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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史事全文阅读

作者:论如是     江湖史事txt下载     江湖史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如果事情不好办,那就想个好听的口号

    除了李小虎、马思浩,梁丘进还请了吕文清。

    吕文清,是我们衡山派吕副掌门的助理。虽说是助理,但实际上就是我们吕副掌门的代言人。

    吕副掌门若是有了一些自己想要去办,但又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就会让吕文清去办。吕文清去办这些事情的人,从来的都是明说此事与吕副掌门无关,但别人总是能自己悟出,此事定然是吕副掌门的事情,却又不会说破。吕文清总是能顺利把吕副掌门交待的事情办妥,也不让吕副掌门名誉因此承担什么责任。

    别人若是有事情去求吕副掌门,但这些事情又不是能拿到台面上的光明正大的事情,并且这些人知道若是直接去找吕副掌门,吕副掌门因为不想负责肯定会拒绝,这事情就黄了。这些人就会去找吕文清。吕文清会将这些事情分类。

    第一类事情,吕副掌门会同意去办的事情,但吕副掌门不会想负责的事情。对于这类事情,吕文清只把好处给吕副掌门。吕文清会对吕副掌门说,这是谁孝敬的东西,但不会对吕副掌门说孝敬东西的人想要办什么事,吕文清会自己把这事情办好。

    比如说,之前有一个名叫化三门的小门派,为了更好的发展,就想要挂靠到我们衡山派门下,成为我们衡山派的一个分派。化三门的名字取自一气化三清,武功也很有特色,但是为了发展,自愿放弃特色,想方设法将自己门派的名字改称衡山派五里沟镇分派。化三门虽然有这个想法,却没有这么门路,毕竟化三门这种乡村小门派,他们就算是再努力在网上寻找联系,很难与我们衡山派的领导们有交集。很长一段时间,化三门都只能做梦成为衡山派的分派。

    功夫不负有心人,化三门还是找到门路了,有人替他们约到了吕文清。化三门上下激动不已,激动过后,又开始发愁,只要是发愁送什么东西。化三门没钱,若是有钱也不会想着办法让自己成为衡山派的分派。化三门有一些土特产,但化三门自己都觉得这些土特产上不了档次。最后还是化三门的掌门想到了办法。化三门虽然是乡村小门派,但还是有些历史,化三门有一把祖传的宝剑和一把祖传的宝刀,这宝剑和宝刀算得上是真贵历史文物。化三门的掌门拍板决定,将这个宝剑和宝刀都送出去。

    有人对化三门的副掌门说:“送宝刀就好了,为何还要把宝剑也送出去。这宝剑我们还可以自己留着,这可是镇门之宝。”

    化三门掌门说:“你傻了不是。吕文清拿了我们的宝刀和宝剑,可以自己把宝刀留下,把宝剑送给吕副掌门。若是吕文清只拿了我们的宝刀,他是把宝刀给吕副掌门呢,还是自己留着呢?”

    众人听后皆服。

    化三门的宝刀和宝剑送到了吕文清哪里,化三门的请求也说给了吕文清听。

    吕文清收下了宝刀和宝剑,让化三门的人先回去了,说自己会考虑他们的事情。

    化三门的人忐忑的回去了。

    吕文清把玩起了这宝刀和宝剑,心中同时想:“这化三门,一个乡下小门派,名声还算不错,平时没有传出什么恶名,让他们挂上我们衡山派分派的招牌,也是可以。只是这化三门档次也太低了点,若是让别的门派知道我们衡山派认了这样乡村小门派作分派,会被耻笑的。看来,此事还要想想办法。”

    吕文清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说想办法,就能想出办法。吕文清想到办法之后,就给吕副掌门送去了宝剑,并对吕副掌门说:“这是一个叫化三门的掌门孝敬您的,确实是一把宝剑,而且是上了年头的宝剑。”

    吕副掌门接过宝剑,把玩了一番,对吕文清说:“这口剑确实不错,称得上是宝剑。”

    吕文清说:“这化三门是一个乡村小门派,穷得不能再穷,却还知道宝剑当配英雄的道理,不敢藏私,能把宝剑献出来,看来还是很懂江湖规矩。”

    吕副掌门呵呵一笑说:“这化三门,不错。”

    吕文清继续说:“见到这样化三门,我却悲从中来。”

    吕副掌门问吕文清:“为何悲伤?”

    吕文清说:“我是想到了江湖中还有很多像化三门一样的乡村小门派,虽然严守江湖道义,却日子过得紧巴巴,甚至比不上那些地方流氓团伙,要受他们的欺负。”

    吕副掌门说:“哎,世道炎凉啊。”

    吕文清说:“我们这些大门派,是不是也该为这些守道义的乡村小门派做些什么,这也算是弘扬江湖正气的好事。”

    吕副掌门说:“我们又能怎么好做这些事情呢?我们难道还能强势干扰地方势力吗?我们虽然有这个能力,但也不好做出这样的事情吧。每一个地方势力,背后又会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吕文清说:“我也知道这样直接干预地方势力不好,但我想我们能不能举办一个门派大会,提一提扶持乡村小门派的口号。”

    吕副掌门眼睛一亮说:“这办法不错,这门派大会不妨办的大一些,这口号不妨提的响亮一些,定一个扶持乡村门派的精神性文件,还可以找几个被扶持的典型,好好宣传一下。你先去起草一个章程出来。这事情抓紧办。”

    这种事情,吕文清做起来很得心应手。

    门派大会很快就举办了,举办的很成功,大会提出了扶持乡村小门派的口号,并且制定了精神政策文件。

    化三门很快就挂上了衡山派五里沟镇分派的招牌,成为了被扶持乡村小门派的典型,化三门上下很快都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在此事之后,许多乡村小门派都想搭上这两便车,成为被扶持的对象。他们很快就发现,这趟车,不是那么好搭乘的。没门路,没东西送,是肯定不行的。有门路,有东西送,也不一定可行。行与不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只要有了确信的答案,一切的疑问都会被忽略

    第二类事情,吕副掌门不会同意去办,但即使自己办了,吕副掌门也不会知道。对于这类事情,吕文青就会自己收下好处,自己把事情办好,对谁都明说这是自己的事情,但又让这些人以为这是吕副掌门的事情,只是吕副掌门不想出面而已。

    比如说,之前有一个朱永进的商人。朱永进算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大概很多个白手起家的商人,都会有一段灰色的经历,并因为这段经历有了第一桶金。朱永进却不例外,他的第一桶金,不是灰色的,但有些悲剧的成分。

    朱永进年轻的时候,与一个名叫刘汉山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一个愚蠢的问题,吵了一家,然后又打了起来。这本来不会是什么大事情,两人或许很快就会和好。但这个刘汉山,在当天深夜,就被人杀了。刘汉山死时只穿内衣,外衣不见踪迹,刘汉山卧室的一幅不值钱的画也被人拿走。

    朱永进成了被怀疑的对象。朱永进心理素质不好,在被官府询问时,虽然都说话了实话,但却被人怀疑说了谎话。

    在刘汉山被杀的那个晚上,朱永进喝多了,自己在家睡觉。也就是说,朱永进没有不在场证明。

    朱永进被官府关了起来。

    一时间,官府也没有急着给朱永进定罪,因为还没有找到能给朱永进定罪的直接证据。

    刘汉山的家人却等不及了,他们认定朱永进就是凶手。

    刘汉山的家人会如此认定,是因为他们急着完成复仇,急着看到有人为他们家去世的刘汉山偿命。

    官府也不能再等了,一方面因为刘汉山家人四处告状的压力,一方面因为到了年底,官府不想在年度工作报告上写上尚有一件命案未破。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证明朱永进杀人刘汉山,但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其他人杀了刘汉山,朱永进就被官府定为本案唯一的凶手。

    一旦朱永进被认定为凶手,拿到朱永进的认罪供述,就不再是难事。

    几天几夜没能睡觉之后,朱永进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为自己换来了一个长觉。在睡中,朱永进做了一个复杂的长梦。

    朱永进梦到了自己被捆在一个奔向悬崖的马车上。朱永进砍掉了自己的双脚,让自己摆脱了束缚,然后又把自己的手砍成了钥匙的形状。朱永进打开了马车的门,却发现马车跑过的路都消失了,马车前面的路都还没有出现,若是跳下马车,只能是坠入无尽的深渊。朱永进又回到马车上,躺了下来,安静的等着马车到达悬崖。马车却好像永远也到不了悬崖,朱永进无法忍受断手断脚的疼痛,就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坠入无尽的深渊。

    朱永进醒来之后,也没有再有过翻供的念头。朱永进想到自己早晚都是个死,人生本就是一条绝路,自己既不能回到过去,也不可能跳到未来,只能等着到达终点,或者给自己一个终结。

    朱永进认命了。

    朱永进被判了斩首,只等着秋后问斩。

    朱永进虽然认命了,但命运却未抛弃朱永进,只是与朱永进开了一个悲伤的玩笑。

    在朱永进被问斩之前,真正的凶手被抓了。这位真凶因为又一次入室抢劫被当场抓获。这位真凶是一个被通缉许久的江洋大盗,在衡阳城做下许多起案子,背负了许多人命。

    捕快们在搜索这位江洋大盗的住所时,在里面搜到了刘汉山被杀一案中,刘汉山家丢失的一幅字画,还找到了刘汉山的血衣。

    证据看起来很是确凿,应该就是这江洋大盗杀了刘汉山,而那朱永进是被冤枉的。

    虽然江洋大盗说自己不记得有去过刘汉山家作案,杀了刘汉山这样一个人,但江洋大盗也说自己作的案子多了,也不是每件案子都记得清楚。

    江洋大盗被认定为杀死刘汉山的真凶,朱永进被放了出来。官府里的很多人因此受到了处置,也有很多人因此获益。但这都与朱永进无关了。

    朱永进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家已经毁了,父母都已经去世,只有一个弟弟在世。若不是因为有这个弟弟,并且这个弟弟一直未放弃为自己伸冤,牛永进怕是出狱后也没有活得意志了。

    朱永进从官府那里都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赔偿,这就是牛永进的第一桶金。靠着这一桶金,也靠着自己在狱中收获的狠劲,朱永进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

    既然已经说到刘汉山的案子,我们就跨过时间顺序,说一说刘汉山的案子。刘汉山这个案子却被大力说里面恐怕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力对我说:“刘汉山家并不富裕,甚至是有些贫穷。很难想象这个江洋大盗会去刘汉山家作案。刘汉山家的那一幅字画,也根本就不值钱,很难想象这个江洋大盗会拿走这幅字画,更难以想象这个江洋大盗还会把这幅字画完好的保存在自己家中。最让人觉得怀疑的,还是刘汉山那件血衣,这江洋大盗更是没有将这样一件血衣保存在自己家中的道理。”

    我问大力:“那你说这件事情的真相又是怎样的?”

