年与众不同。虽与仁安县的大多数少年一样,生于一个贫寒之家,父母都在罗家矿上做工,但卜南从小就表现出了不同。年纪小小的卜南,仅仅靠着用树枝到溪水里叉鱼,用弹弓到树林里打鸟,就解决了家里一日三餐吃肉的问题。
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长大之后,不仅成了父母的骄傲,成了邻居亲朋们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还成了冰火门与罗家的争抢的对象。
冰火门虽然是家族式的门派,但到了阮雄掌门这里,却没生出儿子来。阮奎副掌门是有儿子的,但阮雄掌门显然不想讲掌门之位传给自己的侄子。阮雄掌门见到卜南后,觉得把卜南招到门里,培养、观察几年,将女儿嫁给他,让他做掌门,也是不错的。
罗家主业是采矿,但罗家也怕座山吃空,想要开展别的产业。狩猎是个不错的产业。罗家组建了狩猎队,收货不错,损失也不小,主要的损失是猎手的性命。虽然罗家只用赔些钱就行,而且猎手的性命也不值钱,但愿意做猎手的人越来越少。罗家狩猎队的管事看到卜南后就觉得,这是一个天生的猎手,加入狩猎队,一定能给狩猎队带来质变。
冰火门和罗家不分先后地向卜南抛出了橄榄枝,表达了招揽之心。单纯的卜南就迷茫了。
单纯的卜南看不出冰火门和罗家背后的利益,只考虑到自己的人生。在卜南眼里,自己要选择的不是冰火门和罗家,自己要选择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别人劝卜南选罗家,他们说:“当然选罗家,做罗家的狗都是好的。”
卜南选了冰火门,他以为自己在冰火门里学了本事,就可以天地之间任其逍遥了。卜南最终感悟到,能让自己快乐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自由自在。外人通常对武者会有这种误会,以为武者有了武功傍身,不需求人,在天地间可自由自在。实际上,我们只是武人,不是仙人。仙人能否真的自由自在尚不可知,何况一区区武者。
阮掌门说:“卜南的选择算不得什么大事,却被罗家看做了大事,才有了后来的事。”
罗家狩猎队的管事觉得没了面子,就向罗家管事的人添油加醋地报告了这件事情。罗家人开始把这件事当成有象征意义的大事。
罗家人说:“一个卜南算不了什么。可一个卜南的事情要是不管,保不齐下回会有个卜北、卜东、卜西的。等这些个卜北、卜东、卜西都入了冰火门,冰火门实力大了,又会有别的心思,想和我们罗家抢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们怎么办?都让给他们?然后饿死我们自己?”
阮掌门学罗家人说话的时候,故意用了阴阳怪气的太监音,惹的我想笑。但知道阮掌门并非是想搞笑,而是想让我们对罗家的邪恶感同身受,也就忍住笑。最后有些憋不住,漏出了“嘿嘿”两下,经过艺术加工,这“嘿嘿”两声像是对罗家的不满之音。阮掌门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阮奎副掌门有些不乐意了,他说:“掌门大哥这就是有些不公正了。你模仿罗家人说话,内容却都是自己臆测的。罗家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你也是不知道的。要我说,罗家断然不是这样想的。卜南这件事情,罗家觉得没面子是肯定的。毕竟他们对卜南提出了那么诱人的条件,卜南的父母也答应了罗家,卜南本人也没有立即反对。罗家也对外宣传,卜南要加入他们狩猎队了。结果,卜南却来了我们冰火门。这着实是打了罗家的脸。罗家生气是应该的。要说罗家就因此对我们冰火门就有了芥蒂,那是过分了。”
阮经长老发话了:“好了,罗家怎么想的,就不要猜测了。就实事求是的说事情就好。不用自己添枝加叶的。”
阮雄答应了后,就继续讲述。
卜南这么好的一个少年,加入冰火门后,很快就显露了头角。阮掌门不仅打算把女儿嫁给他,还打算介绍卜南到大门派里学习、进修。但是卜南却很快遭受了不幸。罗家先是说卜南的父母已经接收了罗家的定金,现在反悔,要十倍的返还定金。这笔钱,卜南一辈子也还不起。阮雄掌门有心帮忙,也是财力有限。罗家就提出,卜南不还钱也可以,但要帮罗家清除虎怪。
这虎怪原本也就是一只普通的老虎,但是因为玄金矿的开采,这老虎受到玄金矿粉尘的感染,竟然发生了变异,成了虎怪,远不是一般的猎手所能对付的。虎怪长期危害一方,吃人无数。罗家也没然卜南单独对付虎怪,而是让卜南跟着罗家的狩猎队一起去对付虎怪。罗家这一提议看起来再公正合理不过,但其实暗藏杀机。
卜南跟着罗家的狩猎队进了矿区,设下陷阱,引来了虎怪。卜南本事了得,虽这老虎成了怪,但根本不是习得一身武艺的卜南的对手。卜南降服了老虎。狩猎队的人却对卜南下了黑手。他们担心自己不是卜南的对手,就假借庆祝,邀卜南喝酒。卜南不疑有诈,喝下了他们敬上的有毒的酒,被他们麻翻在地。他们将昏迷的卜南送到虎怪的嘴边,想让虎怪吃了卜南。虎怪却比这些人有良心的多,虎怪并未下嘴。这些人又生一计,他们掰开虎怪的嘴,让虎怪的牙齿露出,用虎怪的牙齿割断的卜南的手脚。
卜南就此成了废人。
听阮雄掌门说到此处,我也是愤愤不已。
阮奎副掌门又出声解释了:“大哥这样说,有些偏颇了。”
阮雄说:“难道卜南被废了,不是真的?”
阮奎说:“卜南是废了。但是不是罗家下的手,还不好说。大哥叙述的只是卜南的一面之词。罗家却不是这样说的。罗家说,卜南到了矿区自逞勇武,肆意冒进,不仅自己造了虎怪的毒口,还险些害了大家。罗家狩猎队团结一致,才抓到虎怪,就下了卜南的一条性命。卜南不肯自认过错,反而反咬罗家一口。”
阮雄说:“这是罗家编来骗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罗家狩猎队害了卜南。”
阮奎正想反驳,阮经又出声了:“好了。卜南有卜南的说法,罗家有罗家的说法。我们也有自己的看法。你们把事情都说了。衡山的诸位会有自己的看法。你们不必再争执。”
阮雄、阮奎见阮经说的也算是公道,就不再争执。
我问阮雄:“那卜南现在怎么样了?”
阮雄叹了口气说:“卜南已经疯了。卜南手脚被断之后,关于卜南的流言就在仁安县传了起来。很多人都去当面指责卜南冒进,不禁害了自己,还害了狩猎队里的人。卜南的分辨,他们却是不听。这些人大概就是罗家请来的人。卜南就被这些人逼疯了。”
阮奎分辨说:“那些人都是狩猎队里险些遇害的猎人的亲朋,可不是罗家请来的人。”
阮雄怒瞪阮奎,阮奎似乎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就不再说了。
哀叹完卜南的命运之后,阮雄掌门继续说起了冰火门与罗家的冲突。
卜南疯了后,仁安县关于冰火门的流言四起。
这些流言说,冰火门害人不浅。卜南本是一个大好的少年,前途无限,跟着冰火门,学了没多久的武,整个人就变坏了。不仅变得逞强好胜,还盲目自大,这才会在狩猎之时自逞勇武,肆意冒进,最终害人害己。在这些流言里,冰火门简直就成了坑害青少年的邪门歪道。
在流言中,冰火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不仅外面的弟子越来越难招收的到,就连阮氏一族的少年,也多与冰火门划清界限,不再入到冰火门里。
说到此处,阮雄掌门觉得凄惨,流下了些泪来,说:“我阮雄真是愧对列祖列宗,看来这冰火门要在我阮雄手中倒了。”
阮奎却说:“那是大哥你不知变通。这些流言难道全是错的吗?我冰火门确实不能给门下弟子们一个好出路。他们到我冰火门中学的武艺,即不能帮他们找工作,也不能让他们成为武林高手。我们冰火门确实耽误了他们的青春。”
阮雄被阮奎气的说不上话来,只是说着“你,你,你。”
阮奎说:“我怎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这种小门小派出来的弟子,有哪个成才的?这些年出来的弟子,没到罗家做工的,就是成了江湖卖艺的。甚至还有不成器的弟子,用我们冰火门的武艺冒充仙术,去招摇撞骗。我冰火门早就该变了。罗家这是给了我们机会。”
阮奎说出了,罗家的提议。
罗家的提议很简单,看起来也好像是公道的。罗家提议与冰火门合作,冰火门还叫冰火门,掌门还由阮家人担任,罗家每年给阮家一笔钱。罗家要求掌握冰火门今后招收弟子,分配弟子工作的权利,除此之外罗家只要求除了由阮家教导弟子武艺外,罗家负责教导弟子门思想品德。
第三十九章 欺骗
阮奎说出罗家的提议后,说:“你们看,罗家的提议不是很合理吗。但我哥他就是不同意。”
阮雄怒次说:“你懂个屁。罗家这明明是要夺了我冰火门。若是听了罗家的,我们阮家今后在这冰火门里,就只是一个打工的教头了。”
阮奎说:“那也好过现在这样。”
阮雄说:“哼,罗家对我冰火门施尽阴谋诡计,要强取我阮家世代的基业。我宁可把冰火门给毁了,也不愿让罗家得了。”
阮经说:“不可如此冲动。虽罗家的提议包藏祸心,但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答应了罗家,或许还能保存我阮家一丝香火,将来还有翻身的可能。”
阮奎说:“是啊,是啊。长老分析得对,还是答应罗家为妙。”
阮雄说:“嘿嘿。现在衡山派的人也来了。我就不怕说出来了。其实我早就有了准备。”
阮奎说:“你什么意思?你有了什么准备?”
