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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史事全文阅读

作者:论如是     江湖史事txt下载     江湖史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步一步,再无法回头

    孟永贺非常坦荡地将当年他做的事情给我们说了一遍,和当年他对张知府说的内容一模一样,甚至也是一样的坦荡。

    事情从刘汉山被杀一案开始。

    虽然牛永进被抓了,虽然官府里的很多人都认定牛永进就是凶手,但孟永贺不这样认为。当时孟永贺还只是一个新入职的捕快,虽然有些背景关系,但当他提出质疑的时候,别人都让他闭嘴,不要乱说。孟永贺并没有听从这些人让他闭嘴的建议,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依然是没人采纳。孟永贺的家人还把他吵了一顿,对他说既然已经参加工作了,就要开始懂规矩,不能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做事情不考虑后果。

    孟永贺闭嘴了,但并没有放弃。

    孟永贺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找到朱永兴所说的那幅画和血衣之上。孟永贺当然也知道希望渺茫,真凶可能早已将这两个证物一把火烧掉,若是如此,当真就没有任何转机了。

    在绝望之际,孟永贺在一处找到了这两个证物,与牛永兴所描述的毫无二致。孟永贺认为自己能找到这两个证物既是因为幸运,也是因为自己坚持不懈的结果。在确定了目标之后,孟永贺每天下班之后都会以刘汉山家为中心,搜寻附近的每一个垃圾堆,每一个下水道。

    孟永贺虽然找到了这两个证物,但却认为自己找到的晚了,牛永进已经被判了斩首,而且牛永进也供述称自己将这两个证物销毁了。若自己在此时将这两个证物交上去,只能是害牛永进再遭一次毒打,然后改口承认自己并未销毁这两个证物,而是将这两个证物丢弃了。

    “只是找到可以证明牛永进可能无罪的证物,还远远不够。牛永进的判决已经做出,只是这种程度的证据,不足以让上面的人下定为牛永进平反的决心。只有找到真凶,才有可能让牛永进的判决得到更改。”孟永贺在心中如此想。

    孟永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要去找真凶,根本就是大海捞针。牛永进的时间有限,很有可能就等不到自己找到真凶。

    在知道牛永进的父母去世之后,孟永贺心中的愧疚之情愈发加深,他后悔自己没有早拿出那两个证据为牛永进搏一搏。或许当时还有机会,但现在这个局面下,若不能找到真凶,是根本不可能让案件反过来了。

    “若是不能找到真凶,那我就制造一个真凶好了。他们也是这样做的,他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私利,制造出了牛永进这样一个真凶。我若制造真凶,不能将一个无辜之人制造成真凶,而要把一个本就该被判斩首的人制造成真凶。”随着内疚之情的加深,孟永贺有了如此打算。

    在孟永贺有了这个打算之后,江洋大盗并不是第一个出现的合适的被栽赃对象。在第一个合适的对象出现的时候,那两个证物被孟永贺藏在自己家中。孟永贺没机会返回家中取出证物,再返回官府加入搜查的队伍。

    为了能完成自己的计划,孟永贺通过关系,将自己调到了证物室看守的职位上,并且将这两个证物藏在了证物室中。只有如此,才能保证自己随时都能取出这两个证物,将之栽赃给别人。

    江洋大盗被捕的那天晚上,孟永贺终于等到了机会,毫不犹豫地从证物室取出那两个证物,贴身藏好,申请加入了搜查的队伍。在到了江洋大盗家之后,孟永贺第一时间进到江洋大盗的卧室,将证物放进了一个柜子里。

    证物放进去之后,孟永贺就在卧室里等着,若是没有别人注意到这两个证物,孟永贺打算自己来完成“发现”这两个证物的工作。另外一个捕快发现了这两个证物,并且也认出这两个证物就是刘汉山一案中遗失的证物。

    孟永贺觉得自己很幸运,认为自己不会再受到任何的怀疑。但张知府还是看出了问题。

    张知府是在当晚就看出了问题,并且通过盘问,让孟永贺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在孟永贺承认之后,张知府说:“你原本可以不承认的,我也没有证据。”

    孟永贺说:“既然知府大人已经有了怀疑,我是不是承认,知府大人是不是有证据,都不重要了。”

    张知府饶有兴趣地问孟永贺:“你为何会这样想?”

    孟永贺说:“我这样做,是为了给牛永进平反。牛永进已经被判了斩首,为他平反难度极大,毕竟每一个判斩首的案子都是经过了上面复核的,平反就意味着上面复核的人也犯错了。要想为牛永进平反,必须拿出确凿无疑的新真相,只是可能的新真相远远不够。知府大人有了怀疑,别人也会有怀疑,虽然没有证据,虽然我没有承认,但只要这个怀疑存在,为牛永进平反就成了奢望。”

    张知府笑着说:“平反一个案件,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虽然判斩首的案子经过上面复核,但上面负责复核的人都很会保护自己,就算是案子错了,他们只会说是受到了下面的欺瞒,不会承认是自己失察。”

    孟永贺问张知府:“大人依然打算为牛永进平反吗?”

    张知府说:“我当然是打算为牛永进平反的,但现在却面临一个困难,让我有些犹豫。”

    孟永贺说:“知府大人面临了什么困难?”

    张知府说:“你就是我面临的困难。我只是对你有了怀疑,又随便对你进行了一番盘问,你就向我说出了真相。若是别人对你有了怀疑,也对你进行了盘问,你同样也说出了真相,岂不是将我置于险地?”

    孟永贺说:“原来我是这个计划中唯一的缺陷。”

    张知府说:“没错。若是你还活着,这计划就有缺陷。”

    孟永贺说:“若是我死了,计划就不会再有缺陷。”

    张知府问孟永贺:“你愿意为了牛永进的清白,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愿苟活

    孟永贺大概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是孟永贺此生第二长的一炷香的时间。

    孟永贺下定了决心,对张知府说:“我愿意。”

    张知府问孟永贺:“值得吗?”

    孟永贺说:“或许不值得。牛永进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柴青年而已。我却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捕快。”

    张知府说:“你依然愿意?”

    孟永贺说:“我依然愿意。为了给牛永进平反,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若我现在放弃了,我付出的这些都白费了。”

    张知府说:“只是为此,你就愿意吗?”

    孟永贺说:“更是为了不愧疚。我若是此时放弃了,虽然还能继续很好的活下去,但只能活在愧疚中。”

    张知府说:“愧疚这种情感,或许会被时间冲淡。”

    孟永贺说:“若是我连愧疚之情都没有了,那我就变成了会让现在的自己厌恶的人。我不想自己变成自己会厌恶的,我宁可选择献出自己的生命。”

    张知府说:“那好,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我可以选择相信你。”

    孟永贺问张知府:“我可以相信你吗?若我死了,你当真愿意为牛永进平反?”

    张知府说:“你放心。我要为牛永进平反,不止是为了实现公正,还是为了让现在的捕头和总判官下台。”

    孟永贺说:“看来,我可以安心去死了。”

    张知府问孟永贺:“你打算怎么死呢?”

    孟永贺对张知府说:“你放心,我不会让我的死成为一个疑点。我会在城外的湖中游船上失足落水而死。现场会有许多见证人,他们都能作证我是失足落水,并无其他任何可能。”

    张知府问孟永贺:“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对我说?”

    孟永贺说:“若是大人能找到真凶,可否让其受到应有的处罚?”

    张知府对孟永贺说:“你放心。”

    孟永贺说完这些,就去按照约定赴死。

    孟永贺落水之后,却被张神捕救起。

    张神捕对孟永贺说:“是知府大人让我来救你的。知府大人给我的命令是,若你没有失足落水,那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失足落水,若是你失足落水了,那我的任务就是救你起来,并且告诉你知府大人对我所下的命令。”

    张神捕将孟永贺救起之后,带孟永贺见了张知府。

    张知府对孟永贺说:“你知道我为何要对张云下这种命令吗?”

    孟永贺说:“我知道,大人是想考验我。”

    张知府问孟永贺:“我为何要考验你?”

    孟永贺说:“大人也认为我做的事情是对的,但大人不知道能否信任我。若是我不愿去死,那我就不值得信任,大人也就不得不除掉我。若我愿意去死,那我就值得信任,大人也就不愿意看我去死。”

    张知府说:“我这样做,并不是只是为了考验你,更是为了处罚你。”

    孟永贺说:“大人为何要处罚我?”

    张知府说:“因为你做出错了事情。”

    孟永贺说:“我何错之有?”

    张知府说:“你想要为牛永进平反,这种想法很好,但你却选错了方法。你虽然将证物栽赃给了一个本就该死之人,看来没有让无辜的人成为替罪羊,但却也同样是放过了真凶,让真凶逍遥法外。”

    孟永贺说:“因为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也不忍心看着牛永进死去。”

    张知府说:“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吗?”

    孟永贺说:“若是知府大人处在我的位子上,会如何做呢?”

    张知府说:“若是我,无论是否找到这两件证物,在最初的时候,就会提出质疑,反对将牛永进定为真凶。在找到这两件证物之后,我会更强烈的反对。”

    孟永贺说:“反对又有什么用呢?”

    张知府说:“若是反对无用,我会继续向上提出质疑。”

    孟永贺说:“官官相护,上面的人又怎会听你的质疑?”

    张知府说:“你看错了官场。上面的人最先保护的是自己。命案是不是全破,压力只在衡阳府,对于州里、朝廷中央,并不会在意命案是不是全破,他们更在意自己有没有犯错。若是有人提出质疑,并且质疑有合理性,他们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不会核准这斩首的判决,而是会将这案子退回给衡阳府重审。”

    孟永贺却说:“大人这样说是不错。可到了最后,衡阳府迫于压力,最有可能还是将牛永进认定了真凶,只是不判斩首之刑,而是改判流放。若只是判流放,这判决不用再经州里和朝廷中央核准。最后的结果,还是牛永进被冤枉。”

    张知府说:“没错。可这样一来,牛永进不会被判斩首,牛永进的家人会觉得有希望,也不会郁郁而终。你若不放弃,还可以继续去找真凶。若你找到真凶,这些人都可以活着看到真相大白。这种办法,虽然也不会得到最理想的结果,但结果应比现在要好。”

    孟永贺说:“我不认为这种结果比现状要好。”

    张知府说:“我且问你,你当初没有公开提出自己的质疑,也没有公开自己找到了这两个证物,只是因为确信自己这样做不会起到任何效果吗?你是不是还想到自己选择公开之后,可能会遭遇到的一切?”

