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遇见
我悟了半夜,也没悟出来个什么头绪,但到了最后还是呼呼大睡了,没有半点失眠的意思。虽然悟不出来其间的大道理,但心是坚定的。
第二天一早,我突然见到了个熟人。南湖城认识的那个捕头赵宪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问他:“你怎么来了?”
赵宪说:“当然是为你而来。谢大人知道你牛大武功高强,就让我过来了。”
我说:“可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啊。我使出衡山**拳,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赵宪应是想到了恶心的衡山**拳,脸色都变了,他忍住恶心,对我说:“你击败我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我打败你,却是在公堂上,所有人都看见了。所以谢大人还是让我来了。”
我说:“你也真敢来?万一你当众被我打败,不是要丢人了吗?”
赵宪咬牙切齿地说:“你真当我怕你吗?你用衡山**拳赢我一次,还能赢我第二次吗?”
我纠正他说:“在南湖城,我衡山**拳是赢了你三次。”
我看赵宪的样子是想要动手了,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我说:“要不咱俩再练练?看你是不是能对付得了我的衡山**拳了。我除了衡山**拳,还有衡山降蛟十八拳、衡山蟾蜍滚地功、衡山折花拳等一系列衡山神功想在你身上试试。”
赵宪压下气来,说:“不练了,你练这种抄袭武功,也不觉得丢人?”
我说:“你连抄袭武功都打不过,你也不觉得丢人?”不管你们信不信,说这话的时候,我内心其实是有些羞愧的。
赵宪不再跟我纠缠这些:”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谢大人说了,罗家人不会武功,你武功太高,你若用武力直接对付罗家,太不公平,遇见此情形,我就要出手阻止你。”
我说:“罗家人还太有钱了,我没钱呢,谢大人怎么不觉得这也是不公平?”
赵宪说:“没人跟你讲这些道理的,反正谢大人给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不让你对罗家人直接动武。”
我问赵宪:“我不对罗家人直接动手,我对罗家的钱动手,算不算违反你们的规矩?”
赵宪想了一下说:“看你分我多少了。”
我说:“一人一半。”
赵宪说:“只要不对罗家人动手,别的都随你。”
我最后问赵宪:“你怎么来的这么快?从南湖城到这里可不算近。”
赵宪说:“谢玉的命令,谁敢耽误。谢玉的那个叫谢怒的手下,一晚上换了五匹马,赶到南湖城,我也当然是一天换了五匹马,赶到了这里。”
我说:“谢玉这么吓人?”
赵宪说:“我本不想与你交手,可听了谢玉的命令,我一点不敢耽搁,只能拼了命地赶路,你说他吓不吓人。”
赵宪就留下了。
大力见了赵宪,也没吃惊,淡定地接受了赵宪的存在。
赵宪留下来之后,就催着我去对罗家的银子动手。
我对赵宪说,要谋定而后动,不能单纯的为了银子就动手,要等大力想想办法,看在银子这件事上做些什么文章。
赵宪又去催大力。大力给他个眼神,赵宪就软了,不再催了。
过了半晌,大力开口了:“牛大,你听我说。”
我激动的蹦了起来:“快说方法,我都快被那几百万两银子馋死了。”
大力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动手。”
我一脸错愕与失望:“什么?”
大力说:“罗家现在是知道我们的存在的。我们走到哪都要被他们盯着,不好办事。”
我说:“不怕他们。罗家的人不会武功,我出门就能把他们甩了。”
赵宪也在一旁帮忙说:“就是,只是甩了他们,也不违反谢大人的规矩,这不算对罗家人直接动武。我赵宪也是公门中的老人,有我帮忙,他们罗家的人根本不可能盯得住我们。”
赵宪这人,为了钱,角色转变的挺快,已经彻底的投向了我们这边。
大力说:“我不是怕你们被盯上,弄不到钱。我是担心,钱弄到手之后,被罗家人认定我们是我们把钱偷走了。”
赵宪说:“怕什么,我们又不会留下证据。罗家即使认为是我们把钱弄走了,也对我们没办法。”
大力说:“不是怕罗家对付我们,而是担心我们对付罗家的计划就落空了。要对付罗家,只能从内部下手。我的计划是,通过这些钱,让罗家内部相互产生猜疑。但只要我们在仁安县,罗家就会团结一致,把所有的矛头和猜疑对向我们。”
我说:“那是要我们先离开,再悄悄返回来?”
大力说:“现在也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李小虎还没回来。我们的突然离开,会显得很不合理。最合理的离开,应该是在李小虎带回来衡山派的指令之后。”
我说:“那怕是要几天之后了。会不会一切都太晚了。”
大力说:“若是我们什么也不做,当然是晚了。所以我就为你找了件事做做。”
我说:“什么事情?”
大力说:“好事。”
我说:“什么好事?”
大力说:“让你陪我去青楼逛逛,让你和一个美丽的姑娘谈谈情,说说爱。”
我头摇的快要掉下来了,说:“不行,不行。”
大力说:“怎么不行?”
我憋得面红耳赤,不知怎么回答,突然就急中生智:“我没钱了,去那里要花钱的。”
大力轻飘飘地说:“这个好办,你先欠着我。”
我说:“还是不行。”
大力说:“究竟是怕什么?”
我说:“我不会和别人谈情说爱,要坏事的。”
大力说:“就是因为你没经验,才让你去的。我带你去见的姑娘,就希望你没经验,这样才好骗你。”
我说:“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大力说:“自然是做好人好事。”
我跟大力就去了仁安县的青楼。赵宪自然也是跟着的。仁安县青楼的名字取得也是直白,就叫花楼。这大概是仁安县唯一没有在店名前面加上罗家两个字的店。
大力虽然也只是才来过几次,可已经是花楼里的名人。一进门,老鸨、姑娘们都热情地围了上来。
大力熟练而又热情地向围上来的姑娘们介绍了我:“众位妹妹们,我今天是带朋友来的。我这朋友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衡山派的牛少侠。”
接着,大力又花式吹捧了我一番。大力吹的虽然很花,但吹的重点还是很突出的,他吹我多金,吹我武功第一,吹我天下闻名,吹我前途无量,但他吹的最多的居然是我单纯。
很快,我我就在这些姑娘心中有了一个明确的形象——初入江湖的多金少侠。这种人最容易骗。
我们开始喝酒,喝了一会儿,大力就借着醉意,开始说我的笑话,乱编了一通我的故事,把一起喝酒的姑娘们都逗笑了。我却快要哭了。
在大力的故事影响下,我的形象又猥琐了起来。在大力口中,我一直都想到青楼来玩儿,可是在衡阳的地界上,我太有名了,就不好直接去,几次化了妆去,却被人识破,所以一直都没去成,到现在还是个猴急的初哥。
我想反驳大力,说我自己是情场老手,阅女无数,却想起大力来之前对我说的话:“这次去青楼,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反驳,特别是我喝了酒之后说的话,你再觉得没面子,也只能应着。若是你反驳了,这计谋就不成了。”
我只好什么也不说,任大力羞辱。
姑娘们听了我的故事,笑的很开心,但他们都不及赵宪开心。赵宪那真是一个大仇得报的嘴脸。
酒喝了一会儿,我的故事也讲的差不多了,再讲下去,我只好挖坑把自己埋了。
今天晚上的重点任务就开始了。
大力说:“我今天要帮牛少侠完成人生大事,哪个妹妹愿意陪牛少侠进屋里单聊?”
应者云集。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苦恼。
大力眨了眨眼睛说:“你们不行,你们都经验太丰富了,我怕牛少侠吃了你们的亏。”
大力对老鸨说:“姐姐不是昨天还对我说,今天要新来了一个姑娘吗?还把这姑娘说的只应天上有。不如就让这新来的姑娘陪牛少侠单独聊一聊话吧。”
老鸨说:“这姑娘原是我们仁安县远近闻名的美女,只因父亲犯了法,受了牵连,才到了我们这。但她现在还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大力说:“什么只卖艺,不卖身,还不是待价而沽?这牛少侠身份在这,做她第一个客人是够了。至于银子,我在这呢,多少都给的起。”大力说这话的时候,熟练地拉起老鸨的手,将老鸨的手拉倒自己袖中。两人的手就在大力的袖子里握着比划了几下,就谈好了价钱,看来老鸨很满意。她手抽出来的时候,脸上笑开了花。
老鸨说:“不过还要问问我们姑娘同意不同意。”
老鸨说着回头就喊:“听雨。你过来。”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人群外飘了进来:“我在这呢。你们说的事情,我都听到了。”这声音虽不是天籁般的声音,却格外的让人舒服,我听这声音,就有了些许心动。
我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
第四十七章 听雨
当我回过头去,看到听雨姑娘,我心还是乱了,讲之前对自己的告诫全忘了。我现在还能记得那是心跳的感觉。
或许这种心跳是不真实的,或许在当时那种气氛下,我遇见谁都会有这种心跳的感觉。
我出神的时候,听雨姑娘走近了。因为喝了些酒,也因为意乱情迷,我没能看清她的长相,却也知道必定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听雨姑娘说:“我愿意。”只这三个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她没有说什么“承蒙公子厚爱”、“承蒙少侠喜爱”之类的客套话,也没有将“我愿意”三个字简化为“管”、“中”、“行”等一个字。一切都那么美好。
再回过神来,我已与听雨姑娘共处一室。
听雨姑娘说:“牛少侠当真与众不同。刚才他们那样说你,也没见你动怒。”
我说:“不碍事,不值得动怒。”
听雨姑娘说:“牛少侠是个极聪明的人呢。”
我说:“不,不,不聪明。经常上当。”
听雨姑娘说:“有智慧的人都常上当。”
我说:“谢谢姑娘这样说。”
听雨姑娘说:“牛少侠能给我讲讲江湖的故事吗?”
我说:“江湖?”
听雨姑娘说:“听张公子说,牛公子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在牛少侠身上,一定发生过许多有趣的江湖故事,我想听牛少侠讲讲自己经历的故事。”
我向她讲了王老魔的故事,又向她讲了南湖城的故事。
在我向她讲述的时候,她用大眼睛望着我,我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对故事里的人物的命运的同情。
听雨姑娘说:“没想到江湖是这样的。我以为江湖里都是儿女情长,快意恩仇,没想到江湖也是这么的灰暗,牛少侠能在江湖里保持初心,还真是不容易。”
听雨姑娘又说:“不知道牛少侠在这仁安县里有什么新的故事吗?”
我说:“在仁安县里还没遇见什么事情。”
听雨姑娘说:“牛少下有没有兴趣听我讲讲仁安县的故事呢?”
我说:“当然愿意。”
听雨姑娘说:“可我担心牛少侠听了之后,又会卷入到麻烦当中。”
我说:“我大概最喜欢的就是麻烦。”
听雨姑娘说:“既然牛少侠喜欢麻烦,那我就给牛少侠讲讲。牛少侠到我仁安县有几天了,白天在我仁安县里走过吗?”
我说:“到了两三天了,白天在仁安县里当然是走过的。”
听雨姑娘说:“那牛少侠一定是见过阳光下的仁安县里,不知道牛少侠对没有黑夜遮掩的仁安县有什么认识?”
我想了一下说:“沉闷、压抑、贫穷。”
听雨姑娘说:“牛少侠当真好眼力。你在白天见到的走在仁安县大街上的人,都是挣扎着求生的人。”
我说:“仁安县怎会如此?”
听雨姑娘说:“这就说来话长。我们仁安县与其叫做仁安县,其实不如叫做罗家县,想必牛少侠对罗家也有耳闻吧。”
我说:“有耳闻。”
听雨姑娘说:“仁安县里总是有人说,我们仁安县的一切都是罗家赐予的,可牛少侠知道真相吗?”
我说:“真相是什么?”
听雨姑娘说:“真相就是,我们仁安县的一切都已被罗家夺去了,罗家的这些给予还能称得上赏赐吗?他们这些给予,就向给牛马饲料一般。”
我没有回应。
听雨姑娘说:“牛少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些的吗?”
我说:“想来是因为姑娘聪慧,能将事情看得透彻。”
听雨姑娘说:“不是因为我聪慧,这些事情都是家父告诉我的。牛少侠有兴趣听我讲讲家父的事情吗?”
我说:“姑娘请讲。”
听雨姑娘说:“家父原本是个读书人,也曾考中过功名。原本家里有些田地,日子也算过得安乐。但有一天,父亲受人蒙骗,家里的钱财一日丢尽。”
我听到此处,想到冰火门的事情,就问:“不知是受到何种蒙骗。”
听雨姑娘说:“说来惭愧。父亲一直都只是一个秀才,却不想去做吏员,想要功名再进一步,中个举人,寻个出仕的机会,却一直未能如愿,因此对功名有了痴念,也因此受了骗。我父亲一个友人骗我父亲说可以让他功名再进一步,甚至可以让他中了举人后,直接到一个富庶的县上当知县。我父亲轻信了他,把家里的田地、宅子都抵押了出去,换了钱。父亲把钱交给他这朋友后,他这朋友就消失了。这个时候,罗家伸出了援手,不仅在仁安城里给了我们一处安身的房子,还给了父亲一个职位——罗家米店里的账房。父亲当初对罗家也是感激不尽。在罗家工作的时间长了,才渐渐发现罗家的黑暗。”
听她讲了这些,我想到了冰火门遇骗的经过,看来罗家已是诈骗惯犯。他们这样做即可以取得受骗者的钱财,也可以让受骗者在失去一切财产之后,只能依靠他罗家而活。
因我想的出神,听雨姑娘见状说:“牛少侠是不喜欢听我讲家父的故事吗?”
我连忙说:“不,不。只是姑娘父亲遇见的事情,让我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仁安县有一个武林门派,叫冰火门,他们最近也遭遇了骗子,情形也是类似。烦请姑娘继续讲下去。”
听雨姑娘说:“刚到罗家米店工作之时,父亲因感激罗家的帮助,做事格外用心。因在账房工作的便利,父亲很快发现了当时米店老板贪污的罪证。父亲虽然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在谋取功名的时候,也有过坏的念头,但那个米店老板贪污粮款的行为还是为父亲所不齿的。父亲就举报了米店老板,但父亲的举报信却石沉大海。他又接连写了许多封举报信,还亲自带着账本找到罗家当面举报过,却只换来了罗家一句‘知道了’。”
说到此处,听雨姑娘听了一下,看了看我,问:“牛少侠知道罗家为什么对父亲的举报如此不上心吗?”
我说:“难道是贪污的数额太少了?”
听雨姑娘说:“那个米店老板的贪污可不是个小数字,足足贪了几十万两银子。”
我说:“难道是因为这米店老板背景深厚?”
听雨姑娘说:“也不是,只是个一般人。”
我说:“那我就猜不到了。”
听雨姑娘说:“我父亲当时也猜不透,但后来他做了米店老板时,就明白了。”
我说:“你父亲也做了米店老板?”
听雨姑娘说:“是的。请牛少侠听我慢慢说来。父亲后来也就断了举报的心思。但半年后,却出了件意外。有几十个人吃了从罗家米店里买的米后中毒死了,事情闹的很大。事情很快查了清楚,这件事情的发生也是个意外。当时米仓里有老鼠,店里的伙计把养猫的钱、捕鼠笼的钱给贪了,没有足够的猫和捕鼠笼,老鼠越来越多。店里的伙计怕露馅,自作主张,买了些廉价的剧毒老鼠药来灭鼠。终究是一个不小心,这老鼠药参到了米里,或许是店伙计不小心参进去的,或许是老鼠脚上沾了老鼠药后跑到米堆里。事情查清楚了,这店里的伙计也是罪该万死,但这事情不是店里的伙计一死就能了结的。一方面死者的亲属要赔偿,另一方面,死者的亲属还有怒火未消,一个小小店伙计的死是消不了他们的怒火的。店老板就被推出来了。店老板贪污的银子被用来赔偿亲属,店老板的人头被用来平复亲属的怒火。家父因为举报店老板有功,被推为新的店老板。”
听雨姑娘停下来问我:“牛少侠,你觉得这店老板死的冤吗?”
我说:“该死是该死,这是因此而死,说不出的荒唐。”
听雨姑娘说:“牛少侠果然是个正直的人。细细想来,这店老板死的也不算冤,这店伙计敢贪污猫粮款和捕鼠笼款,也是因为店老板在贪污粮款。这就是常说的风气问题,店老板已经带坏了风气。当时店里的人,除了我父亲都在大把大把的贪钱。所以说,店老板也是死的补冤。牛少侠你以为呢?”
