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打赌
二毛走了狗屎运,逃走一个多月,不但没有落魄,他还拐回来一个媳妇。
那一天,二毛放了一把火,大火铺天盖地将仙台山四个村子的庄家烧了个干净,这小子落荒而逃了。
他根本没地方去,怕公家的人抓,仙台山不能呆,只好上了出去的山道。
出门的时候啥也没带,除了一件换洗的衣裳,就是一部分零钱。
四十里的山道走了整整一天,因为他根本没有走出过大山,山道崎岖,深一脚浅一脚,渴了就喝泉水,饿了就吃干粮。
好不容易才走出大山,三天以后来到山了那边,距离梨花村一百五十里的一个村子。
那村子很穷,名字叫将军岭。
将军岭坐落在丘陵地带,是一个非常破败的小山村,但是村子里有一条河,土地肥沃,河两边一马平川,到处是望不到尽头麦田。
因为浇水方便,麦子长得特别喜人,丰收在望,等待收割。
将军岭跟梨花村一样穷,一水的茅草房,土坯房跟石头房,所有房屋的木头门跟窗棂子也是黑乎乎的,上面的窗户纸都破裂了,显得破败不堪,十分老旧。
虽说早就开放了,可将军岭同样没有路,这儿没被开发,依然处于深山老林之中。
但是这儿有个大户,姓张,特别有钱,传说祖上是做大生意的,在这附近承包了一百亩地,种的也全是麦子。
联合收割机走不到村子来,所以割麦依然是靠人工。
这就需要找工人,二毛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麦子成熟的季节,割麦的大军蓄势待发。张老板家也正在招人。
于是二毛想,干脆就在这儿落脚吧,进城不好。因为城里到处是人,到处是大盖帽,身穿制服吃公家饭的。
那一把火放得太猛烈,说不定整个h市都在通缉他,在公家人的眼皮子地下晃荡,万一被抓咋办?
还不如躲在深山老林里,人不知鬼不觉,啥时候风平浪静再回去。
于是,二毛也去报名了,就这样进了张老板的家,管吃管住,每天三块钱工资。
张老板家的确有钱,住的是老式的房子,一座古宅,特别古老,三层院子。
那房子也比较齐整,青砖瓦房,不过瓦房上生了很多苔藓,哪儿都黑乎乎的。
二毛赶到的时候,这儿已经有两个人被雇佣了,年纪跟他差不多,一个叫小李,一个叫小赵。年纪都比他大两岁。
二毛这小子是自来熟,也喜欢吹牛,很快就跟两个工人打成了一片。
晚上,所有的工人都睡在屋檐下,吃过饭,溜进被窝,三个光棍汉就开始谈论女人了。
首先说话的是小李,小李问:“二毛,你成亲了没?跟女人躺过没?”
二毛嘿嘿一笑:“老子躺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俺们村有个叫孙桂兰的,长得可漂亮了,天天找我,他汉子连个屁也不敢放。”
“卧槽!这么霸道?看你年纪也不大啊?不会是吹牛吧?”小李有点不相信,觉得二毛就是在吹。
二毛对他不削一顾,白一眼,提了提补了六个补丁的短裤,擦了擦半尺长的鼻涕,哼一声说:“你懂个啥?俺们梨花村的姑娘俊得很,很多寡妇,汉子没在家的女人,老子都摸过,亲过。皮肤一个个那个白,样子一个个那个水灵,啧啧啧……。”
他还有点回味无穷。
真的想桂兰嫂啊,可惜被杨初九那小子横插一脚,女人不找他了。
这个时候,二毛又开始骂我多管闲事,搅合了他的好事儿。
旁边的小赵噗嗤笑了,同样觉得二毛是在吹,故意逗他:“既然你这么博学,那你知道啥是四大白不?”
二毛说:“知道,这个难不住我,天上雪,地上雾,棉花壤子,姑娘肚……。”
小赵瞪大了眼,好像故意在逗他,接着问:“那你知道啥是四大黑不?”
二毛说:“知道,老锅底,旧瓦勺,连鬓的胡子……中间的毛。”
小赵又问:“那四大软是啥,知道不?”
二毛说:“知道,棉花包,姑娘的腰,水晶柿子,猪尿泡。”
小李又问:“那四大香呢?”
二毛又说:“知道,山西的醋,小磨油,姑娘的舌头,红烧肉。
小赵又问:“那四大不能摸是啥,知道不?“
二毛说:“知道,老板的妞,马蜂窝,新娶的媳妇,烧红的锅,这些都不能摸。”
这一下小李跟小赵傻眼了,简直对二毛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好像啥都难不住他。
二毛是很聪明的,不过他的聪明没有用在好好过日子上,反而用在了怎么研究女人上。
这赖利头冬瓜脑袋,简直是个怪才,有时候我都不得不佩服他。
当然,今天的一幕我没在场,他是怎么把张老板女人鼓捣上炕的,也没亲眼所见。
他在张老板家割麦,后来回到梨花村以后,站街头吹牛,才听说的。
这中间,属小赵最坏,因为小赵也喜欢吹,结果生生被二毛给压了下去,所以这小子有点不服气,打算整治一下他。
小赵开始使坏了,说:“二毛啊,你还是没本事。真的有本事,就把咱们张老板的媳妇拐走,我就信你,要不然就是吹牛,吹牛笔谁不会啊?”
二毛一听来劲儿了,不甘示弱:“那要看张老板的女人值得不值得我去拐,如果长得漂亮,老子照样拿下。”
小赵是在故意陷害他,给他下了个套,二毛竟然不知道,还拍着胸脯瑟地不行。
“老板的女人能美死你……。”
接下来,小赵跟小李就跟二毛讲起了张老板家的来历,还有他女人的来历。
据说,这张老板家的确是富户,而且是隐居深山的富户。
传说,前清的时候,张老板的爷爷就做过举人,富甲一方,家里骡马成群,这座祖宅,就是当初的老佛爷拿钱帮他家修盖的,是前朝的古董。
传到张老板这一代,人家也是开放的先锋,在山外做大生意,搞房地产。
至于将军岭这块地,也是人家买下的,等待升值,然后开发。
因为暂时用不着,所以就种了麦子。
张老板今年六十多了,一共娶过四房女人。
第一房女人病死了,第二房女人难产以后中风死了,第三房女人太年轻,因为男人年纪老迈,啥事儿也干不成,所以跟着野汉子跑了。
家里的这位,是第四房,名字叫小丽,是山外县城某大学的大学生。
小丽爱慕虚荣,看中了张老板的万贯家财,所以就委身嫁给了她。
小丽年纪不大,才刚刚二十出头。
没办法,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狗穿衣服人露肉的年代,有钱就是硬道理。
有钱以后可以上面买天,下面买地,中间买空气,女人接二连三往家娶。
小丽自从嫁给张老板以后,女人很不如意。
那种老夫少妻的日子,真的熬煞人,张老板工作忙,整天不在家,南北二京乱飞。
即便在家,也无法达到女人满意。首先是有代沟,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其次是生理不协调。
小丽刚过二九芳龄,如花似玉,寂寞难熬,男人的功能退化,弄得她跟猴子上杆似得,上蹿下跳的。
女人唯一的兴趣,就是整天站在田间地头,看着地里那些工人割麦。
山里的青年都很健壮,割麦的时候光着膀子,汗珠子噼里啪啦顺着健硕的臂膀往下掉。
小丽就搬把椅子,坐在那儿摇着蒲扇,津津有味地看。
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回家。
那些青壮年发现小丽看他们,也鼓足了力气,抡开臂膀使劲卖力,麦子割得更欢了。
大家都知道小丽的日子不好过,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她挤眉弄眼,暗送秋波的。
除非是工资不想要了,再加上张老板的势力大,这是金屋藏娇。
得罪他,暴打一顿是轻的,严重的可能会移交法办。
那张老板手眼通天,认识h市很多大人物。他让谁死谁就死,他让谁活,谁就活。
小赵怂恿二毛去勾搭小丽,说白了,就是把傻小子推上风口浪尖。
二毛还有点不信,眨巴一下蛤蟆眼,擦了擦半尺长的鼻涕问:“小赵哥,你不是骗我吧?老板的女人真的长哩俊?”
小赵说:“骗你干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二毛脱口而出:“我有。”
小赵说:“我不信,要不然打赌。”
“你说,怎么赌?”
小赵道:“如果你敢把老板女人勾搭到手,我五月割麦挣的钱不要了,归你。可如果你勾搭不成呢?”
二毛说:“那行,我这个月的工资归你。”
“没问题,击掌为誓,永不反悔!!”
啪啪啪,两个人的手掌对拍了三下,这个赌约就算生效了。
其实后来,二毛也挺后悔的,觉得自己大话说得过头了。
但是又不服气,他不相信张老板的媳妇有小赵说得那么好。
荒山野岭的,到处是乡村悍妇,黑皮肤,黄板牙,一脑袋黄毛,满手脏泥巴,半年都不洗一次澡,能好看到啥程度?
估计小赵就没见过女人,天下比得过梨花沟女人的村子,二毛还没遇到过。
于是,再接下来的两天,他开始注意张老板的女人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刚蒙蒙亮。几个工人已经准备好一切,准备下地割麦了。
小赵跟小李丝丝拉拉磨着镰刀,二毛到院子里的水缸旁边洗脸。
拿起木盆,刚刚舀了半瓢水,忍不住往老板的屋子里瞅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第46章 第一次邂逅
北边的屋子里果然有个女人,坐在镜子的前面化妆,真是珠光宝气。
看那身装束,他立刻确定,这女人正是老板娘小丽。
小丽坐在镜子的前面梳头,黑黝黝的头发从肩膀一直垂到胸前,半遮半掩显出两团洁白的鼓胀。
头发像黑段子一样溜光水滑,睡衣的领口很低,脖子以下一片粉白雪亮。
那眼睛很大,乌溜溜的眼珠子跟黑墨染过一样,睫毛也很长,忽闪下来的时候可以覆盖到脸颊。
再就是小腰很细,镰把儿一样,又像一只黄蜂,用手一掐,她就两节了。
那脸蛋也粉白无瑕,小嘴巴不大,但粉嘟嘟的,好比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
那一刻,二毛惊愕,呆立了,迷茫了,觉得气堵胸憋,呼吸也停止了,慌忙转过身要走掉。
就在他偷看女人的时候,女人同样发现了他,冲他喊一声:“那个谁?你过来。”
二毛没听明白,一指自己的鼻子:“姐,你是喊我吗?”
“废话,不喊你还能喊谁?丑八怪!”
二毛屁颠屁颠地,孙子一样凑了过来:“那你说,让我干啥?”
姑娘说:“你去,给俺打一盆洗脸水,再把院子里的毛巾拿过来。”那样子,完全是个指挥太监的贵妃娘娘。
可二毛一点也不生气,赶紧颠颠跑出去,打一盆洗脸水,麻溜溜端进屋子里。
看着姑娘擦脸完毕,戴上金项链,金耳坠,金镯子,焕然一新,还是舍不得离开。
女人猛一抬头,发现二毛还在哪儿杵着,电线杆子一样,问道:“你咋还不走?”那音调燕语莺声,跟唱歌一样好听,二毛浑身打颤,几乎晕倒。
女人急了,一跺脚:“说你呢,把脸盆给俺端出去!”
二毛这才明白过来,赶紧端起脸盆,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这是他跟小丽第一次邂逅,感到女人很香,睡衣是透明的,里面应该啥也没穿。隐隐约约的,里面还很白,腿也很白,脚上的皮鞋是红色的。
走出屋子,对女人让他干活感到很荣幸。多想再呆一会儿啊,可又害怕小丽踹他。
他把脸盆放在了院子里的石台上,发现旁边花池里的月季花谢了,碧绿的叶子上滴着水珠,但旁边的兰花却含苞待放。
小赵跟小李喊他一声,提着镰刀扛着草绳走了,二毛也只好低着头跟在后面。
早上不吃饭就要割麦,张老板的家里人会把饭菜送到地里头。
这样可以让工人多干一会儿,省得来回跑了。说白了跟周扒皮一样,变相的剥削。
整整一个早上,二毛干活都没力气。脑子里小丽的影子闪过来闪过去。
女人睡衣里面的东西也让他十分好奇,真想瞅瞅那层薄薄的衣衫后面是什么。
因为没心思干活,很快,小赵跟小李将他甩在了后面,人家割出去老远了,他还慢条斯理。
弄得小赵跟小李一个劲的嘲笑他:“二毛,你小子就是滑头。少爷的身子打工的命。就你这好吃懒做的样子,也就咱们张老板,换人谁用你啊?”
二毛白他们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老子才不会帮人打一辈子工呢,将来谁更强,还说不定呢。”
太阳出来以前,二毛干活跟牛一样慢。
太阳出来以后,小丽领着人送饭来了,跟平时一样,看那些男人割麦。
说白了,她就是看光脊梁的男人,谁健壮看谁。
这一下二毛可来劲了,吃过饭以后,抬手一抹嘴,提着镰刀冲进了麦田,两条膀子就挥舞起来。
天气太热,二毛也光了膀子。
别人光膀子是为了干活利索,这小子完全是显摆自己的肌肉。
二毛的肌肉很多,因为他胖啊。在家里养尊处优,栓子婶也没让他下过地,所以后背的肌肉也很白,花姑娘似得。一看跟那些常年下地的就不一样。
二毛疯了,镰刀飞舞,也顾不得劳累了,甚至汗水也顾不得擦。
他跟公孔雀见到母孔雀一样,开屏了,屁股扭来扭去,看得不远处坐在板凳上的小丽掩口只笑。
小丽那么一笑,奶奶的,二毛跟吃了蜜蜂屎一样甜,割麦割得更欢了。
这一次,小赵跟小李怎么赶,也追不上他了。
二毛不是不能干活,主要是懒,真甩开膀子,一般人还不是他的个儿。
终于,一块地割完了,打捆成为个子,用牛车全部拉回家,天色也黑了。
二毛这才感到劳累,腰酸腿疼,胳膊也肿了,手上也净是血泡。
那些血泡用手一碰就钻心地疼。
小赵瞅了瞅他,问:“怎么?手上起泡了?这个正常,水泡落了,成为老茧就不疼了,刚开始干活都这样。”
二毛说:“这么疼,明天咋办?会不会影响割麦?”
小赵说:“你去找小丽,用一根大针,将水泡挑破,里面的脓挤出来,明天会好点。”
“真的?”
小赵说:“当然,去呗,趁着老板娘没睡,要不然一会儿你进她屋,她会一脚把你踹出来。”
二毛没办法,第一次感到干庄家活儿不容易,简直是遭罪,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于是,他起来到小丽的屋子,跟老板娘要钢针,准备挑破那些水泡。
这家院子很大,分为北屋东屋跟西屋,北边的屋子是上房,两边是东西厢房。
山村里当初的建筑都这样,上房住的是公婆,厢房住的是儿子跟媳妇。
想要住进上房,必须要等着公婆死了以后,这就是长幼尊卑。
这户人家,老板没在家,到城里做生意去了,每个月回来两次,就是初一跟十五。
每次回来,张老板都会跟小丽折腾一次,第二天就走人,所以小丽往往感到不大满足。
女人每次完事以后就等待着想再来一次,可每次都要等半个月。
家里只有一个女保姆,还有一个园丁。
小丽不管事儿,所有的事儿,都是园丁安排的,割麦工人的饭是保姆做的。
此刻,老园丁跟保姆已经睡着了,屋子里的灯都黑了。
二毛过来拍小丽的房门,啪啪啪,啪啪。
小丽还没睡,在屋子里听录音机。
山村里没有电视,有电视也收不到信号,女人只能依靠听收音机录音机过日子,里面唱的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女人听到了房门响,问:“谁?”
二毛在外面说:“俺,二毛。”
女人问:“你干啥?”
二毛说:“小丽姐,俺手上起水泡了,用用你家的钢针,把燎泡刺破,要不然明儿个就不能干活了。”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闪出了小丽那张俏丽的脸,女人说:“你进来吧。”
二毛这才走进小丽的屋子。
这屋子装修还不错呢,虽说房子老旧,可沙发是真皮的,墙壁很洁白,地上铺了地板砖,茶几也是新的,屋子里有电灯。
将军岭跟梨花村不一样,梨花村在大山深处,电线架不过去,而将军岭是在丘陵地带,翻过这片丘陵,前面不远处就是h市的郊区。
这儿距离梨花村一百五十多里,虽然都很穷,至少这儿暗夜里可以看到光明。
灯光很亮,小丽穿的还是睡衣,里面还是那么香,那么白,洁白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水嫩,让二毛涌起了一股子潮涨。
可惜女人没怎么搭理他,从缝纫机里拿出一根针,递给了他。
二毛接过针,开始挑手上的水泡,试验了几次,自己下不去手,因为怕疼。
最后他说:“小丽姐,俺自己的肉,自己下不去手,还是你帮着俺挑破吧。”
小丽看了他一眼,说:“瞧你这出息?大丈夫男子汉,竟然怕疼?还是不是男人?”
二毛呵呵一笑:“姐,俺不是男人,是男孩,没看到俺还没成年吗?”
二毛说的是实话,小丽比他大两岁,山里的孩子成熟早,可真实的年龄都很小,十九岁,真的没成年。
小丽的心软了,果然夺过二毛手里的大针,帮着他挑水泡。
女人一边挑一边问:“你叫啥?”
“二毛。”
“多大了?”
“十九。”
“这么小,你爹娘放心让你出来打工?”
于是,二毛开始编瞎话了:“没办法,俺的命苦,爹常年不在家,娘又整天生病,俺出来帮人打工熬活,是为了挣钱帮着娘看病哩。”
小丽皱了一下眉头:“真可怜,苦命的娃啊,那你爹嘞?”