    孟永贺又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是孟永贺此生经历的最长的一炷香的时间。

    沉默过后,孟永贺对张知府说:“没错,我当时退缩了。我想到自己若是公开提出质疑,公开拿出这两个证物,会被同僚孤立、排挤,我虽然想为牛永进平反,但却不想自己遭受此等待遇。若我当时不退缩,公开自己的想法,公开自己掌握的证物,结局应该比现在要好许多。”

    张知府说:“所以,我要对你进行处罚。你当时不愿做出牺牲来实现光明正大的正义,只愿意通过阴谋诡计来谋取一定程度的公平。我给你的处罚,就是逼你做出牺牲的选择。你若最后仍不愿牺牲,你就不仅是不值得信任,更是没有悔改,我就让你去死。你选择了牺牲,不仅说明你值得信任,也说明你悔改了,我就让你活着。”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诉之以暴力是懦夫行径

    孟永贺向我们说明了一切。

    整个过程中,孟永贺显得很平淡,好像自己说的不是一件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情,而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我们没理由怀疑孟永贺对我们撒了谎。

    我还是问了孟永贺一句:“后来,你们发现谁是真凶了吗?”

    孟永贺说:“张知府应该是知道了,但张知府没有告诉我。当我问张知府的时候,张知府只是神秘地对我说,真凶已经坐进了自己为自己画下的牢笼。”

    我问孟永贺:“你就没向张知府追着问个究竟?”

    孟永贺说:“张知府不愿意说的事情,问也没用。”

    我对孟永贺说:“也许张知府只是对你卖个关子,想要你追着他问真相。”

    孟永贺愣了一下之后说:“张知府不是那种会卖无聊关子的人。”

    大力问孟永贺:“我父亲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他已经知道真凶的?”

    孟永贺说:“就是在我跳河被救起之后。张知府还对我说,真凶我们都见过。”

    孟永贺走了之后,大力我们说:“我们去见见牛永兴。”

    我们三个去见了牛永兴,我和李小虎穿着制服。

    牛永兴见到我们就跪下说:“几位官老爷,我哥哥牛永进冤枉啊。刘汉山不是我哥哥牛永进杀的。虽然官府判了我哥哥牛永进斩首,但还有两个证物一直都没找到,这两个证物是被真凶拿走了。其中一个证物是一件血衣,那是一个纯白的绸缎外衣,上面沾有血迹。还有一个证物是是一幅画,那是一幅普通的山水风景画,画上也是沾了血。”

    大力听完之后,就转身走了。

    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走远之后,大力向我们解释说:“这牛永兴就是真凶。”

    我问大力:“你为何断定这牛永兴是真凶?”

    大力说:“牛永兴话里有明显的漏洞。”

    李小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第一次听牛永兴说这番话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明白哪里奇怪了。”

    我问:“哪里奇怪了?”

    大力说:“牛永兴是怎么知道那幅画和那件衣服上都沾了血的?只有见过的人,才知道。在孟永贺找到这两件证物之前,牛永兴已经发了疯,见人就说这两个证物的特点。牛永兴在孟永贺找到之前,已经见过这两个证物。牛永兴应该就是真凶。”

    我问大力:“你确定吗?”

    大力说:“我们去找张知府问个明白就好。”

    大力没有猜错,张知府向我们补齐了这件事情最后的空白。

    当晚,在听张云汇报完,并看过刘汉山一案的卷宗之后,张知府虽然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但心中还在担心若是不能找到真凶,事情可能还有变化。在见过牛永兴之后,张知府的担心就消失了。

    牛永兴见了张知府,也是同样跪下立刻说了同样的话。

    张知府听完之后就对牛永兴说:“你说的这两件证物,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你哥哥是清白的。”

    牛永兴却没有回答,只是跪在地上不动。

    张知府问牛永兴:“你是装疯,还是真疯?”

    牛永兴没有回答。

    张知府对牛永兴说:“你若是装疯,我会为你哥哥平反。但你要从此之后继续装下去,永远不要让自己痊愈,这就是我对你的判罚,也是你对你自己的判罚。你若是真疯,那也一直疯下去吧,这是上天对你的判罚。但我不会为你哥哥平反,而是会给你再定个隐藏证物,栽赃陷害的罪名。”

    牛永兴说话了:“我开始是装的,但后来也和疯了差不多,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常人了。”

    张知府对牛永兴说:“很好。你把当时的情况给我说清楚吧。”

    牛永兴说就向张知府说明了真相。

    牛永兴哥哥牛永进虽然是一个善良的人,对牛永兴极好,但却也是一个懦弱的人,经常被自己的朋友们欺负。刘汉山就是经常欺负牛永进的人之一。牛永进那天又被刘汉山打了,牛永兴气不过,就半夜潜入到刘汉山家中,将刘汉山杀了。

    牛永兴杀完刘汉山,自己身上也沾满了血,就随手扯下那幅画想要擦掉自己身上的血,却擦不干净。虽然当时已是半夜,但牛永兴还是担心自己满身是血的走在路上,被人发现,就索性穿走了刘汉山的那件外衣。

    牛永兴回到家中之后,才发现刘汉山那件外衣已经被沾上了血,而那幅沾了血的画也被自己随手带了回来。

    牛永兴当时也是累了,就没有再去处理这些证物,而是将之藏了起来。

    后来,牛永进被捕了。

    牛永兴怕了,不敢拿出那两个证物。

    后来,牛永进被判斩首了。

    牛永兴还是不敢拿出那两个证物,只是一直为自己的哥哥伸冤。

    再后来,牛永进和牛永兴的父母去世了。

    牛永兴更加不敢承认是自己杀的刘汉山,只能更不遗余力的为自己的哥哥伸冤,并且用了装疯卖傻的办法。

    在这个过程中,牛永兴知道有一个叫孟永贺的捕快还没有放弃寻找这两个证物,他就跟踪了孟永贺,把这两个证物放在了孟永贺要搜索的垃圾堆里。

    牛永兴看着孟永贺找到了这两个证物,以为万事大吉了,自己的哥哥有救了。

    但事情却没有任何的转变,牛永兴是真的有些发疯了,他开始分不太清现实与幻想。他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孟永贺拿走这两个证物,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事情。他开始怀疑,世间是不是真有孟永贺这样一个人,还是自己幻想出了孟永贺这样一个人。

    唯一没有变的,是牛永兴见了每一个穿制服的人,还会跪下为自己的哥哥伸冤。

    张知府听完牛永兴的供述之后,问牛永兴:“此案应该还有两个证物,你放哪了?”

    牛永兴问张知府:“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两个证物?”

    张知府说:“你杀人的凶器,还是你杀人时所穿的那件沾上血的衣服。”

    牛永兴说:“这两件证物,我不敢丢,也不敢拿出来,一直埋在我家院子里。”

第三百七十九章 找对人,做对事

    张知府命心腹按牛永兴所描述的,去牛永兴家取来了这两件证物。

    张知府收好这两件证物之后,又对牛永兴说:“你以后就继续疯下去吧,不要有任何的更改,见了任何穿制服的人,都要跪下喊冤,并且把这些话向他原封不动地再说一遍。你若有了任何的改变,我就用这两件证物治你和你哥哥的死罪。”

    牛永兴回答张知府:“我甘受此罚。”

    张知府说完之后,大力问自己的父亲:“你为何要留个尾巴呢?你命牛永兴见到穿制服的人,就将此话重新说一遍,早晚会有其他人从这番话中听出破绽,知道你在此中扮演的角色。”

    张知府耐心地对大力解释说:“这不是我留下的一个尾巴,而是我留下的一个考题,同时也是我留下的一个诱饵。当我打算任命新的捕头时,我会让他去见一见牛永兴,若是他能从牛永兴的话语中看出端倪,那他就是合格的捕头。我在知府的职位上,总是会遇见各种敌人,牛永兴也是我用来吸引敌人显身的诱饵。”

    刘汉山一案彻底的真相大白了,这件事情中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结局,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结局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我们跨越了时间的顺序,先把牛永进早年经历的案子说过了,我们再次在时间上做一次跳跃,回到刚才的时间线,讲一讲吕文清帮牛永进办的事情。

    虽然牛永兴认为牛永进是一个软弱的人,但牛永兴仅仅是一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无知少年,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坚强。牛永兴在牛永进身上看到的软弱,其实只是牛永进表现出来的随和,而这随和背后是真正坚强的内心。

    正因为牛永进是一个内心坚强的人,当他从牢里出来之后,才会是外表看起来更随和了,而内心不仅更坚强了,而且变得很坚硬。

    外表随和,内心坚硬的商人牛永进,想要除掉一些眼中钉。

    牛永进一路走来遇见过许多眼中钉,用很多手段处理过这些眼中钉。牛永进最常用的手段是请自己在监牢里结识的牢友帮忙。牛永进认识的这些牢友们,在监牢里的时候,也只是一般认识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当他们知道牛永进得了一大笔赔偿之后,就急切地与牛永进攀起了交情。

    若牛永进是一个没本事的人,这些牢友们会在将牛永进的赔偿款吃光用尽之后,把牛永进一脚踹开,再不往来。

    牛永进是一个有本事的,这些原本只是把牛永进当成冤大头的人,开始将牛永进当做自己的老大,甘愿为牛永进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一直以来,都很顺利,牛永进自己也忘记了潜藏的危机。

    危机一直都存在,这危机的本质就是人与人的关系。牛永进以为他和这些人的关系,是老大与小弟的关系。这些人以为自己和牛永进的关系,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

    当牛永进觉得这些牢友不太听话,不是合格的小弟,当这些牢友觉得牛永进有些吝啬,不是称职的老板的时候,危机就显露出来了。

    牛永进的这些牢友们觉得自己掌握了牛永进的秘密,又认为自己人多力量大,就想当然的认定牛永进只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没有别的选择。

    牛永进看着这些日渐嚣张起来的牢友们,只觉得好笑,认为他们只是一群丑角。虽然表面上还是很随和,并且安抚了这些躁动的牢友们,但牛永进心中已经在暗想:“这群跳梁小丑,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以为能与我平起平坐,居然向我提了要求。不能在让他们活着了,不然他们要开始骑在我头上了。这群人真是眼界低,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其实有多么地脆弱,我想要除掉他们不是难事,只要撒出去钱,就会有人替我办了。但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不能除去一些眼中钉,再引来一些眼中钉。虽然要除掉这些人,但不能再用另外一些败类来除掉这些人,而是要用不留后患的办法。”

    牛永进在总结自己成功经验的时候,经常说:“我其实是一个没本事的人。我能成功也是因为看清了自己没本事,就知道许多事情自己办不成,需要去借助别人的力量。我成功的经验就是,无论要办成什么事情,最关键的是找对人。有许多人认为,要办成一件小事,不用麻烦大人物。我的经验却正相反,我经常用一些小事去麻烦大人物。我用这些小事去麻烦大人物,不仅仅是为了办成这些小事,还是为了和大人物拉近关系。有一件小事,如果办成了,我能赚一千两。若是我找一个小吏,需要花一百两就能办成这件事。若是我找一个大官,需要花三千两才能办成这件事。我宁可花三千两去找这个大官。表面上看起来,我是亏了两千两,但实际上我却是用这两千两与这个大官建立起了关系,我一点也不亏。”

    牛永进要除掉这些眼中钉,找一个衡山派或黑风组的一般人,花上不多的银子就能办成,但牛永进却宁可花上许多银子,找吕文清这样一个衡山派重要人物来办。

    牛永进经人引荐,见到了吕文清。

    在见牛永进之前,吕文清问这个介绍人:“牛永进,这人怎么样?”

