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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日昆仑     追星逐月txt下载     追星逐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九章 朵颜三卫

    燕王朱棣似乎就是这么混吃混喝的在大宁待了下去。

    一开始宁朱权还派人十二时辰不间歇的暗中的跟踪观察朱棣及其随从的一举一动,然而时间一长便失去了耐心,朱棣成天喝的迷迷糊糊酩酊大醉,而他的随从叶仙似乎更喜欢逛街,每天在凌晨大街小巷中闲逛,看美女吃东西,反正就是没有正事。

    时间一长,朱权也放下了戒备之心,不再安排人跟踪调查,只是渐渐的对朱棣起了厌烦,巴不得这个瘟神早日离开,但碍于亲情和面子,又不能将他撵走,心中不免有一丝小小的烦恼。

    北平城外。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初,李景的五十万大军,如同一个缓慢移动的巨人这才慢悠悠的抵达了北平南部,当然了,这一路收获颇丰,大部分将士都非常满意,真心的觉得李景隆是一个好元帅,能够体贴下情,爱兵如子。

    李景隆的大军先抵达了北平东南部的郑村坝。

    在这里李景隆下令建立了九座大营,以作为进攻北平的依托。

    “这才叫步步为营嘛!”看着九座大营,环环相扣,互相依托,李景龙非常满意。

    “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咱们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大将陈辉不由得称赞道,“尤其是咱们这一次,粮草和物资都很充足,不怕和北平打消耗战。”

    都督瞿能站在一旁,虽然默不出声,他也觉得如此安排阵法确实没有问题,粮草方面,虽然李景隆一路收集了大量的民脂民膏,但确实也起到了备足粮草的作用,这一仗就是打到明年,也没有问题。

    如此一来,瞿能变得心情大好,对这一战充满了信心,便建议道:“咱们现在是既不缺粮更不缺人,因此我建议在北平的九门外围搭建九座堡垒,以作为进攻时的依托,水上面修建箭台,高度和城墙一样,可以支持用云梯进攻的士兵,同时还给对方以强大的心理威慑力。”

    “好,北平附近,山多树密,正好可以利用。立即下令士兵们伐树造塔,告诉士兵们,这些塔建的越高越大,打起仗来他们就越安全。”李景隆听从了瞿能的计划,立即作出安排。

    瞿能见自己的计划受到主帅采纳,也是非常高兴,立即带着儿子瞿良才领命去了。

    李景隆之所以如此好说话,一是他怕回去后,瞿能参他一本,同时瞿能的军事才能也是无可置疑的,早年瞿能跟随过傅友德和蓝玉打过仗,作战经验非常丰富,是他这个纸上谈兵的人可以比的。这一点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明白的。

    北平城内。

    眼看着城外九座坚固的堡垒在围着城墙搭建,城内的守将们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

    有人提议,趁着对方堡垒没有完全搭建成功之时,主动出城攻击,按这个方案被朱高炽给予否决。

    “敌众我寡,且对方井然有序,如果现在出击,正好中了敌人的圈套,不如耐心等待。”

    朱高炽强压着内心的恐惧,面容平静的分析给众人听。

    当堡垒上的箭台慢慢搭建起来时,朱高炽下令从城楼上射箭,以阻止对方搭建,但收效甚微,九座高塔还是艰难的慢慢树立起来。

    临近十一月末 ,天越来越冷了。黑云压城,北风呼啸,一片肃杀之气,一场几十万人的攻城大战,眼看

    着就要拉开序幕。

    大宁。荣丰赌场。

    喧闹的赌场中人来人往,各色人等穿梭不绝。

    有来自于西域的客商,来自于东海的鱼贩,长白山的参客伙同着蒙古的马帮,此外还有山东的响马峨眉的剑客,武当的道士,少林的和尚,男女老少夹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烧刀子、爆花油、以及胭脂和臭脚丫的味道。

    人们沉浸其中,乐此不疲,早已经忘了彼此的身份和阶层,甚至于忘了男女之别,荣丰赌场正厅的牌匾上,个大字很好的说明了这一切——赌大于天。

    此时在最大的一张赌台上,十几个人正在赌的牌九,此刻一个坐庄的蒙古汉子已经连赢了八场,众人惊呼之余,嘴里说到“好邪门”,纷纷退却,却有一个头扎红巾的汉子,带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挤着进来。

    那红巾汉子也就二十多岁,身穿蒙古长袍,刀跨弯刀,虽然脸庞长得稍微有些瘦长,但额头扎上红巾之后这显得异常的精神,配上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粗犷的身材,显得极富男子魅力。

    身旁的少年同样在二十岁左右,身穿一袭大明文士所穿的白袍,面貌英俊无比,只是脸上似乎长期不见阳光,因而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配上其本身忧郁而冷酷的神色,令人印象深刻,心身寒意。

    那红头金汉子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白两重的金元宝拍在牌桌上,“朵颜三卫,朵颜、泰宁、福余高手如云,威震蒙古。其中又以朵颜的天赐、泰宁的地恩和福余的海撒最有名。”

    “据说朵颜的天赐除了武功高强以外,最厉害的是其赌术,乃塞外第一高手,逢赌必赢,未尝一败。阁下以为然否?”

    那蒙古汉子三四十岁,身体微微发胖,脸上一堆横肉。

    听了红巾汉字的言语,那蒙古人将脸一沉,眯起如刀的双眼仔细打量的男人,半晌说出两个字:“红狼?!”

    那红巾汉子展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和灿烂的笑容:“正是蒙里赤。”

    “我既跟你们魔教没有恩怨,也跟你哥鬼力赤的黑狼军井水不犯河水,不知红狼今日到此有何见教呢?”天赐不紧不慢的说道,随手把玩牌,摆出一副天胡牌来。

    “来到赌场当然是赌钱了,难道是要听你唱小曲儿吗?”红狼揶揄道。

    “你想和我赌牌九?”天赐知道来者不善,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

    “严格的讲来是我的这位朋友,想和你赌一把,赢了,元宝你拿走。输了和你谈一笔买卖,当然了,既然是谈买卖,必须愿买愿卖,绝不强求。”

    “嗯。”天赐点点头,“红狼的话当然信得过。不知你这位朋友想和我怎么赌呢?”

    “中土有句老话,宾不压主,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来到你的地头,当然是随你的便喽,赌什么都行。”那白衣少年说话虽然客气,但骨子里透着一股超然于众人的傲气。

    天赐乃大宁城中朵颜族人的首领,为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擅长谋略,见对方是有备而来,刚才自己在和别人赌牌九,已经漏了底,要赌,肯定不能再赌牌久了,便故作大方的笑道:“公子客气,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能欺负你,好在关里关外都流行一种通用的赌法,便是掷骰子、猜

    点数。”

    天赐这么一说周围人哄堂大笑:“那么简单就是小孩子的玩法嘛!”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声音虽然不高但盖过了众人的哄笑之声:“谁敢说关外第一高手是小孩子的玩法呢?我猜定有新意。”

    将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是主人,你先掷,我来猜。”

    天赐呵呵一笑,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巨大的骰盅来,放在桌上, 手一挥,随后的手掌上立即出现了三十六粒骰子。

    看着巨大如锅的骰盅,四周登时传来一片惊叹。

    天赐左手抄袭巨大骰盅,右手一挥,三十六里骰子滴溜溜转入其中,高速旋转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

    此时的天赐如同一个大厨,三十六骰子如同炒勺里的菜在骰盅里翻飞跳跃……

    “啪”,骰盅扣下。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天赐这一手绝活给惊呆了。

    天赐暗暗得意,这是他从小练就的一项绝活,别人都是猜六粒骰子,从小就用三十六骰进行练习,所以能够技艺超群。今天故伎重施,不禁非常得意,三十六骰子的点数如亲眼所见般,历历在目。

    “一共是一百零八点。”天赐凭借着对声音的记忆,在脑中暗暗将点数数了出来。

    那白袍英俊少年淡然一笑:“果然不愧是关外第一高手,今天是长了见识。”

    说话间,将手轻轻搭在了骰盅上,似乎是要揭开,嘴里却说道:“一共是三十六点,并且组成了一个天字。”

    说完,用手轻轻一按骰盅,再猛然揭开。

    就在那白袍少年揭开骰盅的一刹那,一道金光在众人眼前闪过,由于速度极快,众人都以为自己花了眼。

    骰盅终于揭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三十六颗骰子都以一点朝上,并且整整齐齐的排列出一个字——天!

    天!而且还是三十六点。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鼓掌欢呼:“天赐的手法神了……”

    “不愧是关外第一高手啊……”

    “什么关外第一高手,我看是天下第一高手!”

    “赌了一辈子钱,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啦!”

    现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为天赐欢呼,为他那神奇的手法而顶礼膜拜。

    但天赐知道真相,在那白袍少年说出点数和那个天字时,骰盅的一切还没有改变,排列的虽然是杂乱无章,但点数确实是一百零八点。

    就在那少年用手接触骰盅、并且揭开的一刹那,那少年使用神奇的手法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了一切,每粒骰子都是一点朝上,并且组成了一个“天”字。

    面对如此高人,天赐知道再赌下去只能自取其辱,正准备投子认输,大少年却把金元宝推到天赐面前,道一声:“我输了。”便和红狼一起转身离开了荣丰赌场。

    天赐手握元宝,微微一愣,知道对方虽然赌术强过自己十倍,但还是给足了自己面子,心中顿时产生敬意,忙拿起金元宝,对手下说了几句交代的话,便急匆匆跟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章 三场赌约

    天赐走到大街上,见红狼果然和那个白袍少年等在拐角处,快步走上前去,将元宝双手奉回:“愿赌服输,这个元宝我不能要,现在我想听听你们要做什么生意。”

    红狼微微一笑:“金子你留着,只要你愿意合作,以后还有更多。你买卖我必须同你们朵颜三卫里的三个老大同时做,才能做成,所以能否移驾带我们去找另外两位呢?”

    “他们两人不像我在外面有自己的买卖,这个赌场便是我族人在大宁的生意,此刻应该还在军营之中,我带你们过去,一般人还进不去呢。”

    天赐痛痛快快的收了金子,领着二人往朵颜三卫的军营走去。

    刚进军营,便听到一阵轰天的叫好声。

    天赐笑道:“一定是老三海撒在练功呢。”

    说着推开众人,带着红狼和白袍少年走了进去。

    只见人群围着的圈子中,一个身高丈二的大汉站立期间。

    此人不但身材高大如巨人一般,**的上身露出石块一样的肌肉,最难得的是步履之间显得轻盈灵活,丝毫没有笨重之感。

    这时七八个蒙古大汉押着一头特大的公牛出场。

    这头公牛发出哞哞的叫声,双眼通红,四蹄在地上乱踩乱蹲,显然已经被人事先撩起了火性,此刻正是脾气最爆的时候。

    那几个蒙古大汉来到场中,松开公牛便快速四散逃开,唯恐走的迟了,被这愤怒公牛顶撞踩踏。

    公牛终于获得了自由,只见他四处张望,忽然发现一个身穿红袍的蒙古小个子,顿时发现了攻击的目标,朝那身穿红袍之人冲去。

    那身穿红袍的小个子,原来是个蒙古少年,因为看热闹便挤到了前排,此刻突然发现公牛猛的朝自己扑来,周围的人都四处逃散,自己便慌了手脚呆在当场。

    眼看着公的犄角就要顶着那个少年,忽然间似一座小山移动,那叫做海撒的巨人矗立在公牛面前,将少年挡在身后。

    那公牛见有人居然阻挡自己,更是怒不可遏,猛一低头,撒开四蹄,全力朝海撒顶去。

    海撒大喝一声,宛若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一抖身子,全身肌肉颤动,就在那公牛刚要顶到海撒肚子的一刹那,突然出手,紧紧抓住了公牛的一双犄角。

    那公牛猛然被挡住去路,后蹄来不及停止,依然向前跨了两步,但是整个牛身子变成了一个弓形,向前弹射过去。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手握牛角的海撒也身不由己的退后三步,“噔噔噔”一直退到那少年身边,才刹住脚步。

    见已经控制住局势,海撒放下心来,转头对着少年嘿嘿一笑:“没事了,这回该轮到我了!”

    昨晚双臂一较劲,整个人带着公牛往前推去。

    那海撒力大无比,公牛居然吃不住劲,不住的往后倒退,四蹄在地上不停的刨动,一时间尘土飞扬,竟然刨出四个大坑来。

    那海撒见自己已然占了主动,更是兴奋不已,居然空出自己的右手,只以左手顶住牛头,公牛再次发力,海撒纹丝不动。

    僵持片刻之后,海撒突然左掌前推,公牛居然被这一推,推得退后半步,等它反应过来,再次低头撞向海撒时,海撒身子一晃,随即来到公牛右侧,扬气

    吐声,一拳重重的劈去,正披在公牛的头顶心上。

    公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红了双眼朝海撒再次扑去。

    海撒站立不动,任由公牛顶来。

    公牛如同喝醉了酒般,摇摇晃晃,刚走几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上前一看,只见公牛头顶凹下去一块,用手一摸,如同豆腐一般。

    这一拳力量极大,竟然将公牛的头骨劈得粉碎。

    海撒像没事人一般轻轻拍了拍手,与众人说道:“小子们,今天晚上可以吃牛肉了!”

    现场顿时一片欢呼之声。

    天赐将红狼和白袍少年带了进去,红狼笑着对海撒说:“果然是兀良哈第一大力士,我这个朋友想和你赌一赌,”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个金元宝,“你赢了元宝归你,输了只要你坐下来谈一笔买卖,成与不成,绝对不强求。”

    “要赌也应该天赐大哥赌啊,跟我赌什么呀?”

    那白袍少年走上一步,冷冷的看了海撒一眼:“我不还手,站着不动,让你打我三拳,我赌你伤不了我。”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除了红狼和天赐以外,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那少年。

    “大哥,你从哪里找来的疯子啊?”

    天赐呵呵一笑:“你不妨可以试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还能得一大元宝,何乐而不为呢?”说着还诱惑性的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元宝。

    “红狼,这人是你朋友,打死他,我可不负责任啊。”

    那白袍少年正是蓝月,海撒此言一出,蓝月顿时对他心生好感,心想这个大个子倒也心肠慈善。

    便对海撒微微一笑道:“久闻兀良哈第一大力士之名,此次专程前来,就是要领教阁下的拳力掌劲,请放开了打,千万不要留手,以免堕了兀良哈勇士的威名。”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海撒如果再推辞,便真会丢了自己多年来建立的威信,遂让众人散开场子,再看了看蓝月。

    在旁人看来,蓝月的身高已然不矮,但和海撒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才到对方的胸口。

    海撒用手一指蓝月:“看你身材应该比较灵活,不如咱们动手比试,免得你吃亏。”

    蓝月一听,心想这个大个子倒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只是如此下去自己所谋之事如何完成?

    想到这里,便对海撒冷哼一声,说道:“看你小子也是一条汉子,想不到竟然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一般,真正让人耻笑,连打人三拳的勇气也没有了吗?”

    蒙古人最重勇力,蓝月这句话一出,海撒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怒吼一声:“你要找死也不能怨我,看拳!”说完一拳朝蓝月当胸打去。

    这一拳,海撒心存善念,只使了五分的力量,避免一时打死对方。

    哪知道一拳下去,如中败革,蓝月不但安然无恙,胸前反而产生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将海撒反弹的倒退五六步才立住脚。

    海撒吃了一惊,叫声:“好小子果然有点门道,再吃我一脚试试。”

    海撒的拳厉害,腿劲更足,有一次喝多了酒,曾经一脚踢断一棵脸盆粗细的大松树。

    这一脚下去使出了八成的力

    量。

    但见蓝月微微一笑,不躲不闪,这一脚正踢中了蓝月的小腹。

    海撒就觉得自己这刚猛无比的一脚如同踢在一团棉花上一样,所有的力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顿时难受之极,这一脚的力量无处可泄,但觉得血气上涌,连忙左脚点地,右脚往一旁跨出,连续跳出几步,划去这一脚的力量,大口的喘着粗气时,嘴里已经有了一丝血腥之气。

    海撒立定双脚再次转头看蓝月时,已经收轻敌之心,厉声喝道:“阁下究竟是何方高人?报上名来。”

    蓝月淡淡一笑:“还有一招,你使过之后,胜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海撒心中想了半天,直到对方武功高出自己太多,就此停手,却又觉得丢脸。

    一咬牙大喝一声道:“好,再拼一招就是。”

    一听这话,一旁的红狼乐了:“但你这一招好像不情愿似的,没人逼你呀!”

    海撒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嗡声嗡气的对红狼吼道:“你行,你怎么不去打他一拳试试呢?”