我说:“听雨姑娘想的深。”
听雨姑娘说:“后来,我父亲当了店老板。家父当了米店老板之后,是想整顿米店的风气的。进展的也顺利,家父不贪污,米店没人敢贪污。那段时间,是家父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但突然就有了变故。我被人绑架了。他们向家父索要三百两银子。我们家是没有这笔钱的。你猜家父当时怎么做的?”
我说:“令尊是从粮店的粮款里取了五百两吗?”
听雨姑娘说:“不。家父借了三百两,这三百两当然是高利贷。这三百两的高利贷原也压不垮家父,可后来家里又出了事情。我弟弟与人起了争斗,将人打伤了,如果不赔偿给对方二百两银子,弟弟就要坐牢。家父这才将手伸到了粮款里。家父一下子从粮款里贪了五百两,两百两用来赔给对方,三百两用来还高利贷。父亲本来是想慢慢将贪的粮款还上的,可雪上加霜的事情又来了。弟弟因为这件事情受了惊吓,落下了病,大夫说要每月用药,药钱不是家父能承受的。家父去求过罗家给他涨工钱,罗家没答应。家父便开始每月从粮款里贪些钱出来。开始的时候,只贪够弟弟的药费,后来弟弟病好了,父亲也没停下来,但每月贪的也不多。陆陆续续,父亲贪的钱累计下来,差不多也就有了一千两。”
听雨姑娘说到此处,就停了下来,眼泪流了下来。
第四十八章 空明
看着听雨姑娘的眼泪,我全明白了。
听雨姑娘就是娄富的女儿。
娄家会有这番遭遇,一定是因为罗家捣的鬼,手段和罗家对付冰火门的手段是一样的。娄富是个读书人,家里还有田地,任期发展,定然是个不服罗家管教的人物,只能想办法处理了。
听雨姑娘希望我能救下他们一家。
大力希望我能答应听雨姑娘,借此拖延几日,让罗家晚几天向娄富栽赃那一百万两银子。拖到李小虎回来,我们找个理由,大摇大摆从仁安县消失,然后再悄悄回来,向罗家发动阴谋。
我一直没说话。
听雨姑娘擦了擦眼泪,说:“父亲因为那一千两银子被抓了。我也因为此事被卖到青楼。我本来是打算利用你的。我听到他们说你是衡山派的牛少侠,听他们说了你的事迹。我就以为,我能让你喜欢上我,让你出手救我们一家。但听你讲了你在江湖里经历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我不想骗你。我不想给牛少侠惹下麻烦,牛少侠请回吧,并请忘了我吧。”
我当然是回不去了。
我当然也是忘不掉了。
虽然我也知道,她这大概只是以退为进。
但我还是自愿往这陷阱里去了。
我说:“姑娘放心。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你们一家。”
说完这句,我就从房里离开了。
大力见我出来了,欢笑着说:“你可真快啊。”
满堂大笑。
我没理他,而是直接拉着他从青楼里出来。
到了外面,我对大力说:“我有件事情要求你。”
大力说:“你真想救听雨姑娘?你可知她对你耍了心机的。”
我说:“知道。”
大力说:“若你救了她,她拒绝了你,你会后悔吗?”
我说:“即使她不是那么漂亮,即使我不喜欢她。知道了她的遭遇,我也会想就她。所以,即使她拒绝了我,我也不会后悔。我救她,与喜欢她无关。”
大力叹了口气说:“你说要我作什么吧。”
我说:“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我希望听雨姑娘不用再去接别的客人。我知道这件事情花钱就可以办成,但我现在是穷光蛋一个。所以,我求你帮我把这件事办了。事了之后,我会还你。”
大力说:“此事简单。我这就去办。你在此处等着不要走。”
看着大力背影,我喊着说:“别忘了讲讲价,能便宜点是点,让老鸨打个折,我的钱真不是大风刮来的。”
大力一个趔趄,没回头,举起手,给我一个中指。
见到大力走了进去,我莫名的安心。
大力进去的间歇,一阵清风吹来,心神都被这风吹的舒开了。内心原本拧在一起的千万种思绪,都忽地不见了。内心空明,心思坚定了起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在心里无比清晰了起来。
在这突如其来的神妙之感中沉浸了许久,突然间就触摸到空明的心境,喜不自胜,对着青楼大喊:“赵宪,你给我滚出来。”
赵宪提着裤子出来了,见我就骂:“你他妈的找死呢。老子屎都被你喊出来了,你喊我出来,是急着吃我的屎吗?”
我说:“爷爷我要把你的屎给揍出来。”
说完这句,想到赵宪刚才说的,就意识到说错了话。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果然都快要笑出来了。
我只好不再说话,怕再说下去,就没有打斗的气氛了。
我脚轻轻一点,伸开双臂就扑向了赵宪。
我喊赵宪出来打斗,是因为刚刚摸到了空明之境,就觉得对自己武功大有益处,想找赵宪试试拳。
我在打斗中,进入到空明之境,世界突然就慢了下来,赵宪的一拳一脚都看的清清楚楚,应对起来也是随意至极。
战不一会儿,我就清楚,这赵宪已远不是我的敌手。不再想与他纠缠,就随便寻了个他的破绽,一拳将他击飞。
我看看四周,刚才还在笑我的围观众人,没一个敢笑了,都惧怕地看着我。
我这一击没下狠手,赵宪只是被击飞,却并未受伤。赵宪从地上爬起来,过来问我:“你这又是什么拳法?”
我说:“这是我刚刚领悟的空明拳?”
赵宪说:“空明拳?刚刚领悟?难道是因为你刚刚是第一次接触女人,一激动,就领悟了空明拳?”
众人哄堂大笑,我的形象又毁了。我第一次逛青楼,领悟空明拳,在后来就成了江湖传说。很多人见了我会说,你应该喊青楼里的姑娘叫老师。这样一个传说,给了武林中的少年光明正大的逛青楼的理由,所以江湖中人才不信我解释吧。
我在这篇回忆录里要在严正声明一下,我那天并非是因第一次与女人亲密接触,才一激动,就领悟了空明之境,真相是我刚才说的。信不信由你们了。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
大力听了我和赵宪闹得那一场后,说:”你这一场闹得好。罗家听了这事之后,一定就能理解这听雨姑娘为何对你如此重要了。这样一来,你为了这听雨姑娘做出什么来,也都不稀奇了。”
大力的话总是很有道理。我第二天就信心满满地去了县衙找罗海求情。去县衙前先找大力要了两千两的银票。
到了县衙,刚翻墙进去,突然想到我这次是光明正大地来的,不用翻墙了,赶紧又翻墙出来。还好没人看见。
我到了正门,被门口的衙役拦下。我装作很懂行的样子,给他们塞了点银子,说自己有事求见罗大人。衙役一脸汗地说:“这里是正门,是打官司告状的人走的门,你这种办私事的,怎么能走正门,快去后门。”
我谢过衙役,去了后门。敲开后门,出来的不是衙役,而是罗家下人,我又装作很懂行地递上了银子,说要求见罗大人。
这次终归顺利地进了县衙。
罗海过来了,我先表明自己身份,他跟我客套了一番。
客套话结束之后,我就直奔主题:“罗大人,我来找你,是为了救我岳父的。还望罗大人成全。”
说完这句,我看罗大人脸在抽,他大概是料想不到我会这么没脸没皮。
遇见我,罗海想要气定神闲也不可能了。
我又在那耍起了无赖:“罗大人,你一定要放了我岳父啊,我岳父只是一时糊涂,你放了他啊。”
罗海问:“牛少侠不是单身吗?怎么有了个岳父。”
我说:“新认得。”
罗海明知故问:“谁呀?以牛少侠的身份,新认的岳父怎么也要是个有地位的人物,怎么还需要我救?”
我说:“还真是非罗大人救不可,他就是你刚抓起来的罗家米店老板娄富。”
罗海说:“牛少侠新结识的姑娘莫不是娄富的女儿娄听雨?”
我说:“正是。”
罗海说:“牛少侠不要被妖女迷惑,她可是个青楼女子。”
我说:“她是才进青楼一天的姑娘,而且还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情,被罗大人你卖到青楼的。我也是要多谢罗大人,不然我们两个可见不了面,罗大人是我媒人啊。你作为媒人,怎么也要帮我这个忙。”
罗海说:“这个媒人,我可当不起。她可不是我卖到青楼的,他是罪犯家属,是进里面赎罪的。牛少侠别被她骗了,这娄听雨可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别的女子刚到青楼,怎么也要哭几天。她进里面,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你当她是什么样的女子。”
我说:“我就是喜欢这种性格的,跟我很配。”
罗海又换个方式劝我:“她父亲可是罪犯,贪污犯。”
我说:“听雨姑娘给我讲了她父亲的事情。她父亲只是因生活所迫,才贪了一千两。说是犯罪,但也是值得同情。我这里准备好了两千两银子,算是替他弥补罪过。罗大人放他一马吧。”
说着我就掏银子出来,这次我吸取了教训,所有的银票都是放在怀里的,掏出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尴尬,还有点潇洒。
罗海赶紧制止了我往他怀里塞钱的动作,他说:“牛少侠又上当了。这些都是听雨为了让你同情她,而编出来骗你的。娄富可是大贪污犯,他贪污的不是一千两,而是一百万两。”
我说:“我不信。你可有什么证据?说他贪污出一百万两,可从他家里搜出来这些钱了?”
即使是罗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准备好一百万两的银票,放到罗家栽赃他。
罗海果然说:“还没去他家里搜。安排的是明天去搜。牛少侠如果不信,可以明天一起去他家里看看。到时候,只要见了银票,牛少侠一定就可以认清他们一家的真面目了。”
我说:“见了银票,我也不信。一定是有人栽赃。听雨姑娘给我说了,他父亲在米店做老板的时候,因为做事公正,得罪了不少人,肯定会有人栽赃陷害。我要仔细查验这些银票,如果都是新的,或者都是连号的,一定是有人栽赃无疑。即使这些银票本身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也不能轻信,还要仔细查了米店的账目,看这一百万两究竟是不是从米店那里出来的。这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如果真是娄富从米店贪出来的,账上一定有大窟窿。”
我这一番说辞,当然不是自己想的,是大力教我的。大力说,罗家虽然要栽赃娄富,但没想过会有人认真追究此事,也是急着办完这件事,好拿娄富平息粮价上涨的风波,所以手段上就一定会很粗糙,不能被细究。
第四十九章 送神
我突然亮出爪牙,让罗海措手不及。
见此况,罗海也就收起了风度,对我说起了狠话:“牛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官府吗?你不怕落个徇私枉法,干预官府办案的名声吗?”
我寸步不让:“我可不是要干预办案,我这是帮忙,怕你们被小人所骗,以致让好人蒙冤。”
罗海也不废话了:“这案子不会有错。娄富贪污一百万两是事实,你说什么也没用的。你回去吧。”
我也放出狠话:“在你这说不通,我去衡阳府说。要是娄富是被陷害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我就走。
罗海赶忙拦下我:“牛少侠不必如此急躁,万事好商量。”
我说:“你要怎么商量?”
罗海说:“娄富的事情影响太大,我也不能直接放了。但牛少侠说的很对,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好人。我亲自再仔细查一查。”
我说:“你怎么查?我也要跟着。”
罗海说:“我们先查查账。”
我说:“怎么不先去娄家查查,看他家里有没有那一百万两。我们现在就去。”
罗海说:“不用如此慌张。”
我说:“怎么能不慌张,去的晚了,被人栽赃了怎么办。”
罗海说:“我派人守着,不会有人栽赃。”
我说:“既然都派人守着了,干嘛不派人进去搜。搜不到银子,娄富不就清白了?”
罗海说:“家里没银子也不能还娄富清白,他或许是把银子藏别的地方了。还是查账最能查清楚。”
我说:“每一笔账都要查清楚。我陪你一起。”
罗海心里在流泪:“这查账很枯燥的,也很耗时间的,我怕牛少侠会受不了这种煎熬。”
我说:“为了听雨姑娘,我愿意。”
罗海说:“牛少侠你能看得懂账本吗?”
我说:“看不懂,所以你先教我。”
罗海说:“牛少侠你不是故意刁难我吗?这种东西,不是一会儿就能学会的。你这样,我看账是一两个月也查不清了。”
我说:“那就查一两个月,人命关天,不能急。”
罗海说:“可是仁安县的百姓等不了,因为娄富贪污导致米价上涨,仁安县百姓已经群情激奋了,一定要尽快给他们个结论。”
我说:“那好办。我让我朋友张玉坤来帮我查,他是衡阳政府的儿子,精通算学,查账难不住他,他一定能查的清楚。”
罗海听此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张公子何等身份。还是由我来教你吧。”
罗海当然是不敢让大力看账本的,他怕懂行的大力看出端倪,还是我这种什么也不懂的好糊弄,两害相向取其轻,罗海只好选我。
我这样缠着罗海一天。
到了晚上,我去了罗家大宅继续偷听他们议事。
这次我也带了吃的、喝的,分给了谢乐一些。
我们两个,在月光下,吹着清风,坐在屋顶,听着屋内,气氛也是无限好。
这美好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罗海开始在屋里讲我的事情。听过之后,谢乐憋笑憋的满脸通红。我也羞愧的满脸通红。
罗海一番讲述下来,我的形象就成了一个精虫上脑的二百五。
屋里的几位长老不用憋着,都欢快的笑出了声。
二长老说:“我听青楼的老鸨给我讲了这个牛大在青楼的事情。我也给你们讲讲。”
当下二长老又把在青楼悟道的事情讲了一遍。
二长老讲完,屋里所有人都要笑趴下了。
谢乐就惨了,不能发声,只能轻轻地打滚。
笑声收住后,罗海说:“没想这牛大是这种二愣子,我还以为他别有心机。那这种二愣子该怎么对付呢?”
四长老说:“你罗海会没有办法?”
罗海说:“最好是赶他走。”
二长老说:“怎么赶他走?脸皮这么厚,轰不走。武功这么高,也大步走。还真是不好弄走。”
罗海说:“我们对付不了这二愣子,他衡山派总能收拾得了。大长老、四长老也是打算去衡山派的,不如把这牛大的行径在衡山派孟副掌门那里说上一说,向他讨个说法。这事情在孟副掌门那里应该只是小事,一句话就能让这牛大赶紧从我仁安县滚蛋消失。”
大长老说:“那我就求一下孟副掌门吧。”
罗海说:“此事也不易在衡山闹大,只孟副掌门知道就行。谁知衡山派的人都什么心思。”
大长老说:“这是自然。”
大长老又说:“这次只是路过了一个衡山派的牛大,就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谁知道下次会不会路过一个武当派的马大。我们罗家在仁安县虽是说一不二,但我们的势力,放到整个大晋国,还是不够啊。一旦有外来的刺头,我们这地头蛇,往往是手段不够啊。”
四长老说:“大长老说的是。我们得要有忧患意识。说不定哪天,我罗家就会成为眼里的肥肉。等冰火门收服了,仁安县就算是完全落入到我罗家的口袋里了。我们就应该考虑向外发展我们的势力了。”
罗海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我们并非武者家族,我罗家就没有出过有练武天赋的人。即使我们罗家出了练武的天才,可我们旁边还有衡山派这个根本不能逾越的庞然大物。武道,对我们来说是死路一条了。剩下的只有文道了。”
三长老说:“其实也是文道更好。在我们大晋国,还是朝里有人好说话,并不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的。就说如果这衡阳知府是我罗家人,那牛大若是敢在此撒野,不用我们去求衡山派,衡山派自会乖乖地把牛大领回去教训。”
二长老说:“可是官场险恶。我罗家子弟若是出去做官,惹上祸事,站错队伍,怕是也会连累我们罗家。”
大长老说:“朝廷也不适合我罗家发展。那里风太大,我们罗家不适合去那里吹风。我罗家是只适合在这仁安县做土皇帝。”
罗海说:“要是能安稳做这土皇帝也好,可就是怕时不时的路过一两个牛大这样的人。”
大长老说:“可以让外面的人不想来我仁安县。”
罗海说:“怎么办?”
