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再遭劫难
老常也是自找倒霉,色胆包天,啥也不顾。
等啊等,盼啊盼,眼瞅着太阳西斜,他都有点熬不住。
香菱也熬不住,女人果然很尿急,抬眼瞅瞅,一眼瞅准了灌木丛。
人有三急,香菱没办法,把锄一丢,奔向了灌木丛。
灌木丛距离田地很远,至少一百来米,老常已经预备好下手了。
只要香菱宽衣解带,裤子提不起来,他就动手,到时候往地上一按,嘴巴一堵,悄悄把事儿给办了。
女人都这样,起初会反抗,踹几脚,打两拳,但那是假的,谁都知道那个事儿舒服,舒服以后,自然也就不叫了。
老常死死盯着女人的一举一动,看到香菱走进来,女人来回瞅瞅,没发现有人,于是腰带一解,蹲下,后面就是一片白光光,地上传来小河流水的声响。
老常眼睛呆了,嘴巴张大,舌头吐出老长,半天没缩回去。
虽然只有一闪,可这孙子瞧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团白云悄悄飘落,也是一只白天鹅忽闪着翅膀落地,把这孙子看傻了,使劲咽一口唾沫。
香菱蹲下的地方很隐蔽,四周也被灌木遮掩得密不透风。
老常把脖子伸长,伸长,再伸长……跟轰炸敌人碉堡的勇士那样匍匐前进,想瞅得仔细点,再仔细点。
最后,他的脸都要凑女人屁股上了,如果这时候香菱放个屁……后果不敢想象。估计老小子就被毒气弹熏晕了。
没等女人把裤子提起来,这混蛋果然出手了,一扑而上。
香菱没明白咋回事,就被男人按倒在灌木丛里。
“啊!”刚刚叫出一声,一只大手就堵了她的嘴巴,庞大的身躯也将她压地动弹不得。
就这样,孱弱的女人被压在身下,眼睛里流下了无奈的泪水。
可香菱也不是好惹的,竭力挣扎,根本不让老常靠近,一双九阴白骨爪天下无敌,乱抓乱挠。吃吃啦啦,男人的脸上脖子上就被女人抓出无数的血道道。
首先叫出来的不是香菱,而是老常,眼珠子差点被女人给挖出来,嘴巴没靠近,脸上的鲜血就哗哗流淌。
“我的脸!你个臭女人!”啪!一记耳光抽来,他想把香菱扇晕。
响声很脆,尽管老四距离灌木丛很远,也听到了。
香菱去解手,老四知道,他红着脸将脑袋扭向一边,尽量不看。
这边忽然传来的惨叫声还有巴掌声,老四脖子一扭,瞅得清清楚楚。
首先看到老常的脑袋从灌木里冒出,隐隐约约也看到了挣扎的香菱。
老四勃然大怒,哪儿还顾得上男女授受不亲,抄起锄头飞了过去。
老常没注意,老四的锄头抡起,照他的脑门子就砸。噗嗤一声,红光迸射,他的脑袋开了瓢。
“啊!!娘啊!”老常发出一声更为惨烈的嚎叫。
老四没管他,赶紧去拉香菱:“妹子,你咋了?这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明知故问,妹子正在被人欺负。
香菱第一时间扣上了腰带,也气急了,夺过老四手里的锄头,奔老常的后背咣咣又是几锄头,肋巴骨都给他砸折了。
老常被打得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嚎叫:“敢打我,等着吧,看我咋收拾你俩。”
刚跑没多远,就跟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个人是晓晓。晓晓也在地里干活,听到香菱的尖叫就往这边跑。
仔细一瞅,啥都明白了,香菱衣衫不整,老常狼狈不堪,老四怒目而视。
晓晓的怒气同样窜天而起,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老常按地上就揍。
老常倒霉了,因为老四也扑过来,俩男人一起揍他,把他打了个半生不熟。
晓晓年轻,打人也没轻没重,抄起石头,咣当当,咣当当,砸老常脑门子上净是窟窿。都他妈揍成蜂窝煤了。
石头被砸碎,他又改用拳头,继续砸,指头关节都断裂了也没停手。
老常不动了,跟死过去一样。
打完,晓晓还冲他呸一口,大骂一声:“人渣!!揍死活该……香菱姐,你没事吧?”
“没事儿……晓晓,咱好像杀人了,咋办?”香菱终于感到了不妙。
“没事,杀人了我去坐牢,不管你的事儿。”晓晓都乐意为香菱去死。
很多群众发现这边吵嚷,不知道啥事儿,也纷纷扑过来。大家都没有上去解救,还幸灾乐祸,大骂活该!
从前,老常依仗村长的权利,没少勾搭村子里的女人,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老常的女人跟本家爷们是半个小时后赶过来的,女人嚎哭着,呐喊着扑向男人。
这时候的老常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翻着白眼,面无血色,话都不能说。
胖女人一声怒吼:“你个死女人!勾搭俺男人,姑奶奶给你拼了!”
她恼羞成怒,上来揪住香菱的头发就要动手,打算拼命。
晓晓气坏了,一脚把老常女人踹开,拍拍胸口说:“打人的是我,不管香菱姐的事儿,你男人死了我抵命!!”
“好啊,你们两个竟然向着这个外乡女人,咱们法庭上见!”老常女人气急败坏,抬手一挥,让本家把男人抬走了。
就这样,老常再一次卧床不起,又在炕上躺半年。
在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晓晓被人抓走了,关进了乡派出所。
正赶上春季严打,那时候严打很厉害,每个村都有指标。
晓晓正好撞在了严打的枪口上,揍了乡长秘书的姐夫,哪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二话不说,拉走关禁闭再说。
有理你也没处诉,权利就是道理,金钱就是道理,打人就是犯罪,管你自卫不自卫。
就这样,晓晓被带走,一去不回。
磨盘岭山高皇帝远,村长就是土皇帝,那就是个有理没处说的地方,偏赶上一个钱说了算的年代。
晓晓被抓,可把老四跟香菱急坏了,首先,那些孩子没人教了,学校没了男老师。
其次,他是为香菱才蹲的板房,老四跟香菱都感到过意不去。
而且,晓晓把一切都抗了下来,说老常就是我一个人打得,老四没动手,香菱是受害者,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
乡里经过调查,发现香菱没后台,老四跟晓晓也是普通的庄稼汉。没后台也没钱,那只能关着了,啥时候凑够钱,啥时候放人。
香菱跟老四一直在四处奔走,帮着晓晓解脱,找了不少的人,可找谁也不管用,关系都没那么亲密。
而且,老常的小舅子放话下来,打算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他,让晓晓坐牢,长长记性。
要不然这乡巴佬还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整整跑半年,一直没结果,晓晓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香菱已经没钱了,她来到磨盘岭三年,身上的二十万,一部分用来日常开销,大部分都用来修盖这座小学校。
至于老师的工资,上面一直在拖,都三四个月没开支了。没有钱,也没有人脉关系,可把她跟老四难住了。
这时候的香菱一下子想起了我,如果俺男人杨初九在身边,那该多好啊?
初九有办法,脑子好使,认识的人也多,钱花不完,把晓晓救出来一定不是问题。
可仙台山距离磨盘岭两千多里,山高水远。就算男人在身边也不管用,本地也没熟人啊,县官比不上现管。
咋办,咋办?
过完年,老常小舅子放话下来了,说只要老四答应包赔损失,拿五万块出来给自己姐夫,然后登门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了结,晓晓也可以回家。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也是为了帮着姐夫出气,在村子里建立威严。
老四说:“赔礼道歉没问题,就是舍下这张老脸不要,把膝盖跪残也不是问题。要的就是晓晓安全回家。可钱从哪儿来?咱是穷苦人,缺的就是钱啊。”
香菱抿抿嘴,说:“四哥,你别作难,实在不行,俺还有首饰。把首饰卖了,赔他!”
香菱想起了那些首饰,一条金链子,两个耳坠子,一双手镯子,还有一个脐环。
这些东西,都是当初我买给她的,香菱一直舍不得戴。
这些东西的最低价值,也在二十万以上。
最贵的是哪条金链子,24k纯金的,当初买的时候,价格是15万。**还在仙台山家的柜子里呢。
两个手镯子,价值两万四,一对耳环八千块,那个脐环也不便宜,两万还出头呢。
早些年,晚上没事的时候,香菱总是戴着脐环在炕上扭,让我看。
我也喜欢看她扭,俺媳妇扭起来是真好看,那叫肚皮舞,是艺术。
我杨初九也是个酷爱艺术的人。
我爱香菱胜过一切,不惜千金,首饰都是身外之物,媳妇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为了救活晓晓,女人不得不委曲求全了。
起初,香菱把这些东西拿城里的首饰店估价,金店的老板拼命压价,也给十万呢。
女人没办法,也懒得往城里跑,直接一股脑把那些首饰给老常媳妇送家里了。
香菱说:“婶子,这些东西都是俺男人留给俺的,价值不低,顶五万块,你拿走吧。俺想你弟把晓晓立刻放出来。”
老常女人瞅到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眼睛立刻绿了,奶奶隔壁,天知道香菱男人做啥的,恁有钱!!
她的哈喇子同样流出,说:“没问题,早这样,咱们何必脱了裤子放屁?东西收下了,晓晓可以放出来,但老四必须要登门道歉。”
香菱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得不低声下气,说:“行,人先放出来,俺四哥过几天就来。”
香菱离开以后,老常女人乐得不行,把香菱的首饰全戴上了。
不过,她戴起来不好看,首先是脸盘子大,招风耳朵也大,耳环子戴上,跟爬俩蚂蚁似得。
手镯子根本没戴上,因为她手腕子粗,跟大象蹄子有一拼,差点将手镯撑裂。
项链戴上也不好看,她脖子黑,跟车轱辘差不多,好比戴在了车轴上,还束脖子。
最讨厌的是那个脐环,晚上,她脱下衣服,把脐环套肚脐眼上,在老常跟前扭过来扭过去。
一边扭她还一边问:“他爹,你瞅瞅好看不?俺跟香菱比起来,一点也不差吧?”
老常一看,恶心反胃,竟然开始呕吐,哇哇吐了半夜,好像怀了孩子的孕妇。
他说:“也不瞧瞧自己那肚子,都黑成啥了?上面净是泥,人家香菱戴上是嫦娥,你戴上……简直是一头老母猪。”
第496章 假戏真做
第二次较量,等于打个平手,或者说老常略占上风。
因为他白白瞅了我媳妇撒尿,还他妈看了我媳妇屁股,老狗曰的真表脸。
虽说脑袋差点被打成烂蒜,可小舅子为他出气了,弄好多金银首饰。
晓晓回来的时间,是第二年的春天,整整消失一年,也就是香菱来到磨盘岭的第四个年头。
再一次见到大男孩,香菱的心里一阵阵发酸。晓晓受苦了,在里面被打得不轻,遍体鳞伤。
据听说是就是老常小舅子动的手,用锤子砸,用板凳砸,晓晓的一条手臂都被砸断了。
一年没出来,就是为了让他养伤。养好伤,也就没证据了,告状也告不赢。
晓晓再次出来,差点疯掉,两眼无神,见谁都害怕,看到人就躲。
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一下就缩墙角里去了,一脸的恐怖,抱着脑袋只喊叫:“别打我,别打我啊!”
他都神经了,在板房被折磨得精神饱受摧残,整个人都傻了。
回到家休息两个月,都没缓过来,第三个月才到学校去上课。
他失去了当初天真活泼的样子,跟孩子们上课也没那么尽心了,每次见到老常两口子,都躲着走。
香菱知道晓晓受苦了,可她根本没办法。
这是个有理无处诉说的野蛮山村,那些管事儿的,收缴公粮跟三体六统的时候,一个个跑的跟兔子一样欢畅,老百姓遇到麻烦,也躲得跟兔子一样快。
没有人为晓晓鸣不平,香菱到乡里县里反应几次,也没人搭理她。
很快,第二件祸事接踵而来,老四又出事儿了。
晓晓出来三个月,老四都没有到老常家赔礼道歉,老常不乐意了,板起了面孔。
他说老四不懂事儿,如果不给他两口子赔礼道歉,就再把晓晓抓进去。
老四之所以不给老常赔礼道歉,就是因为晓晓的伤。
晓晓伤那么重,在里面饱受摧残,我还跟你赔礼道歉,我道你奶奶个爪?
这件事本来就是狗曰的老常不对,该道歉的是他。
老四执拗得很,就是不去。
最后,香菱说话了:“四哥,你去呗,赔礼道歉又不会少块肉?他们是小人,小人是很毒辣的,啥招式都使得出来。
不去的话,他们还会祸害晓晓,你瞧,晓晓都被他俩祸害成啥了?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只能打掉门牙肚子咽。”
香菱说得有理,老四只好叹口气:“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这狗曰的世道……好人就没法活!”
四月的一天,老四还真去了,可他不知道,老常跟女人为他摆下了鸿门宴。
第三次较量,老常占了主动,首先出手了。
因为他知道,香菱的身边有两个保护神,一个是晓晓,另一个是老四。
不把这两个男人搞定,他根本无法靠近香菱。
所以,晚上跟媳妇儿鼓捣一阵,抱着女人肥胖的水桶腰,他给女人出主意,说:“媳妇,咱把老四约过来,让他陪着你喝酒,灌醉那老小子,解下他衣服,拉你炕上……中不?”
女人问:“为啥?你疯了?把自己女人便宜别的男人?”