    红狼做了一个无话可说的手势,“兄弟还有一招,好好表现,替咱蒙古人真口气,别输给这个汉人。”

    “别到处拉仇恨了,汉人中也有英雄好汉呢!”海撒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又摸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对蓝月说道:“我想来想去,无论我用什么方法,感觉都伤不到你分毫,第三招我不打了,直接认输就是。”

    “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一旁的红狼忍不住夸赞道,并且将那个金元宝塞到海撒的手中,“一会儿不管那笔生意成不成,先交个朋友,留着这点钱喝酒。”

    海撒顿时大喜,“你让我改变了对魔教中人的看法,看来魔教中也有好人呢。”

    一席话让红狼听的哭笑不得。

    天赐走过来,对红狼和蓝月说道:“走吧,我们兄弟三人已经有两人和你赌过,现在只剩下一个老二,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说完带着红狼蓝月,连带着海撒一起进了大帐。

    三人中的老二地恩来自泰宁卫,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年龄约莫在三十多岁,膀阔腰圆。

    一听老大天赐,说明来意,便觉得好奇无比,此时海撒在一旁说道:“我说二哥,此人武功远在我们兄弟三人之上,所以要赌就不能赌武功高低,你要想点你最擅长的事儿。”

    “你二哥能有什么擅长的事儿?”地恩谦虚的说道,“不过是个酒囊饭袋罢了。”

    “对呀!”海撒一拍大腿说道,“咱们蒙古人最能喝酒,二哥地恩正是酒量如海,千杯不醉,乃是兀兰哈地区的酒仙啊,我看这么的,你们二人就比喝酒,不管输赢,也算是给咱们远道而来的朋友接风了。”

    地恩听了转头对蓝月说道:“三弟之言也有一些道理,只不过比试喝酒,实在不是待客之道,不如先让我敬你三杯如何?”

    蓝月微微一笑:“客随主便,正好我也是有一些可口,那就多谢了。”

    地恩说声好,便让人端上两个大锅来,取出几袋马奶酒,分别倒上,每一锅足足倒了六袋才倒满。

    地恩正准备一饮而尽,且料蓝月却突然说道:“且慢……”

第四百六十一章 长亭送别

    “怎么?喝不了这么多酒吗?”地恩面露讥讽表情。

    蓝月摇摇头:“酒是不少,就是不够烈。”

    “你还想喝更烈的酒吗?”

    “你们这里附近有没有药铺什么的?”

    “附近就有,怎么你要泡药酒吗?”

    蓝月掏出一锭银子,抛给身边的一个蒙古武士:“去药房给我买点生草乌、生附子、阳金花……各种有毒的草药过来,越毒越好……”

    ……一会儿工夫,一大包的毒草药放在了桌上,蓝月神情漠然的将这些毒药倒进了自己的酒碗中,浸泡半刻之后,双手捧起酒锅,一扬头,咕噜咕噜将这一大锅酒全部喝了下去,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舒服!有劲!”

    这次连身旁的红狼都看傻了。

    众人再看蓝月时,不但没有丝毫的中毒迹象,似乎还更加精神起来。

    蓝月用手一指,剩下的那些毒草药:“丰俭由人,敬请自便。”

    地恩看了看那些毒药,摇了摇头,捧起自己身边的那一锅奶酒,也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用手抹了抹胡须,打了一个饱嗝,略带酒意的说道:“喝酒我还是喜欢喝原味的。”

    “我输了,有什么生意现在就可以谈。”

    蓝月见时机已经成熟,冲红狼一使眼色,红狼顿时明白蓝月的意思,对三人说道:“事关机密,此事只能对你三人说。”

    清场之后,偌大的帐篷之中只剩下蓝月、红狼、天赐、地恩、海撒五人。

    蓝月从怀中掏出三张十万两的银票,放在桌上,问道:“宁王朱权花多少钱雇的你们?”

    三人对视片刻,海撒突然脸色一变:“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赐拉了一把他:“老三听他把话说完了,这个谈生意嘛。”

    回头对蓝月说道:“咱们兄弟三人,每年的俸禄是五千两银子,手下兵将不等,最低等级的战士每年五十两。”

    “跟我干所有的钱翻倍,同时你们兄弟三人可以各取走这十万两银票。”

    “兄弟,你酒量不小,但是口气也不小啊。我们这么多人,你养活得起吗?再说咱们现在跟着朱权生活安定,除了这些钱虽然不算多,但也足可以养活老家的亲人,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你干呢?”络腮胡子老二地恩又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的说道。

    “我能不能养活得起你们这帮人无所谓,但是燕王朱棣可以。”

    “原来是挖墙脚来了,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我早就说过,朱棣来到大宁肯定有他的目的。”天赐和地恩对视了一眼。

    “啪”,海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背主求荣的事情我福余勇士不屑为之!”

    说着便将刚才那枚金元宝扔在桌上,转身就要离去。

    人影一闪,红狼挡住了去路。

    “海撒兄弟,客人还没走,主人怎么能先走呢?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啊。”红狼似笑非笑的说道。

    “怎么在我自己的地盘还要听你的吩咐吗?”海萨一瞪眼睛,攥起拳头便想动手,却被天赐一把拉住,天赐笑嘻嘻的说道:“老三别意气用事,咱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

    钱吗?我觉得这个提议可以考虑,你再看看你二哥怎么想的。”

    “钱倒是不少,但是咱们过去可不用打仗,这里有吃有喝还有钱拿。谁不知道朱棣现在搞什么靖难,那是要动真格的,所以钱方面……”

    “好,酒量好的人都是豪爽之人,二哥果然应验了这句话,我说兄弟,现在轮到你给个数了,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红狼贼兮兮的笑着,像极了一个蹩脚的中介掮客。

    蓝月慢慢的从怀中再掏出三张银票,每张同样还是十万两,“三位首领每人一次性给二十万两,每一个兵士每人一百两的见面礼。”

    “每人二十万两的见面礼不少了,要知道当年宋真宗和辽国萧太后签订的宋辽檀渊之盟,不过是每年宋向辽国付岁币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国与国之间不过才十万两,你们这一人就独得二十万辆,以后每年还有一万两的银子,啧啧啧,换做我都能动心了!”红狼七情上脸的感叹道。

    说到这份儿上,朵颜三卫的老大老二天赐、地恩都已经动了心,唯独老三为人耿直,心中不服,大叫道:“大哥二哥,当初我答应带领族人加入宁王朱权一方,不完全是为了钱,也是为了我福余族人的名誉和利益考虑,现在让我背信弃义,将有损我福余族的名誉,我不可能答应。”

    蓝月听了一声冷笑,突然间金光一闪,蓝月以快逾闪电的手法拔出海撒腰中挎刀、再闪电般的插了回去,速度之快,如果当时眨了一下眼睛,都看不到这一举动。

    “你……!”海撒怒目圆睁,正要怒斥,忽然间张大了嘴……一阵风撩起门帘吹入,帐篷中的一十八支胳膊粗细的蜡烛纷纷掉落——就在刚才,蓝月一刀砍断了十八支蜡烛。

    “你究竟是谁?!”朵颜三卫的三个首领同时厉声追问。

    “他叫蓝月,就是捕鱼儿海的那个蓝月,顺便说一句,如果今天这笔生意谈不成,十万黑狼军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进占兀良哈,当然了,你们三位是不可能活着看到了!”红狼收起和善笑脸,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三天之后,燕王朱棣终于向宁王朱权请辞。

    朱权这几日已经被这个混吃混喝的四哥弄得有点心烦意乱,自己给朝廷替燕王说情信函早已经有了回复,建文帝朱永文在敕令中痛斥朱权不明是非,命他借机将燕王朱棣解押进京。

    宁王当然不肯这么干,上门都是客,何况还是和自己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四哥呢?该打该抓该杀是你们朝廷的事情,这种不讲究的事情不是本王的作风。

    不过,长期接待这位朝廷通缉犯也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自己也变成了叛贼……就在这时,朱棣请辞。

    朱权非常高兴,同时又有一丝伤感,遂决定次日在郊外长亭给四哥朱棣送行。

    朱权手下首席大将朱鉴却不以为然:“王爷殿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所以在城里送别和送到城外的十里长亭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不知道啊!”朱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此地一别以后能不能活着见到我这四哥还不好说呢。他现在逼不得已搞这个靖难,估计也撑不了多久,就他那十多万人,朝廷却有一百多万大军,且粮草供应充足,最后的胜负不言而喻啊。这一次的送别或许真的就是生离死别了!”

    朱鉴见自己的主子太过看重情义,也不好多说什么,常言道疏不间亲,便提议道:“燕王在城外还有三千兵马,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带些人手呢?”

    “他那区区三千人马在我的地盘上还敢撒野吗?”朱权轻蔑的说道,“这样,你明天亲自带领一千精兵随我出城,同时把朵颜三卫的三千骑兵也带上,这三千骑兵能挡三万大军,其他人手就不用多带了,人太多,让燕王笑话我,好像我老防着他似的,有些见外了。”

    朱鉴点点头,便提前安排去了。

    翌日清晨,宁王朱权带领四千兵马将朱棣送至城外十里长亭。

    一千精兵在前面打头阵,后面跟着两匹高头大马,并辔而行,正是燕王朱棣和宁王朱权兄弟二人,在后面跟着的便是蓝月和宁王朱权的首席大将朱鉴。

    朵颜三卫的三位首领带领三千蒙古骑兵紧跟其后。

    朱权和朱棣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的已经走了十里来到了十里长亭。

    朱权一指长亭说道:“四哥,我带了些酒食,让他们热一热,到亭子上咱们再喝两杯,就算是给你送行了。”

    “我突然想起一首唐诗,好像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朱棣突然感慨起来,“无故人的这个滋味不好受啊,假如,我说是假如,在我靖难之役的途中,有那么一位志同道合、又擅长谋略的亲兄弟相陪伴,你说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朱权忽然感到心中一寒,尴尬的笑道:“四哥说笑了吧……如果你不愿意在这里喝,我还可以陪你再走走的……”

    朱棣忽然阴测测的一笑:“你是应该陪我多走走的,人说送佛送到西,我也去不了那么远,你就一路陪我到京师如何?”

    朱权心中猛地一震,他感觉到事情不妙,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四哥不怀好意。

    想到这里,朱权猛的勒住缰绳拨转马头,喊了一嗓子:“朱鉴……”

    刚喊出两个字,朱权便惊得张大了,嘴合不起来——朱鉴一动不动的骑在马上,双眼露出惊恐之色,用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一截闪着寒光的东西。

    那是一截从背后穿来露出胸口的刀尖……

    刀尖收回,鲜血从朱鉴的胸前喷涌而出,朱鉴一头栽于马下,露出了身后手持长刀之人,正是朵颜三卫的首领——天赐。

    “你……!?”朱权用手一指天赐三人,气愤到极点却说不出话来。

    “宁王殿下,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们三人已经成了燕王殿下的人了,估计不久你也会和我们一样,所以还请体谅我们的苦衷。”

    宁王不再理睬天赐的辩解,用手一指燕王朱棣:“四哥这些日子来,我对你好吃好喝好招待,真心诚意的对你,你怎能如此对待我?”

    燕王朱棣嘻嘻一笑:“十七弟呀,正是因为你对我好吃好喝好招待,对我真心诚意,所以我才想好好感谢你呀,我要送你一场大大的富贵,同我一起南下京师,靖难起事,事成之后,共分天下,苍天可鉴,绝不食言……”

    说完朝蓝月使了一个眼色,蓝月将手一挥,一枚烟火从他手中飞向半空,发出一声爆响,四周埋伏的燕军在张玉朱能的带领之下涌上前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北平之战

    北平。大明建文元年十一月末。

    这一天,黑云压城,北风怒号,正是大雪欲来的前奏。

    有了郑村坝九座营寨的依托,同时还在北平九门前建立了堡垒和射箭台,李景隆在感到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终于对北平发起了总攻。

    五十万南军被分成三班轮番攻击北平九门,几十万人借着云梯在北平城楼上爬上爬下,远远望去如同蚂蚁一般,喊杀声震天动地,甚是吓人。

    城外的李景隆是首次真正的带领打仗,他站在远处带着众将领观战,见自己的部队,声势浩大,气势压人,也是十分的得意,转头对众将官说道:“人都说,燕王善战,乃是自老一辈之后的新一代战神,我偏不信这个邪,有我李景隆在,哪里轮到他来称雄争霸呢?”

    “是啊,”大将陈辉也称赞道:“最绝的还是咱们这个阵法的设计,在郑村坝设下九座营寨,同时在北平城外设下九座堡垒,正是暗含九宫连环九九归一之意呀,有曹国公领导指挥,此战必胜!”

    偏将尉迟文也凑趣道:“曹国公今年正是鸿运当头,不但在年初娶了最漂亮的宜伦公主,眼见着又在年末立下这不世之功,这一趟回去还不得加封太子少傅?!”

    “太子少傅?我看封为太子太傅也不为过分!要不是咱们曹国公勇于担当,负重前行,朝廷那帮装模做样的文官们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呢?”

    “是啊,朝廷中出了朱棣这样的乱臣贼子是何其不幸啊,但有曹国公这样英伟绝伦的人物,带领咱们讨伐逆贼,又是何其的幸运啊!”

    ……一时间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李景隆听了洋洋得意。

    一旁站着的都督瞿能再也看不下去了:“我带人到前面去看看去,这里离战场这么远,根本无法指挥。”说完朝李景隆一施礼,带着儿子瞿良才往前线去了。

    站在城墙上的朱高炽看着城外如山如海的士兵,如潮水般的涌向城头,内心产生一种即将被海水淹没的恐惧,他想大叫着离开城头,躲进自己的书房,关上房门,塞上耳朵,跟眼前的一切彻底隔离。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北平城现在由他说了算,他是最高指挥。

    朱高炽拖着残疾的腿站在城头上,看着他一颠一颠东奔西走的样子,没有人觉得好笑,由于他的存在,所有人都有了主心骨,忘记了恐惧,皆拼死作战。

    这场保卫战对于北平的燕军来说极不好打,正常说来首层的可以居高临下,但对方建立了和自己高低差不多的箭塔,同样可以平射自己,支持用云梯登楼作战的士兵。

    一批又一批的人滚下城楼,城楼上一批又一批的人倒下,双方的死亡率都极大,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熬着,看谁最后熬不下去。

    这时大将谭渊走过来对朱高炽说道:“再这么打下去可能撑不住了,对方的箭塔太过厉害,咱们死的人数不比对方少多少,这么耗下去,对方有五十万人,咱们耗不过他们,得想点办法,改变现在这个局势,不能

    任其发展。”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朱高炽问道。

    “刚才咱们已经试过用火箭射对方的箭塔,但是效果不大,对方早有防备,不但配备了强大的弓弩和盾牌,甚至还配备了灭火的东西。但是如果这几个箭塔不被摧毁,再往下打,后果不堪设想。”

    朱高炽抬眼观瞧,自己城楼上倒下去的士兵,大多数都是死在由箭塔射来的箭上。

    这么下去确实不行!可是应该怎么办?箭塔在城外,难道还要出去不成?

    朱高炽内心焦虑无比,就在这时脑中突然想起临走时交代过的话——天时地利,奇正相合。

    “奇正相合?如果一直按照现在的正常打法打下去,就是正,但结果可想而知,所以必须得奇,用奇招方可致胜。现在的人手越来越少,能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不如冒险一试……”

    想到这里朱高炽立即对谭渊下了命令:“立即组织九支千人的敢死队,携带火器火油以及斧头,准备完毕之后,同时从门杀出,冲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与此同时,毁坏对方的箭塔。”

    “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

    “这样做当然会有危险,但不这样做,挺不到明天早上。”朱高炽毅然决然的说道。

    当燕军的九队人马分别杀出时,所有的南军都惊呆了,没有人想到对方再被围攻到这种情况时,居然还敢从城里冲出来,一时间没有防备,纷纷逃窜,这九支队伍在冲杀南军之时,用斧头砍,用火烧,将座箭塔全部销毁。

    随着九座箭塔的轰然倒塌,守城燕军的压力大大的缓解。

    此时,守在南军中军大帐的李景隆看到箭塔的轰然倒塌,大吃一惊,在看到燕军居然有实力能够冲杀出来,更是吓得惊慌失措,立即下令将中军营寨后撤十里。

    与此同时,带领五千本部兵马上前督战的瞿能也看到了箭塔的倒塌和燕军从城内杀出,见南军开始溃败,四处逃散,忙策马横枪上前制止。

    在瞿能和瞿良才的果断指挥下,南军这才站住了站脚重新开始了反攻,没有造成大的溃败。

    有了瞿能亲自在城下督战,南军又恢复了秩序,开始疯狂的攻城。

    燕军的九支出城兵马见已经达到目的,烧毁了对方的箭塔,又见瞿能父子英勇无敌,也不敢恋战,速速退回了城里。

    “好大的胆子,就那几个兵,居然给敢冲出城来。要不是咱们来的及时,肯定会造成一场巨大的溃败。”瞿良才感到无比的庆幸,来的正是时候。

    “你觉得对方为什么要冒险一搏冲出城来?”瞿能眉头一皱问道。

    “应该是怕了咱们的箭塔,可惜咱们事先没有想到,对方胆子也足够大,正是出其不意。”

    瞿能摇摇头:“这只是表面现象,骨子里的原因却是对方已经守不住了,顾得了这座门,顾不了那个门,当初建九座城门是为了出行方便,现在这座城门便成了他们的累赘了,

    我断定其中最少有一两座城门守卫薄弱,你随我转一圈看看,一旦发现薄弱点,咱们也不用别人,就用本部兵马进行攻击就行。”

    果然,当瞿能带着瞿良才绕着城墙走了两圈后,终于发现了一个防守力量最弱的城门。

    张掖门北平的九个城门之一,这个城的守卫由偏将乔奥负责,哪知道战斗开始没多久,乔便被一只流矢射中了左眼,受伤极其严重,顿时有些指挥不灵。

    九座城门的守卫各负其职,在战斗打的最激烈的时候,哪里有时间替他来分担,因而张掖门损失严重,不但死了很多的燕军士兵,城门还破损严重,要不是攻打此门的南军士兵害怕冲了进去,中了埋伏,此门早已被攻破了。

    全能凭借多年的作战经验,一眼便看出此门乃九座城门中最弱的一门,见此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也不请求援兵,便指挥本部五千兵马猛攻过去。

    瞿良才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在指挥本部兵马使用擂木拼命撞击城门的同时,不时的用长枪和弓箭从城门的破碎处攻击敌人。

    在他的攻击之下,张掖门渐渐有点守不住了。

    眼看着张掖门破门在即,瞿能、瞿良才大喜,对手下本部将士喝道:“川兵必胜!”

