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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史事全文阅读

作者:论如是     江湖史事txt下载     江湖史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张神捕的推断

    张神捕在公房的墙上挂了两幅地图,一幅是晋国地图,一幅是衡阳城地图。晋国地图是杨老板一家被杀之后就挂上去的,衡阳城的地图则是朱员外一家被杀后挂上去的。那张大晋国的地图上也是标记出了每一个打着王老魔旗号的案件,这些标记出的案件有一些被画上了红色的叉叉。那张衡阳城的地图上则标记出了杨老板家、朱员外家、牛大善人家,马大善人家那里则被画上了个问号。

    张神捕盯着两张地图看了许久。他的跟班李方此刻都有些困了,正伏在一张桌子上打瞌睡。桌子上有两本摊开的书,一本正是《王老魔犯罪实录》,另一本书则是张神捕这些年的办案记录。

    李方猛地头一栽,醒了过来,看到张神捕还在盯着地图出神,开口说:“张头。不用再看了。你的推断当然是对的。”

    张神捕像看小孩一样温和地看了一眼李方,说:“我的推断当然是对的。我只是害怕漏了什么。”

    李方说:“什么也不会漏的。”

    张神捕说:“朱员外和牛大善人家的案子可能不是王老魔干的,这件事情你没有往外说吧。”

    李方说:“当然没有。你交代过的。”

    张神捕点点头说:“不能说,不能说。这件事情现在只能你、我知道。”

    李方嬉笑着说:“张头,你还怕自己的推测不准吗?我看你说的一定是准的,后来这两个案子一定不是王老魔干的。”

    张神捕说:“我当然不怕推测不准。现在不能说,是怕走漏了风声,真凶就不好抓了。”

    李方点点头。

    发现杨老板家遇害那天,张神捕在公房里坐着,一名捕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见了张云匆忙行礼,同时说:“张头,不好了,不好了。王老魔来衡阳城了,城西杨老板一家被杀了。”

    听闻此声,张神捕微微一怔,又很快恢复,对那刚跑进来的捕快说:“慌什么。王老魔来了,又怕他做什么。”

    那捕快这才发觉自己失了分寸。

    张神捕带人来到现场。杨老板一家二十三口的人头密密麻麻地悬挂在大门上,大门上还写着“杀人者王老魔”。推门进去,就看到了摆放整齐的二十三具尸体。

    看到这二十三具尸体,张神捕就知道此案应真是王老魔所为。王老魔杀人之后,不仅将死者的人头悬挂在大门上,而且必定将尸体摆放整齐。尸体摆放这件事情是个秘密,除了王老魔自己,只有公门中少部分人才知道。一些挂在王老魔名下的案子,外人以为是王老魔做的,其实只是他人模仿的,从尸体摆放这一点就能区分开来。

    张神捕命令仵作验尸。仵作很快就向张神捕报告说,所有死者的头颅,都是在死后砍下来的,伤口很是整齐,所有的头应该都是一刀砍下来的,没用第二刀。

    得到这些消息,张神捕就确信这案子是王老魔做的无疑了,这让张神捕兴奋了起来。张神捕是衡阳城公认的神捕,却还不是大晋国公认的神捕。若是能让他抓到王老魔,那他无疑就要成为大晋国第一神捕了,调到京城做事,也是简单了。张神捕早就厌倦衡阳城了,他期待着到京城闯一闯。

    张神捕还是谨慎地走遍了杨老板家每一个角落,查验了整个现场,所有的细节都说明应该真的是王老魔所为。

    张神捕下了两个命令,一是命令所有捕快出动,全城挨家挨户搜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一是命令李方将所有王老魔案子的资料都找来一份。

    手下捕快在衡阳城内奔走之时,张神捕带着李方在公房里埋头看资料。

    张神捕很快就从资料里找到了王老魔的特征:每半年就到一个新城市作案,每个新城市都在更南方。每个城市最多作案三起,每个城市从第一起案子到最后一起案子时间跨度不会超过十天。每个案子不只害人还谋财,只取现银,而且每个案件现场的现银都会被取光,许多人以为王老魔只杀人不为财,这种猜测是错的。遇害者都与顺国有生意往来,与顺国的生意不是一般人说作就作的。王老魔应该只是个三流高手。王老魔应该是个思维正常的人。王老魔是个自大的人。

    张神捕大胆的推断,王老魔作案之余,在某个城市里享受着奢侈的生活,所以需要固定的每半年作一次案,每次作案多少起,完全由取得的银子来定,若是一起案子就取够了,那就作案一起。这某个城市应该是北方边境某城,在这样的城市里他才能掌握谁家与顺国有贸易往来。王老魔在这个城市有正当身份,而且没在这个城市犯过案子。

    张神捕更大胆的推断,王老魔作案之时,应该也不会放弃享受。他来衡阳作案,很可能就住在青楼里,青楼里不仅隐蔽,而且可以享受。以王老魔自大的性格,他最有可能去的只能是衡阳城里最好的青楼——倚翠楼。得到消息,杨老板最近欠账比较多,家里现银应该不多,王老魔还会在衡阳城作案,那他应该还要在青楼里住上几天。

    想到此处,张神捕就给李方了个任务:“你先去黑风组,找胡十三。让他派两个机灵的人去倚翠楼,打探一下有没有来自北方城市的陌生客人在倚翠楼里住下,重点是那些独自一人会武的客人。行事千万要谨慎,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张方问:“怎么?你觉得王老魔在倚翠楼?”

    张神捕说:“就你机灵,快去吧。”

    张方刚准备走,张神捕又喊住他:“不单是倚翠楼,让胡十三在每个大些的青楼里都派两个人过去。”

    张方答应后就走了。

    胡十三见是张神捕交代的事情,当下就安排了下去。

    张方回来告诉张神捕胡老大安排好了,张神捕这才松了口气。张神捕这口气松没一天,朱员外一家遇害了。

    推开朱员外家门,看到里面躺的横七竖八的尸体,张神捕的心就开始凉了。

    跟着过来的捕快们不知内情,还在一旁说着:“张头说的果然准,说王老魔还会行凶,他还真的就又行凶了。”

    张神捕一言不发,仔细检查了朱员外家每个角落,每一个细节都在说这案子不是王老魔干的。

    然后,又发生了牛大善人家的案子。张神捕断定,这起案子依然不是王老魔所为,但从作案手段细节来看,基本可以肯定与朱员外家的案子系一人所为。

    张神捕很头疼。之前有过人冒充王老魔行凶,可都是在王老魔一次行凶结束之后,可这一次是在王老魔一次行凶之中。王老魔会怎么做,张神捕难以断定了。但张神捕确信,王老魔不会就这么算了,接下来半年就省着点过。

    张神捕头疼的不单单是王老魔,他更头疼的是杀害朱员外和牛大善人两家人的神秘凶手。杀人原因就那么几种,从现场钱财无动的情况来看下了,不是劫财杀人。既然否定了劫财杀人,再加上朱员外一家和牛大善人一家都被人杀光了,张神捕自然就想到了七年前的事情。

    七年前牛大善人还只是个叫牛四的泼皮。那一年,衡阳城里发生了一件大案子,自那件案子之后,张捕快成了张捕头,并一步步成就了神捕的名声。也是自那个案子之后,牛四从一个泼皮,成了一个暴发户,又一步步成就了牛大善人的名字。

    “应是那个少年来复仇了,只是不知道那少年的复仇名单还有多长。”张神捕在心里默默地想。

    七年前,衡阳城郊外出现了一具女尸。死者是衡阳城郭家大小姐,郭大小姐三天前从家里出来,带着金银细软与人私奔了。郭家大小姐死前受过凌辱,带出来的银子也是不见了。第一嫌疑人当然是那个带着他私奔的那个叫莫启的穷书生。没几天,那莫启的尸体也被发现了,他的尸体吊在城郊的一棵树上。看起来莫启是畏罪自杀了,是不是自杀张云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但既然资深的仵作都说是自杀了,张云也就闭嘴了。但张云没有放弃追查,因为郭大小姐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还没找到,郭家人对此不依不饶。

    张云到了莫启家,想要找到郭大小姐从家里带出来金银细软。金银细软是没找到,却见到了莫启的弟弟莫飞,一个倔强的少年。

    又没多久,有人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找到了一包金银细软,郭家人辨认了一下,正是郭大小姐从家里带出来东西,一两银子也没少。

    金银细软找到了,郭家人也不再追究这起案子,张云却还想继续查一查。在追查过程中,牛四浮现了出来。

    在庙里发现金银细软的就是牛四。这种泼皮发现金银细软,没有私藏,而是报官,这很让人怀疑。张云当然不会因为这点怀疑就对牛四采取手段,只是默默调查了他。牛四的疑点越来越多。牛四原本住的与莫家很近,与莫启是认识的。牛四最近不知怎么发了财,在准备搬家。

    通过跟踪牛四,张云又发现两个可疑的人物,分别是朱员外家的公子,马大官人家的公子。

    这时张知府找到张云,问他为何郭家大小姐的案子还没有结案。张知府的意思很明确,不要再继续调查,事情应该结束了。

    张云很知趣的结了案。没多久,张知府提拔张云做了捕头。

    后来听说莫飞失踪的时候,张神捕想到那天在莫家与莫飞相遇的情形。

    莫飞拦住他说:“我哥哥绝对不是凶手。”

    张云对莫飞说:“要不是你哥哥把郭家大小姐拐出来,也不会有这些事情。你哥哥也算是凶手。”

    张云对莫飞说的这番话,也是对自己说的,正式靠着这种想法,张云才心里稍安。

第十七章 牛四的选择

    不是每个人都有作出选择的机会。有很多人一生都没这种机会,尤其是那种出生于贫困的人,他们不能选择命运,只能被命运选择。

    牛四却有了选择的机会。至少,他以为当初自己是有了选择的机会,并且也是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直到他被莫飞杀死的时候,他也不后悔,他觉得这一辈子是值了。

    七年前,衡阳城外,破庙里,牛四拎着刀,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两边的人都在求他帮忙,他可以选择帮助其中一边的人,杀死另一边的人,他也可以选择离开,他甚可以选择将他们都杀掉。

    莫启冲着牛四大喊:“你还在想什么?还不动手?”

    牛四满是厌恶地看着莫启,莫启知趣地闭上了嘴。牛四和莫启早就认识,牛四会来到此处,还是因为莫启。莫启很早就知道自己生的一幅好皮囊,又颇有文采,正是一些个深闺中大小姐最喜欢的类型。他当然不会浪费自己优势,经常去勾搭一些大小姐,郭大小姐只是他的目标之一。为了自己同时与多个大小姐们约会的事情不被拆穿,莫启经常找牛四帮忙。这一次,郭大小姐让莫启带她私奔的时候,莫启又找了牛四帮忙。

    莫启不想和郭大小姐私奔,虽然郭大小姐会带上许多金银细软,虽然郭大小姐也很漂亮,但莫启觉得私奔之后,自己这一辈子就算是进了死胡同了,以后的日子只能走下坡路了。莫启希望自己能考取功名,成为官老爷,有个三妻四妾。他当然不甘心隐姓埋名,陪着郭大小姐过一辈子。

    莫启虽不想和郭大小姐私奔,可却没有选择。郭大小姐说他有了身孕,他们俩的事情就要瞒不住了。郭大小姐没等莫启做出表示就又对莫启说,她家人是不会同意他俩的事情的,若是让她家人发现了莫启对她做过的事情,她家人一定会杀了莫启。莫启对此是深信不疑的。郭大小姐提议他们两个人私奔的时候,莫启只能先同意了。

    离开郭大小姐后,莫启立刻去找了牛四。莫启让牛四假扮成强盗,在破庙里埋伏好,待他和郭大小姐到了破庙之后,牛四就出来假装抢劫、杀人。莫启原本的计划是,牛四抢到财物后,作出要杀人灭口的样子。莫启上前与牛四搏斗,催着郭大小姐自己快跑,并假装自己中了一刀,待郭大小姐跑远之后,莫启和牛四两人带着财物离开就好。

    牛四问莫启:“若是郭大小姐不跑怎么办?”

    莫启说:“她会跑的。我了解她,她一定会跑的。”

    牛四说:“你不是她的情郎吗?若是她过来帮你怎么办。不都是说,女人为了爱情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吗?她都要跟你私奔了,还会怕我一个假扮的强盗?”

    莫启说:“若她不跑,我就杀了她。这下可以了吧。”

    牛四问:“好,那我就放心了。她跑了之后呢?”

    莫启说:“不是给你讲了吗?她跑远了,我们就带着财物回来,我们一人一半。”

    牛四说:“我是说,她会跑去哪?她在外面活着乱说,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莫启说:“不会。她这一跑,只能跑回家。她可不只我这一个情郎,她肚子的孩子还不一定是谁的。她见跟我私奔我这条路走不通,自然会把主意打到别的情郎身上。或是要他们娶了她,或是让他们带她私奔。只要不让她得到我平安无事地回到衡阳城的消息,等上一段时间,待她赖上别人了,我们就再不会有危险了。”

    牛四见莫启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就答应了下来。

    郭大小姐这边的故事也没这么简单。郭大小姐的情郎不只莫启一个,她也没有怀了谁的孩子。她却骗这样骗莫启,让他带她私奔,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她怕自己再不跑,不仅自己有很多情郎的事情就要满城皆知,还要吃官司坐牢。

    郭大小姐喜欢找情郎是和家风有关的。郭大小姐的父亲是郭家的上门女婿,是一个百无一用的懦弱书生,只是皮囊还不错。郭大小姐的母亲结婚后还经常留情郎在家里过夜,从不避讳。耳濡目染之下,郭大小姐也是喜欢过风流快活的日子。更甚至,郭大小姐的第一个情郎,也是母亲众多情郎中的一个。

    郭大小姐快活日子却眼看着要到头了。她与一个情郎幽会的时候,被这个情郎的老婆撞见了。这情郎的老婆当即就要上来和郭大小姐拼命,被她丈夫拦了下来。得意洋洋的郭大小姐竟然当面嘲讽起了她这情郎的老婆,说她肥胖,说她丑陋,说她没本事。这情郎的老婆恼羞成怒说,她要去报官,告她们通奸,让郭大小姐身败名裂,还要坐牢。

    郭大小姐害怕了,左思右想之下,就有了计较。她要骗个情郎带她私奔,到外地躲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回到衡阳城。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家里和她的情郎都没了别的选择,只能让带她私奔的情郎做她家的上门女婿。她在自己的情郎里挑来挑去,就觉得莫启最合适扮演这个角色,毕竟莫启只是一个书生,像她的父亲一样。

    郭大小姐与莫启私奔出了城,走了一会儿,莫启就提议到破庙里歇息一下,这是他与牛四约定好的地方。按照约定,牛四应该早到庙里埋伏的。牛四却来晚了。牛四来晚的原因很简单,他为了壮胆,喝多了酒,来的路上打了个盹。

    牛四这一打盹,一切都变了。或许如果不是牛四这个盹,天下会有另一番光景。

    因为牛四打了个盹,郭大小姐与莫启在破庙里遇见了朱员外家的公子和马大官人家的公子。朱公子和马公子正在破庙里偷偷幽会,两人正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一相遇,让朱公子和马公子也没得选择了——既然被人撞见,那只有杀人灭口了。

    牛四走进破庙的时候,正是双方两败俱伤,都没了力气。牛四看着躺着的四个人,不慌着动手,问清楚了情况,开始思考了起来。这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若是什么都不做,拿走地上的财物,就此离开,当然是可以的。或是将他们四个都杀了,拿走地上的财物,就此离开,也是可以。

    牛四已经不甘心只是取得地上的这些财物了。思考了些时候,牛四心里有了定数。

    牛四对马公子和朱公子说:“马公子、朱公子。若是我帮了你们,你们将来却还想要杀我灭口,我该怎么办啊?”

    马公子和朱公子齐声说:“我们断然不会这样。我们可以发誓。”

    郭大小姐说:“不要信他们。你也知道了他们俩的奸情,他们肯定也要杀你灭口。”

    牛四说:“是啊。你们两个的信誉可不怎么样。刚才你们两个还要杀莫公子和郭大小姐灭口的。”

    马公子和朱公子说:“我们不会的,我们不会的,刚才只是情急。”

    牛四点点头说:“我要是帮了你们,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马公子和朱公子说:“自然是多少钱都可以。”

    牛四听到此处,便将莫启和郭大小姐打晕了过去。

    马公子和朱公子见状心中一喜,觉得是已经将牛四说动,便说:“快快将他俩都杀了,你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想要当官,我们也能办到。”

    牛四点点头:“那感情是好。可是我还没能完全信了你们两个,现在还不能杀了他们俩。我还需要你们两个给我些信物,我才好相信你们。”

    马公子和朱公子说:“你要什么信物都行。”

    牛四说:“那好,你们就给我写个血书吧,就沾着你们自己的血,写在你们的长衫上。”

    马公子和朱公子说:“你要我们怎么写?”

