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四峰,大寒山
王长生一声“剑来”那把插在半山腰处的七寸桃木剑,剑身顿时“嗡”的一声颤了两颤突然就被拔了出来,然后划过一道长虹飘然落在王长生的手中,他猛的吸了一口气咬破舌尖下忽然张嘴就朝着剑身上喷了一口精血。
桃木剑剑身两侧的昆仑山水脉络图顿时清晰了不然,跃然于剑上。
“咄!”王长生舌绽莲花,一声炸喝,右手松开剑柄然后顺势拍在了上面,桃木剑“唰”的一下就朝着对方直直的飞了过去。
麻雄见状,似乎从这把剑上感觉到了凛冽的危机,他涨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人性化的表情,瞳孔瞬间就放大了不少,然后再次吼了一声,张开双臂两手开合之下当桃木剑飞向他身前的时候,手掌“啪”的一下就拍在了剑身上,顿时桃木剑被他给夹紧在了手掌中,但剑身上带来的力道太过猛烈,直接把麻雄推得就朝后面退了过去,脚下被深深的划出了两条细长的沟勒,剑身犹自还在抖个不停。
王长生也并未追去,站在原地双手划开,快速的结了一个繁琐的手印出来,这一次他的手势相当的古怪,两手的手指像是拧麻花一样的缠在了一起,姿势非常的别扭,像极了左手和右手在打架一样而是还是打的难解难分的那种。
“元始下降,真文诞敷,昭昭其有,冥冥其无……昆仑第四峰,大寒山。”
王长生复杂的手印下,那颤抖的剑身忽然金光大盛,麻雄顿时就感觉一股让他难以抗衡和承受的力道从手掌中传来,他人直接把握不住松开了两手,桃木剑上的一座雪山闪了又闪之后,冒出了一抹让整座苗寨都在顷刻间就宛若坠入了冰霜中的寒气。
昆仑第四峰大寒山并不是昆仑九峰中最高和最壮阔的一峰,但是整座大寒山终年都被冰雪覆盖着,从山脚下一直到山上就是一座冰铸成的冰山,一年之中有三百天左右都是在飘着雪的,大寒山上从无任何生物的踪迹,不光是人畜还是飞禽走兽从来都不会进入大寒山一步,若是要必须途经的话也是远远的绕开,这里有着刺骨的寒冷和像刀刃一样的罡风,人要是身在山中,不用片刻就会被冻成一根冰雕,常年累月下再被每天都无时无刻刮起的罡风给削平了棱角。
据说,这昆仑第四峰是当年元始天尊在飞升之前坐化的那一峰。
桃木剑的剑尖上透出了丝丝的寒风,麻雄的身体上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层薄冰,睫毛和毛发都挂上了白霜,他整个人保持着一个姿势僵硬的一动也不再动了。
王长生伸出手,桃木剑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后就落到了他的手中,他扭过头看着三位长老那边说道:“很可能在远古的时候,大巫蚩尤被称为部落战神是有其原因的,但历史在变迁时代在改变,据我所知蚩尤身死以后世间就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传说了,不管当年的蚩尤如何的跋扈和强横,但几千年过去了以后,他所有的骁勇善战应该都化成了一片烟云,消逝在历史的长河里了,而我的祖师们却一直都在镇守着这片土地。”
远古的蚩尤以战神的姿态呈现在世间,但几千年已过,曾经的战神已经不能被称为神了,他的巫术倒是留了下来,但也所剩无几,王长生相信在很久很久远以前的部落战争中,大巫蚩尤的巫术和一身战力一定是所向披靡的,可惜那终究是过去的时代了。
而昆仑山上的玉虚峰昆仑观,却一代代的传了下来,王长生的祖师们在镇守二十四条龙脉的这千年时间里,却依旧处于战斗的巅峰状态。
带兵打仗的将领都知道一句话,兵不练不精!
满心欢喜和匍匐在地上的巫苗人惊诧的看着僵硬不动的麻雄,他们以为的救世主来了,却没想到是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三位巫苗的长老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里的信念似乎马上就要崩塌了。、
“咔嚓,咔嚓”这时,忽然间被冰冻住的麻雄身上,出现了一阵龟裂的声音,麻雄僵硬的身子略微的动了一下,眼珠子很有神采的转了转,王长生丝毫不以为意的走到他的身前,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他的面门上。
“你动都动不了了,还想着挣扎呢?”王长生咬了下手指,在麻雄脑袋上的符纸,快速的写下了一道鬼画符。
这种符箓类似于封魂符,就像王长生当年被杨來玉封在体内的三魂七魄一样,只不过是他被杨來玉封了很久很久,他现在只需封住麻雄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了。
这种封魂符在道家之中是很常见的,不过多是用来封尸体所用,和苗疆紧挨着的湘西有一个神秘了很久的门派,叫做赶尸派,其中最为擅长此道,他们赶尸的时候贴在尸体脑袋上的那一道符,就是这种封魂符。
此符一贴,人的三魂七魄就被封上了,肢体不能动弹但知觉和神志还是有的。
王长生淡淡的瞥了那三位长老一眼,忽然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吊脚楼,推开了门。
“噗通”吊脚楼里,几道先前曾经被拿下的巫苗,被从楼内扔了出来。
九木他们顿时一愣,不明所以。
王长生又走向另外一间吊脚楼,打开了门后,指着里面说道:“从我进来开始,我并没有多杀你们一个苗人,我说过我的目标是麻雄,他为我解开下的蛊,我绝对不会乱动你们一个,但是……”
王长生说完从吊脚楼上下来,眯着眼睛在人群里寻觅了片刻,最后落在了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男子身上,他提着桃木剑朝着对方走过去,然后蹲下身子,将剑尖抵在了他的心口,扭头朝着麻咔说道:“吓唬归吓唬,但是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我的性格也不允许我一直仁慈下去,无关人等我不会动,但有关的我真的会杀了……”
剑下男子哆嗦着嘴唇,冲着麻咔说道:“阿爸,我,我不想死啊,小南还小呢,他才三岁啊我死了他怎么办?”
麻咔冷汗直冒,九木心里暗道一声坏了,他原以为王长生已经屠了不少村子里的人,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缓和的机会了,但现在看来可不是这样,他这是虚张声势,巫苗的人一个都没有死。
麻咔顿时扭头跟九木说道:“你也看见了,麻雄似乎也无能为力了”
九木皱眉说道:“怎么,你要服软?”
麻咔没有搭理他,反倒是和九鹰说道:“我想认了,你呢?你难道不觉得,照着这么无休止的撕扯下去,到最后都没有任何的赢家么?族内以麻姓和九姓的人居多,不管死了谁都是我们一脉的,死了一个九阳已经可以了,真要是再死几个人,你觉得巫苗的传承还能传得下去么?”
九木吼道:“你们不要被他蛊惑了,他肯定怕我们以后报复,到时会将我们全都灭了口的,他就是再等着你们低头呢”
麻咔激动的说道:“那也总比我亲眼看见,他们死在我们眼前要强,你是死了孙子,你无后了,可我们呢?我们还有子孙呢,九木你不要太自私了,他说的很对我们不能跟着你的私仇全被拉去垫背,九鹰你说是不是,你的子孙更多,你敢去赌么?”
九木阴着脸说道:“别忘了,九阳叫你叔公的”
九鹰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着,明显是在衡量轻重,王长生也根本未催促他们,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巫苗人在生死之下已经出现了裂痕,分崩是迟早的事。
很情理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一幕,忽然出现了。
巫苗的村民忽然都痛苦的起来,嚎叫声此起彼伏的,很多人都跪了下来祈求着这三位长老。
第76章江湖事应该江湖了
王长生笑了,看着那些痛哭流涕,哭爹喊娘说想要活命的村民他笑得很开心,他知道往下的事已经不用自己去操心了,这叫什么?
这样的状况,在古代的朝堂上来说叫做逼宫,在现代叫群情激奋!
从一开始,王长生就没有把念头放在那三位巫苗长老的身上,他们是一族的领导者有着绝对的权威,但同样也有着顾忌,所以王长生压根就没想着要他们低头,他只需要把主意放在那些普通的巫苗身上就可以了,这三位长老不管如何坚挺,到最后也肯定会被村民们给逼的下了台,更何况本来就有两位的念头已经动摇了,剩下的那个九木能坚持住那都见鬼了。
“啪,啪”王长生拍了拍麻咔儿子的脸,轻声说道:“去,跪在你阿爸的脚下,搂着他的裤腿子,撕心裂肺的跟他说你不想死,我就饶了你一命。”
王长生说完就走了,提着一把木剑,那慢吞吞的身影看的麻咔的儿子一阵心悸,别人不知道,但他刚才真的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浓浓的杀机,他敢肯定,如果阿爸那边没有点头的话,刚刚他真的会一剑杀了自己的。
王长生又回到了麻雄的旁边,他此时已经被冻僵的倒在了地上,王长生提了提长袍蹲在了他面前,说道:“你虽然动不了了,但我知道你还能听得见,在我家里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我说,敢动我的家里人,你就是死后去了阴曹地府我都不会放过你的,很荣幸的是,马上我就能说到做到,言出必行了,在你死之前,你真应该回头看看,你曾经赖以生存了二三十三年的村寨,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王长生生硬的搬过了麻雄的脑袋,让他看着那边,此时大批的村民正在围着三位长老,麻咔的儿子果真跪坐在他的脚下,伸手搂着麻咔的一条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麻咔和九鹰正在和九木面红耳赤的争执着,孤军奋战的他此时脸色涨的通红,面对着无数的唾沫星子,表情一片灰败和落寞。
当所有的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时,你的强硬只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江湖事应该江湖了才对,你们在这十万里连绵不绝的大山里呆久了是不是忘记了一个规矩,祸不及家人呢”王长生将桃木的剑尖顶在了麻雄的心口上,淡淡的看着那边的争执,他早已看出了最后的结果。
此时的九木长老,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死气,从面相上来看,这是人之将死了的征兆,因为他的印堂,特别的黑。
麻咔看着被围在中间的九木,咬着牙低声说道:“他这么干太自私了,这是要把我们都给坑了”
“你,你什么意思?”九鹰惊愕的问道。
“以前三个人商量事情的时候,总是争执太多,意见很难统一,那你说以后要是只有你和我商量的话,解决问题是不是会容易很多?三个和尚没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的道理,你懂吗?”
九鹰顿时一愣,眼神闪烁着,片刻后他故作不知的低下了脑袋。
麻咔忽然伸出手握着拳头吼道:“九木,致我们巫苗利益于不顾,以一己之私要将我们所有的族人都推向深渊,我现在提议,罢免他巫苗长老的职位……”
麻雄的眉毛略微的动了一下,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很颓败的表情,王长生的手下顿时向前一送,桃木剑的剑尖“噗嗤”一下插进了他的心口中。
“我就不祝你一路走好了,因为你完全没有机会去走黄泉路,过奈何桥了!”王长生抽出剑尖后,淡淡的说道。
麻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身子抽搐了两下后就不在动弹了,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扑扇着翅膀的古怪虫子忽然从他的嘴中飞了出来,但刚振翅飞了几下,就掉了下来,王长生伸手接住后用一张符纸包裹了起来放在了身上。
养蛊的人都是如此,人在蛊在,人死蛊也亡。
片刻之后,九木用自己的本命蛊啃了自己的心脉,缓缓的倒在了地上,以一种羞愧的方式结束了他的性命,麻咔则走过来跟王长生讲述了如何解蛊的方式。
“这只本命蛊死了以后,被下在人身上的蛊同样也会死,不过蛊毒却还残留在人的体内,你只需要将麻雄的本命蛊磨碎了送水给他们喂服下去就行了。”
王长生站了起来,抬头问道:“你应该不会诓我什么的吧?”
麻咔指了指仍旧有些混乱的巫苗村落,惨笑道:“这个教训还不够么?”