“不知道,小时候爹就走了,不知道死活,最近才开始往家里邮钱。我都忘记他长啥样儿了。”
一句话不要紧,小丽的心更软了,没觉得二毛丑,反而觉得他很可怜。
山里的孩子跟城里的孩子没法比。城里的孩子娇气,这个年纪一般都在上学。
山里孩子苦,不得不早早挑起生活的重担。
她的心理反而多了几分同情。
用力一挑,水泡破了,流出一股黄黄的水儿来,二毛就嘶地抽了口冷气。
小丽吓一跳,赶紧问:“咋了?是不是俺弄疼你了?”
二毛就摇摇头:“不是,你随便弄,弄死我算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小丽的身上瞅,哪儿顾得上疼?都要被女人的香气熏晕了。
张老板家有钱,舍得给小丽买化妆品,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往家里拎。
小丽的化妆品多得屋子都装不下了,女人可以随便用。
每天早上起来往脸上抹,晚上睡觉洗澡的时候也跟浇地一样,往身上抹。
全身的每个地方都抹了化妆品,哪儿都香喷喷的,哪儿都白生生的,哪儿都滑溜溜的。
弄得二毛一个劲地激动,很快,激动就变成了冲动。
第47章 老板娘的心事
起初,小丽没把二毛当男人。
她只是把他当孩子,当弟弟,当做一个出门打工,为老娘治病的乡村可怜娃娃。
女人天生的善良,让她对这个不大的弟弟产生了恻隐之心,同时也降低了戒备心。
她就是觉得二毛可怜。
或许天下很多人的爱情,都是有开始的相互同情产生的。
同病相怜,才会让他们产生共鸣,找到共同的语言。
看着二毛,小丽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不由抽泣一声。
二毛问:“小丽姐,你咋了?”
小丽说:“没咋,你真可怜,手上还疼不疼?我为你拿张创可贴,贴上会好一点。”
二毛说:“不必了,小意思,我这么年轻,没事的。”
小丽说:“那怎么行?别动。”
女人说完,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药盒子,揭了一张创可贴出来,端端正正帖在了二毛的手掌上。
一共贴了三张,上面有三个大水泡。
女人贴得很仔细,当时,二毛的嘴巴距离小丽的嘴巴只有不到五公分。他的手指距离女人的胸口只有不到三公分。
只要嘴巴一奴,就能挨到女人洁白的脸颊,手指头一勾,就能抓上女人鼓鼓的白房子。
可他还是忍住了,遏制了那种冲动。
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会迎来无情的巴掌,把女人逼急了,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了。
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就跟熬粥一样,火候不到,熬出来的滋味就没那么香甜。
创可贴贴好,二毛没有久留,说:“小丽姐,俺走了。”
“走吧,以后有啥困难,只管来找俺,缺钱也来找俺,多的没有,三五百还是没问题的。帮你娘治病。”
就这样,二毛离开了小丽的屋子,再次回到了窝棚里。
小赵跟小李不知道二毛在老板娘屋子里干啥,磨磨蹭蹭半个小时。
二毛走进屋子,两个坏蛋嗤嗤乱笑。
“二毛,到老板娘哪儿去了?小丽咋样?”
二毛说:“挺不错的,水泡挑了,小丽亲手为我挑的。”
“啊?真的?啧啧啧……。”小赵跟小李羡慕地不行。要知道,这两个小子同样对老板娘渴盼已久了,就是没胆子靠近。
二毛一听更来劲了:“不单单挑水泡,还差点亲嘴呢。”
“啥?都亲嘴了?”
二毛说:“不过,没亲到,还差一点,以后仍然有机会。”
“可惜,可惜,早知道这样,俺俩也该找小丽挑水泡。为啥受伤那个不是我?”小赵跟小李惋惜不已,恨不得一脑袋撞个窟窿,让老板娘帮忙包扎一下。
以后的几天,二毛干活很有力气,总是在小丽的面前故弄风情。
小丽每天到麦田监督他们割麦,二毛也甩开膀子,做样子给女人看。
眨眼的时间,他到张老板家五六天了,麦子割了大半。
割完麦子,所有的麦子要拉回麦场打场,进行暴晒,高高的麦垛垒得很高。
张老板家有牲口,还有马车,有骡子,有自己的打麦场。
可因为生意做得大,他完全没把那上百亩地放在眼里,所以割麦的时候,也懒得回家看。
这就给了二毛机会。
一块地拉完,再拉另一块地,小丽也整天跟他们屁股后头。
女人对小赵跟小李很严厉,总是嫌他们干活不好,这儿麦茬高,哪儿没割净,跟狗啃的一样。就是对二毛好,还担心他累着。
甚至有天,二亩地割完,在地边喝水的功夫,女人还为他擦汗。把小赵跟小李嫉妒地,哈喇子直流,能浇半亩麦田。
他们不知道这个冬瓜脑袋赖利头给女人使用了啥法术,为啥女人会对他如此厚待。
更加不知道,二毛这次打的是悲情牌,博取了小丽的同情。
半个月以后,越来越多的忙工加入进来,足足找了二三十个人。
不过这二三十个人大多是本地的,不在老板家住。
人多力量大,一百亩的麦田接连赶了十几天,终于全部运进了打麦场,也晾晒好了。
接下来就是赶着牲口碾场放磙了,小丽把其他的工人全部辞退,给他们结算了工资,只是留下了二毛,小赵跟小李三个人碾场。
小赵的牲口使唤得好,小李是扬场的好手。
至于二毛,小丽完全是照顾他,想他多干两天,多挣钱,回家给老娘看病。
第二十天,麦场里麦子开始碾压,因为担心遭到暴雨跟火灾,所以几个人干脆睡在了麦场,不回家了。
傍晚,小丽带着园丁,挑着饭菜,过来给他们送饭。
女人站在麦场的那头喊:“小赵,小李,二毛,吃饭了!”
三个人一听,跟一群饿急的鸡差不多,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今天做的是手擀面,鸡蛋卤子面条,这两天你们受累了,多吃点。”
小丽一边说,一边过来帮着三个人舀饭,还给二毛多加了两个鸡蛋。
“二毛,你年龄最小,正长个子呢,姐姐照顾你,补补身子。”
二毛说:“姐,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吧,吃吧,你那么胖,可别掉膘了,回家俺婶子埋怨我,说我虐待你。”
二毛就端起碗,跟着小赵和小李蹲在了麦秸垛上,吸吸溜溜吃开了。
女人没走,看着他们吃。过了一会儿,二毛吃完了,饭罐里的饭没有了。
女人问:“吃饱没?”
小赵跟小李说:“饱了。”
“二毛,你呢?”
二毛饭量大,真的没饱,可不好意思再要,只好说:“饱了。”
这时候天色黑透了,女人说:“二毛,你来一下,俺跟你有话说。”
二毛不知道女人有啥事儿,就跟了过来。
很快,来到了一个麦垛的背后,两个人站定,二毛问:“姐,啥事儿?”
小丽左右瞅瞅,发现小赵跟小李没跟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烙饼,塞到了他的手里。
二毛一愣:“姐,你这是……?”
小丽说:“俺知道你没饱,快吃,别让他俩看见。”
二毛发现那是一张油烙饼,里面放了鸡蛋,油很大,味道很香,一下子填进了嘴巴里。吭哧吭哧吞食起来。”
女人问:“香不香?”
二毛说:“香,姐,哪儿来的油饼?”
小丽说:“特意做给你吃的,姐知道你年纪小,需要照顾,慢点吃,别烫着。”
老实说,那一刻二毛真的有点感动,因为普天下除了他的老娘栓子婶,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这样对他好过。
他也知道女人是同情,故意给他开小灶,这不叫爱情。
他假装感动,也假装流泪,眼泪哗哗流出,一下子扑过来,将女人抱在了怀里。
“姐,你对二毛真好。不如,俺就叫你姐吧?以后,俺就是你弟。”
这么一抱,小丽更加心软了,同样拥着二毛说:“行,以后你就叫俺姐,俺就叫你弟,咱俩是一对苦命的人。”
女人的感动是发自内心,而二毛的感动完全是占便宜。
因为此刻的他把小丽抱在怀里,两只手很不老实,在女人的后背上直划拉。
摸摸这儿,再摸摸哪儿,把女人的后背摸了个遍,哪儿都紧绷绷的,哪儿又都宣呼呼的。
他感受到了女人身体的鼓胀,也贪婪地闻着女人身上的香气。
他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一点点在将小丽的心征服,而且终于得逞了。
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久,哭了多久才分开。
小丽还帮着他擦了下眼泪,说:“干活别太卖力,悠着点,毕竟正长身子骨呢,别跟他们一样犯傻。放心,姐不会少你一分钱工资,结算的时候,还会多给你。”
二毛说:“行,谢谢丽姐。”
然后,两个人恋恋不舍分开了。
第三次邂逅,女人就给了他承若。不得不说,当时的小丽有点傻。
但不可否认,二毛那时候也是真心的,完全被女人漂亮的脸蛋跟惹火的身材执迷了。
他长大了,按照山里的规矩,十九岁早该成亲了,到了娶媳妇的年龄。
而且他经验丰富,在梨花村没少踹寡妇门,刨绝户坟,除了好事儿,啥事儿都干。
突破女人最后一道封锁,是第二天的事儿,这个时候,已经是二毛来到将军岭第二十一天了。
这天傍晚,张老板家的园丁走了,同样回家收粮食。
保姆的老娘病了,也告假回去帮着老娘诊治,家里只剩下了小丽自己。
所以做饭的工作,就落在了女人一个人的身上。
地里三个工人,轮流回来吃饭,小赵跟小李先吃的,吃完就走了,最后一个回来的是二毛。
走进家门,天色黑透,二毛发现女人已经将饭摆在了院子里的方桌上。
看到他进门,小丽的脸色活泛起来,热情招呼:“弟呀,吃饭了。”
这是他俩的暗语,人多的时候,她叫他二毛,四周没人的时候,她就直接叫他弟。
二毛坐在了桌子前面,这次是大米饭。
工人比较劳累,吃不饱力气不足,就不能干活,所以小丽也舍得那点粮食。
二毛说:“姐,你也吃,你也吃。”
小丽说:“姐吃过了,你干活累,多吃点。”
女人一边说,一边将饭碗推给了他,发现有点凉,赶紧说:“哎呀,凉了,姐帮你热热。”
二毛说:“不用,现在是夏天,不怕凉。”
女人说:“那可不行,凉饭吃了要闹肚子,生病了咋办。”
二毛一边说着不用,一边过来跟他夺碗,俩人拉拉扯扯。这么一扯不要紧,小丽脚下一绊,没站稳,猛地摔倒了。
第48章 卿本佳人
她手里的碗筷叽里咕噜滚出去老远,大米饭也撒了一地,左肋磕在了饭桌的桌角上,发出哎呀一声尖叫。
二毛吓一跳,赶紧过来搀扶她:“小丽姐,你咋了?”
女人手扶方桌勉强站起来,嘴巴里痛苦地低吟着:“哎呀,好疼。”
二毛一下将小丽揽在了臂弯里,赶紧帮她检查身体:“是不是崴脚了?都怪我不好。”
“没事,腰磕在桌子角上,可能是肋骨受伤了。”
二毛不知所措,赶紧说:“那你等着,俺去给你找大夫。”
小丽却拦住了他:“不打紧,你扶俺进屋子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二毛赶紧抱了小丽姐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走上屋子的台阶。小丽的眉头紧皱,嘴巴里抽着冷气,身体有点颤抖。
女人趁机爬在了他的肩膀上,左手绕过脖子,勾在了男人的颈子上。
二毛连拖带拽,是把女人抱进屋子的,没让小丽的双脚沾地,门帘子也是他用脚挑开的。
张老板的女人就是好,一身的香气,肤白貌美,前胸一座大山高耸挺立。
女人的嘴巴跟胸口距离二毛的嘴那么近,不但闻到了她的体香,还闻到了一股子奶香。
他甚至不敢太使劲,好担心把女人的一根***给掰断了。
因为是夏天,身上的衣服都不多,他们简直是肉挨着肉了,抱着小腰的大手上滑腻腻的,又软又绵,感到了一股温热。
二毛的心狂跳起来,浑身燥热,都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身体极度痉挛,腿肚子直抽筋。
两个人走进屋子,将女人搀扶到床上,小丽“哎哟”一声倒了下去。
二毛也摔倒了,砸在了女人的身上,他的胸口跟她的胸口贴在了一起。
一阵烈火从胸膛上烧起,二毛觉得自己要被焚毁了,融化了。
好不容易才依依不舍松开,他擦了一把汗问:“小丽姐,你感觉咋样?真的不用叫医生?”
小丽说:“别麻烦了,其实伤得不重,你过来,帮着人家揉揉就行了。”
“啊?揉……?”
“是啊,揉揉就好了。”
二毛抽搐了一下,有点害怕。虽然色胆包天,但那要看地点跟时间。
现在可是张老板的家,在人家的家里,摸人家的媳妇,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这家人砸的。
小丽有点迫不及待说:“你快点啊,磨蹭个啥?疼死了,这家里又没别人,就咱俩,不会有人瞧见的。”
知道园丁跟保姆都不在,二毛这才大着胆子过来靠近她。
女人爬在床上,屁股大大方方撅起,好像一门高射炮。
他问:“揉哪儿?”
小丽抬手摸摸自己的***说:“这儿,俺的腰。”
于是,二毛开始摸了。
二毛之所以大着胆子摸女人,完全是跟我杨初九学的。
这个时候,我神医的名号已经在仙台山叫响,方圆四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杨初九善于按摩治病,包治包好。
二毛就想,他杨初九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按摩吗?谁不会啊?
于是,他学着当初我摸孙桂兰的样子,开始给小丽按摩了。
用力一按,女人就是一声惨叫:“哎呀,你轻点!好痛啊。”
二毛又吓一跳,于是减缓了动作。
小丽又说:“哎呀,是让你揉,不是让你按,真是笨的要死,你说你能干点啥?”
女人真难伺候,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轻,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要不然不舒服。
二毛可是情场上的老手,虽说年纪不大,却经历过很多女人。
梨花村的孙桂兰,桃花村的桃寡妇,杏花村的苗寡妇,都跟他有一腿。
那些都是留守女人,身边缺男人,所以就跟二毛好了。
二毛善于对女人察言观色,任何女人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都能心领神会。而且可以敏锐察觉到女人发给他的任何信号。
他还善于分析这种信号,并且解码,计算,存档。
一眼就看出,小丽是因为男人不在家……憋得。这女人熬不住了,把他当成了童子鸡,还要吃了他的童子鸡。
他嘿嘿一笑,胆子更大了,用手掌在小丽的腰肋上抚摩起来。
手感真的不错,小丽穿一件的确良汗衫,那汗衫很薄,绵软而光滑,温热的肌肤透过薄薄的汗衫传到了手掌心,跟过电一样。
电流顺着手臂一下子传上了脑海里,汹涌澎拜的潮水就在脑海里翻涌起来。
好想立刻扑上去,把张老板的女人挤扁,压碎,碾成粉末,然后融合进自己的身体里。
又想一把抓起女人,抱进怀里,融进胸膛。
可他还是忍住了,在小丽没有主动拥抱他之前,他不会做出错误的一步。
这小子对付女人的城府深极了,早就深藏不漏。
“小丽姐,你感觉好点没?”