    大力说:“若刘汉山并非是这江洋大盗所杀,那又是谁杀的呢……”

    大力没说完,我就为了表现自己的智商而抢着说:“那就肯定是朱永进了。就这两个选择,二选一,要么是江洋大盗,要么是朱永进。排除江洋大盗,就只剩下朱永进。”

    大力说:“还好你没作捕快,你要是作了捕快,这衡阳城就满城都是冤案了。”

    我问大力:“那你说这案子是谁作的呢?”

    大力说:“其实该去想的问题,并不是究竟是谁杀了刘汉山这个问题,若是陷入这个问题之中,而没有想到其他的问题,那就让自己陷入了歧路。”

    我问大力:“那该想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呢?”

    大力说:“该去想的问题,其实是,若不是这江洋大盗杀了刘汉山,这些证据是怎么跑到江洋大盗家里的?”

    我问大力:“是怎么跑到江洋大盗家里的?”

    大力说:“当然是被人放进去的。”

    我对大力说:“你好像说了句废话。”

    大力说:“你认为这句话是废话,是因为你想不到接下来的问题。”

第三百六十三章 问对问题,才能找到正确答案

    我问大力:“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

    大力说:“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有能力把这些个证据放入那个江洋大盗的家中。”

    大力的问题,让我心中一惊。我虽是愚钝,但也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大力说:“难道就是那些捕快将证据放仅了江洋大盗家中?”

    大力点点头说:“看来你还不算笨,只要能问对问题,你还是能答出个一二。捕快有能力将证据仿佛江洋大盗家中。但捕快并不是标准的的答案,捕快也不是唯一的答案。”

    我问大力:“标准答案是什么?”

    大力说:“标准答案是真凶才能将证据放入江洋大盗家中,因为只有真凶才持有这些证据。”

    我对大力说:“你这答案好像是废话。”

    大力却说:“我接下来又有问题了。真凶是何时将这证据放入江洋大盗家中的?”

    我气馁的说:“我不回答了。既然这是你的问题,你自己回答好了。”

    大力笑着说:“既然我这些问题的前提是这些证据是被人放入江洋大盗家中,而不是江洋大盗自己留下的。那这些证据肯定是在江洋大盗被捕之后放入的。若是江洋大盗没有被捕,就会在家中看到这些证据。江洋大盗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一定不会还将这些东西留在自己家中,而是会尽快将这些东西处理掉。这样一来,无论真凶将这些证据放入到江洋大盗家中有什么目的,都不可能实现了。所以,我推断这些证据是在江洋大盗被捕之后,放入到江洋大盗家中的。同时,既然这些捕快在江洋大盗家中搜到了这些证据,这些证据也肯定是在捕快们搜查结束之前放入的。”

    我不耐烦地对大力说:“你说的对。你好像又说了一堆废话。”

    大力很耐心地说:“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个真凶是如何做到在江洋大盗被捕之后,在捕快们搜查结束之前,将证据放入到江洋大盗家中的?”

    我依然不耐烦地对大力说:“你自己回答。”

    大力说:“若真凶就是这些捕快中的一员,或真凶与这捕快是串通一起的。在这江洋大盗被捕之后,捕快就可以借着搜查的便利,将证据放入江洋大盗家中……”

    我对大力说:“所以我就说是捕快将证据放入江洋大盗家中的。”

    大力说:“你给出这个答案,是因为你有了这样的直觉,而不是因为你进行了严密的推理。直觉可能是错的,严密的推理可以减少直觉所犯下的错误。”

    我对大力说:“你说说看我这直觉哪里错了?”

    大力说:“也有可能是真凶知道江洋大盗被捕的消息,知道江洋大盗真实身份,知道江洋大盗的住址,真凶就赶在捕快们之前,将这些证据放到了江洋大盗的家中。”

    我反问大力:“有这种可能吗?”

    大力说:“为什么没有呢?”

    我对大力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更有可能的还是真凶与捕快们有关系。”

    大力说:“你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你有偏见。”

    我问大力:“我有什么偏见?我看是你对我有偏见。你认为我脑子不够用,所有想出来的东西都是错的。”

    大力说:“你深受阴谋论的沾染,又对官府抱有偏见,认为官府中都是一些阴谋家,所以你才会偏向于相信真凶与捕快们有关。”

    我问大力:“真凶难道与捕快们无关吗?”

    大力说:“是否有关,可以先不下定论。若是下了定论,就难以再问出问题。”

    我问大力:“你还有什么问题?”

    大力说:“现在的情况,真凶可能是与捕快们有关系,真凶也有可能只是一个知情的人。虽然你偏向第一种可能,但实际上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支撑第一种可能。若是因此下了定论,你和那些当初认定牛永进是凶手的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下定论,而是应该对两种可能都平等对待。在此时,我们可以再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真凶为何要将证物放入江洋大盗家中。”

    我对大力说:“我不知道。”

    大力却说:“你其实是知道其中一个原因的,当你偏向于认定真凶与捕快有关的时候,你肯定是想到了一个原因。”

    我被大力说的有些害羞,就说:“我那是想的有点多了,是受阴谋论的毒害。”

    大力说:“阴谋论会盛行,也是因为真有许多阴谋。你说说你想到的原因。”

    我红着脸说:“我以为这真凶就是官府中人,他作这些事情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当时的判官和捕头挖坑,让他们受到处罚,自己趁机上位。”

    大力说:“这也是一个有可能的真相,若是如此,你认为这真凶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我见到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肯定,就大胆地说:“这个真凶趁着恰巧知道了牛永进与刘汉山当街斗殴,就趁夜杀了刘汉山,并且取走了那幅画和血衣。在官府没有证据,只是对牛永进有怀疑的时候,真凶向刘汉山家人透露牛永进就是真凶的消息,让刘汉山的家人去闹。真凶在官府里又推波助澜,让当时的判官只能认定牛永进是真凶。在牛永进被判斩首之后,这个真凶一直在等机会,再找一个合适的对象,把他栽赃成杀害刘汉山的凶手。在江洋大盗被抓之后,真凶认为机会来了,就把那幅画和血衣放入了江洋大盗家中,让捕快们搜出。”

    大力说:“你这种解释,也算是能解释的通。”

    我对大力说:“我就说我不笨吧。”

    大力说:“你不笨,你就是想得多。”

    我问大力:“你怎么想得多了?”

    大力说:“若你所说的这些是真的,那这真凶当真是一个恶毒至极的人。这真凶为了自己的私利,杀死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刘汉山,又害一个无辜的牛永进被判斩首。”

    我对大力说:“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有人当真就会如此险恶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阴谋家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去冒险

    大力说:“人心,当真是有可能如此险恶。官府中人,当然也有可能会如此险恶。但还是有一些疑点。”

    我问大力:“又有哪些疑点?”

    大力说:“险恶的人,从来都不是笨人,都是极精明的人。这些精明的人应该会很清楚这件事的风险和收益。这件事情风险不小,收益却不大。”

    我不服气地说:“怎么会风险很大?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大力说:“我不就看出其间可能有端倪吗?”

    我对大力说:“你这种人少找。对方哪会想到会遇见你这种爱找刺的人?”

    大力说:“若是出现了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人人都会变得爱找刺。当真凶把证据被从江洋大盗家中发现之后,许多人都会意识到自己的利益要受损。这些利益受损的人,也都是官府中人,肯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些官府的人,有可能会想办法把这事情压下去,也有可能会觉得这背后有人在捣鬼。若是觉得这背后有人在捣鬼,那可能会要穷尽一切手段找这捣鬼之人,也可能会想法设法把某一个替罪羊定为捣鬼之人。若真是如你所说,这真凶是在以小博大,他的对手都是在自己上面的人,这种做法,凶险无比。”

    我对大力说:“或许这真凶就是一个胆大包天之人,或许这真凶就是想要搏一搏,万一成了呢。”

    大力说:“又不是皇位,用得着用性命来博吗?如你所说,这真凶最大的收获,也可能只是一个判官或捕头的位子。为了这个位子,这凶手会如此冒险吗?”

    我对大力说:“或许凶手就是觉得这位子非常重要,或许凶手与现在这位子上的人有仇。”

    大力说:“有可能,但还是有一个疑问。”

    我问大力:“还有什么疑问?”

    大力说:“这个凶手若是如此的险恶、大胆、贪婪,他为何不等朱永进被斩首之后,再将证据拿出来?若是等到这个时候,因为朱永进已经被秋后问斩,官府就不只是判错了一个案子的责任,而是冤死了一个人的责任。当时的判官和捕头的责任会更大。”

    我对大力说:“或许这人担心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这个江洋大盗,就再难找到合适的栽赃对象。”

    大力点点头说:“你这样说,也有可能。”

    我自豪地说:“我就说了,真凶肯定是捕快或与捕快有关的官府之人,不会错。”

    大力说:“这话还是说的有点早。我们现在只是分析了一种可能。关于真凶如此做的原因,还有其他可能。”

    我问大力:“还能有什么可能?”

    大力说:“良心。”

    我对大力说:“真凶还能有良心?真凶可是杀了刘汉山,还陷害了一个无辜的牛永进,而后又陷害了江洋大盗。”

    大力说:“真凶是杀人了,杀人的原因,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真凶可能不是有意陷害牛永进。有可能在官府将牛永进定为凶手的过程中,真凶从未参与期间。在牛永进被定为凶手之后,真凶在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庆幸。在牛永进被判斩首之后,真凶可能会觉得愧疚。这愧疚之情,随着牛永进行刑的日子靠近,一天比一天强烈。然后,这真凶就得到了江洋大盗被捕的消息,也得知了江洋大盗的住址,就将证据趁机放在了江洋大盗那里。陷害一个无辜的牛永进会让真凶觉得愧疚,但陷害一个本就该受死的江洋大盗,会让真凶觉得心安理得。”

    我问大力:“难道真凶是这样一个人?”

    大力说:“这是有这种可能,与真凶是一个险恶的阴谋家一样,都是一种未经证实的可能。”

    我问大力:“究竟哪种可能是正确的呢?”

    大力说:“我们对这件事情提出问题,回答问题。到目前为止,我们找到了两种可能。再去想哪种可能是正确的,很难再通过提问题来找到答案。我们不妨就带着这两个可能,继续去通过其他方法来寻找真凶。”

    我问大力:“还有什么办法?”