    瞿能手下将士皆来自于四川,是瞿能任四川都指挥使时训练的一支精兵,忠诚无比,且英勇善战,此时听到主帅的口号便知道到了关键时刻,齐声喊道:“川兵必胜!川兵必胜……”

    口号响彻云霄,五千兵马顿时精神大振,更加奋力的厮杀,眼见着前面的城门就要被攻破时,身后传来了中军大战明军收兵的号令……

    瞿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号令,忙回头观看,果然,中军处打出了立即撤兵的旗语,与此同时,除了自己的本部兵马,周围其他的南军都听随号令立即撤离战斗。

    瞿能本想不顾命令,继续攻打张掖门,但由于其他方面攻打城门的南军都已经撤退,只剩下自己五千人马攻打此门,燕军立即调动一半人马来增员,张掖门的燕军一下子由为数不多的几千人变成了好几万。

    瞿良才气得破口大骂,瞿能见已经错过最佳战机,也只能按照将令撤回本部军马。

    就这样张掖门躲过一劫,北平城躲过一劫。

    原来在后方观战的李景隆看到瞿能即将攻破张掖门,心想:“自己现在远离前线,前线指挥的是瞿能而不是自己,因此一旦攻陷张掖门,肯定就能攻陷北平,那么攻下北平的功劳就要完全归功于瞿能……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他能打下张掖门,明天我指挥一样能够打下,到时候功劳自然就是我的!”

    想到这里,李景隆不顾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坚持下达了立即鸣金收兵的命令。

    “今日一战,将士们都辛苦了,暂且撤回,休息一夜后,明日我将亲自指挥攻城作战!”李锦隆向众人解释了撤兵的原因,同时面露微笑,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胜利,那是明天在自己的带领下,攻占北平城的胜利。

第四百六十三章 煮熟鸭子

    第二天一早,气温骤降,寒冷的北风如刀子一样刺着人们的脸。

    这一次李景隆亲自指挥大军并且莅临前线,在他的指挥下,要发动一次彻底的猛攻,重点的攻击对象便是昨天差点被瞿能攻陷下来的九门之一——张掖门。

    然而当李景隆信心满满的来到北平城下时,一幅意想不到的美景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夜之间,北平城墙化身为水晶宫一般,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整个北平城墙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全部被巨大的冰块覆盖和包围,与此同时,九座城门不但全部得到了加固,也全部被巨大的冰块封闭起来,看上去美轮美奂,实际上坚不可摧。

    饶是如此,李景隆还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士兵们同样是架起云梯爬墙,扛起擂木撞击城门。

    然而城门在巨大冰块的保护之下,变得坚硬无比,任由巨型擂木的撞击,依然纹丝不动。

    相比起撞击城门却毫无结果的兵士来说,使用云梯爬城的士兵更是难上加难:靠上城墙的云梯,由于地面和墙壁极其光滑,被楼上燕军轻轻一推,便能轰然倒塌,爬云梯的南军,一排一排的被摔死在坚硬冰块之上。

    即使好不容易爬上了城墙,但城墙上早已滑不溜秋无法搭手,就算勉强伸出手,搭在城墙之上,寒冷的冰块在瞬间就能将士兵的手冻得麻木,就算冲上城墙,双手已经麻木到无法托起兵器,而等待他们的是揣着暖炉、穿着厚厚防寒服的、以逸待劳的燕军,胜负自不必说了……

    在丢下好几万具尸体之后,李景隆终于下令暂时停止攻击。

    对于南军来说,攻陷北平城的最佳时机已然错过,天气越来越冷,北平城墙上的兵会越结越厚,越来越多。

    天予勿取,煮熟的鸭子飞了!

    原来在昨天晚上李景隆下令撤军之后,朱高炽立即命令所有人加固城门,尤其是差点被突破的张掖门。

    那时天空中刮起了北风,人们坚持在寒冷的夜晚备战,这时朱高炽有点口渴,便让手下烧点水来。

    可是当他拿着开水喝到嘴时却发现已经冰凉,顿时手捧水壶真正的发起愣来,同时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天时地利……天时地利……”

    那是蓝月临行前交代他的一句话。

    昨天晚上的战斗中,朱高炽已经用“齐正相合”的方法,在坚守城墙的同时,突然间出奇兵攻出城去,从而一举捣毁对方的箭塔,减轻了对方攻城的压力。

    现在突然得闲,朱高炽便仔细琢磨起蓝月交代的另一句话来……“天时地利……”

    “世子殿下,我再去给您烧开点水来,这次多烧点,免得拿到这里变凉了……”

    “好,你传我的命令下去,发动所有能够动用的人手去烧开水,越多越好,然后用大桶挑到这里来……”

    “殿下,咱们这些兵有个几十桶水也够了……”

    “不几

    十桶水不够,越多越好,要几千桶几万桶才好!”

    一旁的大将谭渊劝阻道:“世子殿下,我知道你爱兵如子,希望咱们的兵士都能够喝上热水,但也要不了那么多啊,再说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加强防守,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烧水喝水吧?”

    朱高炽这才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一拍自己的脑袋对谭渊说道:“你看我刚才顾着想事着魔了,没有给你们说清楚,我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朱高炽用手一指,天空说道:“你看这天北风呼啸,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现在假如把一桶水浇到城墙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结一块冰啊……”

    “到十桶呢?”

    “结一大块冰啊……”

    “倒一千桶一万桶呢……”

    “这……整个城墙会变成一座冰城,到处滑不呲溜,站都站不稳……同时还会变得特别的结实……哦,我明白了……”

    谭渊一拍脑袋,终于明白了朱高炽的意图:“我这赶紧下令去,让所有人都凿冰烧水……”

    于是乎,整个北平城的军民都忙碌起来,如果你半夜起来远远的从山上看着北平城,你会发现整个北平城雾气冲天,到处都弥漫着水气,仿佛变成了一个大澡堂子……

    天一亮,大澡堂子变成了晶莹剔透、坚固无比的水晶宫。

    对于这样一座穿上了特殊盔甲的城池,李景隆只能望城兴叹,面对这样的失败,就连最爱拍马屁的将领也闭上了嘴,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若不是这个该死的统帅下令,昨天晚上就能拿下北平,今天早上这几万将士也不会白白死在北平城下,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毕竟李锦隆手上的尚方宝剑,是真的可以用来杀人的。

    遥远的山头上,沈追星默默的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昨天一开始他便来到了此地,矗立在山头观战,一直到今天为止,好像一个看着别人下棋的旁观者,他看到了战场上的所有过程。

    李景隆的所作所为让他对这场战争产生了彻底的厌恶。

    如果上一次参战是为了不负朱允真的嘱托,去保护耿炳文,是不得已为之,那么现在再也没有了参战的理由,这场战争不过是朱家内部争权夺利的一场内讧,朝廷从上到下都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儿戏,但死去的却是成千上万的无辜士兵。

    “肉食者谋,又何间焉?”沈追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沿着燕山山脉继续向北飞奔。

    从苏奕纯提供的情报中得知,徐墨然当时一定是离开了北平,否则沈追星一定会想办法潜入北平再查找一番。

    “如果徐大哥离开了北平,应该返回江南总部,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应该是出了北平之后发生的意外。”沈追星默默的推想到,“以他的功夫,没有人能够出手将他制住,但对方如果人多势众……或许又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

    “有什么办法能够追踪到徐大哥现在的所在位置

    呢?”

    想到这里沈追星,忽然心中一动,他想起自己修炼的大无相功目前或许已经达到“他心通”境界,现在不妨一试,说着便在山间找块平地盘腿坐下来,心中默默想着徐默然,运气大无相功……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胸前一动,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的脑海中丝毫没有感觉到徐默然现在的所在位置。

    转念又一想,忽然明白了道理所在。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巨子令。

    这块造型古朴的巨子令宛若一个半月的月亮中间部位凹凸起伏,沈追星仔细把玩,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自己手中的这枚巨子令只是一整块巨子令的一半,还有一半应该在徐默然手中。

    这一块完整的句子令被分成两半之后,中间有着某种神奇的自己不能理解的联系,正常情况之下,这种联系不会被人察觉,但在刚才自己施展大无相功的那一刻,自己感觉到了身边的这一块句子令的“振动”。

    这种“振动”并非世俗意义上的振动,而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感应,只有修习禅功心灵力量强大的人才能够感觉到。

    沈追星心中大喜,他知道这种微妙的感应,可遇而不可求,不但要求施法者能有奇异的功法,对环境也有极高的要求,此地处在崇山峻岭之中,人烟稀少,没有杂气,因而巨子令能够有所感应,也有可能是因为。

    也有可能这两块分开的句子令现在处在一个比较靠近的距离,如果是这样,自己现在来对了地方。

    一理通,百理通。沈追星立刻盘腿而坐,分别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打坐。

    半个时辰过去后,沈追星感觉到自己在朝向北方时,巨子令的“振动”更加明显,心想,难道徐默然往北去了?

    想想或许也有道理,如果徐默然是往南去的话,自己应该能够遇上。

    想到这里,提起轻功沿着燕山山脉往北疾驰而去。

    到达东猴顶时,沈追星发现了这里曾经作为山寨的遗迹,再往北去便到了山寨的后面,沈最新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从上往下看去,虽然深不可测,但是当沈追星聚起大无相功使出“天眼通”神功时,看见了天坑底部露出的白骨。

    很明显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战斗。

    沈追星有些担心,便盘腿坐下,运起功来。

    片刻之后,又站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巨子令的指向并非下面的天坑,而是继续向北。

    再往前走上一段距离,沈追星发现一条隐秘的山道,正要从中穿过,突然心中一动,运气轻功,跳上一块巨石躲了起来。

    此刻,已然天寒地冻,大山之中除了北风吹刮树枝的声音,以及远远传来的狼嚎,似乎再无其他声息。

    但在沈追星的刻意搜索之下,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音来自附近一个隐蔽的山洞,如果不是沈追星刻意去收听这个声音,根本不会发现那个隐蔽的山洞。

第四百六十四章 墨门叛徒

    关外,燕山北麓。

    沈追星刚想穿过一条山间小道,忽然心神一动,便伫立静听,果然从不远处山洞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不知道外面的仗打的咋样了?在这里憋着太难受了,还不如和兄弟们一起上战场保卫北平呢!”

    “我说老四,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在这儿活也非常重要,而且是蓝……叶军师亲自安排下来的,一旦出现了意外,这里所藏的兵器就能临时抵挡一阵子,说不定因此而反败为胜呢。再说,除此之外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叶军师和朱能将这件事托付给咱们,咱们可不能搞砸了呀。”

    “放心吧,我就这么说说,再说道理我当然懂,叶军师不是说了嘛,这叫狡兔三窟,有仗打时,我就是有些呆不住。”

    “可不是吧,咱们龙卷风的战士平生最爱的事情就是打仗,说出来都没人信……”

    接着二人又闲聊起打仗喝酒吃肉的事情来,沈追星听了暗暗一笑,心想朱棣手下什么叶军师果然够狡猾,居然想起来在这里暗藏了一部分兵器,若在上一次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摸过去,将朱棣的兵器一把火稍微干净,但此刻,沈追星早已厌恶了战争,跟对这两个年轻的士兵颇有一些好感,便用起轻功,如一只大鸟般从空中划了过去。

    ……

    “哎,我说大哥,刚才听到什么动静没?”

    “好像是一只大鸟飞过……”

    “不对,我怎么感觉是一只大虫呢……”

    “咱哥俩得小心点,别让大虫做了点心……”

    ……

    沈追星继续往北而行,越过一座山坳,前面又出现一座险峻的山峰,远远看去,在一座悬崖边似乎有人房舍,仔细一看是一座破败的道观。

    此时沈追星,感觉怀中的句子令是否感应加剧,不由得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找对了方向,便朝前发力赶了过去。

    沈追星登上山峰,险峻的悬崖上,一座破败的道观出现在眼前,不远前,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山洞,石洞的上方歪歪斜斜的刻着老君洞三个字,古朴而俊雅,似乎已经有许多年了。

    沈追星走进道观,怀中巨子令猛地一动。

    道观早已破败不堪,只是立在中间的太上老君,却并不在意,应该是早已看破一切,位列仙班了吧,所以面带微笑的伫立在那里。

    走进道观的沈追星首先是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了这里在不久前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打斗。

    周围的墙壁、石勘上到处留下了打斗的痕迹。

    沈追星在一处掌印前停了下来。

    这是道观想当年修建时,应该是因地制宜,可以墙壁大多用石块制作,因此非常的简陋,也更加结实。

    就在这如此结实的石块制成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和一般的斧勘锤凿不同,这留下的掌印光滑而柔软,仿佛在劈掌的

    那一刹那,巨大的石块化成了柔软的泥土,这才留下了这么清晰的掌印。

    此人掌上的功力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必须内功外功达到极致,才能打出这种掌印,沈追星自忖自己依然不能达到如此境界,鲍不是说自己的武功一定比对方差,而是那人的外门功夫已经达到了顶峰,所谓刚极而柔的境界。

    如果沈追星同样是一掌打出,那么有可能这个石块依然是完完整整的存在,外面看不出任何破绽,但里面已经完全变成一堆齑粉。

    沈追星,啧啧称奇,转身就要离开时,突然一阵风吹来,一种极其微弱又奇特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

    沈追星仔细一嗅,原来这淡淡的甜香味来自于掌印之上。

    沈追星顿时觉得奇怪之极,难道使掌之人在手上抹了什么香料不成?

    就在这时沈追星突然觉得略微有一些恶心,再一思索便明白了原委所在,这种香甜味原来是一种剧毒。

    现在沈追星真是觉得不可思议了,武功这么高的人还需要去练毒掌吗?

    再要寻思下去,沈追星猛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徐默然,哪知道却被这奇怪的一掌摄去了魂魄,沈追星苦笑一声,继续寻找起来,整座道观再无其他人,同时也没有暗道密室,徐默然应该不可能在这里,但是……

    当他走出道观时,明显的感觉到怀中巨子令的振动在减弱,便走回道观,苦苦思索,转了好几圈,还是一无所获时,便来到太上老君的塑像前,鞠了一躬说道:“老君在上,能否帮个忙给个提示呢?”