    介绍人对吕文清说:“是一个有钱的商人,非常懂规矩,没什么背景。”

    吕文清明白了介绍人的意思,牛永进有钱,愿意花钱办事,并且不怕牛永进将来会咬人。

    吕文清就同意见牛永进。

    牛永进见了吕文清先说了许多“久仰”一类的客套话。

    吕文清耐心听完之后对牛永进说:“我在衡山派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衡阳城许多人都想见过,我不是每个人都见的。我听人说你是一个懂规矩的商人,所以我才同意见你。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好了。”

    牛永进就想吕文清说明了自己所求之事。

第三百八十章 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

    吕文清听牛永进说完之后,对牛永进说:“原来是这种事情。虽然你说的复杂,但对来说其实就是简单地除掉几个人的事情。这种事情,其实是黑风组常做的事情。你这样一个懂规矩的商人,应该也是知道黑风组是明码标价地接这样的任务。你没有去找黑风组,而是来求我们衡山派。你的目的显然不仅仅是把这些人除去,还是想让这些人死的清楚明白,不会牵扯到你分毫。”

    牛永进说:“正是此意。”

    吕文清说:“此事不难办。”

    牛永进说:“请大人费心。”

    吕文清说:“你的这些个手下,现在突然向你要求更多的利益,也是时间长了,年纪大了,开始考虑自己的后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只适合不用考虑明天的年轻人。既然如此,就不妨给他们找条光明正大的好出路。”

    牛永进说:“大人不知,这些人都是贪婪之辈,并且什么本事都没有,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我想给他们找个后路,也是没办法。”

    吕文清说:“他们既然会打打杀杀,怎么能说他们什么本事没有呢?既然他们能打打杀杀,就给他们找一个符合他们能力的出路。”

    牛永进说:“还请大人明示。”

    吕文清说:“你给这些人建一个武馆。”

    牛永进说:“他们这些人只懂打打杀杀,又怎么懂得经营武馆?”

    吕文清说:“谁说真要让他们经营武馆呢?你只要给他们建一个武馆,让他们都成为武馆中的成员就行。”

    牛永进说:“请大人原谅我愚钝,我不知这样做有什么效果。”

    吕文清说:“只要他们成了武馆中的一员,就算是江湖人士了。我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派出一个衡山派弟子,按江湖规矩,将他们灭了。他们的死,就成了江湖人士按江湖规矩被杀,死得清楚明白,不会让你有什么后顾之忧。”

    计策定下之后,牛永进就依计而行。

    牛永进出钱建了一个烈火武馆。武馆开起来之后,牛永进的这些牢友们都进了武馆。他们以为自己从此往后就过上了安定的日子。

    牛永进给这些牢友们找来了几本无名武功秘籍,对这些牢友们说,这些武功秘籍是他花大钱买来了,并让这些牢友们去修炼。这些牢友们欣喜若狂。

    不久之后,有衡山派弟子发现这个烈火武馆练的武功竟然是衡山派的武功。

    这个衡山派弟子将这个发现报告给我们衡山派,我们衡山派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发出任务将这个武馆剿灭,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任务发出之后,很快就有衡山派弟子接了。几个武功高强的衡山派正式弟子围剿了这个武馆,一个活口都没留。

    别人提起这件事情都会说,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居然敢盗取衡山派的武功秘籍,又在衡山派眼皮子地下开武馆,活该他们被灭门。

    牛永进的这件事情,就这样被吕文清办妥了。

    吕文清在办这件事情的时候,自始至终没有告诉过吕副掌门,全是自己操作。

    吕文清知道,吕副掌门若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办这样的事情。吕副掌门会不同意,不是因为吕副掌门道德水平较高,不会同意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而是因为吕副掌门现在非常看重自己所交往之人的层次。牛永进虽然是一个有钱的商人,但也只是一个商人,没什么背景。吕副掌门不愿意与这种层次的商人交往。

    吕文清不介意与牛永进这样的商人交往,因为吕文清看得很清楚,自己虽然是吕副掌门的心腹,吕副掌门是一个大树,但也要为自己多留一些后路。

    吕副掌门想要争夺掌门之位,并且认为自己很有希望。作为吕副掌门的心腹,吕文清却不太看好吕副掌门。吕副掌门虽然已经是衡山派中排名最靠前的副掌门,并且这些年来为自己建立了深厚的班底,衡山派中许多人只听吕副掌门的命令,不听莫掌门的命令,但衡山派毕竟是一个江湖门派,很多事情可以用武力来粗暴的解决。

    吕文清认为,莫掌门虽然看起来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但绝对不会愿意将掌门的职位交给吕副掌门。吕副掌门现在看起来在衡山派一言九鼎,那也只是因为莫掌门认为吕副掌门有用,能为衡山派赚钱,才放任他在衡山派内部拉帮结派。

    等到哪一天,莫掌门认为吕副掌门危害大了,需要除掉了,莫掌门一定会动手。以莫掌门的武功,除掉吕副掌门,那是轻而易举。衡山派是一个江湖门派,吕副掌门也是一个江湖人士,莫掌门要除掉吕副掌门,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以莫掌门的精明,在他将吕副掌门击杀之后,肯定不会对吕副掌门的派系再有打压的动作,而是以安抚为主。吕副掌门拉起的班底立刻就会散去,不会有任何的抵抗。

    吕文清还推测,在吕副掌门倒了之后,莫掌门肯定还会再纵容出下一个吕副掌门这种副掌门出来。

    在吕文清看来,莫掌门想要维持自己与世无争的世外高人形象,又想要拥有一个富足、庞大的衡山派,必须要找一个吕副掌门这样的人来为他经营衡山派。吕副掌门这种人,有野心,有手段,但武功不够。莫掌门想用就用,想除掉,就能随时除掉。

    吕文清是在临死之前对我说出他对莫掌门的猜测,他当时说:“吕副掌门以为莫掌门是汉平帝,自己可以作王莽,在一呼百应中,自己就可以登基作掌门。吕副掌门看错了,莫掌门怎么会是汉平帝,他又哪里能作王莽。莫掌门是明世宗,吕副掌门最多只是个严嵩。明世宗看起来是一心修道,不问朝政,严嵩看起来大权在握,一言九鼎,但明世宗要除掉严嵩,只是一句话的事。莫掌门要除掉吕副掌门,只是拔出剑的事。”

    俗话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我却认为吕文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可能善意是有的,但因自己的偏见,将莫掌门也看偏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所有我们所依靠的,也是我们牵绊的

    李小虎所参加的这次饭局,我们衡山派里参加的就只有李小虎、梁丘进、马思浩、吕文清四人,剩下的四人来自四大家族之中,是四大家族在衡阳地区的掌柜。这四个人通常被人叫做公孙掌柜、端木掌柜、上官掌柜、南宫掌柜。

    这四个掌柜其实并不是姓公孙、端木、上官、南宫,他们只是四大家族聘请的掌柜。四大家族的人见到他们四个,就会喊他们老马、老刘、老孙、老冯。四大家族中下人见了他们,会喊他们马掌柜、刘掌柜、孙掌柜、冯掌柜。只有外人见了他们,才会喊他们公孙掌柜、端木掌柜、上官掌柜、南宫掌柜。

    一直以来,他们也很享受别人喊他们公孙掌柜、端木掌柜、上官掌柜、南宫掌柜,他们也在尽量淡化自己其实并不姓公孙、端木、上官、南宫的事实。

    直到最近,他们才后悔了。

    江湖四公子的事情已经发生一段时间了,舆论已经炸锅了,四大家族已经是被人人喊打。

    老马、老刘、老孙、老冯毕竟是做了多年的掌柜,敏锐性还是有的,虽然四大家族的人都认为这些舆论都只是一时的麻烦,但他们四个却察觉到大厦将倾的危险。

    老马最先将危险提了出来。

    老马对自己的这三个老伙计们说:“你们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老马这样问了之后,老刘、老孙、老冯都没有答话,用沉默肯定了老马。

    老马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老刘说:“或许不至于吧。”

    老冯说:“我觉得老马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这次的灾难或是灭顶之灾。”

    老刘说:“怎么可能呢?当年魔教入侵,四大家族都扛了下来,现在这些流言,又怎能毁了四大家族?”

    老冯说:“当年魔教入侵的时候,江湖各大名门正派都站在四大家族一边,现在流言四起,江湖各大名门正派却好像在助涨这流言。我觉得情势不对。”

    老马说:“当年,四大家族对江湖各名门正牌而言是盾牌,现在,四大家族在这些名门正派眼里,怕只是肥肉了。”

    老刘说:“我却不信各大名门正派有这么好的牙口。”

    老冯说:“各大名门正派牙口如何我不知道,但四大家族没了肌肉,只剩下一身的肥肉,我们几个应该是都清楚的。”

    老刘不再说反对的话。

    老孙说:“无论最后结局如何,我们四个为自己找条退路,总是不会错的。”

    老刘也同意说:“理应为自己找条退路。一直以来,我们几个虽然尽心尽力为四大家族做事,别人都当我们是四大家族的人,喊我们公孙掌柜、端木掌柜、上官掌柜、南宫掌柜。但四大家族从来没把我们当成他们自己人,只当我们是他们的下人,喊我们老马、老刘、老孙、老冯,若不是我们几个当真是年纪大了,怕是要被四大家族的人喊做小马、小刘、小孙、小冯了。”

    老马说:“退路,看来有很多条,但我们能选的不多。虽说我们可以带上金银细软,离开此地,隐姓埋名的度过此生。但我们都是有家的人,选这条退路,对不起我们的家人。”

    老刘说:“我们不能离开,我们已经在衡阳城生活了几十年,已经扎根在此。”

    老冯说:“若是不能在衡阳城谋得出路,无论我们离开去了何方,都只能是逃亡,不能摆脱危险。”

    老孙说:“既然要找退路,就要找一条通向光明的退路。”

    老马说:“看来我们几个看法是一致的。我们的退路只有一条,危险到来之前,我们必须要获得一个干净的身份,不能受到四大家族的牵连。”

    老刘说:“获得一个干净的身份,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老冯说:“没错。关键就在衡阳官府和衡山派的态度,他们若是认为我们与四大家族无关,那就简单,若是他们要为难我们,那就难了。”

    老孙说:“只要找对人,这事就能办成。既然今天老马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想必老马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老马说:“思来想去,合适的人选只有一个。这人是衡阳城梁家人,又是衡山派中位居要职,在官府中也有许多关系。”

    老孙说:“你说这人,难道是梁丘进?”

