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甘拜下风
蒋环冲破花窗,弹落到院中青砖之上,身子旋转,已然站立起来,双膝微屈,正准备提气跃上墙头,忽然劲风响起,一支羽箭破空发出尖叫,正射在自己脚下。
箭头深深插入青砖之中,箭杆剧烈震荡,发出“嗡嗡”声响。
蒋环马上分辨出此羽箭乃是军方斥候特制的羽箭,再由超强弓射出,听其音,可达八百步甚至千步之远。蒋环脑中马上浮现出有关沈追星兵器,其中正有一张这样可达千步的“裂石弓”。若在平时,自己还能躲开这样的强弓劲箭,但此刻自己已经被沈追星伤及肺部要害,再强行逃脱,恐怕会被钉死在青砖之上。再回头看时,沈追星已经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正用清澈透亮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似乎能把蒋环看通看透。
蒋环不由得心中一寒,如果沈追星能在挨过自己“逆鳞神芒”后还是毫发无损的话,自己恐怕真大难逃一劫。
蒋环不由得想起自己少年时在海岛时,传授暗器技能师父说的话:“这个世上没有人能中了逆鳞神芒而不受伤害。除非他不是人。”
但眼前沈追星不但没有受伤迹象,还重伤了自己,这又如何解释呢?蒋环信心的堡垒开始坍塌。
事实上沈追星此刻也没有顾及到自己的伤势,因为他这时确实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境界,不但能看通看透蒋环,也能看通看透自己,最少在此刻是如此。那种感觉奇妙无比,却有无法言说,或许就是那种“非有、非无”的境界吧。
沈追星能看到蒋环内心的恐惧不安,也能看到自己体内所中神芒停留的位置,不过只要自己试图运气将之逼出,神芒像明白了似的要么化为无形,要么到处游走。
沈追星知道一时三刻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索性放下,专心看住蒋环。
明白自己的处境后,蒋环渐渐恢复平静,将自己的生死抛在脑后,露出豪强本色,傲然挺立,暗暗调息,同时不远处的假山背后道:“齐兄本为光明磊落之人,今夜何故躲躲藏藏,学那小人之态?”
“哈哈哈”随着一声朗笑,假山背后走出以为青衫长袍的中年文士,文质彬彬又落拓潇洒,正是兵部侍郎齐泰,皇太孙朱允炆的心腹,也是大明朝专门负责对外军事情报搜集的最高长官。随身护卫身侧的不是兵部高手,却是精瘦干练的韩战。
齐泰边走边道:“蒋兄此言差矣!你我同为搜集情报之人,职责所在,难免有时于行迹上躲躲藏藏,但求心中光明磊落而已。今夜月色撩人,难得与蒋兄相遇此天香园,你我何不促膝长谈,一吐为快呢?”
蒋环环顾四周,侧耳倾听,再回头看看沈追星,转头对齐泰笑道:“看来齐兄为了你我的谈话做了周密的安排,只是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以为凭借外面那些伏兵以及有沈追星助你,就一定能留得住我吗?”
“既然诚心留客,就该早做准备,以示诚心。”齐泰说罢,把手一挥,黑暗处出来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黑
色夜行服也挡不住其突出的肚子,面目倒是清秀,想是年轻时应该颇为英俊。蒋环脑中搜索一遍,没有任何印象,此人应该不是兵部或者京师之人。
这人后面另有二人拖着一个被蒙面的人出来,看来那人已经被制住,失去行动能力。
那微胖中年人揭开被蒙面人面纱,此人年纪轻轻,很是帅气俊朗。蒋环,吃了一惊,同时心中杀机顿起,咬牙道:“齐泰!你敢胡来!你如此对我,有当今圣上的圣旨吗?”
原来,那被拖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蒋环的爱子蒋玉麟!蒋玉麟今晚被约参加一个宴会,现在看来,这个宴会也是齐泰安排的鸿门宴了!
齐泰笑道:“圣旨是没有,不过,你觉得如果没有圣上的许可,我们敢动你这位指挥使大人吗?”
“你想聊什么?”蒋环见事已至此,只得以退为进,顺便探探齐泰口风,看他抓住自己什么把柄,再寻找对策。
“我俩之间风花雪月可以免了,不如说一说杜鹃计划,如何?”齐泰语出惊人。
“齐泰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要栽赃陷害也不必把我往通倭的罪名上领吧?”
“我何时说过杜鹃计划是倭人的计划呢?”齐泰悠然道。
蒋环反问道:“难道我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是吃素的?别忘了我在倭国同样有眼线,杜鹃计划这个名字我听说也毫不奇怪吧?”再用手一指蒋玉麟,道:“我儿蒋玉麟虽然不才,也是五品的朝廷命官,你这样无凭无据的将他扣押,该当何罪?还不速速将他放开!”说着就往蒋玉麟方向走来。
“嗖”一支劲箭朝蒋环后肩部身来,蒋环并不转身,只凭听风辨器之术微侧身子,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抄住破空而来的羽箭。
“嗤”的一声,羽箭虽然被蒋环一把抓住,但由于力量过于强大,羽箭划过蒋环的手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再次射入蒋环前面的地砖之中。
蒋环伸开左掌,露出红红的血痕。而沈追星亦走到不远处,虽没有什么举动,似乎这一切已经完全交给齐泰处理,但其目光所至之处,正是蒋环逃走的最佳路线所在。
蒋环不由得心中一寒,大脑却高速旋转,积极思索脱困之术。
齐泰显然不愿意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将手一挥,那黑衣中年胖子便将蒋玉麟前胸衣襟撕开,掏出一把牛耳短刀,一刀下去,在一旋转,剐下一块肉来!顿时,鲜血四溢,蒋玉麟因为被塞住了嘴,不能发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痛苦至极。
只听齐泰缓缓道:“论用刑之术,我齐泰对于锦衣卫是甘拜下风,也就能想出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我的人不会停手。等你考虑好了,你或许只能带走一堆骨架了。”
说罢,又把手一挥,那中年胖子又是一刀下去。
蒋环一生恶毒狠辣,冷酷无情,视别人生死如无物,甚至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却发
自内心的疼爱,只是很少流露出来,不知为何,却被齐泰抓住了软肋。
这一刀一刀的剐在蒋玉麟身上,却一万倍地疼在蒋环心里。
蒋环再也不能看见蒋玉麟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面庞,大喝一声:“够了!我可以交代一切,但你们必须放过我儿玉麟,否则我现在就自尽当场,眼不见心不烦了!”
齐泰一摆手,行刑人停止动作。齐泰说道:“只要你交代清楚,我可以答应你。”
蒋环摇头道:“那还不够,我要求沈追星以及你们背后之人亲口答应放我儿子一条生路才行!”
齐泰面露尴尬之色,此时一人却从黑暗深处走出,缓缓道:“好,本王做主答应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储君、监国皇太孙朱允炆,跟在身后的除了贴身侍卫外尚有宜伦公主朱允真以及其护卫吴清风和杨如山。
朱允炆走到不远处,停下脚步,继续道:“我可以保证不追究蒋玉麟的责任,任其逃亡江湖,事后也不会安排人手追杀与他,任其自生自灭。现在,你可以交代了。”
蒋环交代,杜鹃鸟计划早已由足利义满制定并实施,只是在倭国南北朝时有所耽搁,到足利义持执政时,除了安排自己亲信处理此计划,另外还与一个秘密组织联系,由此秘密组织整体协调大明境内的事务。
杜鹃鸟计划在大明境内分十三条暗线秘密操作,彼此互不联系,蒋环也只是负责京师这一条线索,人员名单就藏在自己密室暗隔之中。其他十二条暗线自己并不知晓,或许秘密组织知晓吧。
“那么这个秘密组织叫什么名字?具体在哪里?”朱允炆追问道。
蒋环苦笑道:“我已经交代了这么多,殿下可否将我儿先放走再说?”
齐泰一摆手,那“蒋玉麟”立即恢复正常,同时撕下面具,原来此人乃是别人化妆而为。齐泰手指身旁胖子笑道:“这位兄弟早年人称偷骗双绝,精通易容和障眼法,刚才你看到的血淋淋的场面只是他作出来的假象,我们岂能像你那样残忍害人?不过你交代清楚后,殿下自会信守诺言,放蒋玉麟逃生。”
蒋环心中顿时明白,自己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即使是皇太孙在没有圣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拿自己怎样,对蒋玉麟也是如此,因此对方才演出这场戏来,骗取了自己证词,现在人证物证具在,自己这才坐实了罪名。想到这里,后悔不已,但木已成舟。
蒋环心想自己一辈子害人骗人,最后却被人所骗,应该就是报应来了。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后,对朱允炆道:“这个组织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叫做‘天下会’,全由世界各国流亡政权和逃亡贵族组成,其本来目的是彼此相助,达到复辟的目的。但随着形势改变,他们终于明白,与其冒天下大不为去复辟、复国,倒不如暗中操控天下大势,做这世界秘密的主人。”
“此组织具体点在哪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人先兆
齐泰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这个天下会的总部在哪里?是在倭国境内吗?是不是找到这个组织就能找到所有潜伏在我大明境内的杜鹃鸟?”
蒋环举头望天,像思索了什么似的,在摇头道:“天下会的成员,遍布世界,并且帮助许多有野心的国家策划阴谋,一旦成功,会从中分享巨大的红利,组织庞大,人员众多。具体领袖或者地点也不得而知,或者地点随时可能变化。天下会与倭国的关系也只是相互利用而已,或者说是倭国雇佣了天下会替其办事。”
“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现在也该由你们兑现承诺,通知我儿连夜离京。”蒋环说道这里居然对齐泰露出一丝乞求的表情。齐泰心想也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苦苦哀求过蒋环放过他们,但最后还是遭受了蒋环的毒手。齐泰很想推翻协定,在蒋环面前处死蒋玉麟,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连忙将眼光投向了朱允炆,朱允炆轻轻点了点头。
齐泰这才对蒋环道:“我们答应你的事情不会改变,今夜就会由沈追星通知蒋玉麟出城,并和城门大好招呼。”
蒋环听后,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红光。一旁沈追星见了,心叫不好,疾步来到蒋环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蒋环问道:“你现在给我一个有关天下会的具体线索,我才去通知蒋玉麟!”
齐泰也是大吃一惊,不知蒋环为何突然如此。只有沈追星知道了原因,蒋环将剩下的最后一根神芒运行到自己心脉,自杀身亡。
蒋环瞪大双眼,勉强说出几个字:“寻仙岛诛仙会你为何”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一软,一代奸人,就此死去。
寻仙岛、诛仙会就是有关天下会的唯一线索,至于蒋环最后问的“你为何”没有人知道什么意思,只有沈追星猜到一些,蒋环临死前奇怪沈追星为什么中了逆鳞神芒却安然无恙,或者是奇怪沈追星为什么不追问他有关神芒的解法问题。
无论如何,蒋环死了,朱允炆遂将一切交给齐泰连夜处理,明日早朝时上报朱元璋,自己携朱允真回归皇城,朱允炆带朱允真过来的目的再简单不过,就是给他做个见证,免得到时朱元璋怪罪于他。朱允真临行前,眼神在沈追星身上一扫而过,沈追星却装作没有看见。
齐泰果不食言,将蒋玉麟安排出城,任其自生自灭。蒋环一死,蒋玉麟已经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别说官府的追捕,能躲过仇家的追杀就算不错了。齐泰也就乐得任其自生自灭。
按照蒋环交代,齐泰、沈追星找到藏在密室暗处的京师杜鹃计划名册,其中官员、商人、工匠一共二十三人,其中锦衣卫中人数最多,有九人,甚至还有一名神剑门弟子在内。齐泰按图索骥,连夜带领兵部人马抓拿人犯,以防走漏风声。再连夜初审,将所得情报汇总给同样夜不能寐的朱允炆,交代情况后,二人商量好对策。早朝过后,二人来到养心阁求见朱元璋。
京师。皇宫,养心阁。
散完早朝的朱元璋歪在龙塌之上,眼睛半睁半闭,听着自己所选接班人的回报。
虽然朱元璋已经有过多次暗示对锦衣卫以及蒋环的不满,朱允炆仍然对自己
先斩后奏追查蒋环之事忐忑不安。事实上,朱元璋不但暗示自己对锦衣卫不满,同时多次鼓励朱允炆要主动去处理一些家国大事,趁自己仍然健在,对他的处理方法方式好有个指导。
朱允炆不比朱标,朱标从小在战火中长大,走南闯北,又独立处理过许多事物,不但宽厚仁慈,更是精通事务,是在是最好的接班人。可惜,天不佑人,这样一个人居然早早去了!因此,朱元璋对朱允炆的培养就更加看重,自己虽然已经为他拔掉了那些倚老卖老的刺儿,同时改革了朝廷的框架和制度,但有些事情必须让朱允炆亲力亲为才能有所体会。蓝月、傅友德那样的必须朱元璋自己动手,蒋环这样的完全可以交给朱允炆处理,既达到练兵的目的,又能因此而获得民心,毕竟,锦衣卫害了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有谁不恨之入骨呢?而蒋环是最好的替罪羊。
不过,让朱元璋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个蒋环居然是来自倭国的奸细,其隐藏之深、人员之多、计划之周密足以是朱元璋提起了精神,别光顾了安内却忽略了攘外啊!
朱元璋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之中,忽然觉得养心阁里安静无比,猛地睁开眼,才想起朱允炆、齐泰已经汇报完毕,只是见自己双眼微闭,故站立一旁,不敢出声。
“做的好!”朱元璋微微点头道。朱允炆如释重负。
朱元璋再问道:“倭国既然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心怀叵测,皇孙有何提议?”又见朱允炆将眼光看向齐泰,便再道:“齐卿也可畅所欲言,这里不是朝堂之上。”说罢又命太监赐座。
齐泰便带替朱允炆答道:“臣下等以为对于倭国,我大明应该有短期动作和长期准备。”
朱元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便继续鼓励道:“说来听听。”
“臣以为短期之内应该派人找出这个天下会,如果能够将之剿灭最好,如果不能,最次也应该从天下会手中获得倭国杜鹃鸟计划的其他名册,倭国在我大明的奸细共有一十三条暗线,蒋环只是京师这一条线,尚有其他十二条暗线存在,对我大明乃是极大威胁。而天下会从中协助倭国完成杜鹃鸟计划的实施和运作,因此应该从天下会入手。”
“哦?长远计划又是什么呢?”
“倭国本由大洋之中的几个大岛组成,我国一直以来称呼其为倭,到隋唐时,因嫌弃这个称呼,自诩地处东方,靠近太阳,因此称日本。”齐泰娓娓道来,见朱元璋丝毫没有不耐之色,便继续陈述下去。
“倭国或者日本因地处岛国,既无纵深,有无资源,且常年地震,火山爆发频繁,因此常具忧患意识,向往大陆土地的安全和物产,以此,一衣带水的我国自然成为其念念不忘的目标。但无论从国家面积的大小还是人力物力,双方相差悬殊,以此倭国只能一代接一代地在我宫内安插奸细、间谍,以待来日。”
“那么你的所谓长远计划又是什么呢?”
“同样积极备战,以待来日!”齐泰冷静答道。
“既然双方终有一战,为什么不是现在手提重兵,渡海一战呢?”朱元璋心中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得有些牵强,但还是想以此来考考这个齐泰。
齐泰心中暗想:“能征善战的将领几
乎都死在你老人家手了,谁来领兵?难道御驾亲征不成?”
嘴里却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东讨日本是有过先例的,元朝时就有过两次东征的失败经历。原因有很多,比如台风导致渡海不便等等,我认为还在于补给问题。两国交战,一定是长期作战,一开始还能从国内带足粮草,到后来只能以战养战,就地取材。”
“而问题正是出在这里,如此一来,倭国的劣势反倒成了优势,而我大明的军队,除非能在短期内速战速决,否则长期下去,必在补给上出问题。更何况,我们即使打赢了,占领那个物产并不丰富的岛国又想得到什么呢?”
“所以我们只能等?等他们跨海登陆时我们再作反击?”朱元璋显然也被齐泰这个话题勾起了兴趣。
“恕臣无礼,我们是要等,但对方一定不会直接跨海登陆作战,因为那样除非能够速胜,否则就是自寻死路。对方会等到我国内乱之时,支持其中一支反叛势力,然后作为其在大陆上的大本营进行长期经营,再等到其准备充足时,对方才会全面出击。对于倭国来说,能够蚂蚁吞大象最好,如果不能,也可以在我大陆上站稳脚跟,获得大量资源,以图来日。”
“我们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是造船,强化水师,在其登陆渡海之时就歼灭其主力于海上,在由朝鲜作为跳板凳岛作战,以为主战场,由于对方水师精英被我歼灭在海上,所以我可同时从不同地点登陆。如果水师失利,只能举全国之力包围并消灭其大本营主力,再以水师登陆。”
“所有这些都建立在情报的基础上,现在对方在我大明已经安插了全部网络,而我们在对方却没有情报来源,因此要打破这被动局面首先应该消灭对方在我大明的奸细网,让对方摸不清我们的情况,不敢轻举妄动。而这一切,都要落到天下会这条线索上。”
朱元璋听了微微点头,齐泰对两国未来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说到以战养战,现在危害沿海的倭寇其实就是因为能够以战养战,故越来越多,这何尝不是倭国幕后主使或者故意纵容的?借此机会来试探我大明的反应和军力,一旦以举国之力,拿不下几个倭寇,对方就会坚定了夺我天下的决心。
“那么,对付这个天下会,你们有何时的人选吗?”朱元璋直接问道。
“我在明,天下会在暗,一旦我们派遣朝廷高手处理此事,对方马上就会察觉,因此这个人选不可以是我大明朝廷中人,或者和朝廷关系很近的人。此人不但要武功高强,机智过人,还要和朝廷没有关系,最好是和朝廷多少还有一些过节!”