    突然,他发现老君手上的玉笏灰尘和别处略有不同,便跳上台去,仔细一看,一堆厚厚的灰尘隆起,只不过从下面根本看不见。

    沈追星用手扒开灰尘,一块灰布包着一个物件,赫然在其中。

    沈追星拿起灰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另一块句子令,再拿出自己怀中的句子令,两令相合,再无缝隙。

    沈追星心中一沉,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断定,自己找到的这块巨子令便是徐默然的那块,这样的东西是不可以离身的,除非……

    沈追星不敢多想,跳下台来,正要将两块巨子令包在一处放入怀中,突然发现,包着徐默然巨子令的那块灰布上面赫然有字。

    “两令相合,即巨子位。门户有变,本当清理……”不知何故后面没有了下文。

    沈追星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是徐默然的字,他已经确认无疑,同时沈追星也明白了徐默然交代的事情:当墨门弟子拥有半块巨子令时,可以在巨子外出时充当代理巨子,如果两块巨子令合二为一,则此人便正式记认为墨门新一代巨子。

    “门户有变,本当清理”意思是说,有人叛出了墨门,新任巨子应当清理门户。

    现在已经不是清理门户那么简单的事情,沈追星暗暗想到,定是这个叛出墨门的人害死了徐默然

    ,只是不知何故,后面的话没有说全,沈追星推测,应该是当时情况紧急,徐默然已经来不及说出那人的名字,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出那人,同时清理门户。

    想到这里,沈追星收起了胸中的仇恨,现在自己已然是新一代墨门的巨子,肩上背负着重担,不能因为仇恨而失去了理智。

    心情逐渐平静下来的沈追星重新在道观中寻找线索。

    再寻找下去,果然有新的发现。

    沈追星发现墙壁上有几处有极细的针眼,同时在梁柱上,找到了一根已经没入其间的钢针。

    沈追星抠出钢针,仔细观看,这钢针有三寸多长,尾部设有凹槽,如此设计,应该不是用手打出的暗器,而是由强力的机关打出的钢针,类似于弓弩,但更加小巧,藏于身上不容易被发觉,可以暗藏在手臂上的护腕上使用,出其不意,在一个封闭的狭小空间内很难躲过。

    现在沈追星断定,徐默然从北平城逃出之后,不知何故来到这里,却遭到了敌人的围攻,对手中有一人,武功极高,其他人的手中拿了极厉害暗器,可以打出强力的钢针,如此看来,徐默然已然凶多吉少。

    沈追星独自一人跌坐在老君观里,良久良久,徐默然那宽厚朴实的形象始终出现在脑海之中,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涌现在眼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追星这才从另外一个世界缓过来,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打湿一片。

    沈追星郑重其事的跪倒在太上老君的塑像前:“老君在上,弟子沈追星在此发誓,一定会把这个墨门的叛徒找出来,亲手杀了他,给徐大哥报仇。”

    说完郑重的给太上老君磕了三个头,昂然跨出老君观。

    此时,一轮明月已然升上天空,不知不觉间,沈追星竟然在老君观跌坐了一天而不自知。

    沈追星站在悬崖之上,向北眺望,月光照耀之下,远处山峦起伏,整个大地如一片汪洋大海,起伏的群山便如同海中的巨浪,更令沈追星觉得惊奇的是,自己似乎对其中的每一朵浪花都有着某种默契。

    沈追星知道,老君观这一天的跌坐,又让自己的大无相功上了一个层次,正不知道是应该伤感好还是高兴好,突然间心中一动,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前方有事情正在发生,并且和他有着某种关联。

    沈追星抬腿冲下山去,虽然山路崎岖,道路昏暗不明,但他意之所至,便能脚踏实地,双脚如飞般跳跃在每一个石头之间,这才知道自己的轻身功夫也同时有了质的飞跃。

    原来,两片巨子令合二为一之后,能产生一种巨大的能量,护住人的心神,如非如此,以沈追星的性情,知道徐默然遇害,定会痛不欲生,功力大大减弱不说,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因为他本是最重情义之人。

    多亏了有合二为一的巨子令存在,如今只是哀而不伤,不但化险为夷,而且令他的功力更上一层楼,这可实在是一件机缘巧合之事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鞑靼太师

    沈追星脚下生风越走越快,忽然耳轮中传来细微的噼啪噼啪的爆裂之声,再往前走,呼啸的北风送来了一阵阵笑声。

    沈追星加快步伐,同时伏低身形,如一条在海浪上滑行的飞鱼,一般转眼间便来到了山坡之下,穿过一个密林,前方出现一片空旷草原,只见一群人马,围成圈子在不停的旋转,马上之人狂笑不已,噼噼啪啪之声便由中间传出。

    沈追星跳上一棵大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队鞑靼骑兵,手持兵器将一人围在圈中,为首一人面阔黑须,双眼如电,看样子周围那些骑兵都是他的手下,这些人骑术精良,围着中间之人狂笑不已,却不着急出手。

    再看中间一人,乃是一个年轻女子,骑在马上,手挥长鞭,四处击打。

    原来这噼噼啪啪的声音便由长鞭发出。

    借着熊熊的火把光亮,沈追星认出了被围困之人,既然是早先自己认识的银狐叶媚。

    早年银狐和红狼曾经追击过自己,但这二人颇有英雄气概,和沈追星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很好的朋友,当时还有玲珑儿在身旁,想不到再次相见时,却没有看到陪伴的左右的红狼,而玲珑儿也已经远在海外。

    要是放在过去,沈追星会,立即杀入重围,将银狐救出,但这一天过后,沈追星突然沉稳了很多,或许作为墨门的新一任巨子也必须如此。

    他看到银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便静悄悄的呆在树枝上,无声无息地观察着一切。

    银狐长鞭挥舞,每一次打击都让靠近自己的骑兵退避三舍,不能近身,但内力也渐渐消耗殆尽。

    一旁的士兵用蒙古语对着银狐狂笑,看样子他们要等待对方力竭之后再生擒活捉。

    沈追星感到好奇不已,这为首之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魔教弟子出手,想必有所依仗,只是他听不懂对方说话,只能在一旁等待一个出手的最佳时机了。

    眼见着银狐手中力道越来越轻,这一鞭下去之后,一个蒙古骑兵躲闪不及,被啪的一声抽在脸上,那人惨叫一声,落在马下,也正因为如此,皮鞭收回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突然间黑影一闪,那为首之人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银狐的鞭梢。

    银狐见状,猛地抽回皮鞭。

    哪知那人身子如立定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反倒将银狐连人带马向前拉出两步。

    周围的鞑靼士兵发出一阵狂笑,显然,如果此刻他们一哄而上的话,已经能够将银狐给生擒了,只是此刻已然稳操胜卷,多有戏耍之意。

    银狐见状,再一次猛的往回一拉皮鞭,依然是纹丝不动,整个人连人带马往前冲出几步。

    就在旁边人哄堂大笑的同时,银湖借着马前冲冲的速度,猛的一夹马腿,整个马双前腿抬起,朝前面那人猛踢过去。

    这一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人一偏身子,躲过马腿,伸出手来,朝马上的银狐抓去。

    银狐猛的一甩手,手中的马鞭脱手而出,如一条蟒蛇般,朝那人脖子围绕而去,同时右手抽出背后弯刀,由下而上,借着马势,朝前面鞑靼武士撩去。

    没有人想到银狐会出此奇招,挡在前面的武士来不及避让,被银狐的一刀由下而上的切开小腹和胸膛,顿时横死当场。

    银狐马不停蹄的冲出包围圈,向燕山方向逃去。

    众人一愣神间,正要拨转码头追击,只见那为首之人,右手一转,便将先前银狐撇下的皮鞭收在手中,再一挥,大皮鞭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划破长空,发出呜呜的一声,朝前面飞去,正好套住马上的银狐。

    此时的银狐连人带马,已经在十多丈外,即使被皮鞭套住,也顶多是物归原主,按理说应该没有任何伤害,但是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见那人,双手虚空一抓,又猛地往回一拉,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连接着皮鞭连成的圆圈一般,坐在马上飞驰的银狐,竟然被圆圈凭空拉下马来,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那为首之人,双手往地下一拍,如同猛禽掀起翅膀一般,整个人凭空飞了过来,正好来到银狐上方,探爪朝地上的银狐抓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令人叹为观止,已然是宗师级的高手。

    眼看着银狐叶媚就要落入那人的魔爪,忽然远处树枝晃动,一个黑影从远处的枝头以极高的速度弹射过来,人未至,拳风先至,掀起一道狂飙。

    如此大的气场令那为首之人不敢怠慢,同时也动了好奇之心,以他的武功而言,整个蒙古草原,或许只有齐日德泽能够作为他的对手,今见来人气势不凡,遂起了好奇之心,双脚立定,挥起一掌,朝来人轰去。

    “轰”的一声,拳掌相交,巨大的气浪将枯枝落叶震起飞舞,半天才缓缓落地。

    沈追星和那人各退五步才站住脚步。

    两人皆大吃了一惊,因为沈追星知道,如果单论气功而言,当时已经没有人能够超过他,此人居然能和自己持平,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沈追星吃惊,那鞑靼为首之人更加吃惊,如果单论内力而言,魔门共有两道六派,此人的擒龙纵鹤功排在首位,否则也不可能隔空操纵皮鞭,围成圈套再将银狐拉下马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了所有人,蒙古骑兵也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能和他们首领一招打个平手,半天才缓过劲来,呼啦一下子将沈追星和银狐叶梅再一次围起,同时前排之人。准备张弓搭箭,来瞄准沈追星。

    当这些蒙古骑兵拿出弓的一刹那,另外一只手上还没有接触到腰间的箭壶时,沈追星动了。

    一道寒光闪过,仿佛半夜的星空中打了一个闪电,无声的闪电,紧接着噌噌噌的声音不断传来,连在一起汇成一声巨大的响声。

    再看所有人手中的弓弦寸断。

    沈追星单手舞起一个剑花,将宝剑轻轻插回后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蒙古奇兵大惊失色,见沈追星身穿汉人服饰,便有一个初通汉语的人问道:“阁下何人?”

    不等沈追星搭话,那蒙古首领用汉语说道:“手持龙渊剑,又是这么年轻,当然是中土武林风头最近的沈追星了!”

    又转头对手下众人说道:“赶紧退到一旁,你们想想,刚才沈追星的龙渊剑如果不是割的你们手中的弓弦,而是你们的咽喉,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又上前一步,对沈追星说道:“在下鞑靼太师阿鲁台,这个女子乃是我部落追捕的逃犯,还望沈公子给予赐还。”

    沈公子先将银狐叶媚从地上扶起,拉到自己的身后,这才缓缓说道:“你们蒙古人自己内部的事情,不会横加干涉,魔门的事情我更不会去管,但是,此人是我的朋友,因此我必须得管。而且我在今天放下话来,即使是过了今天,在任何一天,只要有人胆敢伤害我的朋友,即使他远隔千里,躲在草原的角落,我也会将它找出来碎尸万段。”

    阿鲁台听了哈哈大笑:“想不到叶媚身上又多了一道护身符,银狐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啊!”

    阿鲁台笑着笑着,突然收起笑脸,露出阴森的表情:“只是沈追星,你可以在中土称雄,到了这儿恐怕轮不到你耍横,如果被你一番言语吓跑,恐怕以后也不用出来混了。不如今天就见个真章。”

    又转身对手下大吼一声:“你们退后二十丈等我,没我的令谁也不许过来。”

    “沈追星,拔出你的龙源宝剑,我空手单人会,你几招如何?”

    “好啊,你这么大方不用帮手,我当然不能用剑,免得传出去说我欺负了你!”

    “噗嗤”一声,本来愁眉苦脸的银狐叶媚听了沈追星的言语,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鲁台见已经达到效果,因此并不计较沈追星的言语,要知道龙渊宝剑太过锋利,切金断玉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拿什么兵器,都会被削断,不如大大方方的以空手相搏,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之下,以沈追星的名声和傲气,肯定不会使用宝剑。

    “好,快人快语,今日有幸正好在此见个高低。”阿鲁台说完,缓缓摆开架势。

    叶媚走到沈追星,耳边低声说道:“当心他的擒龙纵鹤功,能够隔空取物。”

    “你放心吧,刚才我已经看见他使过一招,因此心中有数,到时你要注意安全。”说着从背上取下龙渊宝剑,交到叶媚的手中:“你拿着这把宝剑站在一旁,此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如果对方趁着我和阿鲁台打斗的时候来偷袭你,这把剑定能保护你的性命。”

    叶媚接过宝剑,充满感激的看了一眼沈追星,一时间千言万语,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得默默的退到一旁,替沈追星观敌料阵。

    沈追星,聚气凝神,顿时进入大无相功的境界,无胜无败,无忧无虑,体内九道真气,旋转环绕,流转不休。

第四百六十六章 鞑靼惊变

    此时沈追星阿鲁台,两人各据一方,相距十来丈的距离。

    只见沈追星身边的枯草落叶,被他身上高速运行的真气带起,在空中不断盘旋飞舞,宛如九条草龙,缠绕不休,张牙舞爪却互不碰撞,这样的异相蒙古骑兵还是首次看到,都吓得合不上嘴。

    一旁的叶媚也露出惊奇的神色,没想到几人分别之后再次遇到沈追星,其武功进步如斯。

    再看阿鲁台比之沈追星毫不逊色,只见他四周碎石泥块慢慢围绕着他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越近,如静水深流中的一个漩涡,不知不觉的将这些碎石吸了过来。

    碎石渐渐堆成一个小堆时,只见阿鲁台用蒙古语大喝一声,左掌在前,右掌在后,朝十几丈开外的沈追星回去。

    与此同时,地上的碎石泥块如同活了一般,随着阿鲁台的掌力,呼啸着冲向沈追星。

    沈追星微微一笑,左掌下按,右掌上抬,双手缠绕交叉,九道真气如同九条真龙,夹带着枯草乱叶朝阿鲁台的掌力迎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两人内力再次相交,顿时飞沙走石,黄叶乱舞,离的稍近的人连忙退后几步,饶是如此,还是有蒙古骑兵被乱飞的石子打中,更有甚者,被飞起的枯叶将脸刮伤,现住一道道血痕。

    就在众人,目不暇接的时候,沈追星如同飘零的黄叶飞到了空中,正来到阿鲁台的上方,一脚无声无息的朝对方的顶门踩去。

    强劲刚猛的内气配上这无声无息轻若落叶的一脚,将阳刚和阴柔完美的结合在了一招之内,显示出沈追星超凡的实力。

    阿鲁台竭尽全力,打出一招擒龙纵鹤功的杀手,正要回气来操纵石块做二轮打击时,沈追星随同飘舞的落叶已经无声无息来到了自己的上方,而且时间的节点正好在自己两气交接之处,令阿鲁台进退不得。

    阿鲁台也不由得心中暗叫一声好,心想沈追星有如此威名,果然不是侥幸,竟然无需回气,错掌成指,朝沈追星脚底涌泉穴顶去。

    这一招败中求胜,如果点中沈追星的脚底穴道,便可借助对方的力量攻击,确实是灵机一动,巧妙至极。

    沈追星知道自己这一脚如果招式不变,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现在徐默然生死不明,身边还有一个银狐叶媚需要照顾,一旦自己负了伤,对方人多势众,最后吃亏的还是叶媚。

    想到这里忙变换招式,身子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后,双掌前推,朝阿鲁台面门推去。

    沈追星变招的一刹那,阿鲁台回过气来,双手交叉,再一次结结实实的和沈追星过了一招。

    阿鲁台又向后退了三步站稳脚跟,沈追新如同一片落叶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轻轻飘落在地上。

    此时二人彼此对于对方都有了更深的了解,如单神论功力,二人不上,不相上下,论起招式的灵动变化,沈追星略胜一筹,但如果阿鲁台,拿出全部功力和神追星力拼,甚至不惜两败俱伤,则胜负难料,及时沈

    追星惨胜,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样一来,两人都停下手来思索和权衡是否值得拼死一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个蒙古斥候急匆匆的来到阿鲁台身边,低低耳语了几句。

    阿鲁台点了点头,撇开众人,朝沈追星走来。

    “难怪能够威震中原,沈追星果然名不虚传,我蒙古人最重勇士,沈兄弟确实让我佩服,本人还有一些族中事务处理,今日一战,暂且搁置一边,你看如何?”

    “何时再战,悉听君便。”沈追星将双手一摊,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手势。

    阿鲁台哈哈一笑:“银狐,这一次你可找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好好珍惜吧,下一次或许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说完带领手下扬长而去。

    看着蒙古骑兵消失在东北方向的黑暗里,沈追星这才回过头来问叶媚:“媚姐,你受伤没有?红狼大哥去了哪里?还有,这个阿鲁台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胆敢对你动手,我记得鞑靼都已经在红狼的兄长黑狼的控制之下,怎么轮到他来呢?”

    叶媚苦笑一声:“想当年我把你逼的跳下悬崖,差点丢了性命,幸亏你福大命大,否则今天我可能就会生不如死了!”

    “媚姐快别说了,当年是我自己觉得生无可恋,才跳崖自尽,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我的事了,你那边究竟怎么回事?”