大长老说:“闭关锁县。”
罗海说:“怎么锁?怕是锁不了吧,我仁安县又不是独立王国。我们真要闭关锁县了,朝廷还不是要怀疑我们仁安县要造反?我们罗家怕是灭亡的更快。”
大长老说:“我说的闭关锁县只是结果,不是方法。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达到闭关锁县的目的。”
二长老说:“还有这种方法?”
大长老说:“当然有,但是你们敢用吗?”
三长老说:“大长老是说瘟疫吗?”
大长老说:“当然是瘟疫。太平村是外人进入我仁安县的必经之地,如果太平村那里出现了瘟疫,死了一村的人,别人还敢到我仁安县来吗?”
大长老这个方法,当真是太骇人,没人敢应。
大长老冷笑两声,说:“我当然也只是说说,没有说真要提议这样做。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太伤天害理。”
罗家的议事就此结束了。
之后的几天,我缠着罗海,罗海也敷衍着我,我们各自心怀鬼胎,相互演戏。
李小虎回来了。
李小虎到了衡山,层层向上汇报了冰火门的事情,从弟子会,到师傅,到长老,到副掌门,到掌门,这一层一层汇报,到了掌门那里,就用了一天的时间。
我嫌李小虎这样做事太繁琐,李小虎说,这是规矩,这叫不越级。
事情到了莫掌门那里,莫掌门说之前没听说过冰火门的事情,又安排人去查冰火门的求救信究竟送到没有。
查来查去,查的鸡飞狗跳,查不出个所以然,没人承认见过冰火门的求救信。这又用了一天的时间。
莫掌门召集了衡山派领导层,开了个衡山派领导办公会,专门讨论了冰火门的事情。李小虎作为知情人也列席了这个会议。
李小虎说到自己列席了这个会议的时候,竟然有些骄傲。
李小虎在会上又讲了一遍冰火门的事情,他在衡山这几天,已经将冰火门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讲了许多遍,已经讲的很熟悉,一点谎话的味道都没有了。
会议上各执一词。有人认为应该帮助冰火门,有人认为不应插手到这件事情里去。有人是从大道理方面分析这件事情的,有人是从利益方面分析这件事情的。
在大道理方面,有人说按着江湖道义,不能看着江湖同门就此覆灭。有人说按着江湖规矩,罗家已经于冰火门开始谈合作了,我们不应再横插进去。
从利益方面,有人说《冰火神功》是个不错的内功心法。有人说,我衡山派不缺内功心法,《冰火神功》虽不错,但对我衡山意义不大,花那么多银子,只落一个《冰火神功》还是有些亏的。
这会开了一天,也没个结论。
第二天,会议风向就变了。绝大多数领导们都反对插手冰火门的事情。
衡山派最终决定不管这件事情。
李小虎不清楚这一夜间变化的奥妙,我却知道应该是罗家的大长老和四长老终于赶到了衡山派,银子砸出去之后,有了成效。
李小虎带着两封信回来了。
一封是莫掌门写的,莫掌门在信里说,让我和李小虎正式回复冰火门,说我们爱莫能助。李小虎说,莫掌门还有口信,让我和李小虎告诉阮雄掌门,如果他们阮家哪些人不想留在仁安县,欢迎他们加入衡山派。
一封信是孟副掌门的,孟副掌门在信里说,我在仁安县的行为有损衡山派声誉,让我忘了娄家的事情,赶紧离开仁安县。李小虎说,孟副掌门也有口信,让我们赶紧从仁安县滚蛋,该上路上路,不然回去就让我们好受。
第五十章 再见
虚假的辞行,想说不能说的话语,最让人心里烦闷。我却要一连辞行三次。
先去冰火门找阮雄掌门那里辞行。
我向阮雄掌门说了我衡山派的最终决定,也向阮雄掌门说了莫掌门的话。阮雄掌门一下子就老了,丧失了全部的雄心,说:“算了,算了。这江湖我也是待够了。仁安县我是不会再留了,衡山派我也不会去了。感谢你之前给的那笔钱,我可以带着家人离开,去个别的地方生活。”
我说:“阮掌门,何必这么着急呢?你们冰火门不还有半年的时间吗?不如再等一等。”
阮雄掌门看着我说:“等下去,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生不成?”
我说:“或许不会在有什么意外。但你可以装作还有转机的样子,也许罗家会愿意再多出些钱。”
阮雄掌门听后更加失望,说:“谢谢牛少侠关心。冰火门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
告别阮雄,想到他没落的样子,有些难过。
向罗海告辞。与其说是告辞,不如说是告罪加辞行。
大约是因为之前惹烦了罗海,罗海一点大度也不想向我显示,在我辞行之际,狠狠地说了我一顿。
我见了罗海先说:“罗知县,之前多有得罪,是我行事孟浪了。我来是向你告罪的,我这就离开仁安县。”
罗海哼了一声说:“你不应只向我告罪,你应向仁安县所有的人告罪,你应该向你衡山派告罪。因为你的一己之私,阻拦正常的案件办理,让仁安的人们不能得到期盼已久的真相。亏你还是名声在外的衡山侠士,居然做事如此不知检点,若不是我及时将你的行为告知你们衡山派,你不知还要在外面给你们衡山派带来多少恶名。你知错吗?”
我说:“知错,知错。”
罗海说:“你有反思吗?”
我说:“有,有。”
罗海说:“你反思的什么?你反思之后,居然只想到向我告罪,没有想到向仁安县的人们告罪,也没有想到向衡山派告罪。”
我说:“我反思的不够。我继续反思。”
罗海说:“从我仁安县离开,就不要再回来了。你在路上再好好反思吧。我见了你们孟副掌门,还要说你反思的不彻底。”
我只好表演更诚恳的认错,求他不要在孟副掌门面前说我反思的不彻底。
最后罗海说:“滚吧,从我仁安县滚得远远的,不再回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我就不再向你们孟副掌门提这件事。”
我又表演感激涕零地离开。
告别罗海,看他得意的样子,我自然是满腔的愤恨。
最后去向听雨姑娘辞行。
听雨姑娘是个聪明人,看我的神色就知道了我的来意,她说:“本不该麻烦牛少侠的。牛少侠不必自责,这也是我的命运。我认识牛少侠,也很是高兴。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牛少侠什么也不必说了。希望牛少侠能忘了我。”
我说:“他们说你父亲贪污的银子是一百万两,我想为你父亲洗刷冤屈,但我失败了。虽然我可以用武力强行救下你父亲,但我不愿意这样做。你要我去强行救下你父亲吗?如果你提了这个要求,虽然违背我的本心,我也可以去做。”
听雨姑娘说:“不必了。我父亲也不会愿意这样的。”
我说:“你愿意跟我走吗?虽然救不了你父亲,但我还可以带你离开。”
听雨姑娘说:“就不麻烦牛少侠了。”
我说:“那好。虽然救不了你父亲,但我已经赎出了你、你母亲和你弟弟,他们两个在外面等你。你们自由了。”
听雨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我对她最后说了一句:“保重,再见。”
然后我就离开了。
当然,我只是在她面前耍帅。
实际上,我赎出他母亲和弟弟的时候,又给了听雨姑娘母亲两千两银子,让他们安家。听雨姑娘的母亲当然明白我的心意,对我也很满意,就告诉我,她们会去南湖城投靠亲戚,在那里安家,让我有空一定要去南湖城看看她们。
告别听雨,看着她的泪水,我心中有些苦涩。
离开仁安县城,出了仁安县界,跟踪我们的人才回去。跟踪我们的人里有罗家派来的,也有谢玉派来的。这些人跟踪的水平很差,我发现他们之后也故意走的慢些,给他们表演后悔来仁安县,再也不想回来的戏码。
他们离开之后,我收起表演。大力说我演技有进步。李小虎表示不解。我才想到还没给李小虎说,我和大力只是假装离开,还要再悄悄回到仁安县。
给李小虎说了我和大力的意图之后,李小虎开始是表示反对的。后来李小虎因为拳头没我硬,口才没大力好,更是因为他依然没带什么银子,只能跟着我和大力回到仁安县。
在后来的岁月里,李小虎大约是记忆模糊了,说他当时也是立即表示应回到仁安县。
回去,不是勒马回头,原路走回去那么简单。回到仁安县之后要做些什么,大力已经大致写好了剧本,我们要先按着大力的剧本熟悉一下流程,变一下身,置办一下道具。我们向南赶路,到了下一个县城,永平县,在那里变身、置办道具、熟悉剧本。
大力为我们准备了两套身份。其中一套就是没特点普通人。另一套中,大力的身份是南方梁国来的商人金平,李小虎的身份是商人金平的保镖金山,我的身份是商人金平的另一个哑巴保镖金块。之所以让我扮哑巴,大力说是因为我不会说梁国方言。我猜的真实原因是他们不想听我说话。我当时提议说,我这个叫金块的保镖可以是从小在晋国长大的,所以不会梁国方言,他们却不同意我这个很合理的提议。
大力会说梁国方言我很意外,大力说:“与梁国姑娘,用梁国方言说情话,别有一番滋味,所以我就学会了梁国方言。”
商人金平是来仁安县谈玄金矿采矿设备买卖生意的。金平家的工坊新发明了一个新的矿石提炼设备,用这种设备,能大幅提高玄金矿提炼的效果。原本十多斤的玄金矿只能提炼出一两的纯玄金,用了金平家工坊制造的这个新设备,只用一斤的玄金矿就能提炼出一两的纯玄金。
当然这个设备并没有那么神奇,其实只是一种障眼法。设备里提前放进去了许多纯玄金,藏在暗格里,开动设备进行提炼之后,触发机关,这些提前放在暗格里的纯玄金就会落出来一些,与真正提炼出的纯玄金混在一起,让别人误以为提炼出的纯玄金数量大增。
大力给我们讲剧本看到此处的时候,我大声呼好,说:“一定用这个设备从罗家那里骗来个几百万两银子。让他们尝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滋味。”
大力白了我一眼,说:“只想着骗钱,是小道。我这骗局可不单是为了骗钱。”
我问大力:“那你为了什么?”
大力说:“关键是要骗罗家的哪一位?无论是罗家的哪一位受了骗,让罗家损失了这么多银子,又丢了名声,在罗家地位一定会受损。如果是一位罗家实权人物的地位受损了,那就可能在罗家内部掀起一阵政治风暴。”
我听后激动地说:“这太好了。你打算骗哪一位?罗海?还是那几位长老中的一位?”
大力说:“他们几个都算是实权人物。具体骗哪一位,到了仁安县再看吧。这种事情也要随缘的。”
我又问大力,关于听雨姑娘的父亲娄富,他准备了什么样的营救剧本。
大力说:“只能多做些准备,到时候再具体看。现在还不知道罗家为娄富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剧本。”
为了救娄富,也为了罗家为娄富准备的那一百万两银子,大力让我们准备些假银票,以及蒙汗药,能产生大量烟雾的火药,等等一些东西。虽然繁琐,但我干劲十足。
道具都准备好之后,我们就开始化装变身。大力找来了一个做面具师傅。
我想把自己弄的帅一点,但大力说这不符合我的一个哑巴保镖的人设,更何况我这个保镖还叫金块。最后,我带上第一个面具就变身成了一个猥琐的大汉。
大力带上第一个面具成一个儒雅大叔商人。
李小虎带上第一个面具成一个气质猛男。
我在抱怨化成这样的时候,大力找来的面具师说:“这每个人带上我的面具后是什么样,跟自己的气质是一致的。我给你做面具的时候,也想着把你化的不那么猥琐,看起来顺眼一些。可这一旦开始做,就不受我控制了,我的手完全是根据你自己的气质在跑。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带上面具,才不让人看出来是带着面具的。”
面具师又给我们做了第二套面具,虽带上后面貌全变了,可气质还是不变。
命运写在脸上,说的就是这个吧。
做完面具,我问大力:“这永平县也是个奇妙的地方。一个带机关的提炼矿石的设备、一百多万两的假银票、蒙汗药、烟雾弹,这些东西一天就能就能在这永平县里凑齐,这永平县真是不简单。还有这面具师也不简单,居然完全把我们变了个模样,还完全看不出来痕迹。”
大力说:“你之前不知道永平县?”
我说:“他有什么传说?”
大力说:“这可是个赌城。大晋国唯一的合法的赌城。他又是一个法外之地。”
我说:“赌博非法的?那黑风组怎么在衡阳城里开了赌坊?”
大力说:“如果别人在衡阳城里开赌坊,立刻就会被以非法的名义取缔。即使是黑风组,也不敢开的太过分。”
我说:“你常来这里?”
大力说:“当然常来。”
忙活了一天,我们三个就向仁安县出发。
出了永平县,我回头望着永平县的大门大声发誓:“我一定要从仁安县罗家那里弄来百十万两银子,再回到这里好好消费。”
第五十一章 内部人的想法
经过时间的浸泡,经历了野蛮地发展,罗家已经脱离了罗家之中的每一个个人,自成一体,有了自己的意志。罗家这个东西,要吸了罗家之中每一个人美好的个性特质,让罗家的每个人都成为一个无特质的有用的东西。
闲话少说,继续回忆过往。
带着哑巴保镖的面具,大摇大摆地回到仁安县,感觉很舒畅。
在客栈里安顿下来。
我问大力:“大力,我们什么时候去行骗?”
大力说:“喊我金老爷。”
我说:“金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去行骗?”
大力说:“你要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罗家谈生意。你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我说:“金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去罗家谈生意?”
大力说:“你闭嘴。你的角色是哑巴。”
我气得说不出话。
李小虎故意哈哈笑出声来。
大力说:“我们必须要摸清楚罗家的内部政局情况。”
我说:“怎么摸?”
大力说:“当然是找人摸?”
我说:“找谁?”
大力说:“这人的名字我听你说过,但是这人我还没见过。”
我说:“你这样一说,讲道理,我是应该明白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我真不明白。”
大力说:“罗平。就是你说的要脱离罗家的那个人。”
我说:“也不知道罗平是不是已经被罗家弄死了。”
大力说:“哪能那么快?要是罗平死了,就去找罗峰那两个被赶出来的儿子。”
接下来,大力开始给我安排回到仁安县后的第一个任务。我要潜入罗家,查找罗平的现状。
我本来计划的是,到了罗家随便抓一个人,就问他:“你们那个准备从罗家中脱离出去的罗平是哪个人,住哪,还活着没有?”他要是不回答,就揍他。
我把这计划给大力说了之后,大力又把我骂了一顿,对我说:“你个白痴。罗家大宅里总共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你一家一家的去找,也能找到。罗平没一个家人,是个光棍,你记住这个特征。这种人在罗家大宅里应该是独一号。”
我说:“找到他之后呢?”
大力说:“带他来见我。”
大力也给李小虎安排了一个任务,让他去青楼里打听八卦,重点是问问娄富案子的情况。
李小虎居然还不乐意了,质问大力:“为什么是我去?你怎么不去?你不是更熟门熟路吗?”
大力说:“虽然带面具了,但我特点太明显。那些姑娘们一定能认出我来。”
李小虎说:“牛大也可以去。我武功虽没牛大好,但去罗家悄无声息的掳一个人出来,还是没问题的。”
大力说:“你是可以去掳一个人出来,但是牛大打听八卦是不够格的。”
李小虎不能反驳了。
我问大力:“我们都有任务了,你干什么?”
大力说:“养精蓄锐,四处打探。”
我说:“不就是睡醒了之后,出来遛遛吗?”
大力说:“快滚去罗家找人去。”
我去了罗家,李小虎去了青楼,大力也躺床上去了。
罗家大宅已是很熟悉。转了一圈,就找到了罗平,还真是特征明显。一个空空旷旷的大宅里,只他一个人,邋里邋遢,醉醺醺。
我进去问他:“罗平?”
他说是:“是。”
我说:“跟我走吧。”
他说:“你是阎王派来的吗?”
看来真是醉得不轻。
我把他夹起来带出了罗家大宅。
他这一路胡话不少,我一掌把他打晕,才扛着他回到客栈。
刚刚醒来的大力说:“你怎么扛个尸体回来了。”
我赶紧说他喝醉了,满嘴胡话,只好打晕带回来,我对大力建议:“要不我们就趁势扮成阎王和无常,把他知道的全套出来?”