老常说:“不是,你想想,上次咱们把晓晓送进板房,香菱给了咱价值二十万的首饰,如果这次再把老四送板房里,香菱还会大出血,说不定给咱几十万。”
“可老四没钱啊,香菱也没钱。”
老常说:“他俩是没钱,可香菱的男人有,我打听过了,香菱的男人开厂的,目前已经身价快十个亿了。十个亿,你知道多少吗?咱家的屋子全部用来装钱也盛不下。
讹他几十万,杨初九那小子一定会出,对他来说,那是猴子身上拔根毛。”
女人一听,咧着嘴笑了,说:“那咱就不当村长了,也不用开代销点了,香菱的男人就能养活咱。”
“那当然,这钱如果香菱不出,咱就把老四关起来,啥时候给钱,啥时候放人。”
女人点点头说:“好主意,就这么办,都说老四是残废,假太监,今天老娘就见识一下。”
两口子商量好奸计,开始行动,晚上等着老四来。
他们摆下了酒宴,两瓶好酒,几碟小菜,老常的女人也洗了澡,肚子上的泥洗没了。脖子,脚脖子,手脖子上的皴也刮掉,能上二亩地。
不!!能上三亩半地,屁股上的皴还有一烙饼厚呢。
她还带上了香菱的首饰,把自己打扮得尽量漂亮点。女人打算假戏真做,把老四按炕上咔嚓掉。
同时,也是在对老常进行报复。
奶奶隔壁,这些年,老常没少勾搭村里的寡妇,也没少跟那些贱女人睡觉。
就许他睡,不准老娘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娘也要尝尝野男人的味道,这叫一报还一报。
老四是选择性猥琐,就是说,每次只有见到香菱他才会萎缩,看到别的漂亮女人,他也冲动。
这是心里问题,当初,是香菱一脚把他踹成残废的。那一脚制住了他的凶猛,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所以,他只能把香菱当妹子。
老四来了,背着手,脸色很不好看,穿一身破衣服,络腮胡子很长。
男人本来就邋遢,反正没媳妇,邋遢也不在乎。
刮胡子给谁看?有喜欢的女人再说吧。
老常的女人赶紧打招呼:“呀,老四来了?”
老四的辈分小,按照村子里的排辈,他应该叫老常叔,管女人叫婶子。
“嗯,来了。”
“哎呀,你叔也就说说,你还真来了,快!屋里请,屋里请。”女人拉着他的手,把老四给拽屋子里去了。
其实老常的女人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多。她的脸上没啥皱纹,有几颗大雀斑。
再就是黑,咋着也弄不白。
当初,女人为了美容,曾经弄三斤白面糊脸上,糊一天,把面粉洗掉,也没管用。
山里头穷,开个代销点仅仅够填饱肚子,谁有钱买化妆品?
所以,她对香菱就是羡慕嫉妒恨。香菱哪儿都比她强,年轻,漂亮,男人也强。
杨初九那小子不错,上次来,偷了老娘好几只鸡。早知道他这么出息,该把他拖俺被窝里去。
老常老了,五十多了,跟老四年纪差不多,有点谢顶。
老四别看也不小,至少头发好,四肢健壮,个子矮矬一些,可手臂孔武有力,牛犊子差不多。
女人一拉,就感受到了老四手臂上的力量,她的心就荡漾一下。
老四进屋,老常就在炕上:“老四来了,坐,快坐,等你很久了。”
老四进门就拜,说:“常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希望你高抬贵手,饶晓晓一命。那孩子鲁莽,却是个好后生,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给你磕头了。”
老常一瞅,眉头舒展开来,赶紧搀扶他:“哎呀,大侄子,你这是干啥?这不打我的脸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都乡里乡亲的,啥也不说了,喝酒,喝酒。”
老四很不服气,膝盖跪地上,心里还在骂:“王八蛋!跪你娘个王八蛋!”
山里人也要面子,老常要的更是面子。
他可是村长,村长被人毒打一顿,不赔礼道歉,咋着也出不来这口恶气。
让老四下跪,只是他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把他送进板房去。香菱落单,他就容易下手了。
至于晓晓,完全可以不用搭理,都被小舅子打成了废人。
于是,老常说:“大侄子,喝酒,咱喝酒。”
老四说:“不了,我要回。”
“那咋行?不喝酒就是不给我面子,今天你算是白来,喝不喝?”
老四害怕了,想不到老常会威胁他,只好端起酒盅,吱地抽干一杯。
老常帮着他满上,说:“进三出四,来了就喝三杯。”
老四是来赔礼道歉的,这时候不要说酒,面前摆的是毒药,他也会喝。
二话不说,吱吱,又抽两杯。然后问:“可以了吧?我能走了吧?”
老常说“你慌啥,都说了进三出四,来了三杯,要走就四杯。”
老四懒得跟他嗦,不就七杯吗?老子他娘的喝了。很快,他端起四杯,赤赤溜溜又喝光了。
这下真的上当了,本来老四的酒量就不行,老常那孙子用的还是大杯。
一个杯子装八钱的白酒,七八六两四,大半瓶子就下去了。
喝得快,酒劲儿来的也快,老四一下晕倒在了老常家的炕上。
瞅瞅差不多了,老常对女人说:“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了。”说完,他一抹嘴,出去了。
按照老常的意思,让媳妇把老四的衣服剥了,女人的衣服也剥了,光溜溜拍俩照片就行。
或者干脆找个证人。证人在场,老四就赖不掉。
大山里没有相机,拍不成照片,所以他只好出去找证人。
可他想不到,在他出去找证人的功夫,胖女人根本无法忍耐,直接把老四按炕上,给咔嚓掉了。
老四的衣服被除去,女人发现他一身黝黑的腱子肉,要多强壮有多强壮。男人的肚子上有六大块腹肌,都结成了块儿。
这是常年参加田间劳动的结果,山里人干农活,身体都很壮实。
上衣剥下,裤子退下来,没等老常赶回来,女人就嗷一声,飞扑而上,将老四给裹住了,缠紧了。
女人的躁动让男人冲动起来,他本来就是选择性猥琐,被女人一撩,浑身的热血开始膨胀。睡梦里,强壮的身体翻滚,同样将女人裹在其中。
老常家的土炕差点被压塌……。
等老常走街上,随便拉个证人走进屋子,老四跟他媳妇儿……已经完事儿了,正在收尾。
这可把老常气得不轻,是真生气。
娘的个脚,奶奶个腿,本来是演戏,谁让你假戏真做,这还了得?我打死你个龟儿子。
老常踅摸过来,再踅摸过去,忽然瞅到了门背后有一杆大称,抓起来,劈头盖脸冲老四就砸。
咣当一声,称钩子打在老四的脑门上,男人惨叫一声醒了。睁开眼,揉揉眼皮,问:“咋了?”
老四的女人赶紧嚎哭:“俺没脸见人了!老四你个天煞的,强制了老娘啊!我不活了啊呵呵呵……。”
第497章 同归于尽
老常的奸计就这样得逞了。
他找的那个证人是村子里一位年老的长者。
老年人根本没明白咋回事,就被老常拉家里去喝酒,想不到利用他做伪证。
走进屋子就瞅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两个恬不知耻的身子光溜溜缠在一起,七上八下,十分快乐。
老常抄起大称杆子,本来想砸自己女人的,把这个败坏门风的女人狠狠教训一顿。
可称杆子落下去,还是打了老四。他怕老婆,也舍不得打老婆,老四成了替罪羊。
老四被打蒙了,根本没明白咋回事,仔细一瞅,衣服没了,身上湿漉漉的,哪儿都是女人的唾沫,肚子上,胸口上,肩膀上,还有女人留下的牙印。
立刻明白咋回事儿了,酒也醒了大半,知道官司缠身在所难免。
男人一下子缩进了墙角里,颤抖不已,不知所措:“常叔,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衣服不是我自己解下来的。”
“解释恁娘隔壁!欺负俺婆娘,老子宰了你!!”常叔老火了,称杆子再次冲老四劈头盖脸砸。
老常的婆娘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哭地惊天动地,就怕全村人不知道:“天儿啊,地儿啊,没脸见人了……俺看到他喝醉了,想扶他躺下啊,他就把俺按倒了,撕俺的衣服啊,亲俺的嘴啊,摸俺的乃啊。还把俺给……咔嚓了,呜呼呼呼呼……。”
这叫得了便宜卖乖,翻脸不认人,也不知道谁睡了谁。
这种事,一般都是男人负全责的,所以老常一脚踩在了老四的胸口上,怒道:“说!公了还是私了?”
老四被打得不轻,脑门子同样好几个血窟窿,被称钩子勾的。
老常就是为了报当初那一锄之仇。因为老四一年前也用锄头砸过他的脑袋。
抬手擦了擦脑袋上哗哗流淌的鲜血,老四明白了,他一点也不傻。
“你们……两口子,想害我?”
“害个屁!快说,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讲?”
“公了,送你去坐牢,判你的刑,蹲你的板房,私了就拿钱!”
“可……俺没钱。”
“没钱就坐牢,给俺小舅子打电话。”
老四是真的没钱,他也知道香菱没钱了。
就算香菱有钱,他也不想妹子破费。妹子那么苦,还带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日子咋过?
于是他咬咬牙:“我公了,你们报案吧,我坐牢。”
就这样,老常一个电话打进乡派出所,天不亮,老四就被乡里的人给抓走了。
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人证物证俱在,他无可抵赖。
强制罪跟通鉴罪有时候是很难判断的,就看你拿钱的多少,有钱有权有势力,强健也就不是罪。没钱没权,只能认罚。
香菱是第二天中午知道的,匆匆忙忙跑到老常家的时候,四哥正在被人押上车,手臂上带着手铐。
她眼巴巴看着这个干哥哥,干哥哥也眼巴巴瞅着他。
“哥,咋回事?咋回事啊?你到底咋了?”
老四说:“妹子!哥是冤枉的,你相信我,千万别救我!不能低头啊,也不能犯傻!哥死不足惜,你跟喜鹊好好过……。”话没说完,他就被人押走了,警车呼啸着离开。
香菱扑通就冲老常跪了下去,说:“常叔,求求你放过俺四哥,饶过他吧,他老实巴交的,根本不会干犯法的事儿,求求你了……。”
四周很多群众,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明白老四上了人家的当,中了人家的奸计,可没人敢作声。
面对那么多群众,老常表现出了村长的大义凛然,一脚将香菱踢开了:“你少给我假惺惺,法不容情!欺负俺婆娘,就该告他!!”
很多乡亲过来,把香菱给搀扶起,安慰她:“快想办法吧,拿钱赎人,要不然四哥会跟晓晓一样,被人毒打的。”
香菱崩溃了,心乱如麻,咋着也想不到事情会搞成这样。
从家里逃出来,她的日子就没好过。整天躲躲藏藏,本以为可以避开杨初九的纠缠,保证心上人的幸福,可自己的生活却陷入了万劫不复。
回到学校,女人的心情一直不好,万念俱灰,她不知道咋着救老四,上课也没精神了。
做事情也颠三倒四,有时候做饭会忘记淘米,给孩子喂奶,喂半天才知道孩子抱反了。
她恍恍惚惚,迷迷瞪瞪,觉得晓晓跟四哥都是自己害的。
她是很聪明的,最终败给的不是老常,而是权势。
是不是该打电话将初九叫过来?初九一定有办法,就老常那样的,初九对付他,眼皮都不用眨吧一下。
可万一初九过来,一定会带俺回家,俺咋办,翠花咋办?到时候家庭的关系该多么的尴尬?
她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老四一走就是两个月,香菱一直在奔走,四处找人,可屁用不管,村里没人敢帮她,谁也不敢得罪老常一家。
放完了麦假放暑假,眨眼暑假又过去好几天了。
女人忽然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不如杀了老常,把事情搞大,闹得越大,满城风雨才好呢,到时候就好收场了,一定有人出来管。
姑奶奶跟他同归于尽。
香菱的这个念头是忽然冒出来的,老四救过她的命,她想一命换一命。
注意拿定,女人行动了,于是,这天下午,她打扮了一下,梳洗一番,来到了老常的代销点。
胖女人不在,代销点就老常一个人。
香菱噗嗤一笑:“常叔,俺找你有事儿。”
老常奸邪一笑,知道好事儿上门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的就是香菱主动扑进他怀里。
而且他知道,香菱为了救老四,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等的也是这个机会。
欲擒故纵,釜底抽薪,以逸待劳,想那诸葛孔明在世也不过如此,我的秃脑袋瓜咋就那么聪明嘞?
“有啥事儿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香菱道:“还是那个事儿,让你小舅子把四哥放出来吧,大不了你想要啥,俺给你啥。晚上你来,俺……等你。”
老常一听,咧着嘴笑了,说:“好,晚饭以后,你洗白白,躺学校办公室的炕上,我一定来,只要跟常叔那么一次,老四的事儿好说。”
“那好,咱晚上……不见不散。”香菱就那么离开了,笑容很灿烂。
她已经决定跟老常同归于尽,帮着磨盘岭除掉这一祸害。
出人命就好办了,杀掉老常,自己再自杀,上面的人一定会重视,那么四哥就得救了。
傻傻的香菱竟然想了这么个蠢办法,真是我的傻媳妇啊。
首先是安排孩子,自己死了孩子咋办?
还是送还给初九吧,交给密蓉嫂,告诉密蓉嫂初九的电话号码。
等初九过来接孩子的时候,说不定俺已经死了。
她把孩子托付给了密蓉嫂,说:“嫂子,俺要出趟远门,可能永远不回来了,这孩子是初九的骨肉,你帮着俺还给他,这儿有他的电话号码,你一打,他就来了。”
密蓉嫂感到了不妙,怒道:“傻妹子,你到底想干啥?”