    老马说:“没错,正式梁丘进。若是梁丘进愿意帮我们,此事一定能成,我们也就安全了。”

    老冯说:“梁丘进是有这个能力,但是梁丘进愿意帮我们吗?”

    老刘说:“我们与梁丘进是有些交情,但我不认为我们与梁丘进的交情在这件事情上会起到什么作用。”

    老马说:“我从来都没有指望过我们与梁丘进的交情能在这件事情上起作用。我认为梁丘进会帮我们,是因为我们掌握了梁丘进需要的东西。”

    老冯说:“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手上有这种东西?无论我们有什么东西,将来四大家族真是倒了,梁丘进自然可以抢去,又怎么与我们做交易?”

    老马说:“你这是当局者迷了。我们掌握的东西,在我们看来稀松平常,但是在梁丘进眼里,却异常重要。”

    老孙说:“我知道老马的意思了。只是又怎能确定,梁丘进会想要我们掌握的这些东西?”

    老马说:“我并不确定。我只是相信我们所掌握的东西,对梁丘进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而言,一定是很有吸引力的。”

    老孙说:“不错,我也同意你的看法。”

    老冯说:“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打哑谜了,我们究竟掌握了什么东西,能用来当做与梁丘进交易的筹码?”

    老马说:“秘密。”

    老冯说:“你对我有什么好保密的?”

    老马还是说:“秘密。”

    老冯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难道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为何还要瞒着我?”

    老马依然说:“秘密。”

    老冯要发怒,老孙笑着说:“老冯,你误会了。我们能当做筹码和梁丘进交易的,就是四大家族的秘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老鼠就用打洞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四大家族有很多秘密,四大家族最大秘密当然是他们是南都城的实际控制人。知道四大家族这个秘密的人只是极少数。老马、老刘、老孙、老冯自然是不知道这个秘密,他们四个所知道的秘密是四大家族一般的秘密,比如说四大家族在衡阳城中有些哪些暗中的势力,四大家族的藏宝室的入口在哪里,四大家族在衡阳城有哪些高手,这些高手有什么弱点。

    老马对三个同伴说:“若是局面当真恶化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有了我们四个人提供的情报,梁丘进若是能指挥得当,肯定可以毫发无伤地将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的势力连根拔起,并且能做到毫无遗漏。这对梁丘进而言,是一件大功劳,能助他在衡山派更进一步。”

    三个同伴都很赞同老马的推断。

    老刘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们一旦把四大家族的秘密交易出去了,就算是彻底背叛四大家族了,不能再回头了。若是最后的局势没有那么严峻,四大家族安然无恙,我们几个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老马说:“那也没什么。想想我们这些年是如何为四大家族卖命的,再想想四大家族是如何对我们的,我们四人又何必死守着忠诚二字?四大家族之中又怎会少吃里扒外之人?我们也做这种人,又有何妨?四大家族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我都想过了,此次肯定是要与梁丘进做交易。若是将来四大家族完蛋了,那就再好不过,以后就靠着衡山派继续过下去。若是四大家族挺过了这次危机,那也无妨,我之后就做一个拿着四大家族发的工资,却替外人干活的人。你们三个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没什么好瞒着你们的。你们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一起与梁丘进做交易。若是你们信不过我,现在就将我抓了,交给四大家族,我也不会怪罪你们。”

    老刘连忙说:“你说得严重了。我们又怎会出卖你?”

    老马也意识到自己说得严重了,就缓和了一下气氛:“是我说得过了,事情拿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总是可以先与梁丘进接触一下。”

    老冯说:“没错,应该先与梁丘进接触一下,不用一下子就做了决定。”

    老孙也说:“我们都是生意人,我们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谈生意。我们就用谈生意的方法来做这件事情,先与梁丘进接触一下,谈谈价钱。就算是我们几个下了决心要把四大家族的秘密拿出来交易,也不必在梁丘进面前表现出急迫的样子。我们要办法让局面变成梁丘进求我们,而不是我们求梁丘进。”

    老马说:“老孙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我们先找个机会与梁丘进接触一下。”

    老马、老刘、老孙、老冯若是直接去找梁丘进,也是可以的,他们四个都是有身份的人,并且与梁丘进也有交情,梁丘进肯定会见他们。但他们四个不想直接去找梁丘进,怕被梁丘进看出自己的心虚。他们想找个机会与梁丘进偶遇,然后接着这个机会与梁丘进自然地谈到自己关心的事情,引着梁丘进来求他们。

    梁丘进这一类人,总是免不了参加各种活动,偶遇梁丘进并不难。

    老马、老刘、老孙、老冯在一个婚礼上偶遇了梁丘进。

    老马装作已经喝多的样子,与梁丘进打招呼说:“梁大主任,真是好久不见啊。”

    当时,衡阳城中的一般人只是知道四大家族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但梁丘进却知道四大家族已经摇摇欲坠,但见到这四个掌柜,却还是一脸亲近的样子,对他们四人说:“确实与四位掌柜们好久不见了。”

    老马顺势对一旁的老孙说:“我就说吧,梁大主任肯定不会和别人一样,故意躲着我们四个不见。你看这梁大主任见了我们,不是还愿和我说话吗?”

    老孙配合着说:“梁大主任怎么会和一般人同样见识。一般人只当四大家族要倒了,我们这几个四大家族的掌柜也要跟着倒霉,真是见识短。”

    梁丘进见到老马和老孙这样一唱一和的配合,立即觉得他们四个遇见自己却对不是巧合。梁丘进以为这四个人是要从他这里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自己是不是陷入了险境。梁丘进甚至以为,这四人不仅是为自己打探消息,还是为了四大家族打探消息。

    梁丘进就故作轻松地对他们四人说:“如今是有一些对四大家族不利的流言在江湖上传播,看起来四大家族竟然到了人人喊打的境地,但只要四大家族自己无愧于心,就没什么好怕的。流言终究只是流言,害不了人。”

    老马见梁丘进出言敷衍他们,就只好更进一步地说:“梁大主任是个明白人,又何必在这里装糊涂呢?四大家族现在是什么状况,梁大主任应该是清楚的,我们也是清楚的,我们就不用在这里说客套话了。”

    梁丘进见老马把话说明了,也只好说:“四大家族现在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虽然流言本身不能害人,但可能会有人想要借着流言四起的机会,对四大家族动手。但只要四大家族自己实力足够,也不怕有人觊觎自己的财富。”

    老马说:“看来梁大主任还是不敢在我们几个面前把话说明。这也不怪梁大主人,我们几个人的身份还是让梁大主任有了些顾虑。那就不如由我把话说明好了。四大家族外强中干而已,看起来庞大,占有了许多财富,实际却没有自保的能力。流言起来之前,四大家族有江湖正道的牌子,与四大家族作对,就是与武林正道作对,没人敢动四大家族分毫。现在流言起来,四大家族江湖正道的牌子已是摇摇欲坠,四大家族在江湖中人看起来也就很诱人了。”

    老马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之后,梁丘进观察了一下老刘、老孙、老冯三人,见这三人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梁丘进心中愈发确信见到这四人,绝非巧合。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人人都能讲一讲三国

    梁丘进见老马轻松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也就问老马他们:“几位掌柜既然已经觉得四大家族岌岌可危,怎么还如此神态轻松,是不是想好了什么后路?”

    梁丘进终于问到了老马他们想要让梁丘进问的问题。

    老马他们心中欣喜,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老马对梁丘进说:“原本我们几个也是每日担惊受怕,担心突然有一天四大家族这棵大树就倒了,我们几个受到牵连。但后来,我们几个却不担心了,反而有些期盼这天的到来。”

    梁丘进自然是问老马:“这是为何?”

    老马对梁丘进说:“梁大主任博览群书,应该是对东汉末年三国时期的历史很熟悉的。”

    梁丘进说:“熟悉这段历史并不用博览群书,三国的故事世人皆知。”

    老马说:“大人应该是清楚赤壁之战的。”

    梁丘进说:“赤壁之战的典故,应该人人都能说上一二的。”

    老马说:“大人可记得鲁肃是如何说服孙权下定决心抗曹的?”

    梁丘进说:“自然是记得。鲁肃对孙权说,吴地上下谁都可以投降曹操,唯有将军不可投降曹操。”

    老马说:“没错,鲁肃就是用这句话说服孙权的。”

    梁丘进笑着对老马说:“原来你们四个已经作好投降的准备了,怪不得丝毫不觉得紧张。”

    老马说:“梁大主任可曾想过,吴地上下的将领为何都一心盼着投降曹操?”

    梁丘进说:“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些将领们都认为打不赢曹操。”

    老马说:“其实这也只是一个方面,我们几个因为最近经历了这些事情,对这些吴地将领们的心态又多了些感受。吴地这些将领会想要投降曹操,除了是因认为打不赢曹操之外,更是因他们认定自己到了曹操那里,凭着自己的本事可以继续作将领,并且跟着曹操打下天下,等曹操称了帝,自己也就可以得到分封。”

    梁丘进说:“原来就是有了另投明主的想法,与孙权比起来,曹操的确更像是一个明主。”

    老马继续说:“只可惜,这些将领们虽然有了投降的想法,但意志不坚,经人三言两语,竟又改了想法。这些将领们虽然在赤壁之战中站在了胜利的一方,不仅立下了战功,还留下了芳名,但赤壁之战毕竟只是一个战役,不是最终的决战。这些将领只是在这一场战役中站在了胜利的一方,但最终还是成为了失败的一方。若这些将领真是有远见之人,就会看到自己就算是打赢了赤壁之战,还是不可能赢下战争,甚至不可能扭转天下局势,让自己成为优势一方。只要这些将领中有一两个是有远见的,这场赤壁之战就会有完全不同的结局,历史也就会被完全地改变。”

    梁丘进说:“看来四位掌柜,都打算作这种有远见的人。”

    老马却说:“做不做这种有远见的人,也不一定。如果在官渡之战中取胜的不是曹操而是袁绍,那么与孙权打赤壁之战的就不是曹操,而是袁绍。袁绍与曹操不同,面对袁绍这样的对手,又何必投降,何必做这种有远见的人?”