大力说:“你还是不要动脑子了。这种事情只适合审俘虏、犯人,罗平不是我们抓来的俘虏、犯人,是我们请来的重要内部人士,要以礼相待。”
不一会儿,罗平醒来了。大力将我赶出去,他跟罗平单独要单独谈一谈。
等我再进去的时候,罗平已经将罗家的内部状况说了个底朝天,他本人也被大力发展为坚定的带路党。
大力让我赶紧把罗平送回罗家,还告诉罗平,一旦被罗家正式送出来了,就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负责把他安全送出仁安县。
回来之后,大力就给我讲起了大道理。
要问这世上谁最痛恨罗家,答案应该就是罗平,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其实也很合理。罗平的父亲生前是罗家的长老之一,他家属于罗家的核心圈的一员,是标准的既得利益者,能享受到几乎一切的物质资源。但是他却不开心,很不开心。他这种不开心,大约只有物质上没有任何匮乏的人才会感受到,这是一种纯粹心理原因造成的不开心,是一种奢侈的不开心。罗平有每天醉生梦死的条件,但罗平却不能忍受醒来后的痛苦这种不开心,大概就是所谓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罗平没有一个家人,没有任何物质的缺乏,罗平在感情和物质两方面都感受不到压力,整个人不被任何东西牵绊,轻飘飘地漂浮在这世上。罗平自然就被不开心充满了。让罗平痛恨罗家的,并不是这种不开心,这种不开心只是起因。因为这种不开心,罗平想要改变一下生活。到了想要改变的时候,罗平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受到了怎样的无形束缚。他虽然属于罗家中的上层,但其命运仍是罗家的财产,他无论作什么,都不能使罗家的财产受损。他认为整个罗家已经没有人了,都是财产。罗平对罗家有了最强的仇视。在他眼里,罗家这样一个东西,吸光了所有人的人的属性,让所有人只留下物的属性。
有人要对付罗家,罗平自然是全力以赴的支持。
罗平告诉我们,罗家政权核心一直都是保持五个人,之前是五个长老,后来小长老变成了知县。大长老自然是最大的,他最大体现在他召集会议的权力上,体现在他决定议事规则的权力上,等等等等。简而言之,大长老最大,是因为他除了管着几位长老,什么具体事情也不管。剩下的几位,除了四长老是大长老的铁杆小弟,其余的应该都想做大长老,但是现在都没有机会。每位长老都是罗家核心圈一家一票选出来的。大长老在连任方面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只管几位长老,不管具体事情,没犯过错,没与任何人有过直接的利害冲突,威望最高。
二长老管的是罗家内部家事,三长老管的是罗家家法,四长老管的罗家的生意,罗知县就是当知县。除了四长老,另外三位长老都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分工。但是四长老是大长老走的铁杆小弟,要想从四长老手里抢过这块肥肉,也是不可能的。
罗平讲完这些,大力就有了计策,剧本就基本形成了框架。先与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接触,将这个机器的事情让他们知晓,让他们心动这个机器的功劳,想借这个机器让自己有提升威望的资本。然后在接触四长老,让四长老借着大长老的帮助,强行将这个机器的功劳夺到自己头上,或许到时大长老想自己占了这份机器的功劳也说不定。等最后事情败露了,发现上当受骗了,他们声望受损。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大概就会起了夺权的心思。罗家内部的裂痕就会出现。
我问大力:“这机器会是很大的功劳吗?难道这种买机器的事情,不就是天然的该归四长老吗?”
大力说:“罗家是靠玄金矿吃饭的。罗家最怕的是玄金矿枯竭。这机器让玄金矿提炼效果提升十倍,等于是为罗家的统治续了十倍的命,这机器当然是对罗家异常重要。而且,我不是要卖这机器。我是要卖这机器制造的方法。哪位长老得了这个方法,就可以说这机器是他发明出来的。在这位长老眼里,这就是天大的功劳了,凭着这个功劳,争一争大长老的位子,也是有可能的。”
我说:“还是你厉害,罗家内部这下定要被你弄的鸡犬不宁了。”
李小虎终于回来了,他醉的快走不成路了,到了客栈,倒头就睡,怎么也喊不醒。
大力说,喝成这样,应该是打听到不少消息,只是不知道还记得多少。
李小虎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拼命地回忆昨天在青楼的事情,却只能记得喝醉之前的事情。
李小虎到了青楼,故意说起娄富案子的事情,想引得众人谈论。众人也确实说出了一些有料的东西来,按照过往的经验,娄富会有一场公开的审判,这审判有些表演的意味。审判会在仁安县的大广场上,现场会挤满仁安县的人们。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会看到娄富被当众宣判死刑,更是因为,罗家一般会当场将娄富贪污所得的银票洒散给众人。这种审判会是一场狂欢。
除了这些内容,李小虎还想问问这些青楼里的顾客,都是怎么看待娄富的案件的。他们作为与娄富同阶层的人,内心究竟是什么想法,是不是会兔死狐悲,想到哪一天就会轮到自己,他们是不是觉得娄富只是在背锅,他们是怎么看待他们的主子罗家的行为的。
但这些顾客对这些事情不敢言论了。有好心的顾客提醒李小虎,不要在公众场合议论这等事情。李小虎就想把他们灌醉了,让他们酒后吐真言。可最后却是李小虎自己醉的一塌糊涂,他们那些人仍是没说一言。
第五十二章 外人的心思
人终究不是东西,是要有自己的心思的。罗家以为别人怕了他们,就能把他们当东西对待,却不知被他们当成东西的人只是把心思藏在了深处,如果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会让罗家后悔的。
听了李小虎的讲述,大力说:“不敢说,也就说明了心里其实是有不满的。看来只是这些人在惧怕无处不在的罗家。小虎,你还要去青楼继续喝酒。”
李小虎听到“酒”这个字,“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李小虎说:“不去了,不去了。他们喝再多酒,也是不敢说。去了也是没用。”
大力说:“他们其实也想说的。压抑了这么久,不想找人倾诉才怪了。只是他们不敢当众说,罗家这么鼓励告密,他们也怕自己说出的话,被人当成把柄。你这次去青楼,就找他们一个一个地单独喝,与他们说悄悄知心话。以你从梁国而来的外地人的身份,他们会放心说的。”
李小虎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在去喝酒之前多喝两碗咸汤。李小虎说这是他李家祖传的喝酒秘诀。似乎每个人都有祖传的喝酒秘诀。我们家的秘诀是悄悄吐出来。大力说他们家的秘诀是熟能生巧。
李小虎再征青楼,竟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氛。
又是许多酒水下肚,总算是引出了真心话。
这些与娄富同阶层的人,都知道自己虽是人前显贵,但其实过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娄富的事情,更是触动了他们的神经。娄富贪多少,他们是清楚的,说娄富贪一百万,打死他们也不会信的。可娄富贪的少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的命运?不,娄富应该是命运更加的悲惨。虽然亲眼见到了娄富的悲惨命运,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在仁安县他们是什么也做不成的。那么离开呢?一旦他们动了离开的念头,罗知县就会宣布他们是贪污犯,他们在整个大晋国都要受到通缉。
听李小虎说完这些,大力点点头说:“也可以利用他们这种心思给罗家造成些麻烦。”
大力又想好了一篇新的剧本。待到娄富要被公审之前,把罗家准备好的一百万两银票全部换成劣质的假银票。银票洒散之后,等围观的仁安县的人们发现银票是假的之后,就在人群中起哄。事先与娄富串通好,让娄富此时在台上大声喊冤,说出米价其实是罗家命令上涨的事实。待群情激奋,众人情绪失控之际,带头冲上审判台,砸烂娄富的枷锁,利用被煽动的众人的怒火,胁迫罗海宣布娄富是被冤枉的,这些银票是别人栽赃娄富,带着娄富离开。这些内容只是这个剧本的开始部分。过一段时间之后,让娄富再回到仁安县。再回到仁安县的娄富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梁国人。娄富给他同阶层的人描述逃出仁安县后的海阔天空,并向他们普及逃到梁国,变成梁国人的好处——从此之后就不用怕罗家了。娄富带领他们这些人来一次胜利大逃亡,集体离开仁安县,逃去梁国。这些人如果集体出逃,仁安县非要瘫痪一段时日不可。
我不解地问大力:“为何逃到梁国,成为梁国人之后,就不用怕罗家了。”
大力说:“晋国、齐国、梁国三个国家的朝中大人们,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早就有了相互庇护政治犯的协议。”
我说:“难道皇帝会批准这种协议?最痛恨政治犯的不就是皇帝吗?”
大力说:“最容易成为政治犯的,却是皇家子弟。皇帝的儿子们之中,只有一个能成为新皇帝,别的儿子差不多都要成为政治犯。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也要给那些失败的儿子留一条退路。”
我说:“他们到了梁国能享受政治犯的待遇?”
大力说:“他们逃走的时候,带着那么多的银子。只要肯花些出去,打通些关节,弄个政治犯的身份,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大力又说:“为了能顺利煽动人群,必须先散播些种子。”
大力让我和李小虎这几天没事就混到人群中,嘀咕些米价上涨不怪娄富,娄富根本没贪那一百万两,公审那天洒散的银票怕是会有问题之类的话。
剧本基本写好了,演出就要开始了。
夜里,我潜入监牢,向守卫的饭里投了蒙汗药,等守卫都睡去,探访了娄富。
娄富见我过来就说:“你可是牛少侠?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我困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娄富说:“我已经听说牛少侠出手救了我家人的事情。我对牛少侠感激不尽。但请牛少侠回去吧。我娄富不能出去。我这样出去,一定会被定做逃犯,受到通缉,连累家人。”
我说:“我这次来不是来救你出去的。我是要和你商量事情的。”
娄富说:“是关于小女听雨的事情吗?我祝福你们。”
我说:“祝福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吧。我这次是来找你商量要事的。你知道罗家家给你定的罪名吗?”
娄富说:“知道。贪污一百万两。他们要把米价上涨的原因推到我身上了。”
我说:“你要认罪吗?”
娄富说:“我不认罪又能怎样,他们已经当众从我家里搜出了一百万两银票,我的罪名是洗不清了。我不认罪,只能徒受皮肉之苦。我已经答应罗家了,在公审的时候认罪。罗家也保证让我死的痛快。”
我说:“如果公审的时候出现了意外,你敢喊冤吗?”
娄富说:“什么意外?”
我说:“那你就别问了。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你还想洗刷自己的冤屈吗?”
娄富说:“只当然是想,只是还要再求少侠帮我做一件事情。”
我说:“什么事情?”
娄富说:“当初罗家命我上涨米价的时候是有书信的。这封书信他们命我看过烧掉。但当时我手边正好还有另外一封朋友的来信,我就掉了个包,把朋友的来信烧掉了,把罗家的这封信保存了下来。那封信上是盖有罗家印信的,罗家赖不掉。那封信被我藏起来了,还望少侠帮我取出来,公审之时交给我。”
我说:“好说,你放哪了。”
娄富说:“要难为少侠了。我把他密封在一个陶罐里,然后沉入了家内茅厕之中。”
我大惊:“你说什么?”
娄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茅厕之中。”
我捂着脑袋说:“你怎么想的。”
娄富红着脸说:“想等一个有缘分的的人。少侠一定是那个有缘分的人。”
我无奈地说:“我可以去取。但是你不要告诉任何其他人你把信藏茅厕里了。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怎么找到这封信的,会被人嘲笑的。”
娄富听我这样说了就放心了:“好,我对别人说是藏在房顶。”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去买个大铁勺子,找根木棍,绑在一起,就去了娄富家。
拿到那封信之后,我吐了好久。
回去把这封信给大力看的时候,大力一句“怎么有臭味”,又让我紧张了好久。
与娄富沟通的任务完成了。我的下一个任务就是用假银票换真银票出来。我已经急不可耐了。
在县衙里转了两圈,找到了他们放银票的屋子。银票有一百两一张的,也有十两一张的,松散堆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壮观。要换完这些银票,估计要多跑上几趟。
我看着这些银票流口水的时候,赵宪笑嘻嘻地出现在我面前了,对我说:“你化装成我也认得出你,你见钱眼开的模样出卖了你。就知道你不会忘了这些钱的,我在这等了你好久了。你还记得要分我一半吧。”
我当然是忘了,不过现在想起来了。想不到能赖掉的办法,只能含泪答应了。
赵宪也是为了钱就忘了职业操守,他并未让谢玉知道我们计划着杀个回马枪,取走这些银子。在我们离开仁安县后,他也假装离开,然后又返回来,一直跟着这笔钱,等我出现。
我问赵宪:“你怎么不自己动手取了这银子?”
赵宪说:“我毕竟是个捕头,不是贼。”
其实是他不知道怎么取走这些银子,还不被人发觉。
我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赵宪,赵宪立刻撸起袖子说:“假银票在哪?我帮你一起抱过来换了这些真银票。”
有了赵宪的帮忙,换银票的速度快多了。
其间又遇见了一些意外。这些衙门里看守这笔脏银衙役竟然也动了歪心思。他们大约是想着这么大一堆的银票,少几张也不会有人发觉,反正最后也是一把撒出去,更不会有人发现总数不够一百万两,于是他们就一人几张的偷了些出去。
他们偷到了我们换进去的假银票。他们自然想不到这假银票是我们换进去的,只以为是罗家不厚道。他们当然也不敢声张,只敢私下抱怨。
银票换完了。我、李小虎、赵宪看着换出来的银票,有些呆滞。大力在一旁嘲笑我们见识少。
擦干了吐沫,我开始跟赵宪讲道理。赵宪因已经上了贼船,讲道理的时候气势就弱了好多,最后也很通情达理的没要走一半,只要走了四分之一。赵宪拿了银子就走了。
赵宪走后,我们三个分了剩下的钱。我也把因为听雨姑娘的事情欠的银子还给了大力。
换银票的任务也完成了。
然后就是大力作为主演的戏份了。
第五十三章 局
大力先见了二长老。
二长老见了大力说:“听罗欢向我禀告,金公子从梁国远道而来,是有一样东西要卖与我罗家,不知道到是什么宝物,值得金公子如此远道而来,而且特意要找我罗家做生意。”
罗欢是二长老的心腹。罗平告诉大力罗欢在罗家大宅外养的小妾家的地址。大力通过这个小妾认识了罗欢,又托罗欢求见了二长老。
大力用带着梁国口音的官话说:“我金家在梁国是秘传工匠世家。我梁国玄金矿匮乏。梁国皇帝命我金家研究如何提高玄金产量。我金家三代齐力研究十几年终有所得。然因家父得罪小人,与之结仇,后被小人诬陷。我金家竟因此被灭族。我侥幸躲过一劫,携我金家研发之物到晋国。听闻仁安县罗家世代开采玄金矿,特来将此物卖与你罗家。”
二长老说:“究竟是何物,有多神奇?”
大力说:“百闻不如一见,二长老随我一看。”
大力示意我和李小虎准备演示机器。
一番演示下来,二长老自然是心动不已。
二长老喘着粗气问:“这机器你怎么卖?”
大力说:“二长老误会了。我要卖的不是这机器。”
二长老说:“你要卖什么?”
大力说:“我要卖的是制造这机器的方法。我金家现已被灭族,虽有制造此物的方法,却已无力制造此机器。且我金家结有仇家,我侥幸存活,为避耳目,望二长老若真购买此法,不要让他人知道是从我处购买,请二长老自认为发明此物之人。”
大力这番话当然是说到二长老心坎里去了。
二长老问:“那价钱呢?”
大力说:“五百万两。”
二长老说:“太贵了。”
大力说:“一两玄金值多少钱,二长老是再清楚不过的。二长老还不清楚五百万两当真不贵吗?”
二长老说:“一时拿出这些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大力说:“罗家拿不出五百万两,我是不信的。”
罗家当然能轻松拿出这笔钱,但二长老已经有了私心,想自己拿下这笔生意。
这五百万两这个数目也是罗平向大力透露的。罗平估算了一下二长老、三长老和罗海的身价,认为五百万两是三个人加一起从自己的小金库里能拿出的现银的极限。
二长老说:“那好,你让我筹措几日。这事情我罗家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大力说:“还有人帮我约了你罗家的三长老,以及罗知县。”
二长老说:“只他俩还好。你千万不要见我罗家大长老和四张老,若让他俩知道,你只机器只能被他们强行夺取。”
大力表现出万分感谢的姿态。
二长老又问:“你约的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见面?”
大力说:“都是今天。”
二长老说:“那好。如果我们三个都同意了你的报价。你是希望我们三个价高者得吗?”