香菱说:“不干啥,嫂,拜托你了,这电话你别今天打,等明天俺离开以后再打。”
“妹子,妹子………。”密蓉嫂想叫上她,可香菱已经走远了。
她以为香菱要逃,逃离老常的魔爪,只是让她把孩子还给我。
香菱回到家的时间是傍晚时分,坐在镜子的前面,最后瞅了一下子自己的花容月貌。
这是多么好看的一张脸蛋啊,那么娇媚,那么嫩滑,像是剥了皮的鸡蛋。
身段也好,婀娜多姿,长发飘飘,两团又白又鼓,马蜂腰下是两个浑圆的屁股蛋,迷倒了多少男人?
俗话说红颜祸水,都怪自己长得太好看。
如果丑一点,满脸雀斑,歪七扭八,也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可惜这幅容貌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几天以后就会腐朽,化入泥土。死了换来的是四哥一条鲜活的生命……值!
香菱不知道坐了多久,然后把裤腰带打成了死结。就是死也要保住本该属于初九的东西,保证自己的清白之身。
她又将那把锋利的剪刀别在了裤腰上……。
老常是晚饭以后来的,没进门就隔着窗户喊:“小乖乖……我来了。”
门帘子一挑,男人进来了,搓着手掌,低三下四的孙子样儿让香菱感到恶心。
学校已经没啥人了,学生们全都放假,只要她不喊,绝对不会有人听到。
香菱一笑坐了起来:“常叔,你来了?”
老常跟馋猫一样,直奔香菱就扑,马上想拥抱,亲嘴。可香菱却把他推开了,说:“你急个啥?先解衣服。”
老常乐了:“想不到你比我还心急……。”
他转身就上炕,伸手就扯汗衫。
夏天的衣服很少很少,老常上面是一件白色汗衫,下面就是一条大裤衩。
双手向上一缕,要把汗衫脱下来,汗衫就蒙了头脸。
香菱盘算好了,这是她最佳的出手机会,错过这个机会,跟男人面对面搏斗,必定会吃亏。
她猛然将后背上的剪刀攥在手里,迅速举过头顶,直奔男人的后背刺了过去。
噗嗤一声,红光迸射,剪刀刺进男人的后背足足四寸。
血……喷泉一样汩汩冒出,老常又是一声惨叫:“娘啊!”白眼一翻,趴在炕上不动了。
鲜血顺着后脊梁向下流淌,染红了地面。那把剪刀也像一面鲜红的旗帜,宣告了香菱跟他第三次较量的胜利。
香菱一点也不怕,反而笑了。
她觉得老常死了,明天早上,一定会有人看到他的尸体。
自己也活不成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想挨枪子,想落个全尸,干脆跳河算了。
于是,女人走出小学校的门,踏着夜色,来到了普陀河的旁边。
可她咋着也想不到,就在她离开小学校的同时,老常后背上带着剪刀跑了。
第498章 道破天机
老常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香菱那一剪刀刺错了地方,没中要害,只是扎在了男人肩胛骨的右下面。
刺左边就好了,左边是心脏还有肺部,右边啥也没有。
再加上老常胖,后背上净是脂肪,皮糙肉厚,那皮跟城墙差不多,刀砍斧剁劈不透。
香菱一走他就醒了,还纳闷呢,我咋晕了?
奶奶的,后背痛,哪儿漏水?……瞅半天,没找到漏水的地方,最后才发现是血,从自己身上流下来的。
香菱呢?喔,会不会帮我找医生去了?
我娘啊,被这死丫头扎一刀,咋办?
跑吧,赶紧回家缝,要不然缝小缸来了也缝不住。
想到这,老常带着剪刀跑了,一口气冲进家门。
进门冲胖女人喊一声:“婆娘……。”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胖女人也傻了,同样一声尖叫:“老天爷!这是咋了?”
老常是当天夜里被人用三马车拉医院去的,那把剪刀也是当夜里被医生从后背上取出来的。
没有伤及内脏,也没有刺透腹腔,就是个普通的大窟窿,上药以后,输液输血就行可以,性命无忧。
她女人仍旧抱着男人哭:“天儿啊,你这是遭了哪门子捏啊,三天两头受伤啊?招谁惹谁了?啊呵呵呵…….”
还真是,自从香菱来到磨盘岭,老常的日子就没好过。
第一次勾搭香菱,被老鼠夹子打,被兽夹子打,手指夹断,腿骨夹断,养伤整整半年。
第二次爬草丛里硬来,偷窥女人撒尿,被老四一锄头砸个脑袋崩裂,又被晓晓用石头砸成了烂蒜,躺炕上又是半年。
这是第三次,直接动刀子,差点将后背扎成吹火筒。
这是咋了?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第二天早上,老常的女人从医院出来买饭,正好碰上医院门口有个算命的瞎子。于是,她让那算命的帮着男人批了八字。
她将老常的生辰八字告诉先生,那算命的瞎子掰着指头,口中念念有词:“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中间金木水火土……哎呀不好!你男人碰上了伯虎星。”
老常女人大吃一惊,赶紧问:“啥是伯虎星?”
算命的瞎子说:“所谓的伯虎星,就是下边不长毛的女人,这种女人命硬,是女人里的天煞孤星,专门克男人,谁碰谁死,谁挨着谁死……。”
我的个天啊!老常女人扑通就坐在了地上。
这下可明白咋回事了,不用问,这伯虎星说的就是香菱。香菱来磨盘岭两次,靠近她的男人就没好过。
首先是老四,被她踹成了残废。
其次是自己男人老常,加上十年前那次,整整四次因为香菱受伤。
还有那个晓晓,也是因为香菱才变成了痴呆。这女人还真是逮谁克谁,谁靠近谁死。
瞎先生简直算得太准了,于是,胖女人赶紧虔诚地问:“先生,那咋办?”
算命的瞎子说:“离开她,越远越好,千万别试图靠近,要不然,你男人性命不保。”
胖女人咬咬牙问:“那……咋着才能除掉这伯虎星?”
瞎子说:“伯虎星除不掉,你根本杀不死她,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老常女人吓得心惊肉跳,这次发誓,回家再也不招惹香菱了。
那瞎子说的没错,香菱还真是伯虎星,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媳妇了,因为我一天不知道看她光身子多少遍。
当初跟她成亲的时候,爹娘就找人帮着俺俩批过八字,算命的先生一语道破天机,
起初,爹娘也害怕,担心女人把自己儿子克死。
但是后来,那算命的先生看了我的八字,才咧着嘴笑了。
他告诉俺爹娘,香菱是伯虎命,你儿子的命是青龙命,青龙跟伯虎是绝配啊,天作之合。
伯虎星嫁给青龙星,不但相生相克,而且天衣无缝,还能旺夫嘞。
爹跟娘一听,这才心满意足,帮着俺俩办理了婚事。
新婚的第一晚,我把香菱全身看一遍,奶奶个脚,俺媳妇还真是个伯虎。直到现在,她身上的某个地方依然是寸草不生。
对不起,我说的是咯吱窝,想歪的面壁去,谢谢。
这个时候,就是借给老常女人八个胆子,也不敢碰香菱一指头。
她只是希望男人的伤赶紧好,回家好好过日子,再也别招惹那个女瘟神了。
而且老常受伤的事儿,她绝口不提,同样是自尝苦果。
本来就是男人不对,半夜扎人家小媳妇炕上去了,全村的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打官司有理也告不赢。
……
就在老常女人为自己男人批八字的当口,磨盘岭的香菱正站在普陀河的河边上,准备跳江。
女人在江边整整站立了半夜,想跳下去,又舍不得跳下去。
冷风吹拂着她凌乱的秀发,随风飘舞。
死了容易,可孩子咋办?以后俺娃就没娘了,没娘的娃娃是最可怜的。
也舍不得初九,初九可是俺唯一爱过的男人,五年没见过她了,好想再抱抱他,亲亲他,感受一下他温暖的怀抱。
可仙台山回不去了,哪儿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那个家本就不是她的,是人家红霞的,红霞没回去,初九又娶了翠花。
哎……算了,还是死了好,这样,初九就能跟翠花双宿双飞了。他们都是好人,一定会善待喜鹊的,俺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
香菱万念俱灰,抬头看看天,又看看江水,还是一头栽了下去。
栽下去的瞬间,她想不到小天翼会从背后拉上她的衣服领子。
孩子一边抓一边喊:“娘!你干啥啊?上来,快上来啊!!”
香菱的心在那一刻又酥了。
人就是这样,一旦寻死,往往都会后悔,她也抓住了儿子的手,脑海里产生了求生的渴望。
獒狗黑虎一扑而上,同样咬了香菱的衣服,撅着屁股往上拉,一人一狗竭尽全力,终于把女人拉了上来。
孩子扑进娘怀里的哪一刻,哭得声泪俱下,稀里哗啦:“娘,你咋了?为啥要寻死,为啥啊?谁欺负你了?”
咋跟儿子说?说了又能咋着?天翼还只是个孩子。
香菱问:“娃啊,你咋到这儿来了?”
“俺送女朋友回家,正好路过这儿。”
“你女朋友是……?”
“喔,就是你们这儿的樱子,你的学生。”
香菱认识樱子,很不错的一个小女孩,学习很好,心眼也好。
“娘,你咋到这儿来了?”
“娘来好几年了,就在这儿的学校当老师。”
“娘,回家,咱回家,俺爹想死你了,找你好几年了……。”
香菱没办法,只好拉着天翼回到磨盘岭。她不想当着孩子面死,免得给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
就算死,也要把天翼送回去才行,要不然初九就断根了。
算了,爱抓就抓,爱判就判,坐牢也没啥了不起的,大不了杀人以后俺抵命。
香菱做好了偿命的准备,抬手理一下头发,像个走向刑场的烈士。
可当她拉着天翼走进学校办公室的时候,却傻了眼,因为老常不见了,地上只流下一滩血。
出门一打听,才知道老常半夜被人送进了医院,原因是跟她媳妇生气,胖女人将一把剪刀刺进男人的后背,两口子打架失手了。
简直是扯淡,那剪刀分明是俺刺的。胖女人之所以这么帮着老常遮掩,就是担心家丑外扬。
好在老常没事儿,活了过来了,早饭还干掉两个白面膜,一碗豆腐脑。
那自己就不用抵命了?香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午饭过后,密蓉嫂把喜鹊送了过来,进屋子就将闺女扔香菱怀里,说:“恁家的孩子恁自己看,俺看不了,不是哭就是闹,要不然就是拉屎,弄姑奶奶一晚上没睡着,烦死了!”
三岁的喜鹊一直在哭,手脚来回踢腾,扑进香菱的怀抱立刻变得很安稳,大口大口开始吃奶。
忽然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面前,可把天翼乐得不轻,赶紧问:“娘,这是谁?”
香菱说:“你妹妹。”
“你跟俺爹生的?”
“嗯。”
“她叫啥?”
“喜鹊,长大该叫你哥哥。”
“这么说我有妹妹了?有妹妹真好,以后就能拉她一块耍了。”
这个时候,香菱想起问孩子的来历:“天翼,你偷偷跑出来,你爹知道不?”
天翼说:“俺跟娘一起来的,爹不知道,娘知道。”
“那你娘是……?”
“红霞啊,就是俺亲娘。”
“这么说你娘……?”
“回到仙台山了,跟俺爹过日子,他俩都睡了。”小家伙倒是很坦白。
“那你翠花大娘……?”
“走了,都走半年多了。”
香菱终于明白仙台山发生了啥事儿,真他奶奶的乱。不过红霞姐终于还是回到家,跟初九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说:“天翼,应该跟你娘打个电话,告她一声,要不然娘会急死的。你知道不知道,娃是娘的心头肉?”
天翼掰着指头一算,离开那个加油站已经整整三天,娘一定会着急,必须赶紧打电话。
磨盘岭有电话,就在大队部,大队部的门是香菱找到村会计打开的。
天翼熟练地抓起话机,拨通了娘的手机号码,把自己遇到香菱娘的事儿,跟红霞说一遍。
那边红霞的手机掉在地上,电池都摔了出来。
红霞是处理完l市的事情,三天以后赶来的,香菱早就严阵以待。
为了把老四救出来,她不得不现身,也不得不动用仙台山的关系了,因为这是救回四哥唯一的办法。
那一天,她抱着孩子跟天翼站在村口的位置等,远远地瞅到一辆红色的汽车。
汽车慢慢驶近,车门打开,出来一位漂亮的贵妇人。香菱一眼就认出那是红霞。
虽然脸蛋跟当初不一样,可身段还是那么苗条,人还是那么白净,轮廓还在。
红霞下来汽车,没有去抱儿子,而是飞身扑向香菱,她大呼一声:“妹子啊,你受苦了,遭罪了……。”
两个女人搂一块抱头痛哭。
第499章 生恩没有养恩大
再次见面,她们几乎都不认识对方了。
十年前,红霞跟香菱都是仙台山的黄花大闺女,也是四条街有名的村花。
那时候,香菱十八岁,红霞十九岁,多少山村少年瞅到她们都跟打了鸡血似得,上蹿下跳。
再加上翠花,几个小姐妹的关系都不错。
是命运的安排让她们分道扬镳,天各一方,红霞离开十年,香菱又离开五年。
这两个女人一起出现的时候,翠花又舍我而去。
她们伺候过同一个男人,睡过同一条土炕,按说见面以后应该互掐。
可命运的安排又让她们同病相怜,因为同一个男人而选择放弃,都是为了对方的幸福。又都让对方感动。
红霞怎么会恨香菱呢?自己不在的时候,是香菱照顾了初九,帮着男人飞黄腾踏。亲生的娃娃天翼,也是女人一点点亲手喂大的。
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而香菱就是在默默付出。
没有香菱,就没有初九的今天,男人就不会全身心投入到仙台山的建设,仙台山的村民也不会过这么好。
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这是个可亲可敬的妹妹,她对她只有感激,只有崇敬,绝无其他。
所以,红霞抱上香菱的瞬间只是哭,说:“妹子,你真傻啊,真傻……。”
香菱也一边哭一边说:“红霞姐,你也真傻,当初俺跟初九成亲,你为啥不回家啊?要是早回来,哪有这么多事儿,是俺不好啊,俺破坏了你跟初九哥的幸福。”
红霞说:“不怪你,是俺乐意的,事实证明,你比俺更适合初九,谢谢你照顾初九这么多年,谢谢你把天翼帮着俺带大。是姐对不起你,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
香菱说:“五年前咱们分手,俺给了你一次机会,为啥你不珍惜,不珍惜啊?”