阮雄说:“我在给衡山派去的信里已经说了。我们冰火门要投靠到衡山门下。他罗家只是在仁安县耍耍威风,出了仁安县屁都不是,衡山派要想消灭罗家,易如反掌。我已经给衡山派说明,只要衡山派同意我冰火门的投靠,我愿意献上我阮家的秘传的内力功法。有了衡山派这个靠山,我们还用怕罗家?我们冰火门投靠了衡山派,今后门下弟子当然就可以到衡山派里学习、进修,还有成为衡山派正式弟子的机会。仁安县的少年听了这个消息,肯定也会愿意到我冰火门中学艺。”
阮雄这一番话,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阮雄对着我和李小虎又说:“二位能来,看来衡山派已是同意了我的提议。不知衡山派具体还有什么要求?”
我当时内心是挣扎的。一方面我不愿意骗阮雄掌门,另一方面我实在眼馋阮家内力功法,想趁势骗到手。李小虎当时是不是有了和我一样的内心挣扎,就不得而知了。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大力先开口了:“阮掌门提到的事情事关重大,衡山方面若是贸然答应,也是对贵派的不尊重。我等过来是先了解情况的,具体的事宜,我等回报之后,还会有衡山派中其他人来商谈。我们现在想知道,冰火门的局势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阮雄听了大为失望,阮奎有些得意。
阮雄毕竟是一派掌门,很快就收敛了失望的情绪,对我们说:“现在冰火门怕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了。”
大力问:“何以至此?”
阮雄掌门说:“说来惭愧,这还都怪我。”
阮雄这又向我们娓娓道来了一件事情。在半年之前,冰火门虽也是危机重重,但毕竟也是有些家底的,还没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时的阮掌门觉得,就算是局势再坏,他冰火门还有自己的房产,有存银,有自己的武功传承,还有后代,怎么也不会有灭亡这一天。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冰火门剩下的只有武功传承和后代了,没了存银,房产也要丢了,门派也就没办法立足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简单。阮雄掌门急着重振冰火门雄风,落入了别人都圈套。阮掌门有一个朋友叫李光。李光告诉阮掌门,有人在城外新发现了一片玄金矿,罗家还不知道。这片玄金矿产量很大,李光说根据大晋国的律法,这么大的玄金矿开采权的归属要由大晋国朝廷定夺,罗家也没有办法贸然据为己有。李光说他已经跟上面牵了线,只要能拿出一笔银子,就能取得这片玄金矿的开采权。李光还向阮雄描述了取得这片玄金矿开采权之后的美好前景——只要开采一段时间,吊打罗家是不在话下的。
阮雄当然心动了。但阮雄也不傻,还是很谨慎的。他要亲自去看这片矿。李光带着他来到了这片玄金矿处。李光让阮雄自己动手向地下挖一挖。阮雄挖了一会儿,就挖到了富含玄金的矿石。阮雄还不敢轻信,带着矿石回到仁安县,又找老矿工看过,确认了这确实是玄金矿。阮雄还是不放心,又带着老矿工到这片矿上看了看。老矿工说这确实是一大片玄金矿。
阮雄跟着李光到了京城,见了他所说的上面的人。这上面的人确实神通广大,甚至带着阮雄进皇宫走了走。阮雄这下信了。
上面的人开的价钱让阮雄更信了,只有神通广大的人要办这种大事,才会开出这么大的价钱。
阮雄拿出不这笔钱。李光对他说,可以把他们冰火门的房产给抵押了,借出来一笔钱。
阮雄回到冰火门和阮奎、阮经说了这件事情,想听听他们的意见。阮奎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也同意搏一搏。阮经没说什么意见。
阮雄就下决心办了这件事情。房子抵押出去,钱借到了。阮雄带着钱跟李光又去了一趟京城,将钱交给了上面的人。
阮雄回到仁安县等消息。
左等、右等,消息就是不见传来。阮雄找李光,李光说再等等,事情没那么快。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消息传来。阮雄又去找李光,李光已经不见了。阮雄慌了,跑到京城,上面的那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阮雄这才意识到上当了。
阮雄又去找那个老矿工,老矿工也不见了。阮雄跑去那片矿区,遇见了罗家的人,罗家的人说这片矿区十多年之前他们已经办下来了采矿权,只是一直没有开采。
借款的期限就要到了,债主上了门。罗家也提出了合作的意见。阮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罗家设的局,下了横心,给衡山派去了信。
听阮雄说完,大力问:“什么时候到期?”
阮雄说:“还差七天就要到期了。”
大力说:“你也是糊涂。即使采矿权能顺利取得,经营这几个月,也赚不到什么钱,竟然签了这么短的还款期限。”
阮雄羞愧地不敢说话。
大力说:“能否看看借款的协议书。”
阮雄掏了出来。
大力看了看说:“这不是约定好的分期还款吗?只是第一笔要还的钱快到期了。第二笔要还的钱的期限还在半年后呢。”
阮雄面带羞愧地说:“这第一笔钱,我们冰火门现在也拿不出来。”
大力说:“你是不是打算投靠我们衡山派之后,这些还款要我们衡山派出?”
阮雄不敢回答。
大力说:“你这种想法,也是合理。我们衡山方面当然不能白得你们一个冰火门。”
阮雄很是感激。
大力说:“但我们衡山方面也不可能在这几天之内就作出决定。”
阮雄又显出绝望。
大力说:“好在这第一笔还款不算很多。我们带的钱也够,可以先给你们出了。半年之内,我们衡山方面也能作出决定来。”
阮雄欣喜若狂。
我开始暗骂大力,大力这样说,看来是想要让我掏钱了。
大力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出这钱还没经衡山派的同意。现在回去请示也晚了,而且也不一定有什么结果。这钱算是我们自掏腰包。我们这钱出了,阮掌门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阮雄说:“请讲。”
大力说:“你冰火门的内力心法先让我们看一看。我不用看,让牛大和李小虎看就行。”
我心中狂喜,想抱起大力,扔上天。
阮雄面露难色。
阮奎说:“这不行。谁知道你们看了我们的内功心法后,还愿不愿意出后面的钱。”
我心扑通扑通跳,将希望寄托在大力的三寸不烂之舌上。
大力说:“若是我们不出后面的钱。你们冰火门就要归罗家控制。你们的内功心法就要被罗家所得。这么说来,若是我们不出后面的钱,我们现在看了你们的内功心法,将来受损的也是罗家。若是我们出了后面的钱,内功心法归了衡山派,我们自然也是可以看的,现在只是提前了一下。左右算来,我们现在自掏腰包替你们还了第一笔钱,你们让我们看一看你们的内功心法,你们都不算亏。”
阮雄说:“那好,我同意。”
阮奎说:“不行,我不同意。”
阮经不表态。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达成了一致意见。我们先给冰火门还了第一笔的钱,然后再交一笔押金,冰火门让我和李小虎看两个时辰的内功心法。如果我们不出后面的钱,或者衡山派不同意冰火门的投靠,这笔押金就归了冰火门。
虽然这番交易让我要几乎掏光身上全部的银子,但我还是觉得很值。我对自己的内力修炼天赋相当自信,觉得两个时辰足够我学会他们的内功心法。至于银子的事情,大不了我去罗家一趟,再空手赚些回来就是。
交易谈成,我就开始掏银子。在众人的瞩目下,我从怀里、袖子里、鞋里、内衣里等各处掏出了一沓一沓的银票。我掏完数了数,递给了目瞪口呆的阮雄。阮雄看来是想不到我会随身带这么多钱,更想不到我会这样藏钱。看到阮雄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阮雄伸出黑黄的手,接过了银票,数了数,钱够,就说:“没想到牛少侠如此豪爽。我冰火门也说话算话。那牛少侠和李少侠请随我来,我去取内功心法给两位看。”
第四十章 去留
内力功法修炼这种事情就像捅破一层窗户纸那样,说简单就简单,说难就难。所以,内力功法一般字数都不多,但却有些像天书一般,能不能看懂靠缘分,靠悟性。两个时辰,对于我这种对内力修炼很有天赋的人,足够学会了,接下来只要回去多加练习就好,。对于李小虎这种天赋不好的,也可以先背下来,在回去慢慢想。
跟着阮雄掌门到了间密室,阮雄掌门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我们总算是见到冰火门的内力功法,功法的名字叫《冰火神功》,一个有些土俗的名字。
我看了一遍,就基本会了,开始练了起来。内力按着这功法所教的方法运转,很快就感觉到可以将带着热量或寒气击的内力从手掌中打出来。当下就欣喜若狂,甚至想到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左手一个大火球,右手一个大冰弹,帅气得像小说里的主角一样。
但又练了一会儿,察觉到不对之处。这套内力功法效率很低,以我这么高深的内力水平,全力施展该功法,从手掌中发出的热量、寒气也根本只是些许,根本不可能达到形成明火,将水汽冻结成冰的效果。
我怀疑冰火门是不是给了我套假功法,但因没有证据,又怕被冰火门的人嘲笑我没这种天赋,也就不好说什么。
两个时辰过去了,冰火门收回功法,将我们送出了门。
出了门,我就向大力和李小虎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大力说:“造假应该不至于。冰火门的内功心法应该就不是什么高级货,若真是一个高级货,他们小小一个冰火门恐怕早就被人吞掉了。”
李小虎说:“可是我与他们交手时,亲眼见到他们手里冒出火光,结出寒冰,并且被之所伤。”
大力说:“你们注意到他们的手没有。”
我说:“手?阮雄掌门接银子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手,黑黄黑黄的。”
大力说:“阮雄掌门、阮奎副掌门、阮经长老,他们三个人的手都是这个颜色。或许他们施展内力功法的时候,会在手上抹上些易于燃烧或结冰的药水。他们的手大概是被这些药水熏的变了颜色。”
李小虎说:“你这样一说,我回忆起来了,当初与他们交手的时候,是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想来就是药水的味道了。”
我说:“闹半天,这冰火门还真是和江湖艺人没有太多差别啊。这银子花的有点冤了。”
大力说:“不冤。内功心法也算是有用。”
我说:“什么用?”