    梁丘进说:“看来四位掌柜对四大家族还不死心啊。”

    老马说:“四大家族现在已经没了江湖正道的牌子,算是丢了自己的万里长城,看起来像是一块肥肉,但这块肥肉却也不是那么好吃的。且不说想吃这块肥肉的人太多,就单说这块肥肉,里面也不是没有骨头。四大家族的实力不仅有你们都能看到的财富、高手,还有许多你们外人不知道的暗藏的财富和高手。”

    梁丘进问老马:“难道你以为,就凭四大家族这些暗藏的财富和高手,就足以让别人知难而退?”

    老马说:“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知道,若四大家族的对手不是曹操那般的人物,而是袁绍那般的人物,四大家族内部会很团结。就算是对手仗着势大,强行对四大家族动手,最后的结果最好也就是个惨胜。四大家族虽然会败,但却不会被根除。四大家族那些活下来的人,会利用四大家族暗藏的财富,重新崛起,并发动复仇之战。若四大家族的对手是曹操那般的人物,四大家族内部当然就不会如此团结,至少我们四个就会想要做那种有远见的人。”

    老马说的已经过得够明白,梁丘进自然是领悟了老马的意思。

    梁丘进不再问老马,而是看了看老刘、老孙、老冯三人。老刘、老孙、老冯也都表态说:“我们四人自然是共进退。”

    梁丘进内心开始翻腾了。

    衡山派内部早就在讨论如何应对四大家族的风波,虽然参与讨论的都是高层,但梁丘进作为一个衡山派重要的人物,也是知道讨论的内容。衡山派的态度大致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对四大家族动手,将四大家族在衡阳府地界上全部势力一网打尽,但也担心自身在这个过程中损失过大。衡山派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自然也探过江湖中其他各大门派的口风。从各大门派那里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其他各大门派也是同样的态度。梁丘进认为,到了最后,江湖各大门派一定会统一认识,决定对四大家族动手。

    梁丘进一直也都在为这件事情做着准备。梁丘进一直以来所做的准备只是为梁家谋求最大的利益,梁丘进希望在衡山派将四大家族在衡阳府地界上的势力一网打尽之后,梁家能够已足够低的价格将四大家族的一些财产接收过来,最重要的是能够接过四大家族的那些固定资产。

    一直以来,梁丘进认为自己在这件事情里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梁丘进还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因为这件事情在梁丘进看来是一件大事情,利益太大,他在衡山派虽然有些地位,但想要分这个利益的人太多,他也只是其中一员。

第三百八十四章 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

    老马的这些话,让梁丘进的野心大了起来。

    梁丘进心中想:“原本我就是想着在四大家族倒台的过程中,尽量为梁家多占些便宜。现在看来,若是操作得当,我不仅可以为梁家多占些便宜,让自己在梁家的地位提升,还可以在这件事情中为衡山派立下大功,让自己在衡山派的地位也得到提升。此事的关键,就在这四位掌柜了。这四位掌柜今天见到我,绝非偶然。这四位掌柜的态度看来是待价而沽,他们要求的价码大概就是四大家族倒的时候,他们不能受到任何的损失,并且在四大家族倒了之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得到衡山派的重用。这四位掌柜的价码虽高,但衡山派中很多人都能满足,这四位掌柜甚至可以不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衡山派上,而是与黑风组,甚至是武当派等其他门派合作。我必须要抓紧了。”

    梁丘进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自然就对这四位掌柜说:“四位掌柜所言让我受益匪浅,没想到四位对三国历史居然有如此深的研究,我还想与四位多探讨一番,只是今天已是时候不早,而且此处人多,可否与四位掌柜另约时间再对三国历史进行一番讨教?”

    老马、老刘、老孙、老冯均是心中大喜,但面目如常,老马代表四人对梁丘进说:“那我们就再约时间,只是最近三国文化流行,有不少人想要与我们探讨一番,梁大主任若是感兴趣,可要抓紧。”

    梁丘进说:“这是当然,我一定尽快。”

    梁丘进与老马、老刘、老孙、老冯信息不对等。

    老马、老刘、老孙、老冯只知道四大家族的情况,以为四大家族注定要完蛋,却不知道衡山派等江湖各大门派的情况,以为衡山派等江湖各大门派要对付四大家族是手到擒来。

    梁丘进只知道衡山派自己的情况,清楚衡山派虽然想要伙同其他各大门派对四大家族动手,但也担心自己损失过大,却不知道四大家族内部早已腐化不堪,根本不可能给各大门派造成什么麻烦。

    老马、老刘、老孙、老冯以为自己所求的事情很难办,只有梁丘进一个合适的人选。

    梁丘进却以为老马、老刘、老孙、老冯是抢手的资源,自己必须要和其他虎视眈眈的人竞争。

    梁丘进与老马、老刘、老孙、老冯四人告别之后,就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情。因为受到了诱惑,梁丘进越想越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容错过,也越是觉得这件事情可行。

    梁丘进在心中渐渐有了完整的计划:“这件事情有两种做法。我可以将这四位掌柜的想法正式向衡山派呈报给衡山派,我也可以将这四位掌柜的想法只透露给衡山派某一个人。虽然第一个做法,看起来是正确的做法,但只要是个明白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再愚蠢不过的做法。若是我这样做了,不仅自己获利最小,别人知道了,也会埋怨我没有将这样一个机会先告诉他们。甚至很有可能,我这样做了之后,事情还要坏掉。我这样一正式呈报,衡山派知道这消息的人就不会在少数,消息就不一定会从哪个人那里传出去,传到四大家族那里,害了这四位掌柜的性命不说,还有可能坏了衡山派对付四大家族的大事。这件事情断然不能向衡山派正式汇报。唯一正确的做法,是向衡山派某一个派系的领导透露这消息。这位领导得了这个消息,一定会独自揽下消灭四大家族的任务,我也可以从这位领导这里得到许多好处。”

    梁丘进想到这些之后,第一个想到的领导自然就是吕副掌门。梁丘进以及梁家,与吕副掌门关系一直都很好,常有往来,利益交织一起。在每一次的掌门人会议上,吕副掌门一直也都是积极主张消灭四大家族,但吕副掌门从来都没有表态要揽下这个任务。吕副掌门的想法应该是无论是谁带队消灭了四大家族在衡阳府地界上的势力,最后到了接管四大家族资产的时候,他作为主管衡山派钱财的副掌门,总是能获利最多。

    因此,在每次的掌门人会议上,吕副掌门都是这样主张的:“四大家族现在已是天怒人怨,四大家族早已配不上正道的身份,消灭四大家族也算是替天行道,江湖同道都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们衡山派也不应该落后。四大家族一定要被消灭,谁带队消灭都无所谓,但最后处置四大家族财产的时候,一定要公道。不能到了最后,让别人说我们衡山派是借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其实是在做趁火打劫的事情。因此,四大家族的财产任何人都不能私分,要统一上交到门派,由门派统一接管,统一处置。”

    虽然吕副掌门提出这样的主张,虽然吕副掌门在衡山派势力很大,但别的副掌门却不想便宜了吕副掌门,而且这些副掌门也并不都怕吕副掌门。

    其他这些副掌门,在每次会议上都说:“消灭四大家族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肯定不简单。虽然四大家族的武力远不如我们衡山派,但四大家族也是有底蕴的,要是认为我们江湖各大门派能够毫发无伤地消灭四大家族,那也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是江湖同道一同行动,让四大家族顾此失彼,我们衡山派只用对付四大家族在衡阳府地界上的势力,这个过程也不会是一帆风顺。我们衡山派肯定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我这样说,当然不是认为不应该对四大家族出手,我还是认为应该出手的。我们江湖人士就讲究一个该出手时就出手。四大家族现在已经站在江湖正道的对立面,我们作为名门正派,又是有这个能力的名门正派,当然是应该出手,而不应因为畏惧损失就不出手。我在这里强调损失,只是想要为出力的人呼吁一下。我认为四大家族的财产,应该按照谁付出,谁获益的原则来处理,由出力的部门来负责最后财产的处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聪明人会知道什么时候表现的 笨一些

    提出这种主张的副掌门,都是些掌管着衡山派中一些武力部门的副掌门。他们都认为自己有能力单独率队将四大家族在衡阳府地界上的势力铲除干净。他们同时也都认为吕副掌门手下没有这么强的武力,不敢拼着损失不顾单独接下这个任务。

    在几次会议上,吕副掌门与这些其他副掌门争得不可开交。吕副掌门试图分化这些个副掌门,但这些个副掌门已经防着吕副掌门的分化,早已事先商量好,无论最后是谁接下了这个任务,现阶段要统一起来,一致对付吕副掌门。

    莫掌门的态度也明显是偏向这些个副掌门,莫掌门在会议上说:“我们该不该对四大家族动手,其实可以不用讨论。四大家族做的事情,大家都在看,我们做的事情,大家也都在看。我们消灭四大家族,是不是在替天行道,人人都可以有看法,我们也不用非要说自己是在替天行道。这件事情做不做,我们一个衡山派已经说了不算,武当派、华山派、嵩山派都准备出手了,我们若是不出手,就是站在了武林同道的对立面。我们可以先做准备,若是别的门派都动手了,我们就出手。至于四大家族的财产怎么分,谁来分,我同意多数人的意见。这件事情毕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不能让承担风险的人吃亏。”

    莫掌门的表态,让吕副掌门如坠冰窟。

    吕副掌门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接下这个任务,他与自己的心腹吕文清商议:“这些个副掌门都团结起来了,哪个都不愿意与我单独谈一谈,分化他们是没有希望了。莫掌门也表态了,看来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们若是不想放弃四大家族这些财产,只能选择接下这个任务。你是什么看法?”

    吕文清对吕副掌门说:“四大家族也不是软柿子,谁也不敢保证四大家族在衡阳府的地界上没有隐藏的高手。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折陨了我们这边的几个高手,那就亏得有点大了。我们缺的不是钱,而是武力。”

    吕副掌门说:“你分析得不错,若是只为了这些钱财,就折陨了我们这边的高手,那可真就是亏了。但消灭四大家族,也不单单是与钱财有关的事情。”

    吕文清问吕副掌门:“大人也不至于会看上四大家族的武功秘籍。”

    吕副掌门说:“四大家族的武功秘籍我个人是看不上?我衡山派的武功秘籍岂不是要比他们的高上许多等级?”

    吕文清问吕副掌门:“那四大家族还有什么吸引大人的?大人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这件事情?”

    吕副掌门说:“到了我这个层次,所看重的利益已经不能再用数字来衡量。对于我这样一个衡山派副掌门,一百万两银子和一万两银子没太大区别。通过四大家族这个事件,赚多少银子,对我来说,真的是不重要。自始至终,别人都以为我是掉在了钱眼里,想要独吞四大家族的财产,其实这是我故意放出来假象。我所看重的,其实是影响力。消灭四大家族这件事情,不只是一个利益相关的事情,更是一件很有影响力的事情,能让一个人的影响力得到极大的提升。我们常说的影响力,其实有两种,你可知道是哪两种?”