朱元璋奇道:“有这样的人吗?还能为我所用?你快报上名来!”朱元璋被齐泰勾起了好久没有的好奇心。
“请陛下先恕臣无罪,臣才敢大胆推荐!”
“哈,你到会卖关子,好就恕你无罪,快说!”
“沈用,沈追星!”
“哪个沈追星?是和蓝月一起大闹京师的那个沈追星吗?”朱元璋闻言,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顿慢慢问道。
朱允炆见皇上如此模样,心中大骇,这是朱元璋要杀人的先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盛世庸人
齐泰见朱元璋如此模样,一股凉气从脚底升到心里,但表面上去不露声色,继续恭敬答道:“回禀皇上,确实就是那个沈追星。”
朱元璋蓦的睁开眼睛,脸却拉得更长,低声对齐泰道:“你竟然把一个朝廷钦犯介绍给朕,还想朕对他委以重任?!今天你如果不能马上说服我,你就走不出这个养心殿。”
一旁的朱允炆心中埋怨不已,生怕齐泰连累了他。当时齐泰提议使用沈追星时,朱允炆曾经提出过怀疑,私下和沈追星有交往是一回事,把这事直接汇报给皇上,未免风险太大了,但当时齐泰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说服皇上。事到如今,朱允炆也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齐泰如何自救了。
齐泰却不紧不慢的答道:“据微臣所知,沈追星本来只是湘西山中一个孤儿,为人热情仗义,但不懂理法,他冒死营救蓝月并不是对抗朝廷,而是为了江湖义气。同样,在太湖之中,由于蒋环的泄露消息,宜伦公主险招倭寇绑架也是多亏了沈追星仗义出手。此人武艺超群,重情重义,却毫无私心,对权力丝毫没有兴趣,绝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对朝廷没有任何威胁,这一点,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最重要的一点,我查遍了朝廷通告,沈追星从来没有被列为钦犯!朝廷也没有派人追捕过他,因此,到此刻为止,沈追星都不是朝廷的‘敌人’。”
朱元璋心中也不禁暗笑,由于当时自己直接插手了蓝月的事件,因此没有人敢擅自做主去管这件事,导致沈追星居然不被通缉,不过,错有错着,且看齐泰如何应对。
齐泰继续道:“所以,朝廷如果任用沈追星办事安全没有障碍,即使事后真相大白后,也不会有御史、监察说三道四。而从天下会的角度看,怎么也想不到沈追星会替朝廷办事,不但他们想不到,江湖上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事情。”
“沈追星最近还和蓝月搞在一起吗?”朱元璋看似在问沈追星,其实也是在打听蓝月的下落。对待自己这个敌人,朱元璋心情多少有点复杂,杀蓝月、傅友德对朱元璋来说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事后完全没有一丝歉疚也还不至于。当然,如果重新来过,朱元璋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些功臣元老,因为大明的江山只能姓朱。
“丹阳之战后二人就各奔东西。沈追星先是去了四川蜀地,随后一路向东而来。蓝月在西域出现,具体动机不明。据我的情报,他是被抬着去的,我想应该是心灰意冷想远离中土吧!”
朱元璋不禁点了点头,脸色稍缓,朱允炆和齐泰正想松一口气时,朱元璋忽然双眼紧盯朱允炆道:“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沈追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这个问题朱允炆同样问过齐泰,沈追星为什么能为我们所用?他想要什么?显然此人不是贪图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之人。齐泰当时就给了朱允炆合理且真实的解释,只是隐瞒了一点而已,就是天下会已经对墨门下手,所以,从墨门的角度来看,沈追星必须有所行动。
朱允炆将齐泰给自己的答案原原本本地交代给朱元璋:“沈追星虽然是个毫无野心的江湖散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但为人不但重情重义,且极具侠义情怀,如果告知天下会对我大明的威胁程度,且派遣适当人选对他进行说服时,沈追星一定会答应请求,出手
相助。”
“哦?这个适当人选是谁?”朱元璋一听也来了兴趣。
“宜伦公主朱允真。”朱允炆恭敬答道,“二人在太湖之战中相识,沈追星虽然目无朝廷,倒是对朱允真另眼相看,且极具好感。因此,只要是朱允真开口,沈追星必能应允,且不求回报。”
齐泰见朱允炆说话有些漏洞,忙补充道:“沈追星倒也不是目无朝廷,只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从来都是独善其身,遗世独立的。”
想不到朱元璋反而不在意道:“只要不是心存野心,觊觎九鼎,就算有点高傲也是无妨的。”
朱元璋说完又把后背斜靠在龙塌上,显得舒服自在。齐泰知道,这是危急暂时过去的信号,朱元璋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计划。其实朱元璋心里很明白沈追星的为人,此人就是一个活在红尘中的“出家人”,这种人所追求的或许世人永远不能了解,但一定不是权力和金钱。
另外,朱元璋知道墨门宝藏已经为沈追星所得,自己如果使用武力,强行从沈追星手中获得,倒不如任由朱允炆信任并且使用沈追星,那且不是相当于吴王宝藏为朱允炆所拥有?同时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帮手?想到这里,朱元璋嘴角微微扬起,泛起一丝笑意。
“然则寻仙岛、诛仙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寻仙岛、诛仙会是蒋环死前留下的有关天下会的唯一线索,”齐泰回答道,“寻仙岛乃东海中一个神秘岛屿,也可能是一群岛屿的总称,据说武林中私密莫测的缥缈宫就在其间。每年隆冬过后,大海上第一缕来自东南的海上季风吹过岛屿时,就是所谓诛仙会的开始,从这一天开始,来自世界各地的王公贵族、富豪巨贾、武林霸主、门派宗师、名娼优伶甚至于逃犯杀手都会云集此地,或寻欢作乐,或收集情报,或待价而沽,或挥金如土。为期三个月后才会陆续散去,直到第二年再周而复始。”
“真是个有趣的地方,齐卿你是主管对外情报的,知道组织者是些什么人吗?”
“据微臣所知,诛仙会最早和南宋逃亡海外的政权有关,崖山之后,一些赵宋旧人盘踞于此,见复国无望,便守住海路,进行贸易,大发其财,渐渐出名后,竟然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冒险家前往,因此形成一个世界性的盛会,只是现在那里各方势力盘踞,非一方势力独大了。发展到现在,凡是去往之人,除非身份尊贵,否则必须接受盘查同时缴纳不菲的会费才能进入。当然,第二次去的就会凭借去年的登记免去严格盘查和省下大笔费用。”
朱允炆此时插言道:“是的,我们这几个王爷和公主每年都会受到秘密邀请,只是没有人把这当回事了。金枝玉叶,岂能枉架屈尊?”
“看来你们早已商量好计划了,说出来听听。”朱元璋今天居然兴致盎然,朱允炆齐泰二人决定趁热打铁,同时,朱允炆也想在朱元璋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便回道:“我们的计划是由沈追星的朋友玲珑儿假扮宜伦公主,沈追星假扮卫士参加诛仙会,定会引起天下会关注,到时再顺藤摸瓜,找出线索。如能就此打击天下会最好,如果不能,最次也要找出杜鹃计划的其他名单。”
朱元璋一伸手,一旁太监忙知机地端上茶水。朱元璋喝一口香茶,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满意茶水还是满意二人的计划。忽然他像想起
什么似的,很和蔼地招呼二人喝茶,二人忙举起茶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朱元璋从龙塌上站起,直起腰来,走下玉台,来到殿中,二人忙起身,恭身肃立。
朱元璋环顾四周,缓缓道:“刚才此茶,来极品供奉黄山毛峰,味道果然不凡。但比起我幼年时,从山中采摘野茶,总是差了滋味。细想起来,差别不在茶叶,而在人。早年野茶是我自己亲自爬到山坡,动手采摘,再简单炒制而成,喝起来心安理得。而今这茶叶虽是极品,但伸手可来,全无意趣,哪能再有当年忍饥挨渴、费尽辛苦自己动手得来的茶叶香呢?”
“我们朱家,出生草莽,尝遍人间疾苦,才有今天,我是如此,你父亲朱标也是如此,他出生后就在军中晃荡,刚过十岁已经开始打仗。到了你们这一辈,虽然应该享受幸福,不再吃苦,但我告诉你一句话,”说道这里,朱元璋直接走到朱允炆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能够亲生经历许多事情,自己动手得来的东西、做成的事情才最有意义。”
“当然,这件事情能亲自参与策划,已经令我满意,不能要求你亲到一线,也无此必要。但既然咱们这里有真公主,为什么还用假的去替代呢?”
“朱允真这孩子我是知道的,外柔内刚,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可惜生在在太平盛世了,要是生在乱世,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朱允真转了一圈,又转过头对朱允炆说:“千万不要轻视女人,有些女子不让须眉。你祖母马皇后就是一例。”
说起马皇后,朱元璋那张冷酷无情的长脸上居然有了些温情,“我投军不久,立下战功,但遭人嫉恨,不久便被人打入大牢,不给吃喝,企图活活将我饿死。马皇后得知消息后便求人让她探监。”
“对方虽然应允但是任然不让带进食物。马皇后知道我爱吃糖饼,便亲手在火炉上烙了几张糖饼,趁着热藏在怀里,带到牢中。后来我才知道,那滚烫的糖饼将她身上烫伤。亏她在牢中看我吃饼时还能保持微笑!”
朱元璋转过身躯,用手微微抹了一把脸,再踏上玉台,坐会龙塌,沉声对朱允炆齐泰道:“不必由他人假扮公主,就安排宜伦公主带领侍卫前往,一来可以亲身经历,知道事情真相,同时还可以借机收服沈追星,为我所用。只不过沈追星倒是一个起个化名才是,最好给这个化名的身份也在兵部或者军中安排一个不起眼的职位,做到有据可查,假戏真做。”
“沈追星此人可有别的名字?”朱元璋问道。
“沈追星大名叫做沈用,追星儿应该是小名吧!”齐泰回答道。
“沈用?慎用?”朱元璋自言自语道,似乎又想起什么,言道:“此人倒是个人才,如身在乱世,倒也能够建功立业。如今乃是太平盛世,还是做个庸人的好啊!有些人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齐泰见朱元璋似乎自言自语,不敢搭话。忽然,朱元璋眼中神光一闪道:“盛世庸人,就叫盛庸!”
齐泰刚刚叩谢皇上赐名,朱元璋又道:“我再给沈追星安排一个搭档,这人也是他的老搭档,”说道这里,朱元璋露出奇怪的笑容,“剑神白轻尘,将作为公主的护卫、沈追星的搭档共同前往寻仙岛、参加诛仙会!”
第一百九十八章 拜火神教
蓝月借金丹神奇能力寄居白虎体内,体会白虎那强大无比的力量,穿山越岭,在雪山之间飞奔,时而穿过山谷、跨过冰河,时而傲啸于雪山之巅,见山河大地,惟余莽莽,虽感觉孤独至极,但隐隐约约又感到一种不可言说的滋味,似乎,自己离这宇宙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此刻再次脱离白虎身躯,一任金丹在这时空中飘荡,那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蓝月正感觉心灵虚化,似乎要融入这虚空之中时,突然感觉心如针刺,隐藏在最深处、最重要的使命又涌上心头,那是大哥惨死的形状、嫂子无助的呼救,那是蓝家三族的血海深仇,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仿佛一个刚要飞上青天的风筝,突然被丝线收回。蓝月的心灵从无尽的虚空回到了现实。
再看看日头,蓝月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出走了将近一天时间,躯体肯定一直昏迷不醒,徐默然和商韵儿不知道有多着急呢!再说,金丹离开躯体这么久,如果无法返回,那将糟糕之极,自己总不能拖着白虎的身躯去找朱元璋报仇吧?想到这里,撒开腿脚飞一般地往回而去。
离自己所在日月岭锁神崖不远时,蓝月远远发现有一群头戴面纱的白袍人,手持弯刀,守在半山腰上,再远看去,隐隐约约有一群人围在洞口。
蓝月心中大惊,本想立即冲上前去,但久经沙场的他马上冷静下来,蓝月伏低身子,从山腰另一侧窜了过去,由于速度太快,白虎颜色又和雪山颜色一样,守候之人根本不能察觉。
蓝月见离开洞口约五十丈处,有一块巨石竖立,便躲到后面,一面观看,一面偷听。正常这样的距离人类或许可以看见事物,但不能听清话语,蓝月不但看得真真切切,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心想,这白虎的身体条件和普通人比较起来果真有天壤之别。
只见一群身着白袍之人围在锁神洞洞口,正在摇头晃脑,似乎在和人理论。他们的对方正是徐默然带领四名武士,却不见商子羽。想必商子羽此刻正在里间看护昏迷不醒的蓝月。
蓝月仔细一数,白袍人共有九人,其中一人身材娇小,面罩白纱,想来是位女子,其他八位皆留着大胡子,高鼻深目,一看就是典型的西域人士。
看样子这些人也上来不久,其中一人叽哩哇啦地对徐默然讲了一段话,虽然徐默然走南闯北,知道那是波斯语言,但并未听懂。无奈之下,其中有出来另外一人,用夹杂着突厥语的汉语磕磕巴巴地向徐默然翻译。
徐默然和蓝月都精通突厥语言和草原部落语言,因此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这一帮人乃是来自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俗称拜火教,最早在南北朝北魏时传入我国,唐朝时颇为兴盛,称为祆教,认为世界为善恶之神二元对立,代表光明的善神阿胡拉和代表黑暗的邪恶之神阿赫里曼战斗不休,最终结果是光明战胜黑暗。
祆教崇拜天、地、日、月、水、火、木、土,那八人则是与之相对应的八位使者,分别为圣天使者,圣地使者,圣日使者,圣月使者,圣火使者,圣水使者,圣木使者和圣土使者。那女子则为圣女,乃是名义上的领袖,最高领袖乃是圣主,却不在其间。
那粗通汉语
的正是拜火教的圣土使者,他结结巴巴的朝徐默然讲述其来意。原来一年前,圣女梦中得到阿胡拉神谕:圣主将会降临在昆仑山中电闪雷鸣之巅、神火不灭之崖。圣主的再一次降临将带领拜火教徒于黑暗之神作斗争,并再一次将拜火教带向辉煌。要知道拜火教每一代都有圣女,但不是每一代都有圣主,必须有圣女感受神谕预言圣主的出现。说来也怪,拜火教圣主百年难出一位,但一旦圣主出世,必将振兴拜火教,使其兴旺发达一段时间。
因此,在圣女的引导下,众使者不远万里,跋山深水来到昆仑,勘察无数地形后终于找到这锁神崖,果然和圣女所言一模一样。
高兴之余,才发现此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本来就想打上前去,却被圣女劝住,这才由圣土使者上前劝离。
徐默然不但读过万卷书,更是行过万里路,当然知道拜火教之事,只是你们是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我们也是万里迢迢地到来,不能说你们做个梦,我就得让了你们吧!当然不答应。对方又拿出金银,希望花钱解决。徐默然更是嗤之以鼻,论钱,我们比你们多。当然更不答应撤离。
对方一见,这个汉人竟然如此软硬不吃,也急了,那圣土使者道:“既然你们敬水不喝喝罚水,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啦!善神阿胡拉会原谅我们的武力行为的!”
在远处偷听的蓝月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想想还是止住,同时也好奇,如果自己以白虎之身笑出声来,那是怎样一个光景?
徐默然毫不畏惧,左手叉腰,脚下不丁不八,右手前伸,说了句“放马过来!”
那圣土使者听了,说道:“打你,不用骑马!”说着手一指圣火使者,“圣火使者,乃是我拜火教第一高手,他就能够打败你!”