王长生说道:“我们中土人士,最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杀九阳也是有事在先,我来你们巫苗也是有因在先,往后咱们井水河水都不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麻咔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巫苗村寨本就人丁稀少,勉强绵延了千年还没有落个所有族人都消失了的下场,其实我们已经见过太多的苗人寨子因为各种原因而消逝了,巫苗能留到现在实属不易,我们会珍惜的。”
王长生说道:“你们就干脆彻底做个与世隔绝的巫苗算了,外面的世界真的不适合你们……”
与世隔绝的村落,与世隔绝的人,巫苗人常年不同外面接触,他们早已忘记了如何的为人处世,也只有这连绵不绝的大山才适合他们生存。
一夜过后,王长生离开了巫苗村,带着麻雄的本命蛊虫又再次进入到了深山里,准备快速回返,尽管已经知道家中的人应该无恙了,但不亲眼看见他仍旧不是很放心。
在山里奔波了两天半左右,他先是抵达了同南村,随后几天没有信号的手机也接到了几个提示的信息,有两个是卢卡打过来的,一个徐木白打的,整下几个都是扶九找他的。
王长生给先是给扶九回了个电话,那边告诉他,王宝久和林杨花还有王长蓉已经醒过来了,身体问题不大,就是还有些发虚,王长生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然后扶九告诉他,有个叫徐木白的女人也在家中,等了你好几天了。
第77章开香堂请大蟒
王长生回到同南村就去了卢卡的家里,对方一见到他回来挺满心欢喜的说道:“你可总算是出来了,再过两天我要是见不到你人,就准备打你给我的电话了,对了,你无了巫苗村后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相谈甚欢吧……”王长生含糊着回了他一句,然后就问那条蛇哪呢,由于着急回长安,他就想早点为卢卡把保家仙给请过来,早完事早点走。
“在家里的房梁上挂着呢,我那天回来以后它就已经在院子里的一棵老树上挂着了,后来见我回家他就跟着爬进了屋,还把我阿妈给吓了一跳。”卢卡领着王长生进到家里,他家就是典型的木屋结构,两间卧室一个厨房,看起来特别的寒酸,床上躺着个面容特别憔悴的妇女看起来很苍老,见到王长生后就连忙起来打了个招呼,不过说的却是本地话,他也听不懂。
王长生回应对方一声,又打量了下卢卡母亲的面相,果然跟他脸上父母宫里显出来的征兆一样,他父母都是早逝的,这女人再有个一年半载不到两年的话就得死于一场大病了。
王长生这时感觉到方向上有阵阵“嘶嘶”的声音,抬头一看那条长蛇就在上面挂着呢,倒是听话的很,王长生也挺唏嘘的,这保家仙要是能早给卢卡家请上的话,他妈也不见得就死这么早了,多少还是能再活一些年头的。
王长生打量了下里面的屋子,指着卢卡的睡觉的房间说道:“给我搬一张桌子过来,再来一个香炉,两个盘子,黄纸有么?来三张,还有一根毛笔……”
王长生跟卢卡交代了下要的一些东西,打算把供保家仙的地方放在他这卧室里,这方面他还算是挺懂行的,虽然按照实质来讲保家仙应该算是东北萨满里面的一支,但在后期的时候受到了道家鬼仙的一些观念而有了些改变,昆仑观是正统道门,王长生自然也会熟知这些。
前文就说过,在南方一代多数人都会选择供奉土地,山神,妈祖或者佛像和三清等等,北方特别是东北一带则流行保家仙,其实性质都是样的,无非就是希望家里财运亨通福运发达,人身平安等等。
不过说到特征的话,其实保家仙会更灵一点,因为更容易请的来,深山大川里胡黄白柳灰这五仙有很多,只要有善缘遇上了,再有懂行的人指点一二,通常都能够给请到家里来。
卢卡很快就把王长生要的东西找了过来,王长生把桌子靠在了卧室的一角,坐北朝南,铜炉放到桌上,前面放上了三荤三素的菜品还有三杯白酒,他手拿毛笔在黄纸上写下了仙家图册。
左面写着“出古洞驾祥云四海也扬名。”
右边是“在深山练仙丹修身养性。”
横批上面“大仙堂。”
下面四字“有求必应。”
然后写着供奉蟒大仙云云的几字。
王长生接着说道:“往下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得记着,千万不要忘了或者搞错了,不然可能有点麻烦”
卢卡紧张兮兮的问道:“太复杂了,我可能搞不懂啊,要不咱别请了?看你这神神叨叨的我怎么有点害怕呢”
王长生笑道:“没多复杂,你只要牢记就行了,至于你说不供那肯定不行了,没看那蟒大仙都已经来你家里在房梁上挂着呢,你这要是说不请它能愿意么?”
“行吧,你说着我听着”卢卡无奈的点头说道。
“这蟒大仙的生日是三月三,每到农历的这个时候你家里要蒸上一锅白面的馒头,放在这灵堂里三个,逢初一十五时就像今天这样摆上三荤三素的酒菜放在桌子上,这种事千万不要忘了,不然大仙得不到供可能会不太高兴。”
卢卡一听这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放心的点了点头,王长生接着说道:“刚才那些是你做给保家仙的,下面的事你要身体力行知道么?记住一点,以后多行善不能为恶你若是坏事做的太多,家里的仙就能感觉得到,他要是保了你的话,恐怕自己要受牵连毁道行的,轻了它可能不打声招呼就走,重了也许可能会祸害了你,所以记住这一点很重要,这也叫行善积德”
卢卡拍着胸脯说道:“这你放心,我心善的很,不过我就想问问,有啥好处?”
王长生就说了一句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别看他说的这话很简单,就寥寥无几八个字,但这句话是很多人一辈子想得都得不到的,其实你看人不管是上庙进香还是拜天拜地跪山神土地,其实到最后求得无非都在这八个字里面。
“把那三根长香点上,拜三拜后自己说一句,恭请蟒大仙临门受保……”
到此这保家仙就算是成了,这也叫立香堂,其实本来还有一套挺繁琐的程序要走,不过先前王长生已经和房梁上的那条蟒仙达成了协议,那套程序自然就给省了。
卢卡按照王长生所说的拜了拜,当他将三根长香插到香炉里之后,就看见桌子上摆的酒菜原本看着挺新鲜的,忽然之下色泽就暗淡了不少,于此同时酒杯里倒满的白酒也少了一半,这种情况就说明保家仙接了你家的供,将贡品中的灵气给抽走了,从此以后两者之间的联系也就此建立了起来。
“以后你若是离家了,就用一块红布把墙上贴着的三张黄纸取下来包上,要么随身带在身边接着再供,要么你就去山里找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树把红布埋在下面,磕几个响头说声送大仙归山,但记着一点就是千万不能扔下不管了,明白么?”
卢卡叹了口气,说道:“我哪里能走的了啊,不然我阿妈谁管?”
王长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话别说的太早了,世上的事都是没准的……”
这年月有很多人都是乱请神不说,还不会善后,王长生刚才交代的是一种很常见但也很管用的送神方式,但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有句话说的很对,谁都听过,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有的人会在家中请山神土地和妈祖,菩萨,有开门做生意的会请关公和财神或者貔貅,不管是真请来了还是装装样子图个心理安慰,但有绝大多数人都忘了一点,那就是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自己不供奉了以后,通常都会把请来的仙家放在那不管了,甚至可能有直接就给扔了的。
但凡是这么干的,往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因为请来的神或者仙家在保你之后,你突然拍拍屁股走了不管了,这就是在触怒神灵,最不济你也得给带走啊。
如果实在带不走了,或者供奉不了,可是还有一套繁琐的送神的程序在呢,王长生刚才说的就是其中的一种,用红布将神像给包上放在家里,以后条件允许了再供,供不了的就找个深山无人的地方,挑一棵树最好是古树给埋上。
请神容易送神难,就是这么一回事。
第78章关于尬聊
当天王长生从同南村走了,本来卢卡还想多留他一天的,总感觉这保家仙请的不是很放心,生怕中途在出些什么乱子,王长生无奈就交代他谨记着一句话。
“你怎么伺候你阿妈的,就怎么伺候它,一准错不了!”
王长生日夜兼程,从同南到市区后,就让扶九给他订了一张机票,这天下午天黑前就直接飞到了长安机场,扶九过来接机,两人一见上面就顿时彼此都安心了不少,一个担心家里人,一个担心刚出山的小师弟。
在路上王长生挺详细的跟扶九讲了在巫苗寨子里的经历,听完之后扶九也很唏嘘,因为之前两人都把过程想的比较复杂,但总得来说呢,这一趟王长生走的算是有惊无险吧。
巫苗远比想象的要容易对付得多,王长生先前对麻咔说的那番话很对,在远古时的部落战争中大巫蚩尤确实是战神级别的,可历史已经过去了千年,蚩尤死的可能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传承什么的自然就剩下点皮毛,可能十之一二都不到了。
想象的很残忍,但现实挺美好的。
但没出危险这个前提绝对是建立在王长生尽心尽力的妥善准备,还有昆仑观那三千三的道藏上了。
昆仑观的经阁里古籍几乎可以说是包罗万象的,甚至有很多都是孤本,绝大多数都是观中的历代祖师搜罗来的,然后矬子里面拔大个,去掉没用的把精华都给留了下来,不然道藏可就不止三千了,九千九都有可能有了。
但最精华的,还得是昆仑观最前面几代祖师领下来的镇观之术,昆仑剑阵还有镇龙脉手法和请神上身术,这也是昆仑观能屹立千年不倒的根本所在。
快到禹王村的时候,扶九忽然问道:“你和那个徐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王长生想了想,嘴里吐出几个字:“雇佣关系。”
“呵呵……”扶九迷之一笑,露出一脸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的表情。
王长生被他笑得都有点发毛了,从旁边拿起烟点上塞到嘴里,说道:“你看你笑得好像青楼女子一样,多贱啊”
扶九笑骂道:“怎么跟你师兄说话呢,我是觉得你俩关系不一般,有点猫腻”
“真的只是雇佣关系,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她家里有个手串是一得道高僧炼出来的我很感兴趣,她又正好需要人保驾护航,就这么的我接下了这份活,年前的时候我跟她们家里已经人货两清,没账了”
扶九说道:“那你觉得,初五的时候她就从岭南来到长安,然后还直接找到了你家里,是什么意思?”
“她,嗯,和长蓉也认识,在一个就是这边她也有公司,可能过来看看,然后顺道拐到我家里来了,毕竟曾经是员工和老板的关系么。”
“那你觉得,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她不但人几乎都跟长在了你家似的,然后还把屋里屋外都给收拾了好几遍,这个出发点在哪呢?”扶九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别忘了她是什么身份,除了徐行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外,她还负责着不少生意的运转,人家很忙的,哪里有时间在你家当保姆啊,我看她干活时那挥汗如雨的状态,我保证这位徐大小姐至少有七八年没有拿过扫帚了,凭啥?我就问你,她凭啥干这些?”
王长生顿时哑口无言,抽着烟半天都没有声音,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砸吧着嘴说道:“那你什么意思啊?”
“你先说说你对她是什么感觉和想法吧”
王长生不耐烦的说道:“不是说了,雇佣关系么,那还能有什么感觉和想法?”“
老弟,我是问你男女之间的,懂么?”扶九叽歪的说道,有种孺子不可教的感觉。
王长生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也不是蠢得跟头驴似的,只是在这方面的反应有点慢,扶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呢,这姑娘对你有意思,她想泡你”
王长生尴尬的说道:“你别扯啊,她是黄花大闺女,我是待字闺中的小伙,你这么说容易毁我俩的名声。”
扶九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还是黄花闺女的?”
王长生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扶九“哦”了一声,接着说道:“那到确实,相面这一块你那向来都是拿捏的很准的,唉,长生啊师兄问你,你对她有木有感觉?”
“怎么才叫有感觉?”
“这你都不知道么,男女啊爱情啊,这种感觉”
王长生很认真的说道:“你觉得和我这个在玉虚峰上呆了十年,眼睛里整天看见的除了雪山就是道观的人来讲情爱这种问题,我能理解得了么?我三五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个女人,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度有多匮乏,你能想象不到么?”
扶九拍了拍脑袋,汗颜的说道:“也是,我是有点高看你了,那这么说吧你看见她有没有眼睛冒出火化的时候?然后心里就跟揣了个兔子似的,跳个不停,要是有的话那说明你对她要情投意合了,如果没有呢,就是人家姑娘一厢情愿了。”
王长生想了半天,暂时也没把扶九的问题捋出答案来,因为你从他的角度来讲,这就是个在感情方面雪白雪白的一张白纸,从没有被任何世俗的感情所熏染过,说句很实在的,那就是王长生连他么但凡是涉及到感情方面的电影和电视他都没有看过,你让他分辨什么是爱情的火花,这不跟让猪上树一样的艰难么?
王长生想了半天也没有给出答案,因为这时车已经开到了禹王村到了家门前,他急不可耐的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刚推开房门走进来,正看见徐木白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面前放着个盆,她正在洗着两件衣服。
徐木白抬头一脸尴尬,王长生低头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就懵了。
两个人之间有短暂的大概四五秒钟的尴尬时间,直到扶九也进来之后,徐木白才脸色通红的说了一声我去打点水走了。
扶九此地无声胜有声的指了指盆里的衣服,是王长生替换下来的一件长袍还有个秋裤,他干咳了一声说道:“挺勤快的哈,呵呵,会持家”
听见外面的动静,王宝久和林杨花还有王长蓉就出来了,脸色都有点发白,明显看着就跟大病了一场似的,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肯定都是很难解释和不好接受的,但王家的人因为十年前王长生身上发生的问题多少都有免疫力了,扶九后来跟他们解释了一下就明白了,只是担忧王长生外出没回来,这下子见到了人不免都在虚惊一场以后也放下了心。
随后,王长生拿出麻雄的那只本命蛊虫,将其磨碎了以后掺进了水里给他们送服,他等着父母和王长蓉喝下之后,就连忙查探了下三人的身子,在确定体内残留的蛊毒已经被解开了,他才彻底的松了口气,这一趟苗疆之行算是彻底落幕了。
王长生跟家里人聊了一会,王宝久和林杨花的困劲就上来了,解开蛊以后身子太虚,得从觉上补才行。
王长蓉偷偷摸摸的拉着王长生,小声的问道:“哥,你和徐木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长生顿时一脸懵逼,很烦躁的说道:“别跟我聊这个,我脑袋疼”
王长蓉指了指屋里,说道:“他俩现在是没反应过来呢,只以为你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但你觉得咱爹妈脑袋不好用么?你信不信,不出三天他俩肯定也会问你,啥关系?”
“我们不纯洁么?”王长生惊讶的说道。
“呵呵……”王长蓉也露出衣服迷之微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对,很纯洁,纯洁到她都给你洗衣服了”
“呀,呀,真不行了,脑袋太疼了,我出去放放风”王长生无趣的摆了摆手,转身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自从他回来,徐木白洗衣服的时候被瞧见了,这姑娘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很不是滋味,很有种偷吃了果子被人发现的感觉,就一个人跑到外面的村路上,低头转着手指玩。
这也幸亏是禹王村里没有记者,这要是有人把这一幕给拍下来的话,明天妥妥的会成为财经和娱乐杂志的头版。
标题就是:“徐行村的商业女王,居然罕见的露出了小女人的姿态”
王长生出来,看见有点发呆的徐木白就问了一声你干嘛呢。
徐木白故作镇定的望着远处的禹王山说道:“看山上的雪景呢”
王长生随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很脑残的说了一句特别不走心的话:“那么远能看到啥啊,今年的雪下的有点小早就没了,根本就看不见的,你这视力有点望远镜的意思了“
徐木白瞬间尴尬了,这人难道不直到什么叫做掩饰么,本小姐在掩饰之前的尴尬,你就看不出来么?
“你这么说话,会没有朋友的,你知道么王先生?”