    “黑狼鬼力赤成为鞑靼的首领之后,重用手下大将阿鲁台,此人从一名将军,一直升到太保之职,暗中控制了黑狼军。两人就鞑靼黑狼军的进攻方向产生的冲突,阿鲁台主张趁着明朝靖难南下,黑狼鬼力赤坚决不同意,……”

    “前几日突然暗杀了黑狼,发动兵变,对外宣称黑狼鬼力赤不是黄金家族的后裔,找来一个叫做本雅失里的人,说是此人才是真正的黄金后裔,并以他为皇帝,自称为太师。”

    “大红狼大哥他……”沈追星不敢再问下去。

    “红狼曾经多次提醒他的兄长要注意阿鲁台暗藏野心,但鬼力赤不以为意,认为阿鲁台跟随他多年,自己很是了解,两人只不过是意见上有些分歧罢了。”

    “前几天红狼蒙里赤只身去了大宁,这才给了阿鲁台可乘之机,或许,红狼也是因此躲过一劫,我见机不妙,跑了出来,想去大宁寻找红狼,不料半道被对方追杀,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沈追星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见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便安慰了几句,又顺口问道:“红狼去大宁所为何事?我现在左右无事,不如由我护送你去找他。”

    “他此去大宁,是和蓝月汇合,帮助燕王朱棣做一件事情……”

    “什么……!”

    银狐叶媚简单的一句话,却在沈追星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种强烈的不安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沈追星急切的问道:“蓝月一直在帮助朱棣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他们谋划的是什么

    事情?蓝月和朱棣是几时到达大宁的?”

    一连串的问题从沈追星口中问出,叶媚愣了一愣,见沈追星神态严肃,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说不定另有内情,便详详细细的把他所知道的,蓝月化名叶仙,并且一直在帮助朱棣的事情告诉了沈追星。

    徐默然在北平附近失踪的时间在前,蓝月前去大宁的时间在后,这两个时间并没有重叠……那就意味着,徐默然在北平失踪期间,蓝月就在北平……

    “门户有变……门户有变……”,沈追星脑海中不停的跳出这几个字,“难道……”沈追星的心中冒出了极其可怕的想法,但又合情合理,一丝寒意,涌上心头,沈追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叶媚看沈追星,立地不动,脸上阴晴不定,身子微颤,就走上前来,轻轻喊了一声:“怎么了?”

    沈追星似乎没有听见,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叶媚有些担心他走火入魔,便上前试图拽一拽沈追星的胳膊。

    哪知道等他的指尖刚刚搭上沈追星,一股强大的内力如洪水般冲来,叶媚猝不及防,“啊”的一声被弹上的半空。

    慌乱之中,忽然发现自己一把被人搂住,又稳稳的落在地上,回头一看,正是沈追星一脸歉意的看着自己:“媚姐,是我不好,刚才走神了,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今天可能会走火入魔……”

    叶媚听了嫣然一笑:“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种客套话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的心神不宁?是和红狼和蓝月有关系吗?据我所知这俩人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如果有什么……”

    沈追星把手一摆,“媚姐,别说了,这件事情还请你和红狼置之身外,我有一句重要的事情要问问蓝月。”

    说着本来微笑温暖的脸又变得冰冷忧郁。

    “行,正好我们一道去大宁。”

    沈追星摇摇头:“不必赶那么远,你随我来,马上就能见到他们。”

    说着用手一拽叶媚,施展轻功朝西北方向奔去。

    叶媚本身的轻功不弱,但现在被沈追星带着,依然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一股雄厚的内力从手臂传至全身,自己轻轻一跨,便如同飞起来一般,在那一刻,她体会了一个绝顶高手才能体会到的感受。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一个山谷,一条宽阔的官道从两座山峰之间穿过。

    叶媚惊异的问道:“好弟弟,你是说一会儿他们会从这里经过?”

    沈追星用手一指西北方向,“你听……”

    叶媚侧耳倾听,果然,从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以她的经验听来,远远过来的骑兵人数大概在万人左右。

    沈追星一脸严肃的对颜叶媚说:“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免得误伤了你,我走之后,你再出来和红狼相见,切记切记。”

    说完,几个起落,纵身身跳下山去,稳稳的立于官道之中。

第四百六十七章 兄弟反目

    关外。燕山北麓。

    一弯新月在云彩的遮遮掩掩之下,朦朦胧胧的照着广阔大地,已是隆冬时节,夜风怒嚎,肆无忌惮的欺凌着下方的一草一木,大小鸟兽都已躲进洞中,试图挨过今夜的寒冬,广阔无垠的关外草原,一片肃杀之气。

    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西北方向而来,逐渐靠近。

    一只足有万人的骑兵,冒着严寒,顶着狂风,由远而近的驶来,马蹄声惊天动地,无数准备冬眠的动物被吓得从梦中醒来,胆战心惊的看着外面的世界,希望不是末日来临。

    这只铁甲骑兵如同一道钢铁洪流一般,沿着大宁至北平的官道狂奔而来,只要再穿过前面两山相夹的天然关口——小潼关,便来到北平地界。

    就在这时,前排的骑兵远远的发现就在即将穿过的小潼关,有一人背负双剑,一动不动的挺立其间,视千军万马于无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前排骑士迅速将这一情况汇报给负责前方领队的先锋——大将张玉。

    “现在马队在高速行驶,不能说停就停,否则人踩马踏,很可能伤了自己人,这人深夜挡路,非奸即盗,他要死便成全他,不要停留,全力冲将过去!”

    高速行驶的铁甲马队越来越近,当近道可以看到对方人脸时,那挺立于官道中间之人缓缓拔出背后长剑……

    这是一个眉清目秀,满脸忧郁之色的少年,手中长剑迎着月光反射出森寒的杀气,前排的骑士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不由得内心一寒,不自觉的放缓了步伐,张玉更是看得心中一愣:“盛庸……?不好……”

    他刚想发出接下来的命令,马队已经冲将上去……

    寒光闪处,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声和马上骑士发出的痛苦嚎叫混合在一起,打破了夜的沉默。

    那被唤作“盛庸”的少年似乎杀神附体,不但阻挡住了马队,而且挥舞长剑冲进阵来,剑到之处,无论人马,皆被截成两段,断手断臂在空中乱舞,人血马血到处喷溅,一时间平静的官道便成了修罗地狱,而这少年似乎就是来自地狱的夺命使者。

    作为先锋大将的张玉怒不可遏,早在真定之战时,便有无数手下死在对方剑底,今日竟然找上门来,真是岂有此理!

    张玉双腿一夹马腹,挥舞钢枪,朝盛庸冲去,人未到枪先至,此时盛庸正转身一剑劈翻两人,刚好背对张玉,张玉想也不想,一枪刺向盛庸后背。

    就在枪要及体那一刹那,盛庸的长剑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回头三剑准确无误的砍中了张玉手中钢枪。

    张玉只觉得手中一轻,钢枪截为数段,双手之中只剩下一段二尺长的枪杆。

    正在发愣间,盛庸连人带刀劈开一个从左侧攻来的士兵后,手中长剑如毒蛇一般刺向张玉咽喉。

    张玉再想躲闪,怎奈对方的剑法太快,此时已经躲闪不及,正在闭目等死时,“當”的一声,一枚铁盾从远处飞来,准确的击中了盛庸手中的长剑。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住手!”

    众人终于缓下一口气来,纷纷撤到一边,空下一片场地,心有余悸的看着少年。

    飞来铁盾被少年手中的长剑齐刷刷的劈为两半,少年只要再跨一步,长剑一抖,便可刺中张玉的咽喉,要了他的性命,但这清冷的声音却如同一支利箭,准确的射中了少年。

    盛庸收起宝剑,表情复杂的看着声音的来处。

    蓝月收起叶仙的面具,面无表情的策马过来,却如同带上了另一幅面具。

    沈追星看着缓缓走来之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待自己如亲生兄弟一般的大哥蓝月,一时间五味杂陈,内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又惊又喜、又爱又恨,一种此生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用手一指蓝月,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吐不出来,干涩发痒的嗓子勉强挤出一个字:“你……”

    一阵西北风刮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从蓝月身上发出,飘落沈追星鼻间。

    沈追星一震,完全清醒过来,这若有若无的甜香正和老君观里、石壁上长印留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真的是你伙同他们……害了徐大哥……?”沈追星全身无力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仿佛一个就要溺毙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朱棣带朱能以及朵颜三卫赶了过来,看到盛庸正在和蓝月对话,朱棣及时阻止的朵颜三卫的出手。

    一丝痛苦的表情从蓝月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蓝月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冷漠无情的表情:“沈追星,你我兄弟一场,我劝你速速退出这一场纷争,相信我,带着你心爱的人远走高飞,才是你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你害了徐大哥?”

    “生死有命,既然是天意,有些事情就不能怪到我的头上。”

    “好好好……”沈追星咬牙切齿的连说三个好字,“你背逆墨门,残害巨子,今天我要清理门户!”

    说完,拔出背后的龙渊宝剑。

    沈追星将真气注入剑内,龙渊剑顿时银光四射,同时发出一道高亢入云的龙吟。

    龙渊宝剑乃是千金断玉,削铁如泥的锋利物件,此刻在注入沈追星体内九道真气,其威力可想而知,所有观战之人都惊慌失色,心想,如果一开始盛庸就如此对待他们,恐怕,这些人早已成了一堆死尸。

    随着龙渊剑的自鸣,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沈追星后面背负的另一只宝剑“太阿”发出一阵低音,声音不大,却催人心腑,如同来自地狱之风,包含着有一种巨大的杀伤力,闻之令人魂飞魄散。

    沈追星尚是首次听到太阿剑的鸣叫,心中一愣,突然有所明白,宝剑通灵,龙渊剑的鸣叫,唤醒了太阿剑,又或者是因为发现主人在身旁,因此发出了呼唤。

    沈追星伸手解下后背的太阿剑,连剑带鞘扔给蓝月:“这是你的剑,现在还给你。想不到这两支相伴千年的宝剑,却有针锋相对的一天!看剑!”

    沈追星见蓝月已然宝剑在手,把心一横,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闪电朝蓝月刺去……

    ……宝剑透胸而过……

    蓝月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追星,沈追星却是满脸疑惑之色:“为什么不闪避?为什么不隔挡?为什么不还击?……”

    “嗤”沈追星从蓝月胸前抽出宝剑,顿时鲜血狂喷。

    “你刺我一剑,已然将我清理出了门户,速速离去,剩下来,死不死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蓝月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的是胸膛喷出的鲜血。

    沈追星呆立当场。

    “你走吧,难道非要看到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吗?”蓝月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

    沈追星终于清醒过来:“我刺你一剑,虽然不死,但已经将你革出了门户,你再也不是墨门之人,念你有伤在身,我今日暂不取你性命,下次见面,无论你还不还手,我都会动手杀了你。”

    说完沈追星转身往回走去,走两步又停下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墨门的宗旨是非攻,有我在,不会让你得逞。”说完,施展轻功往燕山方向奔去。

    朱棣见状,朝身旁朵颜三卫的首领一使眼色,老三海撒拿起一把强弓搭上一支狼牙箭,便朝远处的沈追星射了过去。

    蒙古人皆精于骑射,朵颜三卫中的老三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箭如闪电般划破夜空,最厉害的是高速旋转的箭头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无声无息的朝沈追星的后背射去。

    眼看着这一支箭就要射中沈追星,忽然沈追星一转身,左手稳稳的抓住了这支箭,右手一晃,变戏法似的多出一张折叠弓来,将弓拉成满月,朝燕军方向射去。

    狼牙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长空,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呈现一个完美弧形飞了过去,正中燕军主帅的大旗。

    咔嚓一声,帅旗折断。

    众人皆大惊失色。

    朱棣的面上也露过一丝恐惧的神色,忙对蓝月问道:“这个盛庸究竟是什么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蓝月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苦笑:“此人便是我的兄弟沈追星!”

    此时银狐出现来寻找红狼,听了她的叙述后蓝月大惊失色,一着急又喷出一口血来。

    等他平复下来才告诉银狐,原来红狼着急,大宁的事情一了,便早早的离开去了。

    “糟了!红狼并不知道阿鲁图已经杀了他的哥哥,现在过去是自投罗网,我得赶紧去找他。”

    说完来不及向蓝月告辞,风风火火的朝科尔沁草原方向奔去。

    沈追星一路兼程,他知道燕王朱棣借兵后的首个个攻击目标,便是郑村坝的李景隆设下的九座大营,而且以朱棣和蓝月的打法,一定会立即出击,沈追星虽然万分讨厌李景隆,但此刻也想赶快赶到营中,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他,让他立及引兵迎敌,这样或许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许这一仗便可获得最终的胜利。

第四百六十八章 殊途同归

    由于沈追星早先为了寻找徐默然,曾经在北平城附近观察了好长时间,李景隆的排兵布阵,尽落眼底,所以很快便找到了李景隆的中军所在——郑村坝。

    正是夜深人静的子夜时分,凭着微弱的月光,把守辕门的军士还是认出了盛庸。

    “盛将军,深夜来此有何公务?”

    “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我要立即见你们的主帅李景隆?”

    “现在?你大帅正搂着……反正他现在睡得正香,现在我去叫醒他,岂不要了我的命啊?”军营之中禁止带女人入内,违令者斩,但沈追星知道,李景隆这厮什么事做不出来?一定是一路上收刮的战利品。

    “不用你亲自去啊,直接汇报今晚值夜的将军就行,快去。”

    一会儿大将陈辉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不管李景隆如何,沈追星还是以盛庸之名,在其军中树立了崇高的威信,大将陈辉见了沈追星连忙施礼道:“盛将军来此有何见教?”

    论军中的级别,陈辉这个大将的身份远在沈追星这个参军之上,陈辉给沈追星行礼,那是出于一种绝对的尊重。

    情况紧急,沈追星也免去了客套:“我刚刚从燕山北麓过来,燕王朱棣带着从大宁借来的朵颜三卫骑兵以及自己的三千手下,往北平方向而来。以他的性格定会马不停蹄的攻击郑村坝,这样既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又顺手解了北平之围,正是一举两得的妙招。你快去将这个消息告诉李景隆,让他连夜准备。”

    “据我所知,由燕山北麓而来,共有三条道路,盛将军知道他们走的是哪一条吗?”

    沈追星摇摇头:“我是在小潼关见到了他们的部队,略微交手之后,便施展轻功从山间小路而来,因而无从得知对方的路径,不过朱棣此人号出奇兵,一定会立即发动攻击。以他们的速度看,应该三个时辰以后到达,这个时间足够你们做好准备。”

    “盛将军有什么妙计?”陈辉知道沈追星在能力,来个不耻下问。

    “据我所知,咱们的部队现在分成了两块,一块在围攻北平,另一块便是驻扎在这里。朱棣不可能去攻打围困北平的军队,如果那样,他本来人手也就一万先头部队,后面的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所以会腹背受敌,到时候吃亏的是他们,所以他一定会攻击这里。”

    “难道他不怕围困北平的部队超了他的后路吗?”陈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虽然情况紧急,但是沈追星丝毫没有不耐烦,反而对陈辉如此追根问底,大加赞赏。

    “围困北平的军队有二十多万人马,已经摆好阵势,甚至修建了许多堡垒,如果擅自离开,北平城内的燕军一定会像上一次那样再次冲出来,不但会损坏,咱们修建好的工事和堡垒,还会从后面攻击咱们,同样来一个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到时候吃亏的就是咱们了。”

    陈辉总算理清了所有头绪,兴奋地对沈追星说道:“明白了,趁着朱棣只有一万先锋部队的时候,设下包围,以逸待劳,或许能够一劳永逸的抓住朱棣。”

    说声多谢盛兄,忙颠颠儿的跑去报告李景隆去

    了。

    看着陈辉远去的背影,沈追星突然想起一事,再想喊住陈辉,已经去得远了。

    “唉,我怎么忘了说这件事呢?”沈追星颇有一些自责,自言自语的说道。

    原来他突然想起应该提醒陈辉,将消息告诉李景隆时,千万不要说消息来自于盛庸,更别说是又盛庸自己提出的作战计划。

    不过此刻陈辉已经去的远了,只能希望李景隆以大局为重,不那么小心眼吧。

    多想无益,此地不宜久留,沈追星随即飘然而去。

    再说陈辉颠儿颠儿的来到李景隆的大账之外,跟驻守站外的亲兵总管打了一个招呼:“快将大帅叫醒,我有紧急军情禀报。”

    卫兵头子打了一个哈欠,有些为难的说道:“你看这是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说啊!大帅操劳了半夜,这才刚刚睡下……我这进去禀报……不方便吧?”

    陈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也就这些亲兵仗着是李景隆的跟班,从来没打过仗,根本就把战争看成儿戏,加重语气说道:“军情第一,军情第一知道吗?耽误了时机,是要掉脑袋的!”

    亲兵总管一听这话有些害怕起来:“要不陈将军你跟我一起来,万一大帅怪起来,你好帮我挡着。”

    揭开帐门,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

    地上摆满了各种酒壶酒坛,案几上更是杯盘狼藉。

    陈辉踮起脚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去。

    两人来到暖帐前停下脚步。

    烛光摇曳间,陈辉依稀看到李景隆搂着两个白花花的身子在呼呼大睡。

    屋外北风呼啸,铁甲冰寒,屋内却春意融融,令人感觉来错了地方。

    亲兵头子胆战心惊的将李景隆龙叫醒,果然李景隆尚未发飙,从里面便传来娇媚的声音:“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我姐俩睡呀?”