    大力说:“我们刚才的方法是演绎推理的方法,我们接下来可以通过条件对比的方法来寻找真凶。”

    我对大力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大力说:“无论是哪种可能,真凶要做到这些事情必须满足的条件是,能及时的得到江洋大盗被捕的消息,并且能知道江洋大盗的住址。当年的事情,我略知一二,对这江洋大盗有些了解。江洋大盗一直是独身一人,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即使那些认识江洋大盗的人,也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在江洋大盗被判刑之前,都不知道江洋大盗被捕的消息。那么能及时得到这个消息,并且知道江洋大盗住址的人,就只剩下官府中的人。”

    我对大力说:“看你这分析了一大堆,最后的结论不还是真凶是与官府有关系的人?你还说我废话,我看你才是废话一堆。”

    大力说:“我这不是废话。”

    我对大力说:“你这不是废话,又是什么?最后的结论不还是真凶与官府有关吗?”

    大力说:“真凶虽与官府有关,但真凶又是谁呢?”

    我对大力说:“一个一个查不就得了?”

    大力说:“你想得轻松,官府那么多人。”

    我说:“有恒心就行。”

    大力说:“当年官府中,知道江洋大盗被捕,并且在捕快去江洋大盗家搜家之前,就知道江洋大盗住址的,我估计最少要有几十人。这几十人,还有可能把这消息告诉了家人。你觉得你能一个一个查过来吗?”

    我弱弱地说:“只要有恒心。”

    大力说:“看来你的时间一点也不宝贵。你用恒心去查好了,我却还有能让嫌疑犯减少的办法,我用我的办法。”

    我问大力:“你又有什么办法?”

    大力说:“我们刚才分析了真凶做这件事情,可能有两个原因。”

    我说:“没错,刚才我们为此废话了许久。”

    大力说:“这可不是废话,这能让我们减少许多嫌疑犯。”

第三百六十五章 若是不怕最坏的结局,那当然就可以行动了

    我问大力:“如何减少嫌疑犯?”

    大力说:“排除掉没有动机的人。”

    我问大力:“如何才能排除掉?”

    大力说:“根据我前面的那些分析,真凶做这些事情的原因有两种,真凶的动机也就有两种。第一种情况,真凶为了让当时的判官和捕头承担责任而做出这些事情,真凶是为了利益,或是与当时的判官和捕头有仇。第二种情况,真凶就是为了杀死刘汉山而动手,真凶与刘汉山有仇。嫌疑犯就缩减至获利之人,与当时的判官和捕头有仇之人,与刘汉山有仇之人。”

    我问大力:“这样一来,嫌疑犯缩减到几个?”

    大力说:“我不知道。”

    我问大力:“你怎么会不知道?”

    大力说:“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对大力说:“你说了这么多废话,我当你胸有成竹,已经侦破此案。”

    大力说:“我是听你提到朱永进,我才想到这个案子可能另有玄机,我说的这些都是我刚刚想出来的。”

    我对大力说:“那你就继续推测一下,看这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

    大力却问我:“你为何想要知道这事情的真相?”

    我对大力说:“想知道,没有什么原因。”

    大力说:“你发现真相之后,又会如何做呢?要把真凶绳之以法吗?”

    我对大力说:“为什么不呢?”

    大力说:“揭发真相,你能有什么好处呢?”

    我对大力说:“我当然没什么好处。”

    大力对我说:“你难道不是想被人称赞为火眼金睛的大侠客?”

    我对大力说:“我要揭发真相,当然不是为了这种虚名。”

    大力又对我说:“你可是想得到什么好处?你是不是认为官府或者牛永进会因为你揭露了真相,就给你赏金?”

    我对大力说:“我也不觉得官府或者牛永进会因此就给我赏金。”

    大力又问我:“你可是想拿着真相去敲诈那真凶一番?”

    我对大力说:“当然更不会如此。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那么坏。”

    大力又问我:“既然不是为了这些好处,你就是单纯的希望看到真凶付出代价吗?”

    我对大力说:“就是这样。”

    大力又问我:“原来如此。不过,你可曾想过你若是揭露的真相,又会牵连到许多人吗?”

    我对大力说:“未曾仔细想过。”

    大力对我说:“若这真凶是我,你还会执意要揭露真相吗?”

    一阵错愕,惊悚袭上心头,大力在我面前瞬间黑化,我被吓得连连倒退,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中毒,要被大力灭口。

    大力看我这番没出息的样子,大笑着说:“怎么可能会是我。我就是这样问一下而已。你看你被吓成了什么样?”

    我缓过一口气说:“你莫要开这种玩笑,我差点被你吓死。你若真是真凶,怕此时我已经被你灭口。”

    大力说:“我还是问你,若我是真凶,你还要执意揭露真相吗?”

    我对大力说:“我会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大力说:“就假设我没有什么好理由。”

    我对大力说:“你一定会有好理由,我不相信你会为了私利,就做出这种事情。”

    大力说:“那就假设我是为了灭口吧,刘汉山掌握了我一个秘密,并且经常敲诈我,我为了灭口而杀了他。”

    我对大力说:“好像刘汉山就是该死之人,我原谅你。”

    大力却说:“不可。就算如此,我做的事情依然是不可原谅。”

    我问大力:“为何不可原谅?”

    大力说:“杀死刘汉山,或许是一件可以原谅的事情。但看着牛永进坐了监牢,看着牛永进被屈打成招,看着牛永进被错判了斩首,看着牛永进的家人为此事郁郁而终,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我对大力说:“对,不可原谅。就算是这件事情是你做的,我也不能原谅。”

    大力点点头说:“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我们一起找到真凶也是无妨。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问大力:“你说是什么事情就好,我肯定会答应。”

    大力说:“找到真凶之后,切莫急着将之扭送官府。具体该怎么做,有我来定。”

    我问大力:“你是担心这件事情牵连甚广吗?”

    大力说:“我当然有此担心。”

    我问大力:“若是这件事情牵连到你父亲,你就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吗?”

    大力说:“若这件事情牵连到我父亲,你把真凶扭送到官府,也是毫无意义。我们只能另想别的办法,让真凶受到惩罚,并且让我父亲也付出代价。”

    我对大力说:“好,我答应你。”

    接下来,我和大力,还有李小虎就追查了这件事情的真相。

    大力的给我们分配任务。

    大力负责的任务是悄悄地调查当年相关人员升迁的情况。

    李小虎负责的任务是向牛永进等人打探刘汉山当时还与何人交恶。

    我负责的任务则是保护大力和李小虎的安全。大力担心我们这些动作被真凶察觉后,真凶会不介意再杀几个人。

    一番辛苦过后,却是一无所获。

    许多年前的案子,哪还有许多线索。

    大力通过一番调查,就发现当年有两个人从这个事情里获利,在江洋大盗被捕之后得到了升迁,分别成了新的总判官和捕头,但是大力又认为这两个都不是真凶。这个新上任的总判官,再衡阳府一直做了许多年的判官,大力是熟悉的。大力评价他说:“这个总判官,虽是一个贪婪的人,但总体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坏人。在案子中收当事人的好处的事情虽干的不少,但每一个案子也不敢明显的错判,只是尽力的去帮给自己送钱的当事人调解,或者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偏袒一下给自己送钱的当事人。若说这个新上任的判官,为了自己上位,就杀了一个无辜的刘汉山,我是不能相信的。而且,这个新上任的判官是一个短视的人,不可能谋划出这样一个计谋。”

第三百六十六章 做题做不出的时候,可以试试代入法

    在大力评价完这个新上任的判官之后,我又追问:“既然不是这个新上任的判官所为,那这新上任的捕头呢?你为何又觉得他不可能是真凶?”

    大力说:“这新上任的捕头,你认识。”

    我说:“你不能因为我认识,就照顾我的面子,说这新上任的捕头不是真凶。”

    大力说:“我还真不是要照顾你的面子。我是真认为这个新捕头,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我问大力:“新捕头是谁?”

    大力却说:“你早该这样问了。”

    李小虎在一旁说:“你说这新捕头,不会是张神捕吧?”

    大力点点头说:“就是你们那位好师兄,张神捕。”

    我不服气的说:“师兄怎么啦?神捕怎么啦?我觉得这张神捕很可疑。最起码,他有这个能力。”

    李小虎摇摇头说:“我不否认张神捕有这个能力,但我认为张神捕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张神捕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人。”

    我反驳说:“张神捕良心可不怎么纯善,你想想他利用王老魔做的事情。”

    大力也跟着李小虎学,摇摇头之后再说:“张神捕虽然也会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但张神捕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反问大力:“仅因为你也认为张神捕良心未泯?”

    大力说:“当然不是。我只是认为张神捕这种人,虽然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从来不会弄脏自己的手,让自己成为一个杀人犯。此外,以张神捕的本事和威望,就算是没有这件事请,他当上捕头,也就是两三年的事情。他更没必要做这种事情。”

    我仔细想了想后说:“这件事情,好像也不符合张神捕的做事风格。”

    大力这边没有收获,李小虎那边也是一样没有收获。

    李小虎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了牛永进当年那起案子,牛永进也不避讳,将自己知道的、猜测的、经历的、听说的,全部说了个底朝天。

    牛永进对李小虎说:“其实我也有过怀疑。虽然我在后来被放了出来,获得了赔偿,并且靠着自己的奋斗有了现在的身价。但在心底,我实际上难以放下当下的事情,并且也怀疑过这事情还有蹊跷。我总是觉得那幅画和那个血衣出现的有些过于巧合。但是我也想不到任何人会想要刘汉山的命。”

    李小虎向我们说完牛永进的陈述,我们都沉默了。

    现在任何的线索都没有。

    当线索没有的时候,天马行空的想法就开始有用了。

    大力就问我:“牛大,你有什么想法?”

    我问大力:“你问我做什么?”

    大力说:“现在没有线索了,所有的推理都断了。根据我的经验,当所有的推理都断了之后,有两个办法。其中一个办法,是再检验一下自己的推理。另外一个办法,是发挥一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认为你虽然常常思路不靠谱,但也有天马行空的潜质。你好好想一下,还有什么可能。”

    我当时是认为大力是在夸赞我,在这番鼓励之下,我就说出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虽然牛永进不知道刘汉山有仇人,但并不代表着刘汉山没有仇人,只是牛永进不知道而已。”

    大力摇摇头说:“这想法不够天马行空。”

    我继续说另外一个想法:“真凶就是那个判官,但那个判官并不是为了升职而做出这种事情,判官与刘汉山有仇。判官在杀了刘汉山之后,拿走了那幅画和血衣,因为这两样东西会让自己暴露。在判官准备销毁这两件物证之前,却得知了牛永进被抓的消息。这个判官,按你所说,并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见到无辜的牛永进被抓,心中有了犹豫,就没再继续销毁证据。当这判官看到机会的时候,就把这些证据放到了江洋大盗家中。”

    大力点点头说:“不错,这个想法有些天马行空的味道了。”

    李小虎也鼓励我说:“你可以再天马行空的想一下,那幅画和那件血衣为何会暴露这位判官?”