王长生“啊”了一声,想了想说道:“你冻手么,农村的水都挺凉的”
徐木白小白牙咬得“嘎吱”直响,她愤愤的说道:“再见,来不及握手吧”
第79章这是座有故事的城
往后两天,徐行村的大小姐都没有在登过老王家的大门,并且电话和信息也没有,王长生觉得没有啥,但是王宝久和林杨花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然后才想起来那个长得挺好看的闺女一晃两天没见人影了,于是关于徐木白和王长生的关系问题,他们进行看一番激烈的讨论,王长生又被聊的脑袋“嗡嗡”直疼了,因为他俩非得刨根问底的问出来他俩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就是雇佣关系,她们家付我钱,我是个打工的”王长生紧锁着眉头崩溃的说道。
“长生啊,要是那种关系人家能来你家收拾屋子,还给你洗衣服?我看应该是这种关系才对”王宝久沉思良久后,很笃定的说道:“这个女娃娃肯定是看上你了,肯定的。”
林杨花顿时激动了,连忙拉着儿子的手,语重心长并且眼含泪花的说道:“儿啊,娘跟你说,你这孩子从小就命苦,要不是你师傅救了你可能你现在都又是一条好汉了,你爸妈没有什么大的希望,最想的就是你这辈子能平平安安的像个正常人生活就行了,那什么是平安呢?肯定是娶老婆生孩子啊,妈看这闺女就很不错,屁股大好生养!”
王长生傻了,王长蓉“噗嗤”一声笑了,他恨恨的瞪了妹妹一眼,咬牙说道:“你怎么不解释一下?”
王长蓉摊着小手说道:“哥,别闹行么?我解释什么啊,爸妈都看在眼里了,你洗不清了,真的。”
“吧嗒,吧嗒”王长生裹着烟,想了想后抬头正色说道:“我跟你们简单的聊下她的家庭状况,徐木白家里早年间曾经做过两岭总督,虽然是两三百年前的事了,但人家可没家道中落,一直红火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岭南你们知道吧?就是没去过也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那是个比长安还大的地方,但是在岭南有两条街都是她们家里的,别的产业手脚加在一起都数不过来,说个最俗的事吧,那就是徐木白家中一年挣的钱后面至少得有十个零起步,爸妈我就问你们,婚姻是不是得讲究门当户对?咱们啥家庭啊,能高攀得上人家么?还是你们觉得,我有当上门女婿的潜力?”
王长生说完,就扒拉了下王长蓉的脑袋:“说话,我刚才说的有没有水分?”
王长蓉说道:“你说的还是太笼统了,曾经有一年财经杂志的富豪榜评选,本来想把徐木白家放在前三位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摘了下来,不是她们不够资格,而是有小道消息说徐盛堂压根不屑上榜,说自己根本丢不起那人。”
王宝久和林杨花听得瞠目结舌,虽然都是农家出身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在这个资讯和媒体很发达的年代里,谁也不是坐井观天的那只蛙,他俩当然知道王长生和王长蓉说的话是什么概念了。
王宝久叹了口气,点头说道:“那是对不上门了……”
王长生掐了烟头,笑道:“但是你们也别急,媳妇么想找总归还是有的,咱家虽然没什么家底和产业,但是关于气质这一块,我还行的。”
王长蓉说道:“我看你气人更可以。”
“你给我闭嘴,咱俩岁数差不多等我有了着落就该轮到你了,别在那五十步笑百步,你啊也早晚不等要被点鸳鸯谱的。”王长生瞪着眼睛呵斥了一句,王长蓉顿时呐呐的不吭声了。
这个时候的年味其实已经淡了很多,正月都快要出去了,该回程的回程该上班的上班,王长生也该到了要离家的时候了,他本来就亲缘就浅不能和家人呆的多久,要不是这次的事件他可能初五就得走了。
一天后,王长生跟王宝久还有林杨花告别,嘱咐王长蓉在家好好照顾着,然后穿着那身恒久不变的打扮又走出了家门。
扶九在外面等着,和王宝久林杨花打了声招呼,就低声问道:“弟啊,什么意思,痴男怨女系列上演了?”
“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呢?”王长生茫然问道。
“徐木白啊,前天长安有块地皮竞拍招标,这位徐行村的大小姐一出场就自带背景音乐了,直接出了一个哪家公司都给不起的价格,把那块地皮给收了,让竞拍的人连出价的机会都没有”扶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他们背地里都说这小娘们要么是到日子了,要么就是让哪个男人给甩了,总之肯定是脾气不太对头,但我知道啊,一定是你把她给惹到了”
王长生无语的说道:“怎么可能,我都三天没看见她人了”
扶九指着他点头说道:“你看问题这就来了,确实惹的不轻啊”
“行了,行了,换个话题吧,别和我讨论这个了,脑袋都疼好几天了”王长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惆怅的点了根烟。
扶九坐在旁边,发动车子后问道:“年过完了,你也离家了,打算下一步去哪?”
“行驶我观下全走的实则,监察各地龙脉……”
扶九说道:“那你晚点再走吧,在长安先停几天的”
“嗯?”
扶九说道:“后天在长安有一场集会,是道家一些大派参与的,龙虎,天师,正一和茅山都会来人,还有一些小门小派什么的,至于规模呢,我这么和你解释吧,这得算是道门聚会里的春晚级别了,而且还是三年一次的”
王长生问道:“管我什么事,我不爱凑热闹”
扶九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呢是观里定下的观下行走,巡龙脉的同时也是历练红尘,但你总归不可能就这么干巴巴的走吧?肯定要和各种道派佛门的人打上交道,你可以说你不想,可你绝对避免不了,为啥?因为这方天地就这么大,你迟早是会碰上这些人的,就说你这次遇到的苗疆巫苗吧,是不是不经意间的就打上了交道?所以,先熟悉下这片天里跟我们是同一类的人,知己知彼了以后不管是敌是友碰上了才会有点心理准备,顺便和你一说一句,师傅和小师叔之前都提过,现在是个百花齐放的年代,会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同龄人入世,这次你会碰见不少的,熟悉熟悉吧”
“那行吧,我和这帮后起之秀见见,熟悉一下”王长生有点问难的说道。
“呵呵,秦桧还有三个朋友呢,没准你还能碰到什么心仪的,志同道合的人,毕竟你以后行走江湖,最好也得有几个帮手不是,我们这帮师兄都各有责任,没办法长时间跟在你身边,你得自己搭建出属于你的关系网才行,这次的机会正好,跟着我去看看”
“行,听你的,咱走吧”
扶九开车拉着王长生离开了禹王村,然后驶入了长安城,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个位于钟鼓楼附近的高档小区,扶九说这里有他的一套房子里面设施都挺齐全的,你暂时就在这住下吧,王长生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收了钥匙连谢都不用说。
扶九将人送到这后就走了,他晚上还有几个重要人物要接待,也都是过来参加这个集会的,他也问了王长生要不要过去,但这孩子压根不感兴趣,说自己到时候随便逛逛就行了。
晚间,王长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从家中出来然后闲逛在了钟鼓楼这一片,说实话他虽然也算是长安人,但他从来都没有逛过长安,十年前离开禹王村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老王家也正在为了温饱而努力呢,哪里有心思来城里逛呢。
王长生今晚就打算逛下长安,对于这座城他有着比常人还有敏感的感知度,一点不夸张的说,哪怕就是研究长安历史的学家,也不一定有王长生了解的多。
史学家是根据历史和古籍来研究长安的。
昆仑观的人却是根据观中各位祖师的记载来研究长安的。
古籍和历史可能有些出入,这是共知的事情,但昆仑观的历代祖师传下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长安的黄土埋皇上,这是座很有故事的城市。
第80章我看你有血光之灾
贾先生写在书里的那句话充分的说明了秦岭下的这片土地风水有多么的好,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下面埋了很多的皇帝。
王长生本没打算在长安走一圈的,他本想是沿着秦岭往下,走北方的一条线,但三师兄说他得要了解下自己体制内的各种脉络关系,王长生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这个季节的长安城里还有点冷,来玩的人也不是特别多,晚间街上零零散散的走着一些行人,来往的车辆倒是不少,不知从哪里飘来了羊肉的膻味,大概过了四月份以后,这就将是一座人满为患的城市了。
王长生沿着钟鼓楼前的一条街向下,他是漫无目的的走,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要去哪里,以他昆仑观观下行走的身份来感受下这座古城的气息。
史学家是从历史的角度研究这座古都,但在王长生的眼中长安是别有一番景象的,昆仑观的历代祖师都曾在这里长居过,一直到陈青山这一代。
因为这里是秦岭脚下,是南北的分界线,那条中干龙脉从城外蜿蜒而过,昆仑观的观下行走都是以此为中心,然后往南北两条干龙支脉行进的。
所以,王长生自然知晓很多常人关于长安这座城都不知道的事,比如长安城外几十公里处那个叫骊山的地方有座千古第一陵始皇墓,在这座陵寝的南路,有一个不到两百人的村子,村中人也都是姓王,村名也很普通就叫王村。
但几乎无人知晓的是,始皇陵下的这个普通村落其历史已经绵延了两千多年,村中人都为秦朝大将王翦的后代,他们世代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陵寝附近,那是因为王村的人有个千古不变的职责,就是守卫这座千古第一陵。
王村的人是守墓人,如果历史追溯到两千两百年前的话,王村中人全都是秦始皇麾下最精锐的虎贲卫,当嬴政逝世以后这些虎贲卫就驻扎在了始皇陵下,然后一晃过去了两千多年,再也没有离开过,村中至今还有个祖训,那就是但凡敢擅动始皇陵者皆杀无赦。
世面上流传最多的关于挖掘始皇陵的消息是说,技术水平还达不到,墓被打开的话那可能墓中的东西就得被毁于一旦了,还有就是里面水银太多,墓开容易中毒,这只是世面上流传的消息。
其实,王长生还知道,这座千古第一皇帝的墓就是整个中干龙的枢纽所在,三大干龙支脉最中心的那个点,如果动了皇陵的话整片大地上的二十四条龙脉都会随之被变动,所以始皇陵挖不得。
在很久以前,昆仑观的祖师爷就和皇陵下的守墓人达成了协议,你们做好守墓的本职工作,外面不管是谁想要动皇陵,昆仑观人都得和他说一声不。
王长生走了许久,天空忽然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踩下去时一脚一个脚印,路边不知道哪家店里正放着魔岩三杰的“钟鼓楼”何勇有点嘶哑的嗓音飘进了王长生的耳朵里,让他听得有点出神。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子的烟,小饭馆里面辛勤的是外地的老乡们……”
王长生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在一条很阴暗的巷子边上,有家透着昏暗灯光的小店,门口立着个老掉牙的音响,店里面有点黑看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但是王长生驻足看了片刻后,他忽然走过去推开了店门。
“吱呀”门开了,一股很古朴的气息透了出来,却还泛着一点阴凉的感觉,店里的一只躺椅上倒着个人脸上盖着本敞开的书,仿佛是睡着了一样,他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也没有起身打招呼。
王长生也没有出声,而是背着手走到了一处柜台前,这家小店很有意思,卖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很古老和破旧的物件,并且东西都是杂乱无章的放着,有些是挂在墙上,也有放在柜台里的,更有甚的是挺多东西干脆就被堆在了墙角下,琳琅满目的什么都有,从古时候的夜壶到几十年前的挂钟,还有让人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这看着倒像是一家古董店,但在王长生的眼里却并不只是个普通的古董店,因为这店里的东西有很多都是生坑里出的东西。
生坑指的就是那些刚出土的东西,说白了就是被盗墓的给挖出来的私货,不能够见光的,所以王长生循着声音望过来时,就感觉这家店里的阴气有些重,全是这些生坑货透出来的。
王长生也有些诧异,这店主的胆子未免有点大了一些,居然敢明面上来卖这种东西,这要是被查到了他说不清楚来路的话,恐怕得要蹲上几年大牢了。
王长生看了对方一眼,躺在躺椅上的人仍旧灭有一点动静,他就背着手低下脑袋看着柜台里的东西,看了片刻过后他也有点惊奇,因为这柜台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太多,但个个都是好货,没有一件是假货。
这种卖古董的店铺,说来家家都有个门道,那就是店里的东西十件里面得有七把件是假的,真货占的比例很可怜,几乎不到三成左右,古董的买卖讲究的就是买定离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若是捡漏买到值钱的东西卖家没看出来的话,那是他倒霉,但绝对不会让你加价,同样的,你要是买东西时打眼了,那是你技术和眼光不精,你不得说人是卖假货的。
所以几乎所有卖古董的店铺或者街上的摊子都是如此的,真假各半都是好的了。
但这家店铺就牛逼了,没有一样是假的,全都是真货,妥妥的“良心商家”王长生不认识古董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他能感觉到这些东西里散发的阴气很重,明显都是从深坑里刨出来的,就拿柜台角落里的那个玉蝉来说,这玩意儿是塞在死人嘴里用来镇魂的。
在古代,穷人家多数都是放铜钱的,有钱人家放金子和玉,再有钱或者有权的就放上好的玉料,比如这个玉蝶,这是质地相当不错的羊脂玉,如果放到市场上卖的话至少六位数起步,这还说的是现代产出来的,如果是一块上好的有年代的古玉,价格至少得要翻上几倍往上。
不过王长生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也不想碰,现代产的玉顶多就是个收藏和佩戴的物品价值不是很大,但坑里面出来的要是知道来历还行,不知道来历轻易都不能去碰。
因为有的玉会很邪,在地下死人身边久了,有很多本来有灵性的玉就会沾染死人身上的死气,全都被纳入了玉中,若是活人戴上了这种蕴含了死气的玉,时间一长难免会被死气侵染,轻了会害上一场大病,重了都有可能一病不起。
这种还是比较平常的,有些邪门的死玉毁了一家几代都有可能,王长生就曾听师兄说过,明末清初时有户人家的老人在田地里挖出了一块玉蝶,质地什么的就不说了,这玉就跟有魔性似的,让人看着就想掐在手里不松,摸着有一丝凉意,戴在身上的时候似乎还有精心的作用,但唯一的瑕疵是玉里有一块好像血迹的污渍。
这老人家自从挖到这块玉以后就爱不释手,天天盘着,就连睡觉也放在枕头底下,但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多月他的老伴在河边洗衣服掉进水里淹死了,一个月后他在外当兵的儿子,抓土匪的时候被一箭穿了心,又过了一段时间女儿的婆家盖房子的时候,掉下来一块砖瓦正好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三个月的时间,这老人家里四口人全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了,他只以为是家人运气太霉,但绝对没有想到事是出在了这块玉上。
后来,有个道士路过这老人家的村子,恰好看见了他手中盘着的这块玉,就只问了老人一句话:“你家里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
老人当即就惊了说了声是的,那道士指着他手里的玉说道:“这里面藏着道冤魂,你家里人都是被它索了命的,至于你为什么没事,那是因为它想着用你的生气来养这块玉,直到再过两年把你耗死了为止”
此时的老人距离挖到这块玉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原本他一米八几的个子体重两百来斤左右,如今已经成了一副皮包骨头。
王长生的眼神掠过了那块玉蝉,他对此的兴趣确实不大也不想碰,他看了半天之后除了觉得这里面东西是挺不错的,倒也没什么吸引他眼球的地方。
收了眼神,王长生正要转身离去,他忽然间看见柜台角落里有块黄布上放着个罗盘,上面有些尘土,还掉了块角不说指针也剩下了一半,这明显是个废品,不过王长生却瞧出点别的意思来。
“老板,这罗盘怎么卖的?”王长生回过头问道。
“不卖!”躺椅上的人直接生硬的回了一句。
王长生皱眉说道:“有买家上门你不做生意啊?”