    牛四说:“当然是写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写清楚你们两个在破庙里偷情,被私奔的莫公子和郭大小姐撞见,你们两个想要杀人灭口,却没打过他们,你们只好求我牛四帮你们杀了莫公子和郭大小姐。”

    听到此处,马公子和朱公子面如死灰。

    牛四说:“快写吧。我只是要个信物,保我自己的平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们若是老实给我钱,我当然不会泄露出去。你们要是杀我灭口,自然也就有人把你们写的血书交给官府。”

    马公子和朱公子没有办法,只能按牛四说的写下血书。

    血书交给牛四后,马公子和朱公子说:“你还不快动手?”

    牛四说:“不慌。让你也知道一下我的手段。若是他们两个人的尸体同时出现了,别人就会知道还有别的凶手。我们不妨造个假象,让别人以为是莫公子拐带郭大小姐私奔,在路上杀了郭大小姐,又畏罪自杀。”

    马公子和朱公子自然是言听计从。

    事后,牛四并没有将马公子和朱公子的血书交给别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能让牛四如此信任。牛四一直将血书藏在自己身边。

    后来,这两份血书辗转到了我手里,我才知道了这其间的龌龊事情。

    刘杰让我们想办法联系到张神捕,拉开了我们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的序幕。

第十八章 见到张神捕

    想要见到张神捕并不难,毕竟衡阳城不算大,我们几个好歹也都是有身份的人。衡山派的正式弟子的身份说出去还是有些用的。

    刘杰提出来想要见见张神捕,我们当中就有人说,他认识衙门里都谁谁谁,这谁谁谁可以带我们去见张神捕。这个谁谁谁带着我们见了张神捕。

    我们进门之前,张神捕正看着地图上标记出的马大官人家,喃喃自语:“不知你们家能否躲过这一劫了。朱家和牛家都被灭门了,莫飞接下来是要找你们家报仇的,这点你们家应该是也猜测到了。你们家因为和顺国有生意往来,王老魔可能也会对你们动手,这点我也告诉你们了,知道这消息应该会让你们更加慌乱了吧。听说你们请了衡山派的人来护院,衡山派的人武功高强,自是能防住王老魔,可你们却断然不会给衡山派的人说莫飞要来复仇的事情。有心算无心,莫飞还是有机会的。也希望能一切顺利吧。”

    张神捕喃喃自语说的话,我在门外就听得到,这当然是我勤修内力的原因。

    别人向张神捕通报谁谁谁带着衡山派弟子来找他的时候,他直接让人领我们进来了,见到我们就直接问:“你们找我做什么?”

    刘杰说:“只是想确认一下衡阳城里的案子是不是都是王老魔做的。马大官人家邀请我们去护院。我们只想知道该防着谁。”

    张神捕脸色立刻变了,盯着刘杰上下打量,反问到:“你是怎么想的?”

    刘杰说:“我只是想活下去。”

    听刘杰这样说,我觉得如吃屎一样堵,心想他不能好好说吗,把我们遇见的事情说出来,把他的推测说出来,开诚布公、坦坦荡荡地说,这样多省事啊。他这种对话方式,我是觉得累。不过张神捕好像很喜欢这样云里雾里、高来高去的对话。

    张神捕神色好了一些,说:“人人都想活下去,你们凭什么能活下去。”

    张神捕的话我是听的清楚,却一点也听不明白,刘杰似乎听得明白,他对张神捕说:“我们来找你了。”

    张神捕说:“你们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那么你们来不来找我都是一样的。”

    刘杰微笑着摇摇头。

    张神捕问:“你想我说给他们听?”

    刘杰微笑着点点头。

    张神捕说:“你们若是想活下去,不要只凭着自己的武功。王老魔虽只是个三流高手,你们看不上眼,但马家的事情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王老魔你们要防着,意外你们也要防着。”

    张神捕这样一说,我就全明白了。

    刘杰推断出我们通常认为是王老魔犯的案子,有可能不是王老魔犯的。这次衡阳城的前几个案子虽然从时间上来看符合王老魔办案的特征,但衡阳城既然已经有了三起案子,依照王老魔的习惯断然不会有第四起案子。从几个书生和公差的话里推断出,张神捕却认定一定还会有第四起案子,张神捕可能也认为衡阳城的案子不是那么简单。

    刘杰虽然告诉我们要我们小心,可除了我这个二货,没人信他。刘杰只好带着我们找张神捕,让张神捕告诉我们要小心。

    刘杰真是用心良苦。

    刘杰准备带着我们走,张神捕却喊下了我们:“慢着。”

    刘杰问:“有什么吩咐。”

    张神捕说:“可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刘杰说:“但问无妨。”

    张神捕说:“你们是想保马大官人家平安,还是想要抓捕王老魔?”

    刘杰说:“真到了紧要关头,可能我们也没办法选了。能做到哪件事情,就做哪件事情。”

    张神捕说:“若是你们有机会选呢?”

    刘杰说:“人各有志。”

    张神捕说:“那你们每个人都说一说吧。谁先说?”

    机灵的秦华先说了:“我们八个人呢,各个武功都不弱。当然是四个人去救人,四个人去抓王老魔,或许一个人去抓王老魔就够了。”

    秦华这样一说,我们寝舍其他四人皆是赞同。

    张神捕摇摇头,不作答。

    李小虎说:“我当然是去抓王老魔了。”

    张神捕问:“为何?”

    李小虎说不作答。

    张神捕也就不问了。

    张神捕看看我,我说:“我会去救人。原因大概是因为不忍心吧。”

    张神捕又看着刘杰,刘杰说:“当然是去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将来可能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也许放走了王老魔,他会杀了更多的人,但也只是可能。”

    张神捕点点头,又问刘杰:“若我告诉你,马大官人家该死呢?”

    刘杰说:“或许有人该死,但没人该这样死去。”

    张神捕点点头。

    张神捕自己心里也是在困惑这个问题。

    张神捕今天得到黑风组的回信了,倚翠楼里有一个北方来的客人,从杨老板家案子发生五天之前,就在倚翠楼里住下了,这客人独来独往,花钱只用现银,而杨老板家案子发生那天晚上,他正好有几个时辰不在倚翠楼里,这个客人近几天表现的有些奇怪,有时会突然哈哈大笑,有时会显得心神不宁。

    张神捕已经能确定他就是王老魔了,但王老魔不敢贸然抓捕他。他当然不是怕王老魔武功高强,他是怕抓了他之后,没有证据,定不了他的罪。张神捕想等王老魔再次犯罪的时候,当场抓住他。

    张神捕不可能跟着王老魔离开衡阳城,一直跟着他,直到他下次犯罪。那么能走的路就只有一条了——在衡阳城里,为王老魔创造一个合适的犯罪环境。衡阳城里与顺国有生意往来的生意人还有许多,诱饵是不缺,可谨慎的王老魔在模仿犯停下来之前,是不会动手的。必须让模仿犯快点停下来,张神捕不敢保证王老魔有耐心在衡阳城里一直等着。

    模仿犯就是莫飞,让莫飞停下来的关键就是马大官人一家。张神捕能如此确定,是因为从牛大善人家里找到的血书。血书是张神捕在牛大善人的床上找到的,从血书**裸放在床上的状况来看,在这间屋子里杀了牛大善人的莫飞是看过了。从血书的内容来看,血书应该有两封,张神捕只找到一封,那另外一封应该是在莫飞手里。莫飞留下一封,大概是想让别人也知道朱家、牛家、马家的罪行。

    莫飞既然仅仅靠着自己的推断,就要为自己的哥哥复仇,杀了朱家和牛家全家,那他得到血书这个确切的证据之后,他一定等不及向马家复仇。

    想要让王老魔能安心作案,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莫飞顺利的完成复仇。莫飞复仇完成之后,就会停下来。张神捕就宣布,王老魔已经离开衡阳城了。王老魔见一切都消停下来,一定会动手的。他抓捕王老魔的机会也就来了。若是莫飞复仇不顺利,他死在马大官人家,也是可以。马大官人家十有**会让他死的悄无声息的。张神捕一样可以就此宣布王老魔已经离开衡阳城了。若是莫飞复仇失败,被抓到了,暴露了,那就不好了。朱家和牛家的案子不是王老魔的做的,一定也会暴露出来。衡阳城人心惶惶,王老魔估计也就不太敢作案了。

    所以说,虽然为了日后好不担责任,张神捕下令在城东加大巡逻力度,但也在安排巡逻的时候留了私信,把最爱偷懒的那些人安排在马大官人家附近。

    在我们来找他之前,张神捕一直在反复思考,是不是能做的都做到了,是不是不该做的都没做,是不是现在只能等着了。

    然后我们来了。

    刘杰显然是出乎了张神捕的意料。

    他担心刘杰会坏了事情。

    刘杰见张神捕一直不说话,就开口问到:“我们可以走了吗?”

    张神捕说:“慢着。你跟我来。我还有事单独给你说。”

    张神捕要领着刘杰进到后面。

    刘杰指着我说:“牛大也跟着我过去。”

    张神捕说:“你怕?”

    刘杰说:“当然怕。”

    张神捕说:“你怕什么?”

    刘杰说:“怕人心。不敢一人。”

    张神捕说:“好。好一个怕人心。李方你也跟着进来。”

    到了内屋。

    张神捕说:“我有一事嘱托。”

    刘杰说:“请讲。”

    张神捕说:“王老魔是不会去马大官人家里的。他是个谨慎的人。但有人会去马大官人家里复仇。这人手段厉害。”

    刘杰说:“有多厉害?”

    张神捕说:“从尸体上看,武功走的是阴毒路数,最少是个二流高手,而且精于暗杀。”

    刘杰说:“那很头疼。”

    张神捕说:“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们不要声张。”

    刘杰问:“为何?”

    张神捕说:“为了抓王老魔。王老魔还在衡阳城。只有风平浪静了,王老魔才会冒出来。”

    刘杰说:“好,我可以答应你。”

    我们从张神捕那里出来,向马大官人家出发。路上,秦华他们问我和刘杰,张神捕说了什么。我自然是不会说的,只是看向刘杰。

    刘杰说:“别问了。我们都换上我们衡山派的弟子服。”

    秦华说:“穿他干嘛?丑死了。”

    刘杰说:“当然是为了保命。希望凶手看到我们的弟子服,明白我们不是马大官人家的人,是衡山派的人,对我们会手下留情一些。”

    听刘杰这样说,我们都换上了丑陋无比的衡山派弟子服。

    我们衡山派易总管有个亲戚开了家裁缝铺,我们就穿上了这丑陋的弟子服。我们衡山派还命令我们每个下山的弟子都要穿上弟子服才能下山。我们衡山派还说只是为了让我们下山之后不忘自己是衡山派弟子,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所以我们每个人下山的时候都另外准备一件衣服,出了衡山派大门,过了检查,就换上自己好看的衣服。

第十九章 初入马府

    在去马大官人家的路上,刘杰突然问我:“记得你第一次跟我做任务吗?”

    我说:“记得。那是一个后山的任务。”

    刘杰说:“记得你那时候怕自己要死了,用光了银子吃了顿好的。”

    我说:“是的。”

    刘杰说:“这次可能更危险。”

    我说:“银子都留在山上了。也只能尽力不死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师傅说,即使二流高手也一定不会是我的对手。”

    刘杰说:“那你就跟紧我。”

    不一会儿就到了马大官人家,马大官人家的大门就已经让我们很是震惊了。我们一行八人并排走这个大门,都只会显得空空荡荡。

    我见到这样大的大门,自然是愣住了,并且有些局促不安,因为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敲门。

    刘杰见过市面,自然知道进这种大户人家大门的程序。

    刘杰熟练的敲开了门,对里面的门房说明了我们的来意,门房说:“你们从后门进。”

    我们绕了好大一圈,才来到后门。

    后门看起来就正常许多了。

    马府赵管家已经在后门等着我们了,他手里拿着一堆马府下人的青衫。

    赵管家说:“你们真是的,怎么穿着这种衣服就来我们马府了。马老爷听了后,很不高兴。快换上衣服。”

    刘杰说:“我们衡山派有衡山派的规矩,不敢乱来。换衣服这件事情,恕难从命。”

    赵管家说:“不换就请回吧。你要搞清楚,我们马家不是在求你们,你们可就别想再领一分钱银子。”

    刘杰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衡山派的规矩我们不敢为了几个银子就坏了。”

    刘杰说完,就要带着我们走。

    赵管家急了,说:“哎,哎,慢着。你们等一会儿,既然来了,哪能就这么轻率地走。我回去再禀告一下吧。”

    刘杰示意我们停步。

    赵管家咬咬牙,跺跺脚就转身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赵管家又出来了,这次没再拿着下人的衣服,他对我们说:“我们马老爷不跟你们计较这么多。你们快进来吧。不过你们可要记好,不要乱说。若有人问起你们,你们就说你们是来我们马府谈草药生意的。你们可不能对人说是来我们这里护院的。我们马府现在有贵客。不要惊了贵客。”

    刘杰说:“这是应当的。只要不坏了我衡山派的规矩,别的都听你的。”刘杰这样说,是给我们留余地,什么事会坏我们衡山规矩,可是我们几个说了算的。

    赵管家没有听出来,只当是我们答应了,就领我们进来。

    马府大门很大,宅子面积很大,进了里面见到假山假水,楼台亭榭,池塘花木,我才醒悟过来有钱人家府邸面积很大,不是因为里面要住很多人,而是里面要有许多风景。

    我伸着脖子到处乱看,不时发出啧啧惊叹。虽然他们也一定是没见过这等府邸,但他们却觉得我这种表现有些丢人,都自觉离我远了一些。

    我毫不在意,我心里还有些洋洋得意:“嘿嘿,他们都没看出来,我是在仔细观察地形。”

    刘杰悄悄对我说:“即使你要观察地形,也不必用这种方法我们衡山派的脸都快被你丢完了。难道我们衡山派不比此等地方气派?”

    我被刘杰说的面红耳赤,只好收了拙劣的表演。

    在马府内小道上走着,刘杰问赵管家:“不知贵府打算让我等如何护卫。是让我们跟人守卫,还是让我们守卫几处机要地方。”

    赵管家说:“两个人时刻跟着我家老爷,两个人时刻跟着我家夫人,两个人时刻跟着我家公子,两个人时刻跟着我家小姐。别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刘杰说:“那我们自行商议一下。”

    赵管家说:“你们在此商议一下,我到前面亭子那等着。你们商议好了,我带你们见过我家老爷、夫人、少爷、小姐。”

    赵管家一走远,我们就开始商议了,说是商议,其实就是在争抢去护卫马家小姐。

    我们谁也赖不过秦华,自然是秦华先抢到了护卫马家小姐的名额。我们寝舍的人因为知道秦华的秉性,即使是要护卫一个大小姐,也都不想和秦华一组。刘杰早就说好要和我一组。最后竟是李小虎与秦华一组护卫马家小姐。秦华不满意这个结果,也是没有办法。

    马平和李诺一组守卫马夫人,黄峰和赵卫一组守卫马老爷,我和刘杰一组守卫马公子。

    我们分好组之后,赵管家就带着我们继续走。先带着我们见了马老爷,赵管家介绍说黄峰和赵卫守护马老爷。马老爷点点头,没说什么。留下了黄峰和赵卫,赵管家带着我们剩下的六人又去见了马夫人,在马夫人那留下了马平和李诺想,马夫人也是没有什么异议。然后到了马小姐那里,马小姐听说是秦华和李小虎守护她后,不开心地摇头,说要自己挑一挑。她目光从秦华和李小虎身上移开,移到我身上,看到我呆傻蠢笨的模样,立刻说:“那就这俩人吧,我也不挑了。”就这样,我和刘杰被带着见了马公子。

    马公子比马小姐还好看,梳妆打扮也比马小姐更用心。刚一见到这般人物,不知如何相处。接触下来,却发现这马公子是个爽快之人。我们很快就与马公子聊了个底朝天。

    马公子告诉我们,王老魔会不会来他们家,他不知道,但他的仇人是快要来了。他虽没有说出缘由,却也是明明白白地说他和朱公子、牛四有共同的仇人,当年是他们做了孽,如今受到报应也是正常。

    马公子说,这事情起因在七年前,这七年里他再没有过安稳的日子,每日里都是追悔莫及、提心吊胆,现在有人来找他复仇了,他反而心里踏实了,无论怎样,事情总算要结束了。

    马公子还说,这七年里他错过了太多的美好,他很少出门,没吃过好的、玩过好的,不知衡阳城的变化,不知外面春夏秋冬的交替。

    马公子最后说,他已经想开了,所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最后的结局。

    听马公子说的如此坦荡,我心中也是一阵激荡,大义凛然地说:“只要我活着,定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刘杰却不以为然:“既然如此,为何不去自首呢?不要告诉我你以前都没想到过要自首,也不要告诉我你家人不让你自首。”

    马公子哈哈一笑,云淡风轻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嬉笑着说:“看来哦,我这套说辞只能骗骗笨人了,骗不了聪明人。也不知道,遇见我的仇家,我这套说辞能否打动他,让他饶我一命。”

    刘杰说:“你想多了。你那仇人复仇之时,可是灭了仇家的满门,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说动。”

    马公子叹了口气:“哎,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了。难不成真是要死了?”