小丽爬在床上,没动弹,两个鼓鼓的白球被身体压成了两个扁扁的肉夹馍,嘴巴里轻轻呢喃着,跟一只蚊子哼哼差不多:“还行……继续……接着揉……不要停。”
“姐,都是我不好啊,不是给我热饭,你也不会摔倒。”
小丽赶紧说:“不怪你,怪俺自己不小心,你是俺弟,姐给弟弟热饭,理所当然哩。”
那一刻,二毛再次被感动了,血已经涌上脸膛,颤着声说:“姐这辈子除了俺娘,你是第二个对俺好的人,你真是俺的好姐姐。”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扯起女人的胳膊,一下子拥在了怀里。
小丽楞了一下,身体不动了,死死盯着二毛,二毛也死死盯着她。
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双火辣辣的眼睛对视着。
忽然,二毛把小丽扯在怀里,亲吻起来。
当女人的嘴巴跟二毛嘴巴碰触的瞬间,男人感到的不是**辣的潮涨,而是一种满足的释然。
又一个女人被他征服在了身下。
脑子里闪出的不是对小丽身体的期盼,而是跟小赵打赌盈了,赚了那小子一百多块。
但他还是在跟女人配合,同样张开蛤蟆嘴亲她,双臂也把小丽抱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那个美好曼妙的身体在他的怀里颤抖不止,一股无法宣泄的渴望充满了浑身上下每一条骨髓。
两个人跟两条恶狗看到猪头肉那样,相互对咬起来,对啃起来。
很快,四只手也不老实,你扯我的衣服,我扯你的衣服,然后一起倒在了那张席梦思上。
张老板家的席梦思倒霉了,被两个身体压得咯吱咯吱响,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他拥着她,她也拥着他,美好无比的感觉让一男一女无法承受,都要融化成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停止,浑身松软疲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嗓子眼通畅了,身体空虚了,燥热也没有了。
小丽有点后悔,坐起来说:“二毛啊,你该到打麦场去了,要不然小李跟小赵该猜疑了。”
二毛猛地跳起来又抱住她,在她嘴巴跟脸上亲:“小丽姐,好姐姐,咱俩……再折腾一次……。”
于是,小丽再次被他按倒,两个人又缠在一起,尽情颤抖,尽情荡漾,翻天覆地,死去活来。
夏季的天气非常燥热,院子里也很静,半圆的月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进窗户,融融泄泄装了一屋子。
那张方桌上显得凌乱不堪,是几个工人吃剩的饭菜,还有很多饭粒落在上头。
那只被摔碎的碗也没人收拾,掉在地上的米饭引来了一大片蚂蚁。
因为饭碗的主人根本顾不上搭理它,这时候正在屋子里跟男人折腾。
就这样,二毛得逞了,生命里有了第一个女人,那女人就是小丽。
那时候小丽是认真的,二毛也是认真的。
他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心理跟生理都发育成熟了,小丽忽然闯进他的生活,荡起了他爱情的涟漪。
两个人决定,等所有的麦子收割完毕,粮商把所有的粮食全部拉走卖掉,拿了钱就远走高飞。
在麦子没有割完以前,先沉住气。
从哪儿以后,二毛跟小丽陷入了无限的愉悦中。有了第一次,很快就有了第二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俩如鱼得水。
白天,二毛到打麦场去干活,跟着小赵和小李一起碾场,扬场,放磙,晚上必然要到小丽哪儿去。
小丽也给他留了门,每天晚上他俩都嚎叫到天亮。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将军岭的那些村民,都知道张老板的女人跟一个工人相好了,村子里的流言也纷纷四起。
可他俩根本不在乎,该咋胡闹还咋胡闹,该咋折腾还咋折腾。
四五天以后,老园丁跟小保姆回来上班,家里有了眼线,小丽就跟二毛改换了战场。
他们有时候是在村子里的打麦场上,有时候是山坡上的青草地里,有时候是村子里的羊圈,有时候是猪圈,牛棚,甚至搞到了鸡窝……。
山坡上的青草地非常绵软,四条手臂一抱,地上一滚,天地就成为了他俩的婚床。青草非常松软,比家里的床还舒服。
就是蚊子多,咬得俩人身上净是红疙瘩。
牛棚里的蚊子也不少,可他俩不必躺下,站着就把事儿给办了。
打麦场的麦秸垛很高,两个沉重的身体滚过来滚过去,一场的小麦被碾得乱七八糟,全部摊平,碾碎,场都不用打了。
第二天早上,小赵跟小李只是用木叉挑去麦秸,直接把麦粒收起来就完事了。感动得泪如雨下,还以为雷锋叔叔又回来了。
两个人陶醉在浓情蜜意里不能自拔,可事情没有二毛跟小丽想的那样顺利,很快,一场灭顶之灾降临在他们的头上。
因为张老板回来了。
第49章 挨打
张老板的回来非常突然,是小丽跟二毛始料不及的。
他老婆偷人的事儿,在村子里传得风言风语,终于传到了城里,也传到了张老板的耳朵眼里。
是园丁告诉他的。
原来,家里的老园丁是张老板给小丽布下的眼线。
那老头无时无刻不在监督着她的一举一动,就怕女人出轨。
园丁早就发现老板娘跟二毛的关系不正常。
那一天,三个人回来,在院子里吃饭,小丽端来了面条还有醋,放在了餐桌上。
因为低头放碗的功夫,衣服错开了,前胸从领口里映现出来,闪出一片洁白,二毛就把持不住,偷偷摸了女人一下。
女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白他一眼说声:“你好坏……。”
小丽的手腕上带着金丝手镯,脖子上垂着项链,耳朵上的耳环左摇右晃,步子轻盈极了。
两条麻利的小腿来回扭着,胸口上的两团颤悠悠弹着,十分诱人。眼睛像秋天的湖水一样明澈,女人还不失时机在男人的额头上点一下,噗嗤笑了。
这一切都被老园丁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老园丁走进屋子,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机……。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暧昧不单单整个将军岭的人知道,小赵跟小李也知道了。
小赵压低声音说:“二毛兄弟,你悠着点,可千万别当真,当初咱俩打赌,就是一句玩笑话,你不会真的去勾搭老板娘吧?”
二毛不但没在乎,反而得意洋洋说:“谁跟你开外玩笑,老子是当真的,而且真的跟小丽上炕了,你这个月的工资归我了。”
小赵十分害怕,起初就是试验一下二毛的胆子,觉得这小子一定不敢勾搭小丽。
别管咋说,小丽是一等一的美女,她男人有的是钱,根本不会看上二毛这个赖利头。
可想不到他俩竟然动真的,二毛这混蛋真的把老板的女人给办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张老板回来,不把二毛的脑袋打进肚子里才怪。
小赵觉得是自己害了二毛,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赶紧阻止他。
二毛才不在乎这些呢,还在哪儿瑟,一个劲地吹,恐怕别人不知道。
小李也皱紧了眉头,好心好意劝:“二毛啊,你可别玩火,咱都是山里人,山里人应该老实本分。小丽姑娘长得再好,那也是有夫之妇,勾搭有妇之夫,这种生儿子没后门的事儿,咱可不能干。”
哪知道二毛根本不听劝,反而说:“你放心,这张老板的万贯家财早晚一天是我的,他的钱是我的,女人是我的,村外那一百亩地,也是我的。”
他张狂地不行,小李跟小赵互看一眼,知道没法劝,这小子大祸临头了,没救了。
晚上,他跟小丽又开始约会了。
二毛睡到半夜,偷偷从打麦场溜了回来,走进村子,爬上张家院子外面的一颗春树,身子一翻,从拦马墙的那边翻到这边。
院子分三层,前面的院子是老园丁跟小保姆住的,中间的院子是小丽跟张老板的睡房。最后一层是粮仓还有杂物房。
在将军岭呆了一个多月,二毛早就把张家的犄角旮旯摸得门清,闭着眼也能找到小丽的睡房。
来到女人的房门前,轻轻一推,开了。女人果然给他留了门,门帘子一挑,猫儿一样扎进了屋子里。
黑暗里,他闻到了一股纯属女人的兰花香气,那是从小丽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
女人果然躺在炕上,一丝不挂,细腻光滑的腰身发出亮白的光环。
二毛再一次眩晕了,一扑而上,将女人裹在了怀里,又亲又抱。
两个人浑身着了魔一样抽搐起来,扭动起来,觉得都要爆裂了。
可就在这时候,吧嗒一声,屋子里的灯光亮了。
二毛这才发现房间里不止小丽一个人,至少有五个。
其中一个人是张老板,头发花白,身体矮胖,身穿西装,皮鞋程亮。
另外的四个,是张老板手下的保安。
立刻,二毛的身体被闪电劈中,一个炸雷也在头顶上炸响。
不好,张老板回来了,被人发现了,咋办?
给他的第一个感觉是跑,溜之乎也。
小丽也吓坏了,浑身颤抖,一对鸟人甚至没想到张老板是如何进屋子的。
女人打个冷战,首先嚎叫了出来:“二毛,快跑!愣着干啥?跑啊!”
二毛衣服也顾不得穿,从小丽肚子上爬起来,光着两个白腚冲向了房门。
可已经走不掉了,两个保安早已将房门堵死,拎小鸡一样,把他给拎了回来。
两个保安人高马大,膘肥体壮,抬腿一脚,咣当!二毛的身子就被砸在了地上,一只大脚踩上了他的肚子,差点将他一泡屎给踩出来。
张老板竟然没生气,反而嘿嘿一声狞笑:“哪来的野小子?竟然偷我的女人,给我打!打死无论!”
一声吩咐,二毛倒霉了,四个保安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将他打了个半生不熟。
他们全都经过训练,身手不凡,又是拳击又是脚踹,很快,二毛的鼻子歪了,嘴巴斜了,胳膊脱臼了,小腿骨也断裂了,顺着鼻子嘴巴向外窜血。
这小子双手抱着脑袋,顾头不顾腚,一个劲地嚎叫:“老板,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你小子还知道求饶?跟我媳妇舒服的时候,又跟谁说了?接着打!”
顶顶咣咣又是一阵乱捶,二毛眼前一蒙,晕死了过去。
小丽吓得不知道咋办,嚎叫着扑过来,抱上了男人的腿。
“张哥!饶命啊,求求你放了他好不好?要打,你就打俺吧,这事儿不怪二毛,是俺贱,俺先勾搭的他!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小丽抱着张老板的两腿剧烈嚎啕,脑袋磕在地上,脑门子都磕出了血。
张老板勃然大怒,飞起一脚将女人踹出去老远,大骂一声:“贱人!你偷谁不好,偏偏偷个丑八怪,弄得我好没面子。今天不打死他,我的脸面往哪儿搁?”
话声说完,张老板上去揪了女人的头发,生生将她拖出了屋子,抬腿一脚,小丽的身体就从门台上滚进了院子里。
女人的脑袋磕在了一块青砖上,同样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天还没有亮,两个人被张老板的手下给吊了起来,吊在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上,脚朝上,脑袋朝下。
两个人都是光溜溜的,啥也没穿,丑态百出。
张老板就坐院子里的折叠椅上,看着他俩。
小丽知道她跟二毛的丑事败露了,不用问,是老园丁告的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园丁低着头,眼光不敢跟小丽的眼光相碰。
张老板问:“偷会的滋味怎么样?还舒服吧?”
小丽不再害怕了,也不再求饶,反而变得很愤怒。
人在临死前往往都不再恐惧,所有的恐惧会全部转变成愤怒。
她冲张老板呸了一口,怒道:“有本事你就打死俺!老娘死了也不跟你过,这辈子跟定二毛了。”
“你个贱人,还跟我犟嘴?老子对你那么好,又是供你吃,又是供你穿,你就这样对我?你还欠我钱呢,当初没有我,你老不死的爹早就没救了。”
“我呸!那是你居心不良!想要得到我的身体,可惜你不行,银样蜡枪头,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这明显是侮辱,张老板气急了,又是一声大喝:“接着打!”
两个保安又扑了过来,这一次用的是鞭子,用沾了水的皮带抽他们。
两个人一丝不挂,皮带沾水以后打在身上,立刻冒起一条血淋,二毛跟小丽杀猪宰羊一样嚎叫起来。将军岭的上空彻夜都是男人跟女人的嘶嚎声。
二毛生下来娇气,细皮嫩肉,那受过这种酷刑?眨眼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滴滴答答顺着脖子脑袋向下淌。
小丽也被打得身上到处是一条条的淤青。
女人嚎叫一阵也就不叫了,咬着牙,牙齿嘎嘣嘎嘣作响,只是冲张老板瞪眼。
一边挨打一边怒道:“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变成鬼,姑奶奶回来找你索命!”
从后半夜开始,一直打到天明,直到俩人一动不动,两个保安才住手。
二毛跟小丽啥也不知道了,鞭子打在身上也感觉不到疼痛。
两个保安伸手在二毛的鼻子前面探了探,立刻打个冷战,说:“老板,这小子可能……死了。”
张老板鼻子哼了一声:“死了正好,扔野地里喂狗!”
就这样,小丽跟二毛被张老板的人给拖了出来,拉上牛车,扔到了野地里。
他们没在乎人命,荒山野岭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再说张老板有权有势,手眼通天,完全可以摆平。
二毛跟小丽遭了老罪,奄奄一息,尸体被扔进一条土山沟里,一天一晚的时间没动弹,直到第二天的后半夜才醒过来。
第一个醒过来的是小丽,小丽挣扎着扑向了二毛,把男人抱在了怀里:“二毛,你咋了?咋了啊?还活着没?别吓俺啊!”
女人嚎叫着,哭喊着。
二毛没死,就是深度昏迷了,伤口撕裂太严重,白天一大群苍蝇在他们的身上萦绕,还在他的伤口上生儿育女,已经化脓了。
小丽感受到了二毛身体的温度,男人发烧了,嘴唇干裂,发青发紫,浑身筛糠那样,一个劲地喊冷。
好在张老板没有要他们的命,就是教训了一下,知道他们死不了。衣服给他们拿来了,散落在旁边。
小丽就用衣服裹紧了二毛,身子贴了上去,用自己的体温帮着男人捂暖。
第50章 再遭磨难
天亮以后,二毛还是没有醒,烧得更厉害了,浑身滚烫滚烫的,能烧开一锅水。
他的身体甚至出现了抽搐,痉挛,白眼直翻,眼看就不行了。
伤口一个劲地化脓,流出了黄黄的水儿,小丽还是抱着他死死不撒手。他们到了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步。
现在的小丽啥也没有了,钱没了,家没了,首饰也没有了,除了一身薄薄的夏衣,哪儿都是空空的。
张老板将他们拉出来的时候,把张家的所有东西都留下了,包括金耳坠,金项链,金手镯。
二毛同样啥也没了,不但工资没拿到,还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性命不保。
咋办,咋办?小丽感到了绝望。
必须先为男人疗伤,他如果有个好歹,自己靠谁?
女人抬眼瞅了瞅,发现土山坡的不远处是村子外的土窑。
将军岭有一座土窑,从前,是这儿的大户人家烧砖用的。
因为年代太久远,土窑荒废了,里面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但至少可以挡风遮雨,可以抵挡午后猛烈的太阳。
于是,小丽用手臂揽住了二毛的腋窝,向外拉他,打算将男人拉进土窑里。
二毛的身体重,不知道吃啥长大的,跟头猪一样沉。
小丽中间歇了好几歇,才把他拉近土窑的窑洞子里。
这座土窑不大,但是里面很空旷,四周焦糊糊的,地上散落着破烂的砖头。
窑洞子的一侧有个破洞,那是当初装窑工人烧窑的时候通风的地方。
小丽不担心土窑塌陷,老祖先的技术成熟得很,土窑的结构是弓形,比水泥房屋结构还要好。早已在这儿经历了几百年风雨,依然屹立不倒。
“二毛,你咋了,你咋了啊?快醒醒,别吓俺啊,求求你了。”小丽哭了,哭的声泪俱下。
她是女人,根本不知道该咋办,唯一想到的是找医生。
可又担心自己走了,男人被野狼咬死,她进退两难。
二毛忽然张开了嘴,喃喃吐出两个字:“水,水,小丽姐……俺要……喝水。”
土窑的地方距离村子远,距离将军岭村外的小河也很远,根本没有水。
小丽想了想,于是低下头,用自己的唾沫去喂男人。一口一口吐给她吃。
二毛就咬上了小丽的嘴巴,拼命地。
男人又不动弹了,女人摸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嘴唇上都起了水泡。
再不找医生二毛就完了,小丽不忍,于是晃晃她的肩膀:“二毛,你坚持住,俺去给你找大夫,你等着俺回来。”
女人不得不离开了,脚上没有穿鞋,深一脚浅一脚向着村子的方向靠近。
她的身上也有伤,还好伤口没有感染。而且一天一晚的时间没有进食。
但却一点也不饿,这时候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啊?
她不知道怎么一步一挨回到村子的,找到了村子里的赤脚医生。
那赤脚医生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特别英俊,小丽走进医馆,噗嗤冲医生跪了下去。
那医生认识小丽,虽然女人来到将军岭没几天,可张老板娶了个漂亮媳妇,在这一代的村子却传得人尽皆知。
医生吓一跳:“啊?婶子,你咋了?”
小丽跟那医生的年纪一般大,可医生还是叫他婶子。因为按照辈分,那医生应该叫张老板叔叔。
小丽不知道他叫啥,村子里的人还没认全,现在也顾不得打听他的名字了。
只是抱着医生的腿苦苦哀求:“医生,求求你,救人,救人啊,二毛……要死了。”
关于二毛跟小丽偷吃的事儿,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他俩被张老板打得半死不活,村子里的人也知道。
前天的夜里,二毛的嚎叫声震慑长空,半道街的人都被吵得睡不着。
没有人同情这一对狗男女,只骂他们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将军岭深处大山,村民也十分封建,最见不得男女**的事儿。
医生赶紧搀扶她:“婶子你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
“医生,救人,救人啊。求求你了,俺给你磕头了。”小丽跪在地上,砰砰砰跟医生磕头。
医生的心被他磕得软了,心里也畏惧张老板的势力,怕得罪他。但是医者父母心,看到病人又不得不救。
“婶儿,你起来,起来啊……。”
小丽说:“你不答应救人,俺就不起,要不然俺就跪死在这儿。”
医生被逼无奈,只好说:“那中,我救,救还不行吗?但是不能现在去?”
“那你啥时候去?”
“等到天黑,天黑行不行?免得被俺张叔看到。”
小丽啥都明白了,这孩子心好,可就是胆子小。张老板知道他把二毛救活,一定会找他麻烦。
“医生,二毛的病刻不容缓啊,要不然他就烧死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医生抽搐了一下,立刻说:“那行,我先给你拿点药,外敷的,内用的,你先给他吃药,擦洗伤口,晚上我一定去。”
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小丽也不好再难为人家,只好点点头。
那医生心眼不错,给了小丽不少的药。
走出医馆的时候,小丽说:“俺身上没钱,但是你放心,俺绝对不让你吃亏。”
医生说:“先救人,钱不钱的以后再说。”
小丽千恩万谢走了,再次返回了土窑,这个时候,二毛抽搐地更厉害了。
她赶紧弯下腰,给男人吃了药,然后揭开衣服,帮着二毛擦洗伤口。
男人的伤特别严重,肩膀上,后背上,胳膊上,两腿上,哪儿都是黑青乌烂。
鞭子伤,棍子伤纵横交错,哪儿都黑乎乎的,哪儿又都红呼呼的,全身没剩下一块好地方。
小丽一边流泪,一边帮着二毛擦洗。但心里觉得值,真值。这顿打没有白挨,换来了她的自由。
她逃出牢笼了,以后就可以展翅高飞了,她还没有输,至少没有输得那么惨。因为还有二毛,有男人就有希望,有未来。
全身的伤口用药涂抹一遍,那些药物起到了作用,二毛的烧终于退了。
可那医生一直没有来,估计还是畏惧张老板的实力,不敢得罪他。
二毛真正苏醒过来,是四天以后的事儿。
第四天的早上,他睁开了眼,瞅到了小丽,发现女人泪流满面。
“天啊,二毛你终于醒了,可吓死俺了。”女人一下子扑过来,还是抱他,亲他。
二毛问:“这是哪儿?”