大力说:“冬天给我热酒,夏天给我冰酒。”
见我要喷出怒火,大力赶紧说:“或许等你内力进一步提升之后,这套内力功法就能发挥出威力来了。”
我仔细想了想练这套功法时的感受,觉得大力说的或许是真的,也就不再生气了。
李小虎说:“听说创立这套内功心法的阮氏先祖,是个内力及其深厚的高手。”
我说:“是不是冰火门还有修炼内力数量的功法?”
李小虎说:“应该没有。不然他们门里不会到现在连个高手也没有,还要靠药水招摇撞骗。这个阮氏先祖的深厚内力应该是另有奇遇。”
我说:“哎,别人的奇遇就是得到什么天才地宝,瞬间大幅提升自身实力,或是得到什么武功宝典,一番苦练,就能出人头地。怎么我这一番奇遇,就是赔了一大笔钱,就得了个《冰火神功》这种东西。”
回到客栈,我们开始商议接下来是去还是留的事情。
冰火门的内力心法已经到手了,似乎可以直接离开这仁安县,去下个地点了。仁安县里也没有什么美食,美景,仁安县里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宝贝——《冰火神功》——也被我们得到过了,留下来只会有不少麻烦,不会再有收获,离开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我们几个都不太想就此离开。
我问他们:“接下来做什么?上路吗?”
李小虎不说话。
大力说:“你不是常说,你是我们仨之中领头的那个吗?怎么你不知道了?”
我回答不上来。
大力说:“是不是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说:“当然不想。最起码的,我花出去了那么多银子,又变成个穷人了。我可已经不习惯做个穷人了。怎么也要回些本过来。”
大力说:“这样啊。你想回本也简单啊。你晚上到罗家走一趟不就回本了吗?”
我说:“也不单是钱的事情。我在仁安县还有使命。”
大力说:“你想铲除罗家吗?”
我说:“当然是想的。”
大力说:“你想帮助冰火门吗?”
我说:“当然是想的。”
大力说:“你想铲除了罗家后,让冰火门的阮家成为仁安县的统治者吗?”
“啊?这我没想过。”
大力说:“阮家那些个蠢货,如果真当了仁安县的统治者,恐怕比罗家还差劲。仁安县非要被他们彻底的搞完蛋。”
我问大力:“仁安县是没希望了吗?”
大力两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仁安县的希望当然不在罗家那里,也不在阮家那里,希望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们到了仁安县还只接触过冰火门的阮家。”
我问大力:“你想离开吗?”
大力说:“不想就这样离开。”
我又问他:“你是为何不想离开。”
大力说:“纯粹就是想再看看。仁安县里发生的事情,在别处可是看不到。”
我问大力:“你想看出个什么结果来呢?”
大力说:“没奢望到要看到结果,只是想仔细的观察一下仁安县里的人。”
我又问李小虎:“你呢?你是想动身去飞刀门,还是在这里再逗留一段时间?”
李小虎说:“你傻了吗?我们刚做了什么,你没有意识到吗?现在就离开,你是找刺激啊。”
我说:“做了什么?”
李小虎两眼一翻说:“我们假冒了师门的名义,骗了冰火门。骗冰火门不是什么大事,可假冒师门名义,你不觉得很严重吗?冰火门阮掌门的信寄出去三个月了,我们衡山派连个屁都没放。你以为是怎么回事?我们衡山派明显不想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去。今天我们在冰火门里做的事情传出去了,我们衡山派会怎么应对?”
李小虎说完,就轮到我两眼一翻说:“衡山派能怎样?你不是根本不怕被逐出师门吗?”
李小虎说:“被逐出师门是一码事,可被衡山派追杀就是另一码事了。”
我说:“就因为今天的事情,衡山派会要我们的命?我们又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小虎说:“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衡山派最多也就是逐出师门,交给官府处置了。可我们这种假冒师门名义,坑害武林同门的事情,在衡山那里可是欺师灭祖的大罪。”
我说:“那怎么办?”
李小虎说:“我不知道,问大力,是他把我们带到沟里去的。”
大力说:“事情没你想象地那么严重。我也为你们想好了对策。你们现在就给师门去信,将事情解释一番就太平无事了。”
李小虎说:“怎么解释?”
大力说:“当然是往好了的说,并且往我身上推。你们就说,途径仁安县,顺便拜会冰火门。谁知一到冰火门,就被冰火门的阮雄掌门问我们衡山派到底是什么态度。因不知真相,又怕有误会,更怕在张公子面前丢了衡山派的面子,就先听阮雄掌门说了前因后果。阮雄掌门说完,才知道冰火门与罗家的冲突,以及冰火门已经向衡山派求救的事情。因阮雄掌门说的凄惨,张公子听得义愤填膺,不停地问衡山派要不要主持公道。这下更怕丢了衡山派的面子,但也不敢代表衡山派做决定,就只好以个人的名义先掏了些钱给冰火门,让冰火门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将期限往后拖上一拖,希望师门能趁此尽快给个答复。”
李小虎说:“这样一解释,虽然听起来我们像是做了件好事,但这样能行吗?”
大力说:“正常情况下,三个月了,你们衡山派无论是否答应阮雄掌门的请求,都要给个回信的。要是收了阮雄掌门的求救信,连个回信都不给,被传出去,你们衡山派怕是要被别人说,被罗家吓的屁都不敢放。所以,你们衡山派就算是怕麻烦,不想招惹这事,正常情况下,你们衡山派也应该冠冕堂皇的拿出一套说辞,回绝了冰火门的请求。衡山派一直没给回信,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你们衡山派根本就没收到这封信,这封信被罗家拦截了也是有可能的。另一种情况就是,你们衡山派在耍赖,假装没收到这封信,这在我看来虽是再蠢不过的下策,担保不齐你们衡山派的人觉得这是个绝妙的对策。无论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你这样回信过去,你们衡山派只能假装大吃一惊,说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情,然后夸你们应对得体。”
李小虎说:“那请你帮我们起草一下这封信吧。”
大力说:“与其送封信回去解释,不如是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快马加鞭赶回衡山派,好好说明一下情况。”
我和李小虎都不愿意自己回去,都希望对方回去。
第四十一章 偷听
见我和李小虎争执不下,大力说了句公道话:“小虎,你真放心让牛大这种智商的人,回到衡山,撒这样一个慌,还不被人看出破绽来?”