    在大家的鼓励之下,我继续天马行空地说:“那幅画或许就是这位判官送给刘汉山的,或许那幅画就是他们两人的定情信物。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了那幅画,会在画中找到隐藏着的他们二人的名字。至于那件血衣,可能也是这位判官送给刘汉山的,血衣的内部绣有他们两人的名字。”

    李小虎说:“原本还觉得你天马行空的靠谱了一些,去没想到你一下子又胡思乱想了这些不靠谱的事情。”

    我对李小虎说:“我觉得挺靠谱的,若不是那判官,也有可能是张神捕。想想张神捕身边的那个李方,就觉得张神捕的爱好与我们不同。张神捕或许是因爱生恨,就杀了刘汉山,拿走了那幅画和血衣。”

    李小虎说:“若让张神捕知道你这样说他,他肯定要揍你。”

    我大咧咧地说:“没关系,他打不过我。我就是要怀疑他了。”

    大力说:“虽然你这怀疑有些不靠谱,但你这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是对我有所启发。”

    我问大力:“你得到什么启发?”

    大力说:“一个被我忽略的问题,一个被我想当然的问题。”

    我问大力:“什么问题?”

    大力说:“血衣是怎么形成的。”

    我对大力说:“血衣还能是怎么形成的?当然是被死者的血浸染成的。”

    大力说:“有可能不是。”

    我问你大力:“你可是看出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大力说:“我们见到一件血衣,就觉得想当然的以为这血衣是刘汉山死时所穿。但仔细想想,或许会有另外另外一种可能性。刘汉山去世之时,已是深夜,多半是在睡眠中。也就是说,刘汉山被杀之时,很有可能就没穿这件血衣,而是只穿一件内衣。”

    我对大力说:“若是如此,那就是凶手故意拿那件衣服沾了血?目的就是将来拿这件衣服陷害其他人?”

    大力说:“还有一种可能。”

第三百六十七章 若是已经认定了答案,所有的疑问都可以暴力解决

    我问大力:“还能有什么可能?”

    大力也天马行空地说:“从现场情况来看,刘汉山被一剑刺穿,然后剑又被迅速拔出。这个过程,血一定会从伤口出喷射而出,很有可能会喷洒到真凶衣服上。虽然当时已是深夜,真凶也会担心若是穿着满是鲜血的衣服走在街上,会被人注意到。不得已,真凶只好穿走了刘汉山的衣服。刘汉山的这件衣服与真凶的衣服接触,就沾上了血。”

    李小虎却看出毛病:“若是这样,这件衣服应该是里面沾血。虽然这件衣服被发现的时候,已是一年多以后,但以仵作的水平,应该还是能看出这件血衣是里面沾的血,还是外面沾的血。一个有经验的仵作,更是应该能看出这上面的血是沾上去的,还是在死者被刺杀时喷上去的。”

    我对着大力说:“看看,看看,你的天马行空也是很不靠谱。真不明白这天马行空有什么用。”

    大力却淡定地说:“李小虎说的对。但这也是这个案件中的一个漏洞。在这个案件的卷宗中,对这个血衣竟然没有任何的描述,只是称之为血衣一件,并说明经刘汉山家人辨认,正为刘汉山所遗失那件血衣。甚至是对于那幅画,也是没有任何描述,只是称之为廉价旧画一幅,也是说明经刘汉山家人辨认,正为刘汉山刘汉山所遗失那幅画。”

    我问大力:“这种简陋的描述,在这种案子里是常见的吗?”

    大力说:“这种简陋的描述,常见,但也让人觉得不正常。”

    我无力地回应大力:“衡阳官府中的这些仵作们水平都是有的,但有人敬业,有人懒散。衡阳城里每年出的案子也是数不胜数。”

    大力说到此,话锋一转,开始批评我们:“你们这些江湖人士从来都不让人省心,大部分案子都是你们江湖人士做的。虽然朝廷律法规定,江湖人士按江湖规矩作的事情,由江湖处理,官府不追究。但你们江湖人士的规矩却让人难以琢磨。”

    我和李小虎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大力又继续说:“因为衡阳城里每年出的案子数不胜数,就算是敬业的仵作,为了保证精力用对地方,也只能将案子分类处理,不会对每一个案子的每一个证据都严格仔细的排除所有疑点。若是遇见懒散的仵作,更是会只挑着凶器、尸体来检验,对别的东西都是看也不看。”

    我听到此,就评价说:“这样看来,那幅画和血衣在卷宗中没有详细记载,也是很合理。”

    大力摇摇头又说:“却又让人觉得有些不正常。这个案件,在当年肯定不会是一个小案件。这件案子最后的结果,是当时在位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按常理说,那幅画和那件血衣应该会被仔细检验。就算是没有检验出疑点,在卷宗里也应该有仵作们检验过程的记录,不会只将这两个证据描绘成一件血衣、一幅廉价的画。这一点,让我觉得反常。我看当年卷宗的时候发现,在那幅画和那件血衣在江洋大盗家发现的时候,也有人怀疑过这两件证据是被其他人放到江洋大盗家中。如此一来,这两个证据肯定要被仔细检验。最后的结果当真是让人迷惑。”

    李小虎也提出一个疑问:“这一幅画和这一件血衣,是怎么和刘汉山的谋杀案联系上的?虽然在江洋大盗家里发现了这幅画和血衣,但江洋大盗家里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两件,赃物、血衣肯定不少。这一幅画和血衣在江洋大盗家中应该是不起眼的两件东西。刘汉山的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那些捕快们是如何在江洋大盗家中注意到这两件东西的?那些捕快们又是为何会在看到这两件东西后,立刻联想到刘汉山的案子?”

    我嘲笑李小虎:“你怎么比我还傻了。肯定是因为真凶就是捕快,或者真凶与捕快相关。内部有人,什么事情不好干。”

    李小虎说:“却不见得,就算是内部有人,这件事情也不那么好做。我在脑子里还原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就发现若不是还有其他隐情,在现场指出这一幅画与血衣是刘汉山一案中的证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这样做,会损害大家的利益,必然会受到其他在场捕快的攻击,更是会受到捕头的攻击。其他这些捕快,在捕头的带领下,会否认这一幅画和血衣与刘汉山的案子有关,甚至会将之销毁。”

    我强词夺理说:“你想的太复杂了。事实可能是在这个捕快中的内鬼指出那幅画和血衣的问题之后,大家都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在大家反应过来之后,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李小虎不客气地说:“你以为那些捕快、捕头都和你一样蠢?你反应不过来。这些见多识广、在官府里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岂会意识不到这件事情的危险?”

    我还想继续强词夺理,大力打断我说:“当年,牛永进的弟弟牛永兴一直在为他的哥哥伸冤。在他伸冤的过程中,一直反复强调刘汉山家中丢失的画和衣服还没找到,只要没有找到这幅画和这件衣服,就不能草率地将刘汉山定为真凶。牛永兴也是有些轻微的发疯,到了后来,只要见到衡阳官府的捕快,就会跑上去缠着问他可找到了画和衣服,并且将画和衣服的特征描述一遍。因为有牛永兴这种不懈的伸冤,这幅画和衣服的问题一直都困扰着衡阳府的所有捕快。当那幅画和血衣在江洋大盗家里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心里清楚这就是刘汉山一案中的证物。”

    李小虎问大力:“有牛永兴在的不断伸冤,并且牛永兴又提出了这样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当年的衡阳府为何还能将这件事情定成铁案?”

    大力说:“在表面上,这个问题也在当时衡阳府的判官和捕头的共同努力下给解决了。经过审问,牛永进承认自己取走了刘汉山家中的那幅画和那件衣服,并且将之烧毁。”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与其否认,不如再编一个故事来掩盖

    李小虎轻蔑地笑着说:“好厉害的手段,这种判官和捕头,真是让人佩服得不得了。”

    大力总结说:“错误的制度,只能让这种自私自利又不负责任的人获利。若不是出现刘汉山这件意外的案子,可以预见,这位判官和捕头会一直都顶着无案不破的盛名。”

    我问大力:“就算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里清楚出现的画和血衣是刘汉山一案的证物。这个判官和捕头,肯定还会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呢?支持判官和捕头的人应该也会是多数。这件事情为何没有压下去呢?难道他们还有一点良心,知道自己确实冤枉了牛永进之后,就不敢再看着牛永进被判斩首?”

    大力说:“并非如此。那个判官和捕头不是那种有良心的人,他们也试着把这事情压下来过,只是他们没能办到。”

    我问大力:“他们怎么会没能办到?”

    大力说:“当时在江洋大盗家的捕快有很多,他们都见到那幅画和血衣。人多口杂,就算判官和捕头下令保密,但事情还是会传出来。”

    我继续提出疑问:“只是人多口杂就行了吗?人多口杂的事情多了,也很少见到这些事情因为人多口杂就出现了什么不同的变化。”

    李小虎也附和我的疑问说:“正是如此,天底下人多口杂的事情多了,官府的做法一直都是我行我素。这件事情虽然传了出来,但官府若是不想纠正,依然可以不去管这些悠悠众口,只用给出一个官方说明,说这些传言都是假的。”

    大力为我们解释说:“你们说的不错。这件事情没有被压下去,而是爆发出来了,纯粹是因为新上任的衡阳知府,也就是我父亲张知府,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我轻蔑地说:“看来你父亲是一个正面形象了。”

    大力淡然地说:“他哪是什么正面形象。他当时新上任衡阳知府,就算是没这件事情,也会想办法换掉总判官和捕头。这件事情发生了,只是让他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这件案子若是在他任上出现的事情,他肯定也会把事情压下去。以他的本事,他若选择把事情压下去,肯定会让所有人信服。”

    我问大力:“他怎么做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信服?”

    大力说:“我不妨告诉你们他的绝招,你们若是需要也可以学一下。”

    我和李小虎都洗耳恭听。

    大力说:“他在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从来不会断然否认这传出来的事情的真实性,而是表态会严肃地调查一番。他当然不会调查一番,而是转而编出另外一套谎言,给这被传的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小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却不明白地问:“怎么编出另外一套谎言?”