    吕文清说:“请大人教我。”

    吕副掌门说:“我们常说的影响力,有两种。第一种是抽象抽象的影响,是泛指的影响力,是一个人一呼百应的能力。第二种则是具体的影响,是针对某一特定事件的影响力,是一个人决定某一个事情走向的能力。若我能将消灭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的势力这件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我的影响力会得到极大的提升,而且是两种影响力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吕文清说:“还请大人继续为我指点。”

    当吕副掌门有说教之意的时候,吕文清从来不会用一句“我知道”,来打扰到吕副掌门的兴致,吕文清从来都是很识相的说“请大人指点”之类的话,让吕副掌门说个尽兴。

    吕副掌门显然也是明白自己这个心腹当然不是愚钝之人,而是一个不仅聪明,而且还知道什么时候不该耍聪明的懂事之人。吕副掌门非常喜欢吕文清这一点。

    吕副掌门于是就兴致勃勃地说:“虽然四大家族虽然人人喊打,但威名犹在,一般人看四大家族还是觉得高不可攀,想到与四大家族作对还是会心惊胆战。在此情况下,无论是谁,只要能够一举消灭四大家族,就算只是消灭了四大家族在衡阳府地界上的势力,一定可以让世人震惊,为自己立下巨大的威名,让自己的声望得到极大的提升。声望的提升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提升了影响力,声望越高之人,越能在江湖中有号召力。虽然近些年来没有见过,江湖中是从来都不缺少能一呼百应的大侠。这些大侠并非什么手握重权的大门派掌门,也不是什么武功登峰造极的天下第一高手。这些掌门、天下第一高手尚且不能做到的在江湖中一呼百应,这些大侠们却能做到。这就是声望的作用。声望并不是与权位、武功绑在一起的,一个人的声望是靠一个人做出的事情积累而来的。我并不奢望能得到这种能在整个江湖中一呼百应的影响力,因为要让自己的影响力达到此种地步,必须要有极大的声望,而极大的声望往往只有极大的牺牲才能获得,我并不是愿意牺牲的人。”

    吕文清听到吕副掌门这样评价自己,连忙说:“大人是我见过得最聪明的人。聪明人总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不用非要牺牲不可。”

    吕副掌门笑着对吕文清说:“我这种人,与那种愿意牺牲的人比起来,不知道谁是真正的聪明人,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吕副掌门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对吕文清这番话还是觉得很受用。

第三百八十六章 劝人下定决心或许是一个残酷的过程

    吕副掌门又继续兴致勃勃地对吕文清说:“声望的事情,或许有些虚无缥缈。消灭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的势力,只是有可能让自己获得巨大的声望。但掌控到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所有的财产,一定能带来非常实际的影响力。你能想象得到这能带来什么影响力吗?”

    吕文清说:“我能想到的就是有了很多可以分配的财产,会让许多人趋炎附势。”

    吕文清精挑细选了这个回答。吕文清知道自己这句话应该能起到抛砖引玉的效果,让吕副掌门欣悦地继续说下去。

    吕副掌门欣悦地继续说:“没错,我一直都掌握了许多可以分配的财产,这也能让许多人都对我卑躬屈膝。可以这样说,衡山派上下,所有能被钱财吸引到的人,都已经被我收拢于麾下。但同时,能被我收拢于麾下的却也多只是这些能被钱财吸引到的人,这一点常常令我感到不安。”

    吕副掌门经常对吕文清如此说,一点也不担心吕文清会想多。吕文清虽然是吕副掌门的信服,但吕文清是不是也是那种因为被钱财吸引才效忠于吕副掌门的人,对吕副掌门来说似乎并不重要。吕文清似乎也不怎么在意吕副掌门怎么看自己的。

    吕副掌门和吕文清都不相信人与人之间会有什么单纯的关系。吕副掌门常常说:“人与人哪有什么单纯的关系。父子关系、师徒关系,甚至是最让人向往的爱情关系,都不是单纯的关系。每一个关系,若是不被这关系的名称迷惑,就会发现这关系之中每个人都有所求。也是因此,我从来都不要求有人会无所求的单纯效忠于我。若是有人声称是单纯的对我效忠,我反而会心中有许多担忧。我或是担忧这人蠢,以至于会有单纯的为某个人效忠的此想法。我又或是担忧这人有不可让我知晓的目的,为了不让我察觉,就装出一副对我忠心耿耿的样子。”

    在吕副掌门说出了心中的不安之后,吕文清问吕副掌门:“大人的不安我是明白的,但我不明白掌控了四大家族的财产分配权,对大人这种不安可有什么效用。”

    吕副掌门反问吕文清:“你认为四大家族的财产都是些什么?”

    吕文清说:“我能想到的就是一些金银财宝、武功秘籍、丹药之类的东西,最为值钱的应该是那些官府颁发的特许经营证。我们衡山派从来都不缺这些东西。大人也一直都掌管着这些东西的分配权。”

    吕副掌门说:“没错。我们且不说那些特许经营权,就只说金银财宝、武功秘籍、丹药这些东西。你想过没有,我虽然掌管着衡山派现在所有的金银财宝、武功秘籍、丹药这些东西的分配权,可是我能随意的分配这些东西吗?”

    吕文清斟酌了一下说:“大人虽然权力大,但衡山派的规矩却也不少,大人就算是要分配这些东西,也要受到衡山派规矩的制约,大人只能在一定程度内随意分配这些东西。”

    吕副掌门说:“你说的不错。就算是我,也只能在一定程度内随意分配这些东西。金银财宝的分配还好一些,我受到的限制小,再加上可以在账目上做功课,我几乎是可以不受限制的随意分配。但对于武功秘籍和丹药,我就不能如此随意了。就算是我利用一些便利,把某个武功秘籍或某种丹药偷偷给了某人,武功秘籍和丹药不像是金银那样,他们是有特征的,这人一旦用了,别人就会发现,我所做的事情也就会败露。”

    吕文清迎合着说:“这确实很不方便。”

    吕副掌门说:“四大家族的人武功各个都不怎么样,但不能就此否认四大家族的武功秘籍和丹药的水平,实际上他们的武功秘籍和丹药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们后人不孝,一个一个都堕落了。以四大家族管理的混乱程度,我相信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的势力中一定也保管有武功秘籍和丹药配方。若是能得到这些武功秘籍和丹药配方,我就可以利用主管的便利,将这些武功秘籍和丹药配方定级为中下等战利品。这样一来,我基本上就是可以随意地分配这些武功秘籍和丹药。我相信衡山派中许多武功修炼到了瓶颈,但又不能获得衡山派本门秘籍和丹药的人会对四大家族的武功秘籍和丹药很感兴趣,他们就会对我有所求。”

    吕文清顺着说:“大人真是深谋远虑。”

    吕副掌门兴致勃勃地总结说:“四大家族的财产,我个人是看不上的,但衡山派中肯定有许多人是看得上的,并且还很眼热。为了得到这些人的效忠,对四大家族这些财产的分配权,我势在必得。”

    吕文清说:“现在看来,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只是如何得到。从现在的情势看来,要得到财产的分配权,必须要揽下消灭四大家族的任务。”

    吕副掌门说:“消灭四大家族的任务虽然不简单,虽然完成之后会让我的声望提升,但肯定也会对我造成不小的损失,因此,我也是很犹豫。”

    吕文清思索之后对吕副掌门说:“损失总是可以弥补的。”

    吕副掌门仿佛被醍醐灌顶:“你说得很对。损失都是可以弥补的。我只盯着损失,迟迟不能下定决心,却忘了损失都可以弥补的。我可以下定决心了,下次会议山,我就揽下消灭四大家族的任务。”

    吕文清谦逊地说:“这也都是大人教导我的。大人常对我说,不用在意花出去的钱,钱都是可以再赚的,花钱的机会却是错过就不再有。”

    吕副掌门说:“我自己却忘了。还好我与你谈了谈。”

    吕文清继续谦逊地说:“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吕文清的实际意思是:“所谓的损失不过是一些手下的性命而已,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人手随时可以得到补充,把四大家族的武功秘籍和丹药配方掌握在手中之后,不愁招募不到高手,所以损失总是可以弥补的。”

    吕副掌门的实际意思是:“我竟然有了妇人之仁,为这些人的性命担心了起来,险些误了大业,还好你提醒了我。”

    吕副掌门就是这样定下了决心。

    梁丘进向吕副掌门报告老马、老刘、老孙、老冯这四个掌柜的事情,是在吕副掌门下定决心之后,而又在他揽下任务之前。

    梁丘进已经错过了报告这件事情的最佳时机。吕副掌门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要揽下消灭四大家族的任务,梁丘进的报告的内容只是让他有望减少损失的消息,而不是让他下定决心的消息。

第三百八十七章 都会为自己考虑的

    吕副掌门听了梁丘进的报告之后,心中自然是不少欣喜,但这些欣喜也只是锦上添花的欣喜,不是雪中送炭的欣喜。吕副掌门虽然想要得到这四位掌柜,却也不想付出太多的价码,就故作姿态地说:“四大家族本就是要被消灭的,这四个掌柜既然想要弃暗投明,那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是未尝不可。你也告诉这四位掌柜,我虽然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但他们最好也给我低调些,要不然我也可以随时要他的性命。我会安排吕文清办这件事情,你明日和他谈就行。”

    听了吕副掌门这番话,梁丘进顿时大感失望。梁丘进怎么也想不明白,吕副掌门为何反应会如此冷淡。但梁丘进也不敢和吕副掌门讲价钱,只好答应了吕副掌门,第二日再去找吕文清。

    吕副掌门让梁丘进第二日再去找吕文清,当然是为了先给吕文清安排一番。

    梁丘进带来的消息虽不是雪中送炭的消息,但也让吕副掌门觉得欣喜。

    吕副掌门感受到的欣喜不只是想到四位掌柜的反叛能让事情更加顺利,吕副掌门掌门更是通过这四位掌柜的态度,感受到四大家族可能比他们所设想的更为无能。

    因为对四大家族有了这番轻视,吕副掌门更加不太看重这四位掌柜的反叛,所以他在对吕文清作指示的时候只是说:“梁丘进刚来找过我,告诉我四大家族在衡阳城的四个掌柜有意投靠我们衡山派。这算是一件好事,若有了这四个掌柜的暗中帮助,我们行动的时候损失会少许多。但这四位掌柜的投靠,也并不是我们所必须的,不用让这四位掌柜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你且和他们谈一谈,尺度你要拿捏好,让这四位掌柜明白现在是他们在求我们高抬贵手,而不是我们在求他们伸出援手。”

    吕文清对吕副掌门说:“这四个掌柜应该不会漫天要价,他们所求的应该是平安无事。只是这梁丘进不知要什么好处。”