虽然感受到了大力这话里的侮辱人的味道,但我还是强烈赞同了大力的话。
李小虎见我都同意了大力的话,更是只好接受了现实——他李小虎,是我们两个之中更有脑子的那个。
我不想回衡山是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的。离开之前,我给人留了一封信,我让收信的人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等我从飞刀门回来再给我答复。我不想提前回去,遇见收信的人,这样会很尴尬。
第二天一大早,看着李小虎骑马离开的背影,我问大力:“要在这仁安县城里逛逛吗?”
大力回绝了我。
我自己一个人上了街,在仁安县城里晃荡了起来。
仁安县城大街上多是赶路的人,像我这种闲晃荡的人是明显与那些赶路的人有着区别的,他们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走了一会儿,我就到了仁安县县衙门口。
看着县衙,我在想,要不要进去看看,看看那罗海长什么样子。
我看着县衙门口发愣,突然就有一群人赶了过来,领头的是昨天早上在米店里与老板起争执的青衫客人。
这个青衫客人到了衙门口,就要去敲鼓。
门口的衙役拦住了他,说:“马真,怎么又是你?你这次还带了这么多人?你又要告什么状?你明明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这么爱告状呢?”
马真说:“你不要拦我。我这次要为仁安百姓告状,跟着我来的都是受欺负的仁安百姓。”
衙役说:“你先说清楚你要告什么状。不能再让你胡乱进去告状了,你这人爱乱告状。”
马真脖子一硬,说:“我怎么乱告状了?你这不是在污蔑我?一会儿进去了,我连你也一起告了。”
衙役说:“你怎么不乱告状了?你上次告的那是什么状?你告你邻居家这次打孩子的时候,比之前打孩子的时候少打了两巴掌。你这不是乱告状?”
马真炸起毛来说:“无知!我这可不是乱告状。我们伟大的罗知县说过,对待知错不改的人,就要加大惩罚力度。我邻居的做法,是完全与罗知县的讲话相反的。”
衙役说:“你也是够了。且不说一个小孩子懂什么道理。如果不是你在一旁偷听着你邻居家打孩子,还记着数,你邻居,你邻居家的孩子都不会发现这次少了两巴掌吧。”
马真说:“不记着数,怎么知道惩罚的轻重,怎么做到刑罚得当?这就更是他们的不对。”
衙役说:“你怎么还胡搅蛮缠起来了。”
马真说:“怎么是我胡搅蛮缠?是你要缠着我,不让我敲鼓告状的。”
衙役说:“罗大人日理万机,我是怕你拿鸡毛蒜皮的事情烦他。你必须先给我说清楚,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是要告什么状。”
马真说:“那好,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要告的是米店的老板娄富。我告他上涨米价。他这米价一上涨,罗大人为了我们能过上好生活而给我们涨的工钱,全到了他娄富的腰包里。我当然要告他。跟我一起来的,都是受害的群众。不信你问问他们。”
跟着马真过来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呼声,大致都是在说娄富粮价定的黑心。
衙役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告吧。不过这人太多了,不能都进去。你选几个人跟着进去吧。”
马真从人群中选出几个人来,然后敲响了鼓,带着这几个人走进了县衙。
我见这事情有趣,就赶紧悄悄地跟了过去。他们从正门进去,我就一跃翻墙进去,他们进了大堂,我就跳到了大堂的房顶上去。可惜的是只能听,不能看了,还是见不到罗海的真容。
虽然在外面的时候,马真气势汹汹,根本不把那些衙役看到眼里,但是到了大堂之中,听马真说话,却是毕恭毕敬,一口一个“伟大的罗大人”叫着,让人听的肉麻。不禁让人怀疑,这马真是真傻,还是真精。
刚听到罗海在大堂坐下,就听到马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后面跟着他进来的人,也赶忙跪了下来。
马真声泪俱下:“伟大的罗大人啊。外面有人不听你的伟大指示,胡乱歪曲你的讲话的意思,扰乱仁安县一方百姓的生活安宁,让仁安县一方百姓感受不到你的温暖啊。”
罗海说:“好了,好了,你简明说说事情就好了。”
我听罗海的声音他,他有些不耐烦。我想罗海对马真也是觉得头疼吧。
马真并没有打算简明地说,他长篇大论地描述了娄富的尖酸刻薄,贪婪无度,无法无天。他说了快有一个时辰,才最终说到了关键问题——米价上涨了。
听娄富说完,我脑袋嗡嗡直响,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什么感受。不过今日回想起来,我会羡慕马真的口才,若有他那口才,我写这回忆录的时候,也就不用担心文字苍白,字数不够了。
马真终于说完了,罗海有气无力地说:“我明白了,你是告娄富上涨米价。”
罗海话音刚落,马真又言辞诚恳地说:“我伟大的罗大人啊,我可不只是为了米价上涨来告娄富的。我还要告娄富为人尖酸刻薄,贪婪无度,无法无天……”马真又将刚才说过的话,要重复着再说一遍。
我感觉,我是听到了里面的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马真终于说完了。
罗海问旁边的书记:“他说的,你都记下了吧。”
书记说:“都记下了。”
罗海说:“好。”
罗海又对马真说:“你的告状很及时啊。让我知道了仁安县中群众的声音。你刚才说的,书记都记下了。你先回去吧。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马真说:“等等。”
罗海说:“你还有什么要说?”我听罗海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快压不住怒火了。
马真说:“我怕书记给我记得不全。”
罗海说:“难道你还想再说一遍?”
马真说:“不用,不用。我这里有自己写的一份诉状,这里面的全,比我刚才说的还全,我刚才已经听了伟大的罗大人的吩咐,简明地说了。”
罗海一字一字地说:“给他收下。让他走吧。”
马真走了,我听罗海对手下人说:“去罗家,请长老们都过来吧。”
打算要走的我,又留了下来。
不一会儿,罗家几个被称为长老的人从侧门进了县衙。我印象中被称作长老的人,在形象上都是满头白发的瘦子。这几个人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他们都是满头黑发的胖子。
这几个人进到了县衙大堂。我依然躲在上面偷听。
听到一阵座椅放下、挪动的声音,所有人应该是都坐下了。原本跟着这些人的下人们,衙役们也都出来了。大堂里只留下了这几个长老、罗海以及一个书记。
先听一个人说:“罗海,你说说吧,这次突然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
罗海说:“回大长老,那个马真又来告状了。”
那大长老说:“他不是经常告状吗?这次有什么不同。”
罗海说:“这次,他带了很多人来一起告状。看来,他这人有必要处理一下了。他这次告的是米涨价的事情,这事儿也必须处理一下了。”
一个粗厚声音说:“我就说了,这米价涨的急了,也该让仁安县的平民吃吃肉了。果不其然出事情了吧。”
大长老说:“二长老,你这样说就不妥了。这次出事也是意外,我早说要处理这个马真了,早点把马真处理了,这次涨价不也就顺顺利利了吗?”
一个稳重的声音说:“**都是一点一点提高的。他们吃上了肉,就会想穿绸缎,穿上了绸缎就会想大房子,住上了大房子就会想骑马,这些都满足了,就会想当家做主了。这米价涨是没问题的。”
大长老说:“还是三长老看的明白。这米价是要涨的。”
二长老说:“我也没说米价不能涨,只是说涨的急了。应该先让他们吃点肉了,他们的情绪也积攒到一定程度了。即使没有马真,说不定也会有马善、马美出来闹事。米价过段时间再慢慢的涨一点,或者把肉价涨一点也是可以的。”
一个明亮的声音说:“三长老的担心有点过了。就说肉吧,肉有鸡肉、鸭肉、猪肉、牛肉、羊肉等等,种类多到数不过来,这次他们涨了工钱也就最多能买些鸡肉尝尝,离猪肉、牛肉还远着呢,更不用说穿什么绸缎之类的。这些平民的眼界,也就能在吃上打转了,不用担心他们会想要当家做主的。”
二长老说:“是,是。四长老说的在理的多了。”
四长老说:“其实我想说,米价涨不涨原是都可以的,关键是把这个叫马真的刺头给处理了。还有就是,这次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娄富也只能牺牲掉了。”
罗海说:“我就是这个意见。马真这个人好处理,找个地方埋了就行。娄富这人也好办,正巧他两个手下告他贪污粮款,我们就以这个理由把他抓了,然后把米价上涨的原因推到娄富贪污头上就行。只是接下来,这米价要不要降下来呢?”