“对啊,我不做,你要是看别的东西跟我谈价行,那个罗盘没有价,所以我不卖”
王长生愣了下,问道:“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磨叽呢,没有价的意思就是这玩意儿用钱买不了,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我若是能拿出等价交换的东西,你是不是就肯卖了”
“咦?”躺椅上的人诧异的拿掉脸上盖着的那本书,打量了他几眼说道:“懂门道啊?”
对方的年纪也不是很大,二十出头没到三十,穿着普通模样也普通,不过他那张跟大饼子似的脸显得挺肉的,看着虽然谈不上精神和帅气,但是挺有喜感的。
店老板说的懂门道也是行话,他们这一行里有个说法,有些东西价值在没办法估量的情况下就不能用钱来衡量了,但是你可以拿出差不多等价的东西来交换,至于这个等价得怎么衡量呢也很简单,就看你拿出的东西,对方是不感兴趣了。
但是王长生现在说实话挺穷的,要钱肯定没有,徐木白给他开的工资他走地时候都扔给家里了,也身无长物,他带着的就那把七寸桃木剑,这是他们昆仑观的镇观之宝当然换不了了,还有个就是慧**师的那串念珠了,这东西自然也不行。
店老板斜了着眼睛问道:“你有啥东西啊,拿来我看看,还有你认出这罗盘了?”
“认出到不敢说,不过能觉察到点什么……”王长生寻思了下,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给你换”
店老板顿时皱眉了,仰着鼻孔说道:“朋友,出门右拐不远有块空地,你要没事就蹲那尿泡尿和泥玩也行,能不能别在我这开涮?我他么刚才睡得好好的,让你给我弄醒了,合着你是逗我玩呢啊?”
王长生的反应很平淡,语气也很淡的说道:“东西没有,但我有句话”
“呵呵,祝我升官发财啊还是愿我早生贵子?盆友,慢走不送行么,我要关门了,没空给你在这闲扯”
“我用一句话,换你这个罗盘”
“你他么有完没完了,我跟你说你给我整急眼了,我容易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王长生看着对方的那一张脸,笃定的说道:“我说你三月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店老板冷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怀孕了呢”
“你一身死气,面堂发黑,命中五行犯土,干的明显是死人的生意,你是刨坑挖人祖坟的吧?不知你是摸金校尉还是发丘将军?又或者干的是卸岭力士勾当?”
王长生刚才说的盗墓界里的三个派系,发丘将军和摸金校尉是同门,都是曹操的部下,而卸岭力士指的是以倒斗为目的的盗贼团伙,算是绿林大盗的一种,发丘和摸金懂得天星风水秘术,会寻龙分金定穴走的是技术流,而卸岭力士则就不同了,手段比较直接,那就是生拿硬抢。
按照规矩发丘中郎将配发丘印,摸金校尉配摸金符,他们手中都会有一枚铜印,印上刻着“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字,在盗墓者里等同于黑木崖传下来的黑木令。
发丘和摸金讲究的也比较多,像鸡鸣灯灭不摸金,有鬼吹灯掉头就得走,至于卸岭力士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一切只看心情。
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盗墓的行当已经很少有人做了,很简单啊,六十年代后期就开始严打了,抓住的话基本就得被砸个十几年大牢,甚至直接判死的也有,但现在还干这一行的,并且还活蹦乱跳的那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了。
店老板脸色一冷:“知道太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你没有父母亲缘,是个孤儿”
“你最近流年不利,一月内必然破过大财”
“你印堂有血气,翻腾不止,凝而不消,明显是七天以内杀过人……”
店老板冷着的脸忽然松了表情,右手不露痕迹的摸向要后腰,眼神明显的眯了一下。
王长生就跟没看见似的,淡淡的说道:“我说你三月之内有血光之灾那都是轻了,你差不多应该算是要死于非命了,还有……你命宫星东移,应该是最近要往东边去了吧?”
第81章炒白菜的六师兄
店老板的手摸到后腰上就顿住了,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他身后几乎无时无刻都别着一把从黑市买来的大黑星,弹匣里永远都填装着七发子弹,此时黑星的撞针已经被他给拉了起来,不到两秒钟他就能把枪抽出来然后一枪崩了面前的人。
但这时他手摸上了黑星却没有抽出来,表情一变最变,最后咬牙说了声“你他么的”慢慢的把撞针又给推了回去,然后转身来到柜台里从里面拿出那个风水罗盘“咣当”一声扔在了柜台上。
王长生说道:“我差一点就想说,刚刚的话可能讲晚了,你不是三月之内有血光之灾,是今天就该有了。”
店老板冷笑着说道:“你觉得你自己挺行呗?”
王长生淡淡的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啊”
店老板愣了下,摆着手烦躁的说道:“东西你拿走,话扔下,别磨叽。”
王长生拿起罗盘放在了长袍里,说道:“你的命宫星东移,上有血气,明显是要在东方见血,所以你最近肯定是要往东走,印堂上血气翻腾不止隐约发黑,这是大难临头的征兆,两者一综合说明你的血光之灾来的有点大,有七八成的可能性连命都保不住,不过我看你不像是阳寿将近的面相,倒也不一定是非死不可。”
其实人死之前都是有征兆的,不论是天灾,横祸,还是自然老死,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内死了那种征兆在懂行人的眼中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电影和电视里算命先生说的我看你印堂发黑然后什么什么的,这种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随便胡掐的。
人若在七老八十的年纪老死了,身上必然会带着一种很难为的臭味,他一张嘴说话你离着半米多远都能够闻得到,这种老人味就是死气翻腾了出来,不出一年肯定会到寿,人若是大病将死,面堂上尤其的明显,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脸色一片漆黑发乌,这就是生气逐渐离体,半年左右肯定离世,若是突遭横祸的话那就是印堂乌黑且还泛着血气,三月之内肯定遭逢大难。
人死有征兆,这一点在中医的望闻问切中的前两点其实就能够找到足够的理由。
店老板听闻王长生的话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手指“吧嗒,吧嗒”很有节奏的敲着柜台的玻璃,明显是特别的烦躁,他拧着眉头从身上掏出一盒烟扔给了王长生一根,自己点上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有破么?”
“有啊,你不往东边去不就得了,你命宫偏东,就是要在东边犯事,你反其道而行必然会躲过这一劫,老实在家呆着哪里也别动,挺过三月万事大吉。”王长生理所当然的说道。
店老板捏了捏拳头,咬着烟头叹了口气,说道:“我要是有的选肯定就不去了,我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这一点肯定改不了的,我问你的意思是,能不能给我算出来我人即便是去了,然后是不是也有可以躲过这一灾的法子。”
王长生愣了愣,然后挠了挠鼻子,看着他笑了:“呵呵,白算啊?”
店老板表情顿时僵了,咬牙骂道:“你他么这是趁火打劫啊?”
“一码归一码,我要你这风水罗盘是等价置换,你给我东西我点出你三月内有难,刚才的交易已经完事了,但你又让我帮你算如何躲过这一劫,朋友,这明显是另外一门交易了。”王长生手指点着桌子,掷地有声的说道:“咱俩也不熟,我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为你泄露天机,你也知道,我这么干是很犯忌讳的,因果循序下我也得被连累,给你算完了事后我还得想办法弥补过去,你说我能白给你算么?”
店老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尽管挺不爽的,但也知道对方的话没有诓他,他低头寻思了片刻然后又弯腰从下面把王长生之前看到的那个玉蝉给拿了出来,说道:“这也是个好东西,玉很灵的,是我从元末明初的一个古墓里带出来的,当时这块玉被咬在一个死人的嘴里,尸体都没有被腐,明显是这玉镇住了里面的魂,我刚把玉取下来这死人就他么诈尸了,我费了不少的劲才给解决掉,你也是懂行当的人我不忽悠你,这玉蝉不是死玉,戴在身上也没什么事。”
王长生拿过玉蝉,触手就感觉有一阵凉意,他凑到眼前仔细观望了片刻,发现这玉的质地除了不错以外,里面确实挺有灵性的,古来总有懂玉的人会讲玉都是有生命的这种话,一般人可能很难理解,但好此道的人却一点都不诧异,因为一块上好的玉从某种层面上来讲,确实也有死活之分的。
王长生想了想,觉得这玩意自己留着暂时似乎也没什么大用,但放到以后也没准会用得上,就给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行,我给你算一道躲过这场劫。”
“呼!”店老板轻吐了口气,点头道:“谢了!”
“你是干刨坑的我要的东西你应该都有,一块黄布,一张符纸还有朱砂和笔墨,外面有柳树条,你去折几根过来……还有,你生辰八字。”
店老板犹豫着说道:“你应该不会坑我吧?”
“呵呵,咱俩有仇啊?还是你抱着我媳妇跳井了,无仇无怨的我没必要坑你然后让自己沾上什么因果”王长生摊着手,说道:“你要是不信,那就另请高明呗,我无所谓的。”
店老板也是无奈,自己的生辰八字交出去了,以后对方要是想坑他的话,那可就太容易了,但不给八字又不行,他左右思量了片刻就点了点头,走出了店外来到小河旁折了几根柳树枝回来,然后把对方要的其他东西也准备了出来。
“没看出来你的命还挺硬呢?”王长生掐算着对方的八字说道。
店老板说道:“当年我师傅收我的时候就说了,看的就是我命硬,要是不硬也干不了他们这一行,你也说了挖人祖坟容易遭报应,不得好死,我也得亏是命好一些,不然干了这么多的买卖可能早就折在哪个坑里了,唉,我们这行不好干啊,挖个坑下去,运气好弄点货上来,弄不好可能自己直接就被埋在下面跟那些骨头架子作伴了”
王长生在纸上写着对方的八字说道:“知道利弊就好,额外送你一句话,刨坑赚的钱最好散出去一些做做好事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了,也是能抵消一些因果的,这一回我给你扎个小人,等你出门的时候带在身上,时刻都不能离身,什么时候发现扎的人断了什么时候你那场劫算过去了,命可能是保得住了,但是说不得你还得受点别的什么苦难”
店老板点头道:“值!”
“姓名?”王长生写完他的八字后问道。
“唐昆……”
王长生写完他的八字和姓名在纸上,又将他折来的柳枝扎成了个人形的柳条人,再用符纸包在了上面,他抬头跟唐昆说道:“自己咬破指尖,把血滴在柳条上,从今以后三月不能洗澡,这东西随身贴带一刻都不能离身,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豢养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成了。”
唐昆皱眉问道:“替身么?”
“你倒是有点见识”王长生点头道。
“以前见过人做,跟南洋的那帮和尚养小鬼是一个意思,你能做出这个替身符出来,那我给的两样东西,算是没亏本了。”唐昆挺欣慰的,知道自己可能是碰上高人了。
王长生扎的是个替身,也就是唐昆的替身,我们隔壁的隔壁有个信佛的国度,他们很是擅长做佛牌养小鬼,其中养的小鬼里就有一种替身鬼,当豢养的人出现什么危机的时候,这小鬼能当成是这人的替身来挽回一次机会,不过那种东西比较损耗阴德,除非是高僧才敢做,若是普通人养的替身小鬼,自身搞不好是要受些磨难和反噬的,但王长生扎的这个柳人就没有那么多的说法了,他以唐昆的精血和八字为底,让他从三魂七魄里抽出了一丝残魂寄居在了柳条里,柳树本就属性为阴,可以保证他的这道残魂几月内都养在里面而不消散掉,关键时刻能替他受一难。
王长生将小人递给他,说道:“咱俩钱货两清了,到此为止。”
唐昆笑着问道:“呵呵,认识你也算我捡到了,哥们认识下吧,你贵姓啊,该不会是姓赖,赖布衣的赖吧?”
王长生摇头说道:“山高水远,有缘再见,就此别过了。”
唐昆明显有点不太愿意的皱眉说道:“咋的,不给面子?”
王长生摊着手说道:“你们这些刨坑的,命理都比较犯冲,挖人祖坟太多以后,明显霉运都比较旺,谁要是跟你们沾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受一点牵连,所以咱俩啊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算了。”
唐昆撇着嘴说道:“你这是搞职业歧视,肤浅!”