    “啪”的一声,李景隆从里面扔出一只靴子,但却被朦朦胧胧的纱帐挡住。

    “深更半夜的有什么着急事啊?你家死人了,怎么的?”李景隆如雄狮般怒吼道。

    “是陈辉陈大将所有紧急军务……”说完,用手轻轻一拽陈辉的铠甲。

    陈辉干咳一声,沉声说道:“确实如此。启禀大帅,燕王朱棣带领一万先头部队,从大宁方向往此地奔来,预计三个时辰后可以到达,请大帅指示!”

    “才一万人?先头部队?后面还有多少人?何时抵达?”李景隆半躺在床上,一连串问出了几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真不知道,不过确实有人看到了,对方已把先头部队,并且确信这一万部队一定会在今夜袭击郑村坝大营。”

    “真是笑话,我这个大营有将近三十万军马,他一万人过来不是找死吗?还有你这个消息究竟从何而来呀?怎么断断续续的,后面是什么情况也不搞清楚就来汇报。”

    “是盛庸……他还建议咱们应该立即……”

    “盛庸、盛庸!又是盛庸……他算是哪根葱啊?他一个破中兵参军,还是上次的事,

    这次有他什么事儿呢?你们到底是听我的还听他的?”

    一听盛庸之名,李景隆顿时暴跳如雷。

    陈辉久在京师,多少听说点沈追星和宜伦公主朱允真的事情,知道李景隆发飙的原因,也不敢接茬,但确实因为军情紧急,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帅,我建议立即调动兵马设下埋伏,趁着对方只有一万人马的时候,将他一网打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等他后面的部队到了就麻烦了。”

    “哼!”李景龙冷哼一声,陈辉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帐,看着他叮叮当当的站起身来,狂吼道:“恐怕这是沈追星的主意吧?”

    “总共才一万人马,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吗?”

    “陈辉听令!”

    陈辉一愣神,赶紧单膝下跪道:“末将听令!”

    “令你带领一万兵马,上前阻截,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完事后顺便告诉我他们的后续人马何时到达?我好早做安排。去吧,你来报告,这事就交给你办!”李景隆终于才从内帐中,威风凛凛的下达了作战命令。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对方从哪条路来呀?”

    “你他奶奶的是死人啊!你不会查呀?平时就会纸上谈兵,一动真格的,啥也不是!”李景隆愤愤不平的说道。

    陈辉再也不敢多问,赶紧退出了大帐,亲兵头子也赶紧随之退出,李景隆的大帐又恢复了刚才的温馨和宁静。

    “大帅威武!”

    “看着你雄赳赳气昂昂的……奴家也热血沸腾呢……”

    李景隆听了哈哈大笑:“既然把你俩吵醒了,那就再大战一场吧……”

    “大帅,你果然是天生的猛将……百折不挠的英雄呢……”

    一时间,南军统帅李景隆的中军大帐里,烽烟四起,喊杀震天。

    领了将令的陈辉不敢怠慢,点击一万兵马出来营寨,往北而行。

    走出不远便来到三条道路的分界处,陈辉想了想,便指挥手下往中间道路走去。

    由于是深夜行军,天空中始有乌云掠过,月光不明,又不敢点起火把,众人只得摸索着前进,根本不能看得太远。

    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依然是一无所获,陈辉心想:“按照沈追星所说的时间来看,此刻应该已经和燕军遭遇,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线索,定是走错了路。”立即下令,一万大军改走另一条线路,并且往南行进。

    陈辉的理解是如果沈追星的估算没有错误,此刻,他已经和燕军交臂而过,因此换道而行时,没有必要再次北向前进,否则会越走越远。

    经过一条难以行进的小道后,陈辉带领着这一万人马终于踏上了西侧的另外一条大路。

    刚一踏上路面,陈辉及其手下惊喜的发现,路面上有大量的马蹄印和马粪,应该有大队人马刚刚通过。

    “好,终于找到你们了!”陈辉心中大喜,“这也叫做殊途同归了。”命令部队悄悄尾随上去,无需跟得太近,等靠近郑村坝时,再赶上去,一举发动攻击,这样一来便能够做到前后夹击,一网打尽。

第四百六十九章 郑村坝战

    蓝月不顾燕王朱棣的劝阻,依然跟随马队高速前行。

    如果现在有人扯开蓝月的衣裳,会发现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印,好像多情的美人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蓝月身体的自愈能力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想象。

    **上的伤痛早已消失,但蓝月的心在滴血。虽然他早已预测到了他和沈追星会有这么一天。

    只不过当这一天到来时,还是那么令人心痛。但是为了蓝家的血海深仇,他必须放下一切,也可以牺牲一切,哪怕恩如徐默然,义如沈追星,情如商韵儿。在没有彻底报仇之前,没有人能够阻挡。

    “侯爷,你那剑伤可是穿胸而过呀!”朱棣关心的问道。

    “王爷,在天牢之中你是见过的,再重的伤我也受过。说实话,现在身体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躯壳而已,死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死第二次。”

    “你说这个沈追星,有没有可能把他拉过来?像他这样神勇的人到我这里来,岂不是如虎添翼呀!”朱棣试探的问道。

    蓝月闻言苦笑道:“沈追星是我兄弟,为人最重情义,现在连我都要杀,你说能拉得过来不?”

    蓝月显然不愿多提沈追星,便岔开话题问道:“怎么这么急着赶路,去哪儿?”

    朱棣狡黠的一笑:“你说呢?”

    “给郑村坝的李大傻子一个惊喜?”蓝月难得的说笑起来。

    朱棣听了哈哈大笑,“李景隆不但是个大傻子,还是一个没胆的匹夫,跟他打仗不用使真功夫,吓都能吓死他。”自此,朱棣果真不再提沈追星的事情。

    蓝月便不再说话,身子虽然骑在马上,却闭上了双眼,外人以为他受了伤,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体内金丹已经进入上空刚刚飞过的一只鸿雁体内,并在附近盘旋不休。

    前后左右,周围一切尽收眼底,前方雄伟的北平城,在不断的接近。

    左右两侧皆是高低起伏的群山,在这一群高速行驶的马队中,前面是张玉带领的三千兵马,中间的三千人马则由朱能带领,保护着朱棣和蓝月,朵颜三卫的三千骑兵被安排在了最后,再往后就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等等,再往后……居然是黑影重重……?

    蓝月控制着鸿雁,往身后方向飞了过去。

    越过朵颜三卫的三千骑兵, 两里地外,黑压压的缀着一支队伍,排出去有五六里地远,马摘銮铃,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

    蓝月一惊,金丹顿时离了鸿雁,那鸿雁哀鸣一声往南去了,于此同时,金光一闪,马上的蓝月睁开了双眼。

    朱棣看蓝月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不禁笑道:“看来这一觉睡得不错,人也精神了不少。”

    “王爷,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有一队人马悄悄的跟在咱们后面,你信不信?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朱棣用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蓝月,忽然笑了:“有什么不信的,或许你真是一个妖道!念个咒语也能搞出大雾来。是哪路人?马有多少人?这个你也能知道吗?”

    “应该是李景隆的一队人马,人数大概在一万左右,现在悄悄的跟在咱们后面,我感觉是试图在咱们接近郑村坝时,突然发动攻击,来一个前后夹击

    。”

    “你怎么看?”

    “由于他们最在朵颜三卫的后面,应该看不到朱能三千中军和张玉三千前军的动作,这样一来便给了咱们可乘之机。”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朱棣也是老谋深算,久经沙场之人,蓝月轻轻点拨便明白了对方的计策。

    “记住重点是不要赶尽杀绝!”朱棣拽住了正要发号施令的朱棣,“在南面留下一个口子,当他们溃败时,必然逃回郑村坝的大本营,到时候咱们随后掩杀,正好破了他的九宫连环阵。”

    朱棣听了哈哈大笑:“得逸仙者,得天下!”

    陈辉率领一万人马,远远的吊在燕军身后,若论单兵作战的实力,自己拉点人马实在不是人家对手。

    但陈辉也是久经沙场的一员老将,深知战场上的一个铁律——兵败如山倒!双方交战时,一旦有一方形成溃败之势,如果主将不能及时制止,加上命令不通,指挥失灵,那便会一泻千里,再无回天之力。

    人就是这回事,看着身旁的人冲,他也会跟着冲,看着身旁的人跑,他跑得比谁都快。所以说战场上身先士卒最为重要,陈辉明白这个道理,此刻他已然由中军来到前方,想站到最前面,领着这一万人马向对方发动攻击。

    就在陈辉刚要发布命令的时候,前方的形势突然出现了变化,燕军突然背离北平方向,沿着一条崎岖小路往西而去。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陈辉百思,不得其解,对方的去向既非北平,也不是郑村坝,看道路崎岖,如果贸然跟上去,恐怕会中了埋伏。

    但是如果就这样,便白白的跟了一个晚上,莫名其妙的停在这里,进退两难。

    正在犹豫间,有人替他做出了选择,左右两侧伏兵四起,拐弯向西的朵颜三卫也跑到了他的后方,向南军发动了攻击。

    猎人和猎物对调了位置,陈辉心里窝囊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此刻三面被围,唯一的选择便是往南逃去,希望郑村坝的大军能够接应自己的人马,甚至来一个反杀。

    喊杀声中,南军将士略作抵抗,便往南逃窜,溃败已经形成,陈辉已经无力阻止,遂“身先士卒”,往大本营逃去。

    此时天已微微亮,陈辉带领着残兵败将拼命逃回郑村坝大营,朱棣亲自率领张玉、朱能以及朵颜三卫等冲进了郑村坝大营。

    由于李景隆劳累过度,此刻尚未起床,并没有做出任何安排,九大营的士兵毫无准备,而朱棣发挥自己的特长,指挥队伍在营中来回冲杀,试图造成一种十几万人同时攻击的假象,一时间势不可挡,被朱棣连破七座大营。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陈辉发挥了关键作用。

    由于他知道朱棣此时的实力总共不过一万人,便指挥剩下的两座营寨拼命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此时,李景隆如梦初醒出现在战场之上,虽然在朱棣蓝月眼以及验军将士眼中,李景隆或许是个草包,但主帅的登场还是给了南军将士以巨大的精神力量,二十多万南军士兵一齐发力,按照事先准备好的九宫连环阵法,慢慢的将劣势变为了优势。

    朱棣见势不妙,再打下去有可能被围困在阵中,便率领手下退出阵外,双方再次

    成对峙之势。

    李锦隆一开始惊慌失措,等陈辉告诉他,其实朱棣只有一万人马时,这才下了狠心出现在战场之上,此刻果然将朱棣赶出营外,顿时大喜,心想朱棣也不过如此,便领着三军走出阵外,想凭借绝对的优势一举歼敌。

    朱棣见对方人多势众,又立住了阵脚,心想自己这点人手如果正面冲突,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正在犹豫是否要撤军时,突然有人来报,援兵来到。

    原来燕王朱棣在大宁城郊外用计谋制住了宁王朱权后,便采用蓝月的计划,将朱权的世子、王妃全部迁出大宁,去往松亭关,这样一来便断了朱权的退路。

    此同时,令朱权的八万甲士随后跟来。

    带领八万甲士的大将依然是朱权的手下,但大将随军都督的却是朱棣的贴身亲随马三宝。

    这一切当然是蓝月的设计,要知道如果一上来便让马三宝率领着八万甲士,一来三宝并没有领兵的经验,二来也是害怕引起哗变,到时候适得其反,反而不好控制。反过来以三宝的武功,控制一个人要比控制八万人容易许多。

    三宝及其八万铁甲军的到来,给朱棣带来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而南军的主帅李景隆此刻已然带兵出阵,见对方来了援兵,心中当然畏惧,但已是骑虎难下,好在自己的人马依然是对方的数倍,便让中军坚守不出,护住自己,指令左右军马出阵厮杀。

    这是一场面对面的正面厮杀,双方都没有回旋余地,一时间喊杀震天,杀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双方都死伤无数。

    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人死伤者越来越多,朱棣开始焦虑起来,蓝月在一旁观察许久,此刻建议道:“对方的人数是我方的数倍,如果这样硬耗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咱们。我建议由我打头,带领一支精锐人马从中间突破,直冲李景隆的中军。李锦隆此人最是胆小,一定会有所移动,只要他的帅旗一动,左右两军便会失去主心骨,从而失去斗志。”

    燕王朱棣看着蓝月点了点头:“我同意逸仙的看法,只是你刚刚受了伤,又是我的军师,不能有失,这领头的高手应该另选其人。”

    话音刚落,一旁的马三宝请战:“燕王殿下,战事至今,三宝未立寸功,请求一战。”

    朱棣大喜:“好,就让朵颜三卫跟随你作战,只要对方中军移动,我立即让张玉朱能率领左右骑兵突击。”

    随着马三宝以及朵颜三卫的重点出击,李锦隆果然害怕,命令中军后移。

    如此一来,南军本来坚如磐石的阵法出现了不应有的松动,在张玉和朱能的左右突击之下,败下阵来。

    此时天色已黑,李景隆下令南军撤回大营。

    朱棣见燕军也死伤严重,对方九大营又防守严密,也下令鸣金收军,双方人马再成对峙之势,也都想通过这一晚,略作喘息,好好调整,明天天亮后再一决雌雄。

    这天夜里朱棣彻夜无眠,极度的焦虑困扰着他,中军大帐之中灯火通明,所有大将都在连夜商讨明天大战的策略……

    于此相对应的,是南军的主帅李景隆也彻夜未眠……

    于是这一夜,一件匪夷所思、令人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第四百七十章 三宝郑和

    清晨时分,薄雾笼罩大地。

    一夜未眠的朱棣,带领三军来到昨日战场,重新摆好了战阵势。

    在朱棣眼中,李景隆的九宫连环阵营,确实没有什么破绽,若不是昨日按照蓝月的计划,尾随着陈辉的人马,还真冲不进去。

    经过这一夜的苦苦思索,虽然熬红了双眼,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奇招妙计。

    决战不可避免,只能硬碰硬凭实力了,虽然自己的人数不占优势,但论单兵作战能力,以及现场指挥作战,朱棣自信地认为还是稳占上风。

    出乎朱棣意料之外的是,李景隆的部队并没有如约而至。

    “这是什么套路?难道还想我主动去攻打他的营寨不成?”朱棣感觉到莫名其妙,一旁的蓝月却眼神一闪:“不会是连夜跑了吧?”

    “怎么可能?他手里有几十万人,昨天就吃了点小亏……”

    说到这儿,朱棣忽然停了下来:“这也没准,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听说有人带着他和人打架,明明已经把对方打的屁滚尿流,李景隆这小子居然首先吓跑了,害得那人挨了好一顿揍。”

    蓝月苦笑道:“我就是那人……”朱棣哈哈一笑,立即派出斥候进行侦查。

    时间不大,派出去侦查的伺候一头雾水的走了回来:“启禀王爷……那……九大营寨……空无一人!李景隆……连夜撤了……”

    听了汇报,朱棣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立即带领蓝月以及手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郑村坝的九座大营。

    没到郑村坝时,从远处看,只见九大营灯火辉煌,不时的还传来锣鼓之声,叮叮咚咚的响着。

    朱棣面露狐疑之色,但走近一看,立刻笑出了眼泪。

    只见大营之中,帐篷未撤,灯火通明,最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有几只羊被捆在地上,羊蹄绑着鼓锤,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地上的锣鼓。

    朱棣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抹了抹幸福的眼泪,对蓝月说道:“谁再敢说李景隆是傻子,我跟他急!你看连这样的招式都能想得出来……”

    “想必是戏文看多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蓝月长叹一声,替这位儿时的玩伴、现在的敌人感觉到丢脸。

    而更令朱棣以蓝月等人感到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当他们准备撤回北平城时,居然发现北平城依然被南军围困!