大长老说:“米价降不降,我们投票就行了。”
过一会儿,大长老宣布投票结果:“好,那米价就降一下。”
大长老又说:“娄富的位子谁来顶上,有人选没有。”
罗海说:“按老规矩,应该是告娄富下来的那人顶娄富的位子,可这次是两个人一起告他。”
大长老略一沉思说:“那你就考察一下这两个人,推一个更蠢、更贪的上去。方便下次出了事情继续背过。”
第四十二章 质问
罗家这些长老们很快就商议完了。他们办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商议完之后,一句废话也没有,就散了。罗海喊人进来开始安排事情,他先是喊了衙役们进来,让他们去捉拿米店老板娄富及其家人,又让人传了一个罗家的下人进来,吩咐这个罗家下人过一段时间,找个机会,找几个人把马真给办了,要办的干净利落。
罗海吩咐完。我见再没什么值得偷听的,就起身准备离开,却看见这屋顶上还有一个人,他也看见了我。
这个屋顶是中间高出,向两边低斜,刚才我们两个应是各趴在屋顶的一边偷听,所以没有发现彼此,现在偷听完了,站了起来,就看到了对方。
我用内力传声问他:“你也是偷听的?你哪方面的?”
他不答话。
我继续传声给他:“我只是一位路过仁安县的路人,出于好奇来偷听的,没什么别的意图。你呢?”
他仍不答话。
我只好继续说:“是不是你不会内力传声?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你带路,我跟着。”
他点点头,一跃而起,我赶紧跟上。
过了几条街,到了一个没人的背街里,他停了下来。
我向他走近,他突然抬手向我攻来。
我骂他:“好好地跟你说话,你不说,非要讨打。”
说着,我就与他交上了手。
我怕暴露自己衡山弟子的身份,就没用我们衡山派的拳法,而是用出我的成名绝技——王八拳。我这王八拳一施展开,也是神鬼难敌,他很快就被制服了。
我把他踩在脚下,问他:“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他说:“你不能杀我。”
我说:“我根本就没想过杀你。我给你说了,我只是一个路过这里凑热闹的闲人。我只是不想你找我麻烦。”
他说:“真是如此?”
我说:“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我这么好的武功,有必要骗你吗?我现在杀了你,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吗?”
他说:“那我就信你了。”
我说:“那你又是哪方面的?怎么也在那偷听。”
他略一沉吟说:“你就是路过的,管那么多干嘛?”
我说:“好。不过,你不说,我也猜的差不多了。看你武功路数,我就知道,你是京城来的公门中人。”
他不说话。
我说:“你走吧。”
这人扭头就走。
我想了想,也就没有跟踪他,而是赶紧回客栈去找大力。遇见这么多事情,还是要找个明白人商量一下。
赶到客栈门口,正遇见衙役们从米店里押出娄富,店里的两个一胖一瘦的伙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告密的那两个伙计。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是更贪婪、更蠢笨的那个,谁会成为店老板。
进了客栈,大力却不在。我正急成一团乱麻,大力醉醺醺地回来了。
大力酒醒了一会儿,我们才说上话。大力说他为了好好研究、观察仁安县,跑到了仁安县的青楼里喝酒去了。大力很有理地说,要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到这里的青楼里玩一玩,与青楼里的老玩家们聊一聊。
大力这思路,倒是也不算错,和我喜欢找一个地方的老饕们聊是一个道理。
大力向我讲了他的见闻。
虽然大力也是第一次来到仁安县,但找青楼这种事情根本难不到大力。不一会儿,他就像个常客一样在青楼里喝起酒来。
虽是白天,可青楼里的顾客却是不少。仁安县青楼里的顾客,多是仁安县各个罗家店里的高管们和他们家的男性家属。在仁安县里,会成为青楼顾客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人,别的人或是没钱,或是身份在那放着,不好到这种地方去。
在仁安县青楼里工作的那些姑娘们,身份也很有特点,他们多是仁安县各个罗家店里因各种罪名被抓起来的高管们的女性家属。
听到此处,联想到偷听到的内容,就大概想到了这样一个情景故事。罗家店里的一个小伙计,想成为店老板,同时还对现在店老板的女儿垂涎三尺。店里的小伙计因为是生活在仁安县,所以格外得幸运,他要成为店老板,不需要努力工作,不需要有天赋,只需要去官府里递告密信就可以。店里的小伙计写了一封又一封的告密信,终于有一天,店老板因为别的事情被抓了,店里的小伙计却被推出来当了反贪的功臣。店里的小伙计成了店老板,在青楼里照顾了前任老板女儿的生意。
店里的小伙计正得意的时候,下一个轮回也悄然开始了。
我向大力说了我今天听到的内容、遇到的人和事情。
大力说:“应该就是朝廷派来的人。”
我说:“朝廷派人来干什么?是要对罗家动手了吗?”
大力说:“动手还不至于。但朝廷对仁安县的状况一定是很感兴趣,派人来看看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大人过来了。”
我说:“朝廷为何不对罗家动手?”
大力说:“没有动手的必要。在罗家的治理下,仁安县每年上交的税款一直在稳定增加,仁安县的人们也不会想到要造反。在朝廷看来,罗家的统治方法,有很值得借鉴的地方。”
我说:“朝廷不担心罗家造反吗?”
大力说:“当然不担心。”
我说:“难道不是罗家今天统治了一个县,明天就会向统治一个府,然后会想着统治一个州,最后就会有图谋天下的野心吗?”
大力说:“这不是乱世,罗家没这个机会。朝廷有大军,根本不会怕这罗家。现在的罗家在朝廷看来只是个地方上有些势力的小家族,随随便便就可以灭掉。罗家也清楚自己的实力,绝对不会有统治一个府的野心。如果罗家真想主宰衡阳府,不要说朝廷,你们衡山派就会让罗家灭亡。”
我问大力:“今天罗家因为马真带人告状,怕粮价的问题引起众怒,而牺牲了娄富。朝廷会不会因为什么事情,为了平息众怒,而牺牲了罗家。”
大力说:“你想制造些事端吗?”
我说:“是的。”
大力说:“你想制造些什么样的事端?”
我说:“我救下马真,让他煽动一些仁安县的群众到衡阳府、到湘州、到京城去告罗家的状,让朝廷以为,如果不除了罗家,这仁安县的群众怕是要造反。你觉得这事情可行吗?”
大力说:“没用。马真跟罗家没法比,马真煽动不了几个人。罗家几句话就会让马真身败名裂。即使真的让马真煽动了一些仁安县的群众到处告状,朝廷大概只会想看看罗家对这种事情会采取什么手段吧。”
我说:“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大力说:“目前没有,再看看吧。你不妨再多偷听几天。”
我与大力说话间,有人敲门了。
我去开门,却是那个跟我一起偷听的人。
他见了我说:“我家大人有请。”
我说:“你家大人在哪?”
他说:“就在楼下。”
我与大力一起下了楼。
这人口中的他家大人,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心机深沉的感觉。
这人见了我说:“阁下是衡山派的牛大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见过?”
这人说:“没见过。猜出你是谁并不难。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说:“你该是谁就是谁了。你想让我知道,就让我知道了,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想猜。”
这人说:“呵呵,衡山牛大,果然名不虚传。”
我说:“我很有名吗?”
这人说:“江湖头号二傻子。”
我说:“是吗?我居然有了这种名号?我怎么不知道?”
这人说:“怕是别人不会当你面告诉你。”
我说:“顶着这种名号,怕是以后不好搞对象了。”
这人说:“不过,我看你是大智若愚啊。”
我说:“希望你不是瞎的。”
这人说:“你不好奇我是谁?”
我说:“反正就是个朝廷的大官呗,我管你叫什么名字,也许你今天给我说了,过不多久我就忘了。”
这人说:“我叫谢玉。”
我说:“你来找我什么事?”
谢玉说:“我来是想问清楚,你们衡山派究竟是想作什么,或者你牛大究竟想要作什么。”
我说:“什么想要作什么?”
谢玉说:“不妨开诚布公的说。我来这里已经许久了。罗家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罗家与冰火门的冲突,我自然是最关心的。冰火门向你们衡山派求救我也是清楚的。你们衡山派一直没有动静。冰火门突然却得了一笔银子,我正想冰火门哪来的银子,我手下向我禀报说遇见了一个高手,只用王八拳就击败了他。我自然就知道是衡山的牛大到了,那笔钱自然也就是你给的冰火门。我来就想找你问问清楚,你衡山派是要出手了吗?还是这是你牛大自己要出手了?”
我翻了翻白眼说:“你管呢?我们衡山派什么意思是我们衡山派的机密,才不给你说。我牛大想做什么,我自己有时候都说不清楚,怎么给你说?我倒是想问问你,朝廷是几个意思?就这样看着罗家在仁安县鱼肉一方?很有意思吗?看大戏呢?”
第四十三章 大宅
听我这样质问,谢玉面色一点没变,平静地说:“你这个牛大,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样……呃……一样耿直。仁安县在你眼里就是地狱吗?仁安县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仁安县不是一直都很太平吗?你是想看到仁安县一片腥风血雨吗?你牛大管得太多了吧。”
我对谢玉说:“大道理,我说不过你。你也不可能让我就喜欢上仁安县的。直说你的目的吧。你是不是想让我赶快离开?”