“呵呵,再见吧朋友……”王长生收拾了下,摆了摆小手就跟唐昆告辞,推门走了出去。
唐昆手里转着那个小人摆弄了两下就站到了门口,这时他这小店对面路边有辆桑塔纳的车灯忽然闪了一下,唐昆朝着王长生还没走远的背影努了努嘴。
不远处的钟鼓楼上这时忽然响起了几声沉闷的钟响,相隔了百米左右的王长生和唐昆忽然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了眼钟鼓楼上。
人世间的缘分有时候不得不说很是巧妙,也许不经意的一次擦肩而过就能换回来可能以后几十年甚至更久的牵连,比如王长生和唐昆。
王长生从钟鼓楼这边走了后并未马上回家,先是给扶九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呢,对方告诉他还在应酬马上就要完事了,王长生说过去找他有点事,扶九说行来吧,反正这也要结束了。
二十多分钟后,王长生乘坐一辆车来到一家酒店的门前,然后站在角落里等着,过了没一会,扶九和一群人就从店里走了出来,这帮人脸上都有点红,说话的时候还喷着酒气,明显是今晚没少喝。
扶九的身旁站着两人,一个五十岁上下,还有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不苟言笑表情严肃,那中年男子冲着扶九拱了拱手,说道:“九爷你不光在长安城里人面广,秦岭南北也有不少交集,都说你的消息最灵通,我这次来除了过几天的集会,还有就是刚才跟你谈的事,希望您能放在心上,唉,我这二弟和外甥消失的有点莫名其妙,两个多月了都没有任何的音讯,你就说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也得活能见到人死能见尸吧,但连根毛现在都找不到,老爷子这个年过得都不太好,一把年纪的人眼看都要入土了,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个事,挺窝心的啊,九爷您多留意下,看看有没有关于我二弟他们的风声,如果听到什么传言还请讲一声”
扶九背着手点头道:“杨上堂兄我也见过几次说过话,算是熟识了,你放心吧我稍后就托人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信来,但说实话啊明堂,你给的线索太少了,其实这跟大海里捞针也差不多,我只能说是尽力”
杨明堂点头说道:“尽力就行,线索是很少,我们只知道他和杨连升去了岭南接生意,但是忽然之间就没了消息,除此以外一概不知了”
“我尽量吧,明堂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我这边稍后还有点事,咱们回见……”
扶九送走了刚才吃饭的几人,王长生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于此同时扶九的车也开到了近前,两人坐进车里,扶九跟司机说道:“给我开一瓶水,嚯,这酒喝的差点就壮烈了,我得好好醒醒,小七啊你怎么回头又找我干啥啊?”
“你九爷在长安城里绝对牛气啊,三教九流你都熟,你看我,想找个人喝多了,我掰着手指头都挑不出来”
扶九“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后笑着说道:“你说话这么酸呢,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坐镇长安,我替你观下行走”
王长生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算了,我现在的心很躁动,在玉虚峰上呆了十年我是觉得这辈子以后都不可能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停下了,风景再好人文再浓也是会寂寞的,还是四处走走吧,大好河山十万里,一路走来一路望,这才惬意呢”
“嗯,你哥我是深明这种无奈的孤单啊,看似风光但心却很飘,得了,你还没说找我干什么呢?”
“你看看这个……”
王长生把那个破损的罗盘拿出来递给了扶九,他接到手中翻看了两下“咦”了一声,说道:“好东西啊,你从哪里弄的?不过,有点可惜,坏了”
风水罗盘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花钱就能买得到,风水师用来堪舆和点穴所用,但昆仑观比较牛逼之处在于,他们分金走穴定龙脉什么的从来不用罗盘,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技术。
不过王长生从唐昆那里收的这个罗盘有点不一样,这东西在许久之前必然是一位地师所用的,昆仑观在长达两千多年历史中的几十个朝代里,一共出过二十二任地师,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想要出任地师条件很苛刻技术也必须到位,而一位地师所持有过的风水罗盘肯定是他一生相伴的东西,这就跟战士手里拿的枪一样,王长生和扶九暂时还不清楚这罗盘原本有什么妙用,不过两人都感觉出罗盘内的磁场很强,可能过了几百上千年都没有消散开,一旦要是修复了的话,没准会是件好货,昆仑观虽然用不上,但放到外面也许还能换来点什么。
“我让人送回观里,看看你六师兄能不能修得出来?”王长生的六位师兄里,之前那个拿着铲子炒白菜的六师兄,最善于修复各种古物,在这方面他属实霸气的很,从瓷器到玉器甚至青铜器,有破损的都能在他手中如数复原出来,并且一点瑕疵都不带有的。
六师兄就曾经说过两句话:“要论作假,世面上那些做赝品的古董贩子都是弟弟那一级的,要论历史研究,我要是去哪个大学里的话,给我个教授当当我都嫌寒碜……”
王长生六师兄不会堪舆,卜算,也不善于与人交手,他唯一擅长的就是修复古物,外加对上千年历史的研究,昆仑观中那些关于历史记载的典籍,谁也没有他读的通透,而六师兄这辈子到现在除了在玉虚峰上守观以外,剩下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泡在各大图书馆里的,他们几位师兄就总说他,这人就是一本行走的历史百科全书。
这个破损的罗盘要是送到六师兄的手中,他不但能修复得出来,也肯定能看得出,之前是归哪一任地师所持有的,毕竟世上能被成为地师的也不过就那么几十个罢了,逐一筛选一遍的话,并不是特别的难找。
王长生说行,托人送回玉虚峰吧,等师兄修完了之后咱在看看有什么独到的地方,随后王长生就问扶九:“钟鼓楼后有个门市,是临街的方向,店上没有招牌门脸也小,旁边还有条小河,我就是在这里收的这个罗盘,一个叫唐昆的人卖给我的,你知道么?”
扶九眉头顿时一挑,反应很大的说道:“你看到唐昆了?”
第82章刨坑团伙
“你认识他?”
“没打过交道,也不认识,不过这么说吧,在长安这一亩三分地太普通的人我可能没啥了解,但稍微有点名气的人,我肯定多少知道一些。”扶九矜持的捋了下头发,说道:“唐昆呢也不算是长安人,不过最近大概六七年左右他经常在长安露面,干的就是刨坑卖货的活,他那个店算是中原这一带买卖古董的中转点,很多人走货验货都会去他那里,让唐昆给掌眼和担保,他自己也卖货而且这个人卖的还都是好货,你从他手里收的绝对没有一件让人打眼的东西,算得上是童叟无欺了,在这方面他的风评不错”
王长生很不明白的问道:“我看过他店里的东西,基本都是生坑里出来的,就这么摆在了明面上,不怕官方发现啊?”
“呵呵,你不了解唐昆这个人,首先他的名气仅仅是局限于一定的范围内,并不是人尽皆知的,知道的人谁也不会蠢得去举报唐昆,因为他这人特别狠辣,你跟他好好做买卖的话他能笑呵呵的请你喝茶喝酒,手搭在肩膀上跟你聊家常,但你要是得罪了他,他能挖个坑把你一家都给埋进去,然后连警方都不到他埋人的地方,并且唐昆也有自己的一个团队,你别看他独自一人在店里面蹲着,可一旦有官方人试图接近,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消息,你以为他的那个小破店就只是一间卖东西的小门市?你要这么想可错了,知道狡兔有三窟这句话吧?我也是偶然得知的,唐昆的店里有密道直通钟鼓楼后面的护城河,他一接到消息人能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一个说白了,他们这一行的圈子很小,数来数去国内干盗墓然后走私古董的也就那么一小撮的人,谁不知道谁啊?唐昆的名气竖在那呢,有哪个人蠢得回去得罪他?”
扶九想了想,接着说道:“到也不是没有,我听过好像是两年多前吧,唐昆在外面干买卖的时候被人给黑吃黑了不说,自己还被警方给逮了进去,但后来的事你绝对想不到,那就是唐昆虽然进去了但他身后的团队却一直在外运作,把通风报信黑吃黑的那个家伙给端了不说,最后还把他给洗白了,大摇大摆的从看守所里出来,随后唐昆就放出了话,说我进去没事,我下面的人进去也没事,但你千万要准备好把我们一网打尽,否则我们这伙人哪怕活着一个,你们家三代以后晚上睡觉最好都把眼睛睁开。”
王长生唏嘘的说道:“挺嚣张啊。”
“哈哈,嚣张也是有嚣张的本钱,这家伙怎么说呢,自己有本事是一点,他的关系网铺的也够大,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么,这世道有钱的有权的人有很多人都喜欢收藏古董,唐昆手里又经常出好货,他接待的买家你都猜不到有什么身份的,这些人都跟他有过交易,你说唐昆要是偶尔有事打个招呼的话,人家会不会卖他个人情,给他面子?”
王长生顿时悟了,说道:“那他是够八面玲珑的了,这人不简单啊。”
“这东西你是从他手里弄的,倒是没想到了,他这人挺难接触的,一般情况下不做生人的生意。”
“我用两句话跟他换来的……”
扶九听王长生讲了下跟唐昆接触的过程,最后皱眉说道:“你跟他也算是认识了,以后交往不交往你自己衡量,唐昆我没接触不好下定论”
“嗯,我心里有数,行了,你送我回去吧,这个罗盘你尽快找人送回山上,让六师兄修复出来,我还挺好奇的呢曾经执掌这罗盘的地师,会是哪一位”
一个多小时后,钟鼓楼附近一条回民街,唐昆坐在一家大排档里,桌子上放着几瓶啤酒一碗拉面还有十几串羊肉,他吃的满嘴流油脑袋上都是汗。
“吱呀”店门推开,走进来个精瘦的男子,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伸手拿起几串肉撸了起来,唐昆笑道:“你轻点的,你看这铁签子都让你撸出火星子来了”
“咕嘟,咕嘟”精瘦男子咽了嘴里的肉,拿起啤酒灌了两大口,然后一抹嘴巴子说道:“他从你这里走后,打了一辆车后跟一个人见了面,还聊了挺长的时间,是长安城的九爷”
“扶九啊?”
“嗯”
唐昆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抹了抹嘴边的油渍,拿起啤酒跟对方碰了下,皱眉说道:“他跟扶九还认识呢?按理说他来我这买东西不应该自己来啊,他要是跟这扶九一起过来,我怎么着也得卖给这位九爷一点面子,没必要费这个事啊,你看出来他和扶九大概是什么关系了么?”
“我又不是火眼金睛,看两眼也瞧不出他们是搞基的啊,还是有血缘上的关系,不过我就看到是扶九后来送他回到了一个小区,临走时还在一水果店里给他买了些水果和几瓶水,亲自给拎上去的”
唐昆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就有意思了,别看扶九很会做人,人情世故也整的挺明白,但他的江湖地位摆在那里呢,不管是哪个地方来的大佬也不见得让他能用这种方式来对待,这个人啊要么是扶九家里的亲戚子弟,要么呢就是跟他有某些亲近的关系”
“嗯,差不多就是这是这么回事吧”精瘦汉子打了个酒咯,朝老板要了碗拉面,然后问道:“我要不要继续盯着他点?”
唐昆想了想,摇头说道:“不用了,你盯着他太久了自己都容易漏,到时候适得其反就不太好了,暂时不用管了”
“妥!”精瘦男子又起来一瓶啤酒,低着脑袋小声问道:“东边那里什么时候过去?坤哥,这过完年了,那边也要开化了,土地解冻了,咱按说好的三月份左右过去?”
唐昆叹了口气,伸手摆弄着桌上的铁签子明显有点烦躁和闹腾,心里一直惦记着王长生说的三月之期,但东边他是要非去不可的。
“等等的再说,我先研究研究,还有两三月的时间呢,来得及……”
于此同时,长安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之前和扶九吃饭的中年和青年坐在一起泡了壶热茶,年岁稍大一点的叫杨明堂,轻一些的叫杨近中,和王长生在岭南因为徐木白而解决的两个杨家子弟一样,都同属杨公风水的传人。
不过要论在杨家后人中的地位,杨明堂和杨近中的位置则稍微靠近了金字塔一些,他俩属于正儿八经的直系子弟,杨上堂则属于旁支了,不过祖上都是同一个太爷爷,到后来杨明堂这一脉发展越来越大,逐渐执掌了杨家,杨上堂那一支就稍显势微了些。
杨明堂领着儿子杨近中在年后来长安,首先是出于两天后的集会,其次是他们要南下去查查杨上堂失踪的原因,两个大活人无声无息的就没了,这种事对杨家来说肯定是不允许的。
在秦岭以北地界,整个风水市场中有七八成左右的份额都是被杨公风水给垄断了,但凡在这边接生意,活动的风水师其中得有六成左右都跟杨家或多或少的有关系,要么本来就是家族中出去的子弟,要么就是祖上跟杨家学过风水术,后来哪怕是单做了见到杨家的人也会叫声大师傅的。
往后两天,王长生去了长安城的很多地方,也是第一次以观下行走的身份,去看了这座城。
尽管王长生去了很多的地方,但他唯独没有去城外几十公里处的那座始皇陵。
陈青山当初离开昆仑观的时候曾经提醒过他,有两个地方,能不去就不要去和尽量不要去。
陈青山告诉王长生能不去就不要去的地方是始皇陵,这座千古第一陵以他如今的道行还瞻仰不了,这座皇陵里的大阵和风水,会让他一不小心就陷进去。
至于那个尽量不要去的地方则是燕京城。
两天后的下午,扶九有事在身,派了一辆车过来接王长生,前往长安城外的一座庄园,所谓的集会今个晚些时候会在这里举行,王长生来的时候庄园里已经停了不少的车子,这个集会跟什么名流聚会,商业论坛还有慈善晚会完全是两个性质,来的人穿戴上很少衣着光鲜靓丽,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穿着道袍身背拂尘的道士,也有几个手拿木鱼的和尚,年纪多数都是四五十岁以上,年轻的面孔则倒是很少。
王长生进到庄园里的一栋建筑,司机告诉他扶九人在楼上见客,他可以随便逛逛,要是不愿意就去楼上歇息,王长生对这种场合特别的陌生,也比较反感自己身处在一个他们都在聊着天,我却谁也不认识的场合里,莫名的会有点尴尬,加上他本来就不善与人交际,于是就走到角落里正想要坐下等着扶九出来时,就感觉身后有一股清香飘了过来。
王长生一回头,就看见徐木白走了过来,他略微有点懵的问道:“和尚和道士的集会么,你怎么来了?”