那圣火使者身材高大,满面浓须看不出年纪,在一旁早已安奈不住,一听可以动手,拔出腰间弯刀朝徐默然砍去。
此时两人相距足有两三丈远,看上去不近,但圣火使者从拔刀开始,到砍向徐默然,似乎只是一个照面,弯刀已经到了头顶。
徐默然暗叫一声果然有些真功夫,但却不拔剑,身子微侧,待刀势变老,一拳朝刀锋轰去。
波斯人皆奇怪此人如此托大,竟然敢用拳头对付弯刀。只有远处观战的蓝月看到其中玄虚,徐默然在身子微微一侧之时,拳头已经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变化,看似直奔刀锋,却暗含一个玄之又玄的弧线,拳刀相击时,徐默然的拳头会准确无误地打击在弯刀的侧面上。
要知道是凡刀剑的力量和威力,皆在其锋,这是由兵器的特点决定的。如果是换做棍或者锤,则又不一样。
“嘭”!拳刀相交,发出一声闷响。圣火使者手持弯刀“腾腾腾”连续后退三步,才站住阵脚,一脸惊讶地看着徐默然,为徐默然的武功所震惊。
远处偷看的蓝月也是吃惊不小,他以为从未仔细看过徐默然的武功,因此今日也不着急出来,一来是相信徐默然的武功,同时也是心存好奇,想好好看看徐默然的武功。只是这一招,蓝月已经看出,徐默然的武功却在自己之上。
谁知最吃惊的却是徐默然,徐默然很少和人动手,如非迫不得已绝对不愿自己
动手,但一经动手,徐默然总是喜欢用最简单的招式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败敌人,所以徐默然的武功都是化繁为简,常常是一招制敌。若在以往,徐默然这一拳已经将对方的弯刀震断,趁对方震惊之时再补上一拳就可以结束战斗。要知道越是锋利的刀其侧面越是脆弱。
徐默然凭借这一招也不知震碎了多少刀剑。哪只波斯巧匠所造刀剑果然不同凡响,徐默然这一拳只是震得对方弯刀嗡嗡作响,却没有折断。
圣火使者感觉握刀之手一麻,弯刀差点飞出,忙使出全力才将手中之刀紧紧握住,后续招法便再也发不出来。退后三步,见徐默然竟然只凭空手一招便击退自己,顿时恼羞成怒,重整旗鼓,将弯刀舞成刀花,朝徐默然紧逼而来。只见一道道刀光似乎组成一个笼罩,将徐默然笼罩其间,徐默然立在其中,似乎只是微微闪避,并不刻意闪躲,不能每每避开刀锋。但同时也极少出拳,不知道是有所顾虑还是寻找机会。
圣火使者见徐默然如此,以为徐默然害怕了自己,刚才一拳退敌只是自己不小心罢了,便不再留手,疯狂进攻起来,希望击败徐默然,挽回颜面。
其实别说是这个来自西方的圣火使者不了解徐默然的武功,就是中土武林对徐默然的武功也不甚了解。
和一般的一招一式你来我往的武功不同,徐默然的武功极其讲究效率,所以从来不会轻易出手,但只要出手,必建其功。所以徐默然的武功非但不好看,给人的感觉好像就会那么几招似的。殊不知,只有最顶尖的高手才能看出徐默然武功的不同凡响之处,他那些精微变化以经到了大巧不工的程度,一般武林中人根本看不出来,以为徐默然的武功不过尔尔。当然,徐默然也对此不屑一顾。
此时圣火使者放开手脚,越打越顺,而徐默然似乎只会闪避,毫无还手的机会。波斯人见了,在一旁欢欣鼓舞。那圣女见到此情形,用波斯语说了一句,蓝月没有听懂。其实那圣女劝说圣火使者不要伤了徐默然性命,但使者斗得正欢,哪里听得进去。
“刷、刷、刷”圣火使者一连使出一百零八刀,组成一组刀网,将徐默然困在其中,但却没有伤到徐默然分毫。在这一套刀法堪堪使完,圣火使者从头再来之时,招式之间从空间上来说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空隙,或者从时间上来说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
徐默然苦等的机会就此到来。徐默然似缓实快地一连打出九拳,每一下都打在圣火使者的刀身上。
这一次并没有发出“嘭嘭”的响声,徐默然改变了第一次使出的阳刚之劲,换之以阴柔之力注入拳中,连续击打在刀身上。
弯刀中拳后毫不晃动,却将每一丝的阴柔之力毫不浪费地传到圣火使者体内。
圣火使者拼命抵挡,到了第九拳时,终于抵挡不住,身子一麻,浑身无力,刀一扔,“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波斯人顿时大吃一惊,心想圣火使者乃是本教第一高手,怎会不敌一个普普通通的汉人呢?那圣女见了,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中土一个看似普通寻常之人武功都如此高强,忙发出指令,摆出一套极其厉害的护教阵法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辛氏姐妹
只见圣天使者左手一扬,一个火苗出现在中指间上,其余其人靠拢过来,围住火苗,嘴里同时念念有词,声音初始时细若蚊蝇,后渐渐变大,最后八人之音汇合在一起,宛如闷雷,在山谷间回荡。
再看那火苗已经离开了圣天使者手指,悬在半空中,且变成一个西瓜大小的火球,发出耀眼的光芒,同时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八名使者由此进入了半痴半狂的状态,嘴里念经之声渐渐停息,眼睛里却冒出奇异对方光芒。只见这八人扔掉弯刀,手拉手连在一起,或围成圈子,或作叠罗汉状,模样古怪之极。
一旁的蓝月从未见过如此古怪阵法,正在纳闷,徐默然身边的四名武士却已经笑出声来。
徐默然却眉头一皱,对四人道:“快布五行剑阵。”说罢,抽出随身长剑,站在五行中的土位,其他四人见徐默然表情严肃,再看徐默然刚才以空手对敌时轻松自如,现在反而抽出兵刃,这才知道对方古怪形状的背后或许隐藏着厉害的招数,忙纷纷抽出长剑,按照五行列好剑阵。
只见那火球陡然一亮,发出刺眼光芒,照的徐默然五人都睁不开眼,于此同时,波斯人发动攻击。
只见八人以手脚相连,朝墨门剑阵冲来,当先一位使者,身在半空中,双手伸直合掌,朝墨门剑阵处在金位武士面门戳去,双脚却被后面波斯使者拉住。
墨门剑士心叫来得好,也不避让,一剑朝对方面门刺去。哪只一剑尚未刺中,对方使者突然身子突然再次腾空,避开长剑,第二位使者的右脚扫向墨门金位武士腰胯间。
墨门剑士忙变换阵型,金位武士后撤半步,一旁木位武士补上,长剑直刺波斯第二位使者前胸。那人身子突然后仰,同时踢出去那条腿突然间伸长一尺,正踢在刚才撤走武士腰胯之上,那名墨门剑士疼的直咬牙,想不到对方的身体变得如此古怪,好像可以随便伸缩的皮筋一般。但墨门剑士,久经训练,虽然中招,却阵脚不乱,依然按照既定阵法变形。
双方各施其法,斗在一处。从蓝月的角度看去,墨门的五行剑阵像一个精巧无比的器械,在徐默然的带领下高效有序的运转着,而对方八人却变化古怪,时而组成一条长长的皮鞭,抽向墨门剑阵,时而又变换成一个八脚的章鱼朝墨门武士缠绕过去,但不管何时,这八人或以手、或以脚、或以身体其他部位连在一起,因此每一掌一脚打出,都融合了众人之力,因此威力巨大。
很快,墨门武士已经挨了不少拳脚,只是他们平时精练各种护体神功,又意志坚强,才勉强挺住,但波斯人的拳脚暗含众人之力,因此,墨门剑士以及受了不小的内伤,如不能够及时疗伤,将不能复原,后果严重。
波斯武士也好不了哪里去,此时他们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到处都是剑伤,只是运功之时,不觉疼痛罢了,到后来的结果可能比墨门武士还要严重,只不过此时双方都成骑虎之势,谁也不能后退。
因为波斯人的手脚似乎异于常人,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拐弯,甚至突然伸长,徐默然也被击中好几下。以徐默然的功夫,自然能够忍受,且在接触的瞬间,徐默然将自己的内气注入对方体内进行探测。
真气探测的结果令徐默然
大吃一惊,和以往不同,徐默然感觉真气进入了一个另外的空间,已经不是八人联通在一起那么简单,似乎另有古怪。这八个人似乎也不是按照自己意识在同墨门剑手作战,而是另外有什么在指挥八人攻击和避让,却不是这八人中的任何一人。
徐默然心想,难道是那场外的圣女在暗中指挥不成?只是对方并未加入战团,又离自己甚远,也不好出手相试,但如果不能打开僵局,即使最后胜了,墨门剑手也会遭受重大伤害,甚至是永久性的。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为难之时,徐默然一抬头,看见悬在半空的火球,心中一动,对方自称拜火教,那火球必有古怪,自己不妨出手相试。
那火球悬在半空两三丈的高处,发出耀眼光芒。换做别人可能无法可施,但却难不倒徐默然这个级别的高手。
只见徐默然将剑扬起,朝那火球发出一道剑气。
“嘭”!剑气与火球相碰,先是发出刺眼的亮白之色,甚至爆出火星,再后来一下子暗了下去,并且在空中摇摇晃晃,好似一个喝醉酒的人似的。
再看那八名拜火教使者,先是浑身一震,顿时攻势减缓,变得迟钝起来。
徐默然心叫果然如此,原来机关在这里啊。正想着乘胜追击,突然那火球又恢复明亮本色,且在空中快速移动起来。而八名波斯使者像不要命似的,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威力更强,墨门武士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徐默然几次发出剑气,均被火球躲过。
再看远处圣女,衣袂飘扬,无风自动。只见她左手合在胸前,呈莲花状,五指不停转动。右手的中指与食指并成剑指,从虚空中点向火球,似乎在指挥火球的进退闪避以及强弱变化。
如此一来,徐默然再无其他方法,只能拼死一战,因为蓝月经过一段时间电击治疗,以及初见成效,而现在让出山洞,蓝月可能再也无法复原,这是徐默然不能接受的结果,再说,堂堂墨门,又怕过谁来?徐默然心想,既然对方已经加入战团,我也不必客气,待会儿找个机会冲将过去,杀了那圣女再说。只是自己不知对方武功深浅,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杀死对方,自己剑阵中是武士因为缺了一人而将各自为战,可能很快就会重伤而亡,可是,除了这样,还有别的选择吗?
徐默然可不是犹豫不决之人,想到这里,刚想发出指令,告诉四名墨门武士,各自为战,自己冲出战团,希望快速将圣女斩杀。就在这时,一声虎啸从山后传来,一只巨型白虎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虎出现,墨门武士顿时欢欣鼓舞,士气大增,那八名波斯武士却无动于衷,依然作殊死攻击。
拜火教圣女陡然见到白虎,心中一震,原来一年前自己梦境中出现这只白虎,知道那白虎和拜火教圣人有着极大关联,再见白虎似乎和对方亲近,心想,难道所谓圣人居然是一个汉人吗?虽然难以接受,却通过火球指挥八武士停下手来。
火球由大到小再次变成一个火苗,最后消失在空中。墨门武士一见,也在徐默然指挥下罢手不战。
火球刚灭,波斯武士中便有三人瘫倒在地,生死不知。那为首的圣天使者勉强走到圣女面前,圣女从宽袍之中掏出一个银色盒子,递给圣天使者
,圣天打开银盒,取出绿色膏药,先让伤者内服吗,在敷在伤口上。不久吗,倒地之人醒来,且能慢慢走动,神奇至极。
圣女挥手安排手下退后,自己来到徐默然面前。
徐默然以突厥语道:“为何不战了,是否害怕白虎吃了你们?”
没想到圣女却以汉语回答道:“白虎乃是传说中的神物,咱们拜火教讲究天葬,如果能被神物吃掉,那是极大的荣耀。”
又对徐默然施礼道:“在下辛丽雅,乃是拜火教第三十三代圣女,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先生原谅。”
徐默然见她前倨后恭,却又不是因为害怕白虎,必有缘故,也不答话,且听她解释。
果然,辛丽雅解释道:“我在梦中受到阿胡拉神谕,弊教圣主会在此地诞生,同时传说中的神物白虎也会出现。现在看来,地点和白虎都描述无误,我原来以为圣者必是波斯人,现在才发现这是一场误会,圣者应该是一位汉人,且就在你们中间,所以,刚才的打斗只是一场误会,原来都是自己人。”
徐默然笑道:“要打的是你们,要停战的也是你们。现在,你们又说什么自己人,你让我如何信任你呢?我们中土有一句老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辛丽雅听了徐默然的话,隔着面纱笑道:“我也听说一句汉话,叫做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呢?再说呢,我还有一半汉人血统呢!我母亲是波斯人,我的父亲却是汉人。”
辛丽雅边说边拿出刚才给波斯武士疗伤的银盒,对徐默然道:“这是拜火教的疗伤圣药,生肌祛毒雪莲膏,能去腐生肌,连接断死肌肉和经脉,神奇无比,你可使之替众人疗伤,也算是我的赔罪了。”
此时徐默然突然心中联想到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于是顺手接了药膏,打开盒子,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雅香味从盒中传来,盒中膏药呈淡绿色。徐默然一生尤其善于制药解毒,一闻味道,就知道此药乃是极品,绝对没有被对方下毒,刚想推辞,又想或许此物对蓝月有用呢,一高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有姐妹吗?”
辛丽雅一听这话,顿时楞了一下,半天才缓缓道:“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做辛兰雅,比我大上几岁,对我极是爱护。她本是拜火教圣女,后来她出了点事,叛教离去,我才接任了圣女一职。”
辛丽雅的话让徐默然一下子回到了漠北,回到了那令人胆颤心惊的小谷,也想起了葬身鼠群的辛兰雅。虽然当时双方乃是敌对状态,但她死得如此惨烈,却让徐默然到如今想起,依然不能释怀。
辛丽雅见徐默然沉默不语,又关心姐姐,便问道:“先生难道认识我姐姐吗?她现在好吗?”
辛丽雅的问话让徐默然无法回答,只得转移话题道:“我也只是听说魔教中有一个狐仙叫辛兰雅的,因此随便问问,没想到她是你姐姐。不知魔教教主齐日德泽又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辛丽雅闻言,咬牙切齿道:“齐日德泽那狗贼化名潜入我圣教,升到圣日使者一职,偷窃我教圣典不算,还我姐姐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失去贞洁,叛教逃去,成为拜火教罪人!”
第二百章 丽雅默然
只听那辛丽雅恨恨说道:“传说那齐日德泽早年只是一个普通牧民之子,但从小就胸怀大志,野心勃勃。在讲究出身血统的草原,根本没有他染指王权霸业的机会,便将目光瞄准了宗教。见萨满教只是一个原始淳朴的宗教,崇拜世间万物,但教中萨满并无绝对权力,更无争霸天下的野心,因此叛教而出,以化名潜入我拜火神教。”
“我教宗旨讲究善恶对抗,光明之神对抗黑暗之神,因此有不少神奇武功,极合其心意。”
“齐日德泽此人天资卓越,没过几年就升到圣火使者之位。但我教一向权力分散,教中事物只由八位使者共同处理,并无绝对权力,因此齐日德泽大为不满。”
听到这里,同样是作为墨门首领的徐默然大为不解,插话说道:“如此设计倒是可以避免个人野心,以免让拜火教变成私人领地,但是也有弊病,就是一但遇到强劲敌手或者重大突发事件,将会缺少铁腕领袖,导致教派有灭亡的风险。但贵教已经存在世上千年,一定有一个保险的机制。”
辛丽雅闻言,眼波一转,在徐默然脸上仔细地过了一遍,突然发现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似乎有些不同,但具体有什么特殊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此人眼光独到,能一语中的。
见徐默然用疑问的眼光看着自己,辛丽雅接着说道:“确实如此。为了防范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教特设圣女一职。本人就是三十三代圣女,我姐姐辛兰雅为三十二代圣女。圣女必须保持贞洁之躯,方可以在火神殿内接受神谕。”说着,亮出手臂。
徐默然脑中刚想来个“非礼勿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自作主张的瞧了个遍,只见一段雪白胜血、晶莹如玉的手臂上,一颗鲜红欲滴的守宫红痣发出圣洁、迷人的光芒,好像雪白大地上盛开的一朵鲜红玫瑰,令人目眩神迷。
徐默然觉得心跳加快,忙强行收回眼神,要知道辛兰雅全身裹在宽大的白袍中,脸上还戴着面纱,只有偶尔山风吹过时才显示出妙曼的身材,令人遐想,此刻就这么突然毫无征兆的露出玉臂,饶是徐默然这样定力超人的高手也大呼吃不消。
徐默然心想外国女子确实和中土女子不同,殊不知辛兰雅在不经意间已经对徐默然施展了拜火教的上乘武功“追魂摄心之术”。此功法如由保持贞洁的女子使出最是厉害,能让人产生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听命于施法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以牺牲自我为最高荣誉。辛丽雅的姐姐辛兰雅失去贞洁,已经落于下乘,功力远逊于辛丽雅,尚且获得狐仙的称号,这种功夫的厉害可想而知了。
因此功法对付的是对方的心灵和意志,所以,不管对方武功多高、内力多强一样会着了道儿。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或总是以正人君子面貌示人的,最容易露出本性,从而听命于她。
徐默然深吸一口气,一股凉气从头走到脚,心跳慢慢平缓下来,不好意思地对辛丽雅笑了笑,道:“山风寒冷,快收起手臂,要不就会着凉了。后来齐日德泽是如何叛教的呢?还有,贵教有什么设置可以在危机到来时力挽狂澜呢?”