    刘杰说:“说什么丧气话。我们两个可不是摆设。”

    马公子说:“你们两个有什么用呢?你们知道我仇家是谁吗?”

    刘杰说:“我的仇家可是我们衡阳城的郭家。”

    七年前,虽然死了郭大小姐和莫启两个人,在马公子眼里却只有郭大小姐一个人。莫启一个穷书生,在他看来,死就死了,翻不起什么大浪。他压根就不知道莫启还有个弟弟叫莫非。

    当年的案子,马公子怕的只有郭家。直到案子都结论被定为马公子杀了郭大小姐,马公子才睡得安稳,可偶尔想起来,还会心有余悸。当年牛四做的安排,并非天衣无缝,实有许多破绽,查案的张神捕是看出了端倪的,是他们马家和朱家重金贿赂了张知府,才让案子顺利了结的。虽然这些年来,张神捕什么也没说,可事情终究还是悬在半空中的。

    刘杰说:“我们衡阳城的郭家?”

    马公子说:“对,一定是郭鹏那小子回来报仇了。郭鹏可是大晋国第一门派武当派的弟子,他要来报仇,你们两个衡山派弟子能拦的住?”

    马公子这些年还一直在关注着郭家,他说的这个郭鹏,是当年死去的郭大小姐的弟弟。这郭鹏也是个传奇。因父亲是入赘进来了,郭鹏在家里也是很没地位,常常受人欺负。后来,他父亲受不了家里仆人的欺辱,就上吊自杀了。郭鹏从那之后就失踪了。知道几个月前,郭鹏才回来。再回来,郭鹏已是武当弟子。归来后,郭鹏杀光家里的恶仆,将自己的母亲送进了尼姑庵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马公子只是当热闹来看。当郭鹏大张旗鼓祭拜他死去的姐姐,并对外称姐姐是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亲人的时候,马公子紧张了。当朱家和牛家被灭门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马公子是彻底慌乱了。马公子与家里人一商议,马老爷就说那请衡山派的人来帮一下忙吧。马公子虽觉得衡山派这样一个地方性门派,在大晋国第一门派武当派面前屁都不是,但也是接受了。

    刘杰听他这样贬低我衡山派,很不开心,就驳斥他说:“你们这些普通人还真是没见识。听说武当派是大晋国第一,就以为他们武当派武功第一了。武当派被称为第一,只是因为家业大,人多而已。我们衡山派在武道上是从来不怕武当派的。”

    我接着说:“那个郭鹏,我见过的,我们交过手,如果是他来寻仇,你真不用怕了。他那样的,我能打十个。”

    怕吓死了马公子,我们并没有对马公子说,他的仇人是个二流高手,比郭鹏厉害多了。

    马公子有些安心了,就带着我们在马府里四处转转,他本来还要带着我们去衡阳城里玩乐,被刘杰劝住了。

第二十章 深夜

    每当回忆起进到马府见到马公子之后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能换个身份,以莫飞的身份来经历这些事情,一定会更有趣,更有主角的感觉。

    我与莫飞的关系,一个是刺杀者,一个是护卫,作为敌对的两方,在交手之前,各自忙各自的,没见过彼此。作为此次事件的护卫一方,我的感受就是在刺杀者出手之前,护卫一方的经历真的是无趣、无奈又无力。

    作为护卫,最大的无奈当然是不知道敌对的刺杀者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根据以往的书上的经验,刺杀者真是无孔不入,记得有本书上说一个刺杀者埋伏在目标家的茅坑里,等目标上厕所时,从茅坑里刺出一剑,从下面刺穿了目标。受这本书的影响,马公子每次上厕所,我都要先进去看看茅坑有没有问题,还要全程看着他方便。

    马公子对我的敬业精神很是赞许,但同时也表示,他吃饭的时候,只刘杰一个人陪着就好了。我段然否定了,鉴于很多书上都有投毒的描写,我还坚持马公子的饭菜甚至喝的茶,我都要先吃上一口。

    我跟马公子就护卫的界限争执不下的时候,刘杰只是笑看着。

    恼羞成怒的马公子放出了大招:“你不是一直都跟着我吗?不是我干什么你都要先检查吗?我去找男人去。有本事你也跟着看啊,你也先检查检查啊。”

    我当时也是脑子不转圈了,张口吐出来了这样的回答:“来呀。我和刘杰都是男人。你来找啊。我们都随便你找。”

    我这一段话吼出来,震惊众人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马公子刚才说话的时候,双目圆睁,一脸怒容,现在则是两眼瞪的贼大,一脸的惊诧。

    我说这话之前,是一脑子的热血,满脸的愤慨,说出来之后,脑子空空,满脸的后悔。

    刘杰听马公子说的时候,还是想笑出来,听我这样一回,却是哭笑不得了。

    刘杰试着化解尴尬:“牛大,让一步,让一步。命是马公子的,他宁愿死的痛快,也不愿这样委屈活着,是他的骨气。你不用强求。”

    马公子没再说什么我当然也是尽量少说话。只是后来,我留意了分寸,马公子也对我客气了些。

    我和刘杰就这样戒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来的刺杀者。我当时心里就想,不知道刺杀者那边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问刘杰:“你觉得那人会什么时候动手,会怎样动手?”

    刘杰说:“那人是个二流高手,马家只是普通人,即使有我们这些个衡山弟子在,他不会知道你的实力如此之高,只当我们一般衡山弟子的水平,那人定然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应该不会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他认为自己只要找个自己满意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磨好自己的武器,然后过来开杀戒就好了。我们在他眼里应都是插标卖首之徒。估计也就是今天晚上吧。”

    “那你还眼睁睁看着我做了那么多无用的事情!”

    “怎么是无用,不也是让我看的很开心吗?”

    很快就到了晚上。白天虽然有些无奈又无力,但到了晚上就觉得白天过得还算好,毕竟不是无聊,晚上真的就是无聊了。

    我和刘杰商量好守夜的顺序,我先睡,他后睡。我开始还以为刘杰是照顾我,让忙碌了一天的我好好休息,当他把我推起来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已是半夜,月高悬,星光点点,凉风轻吹,树影婆娑。如果我是个半夜醒来的清闲文人骚客,一定会诗兴大发。

    我不是文人,一点也骚不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这银子挣得真累,以及这里的事情结束了,这挣的银子要怎么花,还是都存起来,毕竟也要为将来做打算了。衡阳城的房价不便宜。

    寂静的夜晚让人心也静了,白天的时候想起要到手的银子,就会生出许多热血沸腾的花钱方式,有些地方也是向往许久了。到了晚上,凉风吹着,开始考虑起衡阳城的房价了,觉得银子存起来最好,还觉得那刺杀者最好晚几天动手,毕竟这马家的银子是按天给的。

    想到马家的银子,就自然想到,马家怎么这么有钱,将来我能不能像马家一样有钱。思来想去,是不可能的,除非做出什么犯法的事情来,心里有些沮丧。

    心里沮丧之后,就开始换些别的事情去想。一晚上都是在胡思乱想,这些胡乱升起的思绪,让夜显得愈发的寂静。大概是从这天晚上之后,我开始喜欢上了夜晚。

    夜里我把这几天遇见的人都想了一遍。

    马公子,他应该就是那种作恶多端的少爷,与其说他是坏,不如说他是没长大,他根本就是不分善恶得顽劣。

    马小姐,应该就是那种唯我独尊的大小姐,一个蠢字差不多就可以讲她概括全了。

    马夫人,带着佛珠,供奉着佛像,还请的有和尚给她念经,可转身就能因打碎一个盘子的事情的毒打一个下人。

    马老爷,这一家子的奇葩都来源于他,他当然是集这些奇葩于一身,因他的精明,这些奇葩在他身上更隐蔽,更剧烈。

    这样说起来,这一家人死不为过,想起来白天的时候,张神捕问的问题,现在再让我作答,我也许就会有另一个答案。

    又想到赵管家,他或许不是个那么简单的人物,他有着京城口音,马府的很多事情他说了算,也许他只是名义上是个管家,实际身份是京城马家主家派到衡阳马家分家的管事人。

    大家族里的龌龊事情太多,所为的身份等级端的是无比复杂,又无比重要。衡阳马家垄断着大晋国西南地区的草药贸易,即使是我们衡山派要买卖草药,也只能找马老爷,或者自己把草药运出西南地区,自己跑出西南地区买草药。衡阳马家虽是马家的分家,但论起挣钱的话,马家主家可能也是比不上,但马家主家一样牢牢掌控着衡阳马家,衡阳马家只能老老实实的每年将收入的大头上交到主家。

    想完了赵管家,又往前想遇到的人,那就是张神捕了。

    只听他名号的时候,对他是万分敬仰的,再听他的事迹,我为他留下来感动的眼泪,早已认定他是我衡山派弟子的楷模。可一见真人,还真应了见面不如闻名那句老话,大失所望是一定的。张神捕,也就是一个公差,最多也就是一个有本事的公差。看他做起事来,畏首畏尾,心思过剩,丝毫没有传说中大义凛然的气质。也许早些年,他还不是这样,但说现在的他是公门中的老油条,也是恰当的。

    想完这些白天新见过的人物,时间也只是过了一会儿,打发时间的愿望彻底了空。

    面对空空的夜,想到刘杰常说的知己知彼,我开始想如果我是那刺杀者,行动前我会做什么。想着想着,就觉得如果是我要复仇,我会用完全不同的风格来做。我会白天来复仇,我能看清仇人痛苦的神色,还要带着一面镜子,让仇人看着临死前的自己。我复仇的话,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误导公众让他们以为是别人干的,我会昭告天下,人就是我杀的,以及我为何要杀他们。想到这里,有些热血沸腾,开始恨不得自己有些大仇人。

    正当我激动,突然感受到了一丝的异样,似是有人来了。当下散开自己的气息,全力感知自己的周遭。空气中有一丝乱流,运气内力护住手掌,随手一挥,拍落了一只钢铁飞针,上面泛着绿光,似乎还涂着毒。

    顺着那飞针的来向去看,只看到一颗晃动的树,想来投掷暗器的人已经换了位置。

    回头看向别处,突又感到传来有一丝杀机,毫不迟疑,立刻跃起,一根带毒的飞针从脚下飞过,我同时在空中转身。原来那人刚只是晃动了树,作出已经换了位置的假象,人还躲在树后,此时他那投掷飞刀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树后。

    我大吼一声,就冲了过去,那人一缩,完全将自己藏在树后。他以为我会绕过树去,他躲在树后可以趁机偷袭我,可打错的算盘,我一拳击在树上,一人粗的树被我击断,砸在他的背上。

    那人赶紧从树后转身出来,挥刀砍我,我身子一扭,顺手一捞,就要抓住他的胳膊。他见势不妙,另外一只手一抖动,两根带毒的飞针又飞了出来,我脚下一点,腰上一用力,一个后翻,躲过了飞针,也与他拉开了距离。

    他也趁势猛地后退。

    我双手捏拳,放在腰间,向他冲了过去。我速度很快,他来不及转身,只能招架。我们两个就缠斗了起来。

    这时听见响动的人们,已经围了过来。

    黄峰、李小虎他们想上来帮忙,刘杰拦住他们:“你们不用动,各自守好,以防那凶手突发暗器伤人。不用担心牛大,他武功在那人之上。他现在只是求稳,怕那人暴起拼命,在消磨那人气力。”

    不一会,那人见缠斗不过,准备逃跑,突然向我及围观的众人发出暗器,有飞针还有飞刀,涂着颜色各异的毒,因气力已是不足,他发出的暗器被我拦下一半,其余暗器也被刘杰他们拦下。我猛地加快拳脚速度,一记重拳打在他脑袋上,他顿时瘫软在地,不再动弹,我一只脚踏在他的身上,宣告胜利属于我。

第二十一章 生死

    老爷远远问我:“那歹人可是已经被你击毙了?”

    我说:“没,他活着呢。我只是把他打晕了。你们找结实绳子过来,我把他捆了。”

    马公子喊道:“捆了他干什么?直接弄死他就好了。”

    我说:“不行,不行。他已经被我制服了,我再杀他,就坏了江湖道义。”

    马老爷说:“在场的就我们这些个人,都不是外人,你弄死他,我们就说你是打斗中将他杀死的。”

    我说:“不行,不行。道义在我心中,不是你们怎么说就能改变的。”

    马公子说:“现在就弄死他,我给你一万两银子。”

    我正犹豫怎么回绝,好让他们不要误会我是嫌银子少了,刘杰就说了:“先不慌弄死他,总是要先审问一下,看他究竟是谁。”

    马老爷说:“管他是谁。我马家仇人那么多,我认都认不过来。直接弄死算了。不用费那些心思。”

    刘杰说:“兴许他不是你们马家的仇人呢?兴许他是王老魔呢?总是要先弄清楚。”

    马老爷这才同意先不弄死他。

    不一会儿,赵管家找来了一个大铁链子,将倒在地上还未醒来的歹人捆了起来。

    我扛着被捆起来的歹人,跟着众人进了屋子。

    刘杰对我说:“摘下他的面具,搜搜他的身子,看带的都有什么?”

    我问:“还是按我们衡山派的老规矩吗?”如果不是人多,我会直接问,是不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银子都是我的,刚才在外面我就想搜他身子了,但还是碍于面子,没有动手。

    我看刘杰的神情,是想吃了我,对我说:“什么衡山派规矩,这里是马府,东西逃出来,都让马老爷过目了。”

    我无奈地伸手摘下这人的面具,并向他怀里掏去,却留个心眼,碰到什么像是金银细软的东西,都偷偷送进了自己的袖子。

    摘下面具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是个十来岁的年轻人,长得极为清秀,应该不是王老魔。他怀里的东西有的被我送进了自己的袖子,有的被我展示给大家,大家都看到的有各种暗器、两本武功典籍。

    刘杰先看了看暗器,暗器有飞针、有飞刀,涂着各种毒,又翻了翻武功典籍,放下典籍后,对马老爷说:“看来这人不是王老魔。这人武功源自南部梁国飞刀门,王老魔武功路数是我晋国北方武功。但这人外貌来看,不像是南部梁国人,应还是我晋国人。”

    马老爷点点头,问众人:“你们可认得此人?”

    马公子走近仔细看了看,走到马老爷身边,悄声对马老爷说:“我看这人长的像是那天与郭大小姐在一起的那个穷书生。”

    马老爷说:“难不成是那穷书生的弟弟?”

    马公子说:“应该是了。”

    马老爷清了清嗓子说:“看来此人是我马家的仇人。那就不用留他性命了,直接杀了他吧。烦请衡山派的诸位动手。我马家定重谢。”

    我撇撇嘴,不想动。我们衡山派的人都不屑于这样杀人,这样杀人岂不是与刽子手无异。

    刘杰说:“这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我们将他交给你们马家了,你们想怎么处置,你们请自便吧,我们衡山派不再好参与了。”

    刘杰示意我们从房子里退出来,我顺势将暗器、武功典籍都收在怀里,趁着没人提出异议,赶紧从房子里出来。

    刘杰对我说:“武功典籍,根据规矩,你可以先看,但是要交到门派里的。”

    我说:“我明白。只是这两本武功典籍,于我无益,我就不学了。”

    刘杰点点头说:“得到别的门派的武功典籍实在是一件麻烦事情,还好飞刀门不是我晋国门派,也不是什么根基深厚的门派,我们过去说明白,把典籍还回去就好了。”

    我说:“这飞刀门,不会因为这人的原因,与我们结仇吧。”

    刘杰说:“不会。我们是按江湖规矩来的。这人坏了规矩,刺杀不会武功之人,我们将他制服,交给他要刺杀的人处置,完全符合江湖规矩。我们将典籍还回去,飞刀门只能感谢我们。不但要感谢我们还回了典籍,还要感谢我们替他们清理了门户,保住了飞刀门的声誉。”

    我们在门外守了一会儿,屋内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马老爷对马公子说:“你动手把他杀了。”

    马公子说:“我们自己动手干嘛?出钱让那几个衡山派的人动手就好。或者随便找个下人进来动手。”

    马老爷说:“畜生。我让你动手,你就动手。你是我马家的传人,将来要继承家业的,手上不沾点血,怎么能行?”