“我是女施主,不能来?”徐木白义闪烁着漂亮的大眼睛说道。
第83章一朵白莲花
徐木白今天的打扮有点素,既没有穿着礼服也没穿着办公套装,上身就是件黑色皮质的小夹克裤子是牛仔的,加上一双坡跟鞋,看起来完全没有霸道女总裁的气质,到更像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王长生是头一次看见她这种装扮,看着看着就有点发愣。
徐木白挑着眉头问道:“你发什么呆啊,看啥呢?”
“你今天挺好看的”王长生几乎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
徐木白听见后顿时就呆住了,她此时的情形特像猪八戒一口吃了人参果一样,浑身上下瞬间就舒坦了,抿着嘴唇小脸通红的小声说了一句:“你个扑街,这么能撩呢”
你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是情绪化的生物,她们在前一刻可能还满腹委屈充满了各种怨言,但可能因为某个契机,下一刻就会忽如一夜春风来,突然就笑得好像百花开了一样。
这几天,徐木白的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气,主要是源自于王长生的“不懂事”,自己一小女子巴巴的从岭南跑到了长安,这都做得如此没脸没皮的了,你就不能跟我多呆一会,回顾下曾经在岭南时朝夕相处的日子么?
徐木白憋着一股气走了,一连几天都没有主动去找王长生,几天过后她又不争气的主动找了扶九,跟王长生在这个庄园里以女施主的身份来了个偶遇。
本来,徐木白特想用话挤兑他来着,可准备好的语言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她所有的委屈和怨言忽然间都被王长生这一句“你今天挺好看的”给拍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王长生当然不知道他刚才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深渊,然后被自己的神来之笔又给拉了回来,他指着那边的人群问道:“这里也有你认识的人么?”
徐木白急中生智的说道:“我们公司跟这里的一些人有过合作,你不知道吧?像茅山,龙虎啊,正一教什么的,这些道家的门派都是有很多产业的……”
徐木白这话倒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些道门早已经半商业化了,收入这一项来讲并不只是靠门票这一块,在外他们还有多种经营的方式,就像茅山,龙虎和正一还有天师这些大派,他们精通鬼神之术,哪里有灵异事件发生了,门下弟子就会前去捉拿,也有开坛画符往出卖或者看红白喜事和北方出马走阴阳的,总之如今的这些个市场份额几乎已经被各大派都给瓜分完了,每年产出的利润也是相当惊人的,不过这些钱有一部分会留下来充当日常开销和发展所用,但至少得有一半以上是上缴的,毕竟没有国家的允许和点头他,他们也不可能开门做生意。
这个集会说是道士和和尚联络感情,以文化交流的方式见个面,其实说白了就是大家坐在一起研究研究市场该怎么管理,利润该怎么分,一切必须系统化,不然全都乱套了,大家就没得赚了。
王长生和徐木白在一边说着话,此时来的人愈加的多了起来,他的眼神始终都在人群里打着转,扶九说来的人会有不少人中龙凤,各门派的翘楚,他想看看这些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人,从外表上看的话,都是怎样一副光景。
你还别说,王长生确实还瞧出个一二三来,有那么几位在举手投足之间,确实都散发着一股挺出尘的气质,这种气息寻常人不一定能看的出来,但王长生能品得出,这是明显常年专研道法或者佛经流露出来的气息,这就跟位高权重的那一类人似的,都不用介绍往那一站,就能看出人的一脸官气。
王长生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她虽然也在人群里,但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你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肯定在想,这女人投胎转世的时候是不是所有的环节都被开了绿灯,然后一降生就自带背景音乐,她人谈不上有多漂亮,但十分满分的话打个七八分也够了,若是想要用哪种花来形容她的话,第一感觉肯定是百合啊莲花这种,看着特别圣洁的种类。
是的,这女子给人最大的感官就是圣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好像看着菩萨的劲,让你忍不住的都想要去顶礼膜拜,再剩下的就是干净了,宛若出污泥而不染的那种干净。
王长生忽然发现,自己下山以后接触过的女人不多但都很特立独行,除了徐木白还有个在岭南碰上的苏妲己一样的妖女,如今在这又看到了那一朵白莲花。
这种情况就造就出来,有少不的青年俊杰什么的男子围在她身边,好像苍蝇一样“嗡嗡嗡”的叫着,所谓的肯定就是想大献殷勤,然后给对方留下个印象。
徐木白顺着王长生的视线也望了过去,眼神理所当然的就看见了那个女子,徐木白也是为对方身上的那股气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就小声说了一句:“男人都是属猪蹄子的……”
王长生扭过头问道:“你认识她么?”
“呵呵,有兴趣?”徐木白拢了拢头发,忽然显得有点风情万种起来。
王长生很诚实的点了点头,说道:“看起来挺特别的一个人”
徐木白冷笑道:“你去她面前夸她一句,你今天看起来挺好看的,她想来也是会搭理你一下的”
王长生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人不善言辞,这么肤浅的打招呼的方式我用不出来”
徐木白惊讶的说道:“那你刚才还这么说我的”
王长生也惊讶的说道:“那不一样啊,我和你的关系,能和她一样么?”
于是,徐木白本来酸酸的情绪,忽然间就莫名的又欢脱了起来,她很中意王长生说的那一句“我和你的关系跟她不一样”。
扶九人在楼上,跟着一些掌教和主持在聊着天,没人知道扶九出自于昆仑山玉虚峰,但他身为此处地主,长安城里最八面玲珑的九爷,自然要出来作陪的,这一行人已经聊了能有两个多小时了,话题就是像瓜分蛋糕一样在分割着整个市场,其实每年谈的都差不多基本都是相同的条件和一样的话,来这里也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因为形势么是必须得走的。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聊得也就这样了,每年么都是这么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各位下去吧?多跟下面的那些晚辈交流,交流”扶九忽然站了起来,看了下时间笑着说道:“反正太过隐秘的事,你们也不会拿到桌面上来讲,都私下里鱼找鱼虾找虾的聊过了,咱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九爷这是要送客了么?”一个头上挽着发箍的中年道士调侃道:“哪里有你这么待客的,还主动往外撵人,太唐突了啊”
扶九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早点走,我也能省点酒水钱啊”
扶九跟一帮掌教和主持聊完,就率先走房间里出来,旁边有手下就迎了过来,低声说道:“九爷,小先生已经到了有一会了”
“行,你让他来,我在上面等着……”
第84章真是个百花齐放的年代
王长生被扶九的人叫上了楼,他上来的时候,师兄正趴在楼上的栏杆旁,然后冲着他招了招手,说道:“在这里看着下面比较方便,那帮人忙得很,不会有人闲着没事扬起脑袋看着你我师兄弟,咱俩间的关系最好还是不要这么早的漏出去好一些。”
王长生点头说道:“我懂得。”
昆仑观在外行走的弟子,也就彼此之间知道师兄弟的关系,外人几乎都是不知道的,而王长生这些师兄手下也得是绝对信得过的人才知晓他们的主子或者老板是出身于昆仑观的,小师叔杨來玉曾经跟他们都提过:“不是说我们昆仑观见不得人,也不是要低调行事,主要是千百年来昆仑观的地位太超然,总归会惹得不少人眼红,你们压下自己的身份无非就是为了方便行事,真要是有人知道你们来自观中,恐怕会有人暗地里来找麻烦的,尽管我们也不怵这些麻烦,但解决起来我和你们师傅会懒得去麻烦。”
王长生以前就问过:“那照您这么说,得有很多人看我们不顺眼咯,那怎么没见有人找上玉虚峰来?”
杨來玉跟看着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说道:“你是白痴么,他们想死么?”
扶九掏出一盒烟从中拿出两根点上,师兄俩趴在栏杆上以一种闲聊的语气,看着下方的人群,徐木白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独自喝着,有几个男的走过去搭讪迎来的却是她的面无表情,然后无趣的耸了耸肩,走了。
这明显是一朵有点刺的玫瑰,容易扎手。
“她不错,论出身和外貌的话要是跟了你,得算是你烧了不知道所少柱的高香了,但她虽然不错,却未必适合你。”扶九抽从徐木白身上收回了眼神,王长生“哦”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你们两个真的没有什么?”
“应该没有什么”
扶九点了点头,说道:“没有最好,毕竟你们也不是最登对和适合的,你要找的最好是找个能给你帮衬的”
王长生诧异的问道:“什么帮衬?”
扶九摊着手说道:“你呢又不能敛财,反倒是需要散财,自然不需要找个旺夫的女子,或者她自身就带着流量的,钱财这种事来说对你无用,你说要找什么帮衬的?当然得是修道上的了,当然了我说的话仅仅是意见而已,随便你怎么去考虑,你感情上的事我们师兄没人发表意见,因为师父和师叔都不会在这方面干涉你什么,不过我们都希望你自己心里能有数。”
王长生说道:“这个我也懂得。”
“其实不光是你,他们也许都是这么想的……”扶九朝着下面指了指,说道:“那些个年轻人,想的都是找个最佳的伴侣来给自己上个辅助,说白了这无非就是另外一种联姻,可能女方呢也是这么想的,然后就一拍即合了,我们昆仑观到不用这种方式,也不屑,可是长生啊你的状况和我们师兄又不太一样,你比我们更辛苦。”
王长生沉默了半晌,点头道:“人各有天命,怨不得谁,辛苦就辛苦吧,师傅说路都是自己脚下走出来的,我才刚开始起步,谁也无法断定我走的会不会是大道朝天的一条”
“呵呵,心性不错,你想的真开。”扶九感叹着看着下面说道:“叫你上来,是想跟你说,这真是个百花齐放的年代,下面的那些年轻人可能得算是最近几百年来最卓著的一代了,各种天才啊人才什么的都一一绽放了出来,也幸亏现在是盛世而不是乱世,不然这天下可就精彩了。”
“我也看出来一些”
扶九手指往旁边一划,指着个大概三十左右,身穿一身藏青色道袍的青年说道:“他叫马长云,是这一代茅山掌教青鸾道人的儿子,今年应该是二十九岁,自幼生活在茅山上,但拜师却不是拜的他父亲,而是茅山一位长老,这长老生于民国初年前,现在可能无人知晓他的身份了,可他中年之时是清廷一位皇子的师傅……”
“那一位叫常山岳,是龙虎山掌教的儿子,他中学以后就去了国外大学修的金融学和心理学,上的是常青藤的名校,额,说常青藤你可能不懂,你就理解为我们古代的国子监好了,毕业以后呢在很多大的财团和投行工作,听说回国之前已经坐到了一个银行投资部经理的职位,你别用这种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后来想要说的是,常山岳你别看他在商场上展现出了奇才的天赋,但这些年里龙虎山的道法他一样都没有落下,论境界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都是出神,所以你能品的出来,这种人光是用一句优秀已经没办法形容了,他是优秀的有些太嚣张了“
“至于那一位么,常山岳对面跟他聊天的,则是焚净峰的余秋子……”
扶九说了很多的人,王长生也听了很多的人,总得来说他就一个感慨,这真的是个百花齐放的年代,他这一辈的青年俊彦们,仿佛都是开着挂在成长起来的,各种履历各种牛逼,都要闪瞎人的眼睛了,要是把这些人放在三国征战,七国争雄的年代,可能又会冒出很多个蒙恬,王翦,赵子云,关云长,吕布这些个猛人出来,也有可能是刘邦,项羽这种流氓人杰和一代霸王,又或者是张良,韩信这种多谋多智的人。
扶九笑道:“是不是很惊讶,怎么会忽然冒出如此多的天才,人才来?”
“是很惊讶,很吓人啊”王长生很平淡的摇头说道:“但却没吓了我一跳,嗯,他们也就还行吧”
“呵呵,怎么说?”
王长生理所当然的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因为我出身玉虚峰昆仑观,我是这一代的观下行走……”
扶九愣了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子当如王长生,更当浮一大白!”
王长生忽然伸出手,指着远处角落里,好像一朵莲花一样的女子,问道:“她又是谁呢?”
第85章是谁弹起了琴声
那朵莲花的感觉似乎很敏锐,王长生刚抬起手指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抬头望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隔空交错了一下,王长生尴尬的缩回了爪子,这么直视着人家又指指点点的总归不是太礼貌,那女子则忽闪着眼睛依旧仰着脖子,似乎丝毫不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什么唐突之处。
王长生看着对方异常漆黑却特别明亮的一双眸子,没来由的想着,这眼睛真的好像黑夜里最闪亮的那两颗星。
扶九没有留意到两人不到几秒钟的交错,而是摇头说道:“下面的人里,她可能是我唯一不知道确切来历的人了。”
“怎么说?”王长生依旧看着对方问道。
“因为我没查的出来啊,哪怕是问了咱家二师兄也是白扯”扶九探着两手说道。
昆仑观七位弟子,这位九爷坐镇长安城,炒白菜的六师兄上知千年历史,最善修复古物,那位教会了王长生抽烟喝酒的二师兄却不走寻常路,他经常被扶九他们调侃是消息贩子,但他总自称自己为消息灵通人士,二师兄曾经不止一次的郎朗的吹着牛逼说,这世上的消息对我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我能查得到的,一种是压根不存在的。
这话说的吹出来的成分肯定也有,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那就是二师兄的这个消息贩子是颇有可圈可点之处的,因为在昆仑观中你可以吹牛逼,但前提是必须得有吹的资本,否则小师叔杨來玉就会教你如何做人了。
昆仑观七位弟子各有各的活,吃喝嫖赌种种邪门歪道都很精通的消息贩子二师兄,就相当于是昆仑观的一双眼睛。
“她是一年前出现的,除了知道她叫白菩以外,其他的信息露出来的很少,只知她经常以悲天怜人的姿态行走世间,她曾超度了不少徘徊于世间的孤魂将其送入阴曹地府,也曾为苦难中人祈福,于是有人知道她姓白了以后,就叫她白菩萨。”
“白仆?”王长生觉得这名字很奇怪,就轻声念叨了一句。
那朵抬头望过来的莲花,看着王长生一张一合的嘴唇,忽然笑了,是百媚生的那种笑,好像花儿开了一样,让旁边围拢着的男子们心头都被狠狠的敲了一下,正和余良子把酒言欢的龙虎山掌教之子常山岳挑了挑眉头,轻声说道:“她笑得好像一只千年的狐狸,我真希望自己是会撩的蒲松龄。”
余良子皱眉说道:“都说你是在龙虎山里把道经读的最滚瓜烂熟的那一个,这心性还没修好么?”