辛兰雅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自己对方武功高强,又有白虎相助,不能力敌,便亲自出手,先将自己人远远谴开,给对方造成自己孤身一人的感觉,再通过各种手法将两人距离拉近,且自爆家丑,让自己处于孤苦无依的劣势,获取对方同情。种种铺垫之后,又在对方精神最集中时,突然使出这“追魂摄心之法”,哪只对方只是淡淡说了句“山风寒冷,不要着凉”之类的话,轻轻松松、不着痕迹就破了自己的上乘武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说出来谁信?我的神啊!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究竟是何人?
事到如今辛兰雅内心苦笑一声,只得再讲述下去,“先生的问题问得好,这两个问题其实是相关联的。弊教除了设立八大圣使者集体处理教务外,设立圣女传播神谕。一旦本教出现重大危机,将有圣者出现,带领拜火教走出困境,走向辉煌。”
“那圣者的权力最大,超越八大圣使之上,无论教中事物,还是教徒生死,一言以决。齐日德泽就想爬上那个位置,成为教中圣者。”
“由于圣者必须又圣女接受神谕来宣布,因此,齐日德泽想尽方法,勾引辛兰雅,最终使其失去了贞洁。二人精心布置了一个骗局,来使齐日德泽成为圣者。殊不知,拜火教圣者,大都来自教外,从来没有从教内信徒中产生过。这就令人怀疑。终于,再最后关头,被人识破骗局,二人叛教逃走,同时偷走本教一部圣典。后来听说齐日德泽回到草原,凭此圣典成立了万魔教,自认教主一职。”
辛兰雅说道这里,用眼乜了徐默然一下,道:“你来自中土,又是汉人,应该没有听过我说的这个齐日德泽吧!”
徐默然双手一摊,苦笑道:“很不幸,不但认识,还交手几次。遇到此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呢。”徐默然及时地对辛兰雅的拜火教表示了同情。
“是他亲自和你交手吗?还是??”辛兰雅知道齐日德泽武功绝顶,和他交手比试无疑,现在看眼前这个汉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好生生地站在这里,应该没有和齐日德泽动过手。
“确实厉害,我用尽法宝也只是和他打个平手。”徐默然耸耸肩,有点遗憾道。
辛丽雅闻言心中一惊,再回想刚才此人的表现,心里暗自庆幸如果不是本门阵法相助,单凭此人,自己一方已经一败涂地了!这人究竟是谁呢?
便失笑问道:“看我糊涂的,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先生的尊姓大名呢?”辛兰雅想此人在中土武林一定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哪知对方憨憨一笑道:“我叫徐静,字默然。你叫我徐默然就可以。”
“徐默然?徐默然!恕我见识少,虽然我教也密切关注中土武林,但还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呢!”辛兰雅诚恳地说道。
要知道徐默然作为墨门巨子是绝对秘密的事情,当然不会妇孺皆知了。辛兰雅没说什么“久仰、久闻大名”之类的客套话反而获得了徐默然的好感,觉得辛兰雅还是比较真诚的,不知不觉对她产生一丝好感。
辛丽雅又问道:“徐大哥见过我姐姐兰雅吗?不知
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徐默然一听不知如何回答,正在为难时,辛兰雅又回忆道:“我还记的那年我才七岁,在神殿之中见证姐姐成为圣女。轮到姐姐发誓永不叛教时,神殿角落突然有一只老鼠溜过,姐姐便发誓道:众神见证,他日我若叛教,将被万鼠弑心而死!”
说道这里,辛兰雅笑了,“姐姐从小调皮,世间那会有这样的死法呢!”
徐默然听了却浑身汗毛竖起,心中不寒而栗,不知道是联想起辛兰雅的死状还是觉得这个誓言灵验的吓人。
本来徐默然对辛兰雅所说的神谕多少有些怀疑,因为虽然他是坚定的墨门传人,但同样也是“不语怪力乱神”的。辛丽雅不可能知道她姐姐葬身鼠群,从而编出这样一个誓言的故事来骗他。
现在,徐默然多少有些信任辛丽雅,或许是因为没能救出她姐姐的关系吧。也是奇怪了,那一晚,蓝玉、徐默然和辛兰雅三人均在小谷之中,面对鼠灾的威胁,他二人幸存了下来。对于辛兰雅的死,蓝玉心中莫名其妙地有着幸存者的愧疚感,徐默然当时虽然没有表现,但这个愧疚感一直隐藏在他的内心深处,直到此刻,又被辛丽雅给挖掘出来,血淋淋地放在徐默然眼前。(关于辛兰雅之死,具体情节请看本书第十章小谷惊魂)后来,徐默然毅然离开蓝玉,踏上对于魔教的寻仇之路,固然是为了找回本门墨书,但扪心自问,难道没有想杀死鼠尊者替辛兰雅报仇的想法吗?
再看看拜火教众人,无不衣履阑珊、面有风尘之色,若不是走投无路、到了教毁人亡的边缘,谁能来到这几千里之外,却只为了一个神的示谕?徐默然也是千年门派之主,更能理解一群教派领导人面临教派存亡时心里的痛苦,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对于有着虔诚信仰的人来说,教派的毁灭堪比宇宙的毁灭。
徐默然心中一软,柔声道:“好在锁神崖地方大得很,即使容纳几千人也没有问题。不如一起居住吧!只是有一点我不敢肯定”
辛丽雅闻言紧张地瞪大眼睛,徐默然喘口气,接着道:“我不敢肯定今晚我做的烤羊一定能和合你们的胃口!”
蓝月借着白虎的身躯回到洞内,老远就看见商子羽一手搂着昏迷不醒的自己,一手握紧宝剑,随时准备和人拼命。从她的脸上,看不到害怕,看到的只是着急和担心,为蓝月的生死而着急担心。
蓝月一个健步扑去,在半空中才想起自己尚在白虎体内,这样扑向商子羽岂不一下将她扑死。忙一拧身转落到一旁,匍匐在地,紧闭双眼,试图离开白虎体内回到自己身躯。
哪知道不管蓝月如何,自己也会不到原来的身躯,仔细回想当时由自己身躯进入白虎体内的过程,看看有什么诀窍,想了半天才发现,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心念一动,自己便进入了白虎身躯,忙依样画葫芦用原来的方法回去。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心念一动”,睁开眼睛,自己还是一只白虎!心道:难道自己呆在白虎体内时间久了,竟然真的变成了白虎,回不去了?!
第二百零一章 南风起时
蓝月见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不能返回自己躯体,顿时着急起来,情急之下,一声虎啸,扑向一块巨石。
“扑通”一声,白虎身躯安然无恙,那巨石却被撞得碎裂,其中一块石头飞出三丈,差点砸到一旁的商子羽的身体。
蓝月吓了一跳,再也不敢折腾,只得老老实实呆在一边,喘着粗气。
此时徐默然正在外面和圣女辛丽雅说话,忽然听到洞里白虎怒吼,又传来巨大响动,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忙冲进洞来。辛丽雅也紧随其后走入山洞。
徐默然见到商子羽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询问情况,商韵儿答道:“没什么,好像是白虎刚刚回来,有些烦躁吧,现在好了。”
徐默然又问蓝月情况,韵儿摇摇头。
徐默然给她们做了介绍,徐默然对辛丽雅笑道:“拜火教来此地的原因以及令人匪夷所思了,我们来这里的原因说出来你也可能不信,是来治病的。”
辛丽雅闻言一笑,虽然隔着面纱,徐默然还是能感觉这个女孩的微笑。只听她言道:“我可以看看吗?中土不是有句俗语,叫做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呢,我可是正宗的外国和尚哟!”
徐默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商韵儿,韵儿正被蓝月的昏迷不醒愁得不行,见有人自告奋勇,哪有不欢迎之理,且管他是外国的和尚还是尼姑呢?
得到允许的辛丽雅走上前去,站在蓝月面前,她并没有像中土大夫那样“望闻问切”,而是先闭气双眼,站立念经。商韵儿心想果然是个外国尼姑。
片刻过后,辛丽雅猛地睁开双眼,看住蓝月身躯,眼里透出奇光,似乎能把蓝月看穿一般。
就这般从头到脚地看来好几遍,能有一盏茶的功夫,辛丽雅收回目光,看向商韵儿,再看向徐默然道:“此人全身肌肉全被毁坏,正常来说却是不能复原,然则亏你们想出电击这个法子,这才有了转机,也有了今日的缘分。”
徐默然先是看到辛丽雅因为运功,额头冒出细细汗珠,心中暗暗感激,再听她说到什么缘分,顿时不解,面露询问之色。
辛丽雅解释道:“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缘。弊教有一门在旁人看来惊世核俗的武功,叫做摩科瑜伽纳,能把全身骨骼肌肉练到如木棉一般收放自如,随意弯曲,缩短延长,同时发挥出巨大潜力,你刚才看到的阵法就是使用了一部分摩科瑜伽纳的功法,只是此功颇为奇特,必须在肌肉没有长成时修炼,方能练成。也有成年人修炼此功的,方法比较残忍,必须通过长时间的饥饿来将自身肌肉萎缩,或者直接通过秘法将肌肉破坏,不过此法风险极大,常常出现意外,必须辅佐以本教的秘药雪莲膏,只是这雪莲膏调制不易,存世不多。”
“如果配以雪莲膏,再使用贵教秘法,他多久能够康复,甚至恢复武功?”商韵儿一听,心中一喜,急忙问道。
徐默然也是心中释然,原来是这个缘分啊!
“这个嘛,也不好说,”辛丽雅见商韵儿询问,便慢悠悠地说道,“正常也就三年五载可以痊愈,不过嘛他这个情况特殊恐怕恐怕”
这两声恐怕,直把商韵儿的心给揪了起来。
“他这情况,恐怕怎么了?三年五载也不能复原吗?”商韵儿颤声问道,声音都有些变调。
“三年五载?别开玩笑了!”辛兰雅正经言道。都是商韵儿的脸色都变了,谁知辛兰雅继续言道:“有徐大哥独创的雷电疗法,再加之这位大哥的内部经脉均强于常人,怎么可能还需要三年五载,我看三五个月就能正常行走,再过半年武功全复,甚至更胜从前呢!到时你们要怎么谢我呢?”
听到这里,商韵儿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里,心想徐大哥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奇葩的外国尼姑,说话都是这么大喘气吗?
不过抱怨很快被喜悦冲跑,尚韵儿顿时心情大好,也调笑道:“只要不是要他以身相许,其他的都好办!”
“这可是你说的哟,徐大哥你快给我们做个见证!”辛丽雅完全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徐默然可不比商子羽那么单纯,心想,这个辛丽雅可不简单啊,武功高低暂且不知但观其言谈举止,深合剑道。忙岔开话题道:“说了半天,现在人还昏迷不醒了,其他的也只有等他醒来再说吧。”
“哈,连徐大哥也不信我的话了,开来只能让他本人亲口答应我咯。”说罢,嘴里再次念念有词,一会儿,双眼精光四射,四处观看后,眼光落在蹲伏在一侧的白虎身上,再次念念有词。
须臾,众人只觉洞里似乎金光一闪,一会儿,蓝月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都举得神奇之极,只有蓝月和辛兰雅二人知道真相,却不会说出来。有些事,说出来反而会更麻烦,这并不是欺骗,因为他们经历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说出来,反而会增加家人、朋友的烦恼。
蓝月淡淡一笑,对辛丽雅言道:“多谢姑娘相救,他日对付魔教时,蓝月义不容辞!”
蓝月这个承诺让所有人满意,包括徐默然和他自己。
辛丽雅点头道:“一言为定,明日开始,我会传授你本门摩科瑜伽纳的功法,再由商姑娘使用本教雪莲膏给你全身推拿,同时渐渐加大电击量,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说道这里,转头对徐默然笑道:“接下来是否可以品尝徐大哥的烤羊手艺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徐默然、辛丽雅全力以赴帮助蓝月恢复身体,蓝月因此得益匪浅,不但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这一点商韵儿可以证明),而且金丹在不断电击下越来越强大,以至于有一天,蓝月主动以金丹再次进入白虎身躯,再又轻松出来,回到自己躯体。如此往复几次,皆是心念一动,已在彼身,这才明白当日在白虎身里出不来的原因,还是因为金丹的力量不够所致,没想到雷闪电击居然是金丹增长的不二法门。
辛丽雅虽为圣女,却超出普通人对圣女神圣不可侵犯的想象,能言会道,善解人意,简直就是一个邻家女孩,可爱的小妹妹,获得了墨门众人以及蓝月和商韵儿的一致喜欢。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孩,身上却背负着一个千年教派生死存亡的重任呢?她那看似甜甜笑容的背后(由于很熟,面纱已经换成很薄的那种),是否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
的压力呢?
作为一个古老宗教,拜火教已经日落西山,被渐渐兴起的同为波斯的伊斯兰教和明教所取代,在漠北草原,地盘又被齐日德泽的魔教渐渐蚕食殆尽,作为三十三代圣女,辛丽雅已经极尽全力试图挽救拜火教,但是,如果圣主不出,她一个不能抛头露面的女子又能有什么作为?可是圣主是谁?又在哪里?那一日,对她处境深表同情却也无能为力的徐默然问了她这个问题。本来还是谈笑风生的辛丽雅顿时被说中了心事,沉默半晌,对徐默然道:“神谕是真的有的,只是告知圣主会在这样一个地方降临,嘱咐我带人等候,但并未说出那人特征,更没有姓名。”说道这儿,苦笑道:“弄不好,我将会是拜火教的最后一个圣女。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拜火教对我们全家可真是好,我听父亲说当年他被仇家追杀,不得已带着年幼的姐姐逃离中土,来到西域,是拜火教收留了他,给了他归属,还给了他一个家,我母亲也是拜火教教徒。可如今”
说道这儿,辛丽雅已经说不下去,站起身,自己走回休息洞中。那一天,再也没有见她出来,甚至没有吃饭。
又经过三个月的治疗和修炼,蓝月的状况大有好转,这一日,在商子羽的搀扶下走出山洞,来到悬崖峭壁之上,极目远眺。
这是蓝月第一次以自己的腿走出山洞,心情激荡不已。此时一阵风儿拂过蓝月的脸颊,蓝月闭上眼睛静静享受山风拂面的快感。良久,他睁开眼睛,看着一直不离不弃的商韵儿,柔声道:“起南风了!”
起南风了,寒冬已经结束,万物就要复苏,新的希望将伴随着春天来临,蓝月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起南风了!”韩战对站在身旁的沈追星说道。此时二人作为宜伦公主朱允真的护卫正站立在一艘大型战舰的三层甲板上。朱允真正和在码头岸边送行的皇太孙朱允炆挥手告别。
此艘战舰除了正常配备火炮、弩箭和投石机外,还载有一百名羽林军士。沈追星方面有玲珑儿和偷骗双绝上船,却没有带上叶茂林,因为他和司马剑东另有安排。
甲板另一侧站立着剑神白轻尘。和以往的前呼后拥相比,此次剑神低调得多,就他一人上船。
临行前,朱允炆对众人有一段谈话,明白了此次的任务以及职权,除了宜伦公主朱允真外,沈追星有着绝对的权力,由他全全负责这次行动。
私下里,朱允炆对沈追星也有过一个秘密的交代:“白轻尘老了,找个机会,就让他死在寻仙岛,做个仙人吧!”
沈追星本来正为这次行动绞尽脑汁,愁眉不展,现在无端又给自己安排出一个敌人来,真教他哭笑不得,心想,要不是为了墨门利益,真不愿和朝廷这帮人有任何瓜葛,剑神不来找自己麻烦就已经阿弥陀佛了,现在还想去暗算他,真是自寻死路了。
这艘战船是一艘名为“鄱阳湖号”的海船,是为了纪念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而建。当时朱元璋虽然以小胜大,但却对陈友谅的大型战舰羡慕不已,念念不忘,自己夺取天下,定都京师后便下令制造了一批大船,其中就有这一艘“鄱阳湖号”战舰。
第二百零二章 鄱阳湖号
同样,剑神白轻尘临行前也被朱元璋秘密召见,谈话本来极其简短:“沈追星完成任务后,杀了他。”其他的已经无需再多解释,作为朱元璋最锋利的刀剑,白轻尘已经做了几十年。他知道的只是杀人,问得太多那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白轻尘起身告退。与以往不同的是,朱元璋这次没有马上令其退下,而是和蔼可亲地和他聊天,而且聊了很久。朱元璋和他回忆起往日的峥嵘岁月,那些血里火里的日子,聊起他们那时面对的敌人有多强大,还聊起那些死去的战友。聊到**时,朱元璋时而哈哈大笑,聊起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朱标时,朱元璋也是老泪纵横。此外,朱元璋还关心了白轻尘身上的旧伤,询问了白轻尘几个儿子女儿的情况,同时也为白轻尘当了爷爷而高兴,特备提起自己带孙子的趣事。朱元璋聊得很开心,表现得也很真诚,仿佛过去战争年代那个“朱重八兄弟”又回来了。
临走时,朱元璋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赐给白轻尘道:“这柄泰阿剑是爱卿从蓝月手中取得,确实是把好剑!朕也用不着,你就留着用吧!”