    李景隆连夜逃跑也就算了,居然都不通知一声围困北平的部队。

    二十万人依然傻傻的围着北平。

    这一次朱棣不但笑出了眼泪,甚至还笑出了鼻涕。

    一阵发自内心的狂笑过后,朱棣发起了进攻的命令。

    二十万南军依托着九大营,以为稳如泰山时,谁也不曾想到朱棣居然从他们的后面发动了进攻。

    战斗一打响,城内的朱高炽立即响应,除少部分人留守外,所有人冲出北平。

    内外夹击之下,二十万人瞬间被打散,一半往南逃去,剩下的一半,除了变成尸体以外,都成了燕军的补充新军,这一仗李景隆不但给朱棣送去了各种粮饷和设备,还给燕军补充了七八万军力。

    郑村坝一战不但解

    了北平之围,更重要的是燕军彻底由被动改为了主动。

    返回北平后的朱棣犒赏三军,朱高炽凭借北平保卫战将自己的世子之位得到了巩固。

    宁王朱权名义上成了靖难的二号人物,不过有朱棣在,他也是有名无实。

    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奖赏的是蓝月,一来是由于蓝月的坚决推辞,二来也是由于他在燕军中越来越高的威信,许多将领和士兵都对他敬仰有加,因而受到了燕王朱棣的怀疑和猜忌。

    郑村坝之战还让另外一个人受到了燕王朱棣的高度重视。

    此人就是马三宝。

    三宝原来只是燕王朱棣的一个亲卫,这一次跟随朱棣去了大宁,由于再无可用之将,便临时由他看着朱权的八万甲士,并成功的把他们带到了战场。

    作战时,又能够把握形势,提出正确的见解,同时领兵作战一马当先,导致在首日燕军能够小胜南军,李景隆被吓跑,或许多少和这一仗有关。

    为了纪念郑村坝一战的胜利,同时奖励马三宝的功绩,燕王朱棣特赐马三宝“郑”姓。

    由于三宝小时候,其父母希望能够生活在盛世和平之中,曾经给他取名为“和”,因此三宝彻底改了姓名,从此便叫做——郑和!

    郑和也由此变成了朱棣的心腹大将。

    连夜逃跑的李景隆一路狂奔,不敢停留,一直跑到了城池坚固的山东德州,才停下了脚步。

    那些被打散的南军,除了被朱棣俘虏的之外,听说主帅回到了德州,陆陆续续的投奔德州而来。

    都督瞿能以及其子瞿良才当时正奉命带领手下本部人马攻打北平,当时受到朱棣及朱高炽的两面夹击,虽然败势已成,但依然战斗到最后,掩护手下往南撤离,后来听说李景隆在德州,便带着一些残兵败将投奔而去。

    当燕王朱棣及其手下大摆庆功宴时,蓝月推说剑伤发作,不可饮酒,难以作赔,便回到了自己住处。

    早在燕王起事后,蓝月便搬离了燕王府,找了一间简陋的居室,独自一人居住。

    四壁白墙,一灯如豆,蓝月独自一人呆坐在斗室之中,轻拂手中太阿剑,一种不可言表的伤感涌上心头。

    太阿、龙渊本如一对亲密无间的双子星座,而如今身上龙渊剑的伤痕犹在,最亲密的兄弟朋友现如今却成了仇敌。

    虽然如此,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再给蓝月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蓝月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太阿剑发出低沉的回音,蓝月叹气道:“这世上或许只有你能理解我了!”

    太阿剑再一次发出低鸣。

    一人一剑,一唱一和。

    四周一片寂静,就在这时,蓝月剑眉一挑,眼中金光一闪,不一会儿门前传来了一轻一重两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略作停顿,刚要拍门时,蓝月推开了大门。

    燕王朱棣一生便服,带着一席僧袍的道衍大师站在了门口。

    朱棣刚才想必是站在门口往里偷听,突然被蓝月打开了

    门,有些尴尬,便举起手中之物笑道:“你小子想必是有狗鼻子,闻到了酒香,所以特地来开门。”说完,带着道衍闪身走进了南蓝月的居所。

    “不知燕王殿下深夜来访,有何指教?”蓝月皱眉道。

    “仗也打完了,还能有什么指教?你推说什么剑伤跑到这里来躲清静,我还不知道你,那点伤对你来说算什么?这庆功酒我特地给你带来,今天的酒你必须得喝。”

    朱棣说着亲自把一大坛子酒放到了桌上,蓝月无奈之下只得找来三个酒碗,满满的倒上三杯,放在一旁。

    朱棣端起酒碗,对蓝月和道衍说道:“将来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点,我朱棣之所以能够走到今日,全是你们二位的功劳,所以我特地带了酒,来到逸仙这里,开一个小小的庆功会,正好道衍大师刚才也推说什么和尚不喝酒的话,这庆功酒也一直没喝,今晚就咱们三个躲在这里,把这酒给补齐了。”

    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道衍看了一眼蓝月,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神色,也干了那碗酒。

    一碗酒下肚后,蓝月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此时朱棣正好看到了桌上的太阿剑,便兴致勃勃的拿起来观看,见此剑,不但古朴沉稳,挥动间更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杀气,不由得赞叹不已。

    “那日我在真定城,看了盛庸……现在知道了,应该是沈追星使出那把龙渊剑,当时就想,此剑一出,世间无有匹敌者。”

    “哪知道今日见得太阿剑,才知道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无知,这把太阿剑足可以和龙渊剑匹敌。”

    说着朱棣拿起剑轻轻舞动的几下,发出呜呜呜的响声,虽然没有蓝月舞动时出现的异响,但也确实与众不同。

    “太阿龙渊双剑,故老相传是天上的两颗星宿落入凡间,形成两颗陨石,后被铸剑大师铸成两柄绝世宝剑,唐以后便绝了踪迹,后来江湖传闻,这两把剑为墨门所有,又怕招来其他门派的觊觎之心,便将这两把宝剑连同其他宝物藏在了墨门宝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吴王宝藏里,从此不见天日,想不到能够在这里看见,真是缘分啊!”

    听完了导衍大师的长篇大论,朱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便问道衍:“你是说这两把剑来自于吴王宝藏?”

    道衍点点头:“江湖中人都知道并且认可这个传闻。”

    蓝月见这二人一唱一和,突然知道了这二人深夜来访的真正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朱棣一听道衍之言,果然兴奋的赞叹道:“果真如此则大事可成!”

    道衍装着一脸糊涂的问道:“王爷此话何意呢?”

    朱棣耐心的解释道:“吴王宝藏之中,藏匿了大量的金钱财物和神兵利器,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听说是墨门流传下来的各大城市的地下暗城图,有了这些图,便可以随意进出这些重要的城池,神不知鬼不觉,无人能够阻挡。”

    道衍一拍大腿道:“如此说来,只要蓝月兄弟献出这些暗城图,咱们便可以随意攻打城池,所图大事,便指日可待。”

    说完道衍朱棣二人皆目光炯炯的看着蓝月,仿佛能够把他看穿看破。

第四百七十一章 调兵遣将

    蓝月听了,不动声色的说道:“有没有地下暗城的事,你们别问我,最有权威的当然是道衍大师了。大师的夺天阁,虽说是墨门分支,但也是墨门正宗,再说以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机关之学的超凡研究,有没有地下暗城,一看便知,何必跟踪江湖传闻去捕风捉影呢?”

    道衍大师见蓝月,将他的夺天阁说成墨门正宗,也是非常受用,但还是颇有怀疑的问道:“江湖传闻,虽然未必能够全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子,比如你的这把剑和沈追星的那把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蓝月顿时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应该是由于自己手中的剑以及和沈追星的关系,道衍和朱棣因此怀疑自己和沈追星得了吴王宝藏,从而扯出了地下暗城的传闻。

    早先蓝月确实有过在关键时刻,动用地下暗城图,打入京师的想法,但由于徐墨然的事情以及和沈追星发生的一切,令他彻底改变了想法,暗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会去泄露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心里有了计较,便对二人说道:“王爷明鉴,如果真的是沈追星或者我得到了这个子虚乌有的地下暗城地图,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追星一定会带着朝廷的大军从地下攻入北平,北平城早已经沦陷了,哪里还有机会让我们三个站在这里喝酒聊天?”

    “沈追星,一介江湖草莽,他犯得上这么为朝廷效力吗?”导衍大师满脸疑惑的问道。

    蓝月闻言冷笑一声:“大师不但是江湖中的高手,还是方外出家之人,不也一样卷入了这场朝廷内部的纷争吗?难道仅仅是因为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朱棣一听蓝月语带讥讽,连忙打圆场说道:“沈追星确实是有可能卷进朝廷纷争的,据我所知,他和宜伦公主私下的关系……嘿嘿……好像走得很近,前一阵子差点还私奔了,后来被人告密,被徐辉祖拦了下来。”

    蓝月如果不是心情不好差点笑了出来:“殿下对这种规格秘闻也很关注吗?”同时蓝月也想探一探朱棣在京师究竟部署了哪些耳目?

    朱棣嘿嘿一笑,但不再解释,很显然他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师弟,那你这把剑的来历……”道衍还是有些不依不饶,只不过语气缓和了很多,连师弟这种称呼都搬了上来。

    “我这把剑和沈追星那把确实来自于墨门,乃墨门钜子徐默然亲自授予,至于之前是不是藏在木门宝藏,那就不得而知了。两位如果实在是喜爱,我可以转手相送。”说着蓝月,真的双手托起宝剑送给了道衍大师。

    道衍大师连忙推迟:“出家人要这个干什么?挥剑断情缘吗?早已剃去了万千烦恼丝!”

    蓝月见道衍说的有趣,知道他又把话拉了回来,便不再和他计较,转身又把宝剑捧给了朱棣。

    朱棣接过宝剑,又把他塞回到蓝月的手中:“这把剑在我手中就是一块废铁

    ,只有在你的手中,才能对抗沈追星的龙渊剑。有朝一日,我希望你拿着这把剑,去割下沈追星的人头,这才不辜负了这把宝剑。”

    蓝月顿时默然不语,心中却长叹一声,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情,如果真是迫不得已,面对自己最好的兄弟,他下得去手吗?

    心情抑郁的沈追星,磨磨蹭蹭的一路南行,终于回到了应天府。

    刚入京师,便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韩战带了去见齐泰。

    当沈追星,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全部告诉齐泰后,齐泰也不知所措,沉思来半晌才说道:“无论如何在没有见到尸体前,都不能断定巨子已经去世,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蓝月已经成了墨门的叛徒,你看是否要动用木门的全部力量将之消灭?免得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具体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那怎么行?现在你是新一代巨子啊!”

    沈追星苦笑道:“你看我这个人事情也比较多,对本门也不够了解,也没有领导的能力,能不能把这个巨子的位置让出来,留给更有能力和时间的人呢?徐大哥在时,我看他所有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呢。”

    齐泰解释道:“木门至今已经有了上千年,巨子也有了好几十任,人的时候由于人数不多,加上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所以一切都由巨子说了算,时的巨子其实真的非常辛苦,凡事亲力亲为,绝对是个苦差事。”

    “但随着时间向后推移,墨门的事物越来越多,人数增加只是一方面,咱们还增添了许多项目,除了传统的武士和机关之外,还涉足经商、务农、养殖、造船航海,宋朝之后,我们还暗地里开设了大量的银号,这些事物已经不是巨子一个人能够管得过来的。”

    听齐泰一说沈追星也动了好奇之心:“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规模怎么能够发展起来的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早期的墨门中人都是能工巧匠,他们将机关器械那一套东西搬到了墨门的领导之中,各负其职又有条不紊,这样巨子就可以做到无为而治,及时完全不管,整个墨门也如同一个巨大的机关一样,可以自动运行。”

    “巨子更是一面旗帜和象征,尤其在现在这个时候,墨门更需要你带领咱们前进,否则如果让朱棣他们得逞,墨门将会受到彻底的打击。”

    无可奈何之下,沈追星只得的接受巨子之位:“蓝月的事情……还是我个人来处理吧!”

    “你现在是巨子,当然是你说了算,不过于公于私,这一场由燕王朱棣发起的靖难之役,你都必须得管。”

    沈追星点点头:“尽力而为吧,目前战况如何?我离开北平之前,曾经把朱棣的行踪,托陈辉告诉李景隆,只要他照我的计划设下圈套埋伏,定能让朱棣吃不了兜着走。”

    “唉!”齐泰一拍桌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即将郑村坝战败,李景隆吓得连夜逃走以及北平战败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只听得沈追星目瞪口呆。

    “这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当时耿炳文手里仅仅有十三万人马,只是败了一仗便被撤了职,这李景隆还不赶紧拉出去砍了?留着他过年吗?朝廷当真没有王法了!”沈追星瞪大了眼睛说道。

    “黄子澄!”齐泰有点气愤、又有点无可奈何的说道:“当初就是这老家伙力保的李景隆,现在李景隆输的掉了裤子,这老东西还在皇上面前力保他为帅,说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败过一次,下回就有经验教训了,所以还要给他增兵加人。”

    “朝中当真无人了吗?”

    “有倒是有,全是老将,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这俩老将各带二十万人奉命支援李景隆,加上李景隆剩下的二万人一共是六十万,这可是朝廷的家底子了,再想抽调兵马就得到各地去筹措军队,那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说实话,我看魏国公徐辉祖这个人就很有两下子,上一次……”沈追星刚想接着往下说,突然想起此事说不得,差点说漏了嘴。

    “有什么办法?当今圣上对他还是不信任啊,说徐辉祖和朱棣近,按照这个说法,你也就能够理解,为什么皇上始终愿意用李景隆了,还不是因为宜伦公主这层关系,爱屋及乌嘛!”

    沈追星将双手一摊:“既然是皇上,自己要作死,你还管他做甚?反正都是他们自己家的事儿,只知道任人唯亲,他就没有想过造反的主还是他亲叔叔呢!”

    齐泰见沈追星突然发作,一时有点措手不及,前天一想便明白了原因,一定是刚才自己说话间将宜伦公主朱允真和李景隆扯到了一起,引起了沈追星的不快,忙满脸陪笑道:“我知道你这是气话,从我的角度来说,我作为朝廷的兵部尚书,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同样这事也和你有关系呀!”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的皇帝姓朱,如果朱棣打赢了,皇帝还姓朱,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变化,至于像李景隆那样的,说不定换个皇帝还能高升呢!”

    “那你真的不管了?任由蓝月带着朱棣打到京师来?巨子的仇咱不报了吗?还有朱棣真的打进城来,恐怕遭殃的不止是当今皇帝朱允炆,宜伦公主恐怕……”

    沈追星无力的摇了摇头,“那你说该咋办?”

    齐泰苦笑道:“你是巨子,我得听你的,你得帮我拿个主意。”

    “你这算是讹上我了!”

    “于公于私的就算是吧!”

    沈追星沉吟片刻:“既然主帅不能换,那么咱就换个角度考虑,咱们给他换一个能打的先锋如何?同时给他高度的自主权,再配上一个得力的助手,或许就能改变局势。”

    齐泰一拍大腿道:“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当然有啦,他就是……”

第四百七十二章 白沟河战(上)

    沈追星缓缓说出了自己心目中先锋的最佳人选——平安。

    “平安做先锋?他有什么资历值得你如此推荐?”

    “平安不但是难得一见的,智勇双全的猛将,更重要的一点,他曾经是朱棣手下跟随燕王朱棣在蒙古打过几年仗,深悉朱棣的打法特点,如果用此人去对抗朱棣,正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齐泰点点头:“你推荐的人肯定没问题,问题是他现在也还年轻,再加上对于现在的战场也不是很熟悉……”

    “这个问题好解决,瞿能父子不是还在吗?让他俩给平安当副先锋,也正好可以摆脱李景隆这个白痴的限制,要不是李景隆为了争功,瞿能父子早已打下了北平,哪还有后面那么多事儿?”

    沈追星随即将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告诉齐泰。

    齐泰听后跺脚大骂,转身对沈追星说道:“我这就去找黄子澄,把这些告诉他,看他还保不保李景隆。”

    沈追星一把将他拉住:“老齐你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家皇帝把这个元帅的位置看得死死的,只有他信任的人,而且必须是家人才能够担当,从来不相信外人,其实也很正常,这不和死去的洪武皇帝一模一样吗?只不过大巫小巫之分罢了!”

    “所以说要保李景隆这个帅位的,不是黄子澄,而是当今圣上,你说那么多没有用,想想耿炳文的遭遇,对比一下你就知道了。”

    齐泰快速捻着自己的胡须,慢慢的泄了气。

    沈追星笑道:“你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不到火烧眉毛,不到万不得已,当今皇上是不会任用外人的。”

    “还是巨子看得明白!看来只能按照你的法子,退而求其次,曲线救国了。”

    “你是局中人,看不清形势很正常,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嘛。”

    北平。燕王府。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攘攘的覆盖了整个北平城,北方的隆冬正式来临。

    燕王府议事大厅内,火盆烧的正旺,参加议事的将领也都热情高涨。

    燕军的连续胜利改变了当时的形势,一直态度暧昧不断观望的陈亨终于下定决心,杀了刘真后率兵投奔了朱棣。

    “刚刚收到京师传来的消息,黄子澄力保李景隆继续担任主帅,所以咱们的对手还是他,,目前李景龙正在德州修整兵马,希望开春后再来。”

    “看来这一个冬天是没仗打了。”大将房宽笑呵呵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大雪封路,行军都很困难,更别说登城作战,前不久,世子朱高炽采用往北平城头浇水的方法,守住了北平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于是众人都兴奋起来,讨论的事情渐渐也由战争变成了喝酒,就连燕王朱棣也不能例外。

    只有蓝月皱着眉头,坐在一边默然不语。

    朱棣已为蓝月仍然因为沈追星的事情在闷闷不乐,便笑着对他说:“在这大雪天中,躲在家中喝上几杯,心情自会好起来。”

    蓝月摇了摇头:“李景隆也是这个想法,如果我们也跟他一样这么想,那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首席大将张玉一直看蓝月不是很顺眼,便借机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去攻打德州?”