常山岳喝了口酒,畅快的舔着嘴唇说道:“你把十二部佛经都能倒背如流了,你不也是个带把的爷们?”
余良子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可我从不留恋红尘事”
“是菩萨的菩!”扶九纠正了一句,接着说道:“外面传闻,这个在一年多前出现的女人,很可能是北疆天山下来的,也有说是她前世是在藏地高原修行的大菩萨后来转世了,但我觉得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她可能出自道家的洞天或者福地,毕竟这是个百花盛开的年代,该出来的都该出来了。”
王长生忽然想到了周皇帝,他应该就是属于那种,该出来的了。
收回了眼神,王长生转过身子,默默的点上了一根烟,低声说道:“她应该是看出了什么”
“什么?”扶九皱眉问道。
“她看我的时候,笑得很戏谑,我能看得出来,她的笑只是对我一个人的”王长生咬着烟头裹了几下,吐出口浓烟说道:“她的眼睛太亮了,也许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出来的东西。”
“你确定?”扶九继续皱眉问道。
“差不许多吧,我的感觉通常不会错”
扶九的表情顿时凝重了起来,他当然知道王长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十二岁那年死了以后被陈青山封禁在体内的魂魄这件事仅限于昆仑观内部人知晓,要是被外面的人得知了其缘由的话,这对昆仑观来说将会是一场很严重的灾难,所以杨來玉才拼了十年的阳寿以此为代价遮掩住了王长生的命格,就是不想让这世间有点能耐的和尚和道士看出他身上的隐秘来。
扶九慎重的拿起电话,刚要拨出去,王长生忽然伸手按住了他,说道:“你要灭口啊?”
扶九说道:“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她要是真知晓了的话,这个庄园我是肯定不能让她走出去的。”
王长生轻声问道:“那要是我看错了呢?”
扶九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都说了,宁可错杀了啊,呵呵,你怕沾因果但我不怕,当九爷的这些年里我已经沾染得够多的了,直接或者间接死在我手下的人哪里能数的清有多少?小七有些事呢你不方便的情况下,就得由我们来做,不然要我们这些师兄干嘛,我们不就是抬着你走的么”
王长生摇头说道:“她先暂时别碰,我心里有计较,这女人就算看出来了也不见得会张扬出去,况且……她毕竟不知道我出身昆仑观,再说我看她长得也不像个扯老婆舌的八婆子,没事大嘴吧的去宣扬别人的**,你得相信她的气质。”
扶九愣了愣,放下了电话,思索了下后点头道:“倒也是,我还真多虑了。”
“接下来,这边完事了,你打算开始往下走?”
王长生看了眼那边的徐木白,他差点忘了件事,年前在陇西架桥的时候,点了镇龙碑后死了的那个死刑犯黄宝喜,王长生答应他要保他家三代平安富贵的,之前一直心里有事把这一茬给忘了,看见徐木白后他才想了起来。
“先去趟岭西那边,有个事情要办,然后再往下……”
“嗡”王长生的话音未落,忽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颤音。
像是一声琴响,不是很清脆,但绝对很响亮。
王长生和扶九同时回过头看向下面,扶九诧异的说道:“谁在弹琴么?”
那一声颤音过后,并无人留意到这声突来的琴响,但随后自大厅外,忽然间响起了一阵连绵不绝,悠扬婉转的调子,这调子一响顿时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喝酒的不喝了,抽烟的也不抽了,曲子肯定是好曲子了,但拉的人绝对是好手法。
扶九“哦”了一声,说道:“不是弹琴,是二胡的光明行,这是谁闲来无事助兴的么?”
王长生已经不知听过多少次梁平平拉的二胡了,在岭南那一阵,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尽管他拉的调子确实不错,可架不住他摆摊的那时候天天听啊,王长生自然就听得出来,这调子恐怕是出自梁平平之手了,只是他有些奇怪,对方怎么会来了这里。
第86章我送你上路
“嗡”二胡的一曲光明行过后,结尾又是一道颤音,扶九感叹着说道:“手法真不错,我记得跨年的那一夜,钟鼓楼下来了个拉二胡的大家当时拉了一曲万马奔腾,听得人都有一种策马扬鞭的感觉,真可谓是三年琴五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啊,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听过谁能拉的这么好了,今天这一手可不比当初的那个大家差多少,论味道的话可能还犹有过之,若是让我出钱请他,对方只要开价我就能点头,一曲万金也值了。”
王长生说道:“现在岂不是白听了?”
扶九“哈哈”一笑,说道:“也不知这人怎么跑这里拉了一曲,白听那就是捡到了,我去下面看看是哪里来的高人给我这里添了彩头,说不得要请进来喝杯茶结识一下”
王长生看着门口的方向,轻声说道:“真是白听的么?”
王长生记得当初在岭南的时候,梁平平可是吝啬的很,轻易不会拉响手里的二胡的。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绝大多数都被这一曲光明行给惊艳到了,那行云如流水的曲调听得人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曲终了人都没想着散,心头始终都在回着刚才的味道。
扶九刚刚走到楼下,就听到有一句人声传了进来:“龙虎山掌教座下二弟子韩良玉,出来受死,我千里赶赴长安,专程取你性命而来,以慰藉我亡妻在天之灵!”
屋内忽然就鸦雀无声了,谁也没有想到一曲二胡过后,居然有人扬言上门来取人性命,特别是龙虎山的人表情先是惊愕起来,随后变换成了惊讶,紧接着有几人大为愤慨着,因为哪怕是没有见到来人,对方那一句话也是足足的扇了龙虎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人要脸,树要皮啊,那句出来受死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太折面子了。
常山岳手有点僵硬的捏着酒杯,看向了离他不远的一个青年,龙虎山掌教是常山岳的爹,他也是掌教下的大弟子,对面的青年就是二弟子韩良玉了,对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捏了捏拳头后咬牙说道:“我去看看谁这么不长眼睛。”
常山岳松开捏着酒杯的手,仰头喝了一口,摇头说道:“太平盛世就这一点不好,你不可能经常有杀鸡儆猴的机会,嗯,连露脸的可能性都很少了,所以啊久而久之的就总有些阿猫阿狗的觉得你不行了,所以啊龙虎山一直很低调,是不是就都以为我们好欺负了?”
余良子说道:“哪里低调了,我记得去年中元节时,在酆都城外有一队亡魂从阴曹地府中跑了出来,就是你们龙虎山领兵给降服了下去,擒拿收服下后给赶回了阴间。”
常山岳耸了耸肩膀无趣的说道:“那也没闹的人尽皆知啊”
走过来的扶九听到外面的人声,就忍不住的皱了下眉,他欣赏对方拉的一曲二胡,但并不会意味着可以允许对方在这里瞎胡闹,你是落了龙虎山的面子,但扶九的脸上也不太好看,我的地盘不是我做主,我当然不高兴了。
大厅的外面很宽阔,这里是一处庄园,一片草坪前站着个穿着很普通的年轻人,他手里拿着二胡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头发不长不短稍显凌乱,脸色略微有点苍白,手指上的骨节显得有点大,可能是常年拉弦的原因。
呼啦啦的走出来一群人,很多,很多,今个本就是道家和佛门的聚会,四大道派,龙虎,茅山,正一和天师全都悉数到齐,还有几个名山古刹的主持们,再加上各自带来的弟子和其他一些门派的人,算起来的话在场的可有过百人居多了。
于是,现场忽然就变成了,手拿二胡的梁平平独自面对着这一百多号人。
韩良玉向前迈了两步,阴着脸说说道:“你是有病还是疯了,要我出来受死?”
“那就是韩良玉?”梁平平面色平淡的问道。
韩良玉愣了下,气极反笑的说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取我性命,我看你还真是精神病了,我念你精神不太正常,你为我师傅赔个礼道个歉就算了,毕竟今天的日子不易动什么干戈。”
梁平平一字一顿的说道:“戊戌年戊午月己亥日,于齐鲁黄河入海口,子时左右,有一过路女子的阴魂被你所伤,你可记得此事?”
韩良玉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嗤笑一声说道:“一两年前的事了谁能记得?再说,我为龙虎山人,正统道门三清弟子,遇阴魂而诛之乃是天经地义,灭就灭了,怎的?”
梁平平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哀荣,他声音略显落寞和悲伤的说道:“那是我身有重疾的结发妻,于那年病重不治死去,死后她亡魂要从鬼门入阴曹地府等待转世投胎,却不想半路被人拦下……”
梁平平的嘴中诉说出来的无疑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他有个青梅竹马的老婆,没想到常年患病最后到底还是没治得了撒手人寰了,头七回魂夜过后,梁平平的妻子本来是打算要进了鬼门上黄泉路的,但没想到半路碰上了龙虎山的弟子韩良玉,对方本着降妖除魔的意思将要将梁平平的妻子给收了,哪里想到的是那阴魂居然还有些手段,韩良玉没能拿得下对方被跑了。
梁平平的发妻在临近魂飞魄散之前回到了他的身边,从那以后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里,梁平平都在调查此事,最后查到了龙虎山掌教二弟子韩良玉的身上。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对于本来就有点死心眼但绝对重情义的梁平平来讲,老婆没能去阴间投胎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这个仇可就太大了。
所以梁平平自然是要杀了韩良玉的。
自始至终,在人群里的龙虎山掌教都很默然的看着这一幕,全程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和表示,就连他儿子常山岳也没有什么反应。
梁平平拿着手里的二胡走到一旁,然后弯腰放在地上,摆的工工整整的,他伸出一手摊开手掌说道:“请,我送你上路……当然不是上黄泉路,因为你也一样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第87章你还是个情种?
梁平平说的一本正经,韩良玉听得是瞠目结舌,总觉得在这种场合听到这种话太过儿戏了点,对面的人莫非真是个疯子不成,你就算是想要杀我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啊,你背地里偷袭干掉我,不香么?
韩良玉正发着愣,常山岳在人群里淡淡的说了一声:“既然这位道友要请教,那你也就别藏着了,不过毕竟是大庭广众,嗯,点到即止吧。”
常山岳是龙虎山大弟子,这一代的领头羊,有他发了话韩良玉就正视了起来,拱手说了声“请”拉开架势就要交手,扶九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看,我这当地主的要是不发话,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总归要说点场面话的,打归打……别搞得到处都是血就行了。”
围观的不少人都哄堂大笑了两声,其实对于这种事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太惊讶的,只是觉得发生的场合可能尴尬了些,这些道家的弟子在外借着降妖除魔的名头干过的勾当远不止于此,他们有都是手段能在结果了人之后做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的,杀人是要偿命的,但有时杀完了没有证据,那自然就不用偿还了。
“龙虎山第一百十九代弟子韩良玉,有请这方道友切磋!”韩良玉一拱手,本来表现特平淡的梁平平身子忽然晃了晃,也未见到他脚下和身子哪里动了一下,人影突然就朝着韩良玉飘了过去,那动作快得让人应接不暇,韩良玉的眼睛也不过就是捕捉了他的一道影子。
龙虎山弟子对敌,最擅长的乃是道家符箓之术,专门用来对付孤魂野鬼,但对人一样管用,毕竟人身内就有三魂七魄。
当梁平平身影晃了晃就直冲过来之际,韩良玉的反应也算是极快的,他一甩道袍宽大的袖子,一张符纸从袖中就飘了出来,左手竖在胸前口中念了一串符箓,只见那符纸在他和梁平平之间就炸裂开来,符纸“噗”的一声爆出一团火,迅速的朝着前方涌了过去,有点点的火星子掉落在地上,瞬间就把脚下的草坪给烧焦了一块,很明显这不是街头打把势卖艺串江湖的骗子手段,乃是道家真正的符箓之术。
但未想到的是,梁平平根本不闪不避,直接就迎着那一团火冲了过来,火苗燎了他的头发和胡子,但他的一只手也在这时穿过了火团,极其突兀的一把就抓住了韩良玉的胳膊,然后用力向后一扯就将人随之给拽了过来。
两人交手太快,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一招而已,谁也没有料到向来在道门中得算是最能打的龙虎山弟子,居然不到一合之数就落了下风,龙虎山掌教依旧面无表情,常山岳右边的眉头则挑了一下又恢复了平淡。
韩良玉脸上一道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虽然右手被抓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左手手指伸进嘴中咬破指尖,爆喝了一声:“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气长存,天师有令魂魄丧倾……急急如律令,着!”
突然间韩良玉的身子左右晃了晃后,猛地深吸了口气,气势陡然暴涨了起来,这是当年龙虎山嗣教张陵天师所创的一种能够激发自身魂魄的方式,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自身的气力快速的上涨起来。
韩良玉瞬间两眼通红,呼吸急促,梁平平就感觉握着他的手险些要抓不住了,上面传来的力道似乎马上就要挣脱开了他,但梁平平居然看似全无反应,他也只是伸出了闲着的那只右手然后摊开,谁也没有看见的是不知何时他的手里也攥了一张符纸,汗水甚至都湿透了上面的字迹看似有点模糊了起来。
梁平平张开嘴就只说了一个字:“令!”