红霞说:“那时候初九就记得你,根本把俺忘了,他找了你整整五年啊,香菱,你回吧,回家,你还回仙台山,姐还回l市,你跟初九一起过吧。”
香菱说:“那怎么行,家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初九也是你的,俺不能再把他从你身边夺走。”
“香菱妹……。”
“红霞姐……“
“呜呜呜……。”
“哇哇哇……。”
俩娘哭得好热闹,天翼在旁边傻了眼。说:“娘,都别哭了,咱走吧,赶紧回家。”
香菱这才想起,要招待红霞一下,赶紧将女人拉进了家。
这一晚,她俩抵足而眠,钻一条被筒子,又说了好多话。
红霞将仙台山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香菱,香菱也将磨盘岭的一切告诉了红霞。
俩女人说一阵,又哭一阵,一直哭到天亮,跟一起死了男人差不多。
害得我在仙台山接连打好几个嚏喷。
香菱对红霞道:“姐,千万别让初九知道俺在这儿,要不然他一定来,到时候就遭了。他会一把火烧了老常家的房子,也会把老常小舅子打残废。他脾气不好,会把事情越搞越遭。
还是你出面,帮俺把四哥救出来吧,四哥出来,俺就不回了,你还回家跟初九过日子。”
红霞说:“那怎么行?你不能留在磨盘岭了,得罪了老常,以后也没好日子过,还是回家,有初九保护你,万无一失。”
“可俺回家,你咋办?”
红霞说:“好办,大不了一起伺候初九,便宜他了。”
“二女共侍一夫?亏你想得出来。还不把杨初九乐死?”
“那你说咋办?”
香菱说:“俺也不知道。”
“那就回家再说,反正不能留在磨盘岭了。”
红霞没走,在仙台山住了一个半月,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为老四的事儿奔波。
她打算将老四救出来,把香菱带回去,给我一个惊喜,让我瞅瞅她的办事能力。
起初,红霞想走正道,正大光明把老四弄出来,于是,直接找了当地的有关部门。
可她想不到那是一帮子混蛋,好话听不进去。
因为仙台山远,磨盘岭近,他们当然向着本地人。
再说,老常的小舅子上面也有人,一口咬死,老四犯的是强健罪,人证物证俱在,不能抵赖。
红霞一怒之下,想跟他们打官司,干脆聘请了一个律师。
那律师说,这根本不算个事儿,犯不着打官司,啥强健啊通鉴啊,都是屁话,最好庭外和解,拿钱包赔就行了。
于是,红霞就找到了老常的小舅子,说:“把四哥放出来,给个数,我们掏钱,支票随便填,爱填多少填多少。”
那小舅子却不尿俺媳妇,鼻子一哼:“有钱了不起啊?从前有钱还行,可俺姐夫后背挨了一剪刀,差点死掉,这就不是钱的事儿了。”
“那你想咋着?”
“老子不但要把那个乡巴佬弄死,还有那个臭女人,也要一并弄进去,非让她家破人亡不可!”
红霞说:“你做事别太过分,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的脾气好,如果惊动我男人,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舅子怒道:“你男人是那颗靓葱?我不尿他,有本事让他来!”
于是,红霞就不理他了,直接使钱,也没花多少,三十万没砸完,上面的命令就压下来了,让小舅子放人。
这等于上面把命令给压到了乡里。可小舅子就是不放,舍得饭碗不要,也要帮着姐夫出气。
而且,他更大的目的,是想敲诈香菱更多,再摆摆谱。
没个两三百万,事情不算完,一场官司下来,姐姐跟姐夫后半辈子就是衣食无忧,自己也可以捞上一笔。
以后,在磨盘岭,看谁敢跟我们家作对,香菱跟老四就是他的下场。
红霞使了钱,这一代的人不知道她的真正来历,所以也没敢怎么难为老四。
至少老四后期没吃多少苦,没挨打,伙食也不错。
事情一拖,就拖了一个多月,最后红霞急了,又找到了那个小舅子。说:“我没空跟你耗,一句话,多少钱能放人?”
小舅子说:“这就不是钱的事儿!”
红霞说:“一百万!!”
小舅子说:“我姐夫差点死了,那一剪刀刺得很深!”
“两百万!!”
“还有我姐,被老四睡了,这笔账怎么算?”
“三百万!!”
小舅子说:“好吧,我立刻放人,今晚上老四就能回家。”
事情就这么敲定,红霞差点用钱把那小舅子砸晕。
老四晚上果然回来了,被红霞用车接回来的,也是她用一张支票换回来的。
再次见到老四,香菱的眼泪又滚滚流出,四哥瘦了,头发更长了,胡子也更长了。
起初,的确挨打了,打得还不轻,男人的一颗牙齿都被打掉,可老四硬得很,始终一言不发。
香菱哇地哭了,扑进了老四的怀里:“哥,你受苦了……。”
老四也抱了香菱,这完全是哥哥对妹妹的拥抱,不掺和任何杂念。他笑笑:“没事儿,哥很好,只是可惜了那些钱。”
红霞说:“无妨,你是香菱的恩人,花多少钱都值得。你们放心,咱们委屈一时,初九一到,保证他们把钱跟那些首饰全部吐出来,还要打个半死!”
香菱一听吓坏了,赶紧说:“别!红霞姐,俺跟四哥想过安稳日子,不想惹事生非,你可千万别告诉初九……还有天翼,别把见到娘的事儿告诉你爹,行吗?反正咱家也不在乎那点钱。”
天翼点点头说:“放心吧娘,俺不说。”
老四出来,事情就等于完全搞定,红霞该走了,她说:“香菱,你必须跟俺回家,带孩子一起走。”
香菱说:“俺不!红霞姐,你还是回吧,记住俺的话,别让初九知道,俺就想留在磨盘岭,这儿的孩子离不开俺。”
红霞说:“这可由不得你,你不走,回家俺就通知初九,他会捆你走。”
香菱一听,眼泪又下来了,扑通冲红霞跪了下去,说:“姐,五年了,俺刚刚习惯现在的生活,刚刚忘记初九,你就别折磨俺了。”
红霞也心酸地不行,知道香菱不回家的原因……尴尬呗。
一个院子,住俩媳妇,晚上初九钻谁的被窝?
钻这边被筒子,那边不乐意。钻那边被筒子,这边又不乐意。还不把男人愁死?
最后,红霞把香菱搀起,道:“好,那俺不说,但是你要自己说。你再好好想想,俺也想想,八月十五,如果你不回到家,俺就把一切全告诉初九。”
她让香菱自己选择机会。同时,自己也回家好好想想,该咋处理这种关系。
香菱帮着天翼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天翼,该走了,跟你娘一起回吧。”
孩子说:“娘,俺要跟你在一块,就在这儿上学,俺在磨盘岭住半年,娘走俺再走。”
小天翼不走,非要留在磨盘岭。这段时间,小王八蛋玩疯了,跟香菱五年不见,亲地不行,红霞瞧着都嫉妒。
最关键的一个,他想见樱子,舍不得自己的小女朋友。
只有等到开学,才能见到樱子。
香菱说:“不行!你不回,你爹会怀疑的。”
天翼说:“就不!娘,你答应吧,俺想娘,想得不行……。”
孩子的嘴巴甜,把香菱的心给甜得软了。
红霞捏了一下孩子的脸蛋,说:“小王八蛋,有了这个娘,就忘了那个娘,白生你一场。看来生恩没有养恩大啊。”
香菱噗嗤一笑:“姐,就让他留下吧,啥时候你到l市去,路过,再把他接回去。反正在哪儿上学都一样,再说有天翼在,也没人敢欺负俺。”
红霞说:“好,那就这样,你可别把他惯坏了。”
红霞走了,临走的时候留下一笔钱,天翼跟香菱眼瞅着女人上了车。
汽车开出去老远,她还瞅到一对母子在向着她招手。
她不怪香菱抢走自己儿子,天翼是抢不走的,毕竟跟香菱的感情深。
而且红霞也知道,香菱在磨盘岭待不了几天。
八月十五左右,初九一定会来,到那时候,不走也由不得她。
老常跟他的小舅子将会死得很惨,很惨。
不用初九动手,手下那帮不要命的保安,就把那家人给吞了。
第500章 留不住
红霞离开一个半月,终于回到了仙台山。
四十多天媳妇不在身边,可把老子憋坏了。
晚饭以后,俺俩就迫不及待休息了。
夏天很热,没必要穿着衣服睡觉,两口子更不必,所以俩身体都是……光溜溜的。
忙活完那些两口子该干的事儿,我还是舍不得松手,红霞也静静躺在本老公的怀里。
女人一直没说话,呼哧呼哧喘粗气,心情平静我才问:“媳妇儿,孩子嘞?小天翼为啥没回来?”
红霞说:“孩子在l市,耍疯了,放假前一定回家。”
红霞暂时不想我知道香菱的事儿,只能扯谎。
“媳妇,你回来半年了吧了?”
“嗯,半年多了。”
我问:“这半年,感觉咋样?有没啥不习惯的?”
红霞问:“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说:“还有那方面,夫妻生活呗。”
红霞噗嗤一笑:“当然行了,有男人真好,挺舒服的。俺恨不得就这样躺你怀里,这辈子不分开。”
我问:“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
红霞说:“是不对劲,十多年没男人,一下子有个男人,俩人忽然再躺一条炕,缠得慌,不自由,没有一个人在炕上乱滚舒坦。”
红霞的确够坦白,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
别管是红霞,香菱,还是翠花,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吃饭,一样的睡觉,一样的生娃,一样的喊炕。
三个女人没嫁人以前各有千秋,红霞文静矜持,香菱娇气,翠花泼辣,结婚以后,好像天下的女人全都一样。
我想红霞,想香菱,更想翠花。好在走一个来一个,没那么空虚。
点着一根烟,我悠闲地抽一口,早就感到红霞不适合现在的生活。
要知道,离开十年,她可是在拼搏中不断成长的女强人。
女强人不是家庭主妇,在她眼睛里,男人跟家庭是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事业。
回到仙台山,一下子闲了,啥也不用干了,女人就闲得没着没落的。
尽管她一直在学香菱,可内心对工作的热情跟渴望无法掩饰。
把一个女强人圈家里,成为刷锅洗碗,缝缝补补的黄脸婆,那是一种埋没跟糟践。
因为她需要人们的认可跟更高的人生价值,想跟男人并驾齐驱,同造辉煌,不想整天围着锅台转。
果然,红霞抱着我的脖子说:“初九,俺有个想法。”
“你说。”
女人道:“俺想……再回l市去工作,继续管理哪儿的罐头厂跟肉联厂。”
我问:“为啥?。”
红霞说:“闲得慌呗,俺在罐头厂拼搏了十年,每天早上八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过惯了那种生活,在家就闲得难受,所以还想回l市去。”
我说:“那咋行?你走了我咋办?岂不是每天晚上暖冷被窝?家里还缺你挣那俩钱?”
“可俺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啊,不想这样憋屈死,就是想工作。”
我问:“你走了,那家里咋办?爹娘年纪大了,孩子需要照顾,我又那么忙。”
红霞说:“可以雇保姆嘛。”
我说:“胡扯!雇保姆,那我还娶媳妇干啥?直接跟保姆过呗。”
红霞抬手刮我鼻子一下,说:“你这是强词夺理!反正俺必须走。
初九啊,要是十年前,俺没有出门一直跟着你,或许这辈子就这样了,整天围着你转,给你生娃帮你做饭,孝顺老人,教养孩子。
可命运让咱俩分开了十年,这十年你在变,俺也在变。
你变成了叱咤风云的企业家,俺变成了不可一世的女强人,咱俩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各自的追求目标,谁也别强求谁,行不行?”
说来说去,她就是想走,还拦不住了。
我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是以前的杨初九?”
红霞说:“不,就是觉得这样一直黏黏糊糊,俺这辈子就完了,所有的理想跟追求就没有了。其实俺……不适合你,翠花也不适合你。”
我问:“那谁适合我?”
“香菱,俺跟翠花都属于霸道的女强人,以事业为主,只有香菱是个甘愿围着男人转的女人。
你是企业家,大老板,背后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女人,一心支持你,无怨无悔付出的家庭主妇,这样才能保证你的事业更加成功。”
我说:“你别胡扯了,一句话,到底想干啥?”
红霞说:“想工作,重新管理肉联厂跟罐头厂,回去l市。”
我说:“不行,你是我媳妇儿,你走了,我憋得慌……咋办?”