    大力说:“就比如说刘汉山这个事情。若是我父亲要压下去这件事情,面对悠悠众口,他会先承认在江洋大盗家里确实发现了刘汉山一案中缺失的画和衣服,并且表示会认真调查这件事情。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牛永兴会被抓。要不了多久,牛永兴会承认,就是自己的哥哥牛永进杀了刘汉山,并且带走了那幅画和血衣,藏在了家里。牛永进被抓之后,牛永兴就把画和血衣藏了起来,并且一直以画和血衣没找到为由为牛永进伸冤。在事情没有进展之后,牛永兴一直都在找把画和血衣栽赃给他人的机会。为此,牛永兴一直都紧盯着官府的动作。在江洋大盗被捕之后,紧盯着官府的牛永兴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并且在买通一个官府内部人员之后,知道了江洋大盗的住址。牛永兴就赶在捕快之前,把那幅画和血衣放进了江洋大盗家中。在我父亲的安排下,衡阳府的一个捕快会出来承认是自己收了牛永兴的好处,给牛永兴透露了江洋大盗的住址。最后牛永兴多半是会被判流放,然后消失不见,而那个捕快会被开除,却又会在不就之后,在黑风组或衡山派的工坊里,谋到一个更好的职位。”

    大力的话让我浑身发抖,但我还是问大力:“会不会真相就是这样,会不会就是牛永兴将画和血衣藏了起来,然后又栽赃给江洋大盗?或者本就是牛永兴杀了刘汉山。”

    大力说:“是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并不大。”

    我对大力说:“我的直觉也是这样告诉我,但你是为何认为可能性不大的?”

    大力说:“无论是刘汉山是牛永进还是牛永兴所杀,在牛永进被捕之后,掌握了那幅画和血衣的牛永兴,一定是急着将之栽赃给他人,并且会抢在牛永进被定罪之前就完成栽赃的事情。牛永兴不太可能看着牛永进被定罪,看着自己的父母因此郁郁而终之后,才作栽赃的事情。”

    大力顿了顿又说:“当然,也有可能是牛永兴当时太小,一时没有想到栽赃的办法。可能性是有的。”

    李小虎却用事实浇灭了这种可能:“不会是如此。我在牛永进家中见过牛永兴。这个牛永兴,确实是疯了。”

    我怀着一线希望说:“真是疯了?你确定?不会是装的吧?”

    李小虎说:“应该是真疯了。我那天一到牛永进家,就见到了牛永兴。牛永兴虽然穿的干净,但一看见我,就给我跪下,并且哭喊着让我给他哥哥洗冤。牛永进对此也是无奈,他告诉我,他弟弟一直都是这样,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但一见到穿着制服的人,就会跪下喊冤。我当时正穿着衡山派的制服。”

    我对李小虎说:“那也不排除是装的。”

    李小虎说:“是不是装的,我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看牛永兴当时的表现,应该是真疯了。”

    我们三个对刘汉山之死一案一筹莫展。

    我受不了当前的局面,抱怨说:“这件事情,或许就是一个巧合也有可能。或许就是那江洋大盗杀了刘汉山,又带走了那幅画和血衣。牛永兴就是很巧合的发疯了。仵作也是很巧合的偷了个懒。我们几个就是在胡思乱想。”

第三百六十九章 放轻松,意外事件都有玩笑的成分

    对于我这认输的表现,大力和李小虎都是看不起的。

    大力说:“天底下有许多巧合的事情。我们经常犯的错误是把巧合的事情,当成有预谋的事情。当我们犯这种错误的时候,我们实际是失去了天真,总是以为身边都是阴谋,已经不再相信世界的单纯。我不是在否认世界上有许多阴谋,但若是无端怀疑我们身边每一件奇妙的事情,都是阴谋的结果,那我们丧失的就不仅仅是单纯,还丧失了幽默感。幽默感能让我们轻松地看待世界。”

    我沾沾自喜地对大力说:“这么看来,我还是一个存有幽默感的人。”

    大力摇摇头说:“我们还经常犯得一个错误是把阴谋事件,当作一个巧合的事件。犯这种错误的人虽然有些幽默感,相处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轻松,但这种错误其实是一种更卑劣的错误。会犯这种错误,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害怕,一个原因是懒惰。害怕是说,害怕在调查阴谋事件背后的真相时,被别人给报复了。懒惰则是说,懒得去调查阴谋事件背后的真相。无论是害怕,还是懒惰,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将公正放在一边,将事情认定为意外事件,减少自己的麻烦,却让操弄阴谋的人逍遥法外。”

    我连忙狡辩说:“我不是害怕,也不是懒惰。你们都认识我,知道我不是这种人。”

    李小虎幽幽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或许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但实际上也是一个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人。”

    我赶忙为自己的形象辩解了起来:“不,不,不。千万不要说我是一个瞻前顾后、胆小怕事的人。我就是一个简单的二愣子。”

    李小虎依然纠缠着说:“你若不是因为瞻前顾后、胆小怕是,又是为何会改口说这是一个巧合事件?”

    我为自己开脱说:“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巧合的可能。我们几个已经追查了几天,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疑的真凶。我现在怀疑,我们是不是想错了。”

    大力有些动摇了:“或许是想错了。”

    李小虎却却还没有动摇:“不会是巧合。很多事情可能是巧合,这件事情里也当然有巧合的成分,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纯粹是一堆巧合组成的事情。”

    我问李小虎:“大力都妥协了,你怎么还坚信呢?”

    李小虎说:“江洋大盗能成为一个江洋大盗,在衡阳城作案多起,还不被抓获,肯定不会是一个巧合的事情。这样一个人不会很巧合地,把一年多前的案子中的两个证物留在家中,这两个证物毫无价值。”

    我质疑说:“这样一个江洋大盗怎么会被突然当场抓获?难道江洋大盗的被捕也有问题?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

    大力替李小虎解释说:“这还真是一个意外。这个江洋大盗,曾近是你们衡山派的弟子。在毕业之后,没能留在衡山派,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江洋大盗在衡山派学武期间,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对于一切费心费力的工作,都不怎么上心。这个人,为了维持自己已经习惯的生活水平,就转行做了江洋大盗。你们江湖武者转行作一个江洋大盗,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你们都会武功,无论武功高低,对付我们平常人都不在话下。你们在门派学习期间,都见惯了鲜血淋漓的场面,抢劫杀人也不会让你们觉得太过为难。总之,你们江湖武者完全具备做一个江洋大盗的条件。约束你们不去成为一个江洋大盗的,大概只是那可笑的江湖道义,任由你们江湖人士解释的江湖规矩,以及很难对你们江湖人士有震慑力的朝廷法度。一直以来,在江湖中混得不如意的武者们改行作江洋大盗,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也是一件让官府很头疼的事情。”

    我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这些人都是江湖败类。”

    李小虎也连忙补充说:“这些人在江湖中也是人人喊打的,我们江湖中每个大门派的执法队都有铲除这些江湖败类的职责。”

    大力说:“你们这样辩解的时候,自己不心虚吗?”

    我心虚地说:“江湖败类是有些多,但这些改行做江洋大盗,又以普通人为目标的江湖败类,是败类中的败类。”

    大力看了我一眼说:“真的吗?”

    我心虚地继续说:“虽然是被所有人都认为是败类中的败类,但江湖中人并不是特别热衷于追杀这种败类。江湖中人更热衷于追杀的江湖败类,还是那些危害武林人士自身的江湖败类。”

    李小虎也心虚地说:“虽然我们衡山派执法队的职责,也有消灭对普通人下手的江洋大盗的职责。但据我了解,因为追杀这种江洋大盗通常是一个赔本的事情,我们衡山派执法队缺乏作这种事情的主动性。很多时候,到了年底,若是数据不能达标,我们衡山派执法队会花钱从官府买犯人冒充江洋大盗。”

    大力说:“你们承认就好。刘汉山案子中的这个江洋大盗,衡山派出身,一身武功相当可以,做事又谨慎,若不是有巧合,还真难被抓。这个江洋大盗,原本也是瞄准了一户普通人家作案。但他没想到,这户普通人家有一个远方亲戚是嵩山派高徒。这个嵩山派生性吝惜,来衡阳出公差的时候,虽然从嵩山派那里领了差旅费,却又不舍得花,就留宿在这个远方亲戚家。这个江洋大盗作案的时候,自然就遇见了嵩山派高徒,被当场抓获。嵩山派高徒原本是想直接杀了这个江洋大盗,然后回嵩山派领赏。但在他动手之前,公差就赶来了。在嵩山派高徒和江洋大盗大战几百回合的时候,这户普通人家去报官了。”

    我质疑说:“就算是官差赶来了,这衡山派高徒还是可以按江湖规矩,将这江洋大盗斩杀,将其头颅回去领赏。难道还有什么蹊跷?”

第三百七十章 仅仅动之以理是不够的,还要晓之以情

    大力继续解释说:“当然是还有蹊跷。”

    我急急忙忙地说:“这蹊跷能不能帮我们侦破此案?”

    大力无奈地说:“当然不能,这蹊跷是一个完全无关的事情。这蹊跷里面也有一些巧合,你们听听无妨。来抓捕的官差里面,有你们的师兄张神捕,那时他还没有神捕的名号,只是一个很机灵的、武功高强的新入职捕快。张神捕作为一个从衡山派出来,并且八面玲珑的人,立刻就意识到若是让这衡山派高徒带走这江洋大盗的首级,对衡山派来说会是一个大大不妥的事情。”

    我问大力:“为何会大大的不妥?”

    大力说:“难道你想不出来吗?”

    我说:“想不出来。”

    大力说:“你和张神捕的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点。”

    我自豪地说:“张神捕的武功现在拍马也追不上我。”

    大力不理我这无端的自大,而是对李小虎说:“你应该能想到会有什么不妥吧。”

    李小虎说:“这是当然,衡山派出来的,只要不是牛大,都能想到不妥之处。”

    我只好问李小虎:“究竟是什么不妥?”

    李小虎说:“张神捕应该是看到这嵩山派高徒和这江洋大盗最后战斗的过程,从他们二人的出招,就推断出了江洋大盗与我们衡山派关系密切,而这位制服江洋大盗的侠客出身嵩山派。若是这江洋大盗的首级被嵩山派带走,嵩山派肯定会好好宣扬这件事情。这样一来,江湖同道都会知道我们衡山派出了一个江洋大盗。”

    我替我们衡山派辩解说:“哪个门派没有出过江洋大盗呢?他们嵩山派也出了不少,至少我们衡山派没出过左冷禅这一类的江湖败类。”

    李小虎说:“左冷禅,算不得败类,只是枭雄,只因失败了,才被说成败类。虽然每个门派都出过江洋大盗,但这个江洋大盗不仅出自衡山派,恶行累累,还一直都是在衡阳城作案。若是此事爆出来,我们衡山派不仅难辞其咎,要负担许多赔偿责任,还要声名受损。”

    大力说:“没错,张神捕也正是当场就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就立刻就拔剑阻止了嵩山派高徒长刀的落下,并且是说服了嵩山派高徒。”

    我问大力:“嵩山派高徒还能被说服?我看是打服的吧?”

    大力说:“这种情况怎么能用暴力?嵩山派高徒刚刚制服江洋大盗,若在此时被衡山派出来的捕快给暴打了,此事传出去,丢人的只能是衡山派和衡阳官府,甚至衡阳城每一个普通人都会觉得抬不起头。张神捕只能选择去说服嵩山派高徒。”

    我问大力:“张神捕是怎么说服嵩山派高徒的?”