白轻尘急忙推辞,朱元璋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堂堂剑神,没把好剑佩戴,多没面子哟!”白轻尘当时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不过,白轻尘现在回想起来,却心中发寒。
鄱阳湖号已经离开京师码头,迎着轻轻的东南风,由长江往大海驶去。
洪武年间,大明水师船只种类繁多,主要有福船、鹰船、子母船、火龙船、连环船、苍山船、蜈蚣船、三桅炮船等等,一共二十多种。鄱阳湖号为大型福船,体型巨大,底尖上挑,首昂尾翘,适合在海洋航行。船面设楼高如城池,两旁设有护板,备有火炮、弗朗机、火铳、喷筒、火箭、火砖等各式水战武器,威力强大。宋元年间,火器已经盛行,大量使用在战争中,水战中,更是以火攻为主。朱元璋和朱允炆敢把宜伦公主放出来飘扬过海,也是心里有底,除了有剑神、沈追星这样的超级高手在陆地上护驾外,强大到无敌的火器、超大的战舰也是其敢在海上横行的最大的资本和底牌。
沈追星由于熟悉洞庭帮的战船,因此对这样的船只也不陌生,但是还是惊叹于这艘鄱阳湖号的体型巨大和火力强劲。
战船离开京师不久,宜伦公主朱允真就把沈追星、白轻尘、玲珑儿、宋如玉请到自己的船舱。
因刚过隆冬,尚未至春天,又是水上风大,船上颇为寒冷。众人进得宜伦公主船舱,却有一股暖香扑来,原来室内不但安置了暖炉,炉中尚添加了名贵香料,想来是由域外进贡之物。
朱允真身着一件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银狐短袄,里面一件短短的水红色褶子,腰束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丝绦,脚蹬鹿皮小靴,显得高雅富贵却又不失活泼可爱。
朱允真没等众人见礼,抢先笑着说道:“此去寻仙岛,只当寻常人家出门游历,因此免去一切宫中或者
官场礼节,大家以家人朋友之礼相处,否则,没等办完事情,光行礼就要累死几人了?”说着让座,并遣贴身宫女给众人沏茶,上糕点果子。
朱允真特别地亲手给剑神端上茶水,以长辈之礼待之,活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姐模样。白轻尘虽然嘴称不敢,连连谦让,却也十分受用。
朱允真眼睛扫视众人一周,见玲珑儿落座最远,忙走上前去,伸手拉住玲珑儿手臂,将她牵到自己席上,共坐一塌,笑道:“玲珑姐姐,上次虽然见面,但因彼此皆有事物缠身,这次前去寻仙岛,咱们姐妹可以好好聚聚啦。”说着,拉着玲珑儿,亲热无比。
一时间,整个船舱的气氛都温馨起来,众人再也不觉得拘束,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朱允真说道:“这次远行,对我来说,就是一次难得的旅行,也很有可能是唯一的旅行。各位知道,生在帝王之家,虽然不缺富贵,但却身不由己。从任务的角度来说,我就是一件道具,一个掩护。因此有关任务的事情,各位商量决定就是了,不必事事汇报于我,免得贻误战机。我请大家来,一是想表明心意,二来也是想问问,各位又什么计划吗?”
她这一问计划,大家都不好回答了。本来这个任务也就是大海捞针的事情,线索也只是蒋环死前的一句话,因此都沉默起来。
这时,大船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沈追星想也不想,一个健步上前扶住朱允真。又见除了颠簸,再也没有其他突发事件,这才有些害羞,往舱外走去,说道:“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玲珑儿笑道:“大哥,不用出去看啦,我来告诉你,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大船行驶到海上了。”
沈追星这才讪讪地坐了回来。朱允真解围道:“沈大侠,对于此次行动,你有什么计划吗?”
沈追星终于摆脱尴尬,精神一振,摆出高手过招的架势,说道:“宫朱小姐,首先提醒你,本人在此次行动里用的是‘盛庸’这个响亮的名字,不是什么沈大侠。”
朱允真见他胡说八道地,也不生气,只是白了他一眼。沈追星见没有招来埋怨,顿时来了精神,继续言道:“我这人生在草莽,不会办事,只会打架,因此我想从比武对决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
“好比说,高手相斗,对方无招,我却不管他只是一顿拳脚,把师父教的统统打完,就算完事,这可不行,所以不可能事先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你这可是标准的强词夺理啊!你没有对方其他线索,所以没有计划,我可以理解,难道自己方面也没有一些布置和准备吗?”朱允真虽然是笑吟吟的问出,但伶牙俐齿,沈追星差点招架不来。
不过沈追星此刻突然明白一件事,就是任何看是复杂的事情,你只要把他变成你最擅长的问题那就好解决。现在沈追星就把此次任务甚至于和朱允真的问答都当成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高手对决,便
不慌不忙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不知彼,难道还不知己吗?”
沈追星站起身来,走到大厅中间,继续说到:“我提议咱们应该根据各自情况,事先做个分工。在咱们这些人中,论武功当然是首推剑神白老。白老的武功是有目共睹的,非但在咱们中武功最高,环顾天下,至今未有一敌。”
白轻尘听了,冷哼一声道:“那还不是被你打了一掌,养了好几个月的伤。”
沈追星顿时有些尴尬,回头朝白轻尘施礼道:“那次还不是小子趁你不备,又在激战之后偷袭所致,这里先给白老赔礼了!”
朱允真见沈追星能屈能伸,心中暗暗赞赏。白轻尘见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沈追星见白轻尘不再为难,继续说道:“另外,咱们这里最尊贵的,当然是这位朱??大小姐,理由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再叙述。现在,咱们却寻仙岛,想去抢别人的东西”
沈追星眼睛看见朱允真听了皱起眉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道:“不能光想着别人的好东西,等回来后,自己最值钱的也被人抢走了,那就没有意思了,抢再多的好东西来,也弥补不了咱自己的损失。更有甚者,出去一趟没有抢到别人的东西,回来却发现自己最值钱的东西被人偷了,这叫什么?”
“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玲珑儿助攻道。
沈追星喜道:“对啊,那么吃亏的事情咱们怎么能做呢?因此我提议由武功最高的白剑神去贴身保护最尊贵的朱大小姐!剩下的打探天下会的琐事有我带人去做,各位意下如何?”
朱允真一听沈追星这话,心中暗想这个沈追星真是个人精啊!他和白轻尘本为敌人,但为了任务勉强凑在一起,因此一定担心白轻尘在关键时刻捅上一剑,这才用这种搞笑的方式、看似粗鄙的语言,作出如此安排,合情合理,又避免了内讧,可谓一举多得,我得在白轻尘发对前表态支持他!
想到这里,朱允真站起身来,说道:“沈盛庸这话说的虽然有些粗鄙,倒是有些道理,我身边几位护卫论武功和忠心都是一流的,但和白老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地之别,有白老在我身旁,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是不知道白老是否愿意屈驾?”
白轻尘当然不能违背朱允真的意思,心想沈追星这小子太狡猾了!好在皇帝也是吩咐事后再动手,现在动手,谁来完成大事?想到这里,忙站起身,躬身道:“保护好朱小姐,乃是老臣老朽的职责和荣誉,老朽定不辱使命!”
朱允真见沈追星三言两语间解决了后顾之忧,暗暗替他高兴,用秀目扫了一眼沈追星道:“安排好我们了,你又是怎么安排你自己的了?”
沈追星笑道:“我??”刚说道这里,鄱阳湖号突然剧烈震荡,接着传来一声巨响!
第二百零三章 浙江海战(上)
船身猛地一荡,船舱里的茶杯盘子发出叮当的响声。
接受教训,这一次沈追星没有冒失跑去搀扶朱允真,而一旁的玲珑儿及时作出了反应,搀住朱允真的同时,还以身体护住公主。
这时,鄱阳湖号的船长大明水师一名将领急匆匆跑进来,做了汇报。
此人名叫陈昂,三四十岁,一张黝黑的四方大脸,越发衬托出眼睛的明亮和牙齿的雪白。只见他对公主微微行礼便立即道:“适才遭遇一群倭寇船只围追堵截,加速后甩掉一批,现另有一批从前面而来,刚才已经对最近的一艘倭船开了一炮,命中敌船,但危急并未消失,现在请公主及诸位大人定夺。”朱允真站起身来道:“走,上甲板看看。”一旁宫女忙把一件猩猩红的大氅给朱允真披上,众人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只见海面之上离鄱阳湖号远近约有大大小小一百多艏倭寇船只朝这里毕竟,每艘船上根据船的大小人数不等,少的有十几人,多的也有五六十人,船只也各式各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这些船上站立的倭寇个个耀武扬威,根本不把鄱阳湖号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这艘装备精良的战舰不过是更值得打劫的肥羊而已,而他们就是这片海域的恶狼。
不远处有一艘正在下沉的倭寇船冒着浓烟,显然就是刚才火炮命中那艘贼船。水面上漂浮着几具尸体,另外有十几人正奋力游向其他船只,而别的船上倭寇却在大声说笑,态度嚣张之极,根本不以为戒。
朱允真见此情景问道:“现在船到哪里了?”
陈昂毕恭毕敬地回答:“尚在浙江沿海,如果风向不变,明天辰时可达福建沿海。”
白轻尘惊讶道:“也就说刚刚出了长江口,离京师还不算远,这帮倭寇就敢如此猖狂?他们不知道这是一艘武装战船吗?”
陈昂答道:“回白大人,这些倭寇自恃武功强横,单打独斗胜过大明军士,
因此从来不把明军放在眼里,因此才敢以这些小破船来攻击我大明战舰。不过对方的群狼战术确实有效,常常以少量的损失来换取咱们的大船。”
“哦?对方是如何做到的?”沈追星好奇地问道。
“其实也很简单,”陈昂回答道,“就是仗着船多人多,以群狼战术,消耗我方火药、弓箭后再贴住我船,等船作战,或直接靠近后以火器烧船。这是我方船只落单或数量较少时的战略。一旦我大明水师出动大量战舰围剿倭寇,则对方又逃得无影无踪。而大海茫茫,根本无法找寻。”
“也就是说,我们一有船只落单对方总能找到,而我们去围捕对方时,却一艘也找不到,对吗?”沈追星概括性地问道。
陈昂无奈地点点头。众人听了皆很沮丧,沈追星道:“这就是对方杜鹃鸟计划的危害之处。”
“那么现在的情况咱们应该怎么办?”朱允真问陈昂道。
“咱们这艘船的主要目的不是作战,而是护送公主去目的地,因此应该凭借优良的速度,加速前进,甩掉对方即可,不必去惹这麻烦。”
“可是等你返航时,这堆麻烦还在这儿等你。”沈追星淡淡道。
朱允真看了一眼沈追星,道:“盛庸盛大人,有什么主意就直说吧,别卖关子啦!”
“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呢?”沈追星把手一摊,装作很无奈的样子说道:“人家既然想玩,咱们就陪他玩呗!要不多扫兴哟。”
“盛大人的意思是现在和对方就决一死战吗?我担心弹药、火器消耗过多,回程时不够使用。”陈昂不无担心地说道。
“先不用发送火器、开炮,对方的优势是多,咱们的优势是大,咱就来他个一大欺小,开船撞他。再待靠近后开火,一打一个准。”
“这个”陈昂听了沈追星的建议,有些犹豫,将眼光看向朱允真,言道:“那倒是好,
但我还是担心最后火器不足已经对方蹬船作战。”
看到这些水师对倭寇从骨子里的畏惧,白轻尘气的胡子都快竖起来,刚想骂上两句,却被沈追星接话道:“陈将军说得也有道理。这两个问题都好解决,如果对方登船而来,咱这里有剑神老人家坐阵,对方还不是白送人头?至于弹药、火器等物,这个更好办,咱们这次去的目的地,只要有钱,各种物资应有尽有,到时可以敞开购买,经费不足,我可以先垫上!”说道最后,颇有豪气干云的感觉,直把朱允真也逗乐了,朱允真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笑意,白了一眼沈追星,笑骂道:“浑身铜臭的死爆发户!”
在沈追星的鼓舞下,鄱阳湖号士气大振。这次鄱阳湖号再也不考虑如何快速离去,而是将速度调到最快时,朝附近的倭寇船只撞去。
倭寇船只见对方加速,以为又要逃离,正在想法子追赶堵截鄱阳湖号,哪只这速度极快的大船突然转弯,朝倭寇船只最集中的地方撞去。
由于猝不及防,一艘倭寇船只被当场撞成两半,另外还有四船被大船碾压,沉入海底。那些落入海里的倭寇由于离大船太近,直接被吸入船底,连尸体都不见浮出,也不知卷到哪里去了。
众倭寇见到大船突然变得神勇起来,一时没有适应过来,见大船已经很近,便纷纷抛出飞爪铁锚,勾住大船,同时登船作战。
沈追星吩咐不要砍断对方飞爪绳索,任其挂住,固定目标后,直接用火铳、弩箭伺候。那些本来想利用飞爪上船的倭寇船只,此时正好成了活靶子,跑都跑不掉,火弹、弓箭、火油等毫不留情地洒向这些挂在大船上的倭寇小船,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在沈追星指挥下大明水师兴奋异常地奋勇杀敌,同时,对“盛庸”的拜服之心也愈加强烈,是“盛庸”使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二百零四章 浙江海战(中)
鄱阳湖号在海中来回旋转,专门撞击倭寇小船,几个来回之后,倭寇船只又被这大家伙撞沉、撞翻十多艘。倭寇纷纷落入水中,不过这时倭寇也学乖了,眼看着大船就要来到,不等它来撞翻,自己先跳如海里。只是这帮倭寇确实彪悍无比,又被大明水师的火枪打得激发了凶性,落水后竟然不往其他船只去,却反过来往鄱阳湖号游来,并通过随身携带工具登船。
此时,鄱阳湖号上的水师以及随船而来保卫宜伦公主的一百御林军都已经杀红了眼,不停的发射火铳和弩箭,由于距离很近,几乎每发必中。饶是如此,由于倭寇共有五十多条船只,总人数超过两千之众,且这片海域就好比这群倭寇海盗的自家庭院一般,非常熟悉,因此,大船的船帮上已经像蚂蟥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倭寇,同时还剩的二十多艏小船也都贴了上来,这一次,无论大船速度多快,也不能甩掉粘在身上的这些“蚂蟥”了。
这时,鄱阳湖号本身的水师有六七十人,加上一百羽林军以及其他护卫,人数不过二百,而倭寇方面虽然已经折了五六百人,但剩下还有一千五六之众,一旦登船,后果很严重。所以也难怪陈昂当时的建议是放几炮、打几火铳后加速离开,一旦形成现在的形势,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全军覆没,大船落入敌手。更何况在平时船上并没有那一百羽林军呢?
陈昂当时的处理意见是对的,只不过,他不是武林中人,所以他不了解沈追星的厉害,更不知道剑神的可怕!
由于船帮呈弧形,倭寇吸在船帮时,由于角度的关系,御林军无法对其射击、射箭,只能等他们冒出头来再进行攻击,在这种情况下,虽能杀死一部分倭寇,仍有大部分倭寇能够冲上来。
沈追星见状,走到剑神跟前,笑道:“我下去转转就回,公主的安危就拜托白老啦!”
白轻尘哼了一声,并未答话,只是伸手抽出宝剑,轻轻一晃,顿时剑芒四射,寒气逼人,不消说敌人,就连自己人也唯恐避之不及,再一晃,宝剑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在刹那间又回到了剑鞘。宝剑在剑神手里,就如一件通灵的神物一般。
沈追星微微一笑,知道这剑神高傲自负,对自己偷袭一事还是耿耿于怀,但如今真正是同舟共济、共御外敌的时候,白轻尘还是识大体之人,因此这样以剑作答,已经是给了沈追星面子了。命人找来一大盘绳索,一头固定在船上,另一头抓在手中。
众人不解其意时,沈追星已经脚尖一点甲板,身子如大鸟一般腾空
而起,飞往船外。除了剑神知道沈追星的用意外,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再看绑住的绳索随着沈追星的下落“嗖嗖”往前,转眼间绳子就放完,拉个笔直。众人这才明白,沈追星这是借绳索之力主动出击,顿时无不钦佩沈追星的脑洞大开、胆识过人。
沈追星刚刚飞越船帮,尚未下落时,正好一个倭寇从下面探出头来,正要翻身上船,沈追星看也不看,顺势一脚踢在对方头上,那倭寇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如一块朽木掉了下去。
沈追星接着这一脚之力,将脚向后抬起,变成双脚朝上,头朝下,一手持绳,一手持剑,向下坠落。
沈追星从这个地点下坠,不是随机选择,而是事先观察,这一带吸附在船帮上的倭寇人数最多,此时,在沈追星的授意下,船上军士特意闪在一边,好让沈追星放开手脚。
这些倭寇突然见刚才还在拼命堵截的明朝军士突然躲开,正想抓紧机会快速爬上时,突然最先一人无声无息地坠落,紧接着一个黑影从空中飞来,众倭寇还以为明军放下什么武器,忙躲到一旁,先避开再说。
哪知道尚未移动,只见寒光连闪,众倭寇的身体纷纷“分家”,有的是头和躯干分家,有的是腰腿分家,最轻,也是握住飞爪的手和身体分家,只是手还紧紧的抓住飞爪上的绳索。
这一片的倭寇死掉后,附近的倭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上头不是放下了什么武器,而是用绳子放下了一个活人,一个手持锋利到极致兵器的活人。
倭寇这才明白过来,这时海面船只上的倭寇开始朝沈追星射箭,而一个离绳索最近的倭寇,也停止向上攀爬,而是手持钢刀,横向攀爬,试图砍断绳索,使沈追星掉在海里。只见他来到绳索旁,举起钢刀,刚要砍下,忽然,原来紧绷笔直的绳索突然放松并且弯曲,那倭寇一刀砍了个空,正想补上第二刀时,那根绳索突然劈头盖面朝他自己打来!