小丽说:“村子外的土窑,咱俩还在将军岭,没出去呢。”
“张老板呢?”男人又问。
“不知道,他把咱俩扔荒山野岭就不管了,二毛,俺自由了,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女人又一次把男人抱紧,再也跟他分不开了。
二毛还挺硬,愣是挺了过来。
女人赶紧端起旁边的米粥喂他,用汤匙一口一口送到他嘴巴里。
二毛问:“哪儿来的米饭?”
小丽说:“俺去村子里淘换来的,跟人要的,一个大娘看俺可怜,就给了俺一碗。”
“这么说,咱俩成叫花子了?”
女人说:“是的,俺啥也没有了,家没了,男人没了,钱也没了,目前只剩下了你,二毛,你带俺走吧,咱俩一起过。”
二毛想了想,说:“行!等我伤好了,就领你回家,咱俩一块过日子。放心,这件事没完,有天老子发达了,一定回来找张老板算账,这笔仇恨不能完!!”
二毛咬牙切齿,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这小子说到做到,再后来,他果然发达了,成为了显赫一时的大老板,今天的仇恨一直记在心上。
将军岭的张老板遭到了他的暗算,被他给打得一败涂地,家破人亡。
当然,这是后话了。
小丽舍不得二毛的同时,二毛也舍不得她。
遭受了一场磨难,他的身体跟女人的身体紧紧融合在了一起,两个人的心也紧紧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这个时候,二毛才想起来问小丽的身世:“你这么年轻,为啥会嫁给他?嫁给一个老头子?”
小丽叹口气说:“一言难尽啊,谁让俺穷……。”
接下来,小丽就告诉了他关于自己的一切。
原来小丽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她的家不在本地,距离仙台山很远很远。是外地考到h市的大学生。
眼看着快毕业了,家里来了噩耗,爹生病住院了,是癌症。
癌症需要花很多钱,可因为家在大山里,上哪儿弄那么多钱?
她只好到酒店帮人端盘子,洗碗筷,希望贴补家用?
正在发愁的时候,张老板出现了。
张老板是在饭店吃饭的时候认识小丽的。对她伸出了援手。
张老板是生意人,当然不会做赔本的生意,答应帮着他拿钱给父亲治病,但是有个条件,她必须嫁给他做老婆。
当时,张老板的第三个女人刚好跟着野汉子跑了,正待续弦。
小丽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咬咬牙答应了。
就这样,那天晚上在酒店,男人就破掉了她的闺女身子。
二毛一听更生气了,怒道:“想不到天下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男人。这不是趁人之危吗?王八蛋,早晚一天扒了他的皮!”
小丽说:“现在好了,啥都解脱了,二毛,俺自由了,你也自由了,咱俩想去那儿去哪儿,谁也管不着。”
二毛想了想,还有一个问题没搞明白,他问:“那你为啥会看上我?我这人长勒那么丑,屁能耐没有,为啥你要跟我好?”
小丽噗嗤一笑:“俺就喜欢丑男人,因为丑男人疼媳妇啊。小白脸没好东西,喜欢骗人。”
第51章 小丽来到仙台山
仙台山大火过去一个半月以后,二毛从山外返回了梨花村。
那时候,他跟小丽在将军岭的土窑里养好了伤,所有的伤口全部结痂,男人的烧也退了,恢复自如。
只是人瘦多了,赖利头不再亮光闪闪,颧骨塌陷了下去,身体也非常虚弱。
养伤的半个月里,他们身无分文,一直在讨饭,捡拾村子里扔出来的剩饭剩菜。
走回梨花村的路上,也是讨饭,将军岭距离梨花村一百五十里,他们是一步步走回来的,整整走了三天。
他拉着小丽回家,选择了夜晚,白天不敢进村子,因为怕那帮小哥们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看笑话。
半夜,两个人敲响了家门,啪啪啪:“娘,开门了。”
栓子婶在里面听到了响声,踮着小脚把门打开,问声:“谁?”
门外说:“你儿子,二毛。”
门咣当一声打开,栓子婶扑在了儿子的怀里,嚎哭一声:“俺滴儿啊,你可回来了,想死娘了。”
这个时候,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没有人再提起。
仙台山每年五月收割的时候,差不多都会起火,有时候是人抽烟无意中引起的,有时候是天灾,打雷闪电引起的。
只不过从前没有这场火大而已,火灾一起,纵火的痕迹也一起烧没了,根本无从查起,所以往往都是不了了之。
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二毛才敢堂而皇之回到村子。
很快,栓子婶注意到了儿子身边的女人,她问:“这是谁?”
二毛说:“娘,儿子给你找的儿媳妇,她叫小丽,小丽,快,叫娘啊?”
小丽同样很乖,弯腰叫了一声:“娘……。”
栓子婶蹬蹬后退两步,一下子蒙了,问:“这姑娘哪儿来的?”
二毛赶紧解释:“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她还是个大学生呢。”
栓子婶上下左右打量了小丽很久,第一眼瞧见儿媳妇就疑云四起。
她细皮嫩肉,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不是穷家小户出来的闺女。
她没有拉起小丽问寒问暖,也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兴奋,只是喔了一声。
二毛将小丽拉进了家,拽进了屋子里。栓子婶在外面喊了一声:“二毛,你出来,娘有话跟你说。”
二毛就出来,问:“娘,咋了?”
“你老实告诉娘,到底咋回事,你跟这女娃有三媒六证吗?她那么俊,你这么丑,她咋会跟你走?”
二毛说得从容不迫:“娘,你儿子有本事呗,给你领回来一个女大学生做媳妇,应该高兴啊。”
栓子婶怒道:“高兴个鸡毛?老实交代,一看就不是闺女,你又勾搭哪家的良家妇女?”
侄子莫若母,栓子婶当然知道儿子的德行,踹寡妇门,刨绝户坟,往小孩嘴巴里填沙子,脱老太太裤衩子,除了好事,啥事儿都干。
忽然领回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真不放心,会不会惹上官司?
二毛就劝老娘:“没事的,你放心,绝对明媒正娶,俺俩是自由恋爱,谁也管不着。”
说完,他就冲进屋子,跟小丽亲热去了。
房间里嘻嘻哈哈,窗户纸上映出两个人解衣服的影子,油灯也吹灭了,有点迫不及待。
栓子婶无奈,只好回到房间里去织布。
第一次走进二毛家,小丽很惊讶。
梨花村的贫穷是她意料之中的,可想不到会这么穷。甚至比她远在大山那边的老家还要穷。
首先房子很破败,哪儿都是土打墙,墙壁上到处是裂缝,外面下大雨的时候,里面会下小雨。
那些裂缝裂得跟小孩子嘴巴似得,冬天一阵风过来,还不冻死?
北屋栓子婶的房子还不错,是里生外熟的青砖墙,可那青砖墙同样太破旧了。
到处长满了绿绿的苔藓,哪儿都黑乎乎的,里面的白灰墙面剥落了不少,屋顶上也有个窟窿。
这座老宅子曾经住过四代人,当初二毛的爹,爷爷,祖爷爷,太祖爷爷,都曾经住在这儿,早成老古董了。
房子的破旧是其次,屋子里也没啥好家具。
一张八仙桌子,只有三条腿,上面落满了灰尘,坏掉的那条腿,下面用土坯支撑了起来。
两张靠背椅子往上一坐,也执拗执拗乱响,把小丽的屁股给挤得生疼。
土炕上啥也没有,一张四角被磨飞的炕席,炕席上只有一条被子。
那被子也脏得能拧出油来,上面好几个窟窿,露出白白的棉絮。一脚踢过去,脚可以从被窝里踹出来,这边穿到那边。
这跟当初在张老板家的生活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丽叹口气,但是一点也没后悔。
从今天起,她就是这个家的人了,必须要融合进这个家。
穷,不怕,谁也不是生来就有的。只要双手勤快,一切都能创造出来。
二毛是丑,可四肢健全,有手有脚,跟着他不会饿死。
别的男人有的零件,他都有,还能让自己舒服……只要舒服就够了,其他的都是小意思。
所以,第一晚进家,他俩就如鱼得水,在青砖垒砌的土炕上,六个窟窿的脏被窝里折腾起来。
屋子里破棉絮乱飞,嘻嘻哈哈。
因为没钱,不能办喜事,他俩就那么同住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小丽第一个起床,变得很勤快,拿起扫帚扫了院子,然后进灶火,帮着婆婆煮饭。
煮饭的当口,把家里的脏衣服也收拾出来,一并洗了。
二毛还没起床,婆婆已经在织布了,北屋里织布机咣当咣当响。
小丽走进了屋子,说:“娘,您别累着,俺来,俺来。”
栓子婶惊讶了一下:“妮儿,你会……织布?”
小丽说:“会,俺在家里常常织布,技术是俺娘教的,俺织得可好了。”
栓子婶还不相信,光着脚从织布机上下来,让小丽坐了上去。
果然,小丽拿起线梭子,一点也不手生,织得有板有眼,经线跟纬线分得也很仔细。一看就是乡村里出来的小家碧玉。
立刻,栓子婶对小丽的态度有了改变,问:“丫头,你家是哪儿的人?”
小丽一边织一边说:“俺家住在山那边的大山,离这儿远着哩。”
“那你咋到俺这穷山沟里来了?”
女人说:“在城里上学,毕业了,偏巧遇到了二毛,俺俩一见如故,就相好了。”
“喔,怪不得这么娇贵,你真是大学生啊?”
女人抿嘴嗯了一声。
“那你为啥不在城里找工作,跟着二毛回到了俺这穷山窝?”
小丽不说话了,停住了手里的梭子。二毛娘的话,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
“因为爹死了,娘死了,没家了,家被几个哥哥分掉了,所以就跟着二毛来到了仙台山。”
栓子婶立刻感动起来,拉个板凳坐下,抓了小丽的手。
小丽的手很细,很白,很软。
这是一双穷家小户姑娘的手,从前干过体力活儿,薄薄的茧子还在。
只不过考上了大学,几年不劳动了,那茧子已经微微泛黄。
她有模有样,心灵手巧,屁股大,胸口鼓,还是个生儿子的好苗子。
栓子婶不知道哪辈子的先人烧了高香,那座坟头上冒了青烟,竟然让儿子讨到这么个好媳妇,真是老天开眼了。
她把小丽的手攥得死死的,说:“可怜的娃娃啊,以后你就是俺亲闺女,娘疼你……。”
“娘……。”小丽嚎哭一声,扎进了栓子婶的怀里,泣不成声。
二毛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这狗屎运老子都他妈嫉妒。
小丽是一朵鲜花,不过一朵鲜花插在了狗粪上。
我第一次见到小丽,是在她跟二毛回来三天以后。
那一天,小丽到村子南边的水井里打水,偏偏我在哪儿浇地。
抽水机呼呼啦啦响,白菜全部种上了,夏阳菜四指高了,苗也已经间齐。
晚白菜也全部播种进地里,崭露头角,漫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五十亩地的庄家长势喜人,心里乐开了花。
红霞就在我旁边,俺俩斜斜靠在麦秸垛上,一边浇水,一边聊天,一边抚摸。
小丽来了,挑着一根扁担,两只水桶晃晃悠悠。
梨花村忽然来了这么个大闺女,十分扎眼,忍不住瞅了她一下。
我问:“红霞,这是谁?”
红霞说:“你不知道?二毛从山外领回来的媳妇,叫小丽。”
“啥?二毛回来了?不行!我去找他,把他脑袋削下来!”
一股怒气从心里升起,那场大火,还有嫂子翠花被欺负,全部映现在眼前。
恨不得立刻冲进他家,把二毛的脑袋一巴掌拍肚子里去。
红霞却一下拦住了我,怒道:“你干啥?别没事找事儿。”
“不行!上次他放火烧我,差点把老子烧死。”
红霞说:“你没凭没据,还是消停点吧,公家的人都不追究了,你还追究个啥?再说那火也不一定是二毛放的。”
听了红霞的话,我也懒得找二毛算账了。
人在做天在看,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火真是他放的,老天爷绝饶不了他。
将来会断子绝孙,老婆不生孩子。
就算生出来,也不是自己的,是野汉子的。
就算孩子是自己的种,也是生儿子没丁儿,生闺女没眼儿。
第52章 教小丽种菜
我跟红霞看到了小丽,小丽却没有发现我俩。
打麦场的麦秸垛很高。虽说一场大火将打麦场烧了个干净,可还是有一少部分麦子被保留了下来,新的麦秸垛又高高垒起。
小丽来到水井边,将扁担放下,然后搅动井台上的辘轳。辘轳执拗执拗响,绳子一点点被缠绕在辘轳上,一桶水被搅了上来。
这是梨花村唯一的一口水井,又被称作旱井,不知道啥时候打的,应该是梨花村人的老祖先挖掘的。
全村的人吃水,都到这口水井里来打,水位很浅,扁担勾着水桶,都能将水打上来。
好心的人在上面安装了架子,还有辘轳,搅动辘轳把儿,很轻盈就可以把水打上来。
担水的稍桶大,打水的水桶小,前后要搅动四次,才能把担水的桶灌满。
小丽把第一桶水打上来就出事儿了,女人忽然面色大变。
因为水桶被搅上来,竟然在上面盘了一条蛇。
那条蛇手臂粗细,两米多长,晃着脑袋,吐着芯子,好像要把女人一口吞下。
“啊!蛇啊!”咣当!小丽一阵害怕,水桶脱手了,砸在地上,里面的水撒了满满一井台。
女人不知道咋办,几乎一屁股坐地上,立刻嚎叫起来:“来人啊!蛇!有蛇!!”
午饭刚过,梨花村大部分的人都在家里午休,庄稼地一望无际,不要说人,鸟都没有一只。
既然鸟都没有,小丽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个鸟用。
我跟红霞也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哪儿顾得上摸?赶紧拉起媳妇的手,冲了过去。
“哎呀咋了,咋了啊?”红霞上去搀扶了女人。
小丽可能是害怕,浑身一抖,弹跳而起,蹭地挂在了我的身上,双手勾了本帅哥的脖子,两个鼓大的白鸽子,也上下左右乱扑棱。
那感觉真好,软乎乎的,紧绷绷的,可惜没有红霞的鼓,也没有桂兰嫂的白。
不过还是挺舒服的。
我赶紧问:“你到底咋了?被马蜂蜇屁股了?”
小丽不敢看,抬手一指:“长虫啊,长虫,俺打水,打上来一条长虫。”
仔细一看,还真是,好大一条长虫,碧绿碧绿的,手腕子粗细,足足四五斤。
红霞也吓得不轻,猛地躲在了我背后,吓得不敢看。
这可是山里人的美味,蛇肉最好吃了,把我给乐得不行。
赶紧把小丽放下来,冲向水桶,一下子抓住了蛇脑袋。
“呀,好肥,红霞,今晚咱家可以打牙祭了,本老公给你熬蛇羹吃。”
我把那条蛇在两个女人的面前晃了晃,小丽吓得都尿裤子了:“别过来,把它拿走,拿走啊!俺害怕。”
“不就是一条蛇吗?你怕个啥啊?”
女人说:“那东西……咬人!”
“你放心,没毒的,这只不过是仙台山特有的青蛇,味道很好的。”
“你拿开!快拿开啊!吓死我了。”女人还是战战兢兢,不知所以。
没办法,只好捏向了蛇的七寸,喀吧一声,青蛇的七寸被捏碎了,身体瘫软了下去。
七寸,也就是脖子的位置,是蛇的心脏,心脏被捏碎,这东西必死无疑。
我把蛇甩在了井台上,赶紧问:“你有没有事儿?有没有被蛇咬伤?”
小丽说:“那倒没有,就是吓得不行,娘啊,差点尿裤子。”
小丽的裤子已经湿了,还向下滴水呢,真的被吓尿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女人的尿骚味。
女人没有感到害羞,反而问:“你叫……杨初九?”
我说:“是,你怎么知道?”
“俺听二毛提起过你,跟他是一块长大的哥们,听说你还承包了五十亩地。”
我说:“是,你瞧,那边五十亩地,都是我种的菜。”
小丽瞅了瞅,说:“真好,初九,你真能干,种菜能挣钱不?”
我说:“能,比打工强,秋天菜熟了,就能见收成。”
小丽眼睛一眨吧:“那你教俺种菜行不行?俺也想跟你一样,发家致富。”
“没问题,啥时候想种,我教你。”
小丽说:“那……晚上怎么样?晚上俺到你家,你教给俺。”
“没问题,随到随教,保证啥也不保留。”
女人噗嗤又笑了:“初九你真好,跟二毛一样心善。”
我心里说:鸟!你汉子二毛能跟老子比?他算个屁!
虽说跟二毛不对付,可跟小丽没仇,一见如故。
女人说完,二次到井台去打水,刚才被蛇一吓,有点怯怵,双手还颤抖呢,心有余悸。
我说:“你放下,让我来,我帮你打。”赶紧夺过她手里的辘轳,帮着女人打。
一共打了四次,两个大水桶满了。
小丽拿起扁担挑了起来,看上去很潇洒,回身莞尔一笑:“初九兄弟,别忘了,晚上俺去找你,教俺种菜哦。”
我说:“行,没问题,一定等着你。”
女人临走的时候,我还帮着她扶了扶水桶,怕她摔着。
小丽挑着扁担,扁担一颤一颤走了。
我摇摇头啧啧称赞:“奶奶的,二毛那王八蛋,怎么走了狗屎运,哪儿淘换来这么个媳妇?”