    大力说:“如果知道了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再加上一些语言的艺术,说服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多时候,就算是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只是利用语言的艺术,也可以说服人。但通常情况下,即使知道了对方想要什么,因为不会使用语言的艺术,却根本不能说服别人。人虽然是有理性的,但在人作决定的时候,感性的作用却会更大。”

    我对大力说:“你跟白扯这么多作什么,我又不会去说服谁。我也一辈子不可能掌握语言的艺术。你就告诉我张神捕怎么说服嵩山派高徒的就行。”

    大力说:“真是对牛弹琴了。张神捕如何说服嵩山派高徒,虽然我没有亲历,也没有见到任何书面的记载,但我大概可以想到。张神捕大概是告诉嵩山派高徒,无论他将首级交到嵩山派能得到什么好处,衡山派都可以给他双倍的好处。嵩山派高徒自然就会答应。张神捕当然会说的很委婉,不会让嵩山派高徒心生反感。”

    我点点头说:“我也会答应。”

    大力说:“这个江洋大盗就是因为这些意外,而进到了衡阳官府的监牢。”

    李小虎说:“江洋大盗的被捕,确实是一个意外,虽然张神捕的行为有一丝阴谋的味道,但整体上还是个意外。但是刘汉山一案中,无论有多少意外巧合的成分,从整体上看刘汉山这个案子是阴谋的结果。我不相信有哪种意外,能让画和血衣躺在江洋大盗家中,等着捕快们去发现。”

    我这种没有自己主见,喜欢左右摇摆的人,立刻跟着说:“对,对。刘汉山这个案子,怎么也不可能纯粹是一连串巧合组合而成,其间的主线一定是一个阴谋。”

    大力突然受到启发:“任何的事情里,包括阴谋事件中,都可能混合着意外的成分。我们找不到刘汉山案件中的真凶,可能也是因为我们考虑到这中间可能出现的意外。”

    我问大力:“能有什么我们没有考虑到的意外?”

    大力说:“会出现什么意外,我们很难想到。但是这些意外,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我们可以猜测一下。”

    我问大力:“什么后果?”

    大力说:“后果就是,事情脱离了真凶的预期,真凶做出了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我对大力说:“好多废话。”

    大力说:“你觉得是废话,是因为你没有想到真凶做出了许多不得已的事情之后,我们再从我们看到的事情的外貌,来推断真凶的动机,以及真凶的收获,结果可能是南辕北辙。”

    李小虎受到启发说:“是的,我们以为真凶一个可能的动机是为了谋取总判官或捕头的职位,但真凶可能白忙活了一场,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真凶虽然机关算尽,但他却不是我们张知府看好的接班人,最后便宜了现在的总判官和张神捕。”

    我也是受到启发说:“是的,我们以为真凶另一个可能的动机是与刘汉山有仇,然后又良心发现。但是有可能,真凶杀刘汉山并不是因为与之有仇,而是为了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至于真凶为何要将证物放入到江洋大盗家中,也可能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有别的原因。”

    李小虎有些沮丧地说:“考虑到这些意外,我们怕是永远也不能发现真相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忘记自己所设的条件,重新审视题目

    李小虎的沮丧也感染了我,我也是沮丧地表态:“没希望了,我们再没希望见到真相了。”

    大力却一点也不沮丧,而是高兴地说:“这些意外,并未让我们远离真相。想到这些意外,让我们可以去除许多问题,直面最关键的问题。”

    我问大力:“什么问题?”

    大力说:“刚才,我设想了许多问题,并且逐一回答了这些问题,将真凶的范围限缩了。但考虑到我们忽略了意外事件,可能想错了真凶的动机,在范围限缩的过程中,把真凶排除了出去。我们要把所有与动机有关的问题都去掉。”

    李小虎说:“这样一来,真凶的范围就大了。我们剩下的问题就只有谁能做出这件事情。当时所有知道江洋大盗被捕,并且知道江洋大盗住址的人都有可能。”

    我问大力:“难不成我们还要把这些人都调查一遍?我们的人手不够啊。”

    大力说:“不需要把这些人都调查一遍。我们需要做的是,弄清楚从江洋大盗被捕,到在江洋大盗家中搜出证物这段时间里,发生的全部事情。”

    我问大力:“这要怎么弄清楚?这么多年之前的事情,能弄清楚吗?”

    李小虎说:“张神捕肯定还会记得当时的事情,只是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张神捕。除了张神捕之外,还应有其他经历过此事的人仍在衡阳城中,我们去问一问就好。”

    大力说:“此事不用去问其他人,翻翻档案就可。”

    我问大力:“档案里还能查到这么细致的事情?”

    大力说:“官府中每一个人,每天都要写工作情况日志。虽然在日志中,每个人都会故意遗漏掉对自己不利的内容,但对于发生的重大事情,几乎每个人都会详细记下,免得自己将来被追责。当时官府中,参与到抓捕江洋大盗及去江洋大盗家中搜查之人的工作日志,应该还在档案室中。翻翻看看,肯定会有收获。”

    如大力所言,我们顺利的找到了当时这些人的工作日志,知道了当时事情的详细经过。

    当晚,深夜,万籁俱寂。

    官府门外的大街上疾奔过来一人,此人是要到官府报案家中进了江洋大盗。

    此时,官府之内,新入职不久的捕快张云今晚值夜。张云也就是后来的张神捕。与其他值夜的捕快不同,张云没有在打牌,而是在熟悉律法文件。

    若是看过当夜所有值夜捕快的日志,就会发现每一个捕快都会说自己没有和别人一起打牌,而是在独自用功。

    报案之人敲响了大鼓,没有参与打牌的张云第一个反应过来,从值夜室里冲出,开了大门,见到了报案之人。

    在别的值夜捕快日志中,是这样描述的。张云当时在牌桌上输的很惨,眼看就要又输一个大的。此时鼓被敲响,张云趁机掀了牌桌,别人没反应过来,他就开了大门,见了报案之人。

    报案之人见到捕快,就大喊说家中进了个武功高强的贼人,请捕快老爷们快去救人。

    值夜的带班副捕头听闻之后,立刻清点出了一队捕快,跟着这报案之人去了现场,并安排了其他人留守。张云是衡山派弟子,武功高强,报案之人又说贼人武功高强,自然也是被副捕头带着去了。

    在别人的日志中,有人写副捕头原本没打算带上张云,而是让他留守。张云担心自己若是留下,就要被人追究掀牌桌的问题,主动要求跟着去。副捕头这才答应。

    去现场的路上。报案之人说贼人武功高强,进屋之后,就要拔剑杀人,索性家中留住了一远房亲戚,这远方亲戚又嵩山派高徒。嵩山派高徒与这贼人战作一团,他才有机会出来报官。

    副捕头听了之后,告知众捕快,这贼人怕是不简单,大家要小心行事。

    现场是衡阳城的一处普通民宅。快到现场之时,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看来那贼人还在与嵩山派高徒缠斗。左右邻居应该也是听到了这打斗的声音,但无一人敢出来看热闹。

    听到打斗的声音,经验丰富的副捕头心中大定,对众捕快说:“看来这贼人远不是嵩山派高徒的对手,这嵩山派高徒已是成竹在胸,现在是想等我们这些见证人到了之后,再将之击败。”

    有一个捕快很配合地问:“大人何以见得?”

    副捕头说:“一般贼人入室杀人盗抢,若是遇到武功高强之人,不能迅速将之制服,就会立刻遁走,不在现场停留。这个贼人现在还和嵩山派高徒争斗不止,定然是因为想走也走不掉,被这嵩山派高徒给强留下了。”

    副捕头的说明让众人心安许多。

    在张神捕的日志中,却有着不同的记录。当时副捕头听到打斗的声音,立刻紧张了起来,是张云分析了打斗还在进行的原因,让众人心安许多。

    众人不慌不忙进到现场,那贼人已是强弩之末,嵩山派高徒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嵩山派高徒终于等到了见证人,就加紧了剑招,想要立刻将这贼人斩杀。

    张云出手了,拦下了嵩山派高徒,同时制服了贼人。

    张云对不明所以的众人解释说:“恐这贼人不是第一次作案,身上还背有其他命案,需带回去仔细审问。”

    嵩山派高徒提出质疑:“这贼人显然是江湖武者,按江湖规矩,他既然已被我制服,应任由我处置。”

    张云对嵩山高徒耳语几句,嵩山派高徒不再坚持。

    在其他捕快的日志中,又有不同的记载。副捕头命张云出手拦下嵩山派高徒,并制服贼人。虽嵩山派高徒提出了反对,但副捕头又对嵩山派高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嵩山派高徒放弃了坚持。

    张云建议副捕头将在场所有人都带回官府,并且严格封锁消息,一方面为了查明案情,一方面以防这贼人还有同伴,同伴知道消息之后会劫走贼人,或是远遁消失。副捕头同意了。别人也都没有反对。

    在其他捕快的日志中,没有了张云提议的情节,而是副捕头直接做出了这些命令。

第三百七十二章 回忆起过去,就好像看着自己陷入流沙

    在回去的路上,副捕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命令两个捕快一起去向禀告捕头。

    在副捕头的日志中,副捕头说自己担心此事体大,才命人去通知了捕头。

    在别人的日志中,对副捕头为何会派人去通知捕头,又有不同的猜测。他们都是猜测副捕头虽想自己独占功劳,但又担心捕头知道之后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清楚就算是自己要求保密,会有其他想要在捕头面前邀功请赏的人将消息传给捕头,副捕头这才只好命人去禀告捕头。

    副捕头一行人带着受害人一家,并且还带着贼人,回去的速度不快。那两个去通知捕头的捕快去走的快,捕头知道捕获一个贼人,并且这贼人可能是一个作案多起的江洋大盗之后,更是下令加快速度。

    副捕头一行人和捕头一行人一同到达了官府。

    捕头接管了这件事情,同时表示副捕头辛苦了,让他先去休息。

    捕头很重视这件事情,认为这贼人就是江洋大盗,衡阳城中许多无头的案子,都与这人脱不了关系。

    虽然所有人的日志中都没有记载,但大力认为,捕头应该暗示在场的所有捕快,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些没有破获的案子都安在这个贼人头上。也是因此,捕头才会下令所有人严格保密,不准任何一人擅自离开官府。