    马公子说:“多大的家业啊?不就是有些钱吗?我们这点家业也就在衡阳城能有些用,放到大晋国算个屁啊。那个赵管家,就因为是京城的主家派过来的,就要快不看我们的脸色了。”

    马老爷说:“就是你这看不上的家业,让你活了下来。不然你七年前就可以死了。”

    马公子说:“我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的,我手上可不愿意沾血。”

    马老爷说:“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了,将来什么事情都干不成,你当只要读书就能做官,哪个当官的不是狠辣之辈,只会读书的腐儒当不了官。”

    马公子说:“哼。商人之见。不知圣人之道。”

    马夫人插话了:“别争了,要教育孩子,也不是趁现在。他一会醒来就不好办了,赶紧结果了他。”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马夫人说:“哼,老的、少的都是废物。女儿,你动手。”

    马小姐轻轻一笑说:“动手是不难。只是这里一把武器也没有,总不能让我徒手恰死他吧,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马夫人说:“你去门外要一把。”

    马小姐说:“好的。”

    马小姐推门出来问到:“几位少侠,可能借兵器一用?”

    秦华热情地说:“好。我这里有把宝剑,锋利无比。”

    秦华说着就要解下宝剑,递给马小姐。刘杰阻止了他说:“不要用我们的剑。牛大,将从那人怀里搜到的暗器拿出来,挑一个带剧毒的给她。”

    秦华悻悻地收了手,我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暗器,这些暗器可不便宜,沾了剧毒的暗器更是值钱。

    我左思右想之后,掏出一个沾毒的飞针,马小姐掏出一个手帕,裹着手接过了飞针,对我道了个谢,就回身进了屋。

    马小姐进了屋。我听到她说:“那我就动手了,你们看着吧。”

    飞针进肉是没有声音的,那人依然在昏迷中,死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小姐说:“呵呵,这毒真厉害,居然他脸都变黑了。他死透了。”

    马公子说:“死透了就好,尸体怎么处理?”

    马老爷说:“让门外的衡山派的人来处理吧。杀人他们不愿意,处理尸体应该会同意的,大不了给他们些银子。要让他们处理干净,不留后患。”

    马夫人点点头:“对,不能留下后患。他们衡山派杀的人多了去了,处理尸体一定有一套手段。”

    马小姐出来,对我们说:“烦请几位少侠进来。”

    我们走了进去,马老爷说:“今日的事情,多谢几位少侠了。我马家定会重谢。此人现在已死,也是罪有应得,我马家却不愿声张,徒增麻烦,不知几位少侠能否将他的尸体处理一下。只是处理尸体,应不会违反什么江湖规矩。我马家也不会平白无辜麻烦几位少侠。”

    刘杰点点头说:“尸体交给我们好了。不知贵府还是否需要我们几个继续护卫?”

    马老爷说:“此人虽死,但并非王老魔。不知王老魔还会否来。还是烦请几位再在我府上守卫几天。”

    刘杰点点头说:“趁着还是天黑,我和牛大带着尸体去处理。处理完,我们就回来。”

    我和刘杰带着尸体离开。

    到了门外,刘杰对我说:“你自己带着尸体去处理吧。我要去找张神捕,告知他此间的事情。谁先回来,都不要先进马府,在这等着,我们一起进马府。不要让马府的人知道,我去找了张神捕。”

    我点头同意。

    看着刘杰离开。我带着尸体到了一僻静之所。他其实还不算是个尸体,只是昏迷过去了,虽然中毒之后看着一脸乌黑,像个死人,但其实这毒只是让人昏睡假死之毒。因曾与魔教的人交过手,从他们那里缴获过这种毒药,因此再看到后能辨认出。之前这人对我射出的暗器上都是涂的这种毒药,他不想害我的性命,因此刚才我也掏出了涂了此等毒药的暗器给了马小姐,救了他一命。

    我会救他一命,纯粹是因为不喜欢马府的众人。

    他还没醒来,我先掏出从他身山搜到东西检查了起来。刚才在他怀里摸的时候,摸到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都被我偷偷藏到了自己袖子里,现在赶紧看看。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份血书,就是当年马公子在牛四的逼迫下写的血书。

    看完之后,我看了看在一旁昏迷的着的这人,心想:“该你命大,让我看到了这血书,不仅决定饶你一命,还决定不将你交给官府了。”

第二十二章 荣誉

    我手放那人头上,微用内力,那人醒了过来。

    他醒来发现自己被铁链子锁着,动弹不了,看四周只有我一个人,就瞪着眼睛看着我,好像要跟我比耐心,等我先开口。

    我晃了晃血书,让他看,他脸上黑色虽然还在,却还是能看出他脸色变了。

    我问他:“你叫什么?你是什么人?与这血书里面的莫公子是什么关系?”

    他惨然一笑说:“我叫莫飞。莫公子是我哥哥。”

    我问莫飞:“那你就是来复仇的?”

    莫飞说:“是的,是来复仇的。”

    我问莫飞:“那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复仇呢?还要冒充王老魔?”

    莫飞说:“这血书是在牛四家里找到的。在杀死牛四之前,我只是确信杀我哥哥的仇人就是朱家、牛家和马家,没什么证据。我若是按着规矩来,找他们复仇,他们会断然否认,我也没有丝毫办法。我回衡阳前,只是想着杀了他们,也没想过要冒充王老魔。这是碰巧遇见王老魔行凶,想着就冒充王老魔杀人也不错,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我问莫飞:“你原来也没有证据,怎么就确信你哥哥是死在朱家、牛家和马家人的手里?”

    莫飞说:“我哥哥根本不是自杀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清楚的,他即使干了什么坏事,也不会自杀的。我哥哥死后,经常跟我哥哥一起鬼鬼祟祟做坏事的牛四就发财了。我跟着牛四,发现他的钱是牛家和马家给的。此外,在我跟着牛四的时候,我发现张神捕也在跟着牛四。我就确定我哥哥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我问莫飞:“原来你没有证据,后来你有证据了,怎么不光明正大地找马家复仇,而还是鬼鬼祟祟地搞暗杀?”

    莫飞说:“之前杀朱家和牛家的时候,我已经坏了规矩,即使光明正大的找马家复仇,也会落人口实,一辈子在江湖不能抬头,索性就暗杀到底。”

    我问莫飞:“那我若是放了你,你会怎么做?”

    莫飞说:“自然还是要去杀光马家全家。”

    我问莫飞:“能不能只杀马公子一人?”

    莫飞说:“不能。”

    我问莫飞:“你还真诚实,不怕我听了不高兴,杀了你吗?”

    莫飞说:“我要是撒谎,被你看出来,你更不高兴,我的小命更加危险。”

    我说:“你还真聪明。跟刘杰一样聪明了。”

    莫飞问:“刘杰是谁?”

    我说:“我朋友。”

    莫飞问:“那你打算放了我吗?”

    我说:“放是肯定要放的,我既然不打算杀你,也不能看你一辈子,只能放了你。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莫飞问:“什么条件。”

    我说:“我放了你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莫飞问:“这是自然,我当然不会给别人说是你放了我,你还有什么条件?”

    我说:“不是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别人也不傻,也会猜的。为了撇清我的嫌疑,我虽然放了你,你还不能立刻去马府杀人,最少得等上一年。你去杀人的时候,不能再用王老魔的名义,也不能再用这些暗器。”

    莫飞说:“这个简单。一年后就一年后,我这么多年都等了,不怕再多一年,换个法子也是简单,你让我用砖头砸死他们,我也能办到。”

    我说:“那好,那我就放了你。”

    我伸手拽断了莫飞身上的铁链,莫飞吃惊的看着我说:“你还真是个怪物。”

    我嘿嘿地笑了笑。

    我对莫飞说:“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不能给你了。我那些同门都看见我搜到的东西了,给了你,我就解释不清了。”

    莫飞脸色变了变问:“你搜了我的身?”

    我说:“是啊。你才明白过来?你以为我怎么拿到血书的?你以为血书自己掉下来的?”

    莫飞咬咬牙说:“那好。就依你。”

    我示意莫飞可以走了,莫飞问我:“还没问你名字。”

    我说:“我衡山派牛大。”

    莫飞一愣:“牛大?这是你的真名?还有人叫这种名字?”

    我脸一红说:“这是我的绰号,但是叫得多了,别人只认这个名字了,我也习惯称自己牛大了。你到了衡山派若是说牛大,都知道是我。你要是说我的真名,反倒没人知道了。”

    莫飞笑着说:“我,我记住你了。江湖再相见。”

    莫飞走后,我没回马府,而是去找张神捕。白天的时候那个谁谁谁带我们去过张神捕家里。我赶的快,在张神捕家门口见到了刘杰,他也是刚到,还没进去。

    刘杰见了我觉得诧异,我拿出血书,让他看,并对他说:“处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东西,想给张神捕看看。”

    刘杰看过,叹了口气:“那就一起进去吧。”

    我们敲门,张神捕给我们来了门。张神捕是一个人住。

    见是我们,张神捕说:“可是马大官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点点头,张神捕让我们进来说话。

    进到屋里,刘杰将晚上的发生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张神捕讲了一遍。

    刘杰讲完,我直接拿出血书给张神捕,对他说:“这是我在那人的尸体上发现的。”

    张神捕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平静地对我们说:“你们说的那人叫莫飞,是死者莫启的弟弟。七年前,我见过他。”

    我问他:“七年前,你就知道不是莫启杀的郭大小姐,莫启也不是自杀的吧。”

    张神捕说:“对。七年前我就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他们俩的死应该是牛四、朱公子、马公子造成的。”

    我压制着即将喷出的怒火问他:“那你为何什么也不做?”

    张神捕平静地说:“我能做什么呢?我虽是这样推断,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我说:“至少你能证明莫启不是自杀的,给莫启个清白吧。”

    张神捕说:“证明不了,当年衡阳城最资深的仵作都说莫启是自杀的了,我那时还只是一个小捕快,说什么也没人信的。”

    我说:“那现在,有血书了,你能做些什么了吧。”

    张神捕说:“现在也是什么都做不了。虽然有了血书,但三人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马公子怎么说都行。这案子,不仅是衡阳府定下来结论,京城的刑部也认可了这个结论。就这一份血书,改变不了什么。”

    我说:“那你把血书还给我吧。”

    张神捕说:“你等一下。”说完张神捕进了里面,听他开了个柜子,又关上了,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另一份血书,对我说:“这是朱公子当年写的血书,我在牛四家发现的,现在也给你好了。”

    我接过两份血书,明白了张神捕的意思。张神捕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什么也不会做了,只会保持沉默。

    我不再说什么,刘杰开口说:“马府的人还要留我们几天,说是怕王老魔来了。你还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吗?”

    张神捕说:“再过个一两天,我就宣布王老魔已经离开衡阳城了,你们从马府出来后,就来找我吧。抓王老魔你们也可以帮忙。若是抓住了,我会知府大人给你们些荣誉的。”

    刘杰说:“什么荣誉?荣誉称号吗?”

    张神捕说:“怎么?不想要吗?有了衡阳官府颁发的荣誉称号,好处还是很多的。”

    我说:“怎么?你们发的荣誉称号,我又不能顶在脑袋上。我跟别人打架的时候,难道先报出你们给我的荣誉称号,是能增加我的内力啊,还是能增加我的速度啊?我不要荣誉称号,抓王老魔的赏金能分我一些最好。”

    张神捕说:“你不知道衡阳官府发的荣誉称号的好处?”

    我说:“什么好处?”

    张神捕问刘杰:“你知道吗?”

    刘杰苦笑:“我当然知道。我们这些人也就牛大不知道吧。说他心思单纯好了。”

    张神捕说:“那你给他解释吧。你们请回吧,天也不早了。”

    刘杰要带我走,我急着问:“你还没说赏金的事情呢?”

    张神捕无奈地说:“自己看悬赏令上的内容。如果是你亲手抓到或击毙的王老魔,你自然就可以领到赏金。不过,你要领了赏金,就不要想官服的荣誉称号了。”

    我说:“那就好,那就好。”

    刘杰带我出来。

    一边走着,刘杰一边对我说:“衡阳官府的荣誉称号可比王老魔的赏金值钱多了。”

    我问:“那荣誉称号到底有什么用?”

    刘杰说:“说简单点就是将来谋出路用。有了衡阳官府发的荣誉称号,根据称号的等级的不同,将来在参加官府举办的吏员考试,可以加不等的分,有的甚至能加到20分,最厉害的衡阳官府发的超等荣誉称号,甚至可以免试。你说厉害不厉害,不比王老魔悬赏的那点银子值钱多了?”

    我说:“为什么张神捕说赏金和荣誉称号二选一,两个都能得该多好。”

    刘杰说:“当然是因为,张神捕希望抓到王老魔的功劳他一人独得。”

    我问刘杰:“那怎么办?我可是想要银子的。”

    刘杰说:“我是弟子会的,本来就不愁出路,我是无所谓,可他们几个肯定都是想要荣誉称号的。我不管了。张神捕的许诺,你也可以不给他们说,但难保张神捕不再给他们提起。”

    我愁苦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之后说:“我还是给他们说吧。看他们选吧。”

第二十三章 追魔

    除了李小虎没有说,他们都选择了要荣誉称号,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心里虽还有些不平,但为了和睦,也就不说了。

    李小虎私下找到我。

    我当他是要说,他其实也想要赏银,他却说:“那两本武功典籍,能不能让我看看。”

    我认真的想了一下说:“不能。那两本武功典籍都是关于暗器修炼的独门典籍,如果你拿去练了,使出来被人发现了,我就解释不清了。”

    李小虎愤愤地离开了。

    在马府又过了两天,就有了王老魔已经离开衡阳城的正式消息,我们也就离开了马府。在马府的这两天,我们见到了刚进马府的时候,赵管家所说的贵客。这贵客原来是顺国来的客商,来谈马匹与药草的生意,马老爷还借着我们衡山派狐假虎威了一把。

    当时是在马府的大堂,我和刘杰恰巧遇见马老爷和客商谈生意。见我们过来,马老板这样对那客商说:“你看到没有,这些都是衡山派的精英弟子。都是来跟我谈草药生意的。不信你问他们。”

    我想到赵管家在我们进门时给我们交代的事情,想着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就回答说是。

    那客商却不信:“穿着衡山派的衣服,就是衡山派的弟子了吗?”

    我露了一手功夫,那客商当场就被我震住了,不敢再怀疑。

    刘杰拉着我们出了大堂。出来之后,刘杰说:“你听听他们又谈了些什么,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听到马老爷对那客商说:“这下你该相信,我卖给你的练气丹药真的都是衡山派出品了吧。至于你说的你们那很多人吃我的丹药练不出真气来,那是因为你们丹药吃的还不够多,或是没有严格按照我说的方式进服。”

    我原原本本地把他们说的话告诉刘杰,刘杰冷笑一下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用管了。”

    我说:“他冒用我衡山派的名义骗人,不用管吗?这事情不管不太好吧。”

    刘杰解释说:“反正他们也是外族人,骗他们也就骗了,而且只是骗些银子,马老爷的丹药也毒不死人,我们就不要管了。再说了,马老爷敢做这种生意,你当我们衡山派就没人知道吗?肯定是有人收了好处的。而我们刚才那么配合马老爷,肯定是少不了我们的好处的。”

    刘杰这样一解释,我就释然了。

    果然,在离开马府的时候,马老爷特意在私下里多给了我和刘杰一笔银子。我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出了马府,我们就要去找张神捕,路过来的时候坐过的那个小茶馆,看到有了感触,我们就进去再坐了坐。

    应是王老魔已经离开的消息传开了,人比那天多多了。我们坐下,因为腰包比来的时候鼓了,就要了好茶,好点心,好座位,一边吃,一边听着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在说王老魔终于走了,有人说王老魔走的早了,衡阳城明明还有那么多该死的富人。有人说官府无能,让王老魔逍遥到现在。还有阴谋者说,实际根本就没有王老魔这个人,所有的案子其实都是官府在清洗一些不听话的人。

    我们听得有些无聊,结了账,就离开了。

    张神捕见到我们问:“想明白了?”

    刘杰说“无所谓明白。衡山弟子,为衡阳平安,当尽力。”

    张神捕说:“很好。”

    张神捕问我们想明白没有,是说我们想清楚要荣誉称号,还是要赏金没有,刘杰的回答则是在委婉的说,我们要荣誉称号。张神捕很满意。

    接下来,张神捕就给我们说明了情况。他基本已经确认王老魔是谁,虽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他也基本确定如果王老魔还要继续行凶,会找衡阳城哪些人家下手。所以他的计划是一部分人跟着他所怀疑的王老魔,一部分人守在衡阳城的那些人家那里。

    张神捕说明王老魔现在倚翠楼,跟踪王老魔的人需要去倚翠楼里扮成黑风组的管理人员后,我们这群人立刻就激动了,为了谁去倚翠楼跟着王老魔争的面红耳赤。像秦华这种聪明人还提出,即使不能扮成黑风组的管理人员,能不能扮成客人去倚翠楼。张神捕当然否决了秦华的提议,他是怕我们都去了倚翠楼,没人去守卫衡阳城的那些人家。

    见我们争抢不下,张神捕身边的李方开口了:“张头,你就别逗他们了。”

    张神捕这才说:“去倚翠楼里的差事,你们做不来,你们都没有跟踪的经验,让你们跟踪王老魔,怕事要很快就要暴露了。这个差事是我和李方的。你们之中只用找一个武功最好的,在倚翠楼里扮演客人,听我的号令就好。”

    张神捕说武功最好的,虽然他们都说自己的武功也不弱,但我们几个里面武功最好的,那肯定是我了。这个差事就落在我身上了。

    我当然不会忘了刘杰,就说:“我武功是好,可我笨,一个人演客人,演不好,得让刘杰跟着我。刘杰聪明得很。”

    张神捕同意了,刘杰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别的人就两人一组,跟着官差们守卫衡阳城那些可能成为目标的人家。被分配到守卫马大官人家的是秦华和李小虎。

    虽然也明白,这次去倚翠楼,酒都不能多喝,最多只能坐在大堂里喝喝茶、吃吃点心、听听曲,但肯定也是要有倚翠楼里的漂亮姑娘坐在边上陪着的,心里还是很激动。

    我问刘杰:“我要不要准备一身好衣服,再好好打扮一下?我该怎样装扮,才能显得像个熟客,不让别人看出端倪来?”