红霞噗嗤一笑:“你可以到l市找俺啊,咱还是夫妻嘛。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你就当俺出差了,再见面,说不定咱俩更亲热嘞。”
我说:“鬼扯!我杨初九一天不抱媳妇也睡不着,没老婆你还让我活不?你想工作,行!蔬菜厂有的是职位,我不影响你。到l市去也行,咱俩一起去,大不了老子把总部也搬l市去。”
红霞吓一跳,说:“那咋行!你走了,咱爹娘咋办?俺爹咋办?三个老人都要照顾的。”
“废话!既然知道老人需要照顾,你还走?要知道你是女人,围着男人转,就是你的宿命。挣钱养家是男人的事儿,你呀,生孩子做饭就行了。”
红霞抿抿嘴唇:“初九,如果俺非要到l市去,你会不会拦着俺?”
我说:“行!去吧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你一走,我立马再娶一个,你知道有多少漂亮大姑娘小媳妇想钻进我杨初九的被窝不?”
红霞说:“呀呀呀,你被窝有啥好?俺咋不觉得哪儿好嘞?”
我说:“你闻闻,香着嘞。”
红霞闻了闻说:“香个屁!除了臭脚丫子味,就是你的汗臭,你还放屁嘞!”
我说:“不可能,我每天洗澡,洗脚,咋会臭?我闻着咋恁香?”
被窝里确实香,不过,那是女人的体香,红霞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梨花香气。
这种味道不单单红霞身上有,香菱跟翠花同样具备。
所以,我绝不会让媳妇走,她一走,窝里的香气也就没了。
红霞抱着我开始撒娇,说:“初九,你就让人家走嘛,俺要工作,要干活,不然就憋死了,难道你想看着人家死?”
实在拗不过她,我说:“行!既然要走,那就再来一次,算是报答,把本老公整舒服了,爱上那儿上哪儿?”
红霞问:“真的?”
“那当然,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红霞低头亲我一口,说:“初九,你真好,不亏是俺男人,再来三次……。”
这一晚,俺俩果然又来三次。
第二天早上起来,红霞就开始收拾东西,她是第三天早上离开的,我开车将她送到了县城车站。
要上车了,红霞帮着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说:“初九,以后别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要抽就抽点好的,啥大中华啊,金丝猴啊,黄鹤楼啊,咱都抽得起。你整天抽四块五的红金龙,多没面子啊?人家还以为你是农民工呢。
还有鞋子,以后懒汉鞋别穿了,别人看到不雅,你可是企业家,整天穿懒汉鞋开会咋行?他们会笑话你的。
俺走了,家里忙不过来就雇个保姆,其实也不用雇,没几天那个免费的保姆就会回来。”
我不知道她的话啥意思,就是觉得恋恋不舍,媳妇一走,我的炕就空了半边,心也等于空了半边。
你说两口子在一块有啥不好?暖炕热铺的,想咋鼓捣咋鼓捣,非要追求啥狗屁理想跟人生价值。
吃饱了撑的!
我说:“我喜欢抽红金龙,不是因为好烟买不起,是习惯了红金龙的味道,难以割舍。我穿懒汉鞋,也不是因为买不起皮鞋,是因为懒汉鞋舒服。”
的确,懒汉鞋是真舒服,在山村,懒汉鞋又叫千层底。
鞋底子是用家里穿剩的碎布一层层叠加起来的,也是女人一针一线纳出来的。厚实,宣软,还吸汗。
鞋帮子是用那些碎布抿出来的,碎布一剪,用浆子一抿,晒干以后,按照男人脚的大小,做个鞋样子,用剪子一绞,就成了。
外面罩上鞋面,将鞋帮子用线绳上到鞋底子上,这样的鞋子做出来不但结实,省钱,穿上还十分的舒服。
特别是出脚汗的男人,穿上懒汉鞋一般不出汗,都被布鞋吸走蒸发了。
千百年来,各家各户的女人都是这样一针一线帮着男人做懒汉鞋的。
自己男人脚的大小,每个女人都是烂熟于胸,不用鞋样子也不会绞错。
那些男人也是穿着女人做的懒汉鞋行走天下,打工挣钱,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鞋帮子鞋底子里注入了女人无尽的心血还有爱恋,男人在外面每天脱下鞋,产生的第一个思念就是自己的女人。
走到天边,鞋上也带着女人的温暖跟情义,时刻提醒男人,好好挣钱,安全回家,外面的野花不要采,婆娘等着你回来。
所以,懒汉鞋不是鞋,是女人的爱,是女人的盼,是女人的恋,更是女人的情。
现在,人们有钱了,很多女人也不再帮着男人做鞋了,嫌麻烦。所以她们又少了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
我脚上的懒汉鞋就是香菱跟翠花做的,香菱当初走的时候,帮我做了七双,翠花走的时候做了五双,足够穿好几年的。
十年前,红霞也做,而且帮我做的是第一双。
可惜这些年当女强人,生疏了,这次回来没有做。
我一直觉得跟她之间缺少点啥,现在看来,或许就是少了一双鞋。
红霞说:“初九,那是你恋旧,你呀,就这点讨人喜欢。不是你恋旧,也不会惹这么多麻烦……不说了……走了!”
我眼巴巴瞅着红霞离开了,看着她上去长途列车。
离开仙台山,是红霞蓄谋已久的,因为她知道香菱要回来了,早早给她腾地方。
这一走,她就没打算再回来。
当然,也没有跟翠花那样消失,就住l市的新房子里。
她仍旧帮着我管理着肉联厂跟罐头厂两块阵地,也仍旧是我媳妇,只是不再回仙台山了而已。
再后来的几年,我去过l市好多次,每次去,她都跟妻子接待丈夫一样接待我,俺俩都同房,还是在哪儿喊炕。
第501章 窝窝头
红霞离开磨盘岭以后,香菱跟小天翼果然没回来,一直到八月十五中秋。
这期间同样麻烦不断。
天翼之所以留在磨盘岭,有两件事要处理。
第一件事,当然是想见见自己的小女朋友,也就是张湾村的小女孩樱子。
第二件事,就是帮着娘报仇,把老常跟他的小舅子整残废。
没等我到磨盘岭,老常跟那小舅子就被天翼整得惨不忍睹,小命差点玩完。
等啊等,盼啊盼,终于开学了。
开学的那天黎明,天翼早早就起炕了,过来扯老四的衣服:“四伯四伯,快起来,快起来……。”
这段时间,天翼跟老四住一块,在学校吃饭,晚上住在老四哪儿。老四可喜欢这孩子了,聪明伶俐,虎头虎脑。
老四睁开眼问:“咋了?”
天翼说:“开学了,你不是每天接那些学生们过吊索吗?俺陪着你一块去。”
老四忽悠一下,这才知道自己睡过头了。猛地从炕上坐起,拍拍脑门说:“对对对,孩子们今天开学,差点忘了。”
于是老四就起炕,洗了脸,带上干粮,拿上绳子,风风火火带着天翼赶到了普陀河的渡口。
天刚麻麻亮,太阳还没升起,爷儿俩背着绳子跟干粮,一口气走出去七八里。
来到普陀河的河边,那边还空无一人。
老四就坐一块石头上,跟天翼一起用早餐。也没啥好吃的,就是腌辣椒,白面馍。
不过天翼吃的很带劲,干掉一个白面馍,七八根尖辣椒。
一边吃,小家伙的眼睛一边冲那边瞧,希望猛地瞅到樱子熟悉的身影。
足足二十多分钟,那边才发现人,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孩子,背着书包,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只有**岁。
天翼一眼就瞅到了樱子,赶紧冲她摆手:“樱子!这边,我在这边!”
樱子也瞅到了他,冲这边一笑,显出一口小白牙:“天翼!咋还没走?”
天翼说:“等你嘞,快呀,我拉你过河。”
樱子说:“不用了……。”然后女孩子拿出书包里的滑轮,轻松搭在了吊索上。抬脚一踢脚下的岩石,仿佛一只腾空而起的燕子,嗤地一声划过江心,来到了这边。
天翼赶紧过来搀扶她,樱子就扑进了男孩的怀里。
再一次见到樱子,天翼乐坏了,抱着小女孩又蹦又跳,恨不得亲一口。
“樱子,再见到你真好。”
“天翼哥哥,你咋还没回?小心你爹打你屁股。”
天翼说:“不会,俺找到娘了,跟娘在一块,你知道俺娘是谁不?”
“谁?”
“就是你说的赵老师,她就是俺娘啊。”
“啊?”樱子惊呆了,咋着也想不到赵老师会是天翼的娘,简直不可思议。
天翼说:“樱子,俺不走了,就在这儿上学,以后跟你一起玩了。”
樱子说:“太好了,俺也乐意跟你玩。”
俩孩子嘻嘻哈哈,乐得不行。
老四忙活起来,同样拿起滑轮搭上去,划过江心去了那边。
年纪大的孩子自己过,家家有滑轮。十岁以前的孩子小,老四就抱着他们过,一趟一趟来回滑。
有两个孩子害怕,不敢坐滑轮,老四就用箩筐运他们,直到把几个孩子全部运送过来,才陪着他们往学校赶。
赶到学校的时间是八点钟,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所有的孩子就在那个操场上耍,踢毽子,丢沙包,抓石头子。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他。”
手绢丢谁后面,谁就站起来撵,撵上丢手绢的那个就算赢了,撵不上就算输,然后有输的那个继续丢。
也有玩拍手的,左拍拍,右拍拍:“拍拍手呀唱唱歌,小板凳摞摞,里面住着大哥,大哥出来买菜,里面住着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住着姑娘,姑娘出来磕头,里面住着孙猴,孙猴出来打仗,里面住着和尚,和尚出来念经……念你一屁股窟窿……。”
小小的学校特别热闹,哪儿都是孩子们的笑声。
也有玩跳皮筋的,还有玩跳舞的。
跳舞这种事儿,一般都是女生找女生耍,不能男生女生一起跳。
那个男生跟女生一起跳,大家都说他们是两口子,表脸。
第一天天翼就跟樱子跳舞了,大家都说他俩是小两口,晚上在一块睡觉,亲嘴儿。
说得最凶的,就是密容大娘家的俩儿子,牛蛙跟铁蛋子。
小天翼急了,就把牛蛙跟铁蛋子摁地上,一顿胖揍。
牛蛙跟铁蛋子哥俩也没打得过天翼一个,还被天翼打掉一颗门牙。
俩孩子哭着跑回家,通知了家里的大人,密容嫂就急了,拉着孩子的手来找香菱评理。
“香菱,香菱,恁家孩子咋教育的,光打人,瞧把俺家娃打成啥了?”
香菱也吓一跳,赶紧赔礼道歉。
好在牛娃跟铁蛋子正在换牙,天翼一拳头下去,打掉的是正在换的那颗,一颗小牙已经在牛蛙的嘴巴里崭露头脚。
娘为牛娃止了血,将牛蛙的上牙扔进了水渠沟里。
天翼问:“娘,为啥把牛蛙的牙扔水渠沟里?”
香菱就说:“上牙掉了扔水沟,长得快。下牙掉了扔房顶上,同样长的快。”
“喔……。”天翼明白了,原来掉颗牙也有这么多的门道。
香菱问:“你为啥跟牛蛙和铁蛋打架?”
天翼说:“俺跟樱子跳舞,他俩说俺俩是两口子,要睡觉亲嘴,他欺负俺行,就是不能欺负樱子。”
香菱哑然失笑,不但没生气,反而抱起孩子亲一口,说:“行!不亏是杨初九的种,小小年纪就学会保护女朋友了,像个男子汉。”
这就是溺爱,天翼就是这样被香菱给惯坏的。
她对天翼的爱,甚至远远超过了孩子的生母红霞。
上课的钟声一响,就开始上课了,开学的第一天排座位,天翼跟樱子排在了一张课桌上。
第一天上课,天翼的胸脯拔得高高的,扯着嗓子跟樱子一起念:“远看长城,它像一条长龙,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盘旋……。”
天翼别看年级小,他已经上四年级了,因为上学早。他们都用普通话,一边念一边相互瞅着对方,时不时会心一笑。
很快,放学了,中午放学,那些远路的孩子是不能回家的,都带饭,带干粮。
冬天馍馍硬,要在学校办公室的炉火上腾一下,不然乳牙都搬掉了。
夏天天气热,很多馍馍上面都生一层白沫子,那是霉菌,吃了要拉肚子的。
别人家都带白面馍,也有带烙饼的,樱子带来的却是黄面窝窝。
天翼没见过这个,问:“这是啥?”
樱子说:“窝窝。”
天翼问:“好吃不?”
樱子说:“好吃,不信你尝尝。”说着,掰一块送进了天翼的嘴巴里。
天翼砸吧砸吧嘴,说:“真甜,比白面馍好吃多了。”
樱子说:“那行,窝窝给你,你手里的白面馍给俺,咱换换。”
前面的三天,天翼一直用白面馍换樱子手里的窝窝,再后来就不换了。
因为窝窝头开始的几口味道不错,后面就不好吃了,还拉嘴呢,很粗,也很涩。
天翼就问:“樱子,你咋吃这个东西?你家细粮嘞?”