    吕副掌门说:“梁丘进是梁家人,不知他会代替梁家提出要求,还是为自己提出要求。若是他为梁家提出要求,怕是就麻烦了,估计这要求就会是接管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的全部生意,这种程度的要求,就算是我能舍得,衡山派其他人知道了估计也会意见极大,说我吃里扒外。若是他为自己提出要求,就会简单些,估计这要求就会是谋个大功劳,我给他记个大功,不会有任何问题。”

    吕文清说:“梁丘进,我是认识的。虽然我们看他,都把他当做梁家在衡山派的代表,但梁丘进却不会把自己视为一个梁家的工具,他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心思。这件事情,梁丘进大概是从梁家和衡山派两边领赏。若梁丘进不是梁家人,我们大可以踢开梁丘进,直接与这个四位掌柜接洽。”

    吕副掌门说:“若梁丘进不是梁家人,这四位掌柜也不会想到与梁丘进接头。我们也是不得不给梁丘进一些好处,不仅仅因为梁丘进是梁家人,还因为要让梁丘进不将这个消息再告诉别人。我仔细想了想,这个消息还是保密得好。若是别人不知道这四位掌柜反叛的消息,在我要求接下这个消灭四大家族的任务时,受到的阻力会更小。那几个副掌门大概会想要看我搬石砸脚,等着我与四大家族拼个两败俱伤。就算是等我们利用这几个内鬼以的较小损失消灭了四大家族,也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利用了这几个内鬼,这就能让我的那些对手对我的实力心存畏惧。”

    吕文清想要提醒吕副掌门,让对手们高估自己实力,或许不是什么好事。但吕文清见吕副掌门自信满满的表情,就知道吕副掌门对自己的这番推演颇为自得,自己若是在此时提出反对,只会招致吕副掌门的反感,并被吕副掌门斥责为自作聪明。吕文清就闭嘴了。

    吕文清只是对吕副掌门说:“那我就与这梁丘进好好谈一谈,让梁丘进既不会生出二心,又不会向我们狮子大开口。”

    吕副掌门对吕文清说:“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我就再叮嘱你一句,若是见到那四个掌柜,你千万不要提起我的名字,这一点你让梁丘进也记住。”

    吕文清说:“我明白。”

    吕文清当然明白吕副掌门为何要特意嘱托这一点。吕副掌门是担心事情结束之后,这四个掌柜就自以为攀附上了吕副掌门,进而给吕副掌门带来不少麻烦。

    吕文清见了梁丘进。

    没等梁丘进开口说话,吕文清就对梁丘进说:“吕副掌门已经告诉我了,四大家族的四位掌柜想要投靠我们衡山派。吕副掌门的意思是,考虑到这四位掌柜并非四大家族本家之人,只是聘请的掌柜,平日里也没有太多恶迹,若这四位掌柜是诚心投靠,也是可以。”

    梁丘进对吕文清说:“文清兄弟,你我之间又何必藏着掖着,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难道吕副掌门就只是这个态度?”

    吕文清说:“吕副掌门还能是什么态度?”

    梁丘进说:“我以为吕副掌门对这个消息,不该如此冷淡。”

    吕文清问梁丘进:“为何?”

    梁丘进说:“这话还要我来说明吗?”

    吕文清说:“我觉得你对吕副掌门有什么误会,你还是说明一下吧。”

    梁丘进说:“我虽然在衡山派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层,但我也是知道我们衡山派肯定是要对四大家族动手。我相信吕副掌门也不想错过这件事情。说句得罪人的话,我觉得吕副掌门还不敢单独揽下消灭四大家族的任务,因为我们都清楚吕副掌门手下高手有限。若是有了这四位掌柜做内应,相信吕副掌门就能单独揽下这个任务了。吕副掌门反应如此平平,难道是我看错了吕副掌门,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单独揽下这个任务的胆识?”

第三百八十八章 讨价还价切不要撕破脸

    没等吕文清回答,只看吕文清的神色,梁丘进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自己这番话根本没有起到理想中的效果。

    吕文清对梁丘进说:“你确实想错了,吕副掌门并不是没有单独接下这个任务的魄力,而是吕副掌门很有魄力,在知道你带来的这四个掌柜的消息之前,就已经决定单独接下这个任务。”

    吕文清虽然说得轻松,心中却翻腾不已:“若不是早已劝吕副掌门单独接下这个任务,怕是现在要被梁丘进占据主动了。人世间许多事情当真是讲究机缘,早一天、晚一天会大不同。”

    梁丘进听了吕文清所言,心中也是翻腾不已:“看来真是不巧,没想到吕副掌门已经下定决心了。我原以为这四个掌柜的背叛,怎么也能比得上官渡之战中许攸的背叛,却没想到就因为晚了几天,这四位掌柜的背叛竟然已经变得意义不大,简直成官渡之战中在曹操奠定胜局之后,袁绍那边的某个见风使舵的无名将领的投降。”

    梁丘进苦涩地说:“吕副掌门的魄力果然不是我能想象到的。但这四位掌柜的投靠总归是一件好事,也能为吕副掌门尽一份力。”

    吕文清对梁丘进说:“若是这几个人是真心实意地投靠,吕副掌门自然可以保他们平安。”

    因为现在与自己对话的不是吕副掌门,而是吕文清,梁丘进没有太大的压力,就直接说出了讨价还价的话来:“这四位掌柜平日里与衡山派接触的少,他们在衡山派信任的人只有我。我与他们谈过,他们的投靠应该是诚心实意的,不存在虚假。吕副掌门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引他们来见吕副掌门。但是我担心,若是吕副掌门见了他们之后依然是态度冷淡,只保他们平安,不许下别的好处,他们会生出别的想法。这四位掌柜若是执意要我再为他们引见衡山派别的副掌门,或是要求让我带他们直接与莫掌门相见,我也不得不答应他们。”

    吕文清听到梁丘进这样说,就明白梁丘进的目的并不是为这四位掌柜讨要好处,而是在为自己讨要好处。若是梁丘进是在为四位掌柜讨要好处,他没必要强调这四位掌柜在衡山派中只信任梁丘进一人。

    吕文清就对梁丘进说:“你的心意吕副掌门也是了解的。你得了这个消息之后,没有告诉别人,而是单独告知了吕副掌门。吕副掌门对此很感激。吕副掌门会为你考虑的,你也要多为吕副掌门考虑。这四位掌柜终究是四大家族的人,看在他们诚心的份上,饶他们性命已是开恩,若他们太过贪心,或是有了朝秦暮楚的想法,让让吕副掌门很难办的。”

    梁丘进说:“我自然不敢给吕副掌门添麻烦。我也希望这四位掌柜不会太过贪心,也不会朝秦暮楚,但这四位掌柜究竟会如何选择,我也难以保证。我只能保证,尽我最大可能去说服这四位掌柜一心一意地投靠吕副掌门。但你也要理解,这四位掌柜既然想到要背叛四大家族,那他们所求的肯定不会只是活命。若他们只求活命,完全有很多别的途径。”

    吕文清说:“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大概也能想到。他们最低的要求大概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和财产,他们最高的要求大概是此事结束之后,他们能在衡山派的某个工坊或商铺里做掌柜。”

    梁丘进说:“他们的要求应该无外乎此。”

    吕文清说:“吕副掌门最多能答应的也就是保住他们的性命。”

    梁丘进说:“那还有什么好谈的?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看来我只能带着他们去见我们衡山派别的副掌门了。”

    吕文清说:“兄弟切勿急躁。吕副掌门虽然最多只会同意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我却还可以想办法在吕副掌门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权益。”

    梁丘进说:“你能为他们多争取到什么权益?”

    吕文清说:“虽然不可能让他们在我们衡山派的工坊或商铺里担任掌柜,但最少也能保住他们的财产。”

    梁丘进说:“你为何要这样做?”

    吕文清说:“我这样做却是为了你。”

    梁丘进说:“为了我?”

    吕文清说:“你让这四个掌柜与我谈,无论最后谈的是什么结果,答应了他们什么好处,我们对吕副掌门汇报的时候,只说这四位掌柜只求保住性命。我们还对吕副掌门说,能谈成这么好的结果,都是因为你的帮忙。是你让这四位掌柜不敢贪心,也不敢再有投靠他人的想法。吕副掌门若是听到这些,一定会很感激你,无论你会提出什么要求,吕副掌门都会考虑的。”

    梁丘进说:“我有什么要求,吕副掌门清楚吗?”

    吕文清说:“兄弟你的要求,大概是既为你们梁家争取到利益,也为自己在衡山派争取到功劳。”

    梁丘进说:“没错。吕副掌门能答应吗?”

    吕文清说:“吕副掌门既然让我和你谈了,就肯定会答应。你该问的问题不是吕副掌门能不能答应,而是吕副掌门能答应多少。”

    梁丘进说:“吕副掌门能答应多少呢?”

    吕文清说:“在这次消灭四大家族的过程中,兄弟你想立一个头功,吕副掌门也是可以答应的。但兄弟你若是想让梁家就此接管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全部的生意,那吕副掌门是万不能答应的。”

    梁丘进说:“头功我是不敢想,我只求能立个大功,让我在衡山派更进一步。让我们梁家接管衡阳地界上的全部生意,我也是不敢想的,我们梁家也不会有如此要求,我只希望我能为我们梁家争取到足够的利益,让我在梁家也能更进一步。”

    吕文清说:“只要你能在和这四位掌柜谈判的时候,站在我们这一边,你的要求吕副掌门一定会考虑的。”

    梁丘进说:“既然我们已经说的如此明了。我就问你,如果我能在和四位掌柜谈判的时候,站在你们这一边,那在我和吕副掌门谈我的要求的时候,你可愿意站在我这一边?”

第三百八十九章 站边的问题

    吕文清对梁丘进说:“我们终于能把话说明了。我当然也可以站在兄弟你这边。”

    梁丘进说:“我虽知道你是信守承诺之人,但我还需要有一个能详细你的原因。你站在我这边,对我有什么要求呢?你若说只是看在情谊的份上,我是不信的。”

    吕文清叹了一口气说:“我当然也是在为自己的后路考虑。”

    梁丘进说:“你考虑什么后路?”

    吕文清说:“若吕副掌门一直都是我们衡山派的副掌门,那我就会一直都是吕副掌门的心腹,自然不用考虑什么后路。但吕副掌门不可能永远都是衡山派的副掌门。”

    梁丘进说:“吕副掌门自然不会永远做副掌门,吕副掌门早晚要把自己称号中的那个副字去掉。等吕副掌门成了吕大掌门,你就更不用考虑什么后路。”

    吕文清说:“这只是吕副掌门的愿望。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谁也说不好。”

    梁丘进说:“难道你不看好吕副掌门?”