一句话不要紧,旁边的红霞急了。
其实她早就急了,首先是小丽刚才扑进了我怀里,勾了本帅哥的脖子,占有了本该属于红霞的东西。
而且我一只手很不老实,还在她的胸口上按了一把。
其次,帮着女人打水,还恋恋不舍看着她,这立刻勾起了红霞满腔的怒火。
媳妇上来揪了我的耳朵,怒道:“杨初九!你看够了没有?是不是要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贴她身上?”
红霞差点将我耳朵扯成风筝,痛得撕心裂肺。
我用力一甩,挣脱了,怒道:“干啥啊你?”
红霞腰一叉,胸口一挺:“你是不是看上了她?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这女人不干净。”
“你咋知道人家不干净!”
红霞道:“全村的人都说了,小丽当初在城里做过瑶姐,二毛领回来的,也是个瑶姐。”
我不信:“你胡说八道个啥,别跟着人家瞎造谣。”
“俺没有造谣。”红霞气鼓鼓说:“咱村里有个人,在城里的窑店里见过她,还跟她睡过,这事儿村子里都传开了。”
我摆摆手说:“那也不管咱的事儿,现在她嫁给二毛,就是二毛的媳妇。”
就这样,拉着红霞的手回到了打麦场,继续看着柴油机浇地。
这是我跟小丽第一次见面。很快就第二次见面了。
因为当天晚上,小丽穿戴一新,果然来到了俺家,让我传授她种菜的知识。
小丽是死心塌地要跟二毛过日子,过日子就需要钱,乡村人种菜,也就成为了发财致富最重要的门路。
种菜是技术活儿,必须跟老师傅请教。想要学的会,抱着师父睡。
而本少爷我,已经成为了仙台山种菜的老师傅。
这几个月啥活儿也没干,买了好多书,有种菜技术,也有中医针灸推拿跟药方药理技术。
看柴油机熬得慌,实在没事可做,就看书,那本按摩秘术已经看完了,翻烂了,倒背如流。
按摩的所有技术也全部印刻在了脑子里,跟身体融为了一起。
至于学习种菜,那是生活必须。
目前,已经掌握了两门技术,一个是种菜,一个是中医。
小丽来的挺早,吃过饭天色擦黑,她就到了。
嫂子翠花非常热情,给她倒了水。小丽手托着腮,看着我跟红霞吃。
吃完以后擦擦嘴,俺俩就开始研究了。
第一次发现小丽原来这么博学,不愧是上过大学的女大学生,眼界也开阔,读过很多书。书上的问题,她一瞅就明白咋回事儿。
本帅哥也是高中毕业生,当初已经拿到了二本的通知书,只不过因为家里穷,把通知书撕了。
所以很快,俺俩就有了共同的语言,脑袋碰脑袋,额头碰额头,好像一对啄米的鸡,把红霞也晾到了一边。
红霞搬个板凳,坐在我跟小丽姐旁边,眼睛熬得通红,两手托腮,一个劲地打哈欠。
我说:“红霞,你去睡吧,我跟小丽姐再研究一下。”
红霞不乐意了,说:“俺不去,俺要是走了,谁知道你俩会研究啥?”
就这样,红霞抱了我的脖子,趴在了我的后背上,就那么睡着了。
跟小丽姐研究完,天色晚了,红霞的哈喇子也将我的后背殷湿一片。
小丽姐噗嗤一笑:“初九,你媳妇还挺可爱的。”
我说:“她哪儿都好,就是脑子不够用,不过这样也好,少心没肺,能吃能睡,身体好。”
“咯咯咯……。”小丽笑得更厉害了。
我把红霞抱上了炕,转身说:“小丽姐,天晚了,我送送你,山上可有狼,时不时会进村子偷吃家畜,遇到狼群就不好了。”
小丽点点头:“那行,人家还真有点害怕呢。”
就这样,关上门,我把小丽姐送回了二毛的家。
星稀月朗,几百米的路走了近半个小时。
这一晚,小丽不知道咋了,把她在将军岭的遭遇,还有跟二毛结识的事儿,一股脑都说给了我听。听得我心里酸酸的,觉得她很可怜。
她跟村子里的传言不一样,绝没有做过瑶姐,但是嫁过一个老男人,不过已经苦尽甘来。
来到二毛的家门口,我说:“小丽姐,你回吧。”
小丽关上了门,顿一下说:“初九,明天俺还去找你,咱俩一起研究怎么播种的事儿。”
我说:“行,那我等你,明晚不见不散。”
看着女人将门关死,这才扭转头回到了家里。
可做梦也想不到,就在我把小丽送回家的当口,一条黑影从一颗大树的背后闪了出来。
那黑影竟然是二毛,二毛看着我的背影咬牙切齿:“杨初九!竟然勾搭我老婆!老子他妈要你家破人亡!!”
第53章 不是狗崽是狼崽
二毛的耳朵听斜了,觉得我要给他老婆播种,所以起下了杀机。
自此,一场灾难降临在了我的头上。
灾难的起初,是一只狼崽子引起的。
二毛对我使用了一条毒计,而这毒计,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更加预料不到。
看着我的身影走远,他打开院门回到家,进了屋子,当做啥事儿也没有发生过。
该跟小丽聊天还是聊天,两口子该咋折腾,还是咋折腾。
第二天早上起来,二毛上山了。
这小子就是个好吃懒做不干活,整天撩猫斗狗的家伙。
小时候上树掏鸟,捅马蜂窝,打山鸡,总是一马当先。
长大也不下地,养得白胖,整天挺个光头晃荡,看着村子里的漂亮姑娘流口水。
二毛上了山,四处寻找,他在寻找狼崽子。
仙台山有很多狼,大大小小上百只。平时,狼一般不下山,总是在山上觅食。
狼攻击村子,一般是在冬天。
因为冬天的食物少,地里的庄家没了,空旷一片,兔子也少了,地鼠也钻进窝窝里不出来。狼就会陷入大饥饿。
特别是一场大雪将仙台山染白,大雪封山以后,食物就更少了。
无尽的大饥饿会把狼群逼上死亡的边缘,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半夜常常有狼群扑进村子,咬死家畜,咬死家禽。
村子里的狗不顶事儿,大多是草狗,看到狼只会叫唤。
等到山民被吵醒,拿着杠子冲出家门,狼早拖着鸡鸭鹅跑远了。
春季,夏季跟秋季,食物是丰盛的,所以狼不会冲进村子,挑逗村民的极限。
从前,二毛就知道有个地方隐藏着一个狼洞。
那狼洞子里有一条母狼,每年产崽子。而它产下的崽子,正是仙台山白鼻子狼王的子女。
狼一般是春天婚配,三四个月以后生产,进入七月,狼崽子已经出生接近一个月,浑身的绒毛长齐,眼睛也睁开了。
所以,一只只狼崽都会钻出狼洞,忽闪着乌溜溜的幼眼,看着这个懵懂的世界。
目前,正是狼崽胎毛长齐,眼睛睁开的时节。
二毛慢慢靠近那个狼洞子,不敢贸然进去,他在等待时机。
因为这个时候,母狼还在狼洞子里。必须要等母狼出洞觅食以后,才能爬进狼洞,将小狼崽掏出来。
二毛这小子心机很重,显得特别成熟,经验丰富。
他点着一根烟,在距离狼洞一百多米的地方隐藏起来,眼睛死死盯着狼洞的入口。
天色接近黄昏,母狼终于出来了,抖落了一身的杂草,眼睛警觉地四处查看。
它在观察敌情,发现四周没有任何危险,这才撒开四条蹄子奔跑,窜入了草丛。
哺乳期的母狼一般不会把食物叼回来。
他们捕获猎物以后,都是拼了命的吃,将肚子吃得浑圆。
回到窝窝里,再反刍出来,食物从胃里回流到嘴巴,用那些嚼碎的肉末喂养幼崽。
一个月以后的狼崽,一般都要断奶了,但是牙还没有长齐,就是这样一点点依靠母狼喂养的。
发现母狼离开,二毛咧着河马嘴笑了,提着口袋,直奔那个狼洞子。
狼洞子不是很大,直径半米多,但是钻进去一个人不是问题。
二毛一手提着布袋,身体匍匐前进,肥胖的身体还挺灵巧。
直直向着狼洞子里钻了三四米,他不动了,石洞已经爬到了尽头。
里面黑乎乎的,手电筒一照,发现了前面三只狼崽子。
那三只狼崽子一身的灰毛,蜷缩在草窝里,睡得正香。
它们的身上还粘着杂草,肚子一鼓一胀,特别的可爱。
二毛嘿嘿一笑,伸手拧向了一直狼崽的脖子,嘎巴一声,那条狼崽的脖子应声而断,发出了惨厉的尖叫。
然后又卡上了另一只狼崽,再一用力,第二只狼崽同样被他捏死了。
这个时候,第三只狼崽醒了过来,发现不妙,拔腿就跑。
那条狼崽的灵敏程度超乎了二毛的想象,侧着他的身子丝丝拉拉窜出了狼洞子。
二毛吓一跳,赶紧从狼洞子里退出来,来回寻找。
小狼窜出狼洞子,速度一点也不快。因为它刚刚学会走路,脚步还不稳健,嘴巴里发出了吱吱的求饶声。
二毛手提布袋呵呵一笑:“小东西,往哪儿跑?”口袋直奔狼崽扣了过去。
狼崽脑袋一摆,身子一闪躲开了。
二毛的身子刚好撞一根树杈上,鼻子差点碰扁。
这小子立刻恼火了,跟着小狼的脚步追,很快追上了,布袋再次扣过去,将狼崽罩上了。
然后口袋一封,背起来就那么下了山。
二毛背着口袋,是从仙人沟这条路走的。
所谓的仙人沟,说白了就是一座大山谷。那山谷非常深,千百年都没人下去过。
山谷的两侧是峭壁悬崖,深不下百丈。不要说人,鸟儿都飞不过去。
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下面有条大河,里面的河水很清澈,水流湍急。
而这个时候,我跟红霞正在距离仙人沟不远的地方浇地。
这一块地依然是八卦田,我家那五十亩地浇完了,可村子里群众的玉米地还旱着。
这个时候,正在帮着村民浇玉米田。
二毛从仙人沟一侧的山道上走过,背着个布袋,布袋里一动一动,不知道啥东西。
我没有搭理他,也懒得看他。但是红霞出于礼貌,竟然问了一声:“二毛,你背后的口袋里是啥?”
二毛不慌不忙说:“狗崽子。”
“啊?狗崽子?俺看看行不行?”
红霞是喜欢小动物的,更喜欢小狗小猫,她被二毛后背上口袋里的狗崽吸引了。
于是从地里冲出来,扑向了山道。
二毛说:“没问题,喜欢我就送给你。”
他说着,打开了口袋,从里面蹦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狗崽跟狼崽小时候是很难区分的,因为狗跟狼本来就是同宗同祖。就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很难区分。
那东西毛茸茸的,果然很可爱,红霞娇呼一声:“哎呀,太可爱了,它真好看。”
二毛问:“喜欢吗?”
“喜欢。”
“喜欢我就送给你。”
红霞乐坏了,惊喜地问:“真的?”
二毛说:“当然是真的,谁还骗你?别客气,它归你了。”
二毛这狗崽子,本来就是用来陷害老子的。他想半夜把狼崽扔俺家,把狼群招过来。
仙台山的人都知道,山上的野狼不能招惹,更加不能弄死他们的崽子。
要不然,狼跟人就会结下深仇大恨,瞬间召集几百条狼,把村子包围。
它们的报复心比人还要厉害一百倍,一千倍,甚至会把村子扫荡个鸡犬不留。
这下好,他把狼崽直接送给了红霞。
红霞一下子抢过狼崽,摸了摸它的脑袋,狼崽竟然一点也不怕,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红霞的手心。
“哎呀,好痒,这小东西真调皮。”红霞笑了,笑容特别的灿烂。
二毛说:“那行,狗崽归你了,我走了。”
红霞问:“二毛,狗崽给俺,你不心疼?”
二毛说:“心疼个啥?这是我舅舅家的狗生的,还有好几只,我再到舅舅家去抱。”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
就这样,二毛提着空布袋走了。
红霞乐得屁颠屁颠的,跟捡到宝一样,抱着狼崽靠近了我:“初九你看看,咱家又多了一条狗。”
红霞是女孩,啥也不懂,但是二毛的手段没有瞒得住我,仔细一看,吓得浑身一凛,手里的铁锨差点脱手。
本帅哥可是仙台山的猎人,小时候跟着我哥我爹,没少在山上打猎。
用眼一扫,就知道这东西绝不是狗崽,分明是一只狼崽。
“红霞,你干嘛?怎么抱着一只狼崽?放下,快放下!”一声大喝,媳妇手里的狼崽差点脱手。
红霞吃了一惊:“初九你干啥?吓死人家了,眼睛瞪那么大?”
我立刻扑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狼崽,仔细瞅了瞅,更加确定,这东西是有野性的。
“你干嘛要二毛的东西?不知道我跟他不说话吗?”
红霞说:“俺知道,那是你跟二毛的事儿,可俺跟二毛没矛盾啊?不就一只狗崽吗?”
我冷冷一笑:“你懂个屁!再瞅瞅,这东西分明是一只狼崽子,二毛这小子想害你啊?”
红霞噗嗤一笑:“怎么会呢?二毛虽说调皮,可也不至于害人啊?”
根本没法跟她解释,大手一伸:“别管啥崽子,赶紧给我,快点!”
红霞抱着狼崽向后一撤“俺不!就不!”好像怕我抢了她的宝。
“姑奶奶,这东西危险?会把狼群招来的,你不想活了?”
红霞说:“俺不信!初九,你别吓唬俺,俺才不会上你的当。”
我真的无话可说了,急得直跺脚:“二毛这小子没安好心!一句话,信你男人,还是信他?信你男人,就把狼崽还给他!信他,那你就留着,早晚会自尝苦果!”
红霞搔着脑袋想了想:“俺当然信你,你是俺男人,咱俩关系好。”
“那不就结了,狼崽给我,我去还给二毛?”
红霞说:“还是俺去吧。初九,你在浇地,走不开,反正俺要回家做饭,到家俺就把狼崽还给二毛。”
抬头看看天,还真是,红红的太阳快要靠近西边的山头了,该是回家帮着娘做饭了。
我只好说:“那行,回家以后,立刻把狼崽还给他,天知道这小子按的是啥心?”
红霞哎了一声,蹦蹦跳跳燕子一样跑上了山道。
可危险就在这一刻降临,这是我瞅到媳妇的最后一眼。
甚至十五年以后,还在为今天的一切追悔莫及。
因为,我再也看不到红霞那张俊秀的俏脸了。
第54章 砍死你
太阳已经落山了,西天边映出一片通红的火烧云。
红霞抱着狼崽走下梯田,踏上了山道。
倒霉的媳妇做梦也想不到,一条大狼跟随她很久了。
准确的说,是在跟踪那只狼崽子。
二毛这混蛋杀死了母狼的两个孩子,掳走一个,激起了了母狼冲天的愤怒。
母狼捕食回到山洞,看到了两只狼崽的尸体,浑身的鬃毛一抖,眼睛腾地红了,发出一声震慑长空的吼叫,如泣如诉。
它也闻到了那只被掳走狼崽的味道,于是,顺着气味追踪了过来。
偏偏碰到红霞抱着狼崽从山道上回家,于是母狼耳朵一竖,浑身的鬃毛立刻炸立,仿佛一只狰狞的刺猬。
它仇恨地盯着红霞,心想,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老娘的两个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
姑奶奶跟你拼了!势不两立!
所以,母狼啥也不顾了,迫切想把狼崽抢回来,四条蹄子从石头的背后腾空而起,直奔红霞咬来。
红霞没防备,两条狼蹄子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股凛冽的寒风铺天盖地袭击而来。
就这样,她被扑倒了,手里的狼崽掉在了地上。
山道非常狭窄,左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右边是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红霞叽里咕噜一滚,根本收不住脚,出出溜溜从断崖上滚了下去。
“啊!”红霞发出一声竭嘶底里的惨叫,身影消失不见。
顿时,一个霹雳从头顶上炸响,我在玉米田里打了个哆嗦。
眼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我瞅到了那一双狼眼,母狼也瞅到了我。
嗡地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傻了……时间在那一刻停止,西天边残阳如血。
狼牙上血粼粼的,闪着慎人的光彩,它还冲我得意洋洋咧咧嘴,一副耀武扬威的架势。
“红霞!”整个心跟撕裂了一样,疼痛不已,一腔的怒火也升腾而起,不由自主嚎叫起来。
哪儿还顾得上害怕,拎着铁锨从八卦田上飞扑而下,直奔红霞掉下去的地方。
红霞不见了,山道上有一片血迹,她被狼给咬了,不知道咬中了哪儿。
悬崖那么深,掉下去也不能活命,我心爱的媳妇就那么离开我走了。
“红霞啊!”我的手掌向着悬崖的下面遥遥伸出,仿佛要抓住媳妇不肯逝去的灵魂。
脑袋被炸裂了,胸膛也被撕裂,发生的一切犹如惊天噩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下来。
就在我扑向悬崖边的同时,旁边的野狼却不干了,嘴巴里发出凄楚的呜呜声,胡子抖动,眼睛圆睁,脖子上的鬃毛乱抖。
很明显它同样把我也当做了红霞的同伙。
不知道野狼什么时候扑过来的,感到肩膀疼痛的时候,两排尖利的狼牙已经在我的二头肌跟三头肌上合拢。
剧烈的疼痛冲向了大脑,所有的痛苦,无奈,惊愕,一起化作了愤怒。
当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没害怕,抬胳膊一甩,就抱上了狼脑袋。
我疯了一样冲野狼扑过去,瞬间跟它缠在一起。只有一个念头,把野狼打跑,将红霞救出来。
或者杀死它,帮着媳妇报仇,所以眼睛也红了,手脚不听使唤。
一狼一人在山道上打滚,翻来覆去,嗷嗷大叫,你扯我的皮,我咬你的肉。
脑袋也不听使唤,好想跟着红霞一起走,你不咬死我,老子就咬死你!