    在所有人的日志中,捕头下令所有人严格保密,不准任何一人擅自离开的原因,依然是担心这贼人有同伙。

    捕头下令保密,不准任何人擅自离开官府之后,又立刻就安排了两个最有经验,自己最信任的捕快去审问这贼人。

    在审问记性的同时,张云向捕头禀报,说这贼人应该是衡山派出来的人,建议捕头可以待天亮之后差人联系衡山派。捕头赞赏张云是一个想得周到的人,并说不会亏待张云。

    这个贼人是一个很敞亮的人,这两个捕快随便一问,这贼人就承认自己是一个江洋大盗,在衡阳城中做了许多案子,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住址。

    这两个捕快得了江洋大盗的真实身份和住址,就立刻出来向捕头汇报。

    捕头听到汇报之后,对这两个捕快赞赏了一番,让他们继续审问。

    想了一会儿之后,捕头立刻组织好了一队捕快去江洋大盗的住址搜查。

    去江洋大盗家中搜查的队伍,由捕头亲自带队,副捕头、张云也跟着去了。

    大力向我们解释说,去犯罪分子家中搜查,是一件很有油水的工作,所有的捕快都抢着去。在搜查过程中发现的金银财宝,这些在场的人要至少分走一半。捕头想那一会儿,一定是在考虑带谁去江洋大盗家中搜查。捕头肯定会亲自带队。他会决定带上副捕头,大概是因为想到副捕头今天晚上差人向他禀告情况,并没有选择独自邀功,捕头认为这是副捕头向自己示好的信号。礼尚往来,捕头也决定带上副捕头。捕头决定带上张云,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张云向他说明江洋大盗出身衡山派,也是一种示好,可以预见,衡山派肯定送出厚礼来打点这件事情。

    捕头决定了去江洋大盗家中人员之后,立刻就带队出发了。

    在出发之前,捕头对留守的人员下令,在他回来之前,所有人依然不得离开官府半步,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严格保密。

    捕头带队,迅速到达了江洋大盗家中,一路上没有任何停留。

    虽然江洋大盗已经交代说家中无其他人,也没有任何陷阱,但捕头还是决定谨慎行事。

    捕头先派出四个武功较高的捕快进到江洋大盗家中探查,其中就有张云。

    这个四个捕快结伴翻墙进入江洋大盗家中,一同探查了一番,在认为江洋大盗家中不存在任何危险之后,一同打开了江洋大盗家的大门,迎接捕头和其他捕快进来。

    虽然门外的人都迫不及待进入江洋大盗家中搜刮钱财,但毕竟大家都是公门中人,并没有一窝蜂地涌进去,而是很规矩地请捕头先进。

    捕头在众人的拥簇下进到了江洋大盗家中,进到了正房里面,坐到了原本应该是主人所坐的座位上。

    在捕头的示意之后,副捕头坐在了旁边。

    一众捕快站在那里听令。

    捕头的命令很简单:“去仔细搜,不要放过任何的可能,所有搜出的东西,都按规矩处理。”

    捕快一哄而散,有的捕快立刻就投入到翻箱倒柜的活动中,有的捕快则在仔细观察有没有机关暗室。

    突然之间,有一个捕快尖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这个捕快当时在江洋大盗的卧室,正在翻找一个柜子。

    所有的捕快都被吸引了过去,捕头与副捕头也坐不住了,跟着过去了。

    捕头和副捕头还是要风度的,虽然也是从座椅上起来了,并且向着卧室走去,但速度很慢。

    等捕头和副捕头走到的时候,所有的捕快都已经挤在卧室里,并且在纷纷议论。

    捕头和副捕头听到了众捕快的议论,同时出声,却话语不同。

    捕头说:“在这里瞎议论什么,还不赶紧去找脏银去。”

    副捕头却说:“你们怎么说到刘汉山一案的证物?有什么证物?拿来我看看。”

    众捕快向两边分开,那个最先发现并尖叫的捕快捧着画和血衣,呈现给了捕头和副捕头。

    除了捕头之外,在场所有人在工作日志中都是写着,因为自己对刘汉山一案一直都有疑惑,并且经常听牛永兴提起失踪的画和血衣,所以在见到这幅画和血衣的时候,就立刻认出这就是刘汉山一案中失踪证物,想到刘汉山一案是可能是错了。

    捕头在工作日志中却写,当时天黑,灯光不明,再加自己年老眼花,不能看清。

    捕头又说:“瞎说什么,刘汉山是牛永进杀的,这个案子已经定了。”

    副捕头说:“虽然案子已经判了,但牛永进还没被斩首。若是案子判得对,也不怕再出现什么证物。我们审查一下,也免得谣言四起。”

第三百七十三章 因为有的勇气只是一时冲动,时机才不能错过

    捕头在日志中进一步为自己解释说,自己绝对不是对出现的两个新证据视而不见,而只是确信刘汉山就是牛永进所杀。

    副捕头在日志中说,自己不畏捕头的强权,在面对可能的错案之时,坚持了实事求是的原则。

    捕头说:“现在的正事是搜查江洋大盗的脏银,不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分神。”

    副捕头说:“江洋大盗跑不了,江洋大盗的脏银也跑不了。牛永进的性命却快要没了。我们若是现在不重视这件事情,一个无辜的人就可能要因此死去。”

    捕头在工作日志中为自己解释说,自己此时绝对不是想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而是认为应该先解决江洋大盗的事情,至于刘汉山案子的事情,等回到官府慢慢计较就行。

    副捕头在工作日志中则强调,若不是自己据理力争,没有当场把这个事情说定,而是回到官府之后再从长计议,一定会应了夜长梦多这句老话,牛永进再无洗清自身冤情的机会。

    大力认为副捕头在日志中所写的是真的。

    许多事情,若不是凭着一时的激情就立刻做出决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难做出决定。

    为牛永进洗清冤情这件事情,就是这种事情。

    两个证物刚出现的时候,现场的这些人,甚至包括捕头,第一时间都会意识是牛永进被冤枉了。

    接下来,捕头首先想到的,是要保护自己。

    若是事情继续拖一拖,捕头不仅会坚守保护自己的想法,还会想到该如何能让别人也放弃为牛永进洗清冤情的打算。

    接下来,副捕头想到的,是要给捕头制造一些麻烦,不能让捕头好过。

    若是事情拖一拖,副捕头会想到,这件事情若是弄好了,当然可以让捕头下台,但若是弄不好,捕头没下台,倒霉的就是自己。副捕头会掂量一下这个事情,或许就选择从捕头那里收到一些好处,然后就把事情给忘了。

    接下来,在场的一般捕快会因为想到牛永进被冤枉,又想到此事是一个远超出自己职权范围的大事,就有了有赶紧将此事上报,由上官来决定的想法。

    若是事情拖一拖,在捕头的劝说和施压之下,当时在场的一般捕快就会有“怎么让自己遇见了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情”的想法。这些一般的捕快会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位低言轻,捕头位高权重的事实,又会抱有“反正自己只是一个普通捕快,在场的还有其他捕快,以及副捕头,就算是自己不去管,别人也可能去管”的侥幸心理,甚至又会有了“或许捕头也是有道理的,牛永进并没有被冤枉,这两个证物就是碰巧出现在那里”。

    事情并没有被拖一拖,而是当场就爆发了。

    捕头当时继续说:“你们都在想什么?牛永进又不是明天就要被问斩,还有时间。此事先不说,先把注意力放在搜查这件事情上,若是因为搜查不力,让江洋大盗的赃物遗失,或是让江洋大盗的同伙逃脱,责任都是你们的。”

    副捕头却没有退让:“牛永进若是被冤枉的,让他多坐一天的监牢,都是巨大的错误。想一想一个被冤枉的人在监牢的日子能有多痛苦,想一想看着自己的亲人蒙冤进监狱的日子能有多煎熬,在想一想牛永进的父母已经郁郁而终,牛永进的弟弟已经发疯。我们还能再等吗?我们在已经有这些证物的情况下,还想着等一等,无疑是在玩忽职守。”

    捕头说的语气很重,让那些一般捕快心中有了些惊惧。副捕头说的很有煽动性,让那些一般捕快心中又燃起了一些热火。

    事情陷入了僵局。

    捕头和副捕头都不愿退让。

    张云在此时说:“两位领导切勿动怒,我们何不先将此事向知府大人禀报?知府大人早晚都要知道此事,若是我们禀报的晚了,让知府大人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定会怪罪我们瞒报。兹事体大,应由知府大人决断。”

    捕头只好说:“好,此事就去报给张知府。”

    副捕头也说:“此事应报张知府。”

    大力为我们解释了捕头和副捕头为何都同意了张云的提议。

    捕头会同意将此事报给张知府,是因为他被张知府迷惑了。捕头认为张知府只是一个新上任的,没什么根基,没什么经验的普通知府,处处都要仰仗着他这样一个长期在衡阳府任职的地头蛇。捕头认为,只要他坚持不将此案翻过来,张知府只能依他。张知府确实是一个新上任的,没什么根基,没什么经验的知府,但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知府,而是一个精于算计,善于扮猪吃虎的知府。

    副捕头会同意将此事报给张知府,也是因为看错了张知府。他认为张知府毕竟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上任这一段时间以来,对捕头表现出了倚重和尊敬,但心中一定是不甘于被捕头骑在自己头上。副捕头认为张知府一定想要出去捕头,这一点他没想错,但是他却想错了张知府的能力。副捕头以为,张知府这样一个读书人,想要将捕头这样一个在衡阳府耕耘多年的地头蛇拿下,必须依仗另外一个地头蛇。副捕头认为,自己就是另外一个地头蛇独一无二的人选。

    捕头和副捕头都同意将此事禀告张知府,也同意了立即将此事禀告张知府。

    捕头和副捕头都不愿意对方独自去禀报张知府,也不愿意对方独自留在这江洋大盗家中。捕头和副捕头也不愿意两人一起去禀报张知府,只留这些捕快任意地搜查。虽然已经出了大事情,但他们还都不愿意放弃搜查江洋大盗家能得到的好处。

    捕头和副捕头就顺势安排张云去向张知府禀报此事。

    张云自然是去了。

    张神捕在他的工作日志中写道,自己向张知府禀报的时候,满怀希望。他认定张知府不是一个普通的知府,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一定能为此事找回公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即使是一个疯子,也是有用的

    夜更深了一些,张云见到了被喊醒的张知府。

    张知府和蔼地问张云:“张捕快,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云说:“抱歉打扰到大人了……”

    张知府说:“不用说什么抱歉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莽撞的人,你给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好。”

    张云就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要地给张知府说了一遍。

    张知府听了之后,立刻命人取来刘汉山被杀一案的卷宗。

    在等待卷宗的过程中,张知府与张云只是谈了些家常话,并且称赞他做事果断,尤其是阻止嵩山派高徒当场斩杀江洋大盗这件事情做的非常漂亮。

    卷宗很快就呈了上来。

    张知府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卷宗。

    看完之后,张知府就开始下令了。

    根据张云的工作日志记载,张知府的命令下的很快,先差一人去牢里看一下牛永进,后差一人去带刘汉山家人,又差一人牛永进的弟弟牛永兴到官府,还差两人去替换现在审问江洋大盗的两个捕快,接着差人命令捕头和副捕头带着那两个证物回官府。