大力说:“那是自然。”
二长老点点头,没说话,就走了。
二长老走后,大力说:“看他走的时候的神情,你们能猜出他想了些什么吗?”
我说:“自然是想钱。”
大力说:“看他脸色,应是在心里在想,这个金平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拿捏到我们想独占发明此物荣誉的心思,引我们几个竞价。还好此事还没让大长老和四长老他俩知道。这五百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几天之内我也不能凑齐现银。三长老和罗海估计也没这么多现银。我不如和他俩商议一下,三人合作一起出钱买下。发明此物的荣誉还是要归一人,来年选举的时候,我们三人拧成一股绳,共推此人做大长老。”
我说:“你怎么想到这么多?他一个脸色有这么多内容。”
大力说:“看来是最近剧本写多了。禁不住的就会想到别人内心的台词。”
接下来又见了三长老和罗海。整个经过与见二长老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三长老听了五百万的报价之后,骂了我们几句。但大力咬死价钱不松口,三长老也没有办法。罗海为人更鬼精一点,不让我和李小虎操作机器,要亲自动手试一试,当然他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他听到五百万的报价,只是说了一句“这价钱也算公道”。他们两个也一样说不要告诉大长老和四长老。
第二天,四长老自己找上门了。
罗平在罗家大宅里无意间向人说到,今天有人看到二长老、三长老和罗海都去拜访了一个梁国来的人,神神秘秘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种消息,自然就会有人很快让四长老知道。四长老派人打探一下,就发现二长老、三长老和罗海行迹当真是很可疑。于是,四长老就来了。
在四长老的一番威逼利诱之下,瑟瑟发抖的金平让四长老看了机器,说出自己与二长老、三长老和罗海所谈的内容。
四长老面色阴沉的走了。
没多久,有人过来通传,请我们到罗家去。
到了罗家一处大厅,见到罗家四位长老和罗海都在。
大长老说:“我是罗家大长老。”
他不说,也能看出来,毕竟他是坐中间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角色是个哑巴,我一定会这样说的。
大长老收敛了目光,只对着大力一人,继续说:“你来找我罗家做交易的事情我已经知悉了。我罗家集体研究过了,你说的制造秘技我罗家买了,五百万的价格,我们接受。但有一点,我们要先按照你的方法制造出一台机器之后,才能付钱。”
听闻此提议,我是想着反正有大力,看他怎么回答。
大力说:“理应如此。只是你们罗家这般行事,我也是信不过的。因此我也有个提议。”
说到此处,大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
大力指着这本小册子说:“此书记载的就是制造之法。”
大力掀开小册子,撕掉最后两页,将撕掉的两页放回怀里,又说:“这最后两页,我先收好,你们按着这册子前面的内容制作机器。待你们完工,我再完成剩余的部分。若机器可用,你们就付钱,我这提议如何?”
大长老说:“就这样定了。”
大力交出小册子,就带着我们离开。
过了两天,罗家派人过来说机器已经造好,请金老爷过去完成后面的部分。
大力带着我们过去,假装忙活了两天,在娄富受审前一天,将机器最关键的骗人的部分安装好,宣布机器造好了。
罗家验证完毕,就爽快的付了银票。
大长老又说:“我担心我罗家技艺不佳,虽有了全册,但仍不能造出此机器,烦请几位在我仁安县逗留几日,等我罗家造出机器,再行离去。我罗家也正好可以款待各位几日。”
大力说:“当然可以。我们就住在你罗家的客栈之中,你们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第二天,娄富的公审的日子到了。大力留在客栈,让罗家放心。我和李小虎换上那套普通人的面具去公审现场。
对于大力不去,我是有些担心的,但大力说,对于起哄闹事这种事情,他认为我是没问题的。
公审现场,人山人海,基本都是摩拳擦掌,等着抢银票的样子。
娄富被押了上来,人群反应不大。那一堆银票被抬了上来,人群沸腾了。
我昨天晚上已经又见过娄富,告诉了他今天的计划,娄富看起来很有斗劲。
公审开始,娄富一言不发,但公审的程序依然是有序的进行。证人上台声嘶力竭地指证,受害群众代表上台义愤填膺地怒骂,罗家大长老也来了,痛心疾首地说罗家也有错,没有选人之明,将这种蛀虫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以致粮价上涨,人们受苦。人们的情绪被推到高点。
最后罗海宣布娄富贪污罪名成立,判处斩首之刑,所有贪污的款项,当众发给现场的人们。
**到了,人群却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那些银票。
罗海一声令下,银票被抛向空中。
罗海的眼神,满是得意。他看着台下疯抢银票的众人,应是看到罗家统治能延续千秋万代。
我将自己埋在人群中,运气内力,一声巨吼:“这银票是假的。”
疯抢银票的人们,纷纷检查起抢到银票。喊假的声音此起彼伏。
愤怒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我在人群中快速换个地方,撕碎准备好的假银票,抛向天空,一声巨吼:“罗家骗人。”
李小虎也迅速回应:“罗家骗人!”
我们两个这一呼一应,带起了人们的节奏,“罗家骗人”、“罗家还钱”的声音占据了整个公审现场。
娄富此时突然站了起来,对着人群大喊:“我娄富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不是贪污犯。也不是我上涨的粮价。”
我此时已经带来人群的最前排,娄富喊完,我在人群中巨声吼:“娄富说他是被冤枉的,我们要真相。”
李小虎听到后,赶紧接力。
我们又带起了新的一轮的节奏。
罗海赶紧命令公差将娄富带下去。
我见状就冲上了审判台,推开公差,控制住娄富,顺势将那封书信塞到了娄富的怀中。
我对着众人喊:“我们听娄富怎么说。”
李小虎在下面接应:“我们要听娄富说。”
第五十四章 新篇章尚未到来
“我们要听娄富说”的节奏被带了起来。
罗海想要命令公差强行将娄富带走,结束今天的闹剧。
李小虎也冲了上来,在李小虎的带动下,也有别的人跟了上来。跟上来的人里有我之间见过的马真。
公差不敢有动作。
罗海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命令公差退后。
我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之后,娄富大声说:“我没有贪污。我是被诬陷的。粮价也不是我要涨的,是罗家命令我上涨的。我有证据。”
说着,娄富就从怀里掏出了信件。
我假模假样地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大声吼:“这信里有罗家的印信,是罗家命令娄富上涨的米价。”
马真硬凑了过来,也看了看,跟着我吼:“没错,没错,上涨米价的是罗家!我的天啊!居然是罗家!”
我冲着罗海喊:“给我们真相!”
在李小虎跟着喊之前,马真就先跟着喊起来了:“告诉我们真相!”
罗海定了定心神说:“此事蹊跷,大家要相信我罗海。请将娄富交还于官府,我定会查清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先请回吧。”
我吼着说:“娄富不能交。怕你们要灭口。”
罗海还想说:“我罗家不会……”
我不等他说完,就对着审判台下举起右手,众人有节奏地喊:“放娄富,要真相!放娄富,要真相!放娄富,要真相!”
李小虎跟着举起右手,有节奏地喊:“放娄富,要真相!放娄富,要真相!放娄富,要真相!”
在我们煽动下,台下众人也跟着喊起了“放娄富,要真相”的口号。一时间,响声震天。
大长老急了,对罗海说:“怎么搞的。快收拾一下眼前的局面。罗家花了这么多钱让你在仁安县当了领袖,你不要连这种场面都应对不了。”
罗海说:“大长老稍安。”
罗海站到了桌子上,一言不发,看着众人,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等罗海讲话。
罗海声情并茂地说:“只是一些假银票,一封信,你们就不信任我罗海,不信任我罗家了吗?你们忘了这些年是谁为你们撑腰,帮你们申冤,替你们赶走那些曾压榨你们的仁安县富户了吗?你们忘了是谁给了你们工作,让你们领上工钱了吗?你们忘了是谁辛苦从外地运来粮食和布匹,供应给你们了吗?娄富被冤枉了,可最痛心的是我们罗家,是我啊。娄富是为我罗家工作的,我不能保护好他,还让他被人陷害。我痛心疾首啊。你们放心,我一定查出真相,给大家一个解释。”
罗海说到这,下了桌子,留着泪,为娄富解下枷锁,将枷锁扔到地上,对娄富深情地说:“你受委屈了。我一定为你申冤。”
娄富不说话。
罗海强行将娄富搂在怀里,让娄富背对众人,自己面对众人。让人群看不到娄富的愤怒,只能看到他罗海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罗海松开娄富,对众人说:“你们放心吧。此事我一定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你们回去吧。”
罗海都话起了作用,众人开始散开。
我和李小虎带着娄富混入众人中,迅速离开此处,回到客栈。
大力已经收拾好行囊,罗平也带着细软来到了。
我们五人快马加鞭出了仁安县城。走的远了,见无人跟来,就换下伪装,说起告别的话来。
我给了娄富一叠银票,娄富收下。这一叠银票是我在娄富藏信的那个罐子里发现的,里面足足有十万两。娄富并非是清廉,只是手段高明。我向娄富的邻居打听过,在娄富家人被我赎出之后,他们想回到家里去,因被官差拦住,进不去。
我对娄富说:“你回去告诉听雨,让她不用等我。我牛大是江湖中人,随时都要与人拼命的,与你们普通人家在一起,怕是要耽搁我在江湖中的前程。你还告诉听雨,说我牛大之前与他讲的关于我的事情,都是假的。我牛大其实是一个江湖中有名的贪财好色之徒,当初假装好人,只是对罗家骗局的一部分。”
娄富说:“牛少侠不要误会,这些钱虽然有十万两,但听雨给你讲的我家的遭遇也都是真的。在我家突遭变故之前,我也是……”
我挥挥手让他不要再解释,对他说:“我刚才说的也都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这样与娄富告别,我对不同人有过不同的解释。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哪种解释是真的。我对人说过,我恼恨听雨姑娘没有对我说实话。我对人说过,我厌恶听雨姑娘在青楼里自如的表现。我对人说过,嫌弃他们只是普通人家。我对人说过,因为爱,才要放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危险。我还对人说过,因为我在衡山派留的那封信,我现在感情上还有别的牵挂,不能耽误别人。我当然也对人说过,我这趟在南湖城赚了这么多银子,自然是有了钱就变坏了,不自觉地向大力看齐了,决定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日子。
无论是哪种原因,总之,说出这些话之后,我心里痛快了许多,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与罗平的告别就很简单了。罗平只说了一句“罗家不会就这样完蛋的”,然后就走了。他追上娄富一起走了。我怀疑他的目的不是娄富,是听雨姑娘。心里起了些涟漪,但很快又下去了。
如罗平所说的那样,罗家顺利的从这场风波里走了出来。四长老的一个叫罗明的手下被推出来当了牺牲品,罗家说真正贪污粮款的是罗明,罗明为了掩盖贪污,偷用罗家印信命娄富上涨粮价。后来人们因粮价上涨而群情激奋之后,罗明为了逃避罪责,又陷害娄富贪污。罗明的贪污数额被罗家定为两百万两。罗家在对罗明的公审中,将两百万两洒散了出去。捡到钱的人,再没有什么意见。
罗家损失了不少银子,但银子的问题是小问题,罗家很快又能赚回来。真正让罗家感到麻烦的是威信丢了,形象有了裂痕,以前只需讲些好听的话就能安抚的人们,今后必须要给了银子才能安抚住了。
娄富没去梁国,去了齐国,弄个齐国人身份。他顶着齐国人的身份回到仁安县宣传一圈外交政策的好,给罗家又带来了一堆麻烦,这都是后话。
此间事了,我们继续南行。
身上的银子多了,李小虎也不催着赶路了,提议买个马车,舒舒服服地行路。
我却有些急了,对李小虎说:“还是快点赶去飞刀门,然后快点回来,我还不想错过三个月后的内力童子的拍卖会。”
李小虎问我:“你现在也是身价上百万的人了。还想着这些事情?”
我说:“为什么不想?”
李小虎说:“你现在可不是贱命一条了。你现在可以过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了。你不怕丢了这过好日子的机会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小虎,只能说:“没想过这些。”
李小虎说:“你仔细想想这些。”
我想了想说:“想来想去。我能想到的只是这些钱能帮我更好的与那个神秘组织作对,没觉得要为了这些钱而放弃此事。”
李小虎不再言语。
大力发话了:“有些事情是你不得不去做的,有些事情是你真的想去做的。有时候你并不能分清这两类事情。当你有钱了,你就能分清了。你若有了钱,那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显出原形了,让你觉得根本不值得去做。”
李小虎突然发了狠说:“不行。这事情,我必须要做。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是我整个李家的事情。我不能因为这些钱,就忘记了我李家遭受的屈辱。”
大力在一旁鼓动说:“富贵不能移,方是大丈夫本色。有些事情,必须有个了结,才能迎来新生。”
过一会儿,李小虎又说:“可是既然能好好过日子,又何必一定要活在仇恨之中呢。”
大力在一旁帮腔说:“所有的仇恨只是心结。打开心结,就不用为仇恨所困。如果不能打开心结,复仇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打开了心结,又何必执着于复仇呢?”
李小虎被大力这种左右都能讲出道理的说话方式激怒了,问大力:“你到底要说什么?”
大力说:“我想告诉你。你该好好想想了。”
说着,大力从怀里掏出飞刀门那两本秘籍交给了李小虎。
李小虎摸着这两本秘籍,陷入了沉思。
我问大力:“究竟怎么回事?”
大力看了一眼李小虎,见李小虎并未阻拦,就对我说:“李小虎此去飞刀门是为了复仇的。他现在却有些犹豫了。”
我问大力:“那两本用秘籍究竟是写的什么东西?”
大力说:“只是两本武功秘籍。那些所谓的暗语,其实只是梁国方言。你不懂梁国方言,所以看不懂。”
我说:“这秘籍为何要写的这么麻烦。前言都用官话写好了,为什么到了正文部分,偏偏要换成方言?”
李小虎说:“这里的故事,说出来,你会笑的。”
我说:“你讲给我听听,我保证不笑。”
李小虎说:“鬼才相信你。”
我说:“不如这样。我有办法解决你的烦恼。如果你的烦恼被我解决了,你就告诉我这里的故事。”
李小虎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说:“你的烦恼就是钱带来的。钱没了不就好了?你把钱给我,或者我给你抢走。”
李小虎让我哪凉快滚哪去。
快要走近永平县的时候,李小虎突然说:“你说的办法也不错。”
第五十五章 赌城的传说
我听李小虎同意了,就急火火地要李小虎把银子乖乖交出来。
李小虎说:“我是不可能便宜你的。反正也要到永平县了,既然这里是个赌城,我就在这里赌上一赌。如果输成了个穷光蛋,我就收了心,继续专注复仇这件事情。如果又赢了许多,我就彻底放弃复仇这件事情,听从天意,好好地过日子。”
在路上,我问大力:“这永平县有什么来历吗?”
大力说:“不是告诉你了吗?永平县是个赌城。”
我说:“我是想问,为什么永平会成为大晋国唯一一个合法的赌城。”
大力说:“这里面的故事就多了。”
多年之前,永平县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
永平县里有一个不甘平凡的少年,少年叫白步云。
白步云想要出人头地。
孤儿出身的他,凭着一本捡来的武功秘籍,在永平县里折腾到十八岁。斗趴下了永平县的野狼帮,接管了野狼帮所有的赌坊、青楼,他自觉已经成了永平县头一号的人物,别人将他看做永平县第一害。
已经将永平县看不到眼里的白步云去了京城。听说他去了京城,永平县的人们庆祝了三天。
白步云去了京城,才发现自己渺小。
他那点武功,在永平县虽可以独霸一方,但在京城也就是杂兵的水平。
所幸的是,虽然武力水平到了京城缩水的有些过分,但是京城的物价并没有那么夸张,他带的钱还够用。白步云就在京城住了下来。
在京城碰壁了几回之后,白步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道理就是,他在永平县的那一套,在京城不管用了。在永平县,他可以与人单挑。在京城,不说他单挑不过别人,即使单挑能打赢对方,也毫无意义。在永平县里,钱的作用很大,可以用钱摆平几乎任何的麻烦,有钱的是大爷。在京城,钱不是完全没用了,但仅仅有钱是当不成大爷的,只能给别人当孙子,当然,如果连钱也没有,那就连孙子也当不成,只能给别人当奴隶。在永平县,他和别人斗,从来不担心后背,因为在永平县,除了他之外,别人都是说话算话的,别人如果说服了,就一定会认他做老大,不会再反叛。在京城,如果别人向他臣服了,他反而要更加小心了,背后的刀子更危险。
他明白这个道理,是付出了血的教训之后才明白的。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被人废了武功,虽然还有钱,但想当别人孙子也不成了。
白步云没有任何退路了。他武功没了,回到永平县,也是死路一条。
白步云一咬牙就要去给别人当奴隶。
狠下心来的白步云,做奴隶,也要做最大的奴隶,他阉割了自己,进攻做了宦官。
从此白步云就成了白公公。
大力问我:“白公公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我说:“是那个被凌迟的白公公吗?”