所以,当野狼簸箕一样大的嘴巴从我手臂上松开,扑向脖子的时候,老子也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它。
一口咬在了它的喉咙上,拼了命地撕扯,嗓子里也发出悲愤的呜呜声。
脑袋一摆,丝丝拉拉,母狼脖子下的皮毛被扯裂了一大块。
它一声惨叫,抹头想跑。
哪里肯放它走?还我媳妇命来!
大手顺势一抓,揪上尾巴,又把它给扯了回来,漫无目的在它的脖子上,脑袋上,肚子上,后背上乱咬乱挠,山道上狼毛乱飞,衣服的碎片也乱飞,
不知道咬了多少口,也不知道撕裂了它多少皮毛,弄得我嘴巴上也净是狼毛。
这条狼竟然不是我的对手,被咬得节节败退。
也忘记它是怎么挣脱的,就那么夹着尾巴吱吱叫着跑了,好像一条被门挤了尾巴的狗。狼崽子丢在哪儿也不管了。
狼不得不逃走,因为这山道上人很多,正是山民下工的时候。
很多山民听到了红霞的呼救,也听到了我跟野狼的打斗声,大家举着武器正在纷纷赶来,嚎叫着,奔跑着。
那个黄昏,我瞅到的只是一片血红,地上的血是红的,西边的太阳是红的,火烧云也是红的。
甚至奔跑而来的村民,他们的衣服跟身体也是红的。
鲜血早就弥漫了双眼,一腔的怒火还是无法扑灭。
最后,我艰难地一步一步向着山崖边爬,再次冲红霞掉落的地方瞅一眼。
大叫一声:“红霞,等等我!”身子一纵,同样从山崖上翻滚而下。
我想跟着红霞一起走,眼前净是她的笑脸,还有媳妇那婀娜的身影,靓丽的头发。
怎么也舍不得她,她是那么俊俏,那么可爱,那么讨人喜欢。
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生当同床,死当同穴,怎么可能看着红霞一个人在那边孤独?
就在身子翻下悬崖的那一刻,一只粗糙的大手跟我的手拉在一起,生生将我给拽了上来。
那个人就是赵二哥,赵二大喝一声:“初九!你混蛋!干嘛要死?你死了,你爹娘咋办啊?”
眼前一晕,就啥也不知道了,昏迷了过去。
可能失血过多,可能悲愤交加,也可能急火攻心,就那么华丽丽晕倒了。
不知道扑过来多少人,不知道怎么被乡亲们用门板抬回家的,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脑子里一直是红霞的笑脸,还有嫂子翠花的笑脸,香菱的脸蛋也在眼前晃来晃去。
在土炕上发着高烧,一个劲地乱喊。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爹在旁边,嫂子翠花也在旁边。
呼哧坐起来,理清头绪,不得不接受妻子死亡的现实。
“爹!红霞,红霞呢?”上去抓住了爹的手。
爹的手很颤抖,长叹一声说:“没找到,我跟你茂源叔下去找了三天,一无所获。估计这孩子……凶多吉少。不是被山谷里的野狼分吃了,就是掉进河水里被冲走了。”
“啊!”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再次叫唤起来,被子一揭,从炕上弹跳下来,抄起一把菜刀冲出家门。
“初九!你干啥?冷静,冷静啊。”翠花从后边抱了我的腰,死死缠紧。
“嫂子,你放开我,我要给红霞报仇,把山上的狼全杀了,一个不留!我要把它们斩光杀净!!”
双手想把翠花推开,可嫂子的手臂抱得死死的,根本不松手。
她的脸蛋也贴在我的后背上泪流满面。
红霞是我媳妇,也是她妹子,妯娌,她们两个关系好得很,无话不谈。
红霞的死去同样在翠花的心上捅了一刀,让她痛不欲生,悲痛欲绝。
可她的力气毕竟小,还是被我挣脱了,鞋子也没穿,光着脚丫子冲上了大街。
爹在后面提着烟锅子也追了出来,怒道:“初九!你给我站住!这不管仙台山野狼的事儿,谁让你们掏了狼窝子!”
一句话提醒了梦中人,对,如果说红霞的死,仙台山的狼负一部分责任,那么更大的责任就应该在二毛的身上。
是二毛掏了狼窝子,激怒了母狼,狼才把红霞咬死的。
仙人板板的,害死我媳妇,老子将你乱刃分尸!
所有的怒气立刻又涌到了二毛的身上,不杀死这小子,老子誓不为人。
我没听爹老子的,举着菜刀怒气冲冲再次奔向了二毛的家。
这一次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是拿刀子吓唬他,这次完全是要他的命。
来到二毛家,抬腿一脚,咣当,他家的门又被踹飞了,院门跟门框脱离,飞到了院子里。
然后身体鱼贯而入,直奔二毛跟小丽的房间。
二毛那小子早就逃走了,不知去向。
这是他第二次逃出梨花村,上次是一场大火,将所有的庄家烧了个干净,这次却是弄出了人命。
他知道事情弄大了,无法收场,三天前就灰溜溜窜了,家里只剩下了小丽跟栓子婶。
小丽跟栓子婶发现我冲进院子,知道是秋后算账,吓得不敢做声。
我杨初九再糊涂,也不会跟女人一般见识,红霞的死不管这两个人的事儿。手里菜刀一挥,杀奔屋子而来。
东边茅屋里没有,堂屋也没有,茅房,粮仓,全都找过了,哪儿也没有。
肚子里的气实在难消,举起菜刀,叮叮咣咣将他家砸了个稀巴烂。
厨房里叮咣乱响,锅碗瓢盆砸了个粉碎,然后又冲进屋子,八仙桌子,靠背椅子,炕上被子,一起弄了个稀里哗啦。
一边砸一边嚎叫:“二毛!你出来,还我媳妇命来!老子砍死你,砍死你!!”
栓子婶跟小丽吓得噤若寒蝉,躲在院子的角落里不敢出来,任凭我砸!
第55章 摔死它
不知道砸了多久,爹来了,赵二哥来了,我老丈人茂源叔也来了。
两个老人一扑而上,一边一个,分别揽上了我的胳膊。
爹赶紧劝:“孩儿啊,爹知道你难过,跟红霞感情好,可她已经没了……事情不能挽回了,收手吧……别犯糊涂……”
茂源叔也老泪纵横,红霞可是他的独生闺女,他全指望女儿将来给他养老送终呢,现在,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
他心里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我差:“初九!你给我住手!住手!!”
啪!一记耳光抽过来,重重刮在了我的脸上,想把我打醒。
茂源叔的嘴唇哆嗦着,胡子嘴巴一起乱抖:“初九,你给我住手,不能动刀子,不能动刀子啊……就算你杀了二毛,红霞也回不来了……。
我跟你爹整整在崖谷下找了三天,啥也没找到,只找到一只鞋,还有一片血,红霞没了,真的没了……。
可日子该过,咱还得过,你消消气行不行?再不中,茂源叔……给你跪下了!”
扑通!爹跟茂源叔一起跪在了我的面前……眼前阵阵眩晕,手里的刀子猛然脱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剧烈嚎啕起来。
我哭了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最后爬起来,又冲到了红霞掉下去的地方。
临走的时候背上了一盘绳子,是顺着绳子一点点溜下去的。
仙人沟荒凉无比,里面啥都没有,除了树林还是树林,密林的中间有条大河。
从河的这头找到那头,那头又找到这头,整整找了两天两晚,仍旧没有找到红霞的尸体。
被爹说中了,红霞不是被野狼分食,就是被河水冲走了。
那条河前面的不远处,流进一个深深的暗洞,那暗洞不知道通到哪儿,直入大山的内部。
两天以后返回来,感到精疲力竭,一脑袋扎在炕上,再次啥也不知道了。
肩膀上的伤没有好,还在流脓,胸口上被狼爪撕裂的地方也感染了,浑身高烧不退。
在以后的几天,一直是翠花在照顾我。翠花熬了米粥,拌了疙瘩汤,一勺一勺喂我。
这些天嫂子清瘦了不少,小叔子难过,她也跟着难过。
我感到自己很瘦,用手一摸,能摸到脸上的颧骨,手掌摸在腰肋跟脊梁上,肋骨条子和脊椎都凸了出来,跟蒜头一样。
翠花说:“弟,你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红霞没了,还有嫂子,嫂子会照顾你的。”
我说:“嫂,最近俺没力气干活,那五十亩地,全靠你了。”
翠花说:“你放心,咱家里人做不出来,嫂子就雇人,不会让那五十亩的白菜烂掉。你一定要养好身体,没了你,嫂子跟爹娘就再也没指望了。”
我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可就是心里难过,想红霞啊……真的好想。”
再一次哽咽了,满打满算,跟红霞结婚的日子才一个月。可这一个月的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那一天她披着大红盖头,被我用一匹大青骡子牵回家,从哪儿以后再也没分开过。
长满山坡的草地上,屋子里的土炕上,堆积如山的麦秸垛里,清澈明亮的水塘边,哪儿都留下我俩手牵手走过的身影,哪儿都充满了女孩哈哈的笑声,哪儿也都留下了我们摸爬滚打以后狼藉不堪的战场。
红霞的笑脸就在眼前,白嫩的身子也在眼前,还有那一头娟秀的长发。
身下的炕她躺过,大红的被子她盖过,那被子上仍旧留着女人的体香。
可抬手一摸,啥也没有摸到,抓到的只有空气。万念俱灰,心如刀割。
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从前觉得只不过是一句恭维话,逢场作戏而已。
可当枕边的人真的死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根本是用语言无法言表的。
真的很痛,心口堵得慌。
嫂子将饭碗放在了桌子上,说:“初九,那条母狼走了,被你咬跑了,可狼崽子却不肯走,跟了回来,你说咋办?是不是把狼崽子放了?”
“你说啥?”我眼睛一瞪,又从炕上弹跳而起:“那狼崽子还在?”
翠花说:“是,那天母狼跑了,丢下了狼崽,这东西根本不走,就在咱家的狗窝里,你说咋办?”
我一听,怒气更不打一处来,瞬间将所有的仇恨转到了那只狼崽的身上。它老娘害死了我媳妇,老子岂能放过它?
正发愁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算这畜生倒霉。我他妈摔死它,为红霞报仇,让那条母狼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于是,一个翻身从土炕上下来,穿起鞋子嚎叫一声扑出了屋子。
果不其然,那只狼崽真的在院子里,就在狗窝的旁边。
小家伙跟只绒球一样,在院子里滚来滚去,撵得满院子鸡鸭鹅嘎嘎乱叫。
简直是找死!一不做二不休,老子捏死你!于是飞步冲那条狼崽扑了过去。
小狼崽发现有人扑过来,十分慌乱,吱吱一声尖叫,窜向了狗窝,一下子躲在了那条老黄狗的肚子下面。看样子想找地方逃命。
兔崽子,纳命来!
老子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飞身扑向狗窝,揪住狼崽的尾巴生生将它从狗窝里拖了出来。猛地举过头顶。
狼崽被我高高举起,吱吱乱叫,四肢来回踢腾,感到了世界末日的降临。
瞅准地上的一块石头,猛地就要砸过去。
这时候,翠花忽然扑了出来,一声尖叫:“啊!初九,不要啊!”
翠花一扑而上,好像一只护着鸡仔的母鸡,一下子将狼崽抢夺过去,抱在了怀里。
“初九,别,千万别啊,害死红霞的是那条母狼,根本不是这只狼崽,它是无辜的,你放了它吧?”
翠花的眼睛里含着泪,将狼崽护得死死的,好像那不是一条狼,而是她跟我哥生的孩子。
我气急了,怒道:“拿过来!”
翠花眼睛一瞪,向后撤了一步:“不给!初九,求求你放过它好不好?这狼崽是无辜的。”
“你给我拿过来!就是它娘害死了红霞,不杀了它,怎么对得起红霞?我要摔死它!”
“就不!”翠花同样急了,身子一闪,打算夺门而逃。
我哪里肯放她走?猛地扯上了她的胳膊,跟她争夺。
可能力气太大,撕拉!嫂子的袖子被揪掉半拉,整个人也倒在了我的怀里。
死命地跟她争夺,又把狼崽给抢了过来,再次揪住了小家伙的尾巴。
“初九!俺求求你,嫂子求求你行不行,留它一条命,留它一条命吧!你如果不解气,就打嫂子一顿吧,俺让你随便打!别管咋说,这都是一条命啊!”
翠花一下抱了我腰,身体滑了下去,同样跪在了地上。女人泪水涟涟,把我的心给哭软了。
低头瞅瞅手里的狼崽,狼崽子同样哭了,两滴豆大的狼泪从它黑色的墨子里闪动出来,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我杨初九不是那么绝情的人,也就是一时之气。
冤有头债有主,这条小狼真是无辜的。杀死红霞的是母狼,不是它,不该迁怒于它。
一点办法也没有,根本下不去手,看了看嫂子翠花可怜巴巴的样子,又瞅了瞅浑身颤抖的小狼,最终还是把它丢在了地上。
小狼好像得到了特赦,一下子躲在大黄狗的窝窝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大黄狗也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狼的皮毛。
狼跟狗是天敌,从来都是见面就咬,见面就掐,恨不得陷对方与死地。
平时,大黄狗看到狼崽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咬死。可最近的大黄狗也转性了,竟然对小狼特别爱护。
原因很简单,十天前,这条大黄狗产下了一窝狗崽,它正在坐月子。
可惜管理不善,几条狗崽子都死光了,窝窝里一只狗崽也不剩。
黄狗的茹房被奶水憋胀地难受,狼崽子进门的第一天,就把黄狗当做了母亲。
它吃过黄狗的乳汁,缓解了它的胀痛,所以黄狗就把狼崽当做狗崽来养。
狼崽子也完全把它当做了那条母狼,躲在了母亲的背后。
如果这时我再扑过去,痛下杀手,那真是狗都不如了。
最后一跺脚:“罢罢罢,嫂子,你起来吧,我放过它了。”
把翠花搀扶起来,心里还是痛得不行,恶狠狠瞪着狼崽,真恨不得一口咬死它。
翠花这才噗嗤笑了:“初九,俺就知道你心眼好,不会杀它的。”
“我不杀它,不等于放过它,这东西留不得,明天就送回大山。”
“啊,你要送它走?”
“对,留着它就是个祸害,这东西早晚把狼群招来。”
翠花说:“那俺把它当狗崽子来养,行不行?”
我说:“糊涂!狼不是狗?不能当做狗来养,这东西不服管教的,把它留在家里,狼群一定会骚扰村子,不想活命的话,你尽管养!”
翠花说:“俺想……试试。”
我瞪她一眼:“那……随你,先说好,有啥后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放过了那条狼崽子。之所以放过它,并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产生了一个歹毒的计划。
我打算利用这条狼崽做诱饵,把那条母狼引出来,从而杀死它。
红霞不能白死,作为丈夫,为死去的妻子报仇,是一个男人的责任。
老子要把仙台山的狼群歼灭,一条不留!!
第56章 复仇计划
红霞的死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也陷入了冲天的愤怒中不能自拔,完全乱了方寸。
我不活了行不行?大不了跟红霞一块死,老子就是要跟狼群同归于尽!
接下来的几天,开始慢慢养伤,也在慢慢做准备。
脑子里构思了一连窜的计划,就是如何把狼群引出来,引到什么地方,利用什么办法歼灭。
首先准备了一个木头笼子,那笼子是用树枝编制而成的。
笼子的大小跟一只箩筐差不多,刚好可以放进那只狼崽子。
笼子四四方方,旁边还有一扇小门,小门可开可关。
笼子编制好,又把家里几个兽夹子翻腾了出来,前前后后找出十多个兽夹。
这些兽夹都是爹跟哥哥当年用过的,专门用来捕获野狼,土豹子跟熊瞎子。
从前,每年的冬天大雪封山,哥哥跟爹都会带我到山上去,漫山遍野布置兽夹子。
那些夹子全都安放在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曾经捕获过很多野兽。有野狼,有兔子,有獾子,还有野山羊。
但是爹心眼好,只是捕获獾子,兔子跟黄鼠狼,几次夹到大型的动物,都被他放了。
他说,那些动物有灵性,是大山的守护神,得罪不得。
要不然,单单依靠那些兽皮卖钱,为哥哥娶个媳妇也不成问题。
今天,我要用这些兽夹子跟野狼搏一搏,杀死那条母狼,为红霞报仇。
噌噌几下,用磨刀石将那些兽夹的齿牙磨出一道道慎人的光彩。放在阳光下照了照,寒光闪闪。
我仿佛看到那条母狼被兽夹打中以后惨不忍睹的样子,嘴角就显出一股阴森的邪笑。
跟兽夹一起磨亮的,还有一把柴刀。那把柴刀也磨得冷光闪闪寒气森森。
最后,这才翻箱子倒柜子,找到了家传的那把猎枪。
这猎枪是爷爷当初留下的,爷爷跟爹一样,也是个好猎手。
只可惜爷爷死了以后,就把这东西封存了。
梨花村的村民是可以拥有猎枪的,因为山上狼多,猎枪主要是用来吓唬狼。
前几年,公社挨家挨户收枪,把山外其他村子的猎枪全部收走了,独独仙台山没人来收。
第一是山上的野兽多,那些野兽常常半夜冲进村子袭击家畜。
茂源叔跟上面的人说了好话,这几杆枪要用来对付那些野兽,要不然山民的安全无法保证。
再一个,山里的路不好走,那些收枪的人也走不到梨花村。
所以,这宝贝才被保留了下来。
家里不单单有猎枪,还有**,打的是铁砂。
这东西是散弹,一枪飞出,地上就会爆出一个大土坑,五十米之内轰爆一头野狼的脑袋不在话下。
现在,老子要用这把猎枪跟仙台山的狼群斗一斗,告慰妻子的在天之灵。
我要为媳妇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一切,要不然这辈子都会在痛苦中纠结。
所有的一切准备好,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这才趁着夜色将小狼抱出来,装进了笼子里。
腰里挂上兽夹子,别上那把柴刀,肩膀上扛着猎枪,提着笼子上了山。
临走以前没有惊动翠花,也没有惊动我爹。爹是绝不会让儿子去的,那可是个老顽固。
山上几条狼的命,比他自己的老命都重要。老爷子知道我去歼灭狼群,还不跟儿子拼命?