    刘杰说:“你先忘了任务,就当自己是发了财,真的要去倚翠楼里快活。你该怎样就怎样。倚翠楼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第一次去的客人当然也有,只要你忘了任务,怎么表现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刘杰的办法真是好,当下我不仅不紧张了,激动也下去了不少。

    张神捕万全的计策已经定下,抓王老魔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在倚翠楼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我觉得才来没多久,王老魔就开始行动了。

    我正舒坦着呢,李方过来说:“你们跟我走。王老魔已经行动了。张头跟上去了,他路上留下了记号,你们跟我一起追在后面。”

    跟着走没多久,发现我们离城东的马大官人家越来越近了,我心里嘀咕:“真这么巧?王老魔也看中了马大官人家?”

    刘杰说出来了:“看这方向,该不会是马大官人家吧。”

    李方说:“十有**了。张头说的那几户可能成为目标的人家里,只有马大官人家在这个方向。”

    刘杰说:“那我先去马大官人家那里,让他们做好准备。”

    刘杰离开了,只有我和李方追着线索。

    正追到一个记号处,李方突然说:“不好,方向改变了,不是再往马大官人家那里去。张头留的记号也加了个紧急的标志。”

    我和李方加快了速度。顺着记号一路追下来,就来到了城外,城外视野宽阔,一出城没多远,就看到张神捕正在追一个黑衣人,想来那黑衣人就是王老魔了。看情形是张神捕追踪过程中被王老魔发现了,现在王老魔要跑。王老魔跑的比张神捕快,张神捕快已经快要追不上了。

    我脚下发力,超过了张神捕,奔着王老魔直去。张神捕见我的速度追上王老魔没有问题,就在我身后大喊:“一定要抓活的。”

    我听到张神捕的话,突然想到机会来了,就放慢了脚步,回头对张神捕说:“赏银和荣誉称号都是我们的。”

    张神捕快要气疯,也没办法,只好说:“赏银给你。但你要让他承认自己是王老魔。”

    我说:“你看着我的本事。他不是王老魔,我也打的他承认自己是王老魔。你也放心,我只要钱。回去之后,我会说是你抓的王老魔。”

    张神捕说:“你快抓到他再说,你再和我说话,他就跑远了。”

    我当然不敢让王老魔跑了,极快地追了上去。王老魔见我已经快要追上,回手就朝我扔了个暗器。

    我心里想,怎么最近老是有人朝我仍暗器,当下生出些郁闷。我虽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一点也不慢,抬手接住王老魔扔来暗器,又一回手就扔了回去。暗器扎在了王老魔的屁股上,王老魔扭了一下,就倒地不动了。

    我心里想:“坏了,不会暗器有毒吧,刚才也没仔细看。要他这样就死了,张神捕还会给我赏银吗?不要说赏银,可能连荣誉称号都要飞了。”

    我赶紧跑近,王老魔却突然暴起,一刀向我砍来。我赶紧侧身躲开。心里被王老魔这阴损的一招砍出了些闷气,正好口里有痰,就一口浓痰吐到了王老魔脸上。

    王老魔被我这招弄得不知所措,想要用袖子去擦,却又见我拳头到了,想要回手去挡,却又感受到浓痰在他脸上流淌,又想去擦。他手足无措之间,我就把他放倒了,然后卸了他的四肢,用脚踩住他。

    他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大喊:“快给我擦干净。”

    我不理他,对他喊:“我叫你王老魔,你敢答应吗?”

第二十四章 账清

    王老魔却也不理我,只是大喊大叫:“快给我擦干净!擦干净!”实在没想到,王老魔竟然有洁癖,而且这么简单地就崩溃了。我总以为王老魔是个铁血汉子,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失望有一些,但更多的是觉得这样的王老魔才更真实一些。

    我就顺着说:“那你就老实交待。你老实交待了,我就给你擦干净。先说自己是不是王老魔。”

    王老魔嘶吼着说:“我是,我是。我不会否认的。我不怕死,也不怕被你们抓到。你快给我擦干净。”

    我正想给他擦,赶过来的张神捕却拦下我,对着王老魔说问:“衡阳城里的三起案子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王老魔反应也是快,我还没明白张神捕为什么要这样问,王老魔就回答了:“你说哪个是哪个就是,你说哪个不是哪个就不是。我王老魔做了这么多案子,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的。”

    张神捕说:“你在衡阳城里连做三起案子,还真是丧心病狂。”

    王老魔说:“是,是,我是丧心病狂,衡阳城的三起案子都是我做的。”

    张神捕对我说:“给他擦干净吧。”

    我撕下他的袖子,给他擦干净。出于一直有的擦东西时的陋习,擦着擦着,我就吐了口唾沫在袖子上,继续擦。

    王老魔见沾着我唾沫的袖子要擦到他脸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这才意识过来我干了什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李方说:“这王老魔遇见你,可算是倒了大霉了。这么一个杀人无算的大魔头,被你一个邋遢鬼给制的没脾气。”

    我说:“他杀了那么多人,见了那么多血,怎么还怕这点脏?”

    李方说:“你不知道了。王老魔虽然杀人,但他杀人现场可讲究了呢,干净的很。门口的人头绑的整齐,门上的字写的工整,尸体也摆的整齐。”

    张神捕见李方说的有些多了,就赶紧打断,他对我说:“你弄醒他。”然后又对李方说:“准备好纸和笔。”

    我弄醒王老魔,他一看见我就说:“你离我远点,别的都好说。”

    我也怕自己再怎么一不小心吓晕了王老魔,就连忙退到一边,将王老魔让给张神捕。

    张神捕走近,拎着他的右手,一用力,王老魔的右臂就恢复了。

    李方递过来纸和笔,张神捕接了过来,对王老魔说:“既然你也承认了,那你就写份供词吧。”

    王老魔说:“你让我怎么写?”

    张神捕说:“自然是先写你就是王老魔,然后写清楚你这次到衡阳城先杀了杨老板一家二十三口人,又杀了朱员外一家三十二口人,最后杀了牛大善人一家十九口人。你明白吗?”

    王老魔说:“朱员外家三十二口人,牛大善人家十九口人。记得清楚。”

    张神捕点点头,将纸和笔给了王老魔。

    王老魔写好后,张神捕接过来看了看,觉得很满意,点了点头。他又问:“在别的地方犯下的案子,你都还记得吗?”

    王老魔说:“记得,每一件都没忘。”

    张神捕说:“那也都写下来吧。”

    王老魔说:“怎么写?”

    张神捕说:“照实写。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要漏,也不要多。”

    王老魔说:“落你手里了,还要你多关照。”

    张神捕说:“你也明白,以你犯下的事,你死是一定要死了。只是看你是想干干净净地上路,还是肮里肮脏地上路。”

    王老魔说:“能给我间干净向阳的牢房,让我能每天洗澡,换衣服就行。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

    张神捕将纸和笔递了过去,王老魔接过,密密麻麻写了五页纸才停下来。

    张神捕接过来,大致看了一眼,对王老魔说:“都按上手印吧。”

    王老魔都按好后,对张神捕说:“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可还会改口的。”

    张神捕说:“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话。”

    收好王老魔的供词之后,张神捕捆好王老魔的双手,又给王老魔戴上脚镣,才复原了王老魔另外三肢。

    张神捕对我和李方说:“回去吧。”

    路上,我问张神捕:“你答应我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心情不错的张神捕说:“自然不会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说:“回去的之后,我见了人就会说,当我追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制服王老魔来。”

    李方说:“对,是这样的。”

    张神捕说:“嗯。五天后,你晚上到我家,单独找我拿银子。”

    我说:“不,五天后,我白天去找你,到衙门里找你。”

    张神捕说:“你还怕我害你?”

    我说:“当然怕。我知道的这么多。我死了,你才放心吧。”

    张神捕说:“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我说:“你是不是言而无信我不知道,但你不择手段,弄虚作假,你刚刚已经展示给我看了。我是不能信你了。谁知道你这神捕的名头怎么来的,之前又冤枉过多少好人。”

    李方要跟我发火,张神捕拦下,对我说:“我冤枉过人是不错,但我从来没冤枉过好人。朱家和牛家的事情我虽然是冤枉了王老魔,可他并不是个好人。”

    我说:“反正我是不可能晚上单独找你拿银子的。也许你给了我银子,然后就动手害我性命,还对我说,我先给的你银子,再取的你性命,不算是言而无信,你也不是个好人,我杀你也不算是违背我的原则。”

    张神捕没了办法,只好同意。

    张神捕又说我:“你不傻啊?”

    我嘿嘿笑着说:“你又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小人,吃亏多了,总是知道要防备些什么。”

    我心里想,看来与秦华这样的人做舍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第二天,我们领了荣誉称号,就回了衡山。回去的路上自是欢声笑语颇多,却也还有别的声音。

    秦华说李小虎:“废物虎,你也好意思要荣誉称号。你下山都做了什么?你除了跟在我们几个屁股后面之外,什么也没做吧。看你牛气哄哄的,你还以为自己真配得上这荣誉称号?”

    秦华的话很刺耳,虽不是针对我,但也听着不顺,李小虎却没有发作。

    秦华见李小虎不理他,讨了个无趣,有些闷闷不乐。

    秦华还不想放过李小虎,又继续说:“废物虎。马大小姐好看吗?你喜欢吗?马大小姐可不喜欢你。”

    李小虎还是不说话。秦华也不说话了。我们一行人欢乐的气氛也没了。我们看着秦华都露出了些厌烦的眼神,秦华却好像没感觉一样。

    如果我们几个当时有人挑头,秦华轻者会被我们揍一顿,重者会丧了命吧。

    回到衡山,我一个人练功的时候,刘杰找到我:“王老魔是你抓的吧。”

    我没回答。

    刘杰继续说:“赏银你也从张神捕那里要到了吧。”

    我问他:“你怎么这样想。”

    刘杰说:“嘿嘿。你当王老魔为何会发现张神捕的追踪?当然是我给他示警了。我离开你和李方之后就想,如果王老魔到了马府那里,官兵那么多,大家一拥而上,王老魔就被抓了,也显不出我们的功劳。这样一来,我们荣誉称号也得不到什么高等的。然而如果王老魔发现了张神捕的跟踪,定然要逃,逃当然是往城外逃。到了城外,没有了官兵,只有王老魔、张神捕以及追着记号过去的你和李方。张神捕的武功不如王老魔,李方武功应该还不如张神捕,抓王老魔全要靠你。你要是不趁机要赏银,你也就不是你了。”

    我说:“你说的真是一点不差。可是你怎么知道张神捕武功不行?”

    刘杰说:“我只是猜的。张神捕如果武功好,不用在让你我去倚翠楼帮忙。”

    我将城外发生的事情给刘杰说了一遍。

    刘杰说:“张神捕真是好算计。别的地方也有模仿王老魔的犯罪,那些地方的官府为了掩饰太平,将这些犯罪都记在了王老魔头上。张神捕拿着王老魔的供词,就算是捏住了那些地方官府的要害。只是不知道张神捕是打算要钱,还是打算要别的。”

    我说:“那就是狗咬狗的事情了,与我无关。我担心张神捕会害我,如果我找他拿银子出了意外,你可要把事情都说出来。”

    刘杰说:“你放心。张神捕不会害你性命的。你在他眼里,不算是个威胁。”

    我说:“怎么不算?”

    刘杰说:“你在所有人眼里都算不上威胁。大概这就是你的人格魅力吧。”

    我总觉得刘杰的潜台词是,人人都知道你是个怎样的傻货,自然不会觉得你有威胁。

    刘杰最后给我说了来找我的目的:“银子你怎么也得分我点吧。”

    我说:“分你一半。”

    五天后,到了时间,我就下山去找张神捕。我本来是约着刘杰一起去的。刘杰不同意,只好我自己去了。

    这次下山,心情又是一变,虽每隔几天,竟觉得一路上的景色也是变了不少。在山上走着,就觉得四周都是山清水秀的好风光,到了衡阳城,就觉得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繁华盛景。

    和张神捕见面也很是轻松愉快,他大大方方地在衙门里见了我,一点也不避讳地当着众人面给我一个小盒子。

    我也算是洒脱了一回,没有当场打开盒子,点清数目,而是收下了盒子,谢过他就离开了。

    出了门,我就绷不住了,打开盒子,就开始数钱,一张张银票加起来,数额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钱清了,此事对于我来说,也算是终于是结束了。

第二十五章 南游

    春夏秋冬,四季变化,衡山之中,闲看云与月,不问世间事。

    总之,因为之前王老魔的事情得了不少银子,我在衡山过了一段身心舒爽的日子,每日发呆练功,也不操心别的事情。武功越来越高,心情越来越好。

    虽之前也发过财,但都是小钱。之前得了钱,都是吃吃喝喝很快花光。这次得的钱太多了,马府给的钱不算少,王老魔的赏银更是一笔大钱,从莫飞身上搜出来的银票也是一笔钱,吃吃喝喝一辈子也花不完了。数清楚自己的身家之后,心态就变了,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了,吃吃喝喝这种事情看不上眼了。每日悠闲自得的过着有钱有闲的衡山派精英弟子的舒适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我怎么就突然有钱的原因没人搞得清楚,但我有了钱的事情还是传了开来。

    刘杰神秘的告诉我,他们见我突然变了性子,就认定我是发财了,他们多半猜我是从王老魔身上发的财,毕竟抓捕王老魔的时候只有我、张神捕、李方在场,王老魔如果身上带了银子,那一定是我们三个分了。

    对这些流言,我也是百口莫辩。

    每天找我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日子有些苦不堪言,但让我再放弃这些钱,回去过穷日子,也是不愿意的。

    我问刘杰有什么办法没有,刘杰一摊手,表示无奈。

    我就想到,我还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办。这件事情就是去梁国的飞刀门还他们的武功典籍。现在想到了,就觉得不如把这事情办了,了结了一桩心事,也趁机出去走走,即是先避避风头,也是见见世面。

    我问刘杰愿不愿意同去,刘杰说他还有事情。我就决定自己一个人上路。我向师门告假,说明要去飞刀门归还典籍。我告假这种事情,只要给我师傅说就行。但因要去飞刀门归还武功典籍,这就算是帮派交往的大事了,需要向主管此类事情的孟副掌门请示。孟副掌门不同意我一个人去办这差事,他一会儿说历来的规矩都是至少两个人一同去,一会儿说我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只好老实给孟副掌门送了银子。孟副掌门也是个实在人,收了银子就一切好说,立刻就准了我的请示。我拿着孟副掌门的批条去了衡山的藏经阁,取出了之前上交到此处的那两本飞刀门的武功典籍。

    收拾好行囊,和众人告了别,就上路了。虽有到飞刀门归还典籍的任务,但我不打算就一路风尘仆仆赶过去,而是打算一路向南游行,领略风土人情,顺便把典籍归还了。

    第一站,衡阳城。

    本来不打算在衡阳城停留了,到了衡阳城,买匹好马,沿着官路,一路向南,到南湖城再做休息。南湖成里南湖边上的风景与美食,也是听人说了许多遍。

    但是到了衡阳城,买完马,骑了一段路,就有些走不动了。虽之前也骑过马,但也只是练习,还没骑马走过长途,这走了一条街,就觉得各种不舒服。原本想着骑马半天时间能到南湖城,但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这半天的路恐怕要花上一天的时间了。我索性就等明天一早再出发,我可不想半夜赶到南湖城。

    虽家就在衡阳,但想到回家又要被催婚,我也不想回家住。索性就找客栈住一晚。也因自己家在衡阳,之前还真没住过衡阳城的客栈,想来想去,就找了一件听说过的最贵的客栈住下来。

    客栈的店小二登记我的路引的时候,也是一脸吃惊。我一个衡山派弟子,而且家在衡阳城,却来住店,也是不合常理。店小二让我等一下,拿着我的路引,进到里面。

    我听里面的人训斥那店小二:“少见多怪。这路引当然是真的。衡阳城的人就不能在衡阳城住店了吗?你知道他是不是要私会哪家的小姐或夫人,说不定是要私会哪个男人呢?快去给他办了手续。一般这种客人小费给的不会少,是让你闭嘴的。”

    没想到,因为住店,竟然被人误会成这样,我内心也是波澜壮阔了一番。那店小二跑出来的时候,竟是一脸兴奋。我看着他那兴奋的神情,真想把这家店给拆了。

    他把路引还给我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牛公子请放心,我店里最重视客人**。”

    我拼命压住自己的火,笑脸给他说谢谢,给了他一块银子当小费,他接了过去,脸上笑出了花。

    这钱还真是要给的,这店小二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他估计会把这件事情说给他见到的每一个人听。反正有钱了,花钱买平安,也是可以的。

    但我转身刚离开柜台,就分明听到那店小二略跑回里面,对里面的人说:“那人果然如你们说的那样,是来跟人私会的,你看他给了我多少小费。”

    我一肚子气地进了客房,到了客房,心情就平复了。毕竟只是个小事情,难道我还能因此在此闹一场大的?