“啪”!绳索打中那倭寇后再打在船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再看那个倭寇,已经消失不见,原来停留的地方在船帮上留下一摊血肉模糊的脑浆。原来沈追星脚尖一点船帮,真气运行,身子趁势飘起,绳索自然放松并且弯曲,沈追星试着将一股真气传入绳索之内,由于没有了沈追星的重量压在绳索上,绳索在真气的操控下竟似活了一般,朝那试图砍断绳索的倭寇当头劈去!那绳索中暗含沈追星的一道真气,又加上沈追星的体重,其力量简直超过铁棍,且速度奇快,正打在那倭寇脑袋上,那倭寇的头颅就如一个被击
打的西瓜一样,被打个粉碎,只在船帮上留下一摊鲜血和脑浆。
沈追星一见此法生效,心中大喜,好像一个孩子突然发现了一个新鲜有趣的玩具一般,开始不断将真气输入绳索,并用脚尖不停的点击在船板上,配合绳索的使用。
这种打法也就是沈追星能使用出来,因为一般武林高手,也就修炼一股真气,即使有能力将真气输入绳索,自身的真气也就不足,不能将他弹起,绳索不能弯曲,纵然有真气绳索也无法使用。但这在沈追星那里不是问题,沈追星的问题是输入几道真气的问题。
随着沈追星脚尖一点船帮,身子飞起,真气输入,那绳子如同变成了一个活着的怪物,不停地吞噬绳索四周的倭寇,沈追星见此法新鲜有趣,顿时忘了这是打仗,开心地玩耍起来。
沈追星见宝剑无用,刚想收起来,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冷风,护体真气使他知道这是不远处船上倭寇射来之箭,忙分出一般心神,不用回头,皆能在心灵中感应到船上射来之箭的线路,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只是迷迷糊糊有,现在突然变得更加清晰,沈追星知道自己在这种游戏的心态下心灵的力量也有突破,心中大喜,手中长剑轻轻一拨,同时在刹那间输出一道真气于箭内,使羽箭按照心中显是的路线返回原处。
“啪”的一声,返回的羽箭在沈追星强大真气的推动下先是击碎射箭人的强弓,再穿透那人胸膛。那人露出不能置信的眼神缓缓倒下。
沈追星见此法有趣,忙去体会那些来箭线路,同时不断以长剑拨打羽箭,使之返回,对方不停放箭,沈追星不停拨打,使之按照线路原路返回,每回一箭,必杀一人,沈追星却连头也不回。只有沈追星知道,或许自己回头用眼睛观看,反而“看”不到这暗中存在的线路了!这是在是一件无法言说的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好在沈追星也无须解释,只是尽情拨箭玩耍,将射来之箭返回。渐渐地,已经无箭飞来,原来一半是因为许多弓箭手被沈追星射死,另一半再也不敢放箭,因为射出之箭必回!这实在是要命的事情。
沈追星见无箭射来,多少有些失望,又把全部精力放在绳索上,吊在绳索上,在半空飞来飞去,使用绳索杀敌。
这实在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沈追星的绳索比那些倭寇的长,因此,同样是吊在空中,沈追星却是实实在在地“吊打”他身边的倭寇,没有多久,身边的倭寇已经大幅减少。但大船另一侧的倭寇却突破防线,冲上船去。
第二百零五章 浙江海战(下)
和船一侧沈追星以绳索一扫一大片不同,另一侧则更加惨烈。双方不停地以火铳和弩箭互射。大明军士的装备毋庸置疑,齐全并且精良。然而倭寇的武器装备却也不能小觑,虽然每个人身上的装备不一定完备,但总的来说,明军有的武器,倭寇都有,明军没有的武器倭寇还有,并且这些倭寇虽然看上去是乌合之众,但都是久经沙场的角色,单打独斗的能力更是远远超过明军。
虽然这些倭寇身材矮小,但利用飞爪爬起绳索比猴子都快,许多倭寇身上携带了大量暗器,一旦靠近时,其发射速度要快于明军火铳,令明军不甚其烦,吃尽苦头。所以,中长距离作战时,明军占优势,一旦倭寇以人多优势将距离拉到中近距离时,倭寇慢慢占据上风。
好在有一百羽林军在场,才不至于奔溃,但形势却也不容乐观。几乎在同一时间,有几处被倭寇突破,攀上大船,最先凳船的显然都是一些武士出身的倭寇,武艺高强,同时手中钢刀极为锋利,明军手中制式佩刀、佩剑显然不是对方之敌,几个回合就被对方砍断。
缺口一旦出现,后面跟上来的倭寇就像从缝里钻出来的甲虫一样,迅速布满大船甲板,到处都是,极短的时间里,就有十多名羽林军士被砍翻在地,倭寇渐渐往中心地带推进,于此同时,仍有大批的倭寇登船而来,局势显然对明军不利。
守在宜伦公主朱允真身边的护卫如韩战等不敢擅自离开,但在一旁的剑神白轻尘却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只是微微朝朱允真点了下头,道:“公主,有他们保护你应该无恙,白某去会会这帮海贼。”
也不等朱允真说些什么,白轻尘纵身跃起,因前面路径已经被守卫的御林军挡住,白轻尘已经等不及叫自己人闪开,直接脚尖轻点众人肩部、头顶,如风一般来到阵前,正赶上两名倭寇相互配合作战,一名倭寇已经砍断一御林军佩刀,另一人正挥刀朝御林军砍去。
白轻尘到了!只见他脚尖轻点,身子朝前飞出,在半空中拔出那柄“泰阿剑”朝那倭寇刀挥去。
刀剑相碰,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白轻尘的剑如切豆腐一般直接划断对方长刀、再从对方头部毫无停留地略过。那倭寇毫无反应地被白轻尘将头部劈成两半,尸体尚未倒下,白轻尘脚尖点在其肩部,居高临下朝第二个倭寇斜劈过去。那名倭寇尚未看清楚情况,只觉得眼前一道影子闪过,身旁之人立即停下动作,知道不好,忙扬起手挥刀朝空中挥去。
忽然之间,那倭寇觉得手臂一轻,定睛一看,见自己的右手紧握武士刀飘在半空中,正在纳闷时,头顶处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白轻尘轻轻挥剑,将对方手腕砍飞,同时脚尖点在对方头顶。只不过再也不是轻轻一点,在脚尖接触对方头顶的一瞬间,白轻尘脚下一沉,使出“千斤坠”的身法,将自己身体
重量以及内力全部压在对方头顶。那倭寇顿时脑颅爆裂,七窍流血而亡。白轻尘却接着对方头顶微微反弹之力将身子一轻,往
下一个倭寇头顶踩去,一重一轻,拿捏得当,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节奏感在内。
当时敌我双方都挤在甲板之上,因此白轻尘脚不落地,便寻找到第二个目标,此时。众倭寇已经注意到这个“站在众人头顶上的人”,虽无法避让,却可以挥刀砍劈,以阻止对方到来。但手持“泰阿剑”的白轻尘谁能抵挡,不断有倭寇的头、手飞起,于此同时,白轻尘有往前走了十几步,连杀对方二十多人。倭寇的鲜血染红了白轻尘足下那双灰色的芒鞋!
众倭寇见无可抵挡,纷纷避让,白轻尘来到倭寇被后,靠近船帮处,此时正好有两个倭寇刚刚爬上来,见到前面剑神,刚想挥刀,只见剑神手中宝剑轻抖,几乎同时,二人咽喉中剑,鲜血如柱,这两人用手捂住,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着剑神。
白轻尘却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的兴趣,朝身后那一群倭寇杀去,此地附近没有自己人,可以杀个痛快。
倭寇见白轻尘这个杀神回来,忙分出一半人来,朝白轻尘围去。
白轻尘右手一挥,宝剑入鞘,微闭双眼,一动不动站立原地,倭寇虽不知其意,但机不可失,忙趁机完成了对白轻尘的包围。
其中一人朝众倭寇一点头,顿时前后左右大批倭寇同时举刀冲向白轻尘。
距离越来越近,由五丈一直到一丈距离时,白轻尘突然睁开双眼,口中发出长啸,宝剑出鞘,身子急速旋转,宛如一股强劲无比的龙卷风一般,朝倭寇卷去。
这是白轻尘早年在朱元璋阵营中与敌对阵时独创的一套剑法,名子就叫“龙卷剑法”,此剑法最适合在敌阵中使出,先是靠自身内力告诉旋转,杀入敌阵后,没旋转一剑必吸收对方部分功力到自己身上来补充自己真气,是以冲入对方人群中后,不但不会因为阻碍而减速,反倒会不停加速,越转越快,神奇之极。如果手持锋利兵器,则威力更强。此剑法如果换做其他兵器,也能使出同样效果,如果是锤、棍、斧这样的重兵器,则更具威力。单由白轻尘早年就能创出如此剑法,一来可看出其超越常人的天赋,同时,白轻尘年轻时的勇猛无敌,也可见一斑。想不到几十年后,白轻尘还有机会使出这套剑法来。
白轻尘施展出“龙卷剑法”冲入倭寇群里,真如一条恶龙一般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倭寇纷纷倒下。
白轻尘早年创此剑法时,只是强调进攻,这套剑法中没有一招防守招数,就是强调“快攻”,比你的敌人更快,在他杀你之前杀了他,因此虽然白轻尘片刻间已经有将近百人死在他剑下,但他全身也有十几出刀伤,浑身是血,远远望去,如一条血龙一般。
不过,此刻的白轻尘完全顾及不到这些,再次使出“龙卷剑法”冲入敌阵让他兴奋不已,重新回到那个立判生死的战场,让他恍惚间又年轻起来,白轻尘这才明白,自己这一生其实最爱的不是自己现在已经拥有的权力、地位、金钱,自己的最爱其实很简单,就是这个挥剑冲入战场、奋勇杀敌的感觉,那些砍在自己身上
的刀剑提醒他还活着。
白轻尘挥舞这同样渴望鲜血的“泰阿剑”不停地旋转、砍杀,一批一批地倭寇在他的剑下倒地身亡。由于白轻尘的存在,羽林军的压力顿减,玲珑儿、韩战等也可以守在朱允真身旁,不用直接参战,毕竟保护公主是首要任务。
白轻尘再次旋转挥舞宝剑时,却落了个空,众倭寇见他如此勇不可当,除了死掉的,剩下的赶紧避之大吉,白轻尘四周再次空出一大块甲板来。
白轻尘正杀的性起,哪能轻易罢休,停止旋转,使出一招“一飞冲天”人剑合一朝人群一个高大倭寇冲去。
“噹”!对方弯刀折断,但令人惊异的是那人却闪过白轻尘必杀一剑。
白轻尘微微诧异,停剑不发,观看此人。那倭寇身材远比普通倭寇高大,虽被砍断兵器,但神色倨傲,见白轻尘停下剑来,便满脸不屑道:“阁下武功,全仗宝剑锋利,我之所以如此,乃兵器不利尔,非战之罪!纵然死在你手,我不服!”说罢,居然双手背在身后,不再看白轻尘,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生死,颇有看轻白轻尘之意。
“哈哈哈,你说得有趣,怎么不说你们人多势众无端袭击我们船只了?现在怕死了,这才装出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企图侥幸过关,天下的便宜都被你们占了吧?”说话的,正是在船舷一侧“吊打”倭寇的沈追星,此刻那侧倭寇死的死、跑的跑,沈追星便立即杀了回来,刚刚看到这一幕。
白轻尘朝沈追星道:“我的事不用你来插手。”又对那人道:“你是何人?先报上名来。我白轻尘单打独斗时,从不杀无名之辈!”
“原来是中土赫赫有名的剑神,那怪手中宝剑如此锋利,你的大名我倒是听我师父说过。在下小塚畠,乃是日本国剑术大师八荒日月门下记名弟子,愿重新讨教中土剑神剑法。”
“一个倭寇海盗的徒弟,师父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你师父的剑法有你嘴皮子功夫的一半就不错啦”沈追星见在场众人都停止了厮杀,转心来看这即将而来的对决,便也停下手来,慢悠悠地调侃起来。
“你给我闭嘴!”剑神朝沈追星怒吼一声,沈追星这才将后面的话噎了回去,不再发声,只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
剑神“嗖”的一声将手中宝剑归鞘,脚尖一动,勾起地上一把倭寇刀,朝小塚畠踢去,口中喝道:“接住!”
见对方伸手接住倭刀,白轻尘轻蔑道:“倭岛弹丸之地,也有大师吗?既然如此,我空手对你刀法,一招之内如果胜不了你,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任意离去,否则,全都得死。”
小塚畠见剑神如此说,心中大喜,言道:“我师父在我国内,乃是神一般的存在,我虽只是记名弟子,但也蒙师尊传授一年刀法,怎可能不是你一招之敌?但愿你到时不要食言才是!”
这次连白轻尘都听得不耐烦起来:“难道你师父只传授你胡说八道的技能吗?还是你面对空手的我,却还是没有勇气拔刀?”
第二百零六章 天蓝海碧
白轻尘简单的一句话气的小塚畠脸色煞白,在一旁倭寇的大气加油下他双脚前后岔开,将手中倭刀缓缓举过头顶,顿时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当场,全身功力随着倭刀的抬起同时攀向高峰,给人一种感觉,当他这一刀劈下时,必是惊天动地的一招。
一旁的倭寇见了,无不拍手叫好,如此武功,如此杀气,怎么可能接不住对方一招?难道对方是神吗?沈追星看到对方这独特的起手式,也点了点头,心想倭国剑道果然尤其独特之处,这种杀气十足的刀法或许不是剑术的最高境界,但其实用性是不言而喻的,招式虽然不多,但立判生死,尤其适用于战场上,相比我方功夫招式过于花哨繁复,有时形势多于内容。
看到对方惊人的起手式,大明这一方都暗暗替白轻尘担心,毫无疑问,白轻尘绝对可以轻松杀死小塚畠,但以空手对敌、并且在一招内打败对方,现在看来有些过于乐观了,毕竟许多人没有见过白轻尘的真正武功,刚才的血战,个人都在奋勇杀敌,自顾不暇,哪有时间观看白轻尘的剑术呢?
再看白轻尘,气定神闲,负手而立。
当小塚畠的刀势蓄积到最高峰时,双脚前后交错,人刀合一,宛若一道奔流的洪水朝白轻尘扑来。
再看白轻尘,身子微微一晃,腰板一挺,顿时气如山岳,整个人似乎都融化在蓝天碧海之中,让人感觉白轻尘已经拥有了这蓝天碧海里暗藏的不可知的巨大力量,似乎随时可以消失其间,又随时可以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那种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的感觉玄之又玄,无法言说,偏偏让你感觉到这是真实存在的。
只此一下,高低立判,小塚畠固然刀法不凡,但始终还是人的境界,而白轻尘已经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在沈追星看来,白轻尘已经由剑入道了!
沈追星暗暗点头,白轻尘此时的境界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非有、非无”,沈追星虽然明白此理,但不能长期保留,所以季潭宗泐才让他下山历练,目前沈追星已经随时可以转换在“有、无”之间,也能做到“若有若无”,离“非有、非无”的境界尚有咫尺天涯的距离。
令沈追星奇怪的是在此之前,白轻尘尚未达到如此境界,只在“若有入若无”之间,谁知就是离开片刻,白轻尘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武功更上一层楼了。
沈追星不知道的是,刚才白轻尘参与的那一场血战让他放下了一切,“除剑之外,别无他物”,白轻尘放下了名誉、地位、金钱甚至于亲情,也放下了心灵的枷锁,心中再也无忧无虑,那一刻,他大彻大悟了!