正是黄昏时分,六月刚过,七月出头,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却很多,哪儿都黑乎乎的。四周冷风兮兮,一点也不闷热。
这就是仙台山,一个四季分明,鲜花盛开,梦幻般的世外桃源。
这儿的树木多,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树林,很多树林千百年都没人进去过。所以无论夏天再炎热,山上依然十分凉爽。
笼子里的小狼不安稳起来,来回乱撞,吱吱乱叫,一个劲地颤抖。因为它不知道我带它去干啥,慌乱地不行。
没有搭理它,只是径自上了大山,来到了仙台山的仙人台。
仙台山的半山坡有一座平台,那平台不大,篮球场大小,中间有几颗大树,四周堆积了很多干柴。
这些干柴都是村民从山上砍下来的,堆积在一起,晒干以后当做过冬的烧烟。
几天前,我就把这儿当做了战场,准备在这儿跟野狼群较量一番。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大不了同归于尽。
仙人台的地面比较平整,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山坡,山坡特别陡斜。
狼群想攻击,也只有从那段斜坡上来,易守难攻。
而且我已经把那些干柴堆砌在了一起,半人多高。将整个仙人台用干柴围得水泄不通。
只要狼群敢进来,一只也逃不出去,老子放火烧死你们!
而且干柴堆里已经藏了半壶柴油。首先将柴油翻出来,将干柴全部淋了一遍。
柴油很好找,家里有一大桶,因为整天帮人浇地,作为柴油机的燃料,所以用毛驴车从县城买回来不少。
猛烈的柴油味道扑鼻刺眼,哪儿顾得上这个?咬着牙将柴油全部倒在了干柴上。
第一步是支兽夹子,十多把兽夹子全部支好了,利用杂草覆盖。
在外面看不出任何破绽,这才从腰里拉出一根绳子,爬上那颗一搂粗的大树,猴子一样翻了上去。
抬手一拉,嗤地一声,小狼连通木头笼子,就被我吊在了大树上,荡在了半空中。
这颗树很高大,树杈足足十多米高。小狼的位置吊得不高不低,刚好四米。
这样的距离,正是野狼看得到,却用尽力气也够不着的地方。
做完了这一切,接下来就是等了,等着狼群钻进设计好的圈套。
我点着一根烟,枪管里上装了药,铁砂也装了进去,然后冲着不远处的干柴堆瞄了瞄。嘴角的狞笑变得更加阴森。
小狼在笼子里焦躁不安,一个劲地嘶叫:“吱吱吱……吱吱。”
它想从木笼子里闯出来,但那笼子非常结实。它的乳牙也没长成,将木笼咬得咯吱咯吱响,也无法逃出。
我就是要让它叫,叫得越大声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把野狼群引来,实现自己完美的计划。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小狼吱吱的尖叫声引起了附近野狼的注意。
仙台山的狼跟天下其他地方的狼一样,每年的冬天,随着食物的缺少,会自动聚集在一起,扑食大型的猎物。
而每年的春天,随着食物量的增多,它们会化整为零,散步在大山的角角落落,独自觅食。
除非是遇到特殊情况,比如大型动物的攻击,要不然,狼群一般不会凑堆。
而它们后背上的毛也是变化莫测,春天跟夏天是绿色的,可以隐藏在草丛里,迷惑敌人跟猎物。
秋天,绿色的毛发脱落,会自动换上黄毛,跟地上枯萎的杂草成为一个颜色,用来保护自己。
冬天一到,黄毛再次变色,成为洁白,这样便于隐藏在雪地里。
大自然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造就了野狼的残忍,狡猾跟应变能力,让它们在自然环境中变得游刃有余,目空一切,横行霸道。
今天,正是仙台山野狼群的特殊情况,也是它们的末日。
第一个发现小狼崽的,是仙台山狼群里的放哨狼。
放哨狼的耳朵立刻警觉起来,鼻子一耸,耳朵一抖,浑身的毛发瞬间炸立。
它看到了小狼崽,小狼崽也从木笼的缝隙里发现了它。狼崽叫唤地更欢了,焦躁不安。
放哨狼同样焦躁不安起来,它想扑过来,将狼崽救下。可狼崽被吊起老高,它根本够不着。
同时,它也发现了树杈上的我。我抽着烟,死死盯了它一眼,嘴角上抹出一股挑衅的冷笑。
小样儿,有本事你就过来,看老子不轰爆你的脑袋?
人怕狼,狼也怕人,人类是野狼最大的天敌,放哨狼远远感到了不妙。
它四条蹄子抓在地上,哗哗作响,眨眼的时间扬起尘土一片,冲着小狼又吼又叫。
当它确定,单靠一狼之力,没有办法将这个小朋友救出来的时候,于是,开始呼唤救兵了。
脖子一扬,浑身的毛发一抖,嘴巴张开,放哨狼发出震天的吼叫:“嗷嗷……嗷呜!!”
那声音震慑长空,整个仙台山都抖动了一下,一楼粗的大树也晃荡了好几下。
暗夜里,狼的声音可以传出老远,不下十多里。
只要是狼嚎声覆盖的地方,都会被其它的野狼听到。
其它的野狼接收到信号,同样会高声吼叫,通知更远处的伙伴。
然后,一条条野狼的黑影划破长空,穿过草丛,跃过小溪,向着仙人台的方向靠拢。
不远处鬼火闪闪,到处是野狼的眼睛,一双双犹如鬼魅。
很快,足足一百多条狼扑了过来,全部聚集在仙人台的山坡上,乌压压一片。
这些狼聪明无比,没有立刻跃过干柴堆,过来搭救那只小狼。
因为它们隐隐感受到一股杀戮的味道,正在向着四周弥漫。
那杀戮的味道很可能是从我的身上散发出来的,看到那些狼,老子的怒火立刻冒起三千丈,媳妇红霞的笑脸又映现在眼前。
红霞,你等着,初九哥为你报仇了!九泉之下,你可以瞑目了……。
第57章 复仇
狼群在山坡上兜圈圈,全都如临大敌,彷徨无助。
它们知道前面埋伏下了陷阱,而且那陷阱会为它们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全都徘徊不定。
但它们又不忍心看着树杈上的小狼受苦,所以一个个焦急难耐,只能在石台下的山坡上兜圈圈。
好像在等,不知道等什么。
终于,我知道它们在等什么了,因为狼群中缺少一个领导者。
那个领导者,就是仙台山的白鼻子狼王。
狼王不到,没有一条狼胆敢擅自行动。
果然,狼王来了,威风凛凛,是被一大群狼簇拥着来的。
那是一支二十条狼组成的卫队,应该是狼王的护卫队。
这些狼全都是高大威猛,经过了层层筛选,统一是刚刚成年的壮狼,每一条狼的皮毛都是光滑闪闪,绸缎一样。
它们都是能征惯战的勇士,专门护卫白鼻子狼王的安全。
白鼻子狼王的个子十分高大,站在狼群的中间简直鹤立鸡群。
它的后背足足比普通狼高出一大截,身子也足足比普通狼长出去一尺。
正是拥有了强健的体魄,战无不胜的力量,才可以在狼群中脱颖而出,占据了狼王的宝座。
这条狼我认识,正是那天在半路上截杀我跟红霞的大狼,咬死红霞的那条母狼是她的妻子,也就是狼群里的狼皇后。
至于树上的小狼,正是它跟狼皇后产下的皇子。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吊在空中,狼王的鼻子一耸,眼睛滴溜瞪圆了,再次恶狠狠盯了我一眼。
当我的眼光再次跟白鼻子狼王钢锥一样的目光骤然相撞的时候,这次没有吓得尿裤子,而是显出一股冷漠的微笑。
反正老子已经决定要死了,临死前也要拉你垫背。
狼王果然跟普通的狼不一样,没有暴躁,没有癫狂,反而显出了无比的冷静。
它一下子蹲坐在地上,脑袋一摇,脖子上的毛发纷纷乱抖,嗓子里也发出一声闷哼。
那是告诉所有的狼群,大家不要随便出击,一切听我的命令!
它在四处查看敌情,观察潜在的危险。
仙人台包围的干柴,没有引起它的注意。那些干柴堆积得不是很高,狼身轻轻一跃就能过去。
埋伏在地面上的兽夹子,也没有引起它的警觉,尽管狼眼在暗夜里看得十分清楚,比白天要清晰十倍,可那些兽夹子却隐藏地很好。
而且从狼王的眼睛里看出,它根本没尿我。
我杨初九并不出色,没有老猎人冷峻的眼光,也没有成年人那种狰狞的霸气。
我就是一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手臂并不浑圆,身材也不伟岸。而且嘴巴上没胡子,完全就是一个孩子。
经验丰富的狼王根本没把一个孩子放眼里。它觉得,一个孩子不可能耍出啥花样。
看到狼王的冷漠,我在树上骂了一句:“狗曰的,我靠你老娘!你媳妇杀死我媳妇,今天老子要让你媳妇抵命!!有本事你就过来,过来咬我啊?”
狼王听不懂人语,但是却感到了我的嚣张,鼻子哼了一声,显出一股不削。
它心有余悸,不知道我在哪儿布置了机关,脑袋依然在摆动,在查看。
狼王沉得住气,可是它身边的那条母狼沉不住气了。
母狼爱子心切,冲着小狼眼泪汪汪,一个劲地吼叫:“吱吱吱,嗷嗷……嗷呜!”
那意思,放开我的孩子,有本事冲老娘来!
我同样没尿它,反而抓起一根树枝,直接捅向了笼子里的小狼。
树枝从笼子的缝隙里过去,捅在小狼的身上,小狼叫唤地更厉害了,也更痛苦了。
它眼巴巴看着母亲,母亲也眼巴巴看着它,母子四目相对。
当时,我没有感到多么残忍,因为母狼在咬死红霞的时候更残忍。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小狼痛苦地嚎叫着,激发了母狼天生的母性。
这条母狼再也按捺不住了,终于四蹄一纵腾空而起,呼哧一下飞过干柴堆,来到了大树的底下。
母狼扑向仙人台,脚步落在地上根本没停,第一次扑击是爬坡,第二次扑击,直奔半空中的小狼。
它想把儿子救下来,可笼子很高,差了那么一点,双爪距离笼子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
它扑空了……。
第二次落在地上的时候,它轻舒狼腰,身材俊美,墨子里闪出一串泪珠。
站在狼的审美观上,这条母狼是非常漂亮的。
它一身的灰毛,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狼耳朵也尖尖的,四条蹄子并不粗壮。
肚子上的毛发是洁白的,没到秋天,后背上的狼毛已经在渐渐转变,成为黄色。
当然,它美不美不管我的事儿,老子又不想讨一条狼做媳妇。
就是它,就是它杀死了红霞,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刻,手里的猎枪稳稳抬起,瞄准了它的脑袋,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当我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的那一瞬,犹豫了一下。
这样杀死它太便宜了,老子要让它受苦,多品尝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它,让它生不如死,痛断肝肠。
母狼一击没有扑中,身材轻盈地飘落在地上,好像二两棉花那样,悄无声息。
但是它不甘心,很快,再次腾空,扑击第二次,第三次……。
不知道扑击了几次,力气不够用了,呼呼喘着粗气,鼻孔一缩一张,胡子抖动,肚子也一鼓一张。
惨叫声也更加凄厉,好像在求饶,也好像在安慰孩子不要害怕,眼神里闪出的不是凶狠,而是乞怜。
最后,那乞怜再次转变为愤怒,恶狠狠瞪了我一眼。目标也迅速改变,不再是半空的木笼,而是树上的我。
母狼再一次扑击过来,窜上的是树干,看样子想窜上大树,将我这个夺走它儿子的坏人给咬死。
可它忘记了一件事,狼天生是不会爬树的。
窜上树干四五米,爪子再也支持不住,出出溜溜滑了下来,狼爪子跟树干摩擦,丝丝拉拉作响。
尽管它死死抱着树干,可庞大的身躯还是从树干上滑了下去。
这一击再次失败了,母狼变得暴怒异常,奋不顾身,尾巴一摆,身子一摇,血盆大口猛然张开,竟然冲树干咬了过来。
它想利用牙齿将树干咬断,牙齿将树皮撕裂,在树干上合拢,咯吱咯吱作响。
为了狼崽子,它啥也不顾了,不顾头顶上的猎枪,也不顾任何潜在的危险。只有一个信念,救出自己的孩子,母子团聚。
这颗大树太粗了,两个人都抱不住,狼牙纵然厉害,也不能移动大树分毫。
最后,它的门牙都崩裂了,满嘴冒血也没觉察到,还是冲着树干咬个不停。
不但如此,它还一个劲地嚎叫,一个劲地冲着树干猛烈撞击。
树干微微晃动,大树上的枯枝烂叶纷纷掉落一地。
我惊愕了,心里产生了震撼。
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如此残忍的报复方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一想到红霞的死,那股怒气就按耐不住。看着母狼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冒出的是报复的酣畅淋漓。
母狼的样子很显然将对面的白鼻子狼王也感染了。狼王同样暴怒异常,乱了方寸。
它也不忍看着爱子受孽,看着妻子悲痛欲绝。于是一声闷吼,终于发布了进攻的命令。
山坡上的狼群再也无法忍受,全都跟攻克敌人堡垒的勇士那样,纷纷窜出战壕,奋勇而上。
嗖嗖嗖,一条条黄影犹如鬼魅,纷纷越过干柴堆,窜上了仙人台。
大树底下乌压压一片,哪儿都是狼的影子,哪儿都是凶猛的斗士。
几条狼同时扑向了半空中的木笼,还有几条狼迅速扑向树干,打算将我扑下来。
更多的狼扑向那条母狼,跟它一起合力撕咬树干。
粗大的树干在群狼的嘴巴里颤抖不止……我在树上吓坏了。
本来是不想出手的,因为打算将白鼻子狼王给引过来,一并歼灭。可那条狼王精明地很,躲在哪儿纹丝没动。
这个时候不出手不行了,因为狼身撞击树干,树冠来回乱抖,真担心坚持不住掉下来。
那样的话,摔不死,也会被这群狼咬成碎片。
于是,我终于拿出一根火柴,轻轻一划,一个罪恶划响了。
抬手一丢,燃着火苗的火柴从半空中落下,掉在了仙人台的干柴堆上。
呼哧一声,火苗子窜天而起,那堆干柴上是浇了柴油的,见火就着。
立刻,熊熊的火光迅速弥漫,烈焰腾空而起,眨眼的时间,将群狼的退路封死了。
这一下狼群可倒霉了,变得慌乱不堪,纷纷乱窜,玩命地奔逃。
仙人台三面环山,出路被大火封死,根本没地方躲。
一丈高的火苗子纷纷卷来,立刻,将附近几条狼身上的皮毛给点着了。
身上着了火的野狼疼痛不堪,一个劲地往狼群里扎。
很快,就将其它狼的皮毛同样点着。一个个火球在狼群里乱滚,蔓延。仙台山上哀嚎声一片。
半空中也弥漫着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恶臭难闻,滚滚的浓烟冲天而起。
半个仙台山都被烈火映照得万紫千红,成为了人间的炼狱。
我没有害怕,没有惊慌,嘴角上反而裂出一股更加狰狞的微笑。
第58章 我本善良
报复的酣畅淋漓荡漾在心头,淤积在胸口里的怒气也随着下面狼群的嚎叫,挣扎,躲闪,翻滚,消失了一大半。
终于对得起红霞了,媳妇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下面的狼群接着疯狂逃窜,有的狼皮毛被烧焦,跟只没头的苍蝇那样来回躲闪,嘴巴里发出凄楚的求救声。
有的狼被火团整个包围,在仙人台的地面上翻滚,这边滚到那边,那边又滚到这边。最后实在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抽搐,很快被烧成一堆焦炭。
还有的狼身上没有着火,眼神里惊恐万状,随着火势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它们感到了世界末日的降临,不得不孤注一掷,从三米多高的火苗子上飞窜而出,想逃出火势的包围圈。
可当他们的身体像流线一样从火堆上飞过那边的土坡时,身上的狼毛同样被点着了,一个翻滚叽里咕噜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下面的土坡上同样有几十条狼没有过来,那是保护狼王的狼族卫队,着火的狼一下子扎进狼族卫队里,外面的狼群同样着火了。
所有的狼吓得四散奔逃,撒丫子狂奔,嗖嗖钻进不远处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白鼻子狼王也吓得不轻,接连后退了几步。
火光中,我瞅到了狼王的无奈,也瞅到了它的焦躁跟不安。
它很想冲上仙人台,把其它的同伴救出来,可整个仙人台全都被裹在一片火海里。
一条条野狼的尸体倒下去,一条条野狼被烧得面目全非。
站在大树上,手里稳稳端着那杆猎枪,冲着一条条狼瞄准。
“咚!咚!咚!”一团团硝烟从枪管里冒出来,几条没有死去的狼脑袋被轰爆了。
终于,我瞅到了狼皇后,母狼身上的毛同样被烧得卷曲了,正在冲我瞪眼,呲着牙,咧着嘴,眼睛血红,嗓子里发出了怨毒的诅咒。
我知道它在心里已经骂了我几千次上万次,可根本没尿它。
这条狼留不得,狼的报复心很强,一旦被它逃出去,以后一定会报复,那样的话,这辈子我都会被母狼追杀,永无宁日。
于是,再次抬起枪管,瞄准的是它的脑袋,叩响了扳机。
通地一声,母狼的身体晃了晃,倒在了血泊里,四肢踢腾几下,也就不动弹了。
木笼里的小狼发出一声更为惨烈的嚎叫:“吱呜……!嗷嗷嗷!”两只幼小的前爪将笼子抓得咯吱咯吱响。
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倒下,对一条狼崽子特别残忍。小狼哭了,嗷嗷大叫,眼巴巴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别骂我杨初九不是东西,也别怪我手段毒辣,任何人的媳妇被野狼咬死,都会这么做。
要不然,你媳妇被野狼咬一口试试?恐怕比我的报复心还要强烈。
放过母狼,对死去的红霞来说,更加残忍。
我绝不会让红霞白死,冤有头债有主,必须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尽管后来红霞还活着,掉进山崖被人救了,跟我分别了十五年。十五年后,媳妇再次回到梨花村,可我们的缘分也彻底完了。
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娶了翠花,跟翠花扯了结婚证。跟红霞再也不可能成为夫妻了。
可从来没有为今天的鲁莽后悔过,忏悔过。我曾经为她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一切。
看着母狼倒下,我的心释然了,解脱了,火光中,再次瞅到了红霞的笑脸。
最后一枪瞄准的,是下面土疙瘩上的狼王。但是这一枪出现了偏差。
狼王距离我太远了,足足六七十米,超出了猎枪射击的范围。
所以这一枪没有打中它的脑袋,而是打在了它的脚底下。
咚!狼王面前的尘土被散弹掀飞了,尘土溅起来老高,四处弥漫。
把狼王给吓得浑身一抖,脑袋一摆,抹头就跑,眨眼窜进草丛里看不到了。
它是不想走的,可惧怕我手里的猎枪。
这是我跟仙台山的狼王第二次交锋。彻底打击了狼群的嚣张气焰。
从哪儿以后,不单单这条狼王,所有的狼瞅到本帅哥,无不望风而逃,吓怵了胆子。
眨眼的时间,土坡下的狼群一只也看不到了,火圈里的狼群也消灭了大半。
完全沉醉在了报复的酣畅里,忘记了生死,忘记大火同样会为我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随着火势的蔓延,火苗子将脚下的大树也点着了,树枝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烈焰升腾。
顿时,四周的温度变得奇高,衣服都要被烧着了。
这时候如果不立刻离开,我也会被烧死,明年的今天,大家该给我上坟了。
可不知道为啥,心里一点也不害怕,烧死我算了,早死早超生,到那边好跟红霞团聚。
正在这时,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女人的大喝:“初九!你疯了?死小子,不想活了?”