    放下行李,我就下楼吃些东西。

    客栈里人不少,都是从外地来的,仔细听听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因为王老魔的事情来的。王老魔就快要被处死了,他们是来观刑的。

    没想到,王老魔居然还活着,看来里面的故事不少。一般说来,这种罪大恶极之人,一旦抓住,处死的是极快的。王老魔的事情能拖到现在,想来也是因为王老魔究竟犯了多少案子起了争执吧。不过,我对这件事情一点也关心了,对于王老魔,我也没有再见最后一面的想法。

    店里却有很多人想单独见王老魔一面,他们想确定自己的家人是不是真是王老魔杀死的。我摇摇头,心中对张神捕又生出了一些不满。

    听了一会儿,我就回了房间。门没锁,想着是我忘关了。推门进去,看见我的行囊是敞开的,窗户也是打开的。看到此情此景,我也没觉得是遭贼了,只是想到是不是忘了关窗户了,行囊是不是我自己打开的,却忘记了?这类乌龙事情,我在衡山的时候也没少发生。否认是遭贼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坚信如果是贼进了屋,那他不会在屋子里翻我的行囊,只需拿起我的行囊就走就行了。

    既然否定是遭贼了,就安心地躺床上去了。刚躺到床上,床下就窜出了一人,向着门口跑去。

    “什么情况?我真是遭贼了?不应该啊?新手贼?”我脑子一阵懵,好在我身体不懵。脑子还在糊涂,身体已经行动,他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我从背后按倒在地上。

    扭着他的胳膊,把他翻过来。

    “李小虎!怎么是你!你到我这里干什么?”

    李小虎不回答我。

    我松了他的胳膊,他站了起来,也没想跑,但就是不说话。

    我继续问他:“你来偷我的钱?”

    李小虎显然是受不了这种侮辱,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才不会偷钱。”

    “那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也没别的了。”

    李小虎又不说话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要偷飞刀门的那两本典籍?”

    李小虎说:“是。”

    我问他:“窗户也是你推开的?”

    李小虎说:“窗户本来就是开的。”

    我心想,看来是我又忘了关窗子了。

    我又问他:“那门是我忘关了,还是你撬开的?”

    李小虎说:“也是你忘关了。”

    我开始问正事问:“你干嘛非要这两本典籍?我衡山派的典籍还不够你练的吗?”

    李小虎又不说话了。

    我说:“算了。你回去吧。”

    李小虎问“你不追究了?”

    我说:“没有这个必要吧。”

    李小虎问:“那你能不能让我看看那两本飞刀门的典籍,我保证不练。”

    我说:“不行。”

    李小虎又说:“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飞刀门?”

    我说:“不行。”

    李小虎说:“我会梁国方言,可以给你做翻译。”

    我说:“你怎么会梁国方言的?”

    李小虎说:“我们家原本是梁国人。”

    我说:“你先说一句梁国方言我听听。”

    李小虎说:“雅蠛蝶。”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小虎:“在梁国,你与人打斗的时候,如果想让对方住手,可以喊这一句。”

    李小虎这样一说,我觉得有必要带着一个会梁国方言的人跟我一起,就同意了带李小虎一起去飞刀门。

    我同意了后,又问他:“你请假了吗?”

    李小虎说:“没有。”

    我说:“要不你先去请假吧,这一来一回,时间不会短的。”

    李小虎说:“不用。大不了就将我逐出师门,我一也不在乎,哪里不能学武?天下那么多门派。”

    李小虎也是不想回家住,我要给李小虎再开一间房,让他住下,可李小虎没带路引,只好让他在我房间打地铺。

    第二天早上,我和李小虎一起出门的时候,被那店小二看到,他一副“我明白”的神情。我知道解释是没用了,只好又给了他一大笔小费,让他闭嘴。

    出了店,我让李小虎去取自己的路引,而我则去给他买一匹马。李小虎却给我普及了办假路引的知识。我听得欣喜,给了李小虎两份的钱,让他去给我俩办假路引,要那种最高档的,从衙门里办出来的假路引。

    李小虎熟门熟路,一会儿就拿来了两张,我的那张路引上写着,我是衡阳城的富商家的子弟牛大,李小虎那张则写着他是我家的护卫李虎。

    假路引放在怀里,真路引就销毁不用了,我们两个骑上马,就向南出发了。

第二十六章 官道

    骑马走在官道上,我和李小虎两人之间并没有很多的话可说。虽然一开我问了他很多问题,别如说他老家是梁国哪的,他们家为何搬来齐国,他为什么一定要看那两本典籍,他跟着我去飞刀门是要做什么,他如果真被逐出师门了该怎么办。李小虎一个字都没回答我。

    李小虎这态度,简直要把我逼疯。我开始后悔让李小虎跟着,梁国虽然方言难懂,但毕竟之前是同一个国家,梁国的官话和晋国没什么不同。即使需要翻译了,我到地方花钱请一个,也比现在好的多。我花钱请的翻译,总会把我当大爷伺候。现在可好,明明是李小虎跟着我去飞刀门,明明是我给李小虎买的马,明明办的假路引上也是写我是少爷,他是护卫,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大爷一般的对我不理不睬,我热脸直往他冷屁股上面贴。

    我有些纳闷,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是性格问题?我太好说话了?是气质问题?我形象有些猥琐?还是主角光环的原因?我一直都是酱油的命?

    除了李小虎的态度让我心情焦躁了起来,骑马骑的屁股也是越来越疼。可是看李小虎骑马骑的那么自然洒脱,甚至骑出了信马由缰的风度,我就不想在他面前说自己要下马休息,就咬牙继续前行。实在是疼的受不了,整个人就在马上扭来扭去。

    李小虎看见了,居然问我:“你怎么了?”

    我回答:“练功。”心里满是悲伤。

    因为衡阳城里的达官贵人经常到南湖城游玩,从衡阳到南湖城的官道修的很是不错,不仅宽阔、平整,而且路两边绿树成荫。现在天热,正是去南湖边消暑的好时节,路上不时能见到达官贵人的马车队。看着这些马车队,我也是涨了见识,之前还觉得自己已是有钱人了,现在觉得自己还是穷光蛋一个,我那些钱还不够买这些达官贵人出行用的车马。

    我亲眼见到一个达官贵人的车队里,专门特制的用来拉冰的马车就有五、六辆,还不时有仆人从拉冰的车里取出冰,爬到他家主人的马车上面,拉开一个小门,将冰块放进隔层里去。冰块在隔层里吸收了车内的热量,化成了水,从排水孔那流到地上。从那家主人的马车外面路过,就觉得凉爽,想来在里面的人一定是更加惬意。

    看那家人车队打的有旗子,旗子上写着“刘”。

    我问李小虎:“我们衡阳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姓刘的贵人?”

    李小虎说:“不知道。”

    我心想要是刘杰跟我一起就好了,他消息灵通,一定知道。

    我为了蹭那车子冒出的凉气,故意加快了速度,跟着车子走,李小虎也只好跟着。跟没多久,那家人生出警觉,车队里走出一个护卫,拔刀拦下了我。我连忙解释,那护卫不听,却也没有恶言恶语,只是好言劝我离远一些。

    我不想徒增麻烦,就只好慢了下来。那车子一走远,我就立刻觉得浑身燥热。对那坐在车子里的富人,愈发羡慕了起来,觉得那富人在车子里怕是裹着被褥,生火吃烤肉,都不会觉得热。

    我对李小虎说:“我以前觉得再怎么有钱的人,在出行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坐上一个金丝楠木的马车,马车上再镶嵌着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就算是到了极致了。看来我还是井底之蛙了。天下还能有这样的马车,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

    李小虎却嗤之以鼻:“奇技淫巧,小道。如此有钱,又如此奢靡,定是为富不仁之人,所来钱财,也多半来路不正。”

    走没多久,想念起那车子散发出的凉气,更觉得燥热,就加快了速度,想要过去再感受一下。

    没追多久,就看到了那一家的车队,他们遭遇了袭击。几十个蒙面黑衣人正在围着那车队进攻。

    我心里想:“这分明是白天,他们还穿什么黑衣服?”

    这群蒙面人在我眼里,因在白天穿着黑衣,是有些弱智,但手下的功夫却不算弱,而且配合得当,组织有序,刘家车队的护卫虽还未出现死伤,但也快支撑不住,眼看那些黑衣人就要进攻到那主家的车上。

    我对李小虎说:“我们快去救那会制冷的车。不,不。我们快去救援刘家的车队。”

    李小虎也没有异议。我们两个就冲了过去。

    这群蒙面人功夫不算弱,只是相对刘家护卫而言,他们之中虽然也有武者,但也只是三、四流武者的水平。我冲到这群蒙面人当中,就像是虎入羊群。李小虎对上他们,也是轻松。

    这群蒙面人见势头不对,立刻就有人喊撤退,有的蒙面人扔出烟雾弹,有的蒙面人甩出暗箭,开始有序撤退。我却不想这样放他们跑了,既然有人喊撤退,那他应该就是领头的,我就把目标锁定在他身上。

    蒙面人扔来的暗器,被我随手一拨就打落,烟雾虽浓,但我听声音也能锁定那领头的人,我从地上抓起两个黑衣人的尸体,朝着那领头的人扔了过去,我自己也跟在这两具飞出的尸体后面,向那领头人冲去。领头人听到背后风声,扔出暗器,全扎在那两具尸体上面。那领头人听到自己仍出的暗器扎到肉的声音,就以为自己得手了,停下来,回头看,却见两具尸体就要砸到他,他赶快向一旁闪过。

    我从那两具尸体后面闪了出来,一拳就砸向他,他抬手想架住我的拳头。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虽然是架住了我的拳头,却还被我一拳砸的瘫倒在了地上。我抓起这领头的黑衣人,想着这下可以向刘家的主人请功了,或许我还可以坐上那个凉快的车了。

    另外那些黑衣人,见他们的头领被抓,都停了下来。没想到他们倒是一群讲义气的人。他们这么讲义气,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冲动,就想放了这人。但他们停没有一吸的时间,就四散而逃,我是看错了他们。

    我抓着这领头的,向刘家的车队走去,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从我手里接过了这黑衣人,对我说:“我是刘府的管家,刘路。我代表刘家谢过两位少侠,不知两位少侠怎么称呼。”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向他说出真名,而是告诉了他我和李小虎假路引上的身份。

    刘管家说:“原来是衡阳牛大少,久仰久仰。”

    我想逗逗他,就说:“原来你听说过我的名声啊。”

    刘管家说:“衡阳牛大少,武功高强,急公好义,我是早有耳闻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却绷住脸问他:“恕我孤陋,之前并未听闻衡阳有你们这样一个刘府。”

    刘管家说:“我家是刚搬到衡阳的。我家老爷原是衡阳人,一直在京城做官,现在年纪大了,致仕回家。”

    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就问:“可是刘尚书?之前也听说刘尚书致仕回了衡阳。”

    刘管家说:“正是。”

    我趁机说:“车里的可是刘尚书?我对他敬仰已久,可否让我拜见一下。”我说这话,倒也不假,刘尚书我是听过他的贤明,敬仰也是有几分,但我提到要拜见他,更多的是为了进到那车里凉快一下。

    刘管家说:“实在抱歉,我家老爷染疾病,不方便见人。”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你们走这条官道,应是去南湖城避暑的吧。”

    刘管家说:“是的。”

    我问刘管家:“现下你们还去吗?”

    刘管家说:“虽遭遇袭击,但应只是一群劫财的土匪,他们已经退去,没有道理因此就不去南湖城。”

    我说:“那我们正好同路,我们也是要去南湖城,就让我们来护送你们好了。”

    刘管家说:“不敢再劳烦你们,我们车队走不快,怕耽误了两位少侠。”

    我忙说:“不耽误,不耽误。我们也没有什么急事。”

    接下来这一路,就舒服多了。走在那车的旁边,感受着凉气,通体舒畅。那刘管家怕我和李小虎觉得热,命人加冰加得更多、更快了些。我对刘管家当然是感激不尽。

    路上,我对李小虎说:“实在没想到,这个刘尚书也会这么有钱。之前总听别人说刘尚书两袖清风,是士林的楷模,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干净。”

    李小虎说:“我一直都不信刘尚书会两袖清风,两袖清风做官做不到尚书的位子。”

    我说:“你绝不觉得,这些黑人不是劫财那么简单?”

    李小虎说:“当然不是一般的劫匪,里面可是有武者的。”

    我说:“不仅如此。你看那些黑衣人进攻的时候,对那些装着行李的车马不管不顾,只冲着刘尚书的车而去。”

    李小虎说:“刘尚书力主新政,得罪的人不少,想要他性命的人多了去了。”

    傍晚,进了南湖城,我问刘管家:“你们在南湖城里可有住处,不知我们能否借宿两晚。我们后天就走。”

    刘管家说:“虽然我们刘府在这南湖城置办有宅子,但我家老爷要来南湖是突然起意,这边的宅子尚未收拾妥当,实在不方便接待贵客。”

    我说:“没事,没事。我们只要有床就行。我们不会打扰你们。”

    刘管家坚持说:“请两位见谅,我们实在是不方便待客。不如就让我刘家在这南湖城最好的客栈里,为两位定两间最好的房间如何。”

    我见刘管家已经如此说,就不再多说,向他们告辞,和李小虎自行去找住处了。

第二十七章 南湖

    我带着李小虎在南湖边上找了家店住下。

    李小虎说:“你怎么定两个晚上的房间,要在这里多住上一天?”

    我是想着既然到了南湖,就在这里玩上一天,吃吃这里的美食。

    但我却没对李小虎这样说,而是说:“你很急着去飞刀门吗?要是你给我说你急着去的理由,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李小虎又不说话了,可我却觉得通透了,这下说他说的过瘾。

    南湖,游船画舫,灯火通明,歌声自水面飘来,不时有烟花照亮夜空,空气中混合着各种香气,达官贵人们在湖上寻欢作乐,普通人也能在湖边听个声、看个光、闻个香,逛的不亦乐乎。南湖的晚上很是热闹。我在客房里,倚着窗子,看着此情此景,也是心旷神怡。

    多年后,我四处游走的时候,又回到了南湖。南湖已经被围了起来,听闻里面见了一个大庄园。我想进去转转,掏出多少银子也是不成,被门卫死死拦着。虽凭功夫进去也是简单,但怕游玩不能尽兴,就找了关系。关系找好,我立刻就成了南湖庄园的贵客。现在的南湖与过去的南湖相比,所有的享乐更直截了当,更**裸,少了些诗情画意,少了些美感。

    我还是更怀念那时的南湖。

    第二天再醒来,已是过了平常吃早饭的时间。见到李小虎,他已经饿的抓耳挠腮。我带他到南湖城中寻早饭,然而南湖城好一点的早餐店还都没有开门,开门的早餐店都是卖早点给南湖城里做工之人的。

    我和李小虎就起了争执,李小虎想赶快填饱肚子,我则想等着吃些好的。

    我对李小虎说:“你想现在就吃,那你自己买了吃好了。”

    出门没带钱的李小虎只好不再跟我争了,而是老实等着高档早餐店开门。

    等着早餐店开门的时候,一些遛着鸟,牵着狗,穿着绸缎的中老年胖子聚集了过来,看到这些人,我就知道这家早餐店的食物不会差。想来这些人都输南湖城里的老饕,彼此也都认识,一见面就热情的打招呼。

    忽然听到一个两撇胡子的老饕对众人说:“你们听说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有人直接说不知道,催他快说。两撇胡子听人这样催他,愈发的卖关子。

    有人说他知道昨天半夜城里有些乱,好多官兵在挑着灯笼在跑,想来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两撇胡子听了后则说:“是有大事情,天大的事情,你们知道是什么事情吗?”两撇胡子说完显得更是得意。

    一个红鼻子的老饕冷笑一声,说:“能是什么事情,不就是刘尚书昨天晚上在我们南湖城遇刺身亡了吗?”