全场至少得有过半以上的眼睛都盯在了梁平平手心的符纸上,谁都以为这又是一门道门术法,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九成九的人最初的时候都没有看到,那把被梁平平之前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的二胡的琴杆居然“唰”的一下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发出了声颤音后来到了韩良玉的后背,琴杆上的那根弦则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梁平平一伸手抓住了琴把往自己这边猛的拽了一下,与于此同时韩良玉猝不及防下硬是被他给拉的调了过来。
“嘭”韩良玉后背撞在了梁平平的怀里,他一手拉着横在对方脖子上的琴弦,一手死死的抓住对方的胳膊。
韩良玉瞬间被掣肘,这个变故来的有点快,绝大部分的人都没有想到梁平平之前拉的那把二胡,原来才是他的手段,因为谁都看见他对待这把二胡的时候很小心的呵护着,仿佛怕交手之时会将其给毁了,还特意放在了地上。
韩良玉受制以后,常山岳皱了皱眉,就说道:“道友,龙虎山弟子技不如人,还请您抬下贵手”
梁平平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平淡的表情,说道:“我之前说过,要送他上路以慰藉我那已经魂飞魄散了的亡妻,男人么对女人说的话,就得要说到做到才行”
茅山的马长云低声和旁边的人说道:“哪里来的这么个神经病,是不是脑子因为老婆的死烧坏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能下了杀手不行?你说他嘴硬个什么?”
天师教中的人小声说道:“我看他说的怎么好像特别认真似的?”
“呵呵,认真点才能吓唬人么,往后搞不好就是想多要一些赔偿什么的吧”
常山岳颇为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真敢杀了他不成?”
“有什么不敢?”梁平平很认真的反问了一句。
常山岳笑了,他眯着眼睛说道:“你杀了他,要是能走得出去这里,我龙虎山从此在道门除名!”
梁平平说道:“谁说我要从这里走了的?我来了,就没有打算再出去,我说过我只是要慰藉我的亡妻,至于我自己的死活我根本都没有考虑过,杀了他,我此生足矣了”
王长生听着他这番话很无语,自己怎么以前就没有看出来,梁平平居然还是傻了吧唧的情种?
第88章从人群里走出来,到了他的身旁
梁平平的一番话说得一如既往的平淡和认真,但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引起了一片的哗然,谁都看出来了他说得是真的,不是虚张声势。
常山岳也难得的认真了起来,他仔细的思量了片刻,说道:“你想好了?就像你能找到韩良玉一样,你若杀了他后,哪怕就算你不想走出这里,我们也会顺着你去找到你身后的家人或者师门,我们需要报复,因为龙虎山的脸面很重要,光是报复你还不够,我们还要报复一些和你有关的人,所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放了韩良玉,我们只当这是一场正常的切磋。”
梁平平皱眉说道:“祸不及家人”
常山岳摇头说道:“道理是讲给没实力的人听的,有实力的人不需要道理,我说过,龙虎山的脸面很重要,我们不允许你在这里动了他。”
“我来自蓬莱仙岛……”梁平平忽然掀起身上的衣角,伸手“哗啦”一下就将其扯断了,随即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从现在开始叛出蓬莱,从此和我师门再无任何瓜葛。”
常山岳顿时一愣,脸色又再次凝重了起来,对于他们这些道家弟子来讲,拜过的师门其意义甚至比祖上的先辈还要重一些,这是一种文化,但更是一种信仰,常山岳说可以用实力不讲道理,但绝对不能不讲道家的规矩,因为梁平平割袍叛师门,就真的是从此和蓬莱划清了界限,并且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等,从此以后他和蓬莱再无瓜葛龙虎山就不能以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去找蓬莱的麻烦了。
马长云和身边天师教的人说道:“居然是来自蓬莱那个地方的,现在的蓬莱岛可不是以前的蓬莱仙岛了……”
传说以前的蓬莱仙岛上曾有仙人居住,在齐鲁外的海上,曾经有渔民不止一次的看见有人从岛上飞出,御剑或者踏着海浪而行,那时渔民和附近的居民每到重要节日总会朝着蓬莱仙岛的方向祭拜,祈求先人保佑他们这一年风调雨顺,但却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去过蓬莱仙岛,因为那一片区域常年都被海上的一团雾气所笼罩着,但凡有渔船靠近就会迷失在海里,然后过了不知许久才会发现自己和船又从雾中出来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久而久之关于蓬莱岛上有先人的传闻就越来越多了,直到现在蓬莱附近海域的人还保持着祭拜蓬莱岛的习俗,千年来都未曾改变过,至于拜过之后灵不灵可能就得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蓬莱仙岛逐渐成为了传说,自始至终不知道多少年了,也没有真正的蓬莱仙人出现,时间一长自然就只是传说了,倒是偶尔也有号称蓬莱弟子的人出现,不过相比于四大正统道门来说,他们有点不太起眼。
韩良玉此时都被吓得懵逼了,毫不夸张的讲,他从身后那人的身上感觉出了浓郁的杀气,对方是真的动了杀心有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了结他的心思,从梁平平前面的那一番话里,你就可以理解,他所有的后果都不去计较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哪怕就是你报警都毛用没有。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可怕,那就是无所畏惧,不怕死的人,你跟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了。
梁平平低下脑袋,小声的在韩良玉的耳边说道:“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的妻子曾经求过你不要杀她,因为她马上就要去阴间准备投胎转世了,几年之后我还可以想方设法的推算出她投胎到哪户人家里,然后下一世我们还可以继续在一起的,但是可惜啊,可惜她没了这个机会”
韩良玉强自镇定的说道:“我为龙虎山的弟子,碰到孤魂野鬼自然要收了或者诛杀掉,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要去阴曹地府的。”
“你这个解释太苍白了……”梁平平低声叹了口气,忽然仰着脖子朗声说道:“既然已经没有来世再见,我死后不管是魂飞魄散还是下十八层地狱,我都无所谓,但请记住我已经叛出蓬莱了。”
梁平平的话音刚落,扶九和常山岳同时喊了一声“不要”,其他人脸色巨变,没想到这人真的是说杀就杀了?
“噗”梁平平手中琴弦忽的一收,韩良玉的脖子上就爆出了一团血气,鲜血止不住的喷了出来,那跟弦居然将他的脖子给硬生生的割开了将近一半,梁平平松开手还没有断气的韩良玉身子缓缓滑倒栽在了地上,他捂着脖子痛苦的看着常山岳说道:“救,救我啊,师兄……”
常山岳的眼珠子都红了,他咬牙吼了一声“混账”。
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龙虎山掌教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种场合他真不太适合开口说什么,自然都交给年轻人去解决,可让龙虎山掌教也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是真不顾忌龙虎山的面子啊。
“龙虎山的人真是倒霉啊,谁能想到就不过是参加个集会,居然会碰上这种事?呵呵,面子里子全没了,就是把对方给抓了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弟子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给傻了,这个颜面几十年都未必能找得回来了。”人群里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们既惊诧于梁平平的干脆利索,更是对龙虎山的唏嘘,这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龙虎山弟子听令给我拿下此人!”常山岳咬牙切齿的说道,掌教身后跟随而来的三名龙虎山弟子,同时“唰”的各自抽出背后的桃木剑,这都是道家弟子的正常标配,几乎去哪都会带着。
梁平平没有任何的反应,不悲不喜的低头看着脚下已经彻底没气了的韩良玉,一年多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好像第一次这么放松过?
这个时候,没有太多人注意到的是,忽然间从人群后面走出了一个人,他走的不快不慢,然后穿过了手拿桃木剑正要动手的几位龙虎山弟子,又和前面的常山岳擦肩而过,最后他走了过去,站到了梁平平的身旁。
第89章我来是想让你一起走
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的梁平平在看见王长生走到自己身边之后,第一感觉就是瞠目结舌,你很难想象众多表情都掺杂在一张脸上,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梁平平此时就是如此,瞠目结舌过后就是惊讶,不可置信,最后就是担忧,因为从人群中走过来的王长生站在了他的身旁,结果意味的是什么太明显不过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梁平平吃惊过后干巴巴的问道。
王长生点头道:“我一直都在的,本来我想拦着你来的,但后来一想要是不让你了结了心愿,你没准会连我也一起埋怨上,再一个是我觉得也未必能够拦得住你,你看你那一门心思钻牛角尖的样,九头牛都拽不回来,我就只好等到现在过来了”
“那你现在过来要干什么?”
王长生转过了头,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轻声说道:“我一直都记得在岭南时你请我吃的第一顿饭,喝的第一杯酒,因为你是我下山以后交的第一个朋友,我来是要和你一起出去。”
王长生的最后一句话不是煽情,是说给三师兄扶九听的,他当然知晓如果自己不出现在梁平平身边的话,就不说龙虎山了,扶九都不会让他走出这里,毕竟九爷也是好面子的人。
但自己出来了,扶九的立场和角度立马就得要发生转变了,虽然不一定会明着支持他什么。
扶九的心里一阵什么马马奔腾而过,他确实没想到自家的小七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还会和这个搞事情的有关系,但他表现的很从容和淡定,仅仅是皱了下眉头而已,也没有吭声。
梁平平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一起走,有点难吧?”
王长生看着常山岳说道:“你杀的不过是个龙虎山的弟子,得罪的也是他们,和别人有什么关系?莫非你还以为他们会对我俩群起而攻之么,替天行道么?别开玩笑了,这个年头没人会多管闲事的”
梁平平笑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好像是有道理。”
看似梁平平当众杀人这个事似乎很难处理,毕竟对面站着那么多的人呢,但王长生一句话就道出了真谛,那里的人虽然多但只有龙虎山的人会难为他,还有的就是本地的地主,但此时扶九的立场已经在暗中发生了转变,就只剩下龙虎山的几个了。
王长生和梁平平两个,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回还想不想留在这里慷慨赴死了?”王长生反问了一句。
“能走得出去当然最好了……”梁平平感慨着说道,殉情什么的这种事对他是不存在的,能活着当然最好,他之前抱着的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手刃韩良玉以后一命偿一命。
常山岳看着两人如此蔑视的对白,脸色阴的可怕,他直视着王长生的眼睛,说道:“你又是谁?”王
长生的脸特别生,不光是常山岳,这里的任何人都不认识他,多数人都认为他可能是某个门派的弟子,但有的人却认为,一个小弟子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独自来扛来自于龙虎山的压力?
王长生摇头说道:“我是谁,说了你也未必知道,你只需要明白我是他的朋友就行,还有我想说一句的是,你们龙虎山的弟子杀了他老婆,他回过头来报复,这是很公平的一件事,所以这件事不分对错,只看结果,我想跟他一起走。”
常山岳冷笑着说道:“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
王长生很认真的说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战争都是用人多和人少来衡量的话,那可能世上就永远都没有战争了,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道理和实力成正比,谁有实力谁讲道理,我有所以我行。”
常山岳指着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说道:“以你们两个对我们整个龙虎山?”
龙虎山此次来人不算太多,只有五六个罢了,但这五六个人是能代表整座龙虎山的,因为来的是龙虎山掌教常言常天师和大弟子常山岳,不算已经死了的韩良玉,还有三人也是常言的弟子,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龙虎山的精锐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王长生的眼神略过了常山岳,看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龙虎山掌教说道:“打不一定能打得过,但我们若是想逃的话,机会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们是打算一拥而上还是车轮战呢?”
“这家伙太鸡贼了,一句话把常天师给顶到墙角去了”人群后面忽然响起一句突兀的声音,不少双眼睛都望了过去,马长云尴尬的挠了挠鼻子干笑了几声,茅山掌门呵斥道:“一边站着去把嘴闭上,老实的看着得了,你当常天师是什么人,会以大欺小么,说的什么混蛋话”
扶九和其他的人顿时无语,茅山派两父子的一唱一和,真就把龙虎山掌教常言常天师给顶住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常天师自然不可能不要脸的自己也冲上去,掌教是要有掌教的骄傲的。
那就只剩下常山岳和另外三名弟子了,四对二的情况下,胜负还真不好说,尽管常山岳被称为正统四大道门里这一代年轻人中天赋最佳的那几个之一,但明显对面的两个也不是软柿子。
古龙先生有句话说的很对,他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茅山,龙虎和正一还有天师教同属四大道门,表面上看都是奉三清为祖师,看起来也是一团和气的,但真有打压对方的机会,哪一家都不会放过的,因为把你踩下去了,别人才会站得更高,吃得更多。
“身为这里的地主,我总归得要说两句吧?”扶九忽然开口了,他指着地上韩良玉的尸体说道:“你们看,好好的一个集会,最后硬是搞成了流血冲突事件,死了的这个人事后要是被警方追究,你们说我这个地主得怎么给官方交代?我么虽然能抽身,不至于受到什么影响,但肯定会有些麻烦的,各位我不让你们适可而止,毕竟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对不?”
常山岳冷着脸问道:“九爷,那你是什么意思?总不至于让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扶九背着手,淡淡的说道:“打打杀杀的也可以,换个地方吧,出了我这个门,哪怕你们就是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就算再死几个都跟我没关系,但是现在就到此为止,别给我上眼药了,再搞下去我都没面子了。”
龙虎山掌教点头说道:“出了门,外面更宽敞”
“那万一他们不出去呢?”人群里马长云的声音又幽幽的响了起来,扶九忍不住的扭头看了过去,他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他不会在明面上护着王长生,可小七要是死皮赖脸的不出去,他完全可以用一句来者是客我也不能撵人这种话来搪塞一下,给王长生点准备的时间,龙虎山那里也就不足为惧了。
但是,马长云的嘴实在太欠了,这回不光是龙虎山了,扶九都想上去抽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