樱子说:“细粮要卖掉,换成钱买铅笔跟作业本呀。”
天翼很难想象大山里的艰苦,他从来没有吃过苦。
虽说他生在仙台山,可如今的仙台上比城里人的生活还要好。
再说他爹老子我有钱,喂狗都不用窝头,天天让孩子啃面包,喝牛奶。
天翼在学校跟娘吃一锅饭,老四也一块吃。因为有钱,所以伙食还不错。
樱子还告诉天翼,家里很穷,没钱,一双球鞋也买不起。弟弟豆子一直光脚丫子,山村很多孩子从小都不穿鞋,全光脚。
目前她在捡拾废品,希望攒钱,给弟弟买一双球鞋。
豆子可喜欢球鞋了,做梦都想穿。上次你给他个游戏机,乐得五天没睡着,见到同龄的小朋友就显摆。
越说越离谱,天翼都不敢相信,他说:“樱子,你别捡废品了,我有钱,给豆子买双球鞋呗,不就几百块嘛。”
樱子吓一跳,说:“几百块?俺说的是三十块钱的球鞋。再说俺干嘛花你的钱?俺要自己挣,才有意义。”
天翼知道樱子有志气,给钱是在侮辱女孩,所以就不做声了。
他说:“你以后别吃窝窝了,跟着我,天天让你吃好的。”
樱子噗嗤一笑:“你有啥好吃的?”
“那你想吃啥?”
樱子说:“鸡屁股,俺就喜欢吃鸡屁股。”
天翼说:“没问题,那以后,我天天让你吃鸡屁股。”
鸡屁股山外有,山村里就没有了。
可天翼有办法,因为他是神偷啊。
手里弓箭一射,弹弓一打,村子里的鸡鸭鹅,扑扑楞楞往他怀里飞。
小家伙箭无虚发,一把小铁弓被他玩得十分娴熟,每天都能偷好几只鸡。
首先偷的就是老常家几只下蛋的老母鸡。
之所以选择老常家,是因为老常欺负过香菱。
王八蛋,欺负俺娘,偷光你家的鸡!
三天不到,老常家几只下蛋的芦花鸡就被天翼给偷光了,三只大公鸡也没放过。
芦花鸡偷过来,不用动,用粘泥一糊,然后挖个坑一埋,在上面生一堆火。
柴火烧完,毒火熄灭,鸡也就熟得差不多了。
然后扒拉开炭火,将鸡挖出来,粘泥都被烧成了块。
泥块剥掉,鸡身上的毛也就一根不剩了,热气蒸腾,香气扑鼻,然后开膛破肚,涮洗干净,立刻就能吃。
不洗也没事,直接啃,鸡下水留下就行。
这就是有名的叫花鸡。
想味道更好点,还可以撒调料,酱油啊,盐啊,孜然啥的,味道比城里卖的烧鸡还要好。
自从天翼产生偷鸡的念头,樱子常常可以打牙祭,每次叫花鸡熟透,天翼总是把鸡屁股留给女孩。
我不得不感叹儿子的聪明,小王八蛋泡妞是真有两下子。
爹老子自愧不如。
第502 人小鬼大
天翼偷鸡偷出了经验,偷出了水平,最后发展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暗夜里,孩子的眼睛跟黄鼠狼一样,绿油油的。手端一把小铁弓,稳稳瞄准,利箭的一端瞄向架子上的鸡,这边系一根线绳子。
扳机一扣,嗖地一下直奔鸡脖子。
利箭立刻会把鸡的脖子穿透,气管跟食管全被封闭了,声带也发不出声。
扑棱没几下,从架子上掉到地上,就被天翼用绳子拉怀里去了,一拉一个准。
就算架子上没鸡,躲鸡窝里也不行,孩子可以翻过院墙,伸手往鸡窝里摸。
专抓鸡脑袋,一手扼住脖子,鸡同样叫不出声。
从鸡窝里把鸡出来,弄根小拇指粗细的绳子,挽个活扣,往鸡脖子上一套。鸡就被束得死死的,几分钟不到就气绝身亡。
起初,是天翼跟樱子两个人偷,再后来更多的小伙伴加入进来,形成一个团队。
这个团队有放风的,有专门偷鸡的,有屁颠颠烧火的,捡柴火的,还有乐颠颠拔毛的。
叫花鸡一熟,无数个手爪子跟小嘴巴一扑而上,吭哧吭哧乱咬,跟一群小狗子差不多。地上就剩一堆骨头。
密容嫂的儿子牛蛙跟铁蛋子也跟天翼耍到一块,成为了偷鸡的战友,小天翼明显成为了这伙人的首领。
半个月的时间不到,将军岭的鸡差不多都被偷光了。
再接下来,孩子们的目标对准的是村子里的鸭子跟大白鹅,还有兔子。
又过半个月,鸭子大白鹅跟喂养的兔子也被偷得差不多了,那群孩子就瞧准了村子里的狗。
总之,只要是能吃的肉,统统都进了孩子们的嘴巴。
这可把磨盘岭一代的人吓坏了,也气坏了,满大街都是谩骂声。
“那个猫子桶的,生儿子没丁的偷俺家的鸡了!曰恁家闺女嘞!曰恁娘嘞!
我给你两扁担,两开三偏了你,跟你两出老壳!,秋住毛搭达你出气!等你得个光补补,给你窝一棒!跟你几大脚,跟你把耳朵拉得嗨长……。”
骂人的不止一家,丢鸡丢鸭子丢鹅的也不止一家。
邻居在外面骂,小天翼躺炕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心里也骂:“反射回去,反射回去……骂恁自己嘞。”
香菱也听到了骂声,于是就进家扯起天翼,问:“娃娃啊,村里丢了那么多鸡鸭,你知道谁偷的不?”
天翼说:“娘,俺不知道啊,没俺的事儿,一定是黄鼠狼干的。”
香菱也闷得慌,觉得这事儿多半跟天翼有关系。
天翼没来的时候,村子里的鸡鸭没少过啊?
几天以后,村里的人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是学校的孩子们干的好事儿,也就不骂了。
家家有孩子,家家的孩子全参与了偷鸡鸭,也全都吃了,骂来骂去是骂自己。
不过,很多人都开始怨恨小天翼,只骂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是个王八蛋,偷鸡贼。
十年前,为了把香菱从磨盘岭救出去,我跟赵二就曾经偷过这儿的家禽,把这儿的鸡鸭偷个精光。
十年以后,我儿子天翼也开始祸害乡里了。还真是父子天性,爷俩比小鸟,一个鸟样。
老子英雄儿好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不过香菱在这一代是老师,名誉好,威望高,那些乡邻看面子,也就不说啥了。
好心的邻居拉了香菱的手,苦苦哀求:“赵老师,赶紧让你儿子走吧,俺再也受不了啦,要不然全村的鸡鸭就绝种了。你没见每天晚上,你儿子俩眼都冒绿光?跟黄鼠狼一样?”
香菱只好笑笑说:“婶子别急,孩子饿,俺赔,赔钱还不行吗?”
就这样,香菱家家户户登记了家禽丢失的数量,晚上让老四过去送钱,给了大家伙补偿。
丢家禽的事儿还没完,村子里又出事儿了。
这一次出事儿的还是老常。
老常碰到了这辈子的克星,小天翼向他出手了。
其实天翼早想教训那老王八蛋了。
他之所以赖在磨盘岭不回去,就是在想办法报仇,也是在保护娘的安全。
老常欺负香菱的事儿,全村的人都知道,自然也就传到了天翼的耳朵眼。
龟孙子王八蛋,欺负俺娘,你狗曰的活够了?小爷要你的命!!
天翼跟我的脾气一模一样,有仇就报,而且立刻就报。你给我一刀,老子反手就是一剑。
他一直在等,苦苦等着老常出院,寻找机会。
老常在医院住半个月,伤口才拆线。
回家以后又卧床一个月,剪刀刺的那个窟窿才彻底痊愈。
尽管他的女人一直在警告他,香菱碰不得,那是个伯虎星,专门克男人,谁靠近谁倒霉,可老常就是不听。
上次差一点就得逞了,差一点就亲到香菱的嘴巴,搂到她的***了。绝对是大意,才被她用剪刀捅上的,
只要注意,她一定会就范。不行,老子就把晓晓跟老四再抓起来,继续要挟,不信搞不定她。
好了伤疤忘了疼,晚上,他又偷偷向着小学校靠近。
白天就瞅清楚了,小学校还是只有香菱跟一个三岁的女娃,老四跟小天翼睡家里的茅草棚。
摆平一个孤身女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无法抵制香菱俊美脸蛋跟***的诱惑,今天亲了她,睡了她,明天死也乐意。
这一次老常仍旧没得逞,他甚至连小学校的院子也靠不近了。
黑虎早就严阵以待。
天翼回家睡觉了,却把黑虎留在了操场,保护娘的安全。
老常背着手,哼着歌,踏着夜色,刚刚走上学校的土坡,黑虎就瞅到了他。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黑虎是悄悄下嘴的。
“嗷呜!”一声,就把老常给扑倒了,四条蹄子将他按倒的瞬间,牙齿飞舞,将老常的衣服扯个精光,剥得一件不剩,千条万缕。
牙齿跟狗爪还在男人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血道道。
老常也算走运,黑虎只是教训了他一下,没有下杀手,要不然十个老常也没命了。
他只穿一条小裤衩,灰溜溜抱头鼠窜跑回家的。这件事,连自己女人也没敢告诉。
几天以后,在半路上碰到了小天翼,老常呲牙一笑,冲孩子问:“你叫天翼对不对?”
天翼小脑袋一歪:“是,你是谁?”
“我叫老常,按照辈分,你该叫我爷爷。”
天翼心说:“你咋不叫我爹?”
可他还是生生把这句话咽了回去,问:“你找我咋嘞?”
老常说:“你回家,给我捎个信,告诉你娘,今晚十点钟,小学校南边的玉米田,我找她有事儿,不见不散。”
老常觉得天翼是个孩子,让孩子做媒介,约香菱出来摊牌。女人不就范,他就让小舅子再把老四跟晓晓抓乡里去。
可他小瞧了天翼,孩子说:“中,没问题,晚上你到玉米地里等,俺娘一定会去。”
老常乐坏了,屁颠屁颠美得不行。赶紧回家吃饭,吃过饭,背着手去了学校南边的玉米田。
他坐在玉米田那边等,可左等香菱不来,右等香菱也不来。
小天翼根本没有告诉香菱一个字。
老常的话反而给了孩子一个收拾他的机会。
天翼决定了,一定要帮着娘永远除掉这个祸根,让这混蛋一辈子不能再骚扰娘的生活。
所以老常前脚奔向玉米地,后脚天翼也出门了。
天翼精地很,没有到玉米田里去,反而奔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峰。
那座山峰上有个山洞,山洞里面住着一头大黑熊。
半个月前,孩子拉着一帮小伙伴在这儿烤叫花子鸡,香味飘进了山洞,把那头黑熊给引了出来。
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天翼却一点也没害怕,冲黑虎吩咐一声:“上去,咬它!”
黑虎嘴巴一咧,牙齿一张,一口气撵出去八里地远,这才返回来,差点把那头黑熊的脖子咬断。
今天,天翼想把那黑熊引出来对付老常。
就算咬死那老狗曰的,也不管小爷的事儿。是熊咬的,又不是我咬的。
再说,这个季节正是夏末,地里的玉米成熟了,正在打明泡,味道也最好,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烤着吃,是熊瞎子晚上偷庄家的最佳时机。
天翼成功了,首先找到那座山洞,让黑虎冲了进去。
黑虎进去,黑熊吓得抹头就跑,嗖地从山洞窜了出来。
按照小主人的吩咐,战獒将黑熊一直赶到老常停留的那块玉米田里。
十几里的路程,黑熊被追得气喘吁吁,呼哧呼哧喘粗气。
走进玉米田,黑熊差点累趴下,一脑袋扎青纱帐去了。
它躲在青纱帐不敢出来,担心战獒一口把它吞了。
黑熊将玉米叶子弄得呼呼啦啦响,老常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
心里一喜:香菱来了,有门!小乖乖,我看你往哪儿跑?
于是,他掐灭烟头,也冲进了青纱帐。
隐隐约约瞅到一条黑影,他觉得那就是香菱,双臂一搂,就把黑熊给抱怀里去了。
“你可来了,亲爱的,等你那么久,急死个人,你咋才来捏?让我亲亲……啧啧啧。”
老常的臭嘴亲了黑熊好几口……不对劲,咋恁大个子?一身毛啊?
仔细一瞅,吓得他魂都要飞了,奶奶啊,咋是一头熊?
那头黑熊被獒狗追得都成惊弓之鸟了,躲都躲不及……你个混账王八羔子非要暴露老子的目标,还他妈亲老子。
我去你妈妈个吻!