    众人纷纷转向他,求他详细说说,那两撇胡子老饕老大没趣看他那眼神是想要吃了红鼻子老饕。

    红鼻子老饕说:“我是今天早上听我那在衙门里当差的儿子说的。他昨天半夜被从家里叫了出去,说有紧急的事情。到了今天早上他才回来,就听他说刘尚书昨天到我们南湖城来避暑,谁知晚上就被人刺杀了。”

    众人一阵唏嘘,两撇胡子老饕抓住机会赶紧说:“不止呢。我听说,刘尚书昨天来的路上,就被一群黑衣人围攻了,侥幸才逃了出来。”

    这时早餐店开门了,立刻就有人提议进去边吃边说,众人都围着红鼻子老饕和两撇胡子老饕进了店。我和李小虎也跟了进去。

    关于刘尚书被刺杀的消息没有听到更多,但众人对刘尚书的评价却听了不少。这些老饕们,都是快老成精或已经老成精的人物,刘尚书家产多少,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他们讨论得多的是刘尚书力主的新政会不会随着刘尚书的死而付之东流。

    一个白皙的老饕说:“远古时,商君变法,人虽亡,但其政不息,为何哉?上古时,王君变法,人未亡,但其政已息,又为何哉?余观之,盖因大势。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商君变法,顺大势而为,变法可成。王君变法,逆大势而行,变法不可成……”

    这人摇头晃脑还要继续说下去,就被人打断了,这个与他坐在一起,头发全白的老饕说:“非也,非也,凡变法者,皆逆势而为也。商君变法可成,乃因秦王,王君变法不成,乃因宋皇。”

    那白皙老饕说:“汝之所言甚为荒谬。天下大势非一国君所能左右。使秦王治宋国,王君变法亦不可成。使宋皇治秦国,商君变法亦可成。”

    头发全白老饕怒斥:“荒谬。若使秦王治宋国,凡阻拦王君变法者,皆被斩,王君变法岂可不成?若使宋皇治秦国,旦是受阻,即改弦更张,变法岂可成?”

    白皙老饕放下拿在手里的包子说:“荒唐绝伦。秦王虽好杀人,但岂可阻大势,天下人皆思稳,秦王可能杀尽天下人?宋皇乃仁爱之君,天下皆求变,宋皇又岂会为宵小之徒所阻。”

    头发全白老饕见状也放下手中的包子,正欲再说,与他们二人坐在一起的一个微黑老饕说:“两位皆有高论,吾闻之,心旷神怡。然两位所论,尽为古事,不知两位对当今刘尚书之变法,可有所悟。两位观刘尚书变法可成否?”

    两位老饕正要回答,店长掌柜过来说:“莫谈国事。几位爷谈论古人就谈论古人,不要扯到国事上来,我家店还想多开几年。”

    头发全白老饕说:“你这店家,好生怕事,我等几位老儿,尚且不怕,你又有何惧。当今天子即位之时就曾昭告天下,不使天下百姓因言获罪。”

    白皙老饕说:“天下事,天下人皆可说。我等就要议论此事,店家若是怕事,现在就可去衙门告官。谁人可挡天下人悠悠众口?”

    掌柜连忙说:“请众位老爷们原谅,是我无知了,我当然不会告官,几位放心说。我再让人给几位老爷添些茶。”

    掌柜退下了,不一会儿,店小二给三位老饕又上了一壶茶。

    喝了口茶,白皙老饕说:“虽刘尚书遇刺身亡,但其变法或可成。”

    头发全白老饕说:“英雄所见略同,吾观此事,亦是如此,其变法或可成。”

    微黑老饕问:“不知两位为何有此论。”

    白皙老饕说:“大势尔。”

    微黑老饕问:“大势如何?”

    白皙老饕说:“天下三分久矣。虽古人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如今已是不同,此言已不堪用。晋、齐、梁三国国力相当,且皆为中原正统,三国和睦,素无间隙,天下三分已为定势。周遭蛮族,皆为疥癣之疾,且无需刀兵,即可解决。盖天下大势为息武修文,以创盛世。刘尚书变法,顺势而为,当可行。”

    头发全白老饕说:“刘尚书致仕,以退为进。守旧之党,为使刘尚书致仕,无所不用其极,然刘尚书乃帝师,素为陛下敬重,守旧之党,已为陛下不喜。刘尚书致仕之举,已使变法之党在朝堂上已占尽优势。现刘尚书遇刺身死,守旧之党恐难逃干系,更为陛下所恶。变法可成。”

    微黑老饕说:“两位所言甚是有理,然吾亦有他见。吾观天下,武道昌盛乃是大势,刘尚书新法乃逆势而为。朝堂之上,权力争斗,分出胜负,定论尚早。刘尚书虽为帝师,为陛下敬重,但陛下素有主见,不喜他人约束。刘尚书怕事早已不被陛下所喜。刘尚书遇刺身亡之事,亦不见得是守旧之党所为。”

    白皙老者说:“武道乃小道,不可与天下大道相争,武者只是少数,寻常百姓才是多数。虽武道昌盛,乃假象尔。多数人均为寻常百姓,并无练武天资,习武只能健体,不能成为武者,故说武道昌盛乃假象。”

    头发全白老饕说:“陛下掌权已久,素有分寸,即使不喜刘尚书,亦会有尊师之举。无论刘尚书遇刺是何人所为,守旧之党都难逃怀疑。”

    听着这些老饕们的议论,吃饭都吃得慢了许多,吃到最后,饭都是凉的。

    我看李小虎,他早已吃完,老饕们的议论,他似乎不是很喜欢。

    他见我终于吃完,就说:“走吧。”

    我则说:“不急。再听听。难得听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李小虎说:“闲汉闲谈而已,天下会怎样,跟他们怎么认为,没有关系。我们听了这些也是没用。”

    我想起了刘杰的话,就说:“岂可说没用?吾辈皆为天下之人,在天下行走,知晓天下事,明天下理,方可自在做人,挺胸行走。”

    这三个老饕却是听到了我和李小虎的对话,转向了我们,待我说完,其中微黑老饕对我说:“这位小友说的在理,做人不可只为眼前之事,心怀天下,方可成事。”

    我脸一红,连忙说:“这话是我朋友说的,我只是学他说话。我自己是没这水平的。”

    白皙老饕说:“你这朋友固然是妙人。但小友你也不错,你能坦然说明此事,也是心胸宽广之辈。”

    头发全白老饕说:“看来小友并非南湖城之人。我三人自称南湖三友,在南湖边梅庄结伴而居,南湖城的人皆知梅庄所在,小友若是有空,可找我们三个喝酒。”

    我说:“有空一定去拜访。”我方才与李小虎说话的时候,用了内力,使声不扩散,想只让李小虎听到,可这三人却听得清楚,想来这三人不是寻常人,怕是隐士高手。隐士高手一般都珍藏好酒,我就想着一定要去梅庄拜访。

第二十八章 蒙冤

    突然,店门口一阵嘈杂之声,几个官兵走了进来。

    掌柜看到他们,赶紧迎了过去,对着领头的人说:“马捕头,怎么到我这小店里来了。”

    马捕头根本就不看他,说:“你不要管。”

    马捕头眼睛在店里扫了一圈,径直向我和李小虎走过来问:“你们两个可是牛大与李虎?”

    我点点头问:“找我们两个什么事?”

    马捕头说:“请二位跟我回衙门一趟。”

    我说:“去衙门干什么?是我们犯了什么事吗?你这是要抓我们?”

    马捕头说:“我只是奉命行事,请二位不要为难我。”

    想来一定是因为刘尚书遇刺的事情,大概是刘管家将我和李小虎的名字告诉了衙门,这些人找到我二人投宿的客栈,又找到此处。

    我正对刘尚书的案子好奇,想知道真凶是谁,就很愉快的同意了马捕头的要求。

    马捕头见我答应的爽快,就收了兵器和刑具。马捕头在前面带路,我和李小虎跟在后面,另外几个捕快走在我们后面,像是在防备我们逃走。

    马捕头带着我和李小虎到了衙门的大堂。我正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堂上正坐的南湖城江知县一拍惊堂木,对我和李小虎大喝:“堂下两个歹人,还不从实招来你们是如何杀害刘尚书的?”

    我这才明白过来,我们被他们认定为杀害刘尚书的凶手,马捕头找我们是为了抓捕我们。我开始还以为,他们找我和李小虎,只是为了了解情况,寻找线索。

    我连忙申辩:“我们没有杀人。”

    江知县又是一拍惊堂木,大喊一声:“给我用刑。”

    堂上衙役却没人动,刑名师爷王师爷赶紧上前,在江知县一旁耳语:“据刘府管家所言,这两人乃武林高手,堂下衙役怕是不敢动手。”

    江知县脸色变了几变,又说:“本知县断案从来不用刑讯逼供的手段。此案人证、物证皆清,我劝你二人还是从实招来,待衡阳府衙的人来之后,他们可没我这般好说话,你们二人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听说衡阳府衙要来人,我就放心了,衡阳府衙要派人来,一定是派张神捕,我想着张神捕不会冤枉我。李小虎看来是和我想到了一块,也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我对江知县说:“那太好了。我们就等衡阳府的人来好了。”

    江知县显然被我这态度气到了,对我说:“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当我是在吓你吗?”

    我说:“你说有人证、物证,那就让我们看看吧。”

    江知县不接我的话,对着堂下衙役说:“将此二人押入大牢。”

    大牢里阴暗潮湿,我是不愿意去,就说:“我不去。你们也别想把我押过去。我没有立刻就走,已是给你面子了。你给我找两个椅子过来,我在这坐着等衡阳府的人来。”

    江知县拿我没有办法,只好命人给我找了两把椅子。

    坐着等的时候,我问李小虎:“你说他们为何认定我们两个就是凶手?”

    李小虎说:“管他呢。等张神捕来了,说明情况,早些上路才是。”

    我说:“那可不行。既然已经遇见此事,定要等水落石出了再离开。我还想弄明白,为何平白受此怀疑。”

    李小虎说:“我们也确实可疑。你昨天白天就是先紧跟着刘尚书的车走,他们护卫赶你,你才走。后来到了南湖城,你又非要求住刘尚书府邸。”

    我说:“跟着刘尚书的车,是为了蹭些凉气。至于求住刘尚书府邸,还不是为了省钱,你出门不带钱,一切都要我掏腰包,我自然是能省点就省点。只是这点事,他们也不能怀疑我们。毕竟昨天白天的时候,可是我们两个救了刘尚书一命。”

    李小虎说:“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或许他们觉得,我们救刘尚书是另有企图呢。”

    我摇头表示不信。

    衡阳府的人很快就到了,来的人我却不认识。

    他进了大堂,坐到江知县旁边,对我和李小虎就问:“堂下可是牛大和李虎?听说你二人是不肯招?”

    我反过来问他:“你是谁?张神捕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没来?”

    那人倒也客气,对我说:“张神捕已经调入京城了。我是接任的赵宪。听你这么说,你是认识张神捕的?”

    我问他:“那李方呢?李方也跟着张神捕走了?”

    那人断定我是认识张神捕了,对我更是客气:“张神捕爱才,自然是带着李方走了。”

    我嘿嘿一笑说:“李方有什么才,受张神捕喜爱才是真的。”

    赵宪见我如此议论张神捕,更是认定我身份不凡,客气地说:“敢问阁下究竟是何身份?”

    我还是问他:“怎么衡阳府衙就你一个人来了?也没个一起的。”

    赵宪说:“是我的马快。兹事体大,我快马加鞭赶过来了。别的人随后就到。”

    我说:“我们两个是衡山派的弟子,我叫牛大,他叫李小虎,因为抓捕王老魔的事情,衡阳府衙里的公差应该很多都认识我们两个,他们来了就能证明我们的身份。”

    赵宪说:“你们两个是衡山派一般弟子?”

    我说:“精英弟子。”

    赵宪说:“没有别的身份?”

    我说:“还能有什么别的身份。对了,因为王老魔的事情,衡阳官府还给我们发了荣誉称号。”

    赵宪说:“原来是那几个人啊。你们不都是平民子弟吗?”

    我说:“啊?是啊。”

    赵宪咬牙切齿地说:“嘿嘿,你们消遣我不轻啊。我当你们什么身份,原来只是衡山弟子的身份,居然也敢如此嚣张,目中无人惯了吧。”

    我从他言语中听出不善,就问:“怎么啦?”

    赵宪嘿嘿一笑说:“还问我怎么啦。自己不明白吗?”他又对堂下衙役说:“先打了再说。先打这两人一人五十大板。”

    堂下衙役没动,江知县赶紧向赵宪解释:“赵捕头,听闻这俩人武功高强,堂下差役不敢动啊。”

    赵宪说:“那就看我先废了他们。”

    说着赵宪就动手了,他拔出腰刀,从堂上跳出,就向我砍来。

    他这一刀是用的刀背,砍向的是我的胳膊。他这一刀速度极快,一般衡山弟子绝对抵挡不住,看来他虽是不想害我性命,却也是想先废了我的胳膊。

    我被他激怒,推开身边的李小虎,迎上前一步,胳膊一弯,支起手肘,向他怀里撞去。

    他原先对我轻敌,招式用老,只能另一只手挡在胸前,想挡住我这一下撞击。

    我突然一转身,从他身边闪过,来到他后方,他后背大开,我抓向他的后背衣领,想给他来个过肩摔,摔他个七荤八素。

    他反应也不慢,我手刚碰到他衣领,他身子不动,只是手腕一翻,刀在手中转了个圈,便向后刺来。

    他这一下,速度不慢。我怕伤到自己,就不再执意抓他衣领,又一个闪身到了他前面,一记直拳直奔他面门。

    赵宪抬手一拨,将我的拳头带向一边。

    你来我往几十回合之后,我渐渐感觉左右支绌,就发了狠,找到机会,运起内力,护住周身,想硬吃他一脚,同时也要一拳打中他,我有信心,我吃他一脚不碍大事,他吃我一拳,却要七荤八素。

    他却不吃我这一招,脚只轻轻在我身上点一下,就向后急退,与我拉开距离,不再与我缠斗。

    我也收手。

    赵宪说:“没想到衡山派年轻一代弟子中,竟然有你这样的高手。”

    我得意的说:“我可是衡山派年轻一代中武功第一人。我也是没想到公门之中也有你这样的高手。”

    赵宪说:“你小看了我公门中人。”

    我说:“看来是我井底之蛙了,不过你功夫比张神捕好太多了。”

    赵宪说:“那是当然,大晋国所有捕头里,武功比我好的不多。”

    我接下一句话,就让赵宪郁闷了:“那你怎么还只是一个衡阳府的捕头,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你有别的缺陷?”

    赵宪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他不跟我客气了:“你们不招也无妨,还请你们到牢里坐上一坐吧。你们是自己走过去,还是要被我绑过去。”

    我说:“你哪来的自信?我又没说认输?你当我真打不过你?”

    赵宪说:“哼,你打得过我又如何。你今天要是走了,可就要成为通缉犯了,身上的嫌疑也就彻底洗不清了。”

    我说:“你们到现在还没说究竟是凭什么怀疑我们两个。”

    赵宪说:“自然是有证据,等你们过堂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让你们知道。”

    我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堂?”

    赵宪说:“这等大案子,自然是先报道京城,让上面定夺该谁来主审。怎么也要一个月后。”

    我问:“我们要先在牢里没来由的住上一个月?”

    赵宪说:“是的。”

    我说:“那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

    赵宪说:“商量什么?”

    我说:“不要坐牢。”

    赵宪说:“不可能。”

    我说:“你听我解释。我们只是不在这县衙的监牢里坐牢,我们换个地方坐牢。”

    赵宪说:“你想去哪?想去衡阳府衙的监牢里?别想了,不可能让你出南湖城的。”

    我说:“不出南湖城。能不能就让我们在客栈里坐牢?”

    赵宪说:“你想的美。”

    我说:“让我在客栈里坐牢,我就保证不跑。”

    赵宪说:“你本就不敢跑。”

    我说:“我请你们看守我的人也住客栈。我们一起住南湖边上最好的客栈,每天在客栈里吃最好的饭,喝最好的酒。要不然,你们就陪着我在监牢里看守我好了。”

    赵宪说:“这样安排,也算合理。就依了你。”

第二十九章 反思

    我的提议一被通过,衡阳府来的捕快以及南湖城的捕快都争着要去看守我和李小虎。赵宪也乐得当好人,想去的都让去,但客栈里的房间却没那么多。最后只好是衡阳府来的所有捕快每天都在客栈驻守,南湖城的捕快轮番在客栈驻守。

    我高估了官差们的节操,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官差住到了客栈里,更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能吃能喝,更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南湖城的官差还打包往外带,更更更没想到的是这些衡阳府的官差还叫了老婆孩子过来游南湖。我的银子在飞速地流失,我的身价在一天一天地缩水。至于我的心情,从我回到客栈,和李小虎说了两句话开始,就没好过。

    刚回到客栈李小虎就对我来了一句:“你不是常说自己是高手吗,怎么连个捕头都打不过?”