谢玉说:“也不是一定要你离开。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出手。你不如和我一样,只是静静地看着,看这仁安县会如何。也许你会喜欢上仁安县的太平。”
我说:“如果我出手了呢?”
谢玉说:“如果罗家有灭亡的危险了,我自然也会出手。到时候,你的敌人就是大晋国朝廷了。”
我说:“我明白了。那就走着瞧吧。你请回吧。”
谢玉说:“你真明白了?”
我这才明白谢玉这一直是话里有话,有给我的暗示。
我回头看看大力。大力冲我点点头。我心里有底了,对谢玉说:“我明白的,你走吧。”
谢玉看了看大力,对我说:“告辞。”
谢玉走了,我赶紧拉着大力说:“谢玉到底要让我听明白什么?”
大力说:“只要不对罗家下死手,谢玉是随便你的。”
我问:“谢玉是什么目的?”
大力说:“你应该问朝廷是什么目的。朝廷的目的就是测一测这罗家的统治方法到底可行不可行。”
我问:“什么是可行,什么是不可行?”
大力说:“只要罗家能长久统治着仁安县就是可行,罗家的统治越是稳固就越是可行。反之就是不可行。”
我问:“只有这一条标准吗?”
大力说:“你还奢望这仁安县的众人也成为标准吗?”
我说:“不敢有这奢望。若是得出结论,这罗家的统治方式极为可行。我们那位大业皇帝要在整个大晋国都用这种方法统治吗?”
大力说:“或许他会试试的,或许方法上还会有些改变的。一国和一县还是不同的。我们都大业皇帝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应该不会直接就拿来用的。”
大力又说:“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测试罗家的统治方法,朝廷不会介意你参与到进来,给罗家找些麻烦的。但是如果你对罗家下了死手,那就是毁了朝廷重要的测试对象,朝廷是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说:“那好,我就给罗家弄出些大麻烦来,让朝廷死了这条心。”
大力说:“你是不是在指望着我给你出谋划策?”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大力的身份,问他:“这件事情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毕竟你们家也是官宦人家。”
大力说:“正因为我们家是官宦人家,我才不希望罗家的统治方法被皇家学去。如果皇家这样统治大晋国,我父亲这样一个知府的命运和仁安县里一个米店老板的命运不会有什么区别,会随时被拿来牺牲,而且为了能随时牺牲每一个官员,他们不仅要鼓励告密,还要让官场风气变得,不贪就不能生存。我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
无论大力的理由是什么,见大力表态支持我,我大大称赞了他一番。然后我问大力,具体该怎么办。
大力说:“要让罗家统治方法的缺点自行暴露出来。我们不能跟罗家面对面来硬的。具体有什么办法,我还没有想好。但有些事情是可以先去做的。可以先去跟进一下冰火门的情况,看他们还了钱之后,罗家有什么动作,你可以直接去冰火门问,也可以去罗家那里偷听。我建议你去罗家那里偷听,顺便再办了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去弄点钱。我知道你有弄钱的手段。你多弄一点来,无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没银子是肯定不行的。”
我说:“这些事情就包我身上。怎么也要弄回些银子。我吃点东西就动身去罗家。”
吃饭的时候,大力突然放下筷子问我:“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很久了。”
我没停下筷子,一边吃一边说:“什么事情,你问吧。”
大力说:“你偷钱的时候,如果被发现了,会杀人灭口吗?”
我说:“你误会了,我从来都没偷过钱。我哪有偷钱的本事?我每次都是抢钱。还是抢钱简单些,不需要太多技术。”
大力说:“抢钱?那怎么没有见你被通缉?”
我说:“嘿嘿。虽然是去抢钱,但我也都是动过脑子的。我每次过去抢钱的时候,都是带了面具的,而且还会穿一件肥大的衣服,里面塞上枕头,再穿一双稍大的鞋,让别人以为我是一个大脚胖子。我抢钱的时候,连口音都会改变。我会对被抢的人说,别人雇我来杀你。是谁,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我心情好,今天就不想沾血了。你拿银子出来消灾吧。如此这般之后,那被我抢的人一般是不敢报官的,就算是报官了,也怎么都怀疑不到我牛大头上去。怎么样,我这法子厉害吧。”
大力听得目瞪口呆,我又吃了两三口饭,他才反应过来说:“没想到,你做贼还挺有天赋的。”
我接受了大力的赞美。
大力又问我:“你到了罗家,也打算这样干吗?”
我说:“那当然。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不用?”
大力说:“你这样对付罗家,罗家会认为是谁雇佣的你呢?”
我说:“我怎么知道。”
大力说:“你在罗家还用这种方法,怕会惹出些乱子。”
我说:“怕什么,这一乱也许就引蛇出洞了。”
大力说:“不要乱用成语。我怕罗家会认为是冰火门雇佣的你。”
我说:“那又怎样?”
大力说:“我怕罗家一不做二不休,横下心来,直接对冰火门用粗暴的手段。若是这样,冰火门是撑不住的。”
我只好说:“那我到了罗家再想别的法子吧。”
吃过饭,我就出发去罗家。
向别人打听罗家在哪与早上向别人打听冰火门在哪,受到了完全不同的待遇。在仁安县的人们热情说明下,我很快就弄清楚了罗家的位置。
这些指路的人,热情的给我说,罗家人哪里住的都有,但真正的罗家人都住在罗家大宅院里,罗家大宅院就在县城的最中间,条条大路都通往罗家大宅院。
一路向罗家大宅院走过去,会觉得路变得越来越宽敞,路面越来越整洁,路两边的栽种的树木也越来越名贵,甚至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精神。这一路上还遇见不少人一路磕着头向罗家大宅院走去。我以为他们要求罗家办事,没想到他们磕头磕到罗家大宅院的门口,就起身回去了。原来这只是他们表达自己对罗家感情的一种方式。
天还没黑,我就到了罗家宅。
进到罗家大宅院里。那时我市面见得少,到了罗家大宅院竟然有了一种“皇宫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的错觉,后来才知道自己错的是多么离谱。要现在的我来评价罗家大宅院,我会说也就是一群暴发户聚集在一起的杂乱无章的大宅院,会给人一种大集市的感觉。后来,我了解了罗家大宅院的建造史,才知道罗家大宅院为何会是这个样子。
当初罗家并未发迹的时候,罗家大宅院那里是罗家村,罗家村里只有罗家人。早的时候,罗家村和仁安县别的村子没什么区别,罗家人和仁安县里的一般人也没什么区别。后来罗家人在罗家村发现了玄金矿,他们的发迹史也就开始了。罗家人刚发迹的时候,怕别人来抢他们的矿,他们先绕着村子盖了一圈围墙。罗家人慢慢有钱之后,不怕别人来抢矿了,拆了围墙,村里各户都盖起了大房子。罗家人越来越有钱,又开始担心别人来偷、来抢,围墙由盖了起来。罗家更加有钱了,不只是有钱而且有势了,仁安县里没人敢招惹罗家,围墙又有些多余了,就又拆掉了。再后来,罗家开始成为仁安县的统治者,开始神化自己,他们开始意识到有必要让罗家和一般人区分开来,围墙又建起来了。这次围墙建造不只是为了防护,还为了区别,所以不仅造得高大,还造得豪华,围墙外墙满是宣传罗家的墙画。
围墙里面,是罗家村各户人家自己建的宅子,除了风格都是一致的暴发户风格之外,别的就各不相同了。如果没有外面的围墙,进了罗家大宅,就会觉得只是到了一个非常有钱的村镇,而这村镇里的人审美观有些俗气。
罗家村在仁安县的位置也是有故事的。原本罗家村是仁安县一个偏远的小村子,距离仁安县城有半天的路程。罗家村慢慢变富的时候,仁安县城里的商人开始把店往罗家村这边搬,人们开始说罗家村不比县城差。罗家人开始掌权后,在罗家村附近新建了县衙,老仁安县城慢慢就荒废了,罗家村成了县城的中心。罗家大宅院最后的围墙建起来后,再没人会想起过去的仁安县城。
我在罗家大宅院里摸了一圈,就找到了罗家的议事厅,议事厅在罗家大宅的正中间,是一个很明显的建筑,外面金碧辉煌,里面灯火通明,坐满了人。