    “德州城池坚固,又在对方的势力范围之内,咱们在冰天雪地里去攻打,正好称了对方的心意,非智者所为。”蓝月断然给予了否认。

    “怎么还不能去,他肯定也不会来,不待在家里喝酒干什么呢?”张玉哈哈笑道。

    蓝月长身而起,双目炯炯的看着张玉:“两军交锋胜负的关键在于谁能掌握主动。”

    “李景隆现在率领残兵败将龟缩在德州城里,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就是在等待援兵,第二个原因就是在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对咱们发动攻势。为什么?!那是因为南方的士兵不适应寒冷!”

    “所以如果咱们一直也是按兵不动,表面上看是顺应天时,其实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对手。”

    蓝月此言一出,许多人都纷纷赞同。

    “要知道他们可以等,也应该等,但是咱们却等不起。”

    大将邱福问道:“按照侯爷的意思,咱们应该进攻哪里?”

    “除了德州哪儿都行,最好稍微偏远一些,往西去……大同怎么样?”蓝月成竹在胸的说道。

    “大同?为什么是大同?”张玉和邱福齐声问道。

    燕王朱棣哈哈大笑:“我现在总算明白了逸仙的意思,所以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

    “南方将是畏惧寒冷,不适合在冰雪天作战,所以此刻在德州休养生息,咱们偏不让他们休息,往西去攻打大同,那地方虽然不是咱们的必争之地,所以防卫肯定不严,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定会产生连锁反应。”

    “那万一李景隆就是不去,待在德州休养,咱们且不白去了?”好久没有说话的谭渊问道。

    “所以说谭渊你就适合打打杀杀,因为根本不懂官场规则,咱们攻打大同,大同的知府和守卫一定会向朝廷求援,现在全国的兵马几乎都在李景隆的手里,所以朝廷一定会派他去。”

    “李景隆现在是待罪之身,朝廷有令,他不敢不去,这一去一回,劳民伤财,他的那个所谓休养生息的计划就此泡汤了,咱们可以打下大同,抢夺大量的物资和人员,同时还起到练兵和热身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摆出一种姿态,这样一来令许多蠢蠢欲动的人都变成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左右观望,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以从容不迫,势如破竹的一路南下,大事可成!”

    朱棣在蓝月的启发之下,说出了这样一段长篇大论,受到了所有将领的一致支持。

    果然一切都如同预料的那样,燕军于年末西出紫荆关,攻克广昌。

    建文二年年初,燕军包围了蔚州,守将不战而降,于是朱棣再次挥军,直进大同,其声势浩大,朝野震惊。

    李景隆迫于朝廷的命令,只得亲自领兵来救大同。

    朱棣虚张声势,待李景龙部出了紫荆关后,转身便带着人马由居庸关返回,毫发无损的回到了北平。

    与此相比,李景隆的南军受尽了苦楚,因为饥饿和寒冷死去的多达几万人,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被冻掉了手指,更别提一路上的丢盔卸甲,粮草的损失。

    这样一来, 众将领对蓝月更是钦佩不已,明白此刻的蓝月已经达到了“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兵法最高境界。

    转眼间到了建文二年的五月,南方春暖花开,北方冰雪融化,李锦隆觉得等候的时机已到,便带领德州的兵马,会同武

    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一共六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向北进发,准备会师真定,试图一雪前耻。

    白沟河前,朱棣率领二十万燕军精锐刚刚过了河,正准备在苏家桥安营扎寨的时候,突然间阵营大乱。

    原来是平安和瞿能父子,看准了朱棣正准备安营扎寨的这个空当儿,带领一万大军突然冲杀了进来。

    平安更是一马当先,挥舞长枪,勇不可挡,左右分别跟随的便是瞿能和瞿良才,二人各挥刀剑,护在平安左右,如同一把利刃直插朱棣大营。

    南军将士为之一振,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将领,顿时受到感染,紧随其后,跨马挥刀也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

    平安原来曾经当过朱棣的手下,早已得到了朱棣打法的精髓,便也如法炮制,带领着一万精骑,在二十万军营中来回横穿纵插,杀人无数,打的燕军落花流水,无奈之下,沿着白沟河边一路撤退。

    战场之上 一旦败势已成,便是神仙也无可挽回,此时朱棣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自己的部队一路后撤。

    哪知道刚刚逃出十几里地,突然前方传来十几声巨响,远远看去,但见火光冲天,浓烟四起,燕军更是惊慌失措。

    朱棣一面策马狂奔,一面惶恐万状的问身旁的蓝月:“难道是对方带了火炮来?”

    蓝月摇头说道:“看爆炸的位置不像是火炮,一般火炮会安排在列阵之中,不可能在这儿出现。别着急,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跳下马来,将马儿交给一旁的随从。便施展轻功往前窜去。

    原来由于人马众多,道路拥挤,此时骑马反而不快,倒不如施展轻功来得更快一些。

    此时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前面依然不断的有爆炸声传来,不断的有长臂断腿被抛上天空,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夹杂在一起,令在场的人更加慌乱。

    十几具死尸旁,地上一个大坑赫然出现在眼前。

    蓝月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平安瞿能毫无征兆的突然发起冲锋的时候,武定侯郭英凭借多年的经验,准确的预测到了燕军可能撤离的方向。

    郭英此次前来做了充分的准备,带来了大量的火器——“地雷”!郭英就把这些地雷悄悄埋在了燕军撤离的道路上。

    由于朱棣手下大将及士兵早年长期和蒙古兵作战,长于骑兵,但对于地雷这种只有步兵使用的武器却知之甚少,甚至有些人都没有见听说过,因此偶然遇见了此物,又不见周围有大炮轰击,便疑神疑鬼起来,更加害怕和恐惧。

    蓝月的到来顿时安抚了众人的心,在燕军的心目中,蓝月不但是算无遗策的军师,武功强悍的高手,更是精通法术的“修道之士”。

    此时已经天黑,再去砍树已经来不及,蓝月当机立断,下令士兵下马,将四匹战马扣成一排,由士兵远远的牵着缰绳,带着马儿缓缓前行。

    爆炸声不断响起,马儿死了一批,蓝月再下令换上一批,终于在天黑之后,众人来到一片开阔之地,那里土地平实,完全没有地雷,士兵们终于脚踏实地,扎起来营寨。

    使你逃生的燕军兴奋之余,却发现不见了主帅,燕王朱棣。

    这一夜天空乌云密布,星光全无,蓝月便安排人手四下寻找,同时自己也带着朱能往朱棣可能所在的地方寻找过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 白沟河战(下)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当夜星月无光,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纵使拿着火炬,目光所及之处,也不过几丈距离。

    蓝月心想,已是如此光景,朱棣还没回来,定是被打散了,而且迷了路,黑灯瞎火的,他怎么能找回来的路呢?

    又想朱棣来,极其聪慧之人,在这个暗无星光的黑夜之中,唯一辨别方向的办法便是河流。

    白沟河!

    想到这里蓝月立即带人沿着河边各向东西寻去。

    半个时辰之后,蓝月果然发现了几个黑影,跌跌撞撞的在河岸边摸索着前行,蓝月走进一看,果然是满脸泥污的朱棣,身后的士兵只剩了三人。

    朱棣那满脸的泥污乃是刚才趴在河岸上,辨别方向时所致。

    这一仗南军损失极小,仅仅损失了几百匹战马,更无一人伤亡。

    而北军将士包括死在战场上的、被郭英的地雷炸死的、以及自相践踏而亡的,共有数千人之多。朱棣本人都被搞得灰头土脸。

    连夜赶回营中的朱棣怒不可遏,自去年北平城起事以来,头一次遭此败绩,越想越生气,一宿没睡,次日清晨时分,便集结所有军马,令大将房宽为先锋,大将张玉率领中军,大将朱能率领左军,大将陈亨率领右军,列队朝南军进发,想要决一死战。

    同样一夜没睡的还有李景隆。

    这是他统兵以来首次获得的胜利,于是乎,一大早,李景隆下令全军出动,先锋官自然是上一次表现超卓的平安、瞿能和瞿良才。

    左军由武定侯郭英统领,陆军由安陆侯吴杰帅领,李景隆自己统帅中军及殿后部队。六十万人马呜呜泱泱的排出几十里地,一直连到大本营。

    今日一战,李锦隆自己也信心十足,希望一战定乾坤。

    五月的清晨,正是吹南风的季节,战旗在风中咧咧作响。

    隆隆的战鼓声中,南军先锋平安带领左右先锋瞿能、瞿良才威风凛凛的走出阵来。

    这一次燕军已经有了准备,全军队容整齐,房宽率领的先锋部队更是傲气十足,并没有将昨天的失败放在心里,总认为昨天只是自己立足未稳,被对方捡了一个便宜,今天正是报仇雪恨扬眉吐气的日子。

    毫无征兆的,这一次依然是南军首先发动的攻击。

    这一次抢先冲出阵营的不再是平安,而是瞿能之子瞿良才。

    由于昨天是下午才发动攻击,天黑之后双方都是无法看清,所以才草草收了场,对此瞿良才深感遗憾,因为当时他正杀得兴起,完全感觉不到过瘾。

    今天一大早便早早的起来,集合队伍,准备厮杀一场。

    今天的瞿良才格外的帅气,只见他身穿一套镔铁打制的短甲,只将身体的重要部位护住,一杆一丈二尺长的方天画戟握在手中,坐下一匹青葱马。

    双方队伍刚刚到齐,尚未站稳脚跟,徐良才将方天画戟,往空中一挥,道一声:“杀!”便抢先冲了过去。

    一旁的平安怪笑一声:“好小子,今天居然敢抢我的投功!”转身对一榜的渠能说道:“你左我右,护着良才,杀!”二人带领队伍跟随瞿良才身后杀入房宽阵营。

    燕将房宽对此早有提防,见瞿良才挥戟冲来,大叫一声:“盾牌守护,长枪出战。”

    “哐哐哐”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无数的盾牌在燕军前面排开,长枪手从盾牌间探出长枪,远远看去,房宽的先锋队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型刺猬一般,而瞿良才眼看着就要被这刺猬扎上。

    远远看到这一切的瞿良才并没有停止步伐,继续打马前进,坐下马儿如同一阵风一般飘向燕军阵营。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

    距离越来越近,当瞿良才离房宽的前军,还有三丈距离时,忽然往左一勒缰绳,同时将方天画戟插入两面盾牌之间。

    被勒住缰绳的马儿急速左转,瞿良才顺势带动方天画戟,拧胯甩臂,猛然向左挥去。

    由盾牌组成的防护,此刻瞬间被方天画戟上的利钺撕开一个长长的口子,五六枚盾牌飞上了天空。

    就在燕军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惊慌失措的时候,瞿良才早已顺势带着马儿,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挥舞一丈二尺的方天画戟,从撕开口子的地方杀阵中。

    燕军再想补救,已然来不及,平安、瞿能一前一后冲了进去,大批的南军先锋队也有此处杀了进来。

    双方立刻进入一场混战之中。

    但由于南军借助了马的速度,证实速度和力量都倍增,一时间占据了上风,杀得房宽的先锋军狼狈不堪。

    房宽知道自己作为先锋,绝对不能后退,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队伍,再后退起来,将直接波及到后面的三军,顿时拔出手中长剑,一面指挥战斗,一面积极督战,亲手杀死几个往后逃窜的士兵,这才压住了阵脚。

    瞿良才杀进阵中之后,便有意识的往房宽的方向靠拢,眼看着越来越近,房宽也感到了危机,命令四周兵士用弓箭射击瞿良才。

    一时间,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瞿良才打去。

    徐良才哈哈一笑:“现在才用弓箭,不觉得晚吗?”翻身跳下马来,躲过一阵箭雨后,将长戟一挥,又一排军士倒下。

    房宽见状,冷哼一声,收集宝剑,拿起长枪,大叫一声:“跟我来,杀了这小子!”纵马挺枪便刺,与此同时,五个骑兵同时挥刀从左右砍向瞿良才。

    瞿良才自从拜沈追星为师,学习大无相功后,已经能够同时使用两道真气,见一杆长枪,五把马刀砍来,便把长戟往地下一点,整个人顿时飞向了空中,朝房宽方向落去。

    房宽一枪刺空,便立即收回,想也不想往自己上方刺去,那里正是瞿良才将要下落的地方。

    哪知道这一枪居然刺了一个空,不知怎的,瞿良才才突然在空中改变了转向,落在了房宽的身后。

    原来良才体内已然有了两道真气,当第一道生气在空中力竭时,立即启动了第二道真气,将瞿良才送到了房宽的身后。

    房宽心中一惊,却已然来不及了,便觉得后背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徐良才的方天画戟从后背穿透了自己的前胸再露了出来。

    房宽大叫一声,立时身亡。

    主将一死,燕军的先锋队顿时大乱,不远处立于中军之中的朱棣,看到形势不妙,大喝一声,亲自带领中军冲了过来,张玉以及朱高煦紧紧跟在左右,然而立在身旁的蓝月却原地不动,静静的待在一旁,观察着战场上的一切,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一个战场上的战士,倒像一个棋盘前的棋手,冷静的吓人。

    再说南军方面,见到朱棣的中军加入战团,吴杰便建议李景隆将三军缓缓的向前压去,在给对方造成巨大压力的同时,寻找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李锦隆采用了吴杰的办法,左中右三军缓缓压向前方,果然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燕军开始慌乱起来。

    朱能和陈亨的部队按捺不住,发动了冲锋,南军见时候已到,下令左右三军同时出击。

    一时间双方几十万人马捉对厮杀,战鼓声喊杀之声,响彻云霄。

    这是一场面对面全凭实力的作战,每时每刻都有几百人倒下,空中乱箭齐飞,朱棣的马儿多次中箭,前前后后换了三匹马。

    乱战之中所有人都如同野兽一般砍杀。

    朱棣射光了身边的三筒箭,拼得剑刃残缺,饶是如此,由于南方人多势众,又有平安瞿能瞿良才这样的猛将在,不可一世的燕军也开始抵挡不住,渐渐的往后退去。

    李景隆指挥军队缓缓向前靠近,将燕军慢慢挤到了白沟河边。

    前面是几十万南军,还有疯子一样的平安瞿良和瞿良才 ,后面就是白沟河,眼见着已经没有退路,情急之下的朱棣心生一计,他站在堤岸高处,不断的挥鞭向题下召唤,仿佛自己在题下埋伏了大量的人马。

    这实在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然而远处的大聪明李景隆看到了这一景象,他果断的指挥自己的军队后撤:“不好!朱棣在河堤有埋伏,全军立即后撤!”

    鸣金后撤的锣声响起时,平安听的目瞪口呆,他立即问传令兵:“大帅为什么下令后撤?”

    “大帅果断的判断,出朱棣在河堤下埋有伏兵,怕咱们中了埋伏!”

    “他没脑子吗?!”平安气的破口大骂:“眼看着就要大破敌军,又来这一手!就算河堤岸有伏兵,能有多少人啊?难道比咱们的队伍人还多吗?”

    一旁的瞿能苦笑道:“在打北平的时候,他就这么来过一次,现在是故伎重施罢了!”

    两人一合计,便不顾李锦隆撤军的命令,指挥自己的先锋队继续作战。

    朱棣终于由于李景隆的愚蠢配合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便组织军队反攻过来。

    对他来说今日就是最后一战,因为退后一步,便是白沟河。

    此刻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就在朱棣重新规整军队的同时,平安、瞿能也重整子弟兵重整子弟兵。

    平安高声喝到:“这一战便是最后一战!”

    一旁的瞿能抽出宝剑指向天空,高呼:“灭燕!”

    “灭燕!灭燕!……”先锋队发出同样的吼声,平安大喝一声,再次冲向敌阵。

    瞿能瞿良才紧随其后……

    双方以骑兵对冲,两军交错间,平安一刀将燕军大将陈亨斩于马下!燕军大将徐忠来救时,又被平安一刀砍掉四根手指,吓得落荒而逃。

    南军先锋队在这三元大将争先士卒的鼓舞下,个个杀神附体,居然在这场以少胜多的骑兵大战中占了上风。

    一直躲在后方的李景隆看到前面的景象,知道自己刚才上了当,同时看平安即将胜利,便下令全军出击!

    就在燕军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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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逐月介绍:
明朝洪武年间,吴王后人沈追星以及靖海侯蓝月为朝廷和江湖所不容,二人不甘心接受命运安排,奋起抗争,借助宝藏以及神秘门派的力量战胜敌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同时也左右了天下大势,成为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上演了一幕幕爱恨情仇的大戏!追星逐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追星逐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追星逐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