小塚畠杀气十足的一刀朝白轻尘劈来的同时,白轻尘朝左前方轻轻跨出半步。好像和白轻尘配合似的,小塚畠这一刀劈在白轻尘刚才所在位置,劈在空处。
这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
看到白轻尘横移半步,偏偏小塚畠没有看见似的,将这必杀的一刀劈空,众人皆不能理解,有的以为小塚畠这只是前招,必有厉害后招跟上,只有沈追星明白其中的道理,白轻尘利用自身强大无比又能融入周围环境的气场,给小塚畠制造了一个自己尚在原地的幻像,从视觉和气场感应上都骗过了小塚畠。这就是处在“人道”境界的剑手和处在“天道”境界的差距。
白轻尘宽大的袍袖中伸出一掌,轻飘飘地印在小塚畠的心口。
小塚畠就像一个突然被冻住的人似的,戛然而止,双眼不能置信的看着白轻尘,嘴里一边吐出鲜血,一边说出几个字:“八荒日月会找你的!”
白轻尘轻轻叹道:“或许吧,不过他只能找沈追星去了。然而,这一切你是看不到啦!”
小塚畠咳出最后一口鲜血,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他至死也没有明白自己师从日本第一高手,学的一生无敌刀术,怎么会接不下这个中土老者的空手一击?然而,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场上突然一阵沉寂,白轻尘扫视众倭寇一眼,似乎在清点人数,然后转头对沈追星道:“除恶务尽,杀!”面对倭寇,白轻尘从一个得到高人在刹那间又变成了“天降杀神”,不待沈追星反应,已经挥剑冲向敌群,人未至,白轻尘剑气已至,第一排倭寇如中实物一般,应剑气而倒。白轻尘心中大喜,自己苦苦追求多年未果的剑气今日始成,忙毫不吝啬地催动内力,发出剑气。每剑挥出,必有一排倭寇倒下,场面惊人。
沈追星见状,又惊又喜,喜的是此时有这样一个能够催发出传说中的剑气伤敌的战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这或许也是自己努力的方向。令他担忧的是过去沈追星还有把握应对白轻尘,现在看来,自己远远不是其对手,和这样一个可怕的高手共处一船,随时有性命之忧啊!不过,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努力杀敌、一致对外才是正理。想到这里,抡起“龙渊剑”杀入敌群,虽然没有剑气杀敌,但以“龙渊剑”的锋利当然是遂向披靡,无人能挡,每挥一剑,必杀一敌,场面火爆至极。此时余下众人除了保护公主的几位,全部投入战斗。
此时虽然倭寇人数依然占据优势,但由于甲板狭小,众人挤在一起,施展不开,而白轻尘、沈追星这两人却如两把无坚不摧的尖刀插入敌人心脏,使其阵脚大乱,损失惨重。
前面的倭寇有的还负隅顽抗,后面的倭寇早被白轻尘神奇的武功吓破了胆,又见此刻大势已去,再也不做抵抗,纷纷跳海逃生。
兵败如山倒,一个人的逃跑会引起连锁反应,其他人有学有样,顿时争先恐后往船板方向跑去,只怕慢了半步,此时,再也没有一个倭寇抵抗,后面涌上的明军一顿砍杀,甲板上布满了太多的尸体,甚至都挡住了去路,有的明军手中
的佩刀都砍到卷刃。
如同所有的战斗一样,这场战斗也以一面倒的屠杀做了了结。
那一天,天蓝海碧,那些曾经惨死在这些倭寇手中的冤魂终于可以离去了!
这一仗,由于白轻尘和沈追星的存在,明军方面伤亡四十七人,倭寇则死亡过千人数。众人合力将甲板上倭寇尸体扔到大海里,一时间,附近海水也被染红,但即使这涛涛不绝的海水也无法洗去这些倭寇曾经犯下的罪恶。
沈追星眼望远出出神,玲珑儿和宋如玉来到他的身边,沈追星一指远处,说道:“看,那艘黑船离开了!”
玲珑儿问道:“那是一艘倭寇吗?看到这里打了败仗,离开也很正常啊!”
沈追星摇头道:“说不好,我在船帮上就注意观察过这艘船,它只是远远地待在一边,既不参战,也不指挥作战,似乎和倭寇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像始终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什么,却没有看到和倭寇有任何联系。”
“那是一艘多桨的蜈蚣船,”这时陈昂走了过来,看了那艘黑船说道,“你看他底尖上阔,两旁设有多排船桨,速度极快,可逆风而行。”
“另外,你看它船料皆用黑铁木料,比起普通船只使用松木做料更加结实,使用周期更长,最长可达六七十年,而普通船只一般也就六七年,没有超过十年的。当然,这样的船只造价高,因而特别名贵,非普通人能够拥有。”
这时,白轻尘缓步走到船边,凭栏远眺。众人知机地离开甲板,玲珑儿看着沈追星,沈追星朝她一使眼色,一摆手。玲珑儿便和宋如玉相继离去。
此时,附近甲板只剩下白轻尘和沈追星二人,沈追星来到白轻尘身侧,手扶栏杆而立,默然不语。
伴着船只轻轻的晃动,白轻尘缓缓道:“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杀了你。但就在刚才,我改变了主意,我会尽力协助你将任务完成,然后再杀了你。”
沈追星听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眼睛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大海。
白轻尘又道:“本来,皇上的旨意要我在事后才杀你,但我知道,我唯一的机会在完成任务之前,因为你要为此分心,那我的机会就来了。”
沈追星依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白轻尘要杀的是另外一个人,完全和他无关。
“你知道皇上其实本来想重用你,后来为什么又想杀你吗?是因为有人给了皇帝一幅你的画像,说你长得像一个人!”
听到这里,沈追星才大吃一惊,刚想说点什么,宜伦公主朱允真来到了二人身边。原来朱允真得知二人单独在一起,生怕白轻尘对沈追星不利,这才赶来过来。
此刻见到二人暂时相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百零七章 愿赌服输
朱允真走到船边,站立在二人中间。白轻尘和沈追星立刻停止交谈。
两人也无须多言,早已彼此心照不宣,这一老一少、一新一旧各代表两个时代的超绝高手终有一战,但肯定不会是现在,在天下会这件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二人将联手出击,共同对付这个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秘密势力。沈追星的目的很明确,天下会已经对墨门和大明都已经露出狰狞面容,沈追星是义不容辞。白轻尘对付天下会的目的是什么,沈追星并不知道,但他能感觉到白轻尘有对付天下会的决心,这就足够了。
碧空万里,海天一色,白轻尘、朱允真、沈追星三人傲立船头,海风吹拂,衣袂飘扬,宛若神仙中人。鄱阳湖号携胜利之余威,乘风破浪,向东南方向驶去。
昆仑山,日月岭。
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袭来,已经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仍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仿佛全世界所有的雪花都汇聚到了这里,但徐默然却说这将是这儿最后一场大雪。
白虎在大雪开始的第一天就出去撒欢去了。徐默然在洞内和辛丽雅说着话儿,墨门四武士和拜火教八使者正在各自练功。
蓝月已经能简单行动,慢慢走上一段距离,此刻正陪着商子羽在洞口静静地看雪。商子羽乃是江南美女,所见雪花不过梅花大小,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雪,正看得兴致勃勃,对蓝月道:“这雪花恐怕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了!我看能有我手掌大小。”说着,伸出玉手比量了一番。
蓝月一看商韵儿的手如玉般晶莹白嫩,心中爱意顿生,伸手将之握在自己大手之中,把玩不已,不断摩挲,商韵儿顿觉指根发痒,禁不住咯咯娇笑,室内火光和洞外白雪映照下更是娇艳欲滴,神态可人。
蓝月忍不住调笑道:“韵儿说得不对,此处的雪花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雪花有席子那么大呢!”
商韵儿笑道:“想不到月哥你经此一劫,好转后竟然转了性子,喜欢说笑起来。这世上哪里有席子那么大的雪花呢?”
“我说有就有,不信我们打赌!”蓝月使了个激将法。
“赌就赌,难道还怕了你不成,你想赌什么?”商韵儿豪气冲天,露出“英雌”本色。
蓝月装作沉思半晌后,说道:“就赌今晚上,你输了,一切都得听我的吩咐,让你怎么做你就得这么做,不许拿手拿脚、扭扭捏捏!”
商韵儿一听,顿时脸胀得通红,啐了一口,道:“又没正行呢!”又转念一想道:“或许是我赢了呢?”
“那也好办,”蓝月正色道,“你让我这么做,我就怎么做呗!”
商韵儿笑道:“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怎么都是你合适。我若赢了,让你一个月不许上床!”
蓝月假装惊讶道:“哦?原来韵儿是想换个战场”
商韵儿更是笑个不停,推了一把蓝月道:“去你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快拿出证据来吧。没有证据,就是你输了!”
蓝月得意洋洋道:“证据当然有啦,你乃江南四大才女,熟读诗书,李白的诗总是辈过吧?”
商韵儿点了点头,蓝月继续说道:“李白有首诗名为北风行,你可记得?”
商韵儿闻言,傲然道:“当然啦,不但记得,我还编曲唱过呢!”开口低声唱到:“烛龙栖寒门,光耀尤旦开。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商韵儿唱到这里,看了蓝月一眼,蓝月一歪头,做了个继续的表情。商韵儿继续唱到:“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商韵儿唱到这里,蓝月喊“停”,说道:“你看,李白说了——燕山雪花大如席!果真有席子那么大的雪花呢,你输了!怎么说?”
商韵儿一听,先是被逗得娇笑不止,后又媚眼如丝,低声道:“妾身愿赌服输!”
蓝月闻之,喜不自禁,仿佛身子因此也好得更快了。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唳,二人抬头观看,只见一只金雕在半空中来回盘旋,偶尔发出尖锐的鸣叫。
商韵儿看得有趣,说道:“定是这大雪天,金雕没了食物,饿得不行,所以在附近盘旋不已。”说罢,从洞里切下一块羊肉,走出洞外,往空中抛去。
蓝月心中心中咯噔一下,暗暗感觉不妥,却又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忙勉强走出洞口,朝商韵儿方向走去,嘴里喊道:“快回来!”
此时商韵儿已将羊肉抛到了空中,那金雕一见,果然俯冲而来。
商韵儿见金雕如此具有灵性,心中甚喜,不觉欢呼雀跃起来,并招呼蓝月来看。
那金雕以一个完美无缺的弧线俯冲而至,接近羊肉时,置之不理,却加速直奔商韵儿扑来。
商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金雕就要扑到韵儿面门的那一刹那,一个身影将商韵儿扑到在地,压在身下。金雕一击不中,呼啸而去,飞向远方空中,不见踪迹。
那扑在韵儿身上的正是蓝月,本来以他的身体状况也就能勉强走几步,刚才,见商韵儿遇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飞扑,及时救下韵儿。
商韵儿从雪地里抬起头,见已经不见金雕踪迹,忙试图把身边的蓝月也拉起身来。谁知蓝月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刚才只是情急之下,身体作出了本能反应,超常发挥,此刻浑身酸软,再无半点力气,身子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商韵儿废了好大的气力才将他搀扶起来。
这时,徐默然等其他人也闻声赶来。
徐默然问起情况,商韵儿气急败坏地将事情介绍一遍,完了还气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扁毛畜生真是可恶,我好心好意喂它,居然恩将仇报,白长了一身金光灿灿的羽毛了!”
“你说那物长有金色羽毛?似金雕模样?”徐默然一听,皱起眉毛问道。
蓝月知道不妥,又把那金雕的模样仔细叙述一遍,徐默然一听,奇道:“大凡是鹰和雕这一类猛禽,最是讲究领地,一旦进入别家领地,必会受到当地猛禽成群的攻击,凶多吉少,因此,除非必要,鹰或者雕不会飞到别的领地进行捕食。”
商韵儿问道:“难道说那只金雕不是此地之物?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此的自产一种雪鹰,也是凶猛异常的猛禽,颜色主要是白色,偶尔也有黑色,但绝无金色!攻击你们的那只金雕绝对不是昆仑山中之物。”徐默然说道这里,脸色微变。
“那这金雕应该产自哪里呢?”蓝月好奇地问道。
“这金雕乃极其稀罕之物,”徐默然回答道,“主要产自靠近西域一带的沙漠和草原,极其稀有,因此也特别名贵,非常人所能拥有!”
“你说这金雕乃是有主之物?”蓝月心中一紧。
徐默然点头道:“
如此才能解释这只金雕由千里之外来到这里,它是被主人带来,并在此释放”徐默然说道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不好,咱们快进洞去!”
商韵儿见徐默然神色凝重,不似玩笑,忙把蓝月扶进山洞。
徐默然朝四周山脚下观察一阵,才回到洞里,商韵儿忙问道:“徐大哥,怎么了?要发生什么事吗?”
徐默然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淡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今天将有强敌来袭。我们要早做准备,同时要收拾随身物件,此地应该是待不住啦!好在蓝月的伤势已经大体复原,离开此地也能养伤了,只是可惜了,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全部康复,甚至更胜从前!可惜了,这世上事情原本如此,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事呢?”
蓝月虽然知道事情不妙,但看徐默然说的如此悲观,好像只能落荒而逃一样,有些不服气道:“徐大哥,这里,我是个残废,韵儿也稍弱些,其他人包括拜火教众人并无弱手,这样的实力,还会败给谁吗?”
徐默然笑道:“你倒是看得起我,咱们这样的实力,对付一般的江湖势力和门派都是绰绰有余,稳赢不输。但是,如果对方是尽出高手的魔教中人呢?甚至是魔教教主齐日德泽亲至呢?”
“魔教?”蓝月奇怪问道,“我知道早年因为魔教盗我墨门《墨书》一事,徐大哥曾经和他们有过争斗,具体情况我还没来得及问你,难道就因为这五六年前的事情,魔教教主要亲临此地吗?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昆仑山中的?”
“不过是误中副车罢了!”徐默然淡然道。
“你是说,魔教追杀的不是我们,他们追杀的其实是拜火教?!”蓝月吃惊道,同时心中也明白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蓝月知道人世间最强的力量一是王权,一是宗教。王权是以武力作为基础控制人,宗教是通过控制人的大脑、思想去控制人。这两股力量有时互相倾轧,有时又交织在一起,互相利用,相辅相成。如同不同的王权之间不断地发生战争一样,宗教之间也是经常发动战争,有时更加惨烈。拜火教源出波斯,在南北朝时传入我国,后受朝廷排挤,渐渐退出中土,但在西域以及漠北却生根发芽,拥有大量信徒。
而齐日德泽创立的魔教其立足点也在漠北沙漠、草原,进来又向西域方向扩张,这不可避免地于拜火教产生矛盾,同时,由于齐日德泽本身是叛教而出,除了教义有所不同外,自己始终也背负一个叛徒的骂名,所以,对于齐日德泽来说,拜火教才是他最大的敌人,这也是拜火教只剩下几名首脑躲到昆仑山中的缘故,他们已走投无路。而墨门对于魔教来说由于其根基主要在中土,墨门门徒又是秘密形势,并不争权夺利,因此虽然早年因《墨书》和墨门接下梁子,但并无根本冲突。所以徐默然说“误中副车”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以徐默然的性格,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拜火教遭受灭门之祸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却越下越大。这样的天气里,普通人根本出不了门,更别说登上这昆仑山,可是,他们的敌人是普通人吗?
在徐默然的通知下,辛丽雅以及拜火教的八位圣使者以及做好了准备。虽然强敌将之,众人脸上依然无喜无悲,始终是那么平静。是的,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蓦的,一声鹰唳划破夜空!是的,该来的终将会来,躲也躲不掉。
第二百零八章 齐日德泽
鹰唳过后不久,远处传来“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道黑影跃上山崖。
领头一人身材瘦削,鹰勾鼻梁,双目如电,左右肩部各有两个皮质护垫,一只金雕正伏在其左肩之上,顾盼生姿。后面不远处又跟上一群人,其中三人打头,中间以为年纪约在四十多岁,身长只在八尺,乃是中等偏上身高,但肩宽腰细,四肢尤长,皮肤白皙,面容俊朗,似含微笑,给人一种愿意亲近的感觉,额头高耸发亮,一条油光锃亮的长辫子,梳理得一丝不苟,拖在脑后。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时而脉脉含情,能看透你的心事,时而露出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埋伏在洞里的蓝月看到此人时,此人似乎也感应到有人注视自己,朝蓝月发现微微一笑。他这一笑把蓝月吓了一跳,忙控制自己的眼光,只以余光观看。
蓝月身旁的徐默然朝他点点头,蓝月知道徐默然的意思,此人正是魔教教教主——齐日德泽。
齐日德泽左边一人三十多岁,身材高瘦,脸部狭长,双目如刀,腰胯双刀,不怒自威,一派高手风范,此人正是黑狼鬼力赤,也是红狼蒙里赤的哥哥,同时还是鞑靼黑狼军的统帅。此次魔教前来,黑狼带领五百黑狼军精英跟随,此刻,山崖前后已将被黑狼军封锁。
齐日德泽右边一人面部黝黑,体型巨大,手持一柄巨型铁锤,重一百八十斤,如巨灵神一般,正是魔教中的熊霸。此人天生神力,且皮糙肉厚,外门功夫已经练到极致。
此次魔教寻得拜火教下落之后,由鹰神负责搜索、追踪,齐日德泽亲自出马,带领黑狼、熊霸以及几十名教中得力弟子和五百黑狼军杀奔而来。
如此实力,足以将拜火教彻底毁灭,对此,齐日德泽志在必得,手下黑狼、熊霸、鹰神无一不是顶尖高手,任何一人放在武林之中,其武功不在一派掌门之下,且其战斗经验之丰富犹有过之。
鹰神此人,天赋异禀,能与金雕沟通,有人甚至说,鹰神能够附身金雕体内,透过金雕的眼睛看到一切。对此,鹰神不置一词。因为鹰神从不说话,是个哑巴。
走在前面的鹰神停下脚步,一歪头,左右快速转动两下,活像一只大鹰。再转过身,朝齐日德泽比量一番。齐日德泽一点头,轻声道:“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啊,电闪雷击不断,最适合做拜火教的葬身之地了!”