见此场景,我立刻兴奋了起来,知道罗家人一定是在议事了,我又要有八卦可以听了。我当即就蹿上了房顶,然后又见到了白天遇见的那个蒙面人。
他看看我,我看看他,他示意我认真听,不要讲话,我也就点点头。我们两个已经很有默契了。
第四十四章 内政
在这议事大厅里议事的核心人物,还是白天在县衙里议事的那几个长老和罗海,想来这几个人就是罗家里掌权的核心人物了。不同的是,因这里是罗家的议事大厅,不再是县衙了,不需要防备外人,所以议事大厅里多了很多伺候的下人。他们一边议事,还一边有吃有喝,当然这吃喝只是点心和茶酒,不是什么油腻腻的大餐,他们还是有些讲究的。我听了一会儿,就口水直流。
那个与我一起偷听的差人就比较有经验了,他就带了吃的,喝的。他也是个妙人,我看他带的有果脯,果汁。
我流着口水,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就分我了一些,我给他一个大拇指和赞赏的眼神。
这一听,听到了许多有料的东西,我甚至有了“罗家也真不容易”的感受。
罗家大厅里的议事很讲程序,与白天他们在县衙里议事的风格很不相同,想来白天县衙里的议事因只是临时突发的一次,所以没太讲程序。
议事开始,先是大长老发话:“都安静。”
议事大厅里一下字就安静下来了,吃喝也都停了,这大长老还是很有威信。
大长老说:“议事开始。这是我罗家今年第一百二十三次正式议事。今天要议的事情比较多,有几件是临时发生的大事,时间会比较长,大家把酒都收起来吧,换成茶。”
大长老说完,一阵叮叮咣咣,下人们把酒撤了,换上了茶水,没人有什么意见,也没人赶紧多喝两口。
又安静下来之后,大长老继续说:“今天要议的事情有罗欢娶妻的事情,罗峰家分家的事情,罗平脱离罗家村的事情,娄富的事情,冰火门的事情。先让主管我们罗家内事的二长老说一下罗欢娶妻的事情和罗峰分家的事情。”
大长老话音落地之后,二长老开始说话:“我先说罗欢娶妻的事情。罗欢要娶仁安县一个平民家的女子。若罗欢是个一般罗家子弟也就算了,若那女子的家是仁安县一般的平民家,也不用拿到这来议了。罗欢是个聪明的小孩儿,书读的很好,形象也好,口才也是一流,这几年也是一直被当做接班人培养,若是发展到好,将来是可以接罗海的班的。可是他却鬼迷心窍非要娶仁安县平民家的女子。这女子叫梅雪,是个温柔体贴的美人,可惜的是,她有一个叫梅雨的哥哥,他这个哥哥早几年离开了仁安县,加入了衡山派。”
听到此处,那个差人看看我,我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这个叫梅雨的人。我们衡山派弟子多了去了,我不是每个都认识的,这个梅雨我是真没听说过。
二长老又说:“我找罗欢谈过了。我给他说的很明确,他要是娶了这个梅雨,以后在我罗家只能做个边缘人,还要搬出罗家大宅院,甚至他儿子、他孙子,在我罗家也只能做边缘人,回不到大宅院。这罗欢也给回复的很明确,他说他在乎的只有梅雨。我也找梅雨谈过了,我对她说,如果他嫁给罗欢,罗欢在罗家之后前途就全没了,罗欢现在的地位和待遇也全没了,罗欢会变成罗家的一个边缘人。梅雨回答的也干脆,她说,她喜欢的是罗欢这个人,不是罗欢现在的地位和待遇,如果罗欢没了这些,她会更喜欢罗欢。我能做的工作全做了。我对这件事情的意见是,干脆就成全他们算了。我看他们也是真心的。”
三长老说:“光劝说没用,别的方法你试了吗?”
二长老说:“你想说什么方法?”
三长老说:“对待这种问题,最好的方法当事人美人计了。”
二长老说:“你说的这法子我也考虑过,可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也担心若是弄巧成拙了,反而毁了罗欢。”
三长老说:“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就不会弄巧成拙。”
二长老说:“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的人选啊,我在我们罗家找了一遍,没有一个适合的。我在仁安县也看了一遍,也是没有合适的。”
三长老说:“我倒是有个提议,我们可以去衡阳城倚翠楼里花钱请一个回来。”
议事厅里都各位应是立刻就回忆到了在倚翠楼里的快活时光,以及遇见的各色女子,都笑呵呵地说三长老的提议好。
决议就形成了:三长老最近抽空就去衡阳倚翠楼找个适合的人选回来,对罗欢用美人计。
二长老继续说第二件事情:“罗峰家的事情,今天一定要有个结果了。罗峰死已经有两个月了。他死的突然,也没留下遗嘱,才给我们惹了这麻烦事。今天除了罗峰家的事。我还有个提议,以后凡事家里第二个儿子已经成年的人家,都要立刻立下遗嘱,以防出现这种事情。遗嘱他日后要改也简单,就怕没遗嘱。”
大长老打断了二长老说:“注意规矩,你这个提议不是紧急事务,应该提前三天告诉大家。这次会议,对你这个提议先不表决。”
二长老说:“大长老说的是,这提议也是我临时想到的,不成熟。我回去仔细考虑一下,再按规矩在会议上提出来。还是说罗峰家的事情。罗峰一共有三个儿子,按规矩只能有一个儿子留在我们罗家大宅院里居住,别的儿子都要搬走。罗峰没遗嘱,他这三个儿子也没一个谦让的,都争破了头,只好由我们来决定了。”
大长老说:“二长老把这三个儿子的情况说一下。”
二长老说:“罗峰这三个儿子真是各不同。老大像牛,老实本分,勤快能干。老二像虎,本事是一等一的,野心也是一等一的。老三像狐,机灵狡猾。大家说留下哪个吧。”
大长老说:“你先说说你的意见吧。”
二长老说:“我是希望留下老三。老大这种人,虽是好人,在一般的庄稼汉人家会很有用,对我们罗家用处不大。老二这种人,虽是能人,如果早生个几十年,生在我们罗家还在这仁安县里跟人抢的年代,那对我罗家是极有用的,可现在我罗家在仁安县已经不需要抢了,对仁安县以外的也不能去抢,所以老二也不适合留下,只会多事。我最想留下的当然是老三,我们罗家再往后要在这仁安长治久安,最离不开的就是这种鬼精的人。”
大长老说:“谁还有什么别的意见没有?”
没人反对。
大长老宣布就这样定了,
我听得仔细,听到二长老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应是二长老在此之前收了老三的好处。
然后大长老又让三长老说说罗平的事情。
三长老清了清嗓子说:“罗平是铁了心要脱离我们罗家了。这孩子是书读多了,思想也学坏了。他说要脱离罗家,我就去跟他谈。我放下身段,求了他好久,他才愿意跟我谈。我问他为何要脱离我们罗家,他把我们罗家臭骂了一顿,说我们腐朽、黑暗,说我们是压榨仁安县人的吸血鬼。我看劝是没用了,他是断然不会回头了。”
二长老说:“那他清楚不清楚,要是脱离罗家,他现在的一切,罗家都要收回的。”
三长老说:“他当然清楚。我一开始就跟他讲了,可这吓不到他。他没一个家人,光棍一个。他说宁可在外面要饭,也不要再在罗家。”
二长老听得有点生气,就说:“那就让这罗平滚蛋。滚的时候,把他的衣服也给扒掉,他衣服也是罗家的。”
三长老说:“二长老息怒,这罗平是过分,可是不能这样轻易的放走啊。罗平的父亲可是当过罗家长老的,罗平知道我罗家太多秘密,他又这么仇恨我罗家,放出去后,怕是要给我罗家惹来灾祸。”
二长老说:“那怎么办?”
三长老不说话了。
都不说话了。
罗海开始说话了:“这是都等着我说的吧。那我就提议了。这罗平不能留了,就送这罗平去见他爹吧。”
三长老说:“也只能这样了。”
二长老说:“真可惜啊。”
罗海冷笑两声。
四长老说:“这事情该怎么做,怕是还要商议一下。是光明正大的按家法处置,还是悄没声的把他处理了?”
三长老说:“最好还是不要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了,怕他妖言惑众。”
三长老的话让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大长老说:“那好,这事情就交给罗海了。罗海一定要办的干净。”
罗海说:“我有个计策,还要大家帮我。”
大长老说:“你说。”
罗海说:“先告诉罗平,说我们同意他脱离罗家了,大大方方地把他送出罗家。最好给他弄个仪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最重要的是,要让人都知道他是带着许多钱财离开罗家的。然后,他再被人劫杀了,别人就只会说他蠢,不会怀疑到我们罗家头上来。这也能给我们罗家里都小辈一个教训,让他们记住,脱离罗家之后,会遇到各种风险。”
大长老说:“次计甚妙。可都同意?”