    吕文清说:“你就这么看好吕副掌门?”

    梁丘进说:“你当真要和我讨论这种事情?”

    吕文清说:“我对你很放心。”

    梁丘进说:“你为何会对我放心?”

    吕文清说:“难道你会将你我今天讨论的事情告诉吕副掌门?”

    梁丘进说:“你不怕我拿你说的话威胁你?”

    吕文清说:“我已经打算全心全意帮你,就不怕你威胁我。”

    梁丘进说:“那好,既然你想要谈,我就跟你谈一谈。哪个副掌门最后当上掌门,我并不在意。无论最后是谁当掌门,我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梁家人,没有什么差别。同样因为我是梁家人,我在衡山派最多也就是混到个大主管级别的职位,副掌门无望,甚至也不可能成为哪个副掌门的心腹。所以说,我从来都没有看好过吕副掌门,但同样也从来都没有看好过其他的副掌门。我却想知道,你为何不看好吕副掌门?”

    吕文清说:“很简单,莫掌门不喜欢吕副掌门。”

    梁丘进说:“就因此?”

    吕文清说:“莫掌门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但既然能当上掌门,并且做了这么多年的掌门,自然不会是只靠武功高强,随和只是表面。莫掌门绝对不会看着吕副掌门当上掌门。”

    梁丘进说:“难怪你要找后路。”

    吕文清说:“所以你可以放心,当我说我愿意站在你这一边的时候,我是真心的。”

    梁丘进说:“我可以像你保证,只要你这次帮了我。不仅我会感激你,我们梁家也会感激你,将来若是真有了需要,我和我们梁家也都会帮你。”

    吕文清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在我们就说一说我该怎么帮你。”

    梁丘进说:“我听你安排。”

    吕文清说:“你们梁家要想接过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的生意,大概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是明取的方法,利用你们梁家在的势力,从吕副掌门那里硬要。虽然消灭四大家族是江湖中的事情,但四大家族的许多生意都是经过官府批准的特许生意,这些生意换人来经营,总是要经官府批准的。若是没人作梗,我们衡山派要官府批准更换经营者的时候,官府不会不同意。但若是你们梁家向官府提出了要求,官府那边一定会暗示吕副掌门,这些生意应该由你们梁家接过来。”

    梁丘进说:“明取的方法我们不讨论。这明取的方法就算是我不去管,我们梁家其他人也会去做,但也不见得能把这件事情办成。官府那边十有**会对我们梁家说,四大家族是江湖势力,衡山派也是江湖势力,衡山派既然消灭了四大家族在衡阳地界上的势力,这些生意经营权的归属就该有衡山派说了算,官府只能配合走个手续。我们梁家虽然在官府中有些根基,但这件事情牵涉到江湖规矩,牵涉到朝廷对江湖的政策问题,官府不会为了这件事情就把衡山派,甚至是整个江湖给得罪了。”

    吕文清说:“这明取的方法也不见得完全无用。若是你们梁家明取了,我们衡阳府的张知府怎么也要给你们梁家一些面子,帮你们在吕副掌门面前说几句话,吕副掌门怎么也要给张知府和你们梁家一些面子,让出一些好处。”

    梁丘进说:“这种好处最多也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好处,若我们梁家只得到这些好处,我又怎么能在我们梁家得到地位的提升?我必须为我们梁家争取到更多的好处。你还是给我讲一讲暗取的方法为好。”

    吕文清说:“这暗取的方法,说起来简单,就是利用吕副掌门对我信任,悄悄地把这些生意转到你们梁家名下。”

    梁丘进说:“这暗取说起来简单,但具体要怎么做到?你我大概都不想露出破绽,让吕副掌门有所察觉。”

    吕文清说:“虽然吕副掌门从为对我说过,但我相信对于这些生意,吕副掌门肯定是不舍得出售给别人来经营,而是想要控制在自己手中。吕副掌门要自己经营,肯定也是要用衡山派的名义来经营,把这些产业划为衡山派的产业。”

    梁丘进说:“既然吕副掌门没有出售这些的心思,你还能有什么暗取的办法?”

    吕文清说:“吕副掌门总不会自己去做掌柜,肯定是要物色一些掌柜替他管理。吕副掌门甚至也不会自己去物色掌柜,而是让我来替他物色这些掌柜。”

    梁丘进说:“我明白了。你可以在物色掌柜的时候,选一些听命于我们梁家的人。”

    吕文清说:“没错,这就是我所说的暗取之法。这些掌柜,需要表面上与梁家没有任何的联系,能让吕副掌门放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这种合适的人选。”

    梁丘进说:“自然可以找到。你可以放心,我找来的人,一定不会在身份上出什么问题,就算是吕副掌门之后发现这人实际为梁家效命,也只会认为你也被这人欺骗,而不会怀疑你偏向了我们梁家。”

    吕文清说:“那我们就算是说好了,你定下与这四位掌柜见面的时间就好。”

第三百九十章 被人怀疑是不可避免的

    就这样,梁丘进就组织了这场酒局,计划中要邀请四位掌柜,还要邀请吕文清,还要叫上马思浩,最后又临时决定邀请李小虎。

    梁丘进是在再次与老马见面之后,临时决定邀请李小虎的。

    梁丘进从吕文清那里回来之后,就去找了老马。梁丘进先问老马:“我只与你说就行,还是你把他们三个也找来?”

    梁丘进这样问老马,是想试着将老马、老刘、老孙、老冯这四个人分化开来。

    老马是个明白人,心中立刻有了千百个念头:“梁丘进明显是在暗示我。我可以私下里与梁丘进单独达成一些协议,多占些好处,但却要牺牲老刘、老孙、老冯的利益。梁丘进会这样暗示我,肯定也会同样暗示老刘、老孙、老冯他们三个。若是按着理想状态,我们四个人应该拧成一股绳,拒绝与梁丘进这种私下交易的邀请。但现实却是,我永远也不可能确定老刘、老孙、老冯他们三个是否会接受梁丘进的邀请。我若是拒绝了梁丘进,梁丘进肯定也会设下许多圈套,让老刘、老孙、老冯他们三个对我心生怀疑。这种怀疑,我肯定是洗不清的,到了最后,我肯定是最吃亏的那一个。”

    老马同时设想出了接下来的几种应对方法。

    第一种应对方法。

    老马对梁丘进说:“一切都等老刘、老孙、老冯来了这之后再说。”

    老刘、老孙、老冯来了之后,老马也立刻对他们三个说:“梁主任已经来了一会儿,我和他还什么都没说,就等着你们人来齐之后再说。”

    老马虽然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这样做,但老刘、老孙、老冯却不见得会相信老马。梁丘进肯定也会在老刘、老孙、老冯来了之后故意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们三个误会老马。老刘、老孙、老冯当场肯定不会发作,只会在心中默默地怀疑老马。

    他们会怀疑老马只是故作姿态,在他们没来的时候,老马不知道已经与梁丘进说了些什么。

    当他们有了这种怀疑之后,就很有可能接受梁丘进的提议,私下里与梁丘进达成什么协议。

    第二种应对方法。

    老马对梁丘进说:“今日不是很方便,你且先回去,我们四人明日一同到你处拜访你。”

    在梁丘进回去之后,老马立刻找来老刘、老孙、老冯他们三人,向他们说明梁丘进来访的情况,挑明梁丘进可能会分化他们四人的事实,让所有人都发誓不会与梁丘进私下达成任何协议。

    这样做了之后,老刘、老孙、老冯应该不会怀疑老马背叛了他们,但他们三人会不会有了背叛的想法,那就不好说了,单单一个发誓从来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第三种应对方法。

    老马对梁丘进说:“我们不妨先谈一谈。”

    老马所选的应对方法及就是第三种方法。

    梁丘进听了老马的回答后,对老马说:“你们的想法,我已经告诉我们衡山派的领导。我们衡山派的领导的意思是,你们既然识时务,愿意投降,我们衡山派也不愿意太为难你们,会饶你们活命。”

    老马问梁丘进:“这就是你们衡山派的态度?你们衡山派认为我们四个只是普通的降卒不成?若是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梁丘进说:“马掌柜勿怪,我们衡山派早已视你们四大家族为囊中之物,所以态度很是强硬。但我已为你们四位据理力争,向我们衡山派的领导担保你们四位可以为我们衡山派做出许多贡献,我们衡山派领导才同意额外许给你们一些好处,派我来与你们谈。”

    老马问梁丘进:“那可就多谢你了。你们衡山派要施舍给我们些什么?”

    梁丘进说:“马掌柜是生意人,不用在意我们衡山派领导的态度,只要关注最后的结果就好。”

    老马问梁丘进:“我不用你来宽慰。你只要告诉我你们衡山派的意见就行。”

    梁丘进对老马说:“我们衡山派现在哪有什么具体的意见,我们衡山派现在只想知道你们四人的要求。马掌柜是生意人,自然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你们在向我们衡山派出售东西,自然应该由你们先提出价码。”

    老马说:“我们四人的要求自然不会仅仅是保住我们的性命,我们还要求保住我们现在的财产和地位。”

    梁丘进问老马:“我们衡山派又不是强盗,对四大家族动手的时候,自然不会顺手牵羊,把你们四位的家也给洗劫了。你们的财产,我们衡山派自然会秋毫无犯。”

    老马说:“我自然相信你们衡山派不会做出强盗行为,但我们四人现在所住的宅子产权却是登记在四大家族名下。”

    梁丘进说:“原来还有这种事情,那你们是希望我们衡山派依然同意你们继续居住在现有的宅子里?”

    老马说:“我们是希望在这次事件过去之后,这些宅子就变成我们四人的私有财产。”

    梁丘进说:“我明白了,这种事情大概是可行的。你再说说保住地位的要求。”

    老马说:“我们四人都是有家室的人,虽然这些年也有些积蓄,但也不想座山吃空。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我们还想继续找一个营生,并且能让自己的收入与现在持平。我们四人没有别的长处,只会替人打理生意,我们希望今后能继续为衡山派打理生意。衡山派名下如此多的工坊和店铺,我们希望能在这些功放和店铺里有一个职位。”

    梁丘进说:“此事却有些难办。”

    老马说:“此事,你们必须答应,否则我们宁可与四大家族共存亡。”

    梁丘进说:“你们的心情我自然是理解的,你们不希望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们四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一步一步堕入贫困。”

    老马问梁丘进:“我们的要求,你们衡山派会答应吗?”

    梁丘进说:“你们的要求,我们衡山派领导基本上是不会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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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史事介绍:
一本江湖现形记,写一些江湖中不光彩的事情。
江湖乱世已过,眼下天下太平,却还有一个聒噪的老家伙在反复诉说着乱世的风光。
江湖史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史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史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