抬头一看,原来是翠花。
翠花不知道啥时候跟过来的,此刻的她正在大树一侧的悬崖边上。
嫂子蹲在一块石头上,将一根绳子丢了下来:“初九!快,抓住,俺拉你上来,快呀!”
我知道翠花是来救我的,不想看着小叔子被烧死。瞅了瞅那根绳子,还懒得上去。
我说:“嫂,你回吧,帮着我好好照顾爹娘,让我跟红霞一起死吧,以后家里就靠你了。”
那样子慷慨至极,就像个将要走向敌人铡刀下的烈士。
翠花在石壁上急了,怒道:“你混蛋!王八蛋!臭鸡蛋!你死了……俺咋办?咱爹娘咋办?媳妇没了,再找一个不就完了,你咋恁糊涂?”
“嫂,红霞没了,我活着没意思了,死了算了……。”
翠花一跺脚:“杨初九,俺就问你一句,上来不上来?不上来,俺就跟你一起跳下去,大不了咱俩一块烧死!”
翠花说完,卷袖子就要向下跳,这一下可把我吓坏了:“你干啥?疯了!回去!这儿没你的事儿!”
翠花说:“你是俺弟,你的事儿就是俺的事儿,你不上来,俺就跳!”
她真的打算往下跳,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不能看着翠花死,要不然我哥咋办?将来到阎王爷那边,怎么跟他交代?
我只好说:“嫂子别,别呀!我上去,这就上去,你千万别跳!”
“那你抓着绳子,俺把你拉上来!快呀!”
低头瞅瞅下面惨不忍睹的狼群,又瞅瞅翠花,不由自主抓住了绳索。
抬脚刚要爬上去,大事不好了。升腾起来的火焰已经烧上了树冠,努力卷向了吊着小狼的那条绳子。
绳子上窜出了火苗,眼瞅着就要断裂。
下面是冲天的大火,木笼子一旦掉下去,会跟着小狼一起掉进火堆里,眨眼被烧成灰烬。
最后的关头,我动了恻隐之心。
虽说跟那条母狼有仇,可跟它儿子没仇。杀死母狼是替天行道,可眼瞅着小狼被烧死,那就是造孽。
脑子里轰隆一声,本能的善良瞬间爆发,身不由己扑了过来。
也幸亏手快,就在绳子被烧断的当口,猛地抱上了木笼,小狼才没有掉下去。
就这样,我救了小狼一条命,将它死死抱紧,猎枪往后背上一挂,抓着绳子攀岩而上。
翠花在上面抓着绳子拼命用力,咬着牙往上拽。
翠花是聪明的,绳子的那头已经捆绑在一块石头上。要不然凭她的力气,不可能把我拉上来。
嫂子站立在山道上,那条山道缠绕在仙人台的上面,距离树冠足足十多米高。
我的身子很灵巧,第一是因为瘦,第二,山里人攀岩绝壁是家常便饭,一点也不陌生。
抬脚踩在绝壁上,手脚并用,一点点上去了山道。
两脚踩在山道上的时候,浑身虚脱了,力气被耗尽,一下子扑在了翠花的身上。
翠花哭了,也生气了,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打:“混蛋!王八蛋!你干嘛想不开啊?你死了俺咋办?你就没想想俺……?想想咱爹,咱娘?你这是不孝啊……呜呜呜……。”
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为红霞复仇以后的欣喜,也有一股再度重生的渴望,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
没有反抗,任凭翠花的拳头在肩膀上拍打,不是很疼,反而麻麻的。
回头再瞅一下半山坡的仙人台,一条狼也看不到了,只看到满目疮痍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条狼也没有逃出去,全都变成了一具具焦尸,那些狼尸被整个大火给吞没了。
翠花抱着我的脖子,仍然战栗地后怕。女人喃喃说:“初九,你太残忍了,真的太残忍了!这样会遭天谴的,老天爷会报应你的。”
我说:“嫂,我不得不这么做,谁让母狼咬死了红霞?它杀死我媳妇,我就要它的命!”
“可杀死红霞的只有一条狼,你却杀了这么多狼?这些都是命啊,它们都有生存的权利。”
我说:“猪也有生存的权利,每次吃肉,你都跟我抢,那你为啥不想想猪的生存权利?”
我巧舌如簧,把翠花给问得没词了,她抬手又打我一拳,嗔怒道:“你这是歪理,猪生来就是被人吃的嘛。”
懒得跟她辩理,就这样提起木笼,拉着翠花赶回家去了。
回到家,天色刚蒙蒙亮,没有走进家门,就看到爹蹲坐在门口的石台上抽烟,虎着脸。
昨天夜里一场大火,狼的嚎叫声惊天动地,火光将半个仙台山照得明如白昼。早就惊动了所有的村民。
爹也起来了,看到起火的地方,听到猎枪的爆响,他立刻明白咋回事了。
老爷子没有到山上去,而是蹲在家门口等着我。
他的眼睛里喷出的不是爱恋,不是关心,而是怒火,抽一口烟问道:“那条母狼被你杀死了?”
我说:“恩。”
“现在心里舒坦了?”
我说:“舒坦。得劲地不行。”
爹说:“初九,你过来,爹有话跟你说。”
我往前凑凑,问:“爹,啥事儿?”
哪知道爹老子将蒲扇大的巴掌抡了起来,啪!一记耳光重重刮在了我的面颊上!
第59章 作孽了
我被爹老子一巴掌给扇蒙了,根本没明白咋回事。
隐隐约约,感到他长满老茧的双手很有力气,下巴几乎被他揍得脱臼。
火烧火燎的疼痛传来,腮帮子鼓起老高,嘴角也淌出了鲜血。打得本帅哥滴溜溜在地上转了三四个圈,站定以后,满眼冒金星。
可能要发财,不然为啥眼前面净是毛爷爷呢,飞来飞去的?
抬手捂着脸颊问:“爹,你为啥打我?”
爹的眼睛里净是怒火,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响,嘴唇颤抖胡子哆嗦,手里的烟锅子也上下抖动。
“我打你?要不是我气得腿都软了,老子他妈还踹你呢?我现在就踹死你,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爹说完,竟然真的来踹我,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
脚下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木头笼子也散架了。
那只狼崽子从木笼里窜出来,吱呜一声窜进家门,一头扎进狗窝去了。
翠花一看急了,猛地扑过来横在了我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扑过来的父亲。好像一只老母鸡,在保护自己的鸡仔。
“爹!不能打初九,你干啥啊?”
爹眼睛一瞪:“我干啥?你问问他在干啥?杨初九!谁让你上山去打狼的?谁让你去跟野狼拼命的?你小子作孽了,知道不……?
仙台山上不能没有狼!狼是有生命的,那可是大山的根,大山的魂,保护大山的神啊?
你杀死那么多条狼,触怒了山神,就等着遭报应吧!全家人都会跟着你倒霉!”
平时,我对爹老子很尊重,别管咋说,都是他生出来的。
他给了我生命,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并且用一生来维护这个儿子,教我做人,教我生存的经验。可以说付出了自己的一切,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可他就是个老顽固,喜欢迷信。而且一直把山上的狼当做山神。
这一点让我很不服气。
抬手擦擦嘴角上的血,怒气也冲上了头顶,抬手指着他开始辩理:“狗屁报应!狗屁神灵!狗屁作孽!作孽的不是我,是那条母狼!
他杀死了我媳妇,夺走了我的幸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杀死它是天经地义!难道红霞的命,还没有几条狼重要?你到底是不是我爹?”
本帅哥气坏了,真不知道爹咋想的?不就杀死几条狼吗,犯得着跟儿子拼命?
那你让狼孝顺你吧,将来百年归老,让狼给你养老送终,摔盆子,戴孝帽子吧?
那知道爹更生气了,怒道:“你还犟嘴?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你跟几只畜生较得什么劲?红霞死了,你杀死那条母狼,她也回不来了!
再说,谁让你们去招惹那条狼的?把人家的两个孩子捏死,一个孩子抱走,人家母狼还不能讨回公道了?将来你孩子被人抱走试试?恐怕你比母狼还会急眼。”
我怒道:“你到底是我爹,还是那几条狼的爹?为啥向着它们,不向着我?我没错,就是要为红霞报仇,给她讨个说法。”
“那死去的母狼找谁讨说法去?被你烧死的那些狼,又找谁讨说法去?其它的狼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为啥你连它们一块杀死?你祸害了仙台山的神灵,早晚会遭下报应。”
“爱报应让它们报应吧,老子等着它们!”气愤愤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搭理爹老子,径自返回家里去了。
冲进屋子,一脑袋扎在炕上,半天没爬起来。
嫂子翠花跟了过来,抬手摸摸我的头:“不烧了,初九,你的伤口好了,心也舒坦了吧?”
我说:“差不离儿,对得起红霞了。”
“那咱们种的菜……?”
“嫂子你放心,明天我就下地,跟你一起管理菜田。红霞没了,日子该过还得过。”
杀死仙台山的母狼,心里的愤怒得到了缓解,平衡了很多。
但是对红霞的思念依然有增无减。这一晚,同样没睡,伸手在旁边摸啊摸,希望忽然摸到媳妇的身体。
可摸来摸去,哪儿都空空如也。
红霞的死让我摘心摘肺地疼,好像失去了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生无可恋。脑海里也一直是她纯净的笑脸,还有洁白如雪的身体。
本来想跟她白头到老的,生一大堆儿女,当初也曾经海誓山盟,立下了永不背弃的誓言。
可现在啥也没有了,纯净的笑脸不见了,洁白的身体不见了,甜言蜜语也听不到了。
被窝里显得好冷好冷,怎么暖也暖不热。泪珠一滴滴落下,掉在了胸口上,也掉进在了红霞躺过的大红棉被上。
那棉被上,妻子的香气依然没有散尽。
第二天早上起来,没有立刻到地里干活,而是挎上了一个竹篮,竹篮里放上了红霞喜欢吃的苹果,香蕉,大枣,还有她喜欢喝的雪碧。
来到媳妇掉下的山崖边,果盘摆开,雪碧倒在杯子里,眼泪就再次流出。
我说:“红霞,初九哥为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如果有来世,你等着,咱俩将来一起投胎,下辈子还做夫妻。你还是我的女人,我还是你的男人,我还会拉着你的手一起走,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果盘里的水果香气很浓,都是红霞喜欢吃的。那雪碧也是她喜欢喝的。
山里人穷,喝不起这东西,这是昨天狗蛋进城,托他捎回来的。
洞房花烛的那晚,红霞喝过一次。她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说有点像爱情的味道。
可那种爱情的味道伴随着她远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将雪碧倒在了悬崖的下面,将果盘也倒在了悬崖的下面,这样红霞就可以吃到喝到了。
临走的时候,再次冲着悬崖看了一眼,仿佛又看到了妻子那甜润的笑脸。
这一年的秋天,悬崖的边上开了很多花儿,有红的,紫的,白的,粉的,黄的,每次路过这段山路,都感到红霞站在那里,在冲着我微笑。
而每年的今天,我都会过来拜祭她,一直拜祭了十五年。
直到十五年后的一天,她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就在红霞死去半个月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投入了风风火火的大繁忙。
但是以后话少了很多,也不喜欢跟人开玩笑了。脸色拉得老沉,跟天下人都欠老子钱那样。
红霞还有我爹,也投入了大繁忙。
庄稼人就这样,家里死人的事儿长有,日子该过还得过。
地里的玉米苗一尺高了,早就间开,这个时候要锄麦茬,防止杂草的滋生。
再就是浇地,一遍一遍地浇。渴盼已久的雨水,这个夏天一次也没有来过。
然后是整理那五十亩白菜。
白菜的长势喜人,菜叶子展开了,覆盖了整个地面,哪儿都绿油油的。仿佛铺在地上的不是白菜,而是一张张钞票。
爹跟翠花拿着锄,每天在天地间除草,我在旁边浇地。
俗话说水菜,水菜,菜里面的水分含量大。没有水,菜根本没法生长,所以七八天就要浇一次水。
五十亩地浇一遍,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浇完以后,立刻要浇第二遍。
这样的话,一台抽水机就远远不够用了,因为村子里其他村民的地,也需要浇。
于是我咬咬牙,又买了一台抽水机。这样两台机器一起飞转,不但保住了村民的庄家。承包的荒地也得到了滋润。
这就需要连轴转,白天黑夜不能回家,白天锄地,改地垄沟,夜里也要看护水泵,防止柴油机抛锚。
饿了,翠花给我送饭。累了,爹就过来帮着我值班。
每天傍晚,必须要脱去衣服,到水塘里游泳,洗干净一天的灰尘。
这天晚上,正在水塘里游水,二毛的媳妇小丽来了。
小丽站在岸边喊:“初九,初九,你上来,俺找你有事。”
真懒得搭理她,红霞的死,就是她男人搞的。
如果不是二毛逮回来一只狼崽子,不是他害死母狼的另外两只狼崽,红霞也不会死。
我恨不得把二毛那小子撕了,所以也讨厌他媳妇。
没好气地问:“你干啥?浮水呢。”
小丽蹲在了岸边说:“初九啊,俺问你,这两天咋不搭理俺了?你不是说帮着人家种菜吗?昨晚俺去找你,门也不给开。”
我说“懒得搭理你,你男人害死我媳妇,我教你怎么种菜,怎么对得起红霞?你以后离我远点,看到你就讨厌!”
真的很讨厌她,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把二毛的媳妇给掐死,尽管这不管小丽的事儿,可还是忍不住那种冲动。
小丽蹲在岸边想了想,牙齿一咬,立刻扯去了自己的衣服,上面只剩下一个罩罩,下面只剩一条小三角。
眼前打过一道历闪,想不到二毛的媳妇条那么顺,皮肤那么白,浑身的比例绝佳,粉团似得。
小丽同样是披肩发,脖子细长,锁骨玲珑有致,那胸口经过两个男人大手的抚摸,早就被摧大了。
两团白生生的东西迎风鼓荡,在黄昏的暮色里,身体亮光闪闪。
两条腿也特别白,跟秋天没成熟的玉米棒子一样粉嫩,用手一掐,就能挤出水儿来。
这一看不要紧,哈喇子差点甩出去二里地。
没明白咋回事呢,女人竟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慢慢游水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