    我说:“谁说我打不过他,我们刚才又没打完,打下去不一定是谁赢的。”

    李小虎说:“你还嘴硬啊,刚才打到最后,明明是你中了一脚,他不想伤你,那一脚才没用力。”

    我说:“那是我故意卖破绽给他,他要是敢一脚踢实了我,我肯定也能一拳打中他。我那一圈,肯定能要他半条命,你信不信。”

    李小虎说:“你拳头是不是这么硬,我不知道。你嘴很硬,我知道了。”

    我被李小虎气得不轻。气过之后,却也是有了些自知之明,我现在这种练武方式是有缺陷的。我只练内力,很少练招式,与人打斗一拳一脚的出招都是胡乱拼凑的,但仗着比别人快,比别人力气大,往往也是无往不利。可一旦遇到速度、力气和我相差无几的对手,我的缺点就全暴露了,当别人使出精妙招式,我只能狼狈应对。

    对于一个月后的过堂,我是不太有信心的。万一真是证据确凿,我辩解不清,那就只能跑了,而跑是少不了要大打出手,所以提高武功是当务之急。

    这些年苦练内力,现内力增长已经缓慢下来,进入瓶颈期,若没有什么奇遇,内力数量的突破只能熬时间了。我现在练武,有两个方法可以快速提升我的实力。

    第一个方法是练那种可以神奇运用内力的秘籍,比如说用内力大幅提升速度的秘籍,用内力生成护体罡气的秘籍,将内力化为无形剑气射出的秘籍。不练这种特殊的秘籍,修炼出的内力只能发挥最基础的作用,比如一般地提升速度和力量,一般地防身护体,一般地有益于健康长寿。这种秘籍不好取得,我衡山派当然也是有的,但想要看到,不仅要在衡山派混到一定职位,还要捐出一大笔银子来。整个衡山派能免费看到这些秘籍的,只有掌门和副掌门。我算了一下,我要想看到这类的秘籍,最简单方法是先花一笔银子在衡山派谋个职位,再花捐一笔银子换取观看此类秘籍的资格。但我有些舍不得。那赵宪内力不如我深厚,但速度不比我慢,看来是练过这种用内力大幅提升速度的秘籍,只是不知他是怎么得来的了。

    第二种方法就是练那些武技了,这种武技秘籍自然好取得,我一个衡山精英弟子,衡山派的武技秘籍,基本上是都可以学的。即使是市面上,也能买到一些不错的武技秘籍。这些武技练好了,也是有莫大的用处的,华山的令狐少侠就是例子。不过令狐少侠天资出众,我大概是没这方面的天资。没有天资,就要靠勤学苦练,虽练不到令狐少侠那种水平,但也会有不错的收获。曾听人说过,练武技就是练套路,套路练到最高层次,就是不需要套路,一招一式随心而动。

    这样比较起来,我现在更应该选择练武技,也只有如此,才能在一个月之内大幅提高自己的武功。衡山派的许多武技我都是学过的,为了应对考试,一招一式我也都会背,只是很少去练。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只好去练。我把自己记得的衡山武技想了一遍,选了一套《衡山**拳》来练。

    李小虎也是知道一个月后的过堂可能没有胜算。在客栈的第四个晚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摸清这些看守的习惯了,就准备逃走了。可他刚跑出客栈还没五米远,就被赵宪捉到了。从那之后,李小虎每天都被结结实实地捆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见他的机会也就少了,每次见他也根本来不及商议正事,因为他一见我就开始说“我早跟你说……”之类的话。

    到了我回到客栈的第七天。我正在房间里练拳,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就赶紧出门看热闹。

    原来是一个书生因为住店的事情和官差们吵了起来。这书生也是迂腐,吵吵嚷嚷地说官差没权不让他住店,说自己是天子门生,圣人子弟。这些个官差只是南湖城的官差,没见过许多世面,被这书生吼的有些怕了。

    赵宪走了出来,对那书生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滚。”

    那书生竟然还是不惧,上前直言:“你们这些官差,竟然妄言包下客栈办公,这银钱是你们自己所处,还是公帑所出?若是自己所出,此客栈一日花销怕要比过你们小小官差一月俸禄,你们何来如此巨款,怕是**透顶。若是公帑所出,公帑使用,朝廷自有标准,你们是何级别,竟敢住此等客栈,怕是僭越吧。”

    这书生看似迂腐,但讲起话来却也句句击中要害,赵宪也不知该如何回他。

    我走到近处,对那书生说:“这钱不是他们出的,也不是公帑出的,是我出的。”

    那书生问我:“你是什么身份?”

    我说:“我是他们看管的犯人。”

    那书生说:“哎呀,这么说来,你们这些个官差就是收受看管犯人的贿赂了?岂不是罪加一等?”

    赵宪说:“你这书生,是要我等如何,你才肯罢休。”

    那书生说:“好说,我就是要住店,你让我住店就行。”

    赵宪说:“你住多久?”

    那书生说:“要你管?”

    赵宪指着我说:“这可是杀人要犯,穷凶极恶之徒,你也不怕?”

    那书生说:“有你们这么多官差看守着,我怕什么?”

    说着,这书生就进了店。

    书生进了店,问我:“他们住店的钱都是你出的,那我住店的钱,你出不出?”

    我说:“当然出。终于来了个能让这些官差吃瘪的人了,我想请都请不来。”

    那书生说:“那好,等会儿,你在再请我吃饭。”

    我说:“那是极好。”

    赵宪说了:“他是朝廷要犯,你不能和他一起吃饭。”

    没等那书生开口,我就说对赵宪了:“都说吃别人的嘴短,拿别人的手软,你怎么还这态度?我花了这么多银子,也还没跟你提过要求,我现在求你同意让这书生陪我,你总要给个面子吧。”

    赵宪说:“你们随便吧,但你们说什么,我可要在旁听着。”

    过了一会儿,那书生收拾妥当,就找我请他吃饭。我这才仔细看了这书生。虽说不清原因,但总觉得这书生浑身散发着世家贵公子的气息。想来也是这个原因,让赵宪不敢对这书生动粗。

    我跟书生刚刚坐下,赵宪也过来坐了。

    我问那书生:“你这书生怎么称呼啊?”

    书生眼睛转了转说:“你喊我张大力就好了?”

    我愕然问他:“看你也是一个白净书生,浑身散发着说不出来的贵气,怎么叫这么个名字?”

    张大力说:“你突然问我名字,我一时编不出来别的,就随口说了这个名字。你就这样叫我就行。”

    我点点头说:“大力兄弟,你是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大力说:“我从家中来,向江湖而行,此处有江湖,便停下来。”

    我说:“说人话。”

    大力说:“我是京城人士,出来游玩,瞧个热闹,到了南湖城觉得这里风光不错,又见这里有热闹可以凑,就在这多住几天。”

    我对大力说:“你这样说才对,我们才能交流。”

    大力问我:“那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说:“听说刘尚书遇害的事情了吗?”

    大力说:“你干的啊?”

    我指着赵宪说:“他们说是我干的。”

    大力说:“难道不是你干的?”

    我说:“真不是我干的。”

    大力问赵宪:“你们为什么要说是他干的。”

    赵宪不回答他。

    大力又问我:“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怀疑?”

    我把从那天路上遇到刘尚书的车队,到被羁押于这间客栈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给大力说了。

    大力说:“哦,你是衡山的牛大啊?”

    我说:“你听说过我?”

    大力说:“没有。你们衡山派我只认识莫掌门。”

    我问大力:“你听了我的故事,觉得我有嫌疑吗?”

    大力说:“刘尚书当然不是你杀的。”

    我激动地说:“知我者大力也。”

    大力说:“不过,刘尚书是不是你杀的不重要了。”

    我急问:“怎么不重要了,事关我的清白。”

    大力说:“你杀没杀刘尚书,恐怕已是一场博弈,如果支持变法的一方赢了,那刘尚书就是你衡山派牛大杀的,如果反对变法的一方赢了,那刘尚书的死就与你无关。”

    我说:“可我真没杀刘尚书啊。”

    大力说:“那又何妨?听了你讲的事情,找到真凶一点也不难,可你见我们赵捕头动了吗?”

    大力又问赵宪:“你大概也知道真凶是谁吧。”

    赵宪不说话。

第三十章 邪恶

    我问大力:“那真凶是谁?”

    赵宪说:“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虽然怕你乱告,但我还是更怕朝中那些变法党。”说着,赵宪还抽出了刀。

    大力说:“那我就不说真凶的名字。不过,说出来也没用。依我看,现在变法党在这件事上已经占了优势,即使真凶出来自首,也是没用,变法党依然会认定你才是凶手。”

    我说:“如此黑暗?颠倒黑白的事情竟也做得出。我还以为变法党的人都是有理想的好人。”

    大力说:“或许变法党的人是好人,可是好人一旦把你认定为坏人,那也是不会再和你讲道理的。”

    我说:“我在他们眼里是坏人了?”

    大力说:“当然是坏人。衡山派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坏人。”

    我又问:“变法党怎么就占了优势,他们现在优势有多大?我是不是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大力说:“当然是因为南湖城新任的江知县和衡阳府新任的胡知府都是变法党人。你的案子怕是要被他们做成铁案了,别人想插手翻案,也是千难万难了,不是找到真凶就行了,还要能让人相信。但你也不是完全死路一条,这天下毕竟还不是他变法党的天下。”

    我说:“我也真够倒霉的,新来的江知县和胡知府居然这么巧都是变法党。”

    大力说:“哪有什么巧合。刘尚书既然是要致仕回老家,自然是要先把老家的官员都换成变法党。”

    大力说到此处,赵宪缓慢无声地抽出了刀,放在桌子上,赵宪说:“说了这么多,临终的遗言都说完了吧。”

    听到赵宪这么说,我撸起袖子就想试试最近一直练的衡山**拳,看用起来是不是真的很**。

    大力却朗声笑道:“赵捕头若是没有别的心思,也不会让我们说到现在吧。”

    赵宪听闻,笑问:“你说我有什么心思。”

    大力说:“赵捕头,你的名号我倒是早有耳闻,你一直在京城当差,武功不错,是京城捕快武功刀剑教头。你虽武功高强,却武功传承自有奇遇,与各大门派没有瓜葛,所以才能为变法党所用。我说的不错吧?”

    赵宪说:“是有怎样?”

    大力说:“你虽为变法党所用,但至今也只是个府一级的捕头。不是因你本事不行,也不是因你功劳不够,更不是因你不会钻营,而是因变法党本就不喜武者。你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工具。我说这些也不错吧。”

    赵宪哼了一声,不说话。

    大力继续说:“这次如果是变法党赢了,有江知县和胡知府在,你也分不到多少功劳。如果变法党借着这个机会彻底铲除了守旧党,在朝堂中一家独大,你这个工具也就没太多用处了吧。”

    赵宪把刀收了起来,问到:“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大力说:“我叫张大力,京城人士,游山玩水,途径此地……”

    赵宪说:“好,你不说也好。我且看你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我警告你,若是你弄砸了,我可是第一个要抓你。”

    赵宪说完这些就离开了,留我和大力单独二人一起。

    赵宪一走,我就缠着大力问:“你现在给我说说真凶是谁?”

    大力说:“还是不说了。”

    我问:“怎么?”

    大力说:“自然是怕你去找那真凶,反而弄巧成拙,反被人说要去杀人灭口。”

    我说:“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差不多。”

    大力说:“你怎么猜?”

    我说:“我给你讲完我昨天的遭遇,你就猜到凶手是谁了。所以凶手就在我讲到的那些人里。”

    大力说:“你还有些聪明啊,那你猜是谁?”

    我说:“江知县?”

    大力问:“你怎么猜是他?”

    我说:“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干的。我一个朋友常说,要看谁在这件事情里获利了。按你说的,这件事情是变法党获利了。我猜是变法党故意杀了刘尚书,好陷害守旧党?”

    大力摇头说:“不对,不对,难道变法党为了陷害守旧党,还把力推变法,居功至伟的帝师给杀了?这成本也太大了。陷害守旧党的方法多得是,杀害刘尚书是最得不偿失的方法。”

    我说:“或许是刘尚书发现自己身体不行了,快要死了,想让自己死的有价值一些,就有了这样的计策?”

    大力说:“刘尚书身体好的很,刚娶了新的小妾。”

    我说:“那是变法党里有人想夺权?”

    大力说:“刘尚书已经致仕了,变法党的党首已经换过人了。”

    我说:“那我就猜不到了,难道不是变法党干的?如果是守旧党干的,我那两天见过的人里,有守旧党吗?难道是那南湖三友,那三个人确实也是很有嫌疑的。”

    大力说:“那三个人是不问世事的隐士高手。你怀疑他们干什么?”

    我说:“他们动了凡心?”

    大力说:“世间的权势是不可能打动他们的。”

    我问大力:“你认识他们三个?他们是不是很厉害?”

    大力说:“曾跟随家父拜访过他们,他们连家父的面子都不给。家父说他们三个是厉害至极的人物,但也是三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他们三个已经不会再问世间事。”

    我说:“看来,这三个老家伙也不是嫌疑犯了。那还剩下谁?”

    大力说:“你当真不用急着去找真凶。你还是关心关心怎么才能破局吧。”

    我说:“怎么破局?你有什么办法。”

    大力说:“办法自然还要落在会审你的官员身上。这种大案子,依照惯例,皇帝是要派三个官员来会审的。我们这位皇帝最喜欢搞平衡,这三个官员一定有一个是变法党人,一个是守旧党人,还有一个是中间派。”

    我说:“那我的命运就靠中间派了?”

    大力说:“从来就没有什么中间派,所有的中间派都是骑墙观望派。你想要破局,有一个简单的法子,看你有没有这魄力。”

    我说:“什么法子?”

    大力说:“不是所有人都能修炼出内力,你知道原因吗?”

    我说:“这大约是天生的吧。”

    大力说:“确实是天生的。如果把内力传入到不能修炼内力的人身体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问:“不知道,但我师傅给我说过,不能这样做。”

    大力说:“被传入内力的那个人,会对内力上瘾,就像吸大烟那样。”

    我拍桌而起,对大力说:“没想到你是打的这种主意,我羞于你为伍,你快走吧。我牛大的死活,与你无关。”

    大力说:“你说我打的哪种主意?”

    我怒斥:“你不就是想让我去给来会审的变法党和中间派的官员传入内力吗?让他们对内力上瘾,可以受我控制。我是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大力嬉笑说:“我也不会让你做这种事情的,而且这样做一点效果也没有。朝廷中的诸公早就开始吸内力,这种美妙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享用。大多数的朝廷官员,都在家中豢养有内力童子,专门为他们每日输送内力。”

    我问:“内力童子?什么是内力童子?”

    大力说:“一些儿童,从小就显现出修炼内力天赋。用药物控制这些儿童的心智发育,让他们心智保持在三岁,同时每天喂他们内力丹药,让他们修炼内力。待他们内力修为达到一定水平,这些儿童就可以为他人输送内力。”

    我说:“竟然如此邪恶?这些事情没人管吗?”

    大力说:“这种事情当然邪恶。但这些儿童要么是孤儿,要么是花钱买的,没人疼爱,没人关心,也就少有人管。偶尔会有卫道士说两句,但多数卫道士尝到好处之后,也就不管了。朝廷诸公虽都在行此事,但也都知道此事不光彩,都做的隐蔽,真有人想管,也抓不住把柄。”

    我说:“我要是想管一管这种事情呢?”

    大力说:“你怎么管?你是皇帝吗?你最多也就是抓一两个豢养内力童子的官员,你还能怎样?”

    我说:“我能怎样,我现在不知道。但我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管一管这件事,我管着管着,也许就知道该怎样了。”

    大力说:“你可别忘了,你自己还生死未定呢。”

    我说:“嘿嘿,若说一个月后,我输赢未知,我是赞同的。但若说我生死未定,我是不同意的。一个月后,若是他们真认定我就是凶手,我逃跑就是了。我如果要跑,应该是没人能拦得住,这点信心,我是有的。就是我今后要浪迹江湖,到处被人追捕,这件事情我也要管上一管的。”

    大力说:“佩服。你既然有如此决心,我大力也要助你到底。”

    我说:“你要做我小弟,跟我混了吗?”

    大力说:“你那智力水平,还能带小弟?我是愿意为你出谋划策。”

    我说:“哎,还以为,我突然就有了王霸之气、主角光环,你愿意做我小弟了呢。”

    大力说:“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形象,那里有半点主角气质,简直猥琐的不能再猥琐。”

    我说:“先不讨论我的形象了,你还是说说要怎样破局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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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史事介绍:
一本江湖现形记,写一些江湖中不光彩的事情。
江湖乱世已过,眼下天下太平,却还有一个聒噪的老家伙在反复诉说着乱世的风光。
江湖史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史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史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