齐日德泽的话音缓慢、柔和而且低沉,听在耳中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让人很受用。看他嘴型,似乎没有费力大声说话,但他说的每一个字,却清清楚楚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就像在你耳边低语一般,清晰无比却不刺耳。
蓝月不敢以自己的目光直接注视对方,只得以金丹去感知,隐隐感到对方强大的气场和心灵力量。蓝月感到,单论武功,齐日德泽已经不在剑神之下,应该是席应真级别的高手,更何况他还有一身邪魔功法呢?
齐日德泽手一挥,一群魔教武士手持各式兵刃往洞内走去,齐日德泽带人紧随其后。刚走几步,来到一个狭小通道,众人忽然感到身上毛发、胡
须都根根竖起,觉得莫名其妙,齐日德泽却说声:“不好,快撤!”说完施展绝顶轻功一个倒翻回到原处,黑狼等也知机迅速后撤,但前面之人哪里有他本领,正茫然不知所措时,一道闪电击中通道地面,通道四周顿时冒出无数电光火化,走在前面的大约十多名魔教教徒顿时浑身发光、痉挛异动,不一会儿,浑身烧焦,倒在地上。原来,徐默然带领蓝月来到昆仑疗伤时,怎么也不成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大批强敌的袭击,又是长途跋涉,身边并无各式攻防武器,只得一些防身刀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对方有金雕追踪,仓促离开只能更加被动,因此徐默然这才因地制宜做了简单的机关。
齐日德泽退到后面,仔细观察后,笑道:“想不到拜火教余孽居然也学会了这些机巧之术。”说着,顺手从一旁教徒手中去过一根铁棍,手握两段,轻轻拉拽,那铁棍居然在他拉拽之下不断变细、边长,好像原本只是一团面而已。一直拉到足有两丈来长时,齐日德泽将那原来是铁棍现在是铁条的东西搭在通道远处的一块火红石壁上。说来也怪,原来滋滋作响的通道顿时安静下来。齐日德泽拍了拍手,似乎是拂去手上灰尘,然后昂然走过通道,后面人见教主先行,且并未发生刚才的惨剧,也紧随其后,鱼贯而入,进入洞去。
齐日德泽领人来到一个极为宽广的的洞中,环顾四周,扬声道:“拜火教余孽听着,我知道你们藏身此地,我当然也可以一个一个将你们找出来,受尽我圣教三十六种酷刑而死,且死后不能升天,永远坠落地狱。现在,本教主仁慈为怀,只要你们交出拜火教《万物同源圣典》,我将视同拜火教已灭,放你们一条生路,愿意加入本教者,本人倒履相迎,给予重用,决不食言!”
齐日德泽内力惊人,此番话语以内力说出,直震的山洞嗡嗡作响,蓝月众人听了耳膜刺痛。
原来,拜火教共有两大圣典,在齐日德泽和辛兰雅叛教逃出时,二人盗走的是《万物有法圣典》,并由此创立魔教,派生出狼、熊、鼠、狐、鹰等等功法来,但另一部功法圣典却始终无缘。据说,另一部圣典的神奇之处远在他们盗走的那一本之上,辛丽雅给蓝月疗伤的功法等就是记载其中,同时,传说如果有人能练出《同源》上的武功,将轻而易举地击败使用《有法》上武功之人,相当于上面记载了破解《有法》武功的方法。这是齐日德泽最不能容忍的,也是他一定要追杀拜火教得到另一部圣典的缘故。而对于拜火教徒来说,交出这部圣典就意味着拜火教的灭亡,这是每一个虔诚的教徒都不能接受的。
齐日德泽说完,等了一会儿,见仍无响应,便冷笑道:“看来大驾难请,我只得勉为其难了!”说完运气腹中,口中发出低低的声音。
其他魔教众人见状,忙躲到远离教主的背后,塞住耳朵,有的盘腿运功,就连黑狼三人也稍稍退后,似乎避其锋芒。
齐日德泽对着拜火教众人的藏身之地发出声音,一开始,声音低沉怪异,再后来声音居然越来越低,低到几不可闻却还有丝丝余响,让人心里听了难受至极,似乎被
这低声感染,透不过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心跳越来越慢,好像要停止下来。
虽然身在齐日德泽背后,有些内功稍弱的魔教弟子已经抵挡不住这魔音,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此时,正对魔音方向的拜火教众人和徐默然等更是苦不堪言,徐默然运功于耳,抵制魔音,倒也能够支撑一阵,墨门四武士和商韵儿就不行了,脸色发白,头冒虚汗,眼看支持不了多久。但奇怪的是身体最弱的蓝月反而全无反应,丝毫不受影像。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越来越糟糕,拜火教八使者之一的圣水使者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墨门一武士也浑身痉挛,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可能会死伤大半。
本来徐默然和辛丽雅已经安排好了行动计划,单等对方搜寻而来是各个击破,然而,齐日德泽此举显然大乱的他们的部署,由主动便的被动起来,无奈,辛丽雅站起身来,捡起两块石头,轻轻敲击起来。一边敲击,一边往山洞中央走去。
辛丽雅敲击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发出特别的声音,只是节奏忽快忽慢,似乎每一次都敲击在齐日德泽低声的转换之间,准确之极,每敲中一次,齐日德泽的地声都会被打扰,再后来会被这击打声敲得断断续续,连接不上,众人压力大大减轻,甚至已经能够凭借自身内力做抵抗了。
齐日德泽见自己的魔功被破,不怒反笑道:“丽雅妹子一向可好?看来《万物同源圣典》上的武功都以经被你练成了。可喜可贺!”说着,笑容满面地走到辛丽雅身边站住,面露欣喜的表情,好像是久别的亲人再次重逢一般。
原来,齐日德泽适才施展的魔功正是来自被他盗走的拜火教《万物有法圣典》中的魔音篇,其中记载了一十三种魔音,刚才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辛丽雅使用的正是来自《万物同源圣典》中破解魔音的法门,因此,齐日德泽见识到了《同源》的神奇,怎能不心情愉悦呢?
辛丽雅见齐日德泽停下魔音,朝自己走来,忽然明白对方施展魔音的目的之一固然是逼迫自己现身,同时也是印证《同源》能否破解《有法》上面的武功以及圣典现在何处,自己这一出手便被对方探出了底细,可惜再来一次还得这样,因为自己根本没有选择。
辛丽雅心中虽然懊丧但手中不停,双手一样,两块石头一前一后朝齐日德泽飞去。
齐日德泽见石头劈面飞来,刚想避开,突然后面那块石头突然加速,冲撞在前面那块石头上,前面那块石头因此也加速并且改变方向,往下朝齐日德泽胸部撞去,后面石头快速撞向齐日德泽面门。
齐日德泽见状,眼中闪过惊奇之色,左手袍袖一挥,将两块石头同时罩了进去。再伸出手时,两块石头已经叠在一起,立在齐日德泽的左手掌上。只见齐日德泽笑道:“好妹子,刚刚见到姐夫就这么调皮,送来两块石头!你这是要表达什么寓意呢?海枯石烂吗?!”
辛丽雅冷笑一声道:“是铁石心肠要取你的狗命!”说话间,袍袖翻飞,一道寒光朝齐日德泽咽喉割去!
第二百零九章 死而后已
面对圣女辛丽雅手中挥舞的寒光闪闪的利刃,齐日德泽依然是步履从容,面带微笑。只见他一手不停化解辛丽雅凌厉的攻势,另一只手托住两块石头,不住观看,似乎要看出什么秘密似的,好像此刻研究这两块石头倒是当务之急,辛丽雅挥舞的利刃不过是小孩子在和大人打闹而已。
辛丽雅见自己苦战无功,又被对方戏耍,又气又羞,一咬牙,施展出一套《同源》上的武功来。只见她口中默念咒语,体内三轮气脉转动,整个身子似乎一长,竟似漂浮在空中一般,秀发飘散,围着齐日德泽告诉旋转,手脚并用,同时夹杂短刃,全方位地对齐日德泽作出水银泻地式的攻击。
齐日德泽故意戏耍辛丽雅,一方面,要引出其他人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逼她使出《同源》上的武功,此时见她攻击如此凌厉,也不敢托大,扔掉手中石块,双手认真对待。
此时辛丽雅的武功真的非同寻常,在旁人眼中直如千手、千脚同时攻来一般,叫人无法抵挡,因为不知道要格挡哪一掌、哪一脚。若换做其他人此刻早已身中几十掌、几十脚、几十刀了,不过,此刻面对的是齐日德泽。
面对漫天掌影、刀光,齐日德泽眯起眼睛,仅以余光察敌,内里却运用心灵力量。到了他这个级别的高手,已经能够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心灵的力量,而普通武林中人最多也就是灵机一动而已。
此刻,原本攻击而来的千手千脚变回原来实实在在的拳脚,齐日德泽不疾不徐地挥掌格挡,意态从容。
“啪”、“啪”,齐日德泽左手上扬挡住辛丽雅下劈一掌,同时右掌下按,拦住辛丽雅裙下飞来一脚。
哪只意外还是发生,辛丽雅这看起来的实招里,仍然是有虚有实,下劈一掌为虚,下撩一脚为实,眼看着齐日德泽已经挡住这一脚,不知为何,辛丽雅原本挺直的长腿突然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好像那条腿突然变成了皮筋,且没有了膝盖。这是谁也想不到的,偏偏辛丽雅能够做到,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齐日德泽裆下。不知道是由于吃惊还是由于疼痛,一瞬间,齐日德泽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辛丽雅见一时得手,一边不停攻击,一边嘲笑道:“看来你也只是一个俗人,并无金刚不坏之躯,我劝你还是少装神弄鬼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辛丽雅偷袭成功,齐日德泽有点挂不住脸,但他心机深沉,故意笑道:“多年不见,当年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人了,并且武功惊人,可喜可贺呀。只是看你对我有些误会,就凭我和你姐的关系,让你踢上两脚解气又有何妨?”话虽这么说,齐日德泽再也不敢大意,收起戏耍辛丽雅心态,拿出真功夫,辛丽雅的功夫他心中已经有所了解,齐日德泽决定在三两招内拿下辛丽雅,到时《同源》自然到手,拜火教也会灰飞烟灭,成为历史。想到这里,使出九成功力,朝辛丽雅攻去。
辛丽雅同样使出
刚才招式,手脚转弯,但齐日德泽此刻已经改变打法,每次格挡后都会顺势抓拿辛丽雅手脚上经脉,其武功类似于中土武林的捉经拿脉、分筋错骨的手法,且更加迅捷、怪异。
几招过后,辛丽雅招式受制,已经落在下风,眼看已经抵受不住,齐日德泽哈哈一笑,身子一长,左手缠住辛丽雅右手手腕,并往怀里一带,右手点向辛丽雅肩井穴。
眼看着辛丽雅就要被生擒活捉,突然,轻风拂过,洞中火光明灭,灰影一闪,一道强劲的掌风直逼齐日德泽左太阳穴。
这人似乎随风而来,又在火光明灭之间突然出现,出来齐日德泽,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等黑狼和熊霸明白后齐齐怒吼上前时,为时已晚,可见此人轻功之高以及时机把握得当。
齐日德泽凭借气场感应到对方的掌力竟不在自己之下,应该是同级数的高手,如果自己继续抓住辛丽雅不放,身体必定躲不开对方的重击,且是致命一击,权衡利弊,放开即将到手的辛丽雅,挥掌迎向灰袍人。
“嘭”的一声,二人实打实地交了一掌,齐日德泽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而那人只是微微一晃,顺手带过辛丽雅,想把她带离此处。
倒不是说齐日德泽的功夫不如灰袍人,而是灰袍人看准形势,蓄势而发,而齐日德泽只是临时应变,自然要吃些亏,同时也是皆退后几步化解对方至刚至阳的一掌,兼之黑狼、熊霸已经联手攻向那人,齐日德泽也可借机观察形势,好定下应对之策。
先是熊霸的一锤呼啸而来,直奔灰袍人头顶砸来,被他砸上一锤,铁头也要砸扁,巧得很,熊霸在拜在齐日德泽门下前,曾经是一名打铁匠。但更加致命的是黑狼,黑狼的反应本来比熊霸更快,但他偏偏将自己致命的一刀隐藏在熊霸的铁锤阴影里,连带刀风也被掩盖。狼在攻击猎物时总是无声无息的。
只是灰袍人躲在一旁已经观察很久,不但对齐日德泽有所了解,对一旁的黑狼、熊霸也心中有数,将辛丽雅拉在身后,右手使出阴柔之力,轻轻拂在铁锤手柄处。
“噹”的一声,黑狼必杀的一刀却被熊霸铁锤荡出老远,再想组织下一次攻击时,那人脚尖一点,已经跃到一旁,昂然而立。
熊霸岂能罢休,抡锤再战时,却被齐日德泽制止。
齐日德泽笑道:“故友重逢,幸甚至哉!想不到在这万里之遥的巍巍昆仑,还能有幸见到墨门巨子!幸会幸会!”齐日德泽笑容满面。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和徐默然是多年老友呢。
齐日德泽点出徐默然的身份,固然使熊霸和黑狼吃了一惊,更在辛丽雅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几年前,徐默然深入漠北的魔教总坛,企图夺回《墨书》时,深知在对方地盘中,硬碰硬是最笨的方法,因此,他只是带领墨门少数高手,悄悄潜入,再对方主力不在的情况下发动偷袭,夺回《墨书》,所以,熊霸和黑狼都是
闻其名却未见其人,见过徐默然真正面目的只有齐日德泽和鼠尊者两人。
辛丽雅的感觉和旁人不同,作为拜火教的圣女,她当然知道墨门乃是中土历史最久、最为神秘的一个秘密门派,只知道墨门实力惊人,但从不显露自己,更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相貌朴实、一身灰袍的中年人居然是墨门的首领。
想起他平时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在关键时刻却又挺身而出,辛丽雅心中不禁一阵感动,同时心里滋生出一种从来没有的情感,作为发誓献身宗教的圣女来说,那是被禁止的情感,辛丽雅躲在徐默然如山般宽大的肩膀后面,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安全的感觉,此刻,她突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带领他们走出这个困境,天神预言的拜火教圣者不一定是他,但他一定是拜火教的保护神,自己的保护神。
齐日德泽示意黑狼和熊霸退到一旁,自己走到徐默然一丈远处,停下脚步,说道:“我知道徐兄乃是务实之人,因此和徐兄也不说废话,那是对徐兄的不敬,也是对自己的侮辱,要知道,当今之世,能被我齐日德泽看得入眼的没有几人,而徐兄名列其中。”
“几年前,贵我俩方有过一段江湖过节,因此也死了不少人,双方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那只是普通的江湖行为,不算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且《墨书》已经完璧归赵,重新回到墨门,你我恩怨已经两清,再无瓜葛。”
“而我圣教和拜火教的情况则不同,”齐日德泽语气一转道,“我教和拜火教之间是思想之争、理念之争、地盘之争和信徒之争,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因此,必须有一方彻底失败而告终,因此,我希望徐兄能够深明大义,果断退出这趟浑水。”
“看在徐兄的面子上,只要他们交出另外一部经书,我就可以礼送他们离开,如何?本来我还要求他们退出拜火教,宣布拜火教的灭亡,但如今我给徐兄面子,这个都可以免了,只要交出《同源圣典》即可,这可是目前对我们三方都有利的选择,徐兄意下如何?总不能让我们万里追踪,最后却空手而归吧?”
齐日德泽的话听起来在情在理,严丝合缝,毫无破绽,所提要求似乎也不过分。但徐默然是何等样人,一眼看穿齐日德泽的心思:突然出现的墨门彻底打乱了魔教的部署,齐日德泽见徐默然一人走出更是不知道墨门有多少人来此,还有什么安排,因此说出交出经书即可走人的话来,避开墨门这个强敌。但是对于拜火教来说交出唯一现存的经书圣典今后如何东山再起?而得到圣典的齐日德泽则可以公开宣布拜火教的灭亡,更别提他练成《同源》上的武功后,如虎添翼,再去追杀拜火教徒将易如反掌,齐日德泽当真是机关算尽。
徐默然淡淡一笑,“既然事关拜火教,不如让他们来直接给你回答。”言毕,拜火教八大使者手持弯刀,依次走出,齐声道:“舍身护教,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