大力说:“是他。他在被凌迟前的故事很是精彩的。”
在宫里,有一件事情,风险最高,回报也最高,那就是立下从龙之功。
这种功劳也不是谁都资格去搏的。很多在宫里的公公们,在宫里一生,也只能和马桶、扫把、碗筷打交道,根本摸不到权力的边缘。
白公公的运气来了。白公公当年捡到的那本秘籍可不是一般的秘籍,是响当当的《菊花宝典》。《菊花宝典》最有名的地方当然是只有太监才能练,其次是练成之后基本上天下无敌,再次是只要自宫了,《菊花宝典》的修炼就不存在任何难度。白公公捡到的这本《菊花宝典》,不知怎么少了第一页的使用说明。到了今日,他才知道这本秘籍的真相。
听大力讲到《菊花宝典》,我是啧啧惊叹,忍不住说:“他居然捡到了这种东西!这比捡到五百万两银子还难吧。这种东西他居然用捡的方式,就能得到。别人为了这种东西,都要抢破头的。”
大力说:“是啊,人和人的命就是这么不同。不过,这种东西,得了也算不得是一种幸运。毕竟修炼《菊花宝典》是要付出代价的。地上如果有《菊花宝典》,你愿意弯腰去捡吗?”
我一时答不上来。
李小虎仿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大力继续讲白公公的故事。
《菊花宝典》当真神奇,白公公虽武功被废,但竟然也一跃成为一个高手。
白公公虽然成了高手,但做公公的思维已经成了定势,最大的愿望竟然还是找个好主公跟着,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自己开创一番事业。
那个叫白步云的好斗少年彻底消失了。
白公公在皇宫里找来找去,就看中了宁王李彻安,也就是我们的大业皇帝。
有人评价说,白公公眼光独到。那时的宁王李彻安根本就没有显露出任何将来要当皇帝的迹象,还只是一个普通到有些卑微的不受宠皇子。
有人评价说,白公公只是赌了个大的。用赌博的术语来说,那些皇子有的赔率高,有的赔率低,白公公押了个赔率高的。投靠了那些赔率低的皇子,即使成功了,白公公也只能捞到个一般的功劳,毕竟那些皇子手下已经心腹一堆,高手如云。投靠了赔率高的皇子,一旦成功了,那就是天下头一号的功劳。
最早的时候,白公公说,哪是他选的宁王,是宁王选的他。有识人之慧的是宁王,可不是他白公公。
再后来的时候,白公公自己说,高赔率的皇子那么多,可不是宁王一个,他能选中宁王,还是因为他目光独到。
到了他死前的那几年,白公公常常说,以他的能力,自然是跟了谁,谁就能当上皇上。那么多皇子,他就看宁王顺眼。宁王当时也求着他,他就答应了宁王。
无论原因是什么,白公公就跟宁王搞在了一起。
在那些已经被禁掉的史书上,两人一见面就开始亲密无间的合作。大力却说他是不信的,大力说这两个人又不是一男一女谈恋爱,一见钟情,马上就能如胶似漆。这两个心机深沉的人,不可能一开始就亲密无间的。宁王一定会防备着白公公,因为他不知道白公公是不是谁派来的奸细。白公公一定也还想着,如果事情有变,抛弃宁王,投靠别的皇子也是可以的。
我问大力:“你这样推测有什么证据?”
大力说:“我看过早前的史料记载。他一进入宁王府,就献策如何赚钱,宁王大悦,立刻令白公公便宜行事。但实际上,白公公的赚钱大计,是他跟了宁王之后的第四年才开始的。”
白公公的赚钱大计,就是开赌场,当然是开间大赌场。白公公在京城这些年,永平县赌场的收益一直都未断过。白公公早就有心将永平县的赌场扩大成晋国南方最大的赌场。
白公公也是个人才,拿了宁王的令箭,就开始做起了大文章。他先默不作声将永平县内所有的赌场、客栈、茶馆、青楼等等娱乐相关的产业都收归到自己名下,又悄悄将永平县过半的地皮都盘了下来。然后他就开始大肆建设,不上档次的赌场、客栈、茶馆、青楼全关了,新建了集赌场、客栈、茶馆于一体的奢华的大赌场。
我问大力:“青楼呢?青楼的功能怎么没集进去。难道就因为他自己是个公公?”
大力说:“这才是白公公的高明之处。大赌场里当然有很多漂亮的女子,但白公公却说她们都是服务大家赌博的清白女子。越是说她们清白,那些来赌博的富人,越是喜欢花银子换来她们的青睐。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让那些平时被妻子管的严的富商们,也能光明正大的来赌场娱乐。有许多富商,都是靠妻子家的势力起家的,平时在家里总是受气,但正是这些人才更会沉迷于赌博。”
我说:“白公公真是把人心拿捏得准了。”
大力说:“白公公毕竟是之前在赌场里混过的。”
大赌场开起来后,白公公又开始修路,南方诸城到永平县都是一马平川。
这样一间大赌场,当然是赚钱了。不仅宁王和白公共发财了,永平县上上下下,从官员到一般人都跟着发财了。所以宁王和白公公不仅是发财了,还是闷声发大财。宁王和白公公不会往外说,永平下上上下下也都获益了,当然不会往外宣扬,那些来赌博的人,当然也只会在赌友之间传播这个消息。
靠着这些悄悄赚来的巨额横财,宁王在朝廷悄悄收买了不少势力,为自己的那些兄弟挖了不少坑。在这个过程中,白公公一身的好功夫也起了大作用,少不了他翻墙钻洞,去栽赃嫁祸,杀人灭口。
后来,宁王就登基了,成了我们的大业皇帝。
白公公讨了一个旨意,就让永平县成了大晋国唯一一个合法的赌城。
白公公就成了永平县的圣人。
后来,白公公骄傲了,但骄傲并非他的死因。我们大业皇帝还是有些气度的。真正让大业皇帝想对白公公动手的,是白公公修炼《菊花宝典》到了极高深的境界,到了这种境界,这人的寿命也就大大提高了,白公公常说自己活个几百岁也是没问题的。大业皇帝可不敢让他活这么久,他怕到时候他的皇子、皇孙,岂不是还要拜白公公为祖宗。
大业皇帝就找了个由头,处死了白公公。
第五十六章 《菊花宝典》的传说
本来,白公公也是不用受凌迟之苦的。
大业皇帝本来是想一杯毒酒赐死白公公的。白公公却提起剑,砍了来送毒酒的宫人,嚷嚷着“皇帝受了小人蒙骗”,就去找大业皇帝。
或许白公公真的只是想找大业皇帝理论,或许白公公真的是想谋反了。
白公公武功高强,大业皇帝对他已有防备。大业皇帝与白公公相识已久,知道对付他这种高手,只是人多是没用的,大业皇帝还命人准备了强弓、强弩、石灰粉、铁丝网。
这些东西其实也挡不住已经将《菊花宝典》练到大成的白公公,若白公公想要大业皇帝的性命,一抬手,将手中剑飞掷过去就行了。但白公公没这样做,甚至没有逃跑,而是直接被擒了。
会有这样一个结果,或许是他面对大业皇帝,突然心软了。或许是他突然想到自己阉人一个,早晚是要死,而且肯定是断子绝孙的命,当了皇帝又能怎样,就突然有了死志。
被擒后的白公公一言不发,大业皇帝给他定了谋反的罪名,将他凌迟处死。
白公公死后,永平县的问题就来了。
有很多人早就盯上了永平县,他们各怀鬼胎。
有人想自己也划出一片地方,建一座赌城。有这种想法的多是王公贵族,他们自认只要从皇帝那里得到许可,建一座赌城的不在话下。
有人想让皇帝下令,直接宣布赌博在整个大晋国都是合法的。有这种想法的多是一般官员,想着虽然没本事自己建一座赌城出来,但开一两座赌场出来,也是可以的。
有人想让皇帝下令,严禁一切赌博业的存在。有这种想法的多是地方官员,他们已经在从当地非法经营的赌场里捞好处了,如果赌场生意合法了,这些赌场老板就只用依法交税即可,私下孝敬他们的就少了。
这些人虽然在朝廷里连番发起的劝谏,但大业皇帝可不傻。大业皇帝是不会断了自己的财路的。虽然已是大晋国的皇帝,大晋国的一切名义上都是皇帝的,但皇帝实际能随意支配的财物也是有限。永平县带来的收益,对大业皇帝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虽然白公公死了,但永平县作为大晋国唯一一个合法的赌城的地位是永远不会动摇的。
大力讲完了永平县成为大晋国唯一一个合法赌城的原因之后,又继续说:“一直以来,永平县这座赌城明面上大老板都是白公公。虽然幕后老板是大业皇帝这件事情,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但大业皇帝本人是永远不会承认的,他不想被国内的道德卫士纠缠。现在赌城明面上的主管是宫里的冯公公,他也是大业皇帝的宁王府的旧人。冯公公,或者说大业皇帝,对永平县一直都是无为而治,只求赚钱,不求其他。毕竟作为一个赌城,如果管的严了,哪还有什么人气。所以在这永平县里,什么东西都能买到。但是可以放心的是,这永平县里治安还是很好的。大业皇帝也怕治安一旦乱了,有钱人就不敢来赌博了。这永平县里有一只有名的治安队,队里各个都是高手,他们还有见贼当场击杀的权力。”
听大力说这里什么都能买得到,我就问大力:“内力童子,在这里也有店吗?”
大力说:“我是没听说。有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你可以找找看。”
大力又说:“关于这个永平县,还有一个传说。是关于《菊花宝典》的,你们要听听吗?”
我说:“你说来听听。”
李小虎没表示,但也竖起来耳朵专心听了起来。
大力说:“相传,《菊花宝典》原是前朝一位太监所创。这位太监就死在永平县。他死前,天地异变,有一神仙从天而降。那神仙来到这位太监身边,对他说,这菊花宝典有违者天道,但他作为天上的神仙也不能直接将这人间典籍销毁。但这神仙还是施法,将这《菊花宝典》隐藏了起来,让世人无法看见。但这神仙法力每隔六十年就会有一天的削弱时间,这时《菊花宝典》就能被世人所看到。据说,白公公就是在上次《菊花宝典》现世之时,机缘巧合之下捡到的。”
我说:“这传说有点不靠谱吧。怎么白公公捡到的《菊花宝典》还没了开始的使用说明部分,难道还是这神仙撕掉的?”
大力说:“有这个可能。神仙不想《菊花宝典》毒害世人,就用法力撕掉了第一页。”
我说:“这传说,有点阴谋的味道在里面啊。”
大力说:“你也听出来了?”
我说:“当然。”
大力说:“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我说:“我不信有神仙。即使有神仙,我也不信有哪个神仙会这么无聊,会管人间一部《菊花宝典》的事情。即使有神仙那么无聊,我也不信有哪个神仙会这么无能,不能将《菊花宝典》销毁,只能将他藏起来,藏还不能藏好。即使真有神仙,神仙真这么无聊,也这么无能,我还是不信。我是宁肯去信这里面是有什么阴谋。”
大力说:“这传说应该是有阴谋的。最可疑的地方是,这个传说是在白公公死后才流传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大力又说:“按这个传说所说的时间,这《菊花宝典》应该是在最近就要现世了。无论这传说是真是假,《菊花宝典》会出现,应该是错不了。你们如果心动了,不妨在这里多逗留一段时间。”
走着,走着,就快要到永平县了。
这一路走来,竟然遇见不少江湖人士。上次来去的匆忙,都没注意到。他们应该都是冲着《菊花宝典》的传说来的。
我对大力和李小虎说:“在这里只赌上一两天,我们就赶快走。不搅合这《菊花宝典》的事情。”
大力说:“见了这么多江湖人士,你怕了吗?”
我说:“当然怕。”
大力说:“这可不像你。我还以为你听了这传说,会赖在永平县不走了。这可是天大的热闹啊。你不想凑一凑?再说,如果你得了这《菊花宝典》,那神秘组织的老大和杀手组织的老大,对付起来,岂不是很有把握?”
我说:“有几个事情,还是要跟你说明一下的。如果我留在这里,不是可能会得到这《菊花宝典》,而是一定会得到这菊花宝典。”
大力说:“为何?”
我说:“当然是因为我有这个实力。”
说着,我就得意的大笑起来。
大力无奈了,不想跟我争辩,只好往下问:“那这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还怕了呢?”
我说:“这个《菊花宝典》,我是想好了。我是不会练的。那么得到了之后,就麻烦大了。你说我怎么处理呢?如果有朋友向我要这《菊花宝典》,我是给还是不给呢?想想都头疼。”
大力说:“那你只凑这个热闹,不去抢不就好了?”
我说:“也还是不行。如果被人知道我牛大跟着去凑了《菊花宝典》的热闹,那名声就完蛋了。那些小姑娘们会怎么看我,我将来还要不要找对象了啊?”
大力说:“你还有这种心思?”
我说:“很奇怪吗?”
大力说:“非常奇怪。你没想过,这《菊花宝典》的好处吗?虽然你现在实力不错,行走江湖基本够用,但想要能对付那两个组织的老大,怕是还要修炼好久。得了这《菊花宝典》,你就立马可以圆梦了。”
我说:“呸。圆梦之后呢?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一辈子?还是立马就去死了算了?”
李小虎这是开口说话了:“你们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们是说给我听的,你们知道我身负家仇,担心我对这《菊花宝典》动了心思。我也给你们说清楚一点,我李小虎也不会对这《菊花宝典》动心思的。我只会在这里赌上两天,看看自己是输光银子,还是又赢了不少银子,然后就走。绝对不会生别的事情。”
我说:“我赌上一天,然后在城里吃吃、逛逛,顺便打探一下内力童子的事情。对于关于《菊花宝典》的事情,我一概当没看见。”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永平县。
永平县当真是与众不同,这是一个没有城墙的县城。
最早的时候,当永平县还是一个普通的县城的时候,永平县当然是有城墙的。后来永平县不断的扩大,老城墙被拆了,城砖被用来盖赌场了。新的永平县,再没盖过城墙,也不需要城墙。
永平县的人对自己的城市没有城墙这一点,是很骄傲的。他们常常把这一点挂在嘴边。我在永平县的这段时间,听了无数遍“我们永平县没有城墙”。
直到我写回忆录的今天,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天下都曾乱过,但这永平县却一直都还是一个没有城墙的赌城,仿佛不受外界的影响。
但实际上,虽永平县看起来没有过变化,但永平县的主人却一直在换来换去。
永平县的这种现象大概就是说明了,无论这世界怎么变化,利益至上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第五十七章 谁的大赌场
走进了永平县,大力就开始向我们介绍永平县的大致状况。
永平县一共三个区,分别是赌场区、商业区、住宅区。
赌场区里,除了白公公当年亲手建起来的那个大赌场外,还有十余家别的新建的赌场。这些新建的赌场有大有小。大赌场里有的像白公公建的那座大赌场那样,是集各种功能于一身的奢华赌场。有的则非常简陋,简陋的就如同大排档。小赌场则是一个比一个精致,收费一个比一个高,而且这些小赌场甚至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还要有人推荐。
我问大力:“那些小赌场,我们能进去吗?”