    根据张云的工作日志记载,张知府下命令不仅快,还很细。当他差人去看牛永进的时候,告诉这人务必要保证牛永进的安全。当他差人去带刘汉山家人的时候,告诉这人直接将刘汉山家人中能做主的人带来见张知府。当他差人去带牛永兴的时候,告诉这人不能让任何其他人见到朱永兴,直接把他带到张知府的书房中。当他差两人替换审问江洋大盗捕快的时候,告诉这两人只要问江洋大盗是不是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做过多少案子,是不是更记不清楚自己做案子的时候都抢了什么东西,别的不要多问。当他差人命令捕头和副捕头带着证物回官府的时候,告诉这人暂时不用先回来,在现场带着其他捕快继续进行搜查。

    张云在工作日志中评价说,张知府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大力向我们解释了张神捕为何会有此评价。

    张知府当时就想到了此事有蹊跷,刘汉山这个案子不像是江洋大盗所为,因为刘汉山家并没有丢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两个证物会出现在江洋大盗的卧室柜子中,更是诡异。

    张知府虽然想到此事可能另有隐情,但还是决定利用此事做文章,将衡阳府的势力洗牌。

    为了能将这个文章作的通顺,张知府派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去审问江洋大盗,目的就是拿到江洋大盗自己记不清楚做过哪些案子,也不清楚自己都从案件现场拿过什么东西的口供。

    为了保证能这个文章作的有意义,必须要保证牛永进不会被人灭口。张知府担心捕头明白自己要对他动手之后,会下狠心将监牢里的牛永进除掉,就派人去保护牛永进。

    为了保证这个文章不会引起当事人的反对,必须要保证刘汉山家人接受这篇文章的内容。张知府差人传唤刘汉山家人,是为了说服他们接受刘汉山是被江洋大盗所杀的事实。说服刘汉山家人,对张知府来说不是难事。

    张知府应该是这样对刘汉山家人说的:“对刘汉山的死,我深表同情。在刘汉山死后,你们家应从凶手那里得到赔偿,但却一直没能得到。这里面有我们官府的责任,但也是因为牛永进家里穷这一个客观原因造成的。现在我们发现了新的情况,杀死刘汉山的凶手可能不是牛永进,而是一个江洋大盗。我让你们过来,一来是让你们辨认一下证据,看江洋大盗家中搜出的一幅画和一件血衣是不是刘汉山死时丢失的,另外也是让你们计算一下你们应该得到多少赔偿。若真凶当真是这江洋大盗,肯定要由这江洋大盗来赔偿你们。你们也放心,就算真凶是江洋大盗,不是牛永进,牛永进被错当成真凶,也与你们一家没关系,只是我们官府的责任。”

    张知府说出这番话之后,刘汉山家人一定会改口咬定刘汉山是被江洋大盗所杀。

    为了保证自己这文章不被扼杀,张知府命人带来了朱永兴,是要利用朱永兴的疯狂来作武器。张知府想到捕头等人可能用利用各方面的势力来阻止他翻案,这些势力会想方设法织出一张黑幕,把这件事情的给掩盖起来,让别人看不到。张知府不想自己去撕掉这张黑幕,他想要利用疯狂的朱永兴。一旦朱永兴知道证明朱永进清白的证据已经出现,又发现有一张黑幕在笼罩着这个时间,朱永兴一定会疯狂起来。疯狂的朱永兴会拼上自己的性命来刺破这张黑幕,让阳光照射进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那些织出黑幕的宵小之徒畏惧天下众人眼光,不敢再包庇真相。所以张知府不仅命人带来朱永兴,还让人把他悄悄带到自己的书房,是要将朱永兴保护起来。

    以上就是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张知府就成了主导,所有人都迎来了自己该有的结局。

    当大力向我们说完当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之后,李小虎说:“这就奇怪了。”

    我问:“哪里奇怪?”

    李小虎说:“仔细想来,好像没人能将画和血衣放入到江洋大盗家中。”

    我奇怪地问:“为何?”

    李小虎说:“当晚的事情非常紧凑,从江洋大盗被捕,到发现那两个证物期间,没有外人知道江洋大盗被捕和江洋大盗住址的消息。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那些捕快们。”

    我说:“那这不就是说明真凶就在这些捕快当中吗?”

    李小虎说:“这些捕快们除了在路上,就是在官府和两个现场。这些捕快们都几乎都是在一起行动。若真凶在这些捕快之中,那这些捕快是怎么拿到这两个证物的?难道这个真凶一直随身带着这两个证物,或者是一直将这两个证物藏在官府之中吗?刘汉山被杀一案距离当时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就算是真凶为了让刘汉山的案子反过来而一直保藏着这两个证物,也肯定是保藏在一个机密的地方,不会藏在官府这样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第三百七十五章 答案只是新问题的开始

    不得不说,李小虎说的很有道理。

    大力也承认李小虎说的很有道理:“这些捕快之外的人没机会得到消息,这些捕快们又不可能拿到这两件证物。难道无解了吗?”

    只有我不服气地说:“谁说捕快之外的人不能得到消息,若是捕快之中有一个高手,官府的高墙是拦不住他向外传递消息的。你们不要忘了,我们这世界中是有神奇的武功存在的。就算是捕快中没有高手,也可以用飞鸽传书的方法向外传递消息。”

    李小虎和大力都摇摇头,对我这种强找的理由不信服。

    我却激动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有高手作案。捕快中的高手悄悄地翻墙出了官府,运起轻功,飞快地到了家中,拿到证物,又飞快地回到官府。因为他轻功厉害,来去时间很短,官府中其他人都没发现他离开过。或者捕快中的一人,用信鸽传出去消息,收到消息的真凶是一个高手。这个高手拿着那两件证物,悄悄跟在捕快们后面,等捕快们到了江洋大盗住宅外的时候,高手运起轻功,飞了进去,悄无声息地将证物放好,等众人进到住宅之后,高手已经飞远。”

    李小虎给我泼冷水说:“这样一个高手,却杀了刘汉山这样一个普通人。”

    我继续强势地说:“怎么了?这样一个高手不能杀刘汉山吗?”

    李小虎不给我泼冷水了,大力又给我泼冷水:“信鸽是不可能的,官府里禁止私养信鸽。从所有人回到官府,到审问出江洋大盗的住址,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那些捕快的工作日志都很详细,没有任何一个捕快有机会在这短的时间返回家中取得证物,就算是这个捕快练过《菊花宝典》,也不可能如此快。”

    我灰心丧气的说:“这样一来,我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可能。”

    大力说:“这样一来,似乎只有一个答案剩下,那就是这两个证据就是一直都被藏在官府之中。”

    李小虎说:“这怎么可能,谁能把这两个东西藏在官府里一年的时间,都不被别人发现?”

    大力说:“我想到一个地方,若是把这两个证物藏在那里,一点也不显眼,虽然可能有人看到,但也不会多想。”

    我问大力:“哪个地方?”

    大力说:“证物室中。证物室中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若是多了这两个证物,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若是把这两个证物分开放在证物室不同的架子上,别人就算是偶然看到其中一个证物,也只会以为这是哪个其他案子中的证物,而不会将之与刘汉山一案联系起来。虽然当晚事情发生的很快,空挡时间很短,但这些捕快在官府的时候,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走近证物室,拿出这两个证物,还是能做到的。”

    大力突然激动了起来:“想通了这一关节,整个案子就豁然开朗了起来。”

    我问大力:“你知道真凶是谁了?”

    大力说:“那天夜里,有一个叫孟永贺的捕快,职责是看守证物室。看守证物室,对捕快而言,是一个没前途的职位,这个职位一般都是给那些没有关系,或者受过重伤的捕快们养老。孟永贺却是一个健康,有背景关系的年轻捕快。孟永贺会在这个职位上,是自己主动要求的,而且就是在刘汉山一案不就之后提出的这个要求。在别人抓捕江洋大盗的时候,他并没有去,留守在官府之中,看守这个证物室,当时证物室里只他一人。在捕头确定去江洋大盗家搜查的人选时,孟永贺本不在其中,但最后去江洋大盗家的,却有孟永贺。孟永贺与人替换了。孟永贺是一个有背景关系的捕快,他若是想与人替换,自然会有人答应。我原本看这些人工作日志时,就看到孟永贺与人替换的记录,但只当孟永贺是想趁机发财,就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孟永贺与人替换,想去江洋大盗家搜查,并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将证物放入其中。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孟永贺就不再在证物室里作看守,而是又换到了一个更有前途的职位上。”

    我对大力说:“我们还等什么,快把这孟永贺抓来,问个清楚。”

    孟永贺并没有被我们抓来,而是被我们请来了。孟永贺是一个有背景关系的人,还深受张知府器重,我们当然不能用抓的方法把他带来。

    孟永贺来了之后,就问大力:“不知张公子喊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大力很直接的说:“关于当年刘汉山的案子,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请教一下。”

    孟永贺被问得突然,楞了一下,但丝毫不显得紧张,还是很轻松地说:“不知张公子要问些什么?”

    大力说:“就是想问一下那两个证物是怎么出现在江洋大盗家中的。”

    孟永贺轻松一笑说:“原来是此事啊。多年之前,那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公子的父亲张知府就问过我。我已经将全部实情都告诉张知府了。”

    大力说:“我还想听你说一遍。”

    孟永贺说:“公子想听,我就再说一遍。那两个证物就是我放到江洋大盗家中的。”

    我激动地问:“你为何要杀刘汉山?”

    孟永贺说:“我没杀刘汉山,我只是把证物放到了江洋大盗家中。”

    我想指责孟永贺说谎,大力却拦下了我,并对孟永贺说:“我相信你没啥刘汉山。”

    孟永贺说:“多谢公子信赖。”

    大力说:“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相信我父亲。若刘汉山是你杀的,我父亲肯定早已发现你对他说了谎,会想办法把你给处置了,不会留你在官府,并对你如此器重。”

    孟永贺说:“公子明断。”

    大力说:“你且说说自己为何这样做就好。”

    我在一旁恐吓孟永贺:“你可要照实说,我们几个可都是聪明人,你要不说实话,我们肯定能看出破绽。你就算是受张知府器重,我们也不会轻饶了你。”

    对于我的恐吓,孟永贺只是用轻蔑地一笑来应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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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史事介绍:
一本江湖现形记,写一些江湖中不光彩的事情。
江湖乱世已过,眼下天下太平,却还有一个聒噪的老家伙在反复诉说着乱世的风光。
江湖史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史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史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