黑熊气得鼻子差点歪掉,张嘴就咬。
老常发现不妙,拔腿就跑。黑熊哪里肯放他走,照他屁股上吭哧就是一口。
老常的半个屁股就没了,进了熊嘴巴。
一步跌倒,黑熊第二口又到了,奔向的是他的腿,还有命……根。
咔嚓!男人的半条腿应声而断,惹祸的根苗也没有了,全部进了黑熊的肚子。
第503章 继续报复
这一回老常彻底玩完。
玉米地里鲜血四射,男人的惨叫死去活来。
那黑熊咬他两口,并没有要他的命,咬完拔腿跑了,穿出了玉米林。
等村子里的人听到嚎叫,匆匆忙忙手持武器赶过来的时候,老常快不行了。
手电筒一晃,大家发现他右腿骨完全断裂,只跟身体连接一张皮,白白的骨头叉子上还有巨熊咬的牙印,屁股蛋也只剩下半拉,右边的半个腚分明是个血窟窿。
惹祸的根苗也没了,那块肉可能最好吃,黑熊毫不客气给他吞了。
男人已经不能说话,彻底昏迷,失血过多的缘故,面色白得像纸。
有经验的好心群众赶紧给他包扎伤口,用绳子将断腿的伤口束缚,后背上的窟窿也赶紧找东西堵。
根本堵不住,被子糊上去,鲜血顺着棉被往外冒,抓起一把土盖上去,土也被弄湿了,都变成红泥。
老常的女人赶到,看到男人这个样子,白眼一翻,嗷地一声同样昏死过去,半天没醒过来。
老常仍旧是被族人用三马车拉医院去的,赶到医院,他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好在去得及时,还没死清,医生赶紧帮他手术,输上血浆,伤口缝补,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天了。
醒过来也是残废,因为那条断腿彻底被剪除,完全没有了,被医生用手术工具拉掉了,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而且他再也不能尽人事,那条惹祸的东西被熊嘴啃干净,蛋也没给他留下。
半个月的时间,老常都没醒,直到香菱离开,这老东西也没出院。
没有人知道这场惨祸是怎么发生的,大家认为只是巧合。
老常半夜到野地里乘凉,运气不好,碰上了偷掰棒子的黑熊。
只能这样解释,没人相信他的惨祸会跟一个孩子有关,更加不信孩子会驱使一条战狗,把那条大熊给赶到老常怀里去的。
打死也不信。
小天翼大获全胜,终于为娘除掉了一辈子的祸患。
事情解决,他跟没事人一样,牵着狗回家睡觉了。第二天起来,该吃饭吃饭,该上课照样上课。
处理掉老常还不算,很快,天翼的目标又瞄准了老常的小舅子,就是那个乡长的秘书。
小舅子是祸害四伯跟晓晓叔的罪魁祸首,他的行为恶劣,比老常还要可恨。
小天翼最看不过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人,今天撞小爷手里,算你倒霉。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偷偷了解小舅子的来历跟家庭地址,以及他上班下班的路线。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熟悉对方的一举一动,才能寻找最佳的机会。
一个礼拜不到,天翼打听清楚了,把小舅子的一切摸得门清。
他是胖女人的娘家弟弟,今年四十出个头,秃顶,圆脸,肥胖,三角眼,大脸蛋子,个子不高。住在距离磨盘岭七八里以外一个荒僻的山村。
那个山村一共**户人家,小舅子上学出去,混一段时间到了乡里,是远近赫赫有名的人。
附近的山民有事儿,大多都求他,给他送钱,所以他的日子过得很好。
但这小舅子一般不回来,只是每个礼拜五下午回家一趟,瞅瞅孩子,跟老婆爽一把,礼拜一早上天不亮就走。
因为村子距离乡里办公的地方很远很远,足足四五十里,一来一回近百里,每天来回很不方便。
礼拜五下班以后,天就黄昏了,开摩托车到家,往往都要搭黑。
起初,天翼想选择去家里教训他,直接奔小舅子住的村子,半夜放狗进去一通乱咬,咬完撒丫子走人,神不知带鬼不觉。
但是后来一想,怕伤及无辜,也怕那个村子人多,自己很难脱身。
所以,他就选择了半路袭击,礼拜五的下午,守住道路的入口,趁着夜色,给他一家伙。
上个礼拜,他就看清楚了那小舅子的样子。
因为老常住院,小舅子到医院看他姐夫,傍晚将他姐胖女人送回了家。
天翼是瞅清楚目标才选择下手的。
果然,他出发了,礼拜五下午没课了,孩子们也开始撒欢。香菱忙着批改作业没怎么注意,也没找孩子。
天翼拉着狗奔袭七八里,躲进了小舅子家附近的那片玉米林,等啊等,盼啊盼。
玉米林距离小舅子的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旁边的哪条山道是小舅子回家的必经之路。
天色黑透,蚊子很多,冲孩子乱咬,天翼啪啪拍着蚊子,咒骂着南方的鬼天气。
除了蚊子就是小咬,身上被咬得净是疙瘩,还是仙台山好。
黑虎就卧他旁边,吐着舌头,哈哈呼着热气,摇着尾巴。
漫山遍野的玉米成熟了,风一吹玉米林随波荡漾,带着玉米成熟的甜味。
目前,还不到收割的季节,开镰的时候,正好赶上八月十五。到时候爹一来,一定会把俺带走,这仇就报不成了,俺娘岂不是白白被人欺负?
所以,天翼不敢懈怠,而且打算一击成功。
眼瞅着夜色朦胧,天色黑透,远处闪出一道明亮的灯光。
瞅到摩托上那个肥胖的身躯还有白衬衫,天翼就确定,那就是老常的小舅子无疑。
于是,孩子将嘴巴靠近獒狗的耳朵,低声吩咐了几句。
他没打算要掉小舅子的命,同样只是教训一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小家伙懂,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对待老常也是如此,黑熊撕咬老常的时候,天翼跟黑虎就在不远处。
黑熊伤人可以,咬死人,是天意绝对不允许的。
黑虎的耳朵就直楞起来,身体也站立起来,嘴巴一咧,鬃毛一抖,严阵以待,蓄势待发。
前爪子挠地,后爪子成为了弓形,准备好了奋力一扑。
小舅子倒霉了,做梦也想不到玉米林里会窜出一条猛兽。
他也没看清那是个啥东西,就被一条狼不狼熊不熊的东西给扑倒了。
摩托车刚刚转过荒僻的山道,巨大的黑影就从天而降,半空中压了下来。
太快了,夜色又黑,根本瞧不清楚,也躲闪不及。
黑虎从半空中压下,瞬间将那小舅子用蹄子裹在怀里,就那么华丽丽将胖子从车上扑了下去,砸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卧槽!啥东西?”小舅子大吃一惊,脑子里一闪,不是大熊就是狮子。
磨盘岭一带听说过有黑熊,没听说有狮子。
别管啥吧,逃命要紧,赶紧翻滚,躲闪,挣扎,瞬间双手抱头,保护了脖子跟脑袋。
黑虎一点也不客气,冲他的身体一阵乱咬:“呜呜呜!嗷嗷嗷!”咝咝啦啦,小舅子的身上就是鲜血淋漓。
小主人说了,不能咬脖子,不能咬肚子,那就咬手臂跟两腿呗。
就这样,小舅子的手臂被黑虎咬得血流如注,两腿上也多了好几个血窟窿。身上的肉被扯去不少。
“爹呀!娘啊!救命啊!”他打着滚嚎叫起来。
黑虎乱咬一阵,把这小子衣服扯光,留下几处永远的记号,身子一闪,就进了玉米林。
直到最后,小舅子也没瞅清楚那黑影是个啥。
说它是狗吧,山里的狗没那么大的个子,说它是狼吧,又不像,狼哪有那么长的毛。
那就是黑熊了,可是又不像,跟熊比起来,那东西的个子又显得小了些。
小天翼带着狗从玉米林里偷偷溜走了。
小舅子是后半夜爬起来的,哪儿都是伤口,哪儿都是鲜血,摩托车也不要了,连滚带爬跑回了家。
到底伤成啥样,天翼也懒得去关心。
回到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仍旧跟没事人一样,吃饭,睡觉。
香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儿子已经帮着她复仇了,也帮着老四跟晓晓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是礼拜天,天翼起来得很晚。
刚刚洗漱完毕,吃过饭,樱子来找他了,女孩子走进了学校。
“天翼,吃饭嘞?”
天翼赶紧放下碗筷:“樱子,你咋来了?”
樱子说:“俺到县城去,去买鞋,你跟俺一块去呗。”
天翼说:“行,咱现在走吧。”他又冲娘喊一声:“娘,俺陪着樱子到县城去了,晚上回来哈。”
香菱吓一跳,怒道:“不行!县城那么远,迷路了咋办?”
天翼说:“没事,有黑虎嘞。”
女人跑出屋子的时候,俩孩子已经不见了。
樱子的确要去买鞋,给弟弟豆子买的。
最近她拾废品,卖了三十块钱,早就看中一双球鞋,想趁着礼拜天不上课,帮弟弟买回家。
高档的球鞋买不起,只能买那些便宜货。就算是便宜货,豆子穿上也一定乐得不行。
这是一个姐姐能为弟弟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天翼拉着樱子是上午赶到县城的,站在鞋柜橱窗前面,盯着一对球鞋看了好久。
那双鞋很名贵,要三百多块,樱子的眼睛里闪出了失望。
天翼问:“瞧啥,买呗。”
樱子死死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说:“不行,这些太高档,俺买不起。还是看别的吧。”
天翼问:“那你喜欢不?”
“喜欢。”
“你带多少钱?”
“三十二块。”
天翼说:“好,三十二块拿来,我一定帮你买到手。”
樱子问:“你行吗?”
天翼说:“小爷有的是本事,你别管了,在外面等着我。”
樱子只好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给了天翼。
男孩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出来了,手里拎着鞋盒子,兴高采烈。正是刚才看中的那双鞋。
樱子吃一惊,问:“多少钱?”
天翼说:“正好三十二块啊。”
樱子摇摇头:“不可能,根本买不到,天翼,你是不是偷的?”她知道天翼的本事,就喜欢偷,用箭射。
天翼摇摇头:“你瞅,**还在这儿呢,正好三十二块。”
樱子一瞅,果然,**上写的是三十二块。
“你……咋恁有本事?”
天翼说:“我会砍价呗。”
她不知道天翼用了啥办法,这么会砍价。
其实那双鞋是三百七十块买的,所有的钱刷的也是天翼的卡,只不过孩子让服务员开了一张三十二块的假**。
他第一次骗了自己的小女朋友。
第504章 不见不散
樱子怎么看也觉得这双鞋不止32块,这鞋子可是名牌。
当然,最好的要两三千块,不过那是大人穿的,小孩子穿12号的,三百块也买不到。
“天翼,你……是不是帮着俺垫钱了?”
天翼摇摇头:“没有。”
“你这么会砍价?”
天翼说:“你不知道,那些卖鞋的最会漫天要价了,当初跟着俺娘一起买东西多了,所以,我会砍价。”
“可你再砍,也不能把三百七的鞋砍到三十块吧?”
“我有本事呗。”
“那好,咱回吧。”
“嗯。”俩孩子买了鞋子往回走。
早上出山,他俩坐的是一辆顺风车,偏赶上一个村民开三马子出山,两个孩子一条狗搭了便车。
回去就必须要步行,山路一点也不陌生,两个月前他们就一起走过。
上次回家搭黑了,遇到了狼群,今天天气早,天黑前完全可以赶回家。两个人手拉手,走地很欢畅,蹦蹦跳跳。
天翼说:“樱子,你在山里真苦,要不然陪着我去仙台山呗?到俺家去上学,俺让得娘照顾你。”
樱子说:“那怎么行?俺爹说,做人要有志气,不能靠人帮,俺知道你想干啥,要用钱帮着俺上学,俺不去。”
“可万一我回到仙台山,再也见不到你了,咋办?我会想你的。”
樱子说:“俺也想你,那咱俩长来信呗。”
“见不到你,俺就没心思上学了,会吃不下喝不下。”
“那……你别走不就行了?就住磨盘岭,咱俩一起上小学,上完小学到县里上初中,然后一起上高中。”
天翼摇摇头:“不行!俺爹一定会接俺走,娘也会走,说不定俺爹近几天就来。”
“那你就回呗,长大了,俺去仙台山找你。”
“行,那咱俩拉钩,长大不见不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是小狗。”两个幼稚的小指头勾在一起,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天翼磨磨蹭蹭,故意走得很慢。他希望跟樱子多呆一刻,再多呆一刻。一路走回去才好呢。七八十里,一直走到半夜,大不了还在大山里过夜。
可讨厌的三马子还是来了,有个过路的乡亲正好从城里赶回,樱子拉着天翼的手上去了车兜子。
他俩是下午五点时分赶到的家,一起下车,赶回到学校,距离天黑还早。
樱子非要走不可,说再不走就晚了,到家还有二十多里路,回家晚了,爹是要打屁股的。
天翼说:“再玩一会儿呗,天晚了大不了住下,咱俩一块睡。”
樱子抬手拧了天翼的小鼻子一下,说:“你呀,净想美事儿。同学是要看笑话的,上次他们就说咱俩是两口子了。”
天翼说:“两口子怕啥,俺就喜欢跟你做两口子。”
“那也要长大再说啊,现在还小,爹娘知道要笑掉大牙的。俺弟还等着穿鞋嘞。”
“那行,我送你,送你到普陀河的渡口。”
樱子说:“不用,送俺过去,你再回来天就黑了。”
天翼说:“不怕,俺认识路,万一你遇到狼咋办?”
就这样,天翼把樱子送走了,一口气来到普陀河的河边,天还早,五点半多一点。
天翼说:“樱子,你走吧,俺看着你过河。”
樱子说:“天翼,俺舍不得你。”
天翼说:“俺也舍不得你。”
“那咋办?”
“不如你再送送我?”
“行。”
就这样,俩孩子玩起了十八相送,那条七八里的山道走了两个来回。
眼瞅着太阳西斜,樱子回家要晚了,女孩说:“天翼,别送了,俺要过河,你回吧。”
天翼还是恋恋不舍,说:“你过,俺看着你,过去俺再走。”
樱子说:“不行,你先走,俺看着你走,再过河。”
俩孩子争执了很久,最后天翼输了,说:“那行,我先走,走了你再过。”
反正那条吊索樱子已经走过无数次了,技术娴熟,不会有危险。
就这样,天翼踏上了回去的山道,冲着樱子摆摆手。
樱子目送着他离开,一直到天翼的身影看不见。女孩这才一笑,从书包里拿出滑轮,挂在了吊索上。
滑上吊索的时候,樱子还冲着天翼的身影微笑。不知道为啥,心里涌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从小到大,只有天翼一个人对她好,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体贴,热心,勇敢,敢作敢当的男孩。
可就在滑轮走到普陀河吊索中心的时候,出事了。
樱子光顾着看天翼的背影,一时没注意,书包里的球鞋忽然滑落。
女孩子大吃一惊,这可是天翼帮着她买的鞋,弟弟非常喜欢,万一鞋子掉下去,咋跟豆子交代?