大力说:“有两家,我能进。但这两家里面,只有一家,我能推荐别人进去。别的那些小赌场,有许多我连门都摸不到。赌场区里是不是只有这些赌场,我也是说不准的。”
我说:“小赌场里究竟有什么好,快给我说说。”
大力说:“只要你进到里面去了,即使在里面喝一杯普通的水,也会觉得这一杯水,比外面的水要纯正上许多。”
商业区,顾名思义,里面就是卖东西的。这里的商业区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你在这里的商业区可以很轻松的买到赌博作弊用的器具,这些店都是光明正大的开着的,但是如果你敢在赌场里用这些器具,一旦被发现了,最少也是断腿断手的后果。商业区里面大概也可以分为挨着赌场区的赌客商业区、挨着住宅区的居民商业区。
住宅区,也是顾名思义。住宅区里面有高档区、中档去、贫民区,分别住着赌场里的高层、中层和一般人员。
大力介绍完这三个区,我问他:“怎么没见行政区。一般城市里,最核心的地区,不是衙门所在的行政区吗?”
大力说:“永平县没有衙门。永平县的知县,就是那座大赌场的老板。或者反过来说,那座大赌场的老板,就是永平县的知县。但他只是在永平县这座赌城实际行使知县的权力,并没有知县的名号。他不属于大晋国官场体系中的一员。他直接归宫里的冯公公管。”
我说:“这倒是省事。”
大力说:“这也是这么多年实践来的经验。大业皇帝可不想那些官员们在他的赌城里插上一手。这里面也有一个故事。早年永平县是有知县的,赌场的大老板做事情总是受到掣肘。那时的大老板将这些事情报告给当时还活着的白公公,白公公将这些事情报告给大业皇帝。大业皇帝告诉吏部尚书,永平县的知县该换换人了。吏部尚书却说,永平县的知县并无违法事迹,贸然换人,有违法纪。大业皇帝很生气,当时却没有办法。他毕竟还是一个刚登基的皇帝,要与整个大晋国官场硬碰,还是有些实力不够。过了些年,大业皇帝一句暗示的话,就有人搜罗全了永平县知县的罪证。永平县的知县很快被砍了脑袋,他也成了永平县最后一任知县。从那之后,永平县再没来过知县,大家都默认那座大赌场的老板就是永平县的知县。后来,赌场区扩张的时候,永平县县衙也就被拆掉了。”
听大力讲到此处,我也是唏嘘不已。
自打走进永平县,就想到既然是之前没在永平县里玩儿过,那就一定要住到那个传说中的大赌场中。
大力带着我们就直奔而去。
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大力一直没有给我们讲那座大赌场的名字,是因为那座大赌场就是叫大赌场。赌场门口挂的招牌上只写了三个字——“大赌场”。
进到大赌场里面,立刻就有几个漂亮姑娘赢了上来。她们一路陪着我们三个办好了入住的手续,送我们到了房间门口。我在想她们会不会跟着进到房间里来,以及我要不要拒绝的时候,她们就离开了。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感叹生活的美好。
安顿一下之后,大力就带着我们去赌钱。
大力问我:“你会哪种赌法?”
我说:“除了比大小的规则我很清楚之外,别的赌博,我基本都不会。”
李小虎说:“你把我带到地方就行。我也是不会赌博,但也不在乎规则了,就看天意了。”
大力说:“你们这种人,反倒是赢的可能性大一些。”
到了大赌场赌博区的入口,看到那里放着一尊雕像。
大力说:“那就是白公公的雕像。当年是放在大赌场的入口处的,现在只在赌博区的入口了。你可知道为什么白公公虽然被凌迟了,他的雕像却还完好吗?是因为赌客们都迷信拜他的雕像可以保平安,你们可以过去拜一拜,听说在这赌场里很灵的。”
大力这样一说,我当然就过去拜了。
我拜完回来问大力:“你怎么不拜?”
大力捂着脸说:“没想到你还真信了,我骗你的。你看他们哪个去拜过这个雕像。当年,白公公的被凌迟之后,是有人提议把白公公的雕像砸碎的。冯公公却说了,留着好了,让他看着别人赌赢赌输,好好反思他自己这一辈子赌的结果。”
李小虎说:“牛大,你又丢人了。居然拜了一个太监。”
没有办法,既然拜了,也只有认命,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我故意大声说:“我就是要拜白公公。白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在我心中是个大英雄,好汉子。做人、做事,都要学白公公。”
我喊完这些,就想赶快避开众人的目光,进到赌博区里。
却有人回应了我一句:“白公公是你爹吗?可惜白公公是个太监。你一定是个野种了。”
我大怒说:“谁骂我?出来受死。”
有一个粗狂的汉子出来说:“是我骂你的。”
这样一个粗狂地汉子,并不符合我的预期,我以为嘴巴这么恶臭,还这么肆无忌惮的,一定是个大力那样的纨绔子弟。
但无论是哪样的,都挡不住我要揍他。
这个汉子是有武功在身,但远不是我的对手,我把它按在地上揍了几拳,大力说:“治安队快来了,赶紧走。”
我把这个粗狂的汉子从地上拽起,扔到人群中,然后赶紧进到了赌博区里面。
赌博区的人都在专心赌博,外面天塌下来也不会管,我混到他们里面,也就安全了。
果然,当执法队进来问是谁打架了,谁看到了打架的人,赌博区里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
我们三人便分开,随便去赌。
赌来赌去,竟然赢了不少,有些累了,就回了住处,大力和李小虎都已经回来了。
大力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看你在赌场里一直大呼小叫,说自己赢了,又赢了。你知不知道,赌场里很多人都想打你了。”
我红着脸说:“怎么?我也不是那种掉到钱眼里不出来的人。虽然一直在赢,但我还是会累的。”
大力说:“你赢了多少?”
我说:“足足五百两!”
大力说:“你一直在赢,只赢了五百两?你可是带了一百万两进了赌场啊。”
我说:“我也不敢赌大的啊。”
大力说:“怪不得跟在你身边,陪你赌的那个女孩子会是那种表情。”
我说:“什么表情?我旁边跟了一个女孩子吗?”
大力说:“你都没注意到?那么漂亮一个女孩子。我都想跟你换了。”
我说:“真不知道啊。”
大力说:“那你以为,你每次一伸手,就能接过酒水。每次一伸手,就有人帮你拿着筹码。都是谁在帮你?”
我说:“我只当是旁边站着有赌场的伙计。看来是赌迷糊了。”
大力说:“那你最后打赏别人银子了吗?”
我说:“虽然我当成了是赌场的伙计,但每次接受服务的时候,我还是打赏了的。我一晚上打赏出去的银子也有十来两吧。”
大力说:“这个女孩子会诅咒你的。”
我问他们赌况如何。
李小虎哭丧着脸说:“居然又赢了十万两银子。”
我安慰他说:“放心。赌博都是先赢后输的,你明天一定可以输回来的。”
大力说:“你就不要问我赢多少了。这样给你说吧,我是赢的太多了,他们怀疑我作弊。我是被他们请出赌场的。”
我们随便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屋睡觉。
睡梦中,突然听到大力的呼救声。
我立刻起身。
大力的房间就在我房间的隔壁。
来不及从我的房间出门,然后再进大力房间的门,我直接一脚在墙上踹了个洞,就进到大力的房间。
踹墙的那一瞬间,我是有些后悔,怕是大力只是在床上和姑娘运动之时,喊了两声饶命。
踹开墙,看到隔壁屋的情形,我就放心了,是两个黑衣人要把大力往麻袋里装。
所以,我当时说了一句:“哈哈,太好了。”
他们都懵了。
他们懵了,我正好下手。
我抬脚踢起地上散落的砖木。砖木被我踢碎,粉尘、小石子向着那两个黑衣人飞去。
这种粉尘、碎石的攻击,是没有办法躲开的,这两个人只好护住自己的要害。
我趁机将大力夺了过来。
李小虎这时也过来了,他一脚踹开大力的门,进了屋里。
我把还在麻袋中的大力扔给了李小虎,对他说:“你看着大力,这两个人交给我。”
第五十八章 百花教的传说
大力从麻袋里钻出来就喊:“别杀人。留活口。他们不是来抢钱的。”
这两个黑衣人当即破窗而出。
我也立刻跟了上去。
月下,他们在房顶跳跃逃窜,我在后面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上了,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分开了。
这种情形,也算是武林中常见的经典问题了。我在衡山派的一次考试时,就遇见过这样一道题目。那是一到主观问答题,题目简短——追两匪,两匪分逃,若何?这道题的分值是十分。
那场考试时,我的答案是:追那个跑到慢的。
试卷发下来,我的得分是七分。我对这个得分很满意。
我看了看别人的卷子,好像都是六七分,对自己的分数也就没那么满意了。后来看到一个满分,我就对自己的分数有些失望了。
我看过那个满分的答案,那个答案也很简短,三个字——看心情。
我当然是很不服这个答案的,很多人都不服这个答案。
后来出题人出来解释了,他说,你们有人回答追那个跑的慢的,有的人回答追那个武功弱的,有的人回答追那个耐力差的,那么两个人一时分不出快慢强弱,你们怎么办?你们难道要站在那,慢慢去想一想谁快,谁慢,谁强,谁弱,谁体力好?还是你们干脆就不追了?最好的答案当然是“看心情”。
他这样一解释,我当时是服气的。但后来,我听说,得满分那人是衡山派某位领导家的亲戚,我又有些不服气了。
最后,让我彻底对这个答案不服气的是看到了刘杰的回答之后,刘杰回答的是四个字“随机应变”,这四个字起码比“看心情”要正经多了,可还是七分。
现在,我面临这个问题了。
我就开始“随机应变”了。
追一定是要追右边那个的,因为是他指挥着分开跑的,他一定是两个人当中带头的那个,抓他更有用。
但左边的那个,也不是就要这么任其自逃的。这里要说一个我的习惯。虽然刚才听到大力呼救时,我已经睡下,穿的是睡衣,但我还是随身带着一块银子的。随身带着块银子睡觉,是为了做美梦。
我掏出银块,一边追着右边那人,一边瞄准左边那人,嘴里喊着“乾坤一掷”,就把银块向着左边那人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看清楚银子砸中了左边那人,又看清楚银子落在了哪里,我才放心的全力去追右边那个人。
右边那人被我追上,我们交上了手。这一交手,我倒是吃了一惊,他使出的竟然是百花教的武功,我又与他交手一会儿,他又使出了武当派的武功。我故意多与他斗上一会儿,想看看他都会些什么,他来来回回使出的也就是百花教和武当派的武功。看他也不像是还保留有其他绝招,我就加紧几拳,将他击昏。
我扛着他,又去看左边那人。我力度拿捏的不错,左边那人只是昏了过去,我夸了一下自己,捡起了掉地上的银子,又扛起了左边那人。
一边扛着一个,我就回了大赌场。
大力与李小虎正喝着茶等着我。
见我扛着两人回来,大力对李小虎说:“你赌赢了。五万两拿去。”说着他掏出一叠银票给了李小虎,李小虎一脸郁闷的收下了。他们两个在打赌,我能抓住几个,李小虎赌的是我能两个都抓住。
这才一天,李小虎就有了赌瘾,见了什么都想赌一赌。
我放下他们两个,对大力和李小虎说:“不如我们三个赌一赌,看他们两个谁先醒过来。”
我差不多也有赌瘾了。
这两个人醒来之前,他们戴的面具被我们取了下来,看相貌,这两人应是三十岁左右的亲兄弟,指挥着向右边跑的那个是哥哥,稍大个三四岁的样子。大力说,看这两人的相貌,他么的父母一定很好看。我们又搜了一下他们的身,竟然什么也没有,我很失望。大力说,这才正常,毕竟是来作案的,哪能身上带这么多累赘。
我问大力:“你怎么说他们不是来抢钱的?”
大力说:“他们两个一进到屋里,我就醒来了。看到这两个黑衣面具男,我第一反应,自然是想着他们是来抢钱的。应是我白天赢钱赢得太高调了。我当即就立刻把钱奉上了。他们却不看钱,过来就要把我往麻袋里装。我就知道他们的目标不是钱。”
我说:“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我跟那个哥哥交手了,他的武功很奇怪。他使出的武功既有百花教的,也有武当派的。百花教可是已经被灭掉的邪教。”
大力说:“你怎么知道百花教的?而且,你是怎么认得出百花教的武功的?百花教可是早就被灭了。他被灭的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
我红着脸说:“我师傅总是爱在喝醉酒之后回忆百花教。但他从来不给我多讲百花教的事情,只是用百花教的武功揍我。所以我认得很准。”
我问大力:“你清楚百花教的事情吗?”
大力说:“有耳闻。大致听说,百花教里只有女人,都是些漂亮女人,还多是被男人所骗的漂亮女人,她们经常作出一些报复男人的事情。其实,她们做的事情也不算很过分,只是撩拨一下少年的心弦,惩治几个好色之徒。但她们常被说行迹放浪不堪,不守妇道,所以有了邪教的名号。”
我说:“后来就被灭了?”
大力说:“对,后来就被灭了。听说,当初喊着要灭她们喊得最响亮的,竟然是少林寺、南华庵这样的门派。”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大力说:“少林寺里都是和尚,南华庵里都是尼姑,他们按说最不会与百花教里的女人有瓜葛,可偏偏是她们最卖力的喊着要灭百花教。像你们衡山派这样的教派,派中弟子虽有时会被百花教女子所骗,但却对百花教素无恶感。”
我问:“这是什么道理。”
大力说:“人心叵测啊。有时内心那种阴暗的嫉妒,才是最可怕的。”
我问:“只是少林寺、南华庵喊着要灭百花教,百花教就被灭了?”
大力说:“少林寺、南华庵势大,又主导着言论,谁敢替百花教说句好话,立刻就要被定为被妖女迷惑的好色之徒。江湖中人都不敢替百花教出头。百花教中的女子也不愿对着少林寺、南华庵低头,说他们是道德强盗,说他们嫉妒百花教里的快乐。少林寺、南华庵就出手灭了百花教。”
我愤愤地说:“这群练武的和尚、尼姑们,还真是不好惹啊。怪不得我师傅一想到百花教就会这么伤心,他一定是在后悔当年没有站出来为百花教撑腰。我师傅会百花教的武功,一定是在百花教里有自己心仪之人。”
听大力介绍完百花教的过往,我不禁幻想,如果现在江湖中还有百花教,我牛大会和她们有什么佳话美谈传出。越想越生那些练武的和尚、尼姑的气。
想着想着,那两个人醒来了。
赌他们两个一起醒来的李小虎赌赢了。
我对他俩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想着什么也不说?我告诉你们,很多被我抓到的人,一开始都是这么想的,他们都后悔了。比如说,那个王老魔,你们听说过吧。当初抓他的时候,我也在场,是我审问的王老魔。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让他开口的吗?我没有动手,我只动口了。你们以为,我是对王老魔讲了什么道理吗?你们猜错了。我没那么君子。我只是往他脸上吐痰了。这下,你们明白我的手段了吧。你们还是老老实实说吧。”
大力说:“你们知道吗?他说的竟然都是真的。我作为他的朋友,对此常常感到很无奈。我对你们也很同情。知道你们想做好汉,但你遇见牛大了,如果不配合,怕是要彻底没尊严了。”
大力又说:“而且,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能说出个晚上来绑架我的道理出来,或许我们还会帮你的。”
那个年轻的看看那个年长的,年长的说:“罢了,我就对你们说吧。”
年长的理了理思路,就开始说:“我们以为……”
我连忙拦住他,说:“先让我知道你们俩的名字啊。”
年长的只好说:“我叫大苦,他叫大悲。”
他见我动怒,连忙解释:“这就是我们的真名字。”
我示意他们继续说。
大苦说:“我以为你们跟白公公有关系,知道《菊花宝典》的下落。所以才想着对你们动手。我看你们三个中,这位公子不会武功,就想着绑架他。”
我说:“你是怎么以为我们和白公公有关系的?”
大苦说:“我今天在赌场见你拜了他。有人侮辱你和白公公,你还出手了。”
我说:“就因为这个?”
大苦说:“现在这世道。如果不是与白公公有至亲关系,谁还敢拜他的雕像,谁还会维护他的声誉。他可是并皇帝钦定的大逆不道的叛贼。”
第五十九章 大苦和大悲的传说
我对大力说:“都是你害的。”
大力连忙向他们解释,我之所以会去拜白公公的雕像,是大力对我开了个玩笑。
大苦却说:“那你怎么解释你后来的行为?”
我说:“我什么行为?”