无人反对。
大长老说:“罗海,这计策你想到的,具体的事情就由你来操办吧。你要我们怎么配合你,我们就怎么配合你。”
罗海谢过大长老,罗平的事情就算是议完了。
第四十五章 外务
大长老说:“罗海,你说说娄富的事情吧。”
罗海说:“娄富的事情出了点小意外。本来我们定好的,抓了娄富,说他贪污粮款导致粮价上涨。下午的时候,娄富已关进监牢了抓,娄富家人也都处置完了。嘿嘿,娄富的女儿可真不错,又可以为我们赚上不少。可惜,我们这些人身份在这,不好去品尝了。嗯嗯,不说娄富女儿了。说说意外,下午一查才发现,这娄富总共才贪了一千两银子,这就有点难办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说别人不信娄富贪污导致粮价上涨,怕是别人都要说娄富清廉了。”
二长老说:“这娄富胆子太小了,才贪了这么点,枉费我们让他当粮店老板的苦心。罗海,莫不是你没查出来吧?是不是这娄富隐藏的深?”
罗海说:“娄富是只贪了这么一点,我反复查过账了,那两个举报他的伙计也说是一千两。”
二长老说:“这可怎么办。”
三长老说:“这也算事?娄富贪了多少,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我们就说他贪污了上百万两的银子,谁还能怀疑吗?那两个举报他的伙计也没胆量多嘴吧。”
罗海说:“正是怕人怀疑。这个娄富,平时真是一副穷样子。若是我们一点真凭实据都拿不出来,贸然说他贪污了上百万两的银子,怕真是会让很多人有疑心。”
三长老说:“那你是想怎么办?”
罗海说:“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们罗家拿出一百万两的银票藏到娄富家,然后当着众人都面,从娄富家搜出来,坐实娄富贪钱的说法。这方法要动用罗家至少一百万两的银子,所以需要各位长老都同意。”
大长老说:“罗海今天给我说了这件事情,我觉得这办法可行,就让他拿到今天的会上赶紧讨论了,娄富的事情是件急事。”
大长老这样一说,别人也都不再说什么,直接都表示了同意。
然后,大长老宣布继续讨论下一个事情,他让一直没说太多话的四张老说一下冰火门的事情。
四张老说:“冰火门的事情也突然有了变化。冰火门的阮雄掌门突然还上了第一笔银子。”
二长老听到这里就急了说:“这可怎么办。我们罗家好多年轻子弟都已经等着去冰火门习武了。”
三长老说:“这算不上什么问题吧,问题是冰火门哪来的钱吧。”
罗海说:“两位长老说的问题都是问题。冰火门虽小,但我们经营的好,每年也可以培养不少武人出来,可以慢慢地把衙门里都衙役都换成我罗家子弟。”
二长老说:“这是其次的,冰火门最大的意义是让我罗家的少年远离靡靡文弱之风,保持竞争向上的精神。”
四张老说:“几位说的都对。冰火门对我罗家是有重要意义的,可现在最紧要的问题还是弄清楚冰火门的钱是怎么来的。这样我们才好做出应对。钱是哪来的,我已经问清楚来。”
接下来,四张老将我们三个在冰火门里的一言一行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我正想阮奎是不是叛徒,四长老就证实了:“这些都是阮奎告诉我的,他已经投靠我们了,就没理由骗我们。这事情就有些蹊跷了。衡山派那里,我们也没少送银子,孟副掌门收了我们银子之后,当我们面把冰火门的信给烧了,还向我们保证,衡山派不参与到这件事里去。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二长老说:“不是姓孟的这人骗了我们吧,他不会只收钱不办事吧。”
四长老说:“孟副掌门收钱办事的名声一直不错,应该不会这样。衡山派易大总管介绍我们和孟副掌门认识时,也是这样评价孟副掌门的。易大总管因为衡山派每年采买玄金矿的事情,没少从我们这里拿回扣,易大总管也不会骗我们。也许这里面是误会。孟副掌门说他衡山派不参与到这件事里去,他的意思也许只是,他把这件事瞒下了,不让衡山派其他人知道。现在出了意外,衡山派里的其他人又知道了这件事情。”
四长老又说:“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总要再去衡山派一趟。阮奎也说了衡山派还没最后决定,这次只是那衡山牛大自掏腰包换冰火门内力功法来看。我们还有很大的活动余地,只要银子使出去,一定还能挽回局势。因此我提议,由我和大长老带着银子,再去一趟衡山派。”
大长老说:“四长老昨天告诉我冰火门还了第一笔钱,我让他打探消息。他今天把从阮奎那得来的消息告诉我,我就同意再去一趟衡山派了。这去衡山派,带的银子不能少,一百万两吧。你们的意见呢?”
大长老都这样说了,其余的人除了说一百万怕是不够之外,没再多说别的。
最后他们形成了一致意见,大长老和四长老拿着二百万两去衡山派一趟,做游说工作。
他们的会开完了,散了。我在房顶目瞪口呆。他们张口就是一百万两,吓到我了,不过也给了我发财的灵感,我把目标放在了他们今天说到的这些钱上。
跟我一起偷听的那个差人,淡定的起身,要离开。我出手抓下了他,把他夹在腋下,带出了罗家。
到了没人的地方,把他放下。他也光棍,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玉来仁安县已经一年多了,他官方的身份是皇家税收官。在仁安县,只有一个职位是罗家不能染指的,那就是皇家税收官。谢玉带了四个手下,分别叫谢喜、谢怒、谢哀、谢乐。跟我交手的这个叫谢乐,谢玉给他的任务是监视罗家。
他还跟我谈了他监视罗家一年多的感受。虽然我很不喜欢听人谈感受,但出于基本的礼貌,我还是忍着听他说完了。很想知道他这一年都看到、听到了些什么,这些东西一定不平常,竟然会让他这样一个汉子,有了找人倾诉的**。他向我倾诉了很久,我搜肠刮肚地找应答的词汇,最后还是找不到了,只能一言不发地听。
按照他的说法,他已经分不清善恶、好坏了。他来到仁安的时候,还以为谢大人是带着他们来除恶的,这恶当然就是罗家。他刚来到仁安县的时候,看到仁安县的贫穷,立刻就认定了罗家的恶,发誓要铲除罗家,还仁安一个太平。一年的光景,他全改变了,罗家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恶的象征,而只是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这个问题就是天下间的纷争。
罗家解决这问题的方法也是抓到了问题的本质。这天下见的纷争都是人的纷争,人的**太多,这天下不够分的。罗家的方法是让大部分人都像牛马一样活着,牛马一样活着的人最大的**也就是多吃口饭。这种方法保证了少部分人做人的权利。这种方法虽然残忍,但至少避免了所有人因纷争而丧失做人的权利。
谢乐说,他去过了许多地方,这仁安县是他见过的最太平的地方,这太平是有数据可查的,犯罪率最低,诉讼数最少。
谢乐是在劝我离开,不要打扰仁安县的安宁。我反驳不了谢乐,但也没被他说服。
谢乐离开,我就回了客栈。天已黑透,客栈老板却还在前台,见我回来就问我去哪了。看他那关切的申请,我就明白,罗家一定从阮奎那里知道我们三个的情况,交待客栈老板监视我们了。
我故意给他说:“掘罗家的坟去了。”
客栈老板吓得脸色苍白。
我又说:“骗你呢。不过,你给罗家这样汇报也行。”
客栈老板连忙说:“哪里,哪里,玩笑话,玩笑话。我只说你出去遛马了。”
大力又去青楼调查仁安县实际民生去了,我就等着他。
他回来之后,我把在罗家见闻,谢乐给我说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大力。
大力捂着脑袋说:“头疼,在青楼里喝多了酒,但更让我头疼的是罗家啊。谢玉来这里已经一年多了,他手下的人都信了罗家的这一套,怕是谢玉也对罗家这一套很倾心,也许我们的大业皇帝也是心动不已了。朝廷中的那些变法派诸公真是成了玩笑,他们那些自以为的能改变天下的变革措施,在大业皇帝眼里早就成了小打小闹的手段了吧,大业皇帝甚至把他们也早当成守旧派了吧。大业皇帝放任变法派和守旧派争斗,目的就是为了他们两派两败俱伤吧,好为真正的改革的出现扫清道路。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我问大力:“你也反对罗家的方法了?你一定是清楚罗家的方法错在哪里了。你快给我说说清楚。”
大力瞪了我一眼:“什么错在哪里?我是没考虑这个问题。但我知道,真要是让大业皇帝动了用这种方法的念头,我大力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想天天醉生梦死是不可能了。到时候,在我们大晋国,能当人的也只有皇家了,我们都要当牛马,最多只是饲料的好坏不同。方法就是方法,方法本身哪有对错,区分只是这方法的结果是不是对你有利。皇帝要有了这种方法,结果对他有利,对我不利。”
我问大力:“你说到人和牛马,那人和牛马的不同在哪呢?”
大力说:“牛马吃再好的饲料,也不是人。人活的再差,也不是牛马。区别啊,你自己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感受的。你问我的感受,我作为人和牛马的区别就是,我对自己命运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