大苦说:“当然是你在赌场里的行为。在赌场里,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你对那么漂亮的小姑娘不理不睬,赌博也只是一两、二两的往里面下注,怎么不让人怀疑你根本不是到这大赌场里来玩儿的。”
大力说:“这就不怪我了。”
我只好跟这两个人解释我真跟白公公没关系,他们两个将信将疑。我和李小虎给他们对练了一套衡山拳法,他们才信了。
大苦说:“原来你就是牛大。果然和传闻的一样。”
消除误会总是好的,我就不追究他这样说的原因了。
误会消除了,大苦和大悲两兄弟就给我们讲起他们的悲苦人生。
大苦和大悲的母亲是百花教中的一名女弟子,父亲是武当派中的一名男弟子。原本他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后来,少林寺和南华庵开始对百花教喊打喊杀。他们的父亲提议一家人到山中隐居。他们的母亲却说这样不利于大苦和大悲的成长,拒绝了父亲的提议。他们的母亲认为自己自从结婚之后,已经出了百花教,那些和尚和尼姑们不会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的母亲把这些人想的太好了。
少林寺的和尚和南华庵的尼姑找到了他们。这群和尚和尼姑抓了大苦和大悲做人质,要他们的父亲杀死他们的母亲。他们的父亲是下不去手的,他们的母亲抢过他们的父亲刀,杀死了自己。这群和尚和尼姑敲锣打鼓地离开了,仿佛发生在他们眼前的并不是悲剧,而是喜剧。大苦和大悲忘不了这群和尚和尼姑当中那个领头的和尚对他们两个说的话:“你们的母亲是妖女。你们两个天生就是杂种。”
这群和尚和尼姑离开之后,他们的父亲用同一把刀杀死了自己。大苦和大悲从此就开始了自己复仇的一生。
他们讲完之后,我问他们:“你们确定你们的故事不是从那些武侠小说里抄来的?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金大家一本叫《倚天屠龙记》的小说里就有类似的故事。”
他们两个听了要和我拼命。
大力说:“他们两个悲剧,在那个年代也是常见。他们的故事应该是真的。当年百花教中很多女子都是有丈夫和孩子的,虽然她们在结婚之后的,都退出了百花教,可少林寺和南华庵并未因此放过她们,把她们一个一个都找出来了。”
我说:“这些和尚和尼姑们都疯了吗?”
大力说:“说他们疯了,一点也不为过。当年他们带着红袖标,走到大街上,喊着‘存天理、灭人欲’的口号,对一切他们眼中的邪淫喊打喊杀,百花教就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我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大力说:“谁知道呢,当年这种现象突然就出现了,然后突然又消失了。只有当事者才知道吧。”
大苦说:“我们却打听出来了。我们两兄弟自从立志要报仇之后,就把当年来到我们家的那群和尚和尼姑一个一个都找了出来。他们中的一些,在临死的时候对我们说,他们当年也是受了蒙骗,是受了一个叫玄因的和尚的鼓动,才变得如此激进。这个玄因和尚,原本就是高僧,信众无数。早的时候,他也只是一般的传授经文。后来不知为何,他开始激烈的宣扬‘存天理、灭人欲’,鼓动他的信众与一切邪淫做斗争,是他将矛头直指百花教。”
大悲补充说:“于是,我们两兄弟就发誓要找这玄因和尚报仇,可我们却远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我们就盯上了《菊花宝典》。”
我问他们:“你们知道练《菊花宝典》的代价吗?”
大苦说:“我们当然是知道的。”
我问他们:“你们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大苦说:“我们两兄弟见找玄因复仇无望那些年,复仇的念头没那么强烈,都已经安定下来结婚生子了。”
我问他们:“你们为了复仇要练这《菊花宝典》,对得起你们的妻子吗?”
大苦说:“我们当然是已经与家里的妻子说好了。自从我们得到《菊花宝典》要重现江湖的消息后,复仇的念头就又燃起了,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家里的妻子见此,也支持我们来找这《菊花宝典》。”
我问他们:“真要被你们两兄弟得到了这《菊花宝典》,你们两兄弟要都练吗?还是只一个人练?”
大苦说:“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大悲也开口说:“这与你无关。”
我对他们说:“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可以答应你们,一旦我得到《菊花宝典》,就给了你们。”
大苦和大悲都不回答。
我对他们说:“不然你们先自己商量一下。”
说完,我、大力、李小虎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留他们两个在里面。
我当然不会坐等他们谈出个结果来,而是竖起耳朵、趴在墙上偷听了起来,李小虎和大力当然也趴在墙上偷听他们两兄弟的谈话了。
大苦先开口了:“要是得了这《菊花宝典》,我们不必都练,有一个人练了,就能复仇了。”
大悲说:“是这个道理。”
大苦说:“你想练吗?”
大悲说:“你不要问我,你想练吗?”
大苦说:“看来,其实我们都不想自己练。”
大悲说:“一个人练就够了,没必要两个人都练。”
大苦说:“你有儿子了,我还没儿子。”
大悲说:“我那儿子不成器。”
大苦说:“你练武天赋好。”
大悲说:“这《菊花宝典》不需要天赋。”
大苦说:“你与弟妹关系还好吗?”
大悲说:“我们关系当然很好。哥哥你经常与嫂子吵架吧。你们夫妻关系本就不好。所以嫂子才支持你出来找《菊花宝典》吧。”
大苦说:“你还不知道,你媳妇在外面找的有人吧。所以她才支持你出来找《菊花宝典》。”
大悲说:“我知道。我本来打算回去就休了她的。”
大苦说:“那你练这《菊花宝典》好不好,反正你也不打算要你媳妇了。”
大悲说:“我更不能练了,我还要找个新媳妇的。哥哥你与嫂子关系不好,嫂子也没过错,你也休不掉他,这样僵着也没意思,不如你练这《菊花宝典》吧。”
大苦说:“你嫂子已经同意我纳妾了。我为了征得她的同意,已经答应今后家里的收入大半都归她。所以,我更不能练这《菊花宝典》。”
大悲说:“看来你一开始就打算让我练这《菊花宝典》的。”
大苦说:“你不也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大苦又说了:“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过我们两个真的能得到这《菊花宝典》。复仇的事情,其实我已经基本不再想了。我只是想出来走走,家里总是吵架,有点待不下去了。”
大悲说:“我也何尝不是呢。以我们的本事,想要得到《菊花宝典》怕也是异想天开,真得被我得到了,怕是我们的死期也就要到了。我也是不想在家里待了,媳妇给我带绿帽子,我在家里抬不起头来。”
大苦说:“当年直接害死我们父母的那些和尚和尼姑,都被我们杀光了。”
大悲说:“对,一个都没漏。”
大苦说:“其实那玄因和尚并没有直接下令要那些和尚和尼姑对我们父母下手。”
大悲说:“对。其实他只是宣讲了一下自己的认为的真理,并没有鼓动暴力的手段,是那些信徒发了疯。玄因和尚对此也忏悔过。”
大苦说:“听说他一直在面壁思过,想来是极后悔的。”
大悲说:“我们是真没必要找这玄因和尚报仇。”
大苦说:“是的,没这必要。”
大悲说:“那我们就回去吧。”
大苦说:“回去吧。家里的事情该解决一下了,逃避是没有用的。”
大悲说:“是啊。我们竟然为了逃避家里的问题,一下子跑出来寻找《菊花宝典》来了。想想真是可怕。”
大苦说:“我们谢过牛大就走。没想到,我们兄弟二人竟然会被这江湖第一二愣子点醒,说出去,怕是谁也不会信。”
我当真没想到他们的谈话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会为了这个问题打起来。
虽然点醒他们不是我的初衷,我的初衷是看热闹,但我还是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感谢。
在他们感谢我的时候,我看大力和李小虎也是极佩服我的。
大苦和大悲就要离开了。
大苦走之前对我说:“牛少侠务必要当心。这《菊花宝典》的事情怕是有大阴谋。仔细想想当初我们兄弟二人会得到这个消息,也是巧合的很。怕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们知道。而我们兄弟二人来到这永平县之后,发现很多身负血仇的武林人士都碰巧得到这个消息。像我兄弟二人一样,把牛少侠误认为白公公的至亲之人的,怕也不少。”
我死要面子地说:“你们放心。我不怕。来一个,我点化一个。”
第六十章 大智和大愚的传说
大苦和大悲两兄弟离开后,我就不用死要面子了,开始跟大力和李小虎商量要不要赶快离开这里。
因为房费已经交了两天的,退是不会退了,而且是我交的,我们就说好,按原计划在永平县再玩儿上一天。
晚上总算是没再出什么意外,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大力带着李小虎去那家他能推荐人去的小赌场里去赌博。我独自一人到这永平县里游逛。
走着,逛着,从赌场区走到了商业区。我在商业区里东瞅瞅,西看看,想要买点什么,邮寄给衡山派上的那个人,当然是匿名邮寄,但我认为那个人能猜到是我邮寄的。
我正选的眼花,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小姑娘出现在我面前,问我:“公子是在为心上人挑东西吗?”
我当她是店里的店员,就说:“是啊。不知道买什么好。你能帮我挑一挑吗?”
她说:“原来公子是有心上人了,怪不得公子认不得我。”
我说:“你是?”
她说:“我是昨天在赌场里一直陪着你的小青啊。”
我说:“啊!你就是那个姑娘啊!我昨天只是沉迷于赌博了。”
小青说:“公子不用逗我了。沉迷于赌博哪有你那样的。”
我说:“我只是爱钱,不敢下重注。”
小青说:“公子今天不赌了吗?”
我说:“不赌了。体验过了。今天在这永平县里逛逛。”
小青说:“公子之前不常来这永平县吧。”
我说:“可以算是第一次来。”
小青说:“我今天也是正好休息,我陪公子逛逛怎样?”
我说:“怕麻烦姑娘了。”
小青说:“不碍事。不知公子想去哪里逛逛呢?”
我说:“姑娘来安排吧。”
小青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公子。”
我说:“你叫我牛大就好。”
小青嫣然一笑,说:“牛公子是武人吧。”
我说:“是。”
小青说:“那牛公子对白公公是不是很感兴趣?当年白公公还在永平县打拼的时候的故居,牛公子是不是有兴趣看看。”
我想了想说:“算了,还是不去看了。我怕麻烦。那里最近怕是要不太平。”
小青说:“牛公子怕哪种麻烦呢?怎么会说那里最近不太平?”
我说:“姑娘不是江湖中人,怕是不知道最近江湖中的传闻。有传闻说白公公所练的武功秘籍最近要现世,江湖中很多人都已经垂涎三尺,白公公故居怕是已经被他们盯死了。”
小青说:“牛公子不想要白公公的武功秘籍吗?”
我说:“我不想要。”
小青说:“为何呢?是因为公子有了心上人吗?我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我武侠故事还是听过不少的。你们武林中人,不是经常为了一份武林秘籍,为了争个天下第一,为了报仇雪恨,就将心上人抛之脑后吗?”
我说:“原来小青姑娘知道白公公的秘籍是《菊花宝典》,也知道练《菊花宝典》的代价啊。我不想要,倒是与我有没有心上人无关。”
小青脸红了一下,说:“那公子为何不想要呢?”
我说:“姑娘对武林中人要有信心。如果《菊花宝典》刻成雕版,印刷出来,在书店里随便卖,武林中人会去买来练的也只是少数。武林中多数人是有作为武者的骄傲的,不会练这《菊花宝典》的,即使那些想要练的,很多也只是一时痴迷。”
小青说:“我是不信的。如果牛公子说的是真的,那为何我们这永平县里一下子涌进这么多武者。”
我说:“其实不算多。大晋国武者何止千万,不要说多数,就是千分之一的武者想要练这《菊花宝典》,你们这永平县现在已经被挤爆了。你们永平县现在涌进来的武者,跟整个大晋国武林一比,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撮人。”
小青说:“那为何江湖故事里这些人比比皆是。”
我说:“只是这多数人过于平凡,他们的经历不会被写到武侠故事中。但姑娘要记住,这江湖可是由这些多数人决定的。”
小青点点头说:“牛公子说的有理。牛公子不想去白公公故居,我们就不去,那牛公子想去哪里呢?”
我说:“哪里卖些稀罕玩意儿,哪里的饭菜好吃,你带我去哪里就行。”
小青姑娘带着我在这永平县里慢慢游玩,一路说说笑笑。
正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一对男女当街拦着。
那男的问我:“敢问阁下可是衡山派的牛少侠?”
我见他问的堂堂正正,也就不遮掩:“正是。你们是谁?找我何事?”
那男的说:“我们是大苦和大悲兄弟的朋友。我叫大智,这是我妻子大愚。今日一早,大苦和大愚兄弟突然向我们辞行,说不再找《菊花宝典》。我们问他们原因,他们不说原因,却让我夫妻二人来找衡山派的牛公子。我夫妻二人一路打听,才找到此处。”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我这办了一件好事,就有人想着我继续做好事。大苦和大悲兄弟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他大概是想我帮帮这一对夫妻。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别人都找到我了。我只能让小青找个安静的茶馆,坐下和这大智、大愚夫妇谈谈。
小青说:“牛公子,我们这永平县里,不只有茶馆,还有从西方两个罗国传过来的咖啡馆,很流行的,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就让小青带路去了咖啡馆。
坐定之后,大智和大愚夫妇就向我讲起了他们的故事。
大智和大愚原来有个孩子叫小敏,小敏在大智和大愚眼里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一天,他们的孩子不见了。他们拼命地找。用了一年的时间,他们终于找到了拐走孩子的人贩子。人贩子说,他们的孩子很聪明,自己跑了。他们又去找,从一群孤儿那里找到了线索,这群孤儿见过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会武功,当过这群孤儿的老大。这群孤儿说,有一天,一个路过的恶汉将他们的老大掳走了。一个孤儿说,他在城里的一家南货店里见过这个恶汉。他们跟着这个恶汉,竟然发现了一件极邪恶的事情。
讲到此处,大智说:“牛少侠肯定猜不出,我们发现了什么事情。”
我叹了口气说:“内力童子。”
大智尖叫着说:“你怎么知道!你与此事有什么瓜葛!”
我说:“没什么瓜葛。我只是知道这件事情,想要消灭这个组织。”
大智说:“牛少侠有侠义之心。我夫妇佩服。但我夫妇还是劝牛少侠早点放弃这个念头。”
我摇摇头,不回答。
大智说:“牛少侠是‘想’消灭这个组织,我夫妇二人确实‘必须’消灭这个组织,否则我们到死也不会瞑目。我夫妇二人探查这个组织多年,知道的越多,却越是觉得此生无望。”
我问他们:“你们都探查到了什么?”
大智说:“我们知道的也很有限。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天翻教,教中高手无数,教主更是有通天彻地之能。所以,我们劝牛少侠还是早点放弃这个念头。就算是你们衡山派,在这天翻教眼里,怕也只是蝼蚁。”
我摇摇头,对他们说:“我牛大活这一辈子,总要做点事情的。就算我牛大不能消灭这个组织,能用我牛大这一辈子,把这组织的墙上碰出个裂缝,我也是高兴的。”
大智说:“没想到牛少侠如此念头通达,是我夫妇二人多虑了。想必牛少侠也明白我夫妇二人为何一定要夺得这《菊花宝典》了。”
我说:“我明白。虽然我不赞同你们的选择,但我敬重你们的选择。如果让我得了《菊花宝典》,我会给你们。但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大智说:“你问吧。”
我说:“你们现在又有孩子了吗?”
大智说:“没有。”
我说:“如果让你们得了《菊花宝典》,你们要不要先有个孩子,再去练这《菊花宝典》?你们要是之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可以让你们两个先商量一下。”
我想模仿昨天晚上对付大苦和大悲的套路对付他们,谁知他们没上套。
大智说:“多谢牛少侠好心。我夫妇二人已经没这个必要。牛少侠怕是还不知道这天翻教对付敌人的手段。我夫妇二人当年找到那个恶汉之后,就与那恶汉交手,却不幸被那恶汉所擒。我夫妇二人受尽那恶汉的折磨。当那恶汉说折磨我们折磨够了的时候,我夫妇二人以为他是要结果了我们,竟然都在欣喜这折磨终于到头了。谁知道,这只是新的磨难的开始。这恶汉将我们送给了天翻教里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在我夫妇二人身上做起了各种试验,我们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被割开,又缝起来过。我们这才知道什么是地狱。到了最后,这人竟然没杀我们,反而把我们放了。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活着对我夫妇二人来说是一种痛苦。我夫妇二人早就想好了,一旦报仇成功,我们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一激动就脱口而出:“我一定助你们得到这《菊花宝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