于是,樱子下意识地低头去抓鞋,结果鞋子没抓到,掉江心里去了。
樱子用力向下伸手,这边的滑轮一松,噗嗤一声,跟吊索脱离。樱子的身影就像一只蝴蝶,向着河水里飘落,眨眼的时间,被江水给吞没了。
那头的天翼还不知道,屁颠屁颠回了家。
樱子一晚上没回,她爹娘急坏了,不知道闺女出了啥事儿。
半夜12点多,两口子着急忙活,开始出门寻找,上去天梯崖,顺着山路,一直找到江边,也没看到闺女的身影。
樱子爹怒道:“这娃子,哪儿去了?”
樱子娘说:“可能跟那个叫天翼的孩子在一块。”
樱子爹一跺脚:“他俩在一块干啥?”
樱子娘说:“还能干啥,搞对象呗。”
樱子爹怒道:“她敢?小小年纪不学好,敢跟那野小子搞对象,我抽不死她!”
按照樱子爹的估计,天翼一定是欺负樱子,留樱子在学校过夜。
这还了得?小王八蛋,弟弟还没花生豆大,就学会勾搭俺家闺女,看我赶到学校,打断他的腿!
于是,两口子同样利用滑轮过河,急急忙忙直奔磨盘岭小学。
赶到学校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樱子爹不顾一切敲香菱办公室的门,啪啪啪:“赵老师,开门呀!”
香菱不知道发生啥事儿,执拗一声打开门,问:“咋了,你俩是?”
“俺是樱子的爹娘,孩子今天到学校来,是不是找了你家的天翼?”
香菱说:“是啊,咋了?天翼把樱子送走了。”
樱子爹说:“不可能,俺闺女根本没回家,是不是你儿子把俺闺女勾搭走了,你赔,你赔!!”
“你们说啥?孩子没回家?这怎么可能。”
“真的没回家,俺骗你做啥?求求你,赶紧帮着俺找找闺女吧,求你了。”樱子娘拉着香菱的袖子苦苦哀求。
香菱打个冷战,意识到事情的不妙,赶紧带着樱子的爹娘回家来找小天翼。
当时,天翼正在睡梦里,小家伙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没明白咋回事,就被娘给扯了起来,香菱着急忙活问:“天翼,醒醒,告诉娘,樱子呢?为啥没回家?”
天翼揉揉眼,说:“不会呀,樱子回去了,俺看着她过的吊索。”
“你确定?”
“确定。”天翼点着头,孩子不像说假话。
樱子爹一下子急了,上来抓了小家伙的胳膊,怒道:“小王八蛋!老实交代,是不是把俺闺女糟践了?杀人灭尸!你说啊,把樱子到底弄哪儿了?”
男人眼睛一瞪,天翼就害怕。
他还没怕过谁,除了自己的爹老子,就是樱子爹了。
孩子吓得噤若寒蝉,不知所措,香菱也急了,赶紧跟他争夺:“你干啥?好好说话,把俺娃吓坏了!!”她一下就把天翼抱怀里去,像一只护着鸡仔的老母鸡。
“你儿子把俺闺女弄没了!一定要赔,赔!!”
香菱怒道:“你少血口喷人,俺娃还是个孩子呢,再说他跟樱子只是朋友,怎么会害她?”
“那你说,俺家娃呢,娃呢?”
忽悠一下,香菱的脑子里打个闪电:“不会是……掉江里了吧?又或者……被狼叼走了?”
“哇!俺的闺女啊……。”樱子娘一听,差点晕死过去。
男人一下抓住了女人的手:“别晕,别晕啊,他娘,咱找,赶紧回去找,叫人!!”
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不妙,没人知道樱子哪儿去了。初步的怀疑,不是掉进普陀河,就是在河那边的山道上遇到了狼群。
从前,孩子们上学都是结伴而行,成群结队,还要有大孩子护送。因为今天樱子来是一个人,没有伙伴,所以大家唯一的感觉,就是她遭遇了不测。
小天翼一听,嗖地从炕上弹跳起来:“樱子,樱子!!”他第一个窜了出去,呼唤上猎狗,直奔普陀河的吊索。
老四也起来了,抓起绳子,出门就找人,呼呼啦啦叫起来一大片。
磨盘岭的男人女人,大大小小几十个人,分成两队一路寻找。
第一队,过去普陀河,寻找那边的山道,瞧瞧有没有留下啥蛛丝马迹。
第二队,顺着普陀河的悬崖寻找,下去悬崖,随着涛涛的河水,一路向下。
河那边的人从吊索的地方出发,一直找到天梯崖,再次回到张湾村,没有发现樱子的下落。
顺着河道寻找的人,也整整找出去二十多里,同样一无所获。
天亮以后,终于有人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樱子的书包,还有那双崭新的,被河水浸泡过的球鞋。
樱子的爹娘一声惨叫,晕倒在了河边。
小天翼也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眼泪扑簌簌流下。
樱子掉进河里被水冲走了。他的小女朋友……没了,摘心摘肺地疼。
第505章 安得猛士保四方
樱子没有死,而是被我给救了。
因为黎明时分,我正带着车队,行驶在开往磨盘岭的山道上。
那时候,小女孩樱子已经被河水冲出了四十多里。
我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了磨盘岭,过来接香菱回家。
红霞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我关于香菱在磨盘岭的全部经历。
她是回到l市以后,在电话里把一切都告诉我的:“初九,俺跟你说个事儿,香菱目前在磨盘岭,你快去接她吧。”
我在家里的土炕上懒得起,说:“香菱的事儿管我啥事儿?我已经不认识她了,她早跟别的男人成亲了,娃娃都多大了。”
红霞说:“你个傻帽,当初香菱是骗你的,她是为了成全咋俩,这才欺骗了你,那封信还有信里的照片都是假的,孩子也是你的。”
“你说啥?”我手里的话机差点掉地上,嘴巴一歪,咬舌头上去了:“你再说一句?”
“香菱真没跟人成亲,一直是单身,那天你看到的相片,男人是老四,是香菱在磨盘岭认下的干哥。还有那个女娃,是你的亲生闺女啊,今年三岁半了,正在牙牙学语。
香菱受苦了,被人欺负了,初九,你一定要把她弄回来。现在,俺给你俩腾炕了,祝你们夫妻快乐,鸳鸯戏水……。”
“卧槽!”哥们的脑瓜子再一次被闪电劈中,都冒烟了,整个人也彻底傻掉。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香菱当初的走是迫不得已,再次入住磨盘岭同样是迫不得已。
她在山外飘了差不多五年,全都是为了我,还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杨初九真不是东西,竟然误会了她,把她看成负心的女人。
趴在炕上,不知不觉眼泪流淌下来,接连抽了自己三七二十一个耳光子。
跟香菱过了那么多年,竟然完全不了解她,真该死。
我的香菱,你咋恁傻?简直傻到家了。我必须把你接回来……。
当时,我彻底蒙掉,根本不知道把香菱弄回来,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咋着处理。
爱咋处理咋处理吧?先把媳妇弄回来再说。不回来,我就捆走她,到磨盘岭就由不得她。
于是,我不睡了,立刻召集人,给二东打了电话,给建斌打电话,连夜将俩小子从被窝里给捞了起来。
电话打二东哪儿的时候,二东啥也没说,赶紧穿衣服,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俺家。
给建斌打电话的时候,那小子正在炕上跟媳妇忙活,还他妈不想来,气喘吁吁,拿着电话问:“初九,啥事儿?”
我说:“你来吧,我要去一次磨盘岭,缺人手,你必须去。”
建斌说:“董事长,黑灯瞎火的你干啥?咱明天行不行?”
我说:“不行!马上出发。”
建斌说:“那也要等我完事儿啊?正在办公事呢。”
我说:“你个王八蛋!你那叫公事儿?老子的事儿才叫公事儿,一句话,你来不来吧?马上拔鸟,不来,明天别上班了,奖金扣光,卷铺盖滚蛋,老子他妈炒了你!!”
建斌吓一跳说:“初九,干嘛玩那么很?十分钟,十分钟以后到,我再加把劲。”
建斌的老婆也生气了,一边抱着男人一边埋怨:“杨初九当个破董事长了不起啊?哪有半夜驱使人的,咱不去!……啧啧啧。”
女人抱着男人忙活,不住地亲,建斌还是用力把女人推开了,赶紧穿衣服,说:“没办法,端着人家的饭碗,他让干啥我必须干啥,不去,他真的炒了我,全家人吃屁喝风。”
就这样,俩小子屁颠颠跑到了俺家。
“董事长啥事儿?”
“初九哥,你说,我做。”
我已经换好了衣服,说:“建斌哥,二东,跟我到磨盘岭去一趟,带上你们的人,把香菱弄回来。”
二东问:“带多少人?”
我问:“你手下有多少人?”
二东说:“一个电话,叫三百人不是问题,各个功夫超人,能征惯战,保证你指到哪儿,他们打到哪儿。”
二东的手底下有人,这小子从前就是混古惑仔的。
最近几年发达了,有钱了,手下从前的兄弟都来找他。二东全部把他们编入了仙台山的保安团队。
狗屁保安,说白了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古惑仔,打家劫舍的混混。
可你不要小看这帮子混混,我办不成的事儿,他们全都能办成。
而且这些人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几个工厂跟仙台山的保安工作,全部有这些人负责。
老子毕竟是仙台山的董事长,这时候身价十个亿了,二东,江百岸,孟哥,还有哪些寡妇经理,谁也不想我遭遇不测。
我杨初九的安危,就是他们的安危,老子出事儿了,他们统统喝西北风去。
所以,别看仙台山如今那么繁荣,我杨初九整天独来独往,二东一直安排人在四周保护着我的安全。
我说:“你干嘛?去打仗啊?用不了那么多人,找身手不错的,来四五十个就行了,咱们去接你嫂子回家,又不是打群架。”
二东说声:“明白。”立刻打电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辆名贵轿车就开了整整一条街,四十个保安站立两旁,好不威风,山呼海啸:“董事长好!”
他们全都一水的黑西装,一水的花领带,一水的黑皮鞋,一起弯腰。
三更半夜的,吓老子一跳。
二东帮着我扯掉了风衣,建斌帮着我开了车门。
上车以后,二十多辆汽车直奔山道,目标……磨盘岭。
这次去,不带人不行,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天知道磨盘岭那些人会不会给老子找麻烦。
还有老常跟他小舅子,老子要带人震他们一下,那么多的小混混,往哪儿一站,吓也吓死他们。
仙人板板娘希匹的,欺负我杨初九的媳妇,不用老子动手,二东就带人把那俩小子吞了。
按照二东的意思,上去磨盘岭,二话不说,把老常跟小舅子抓住,直接活埋,神不知鬼不觉。干净利索,谁欺负嫂子,就活埋谁。
二东说得出做得到,这小子从前就砍过人,杀人都不带眨眼的。
我说:“你放屁!这次去,就是教训他们一下,打个半死,让他们长长记性,你敢弄出人命,立马滚蛋!以后也不是我杨初九的兄弟,老子不给你擦屁股。”
二东说:“初九哥,你说咋着就咋着,卸胳膊还是卸腿,全听你一句话。”
这些保安都是我在养活,拿的是仙台山的薪水。平时没啥用,不少惹事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汽车头天半夜出发,到y市以后上去高速公路,一口气奔袭出去两千多里。
整整走了两个晚上一个白天,最后终于来到了距离磨盘岭不远处的县城。
从县城到磨盘岭,还有老远的路,中间需要过一条河堤。
路在河堤上,向下老深老深,还有数十丈才能看到河水,水流湍急。
这时候天色已经黎明了,我感叹一声:“磨盘岭,我杨初九又回来了。”
不由想起了十年前。
十年前,我是跟赵二单人独骑赶到磨盘岭的。那时候,日子还不太宽裕,衣服很破,到哪儿以后,山里人也看不起我们。
哪儿民风彪悍,山民一点也不好客,不但不热情招待,还他妈把我跟赵二打得抱头鼠窜。
最后,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才去偷鸡吃。一个来月,把哪儿的鸡鸭鹅偷吃个精光。
历尽千辛万苦才把香菱救出来,没想到媳妇儿三转悠两转悠,又转悠磨盘岭去了。
上次是为了救香菱,这次也是为了她。
不过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了,这一次简直是人马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声势浩大,市长出行也没这么大的威风。
而且我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十个亿现在不算个啥,可那时候,绝对是不容小视的。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保四方,威加海内兮,归故乡。两千年前高祖还乡的感慨一下子迸发出来,让我有点小得意。
忽然,我一抬手,说:“停车!”
二东赶紧问:“初九哥,有啥吩咐?”
我说:“尿急,撒尿!!”
二东立刻冲后面的车摆手:“全体停车,董事长要撒尿了!”
建斌一听,赶紧屁颠颠过来拉车门:“哎呀初九,你还亲自撒尿嘞?真不容易。”
我说:“你狗曰的咋回事儿?要不然你替我撒?拍马屁也拍不准地方。”
建斌说:“我的意思,大家陪着你一块撒,保护你的安全。”
二东一听,赶紧说:“有理,全部下车,陪着董事长撒尿,预备……起!”
于是,五十多个人,一起站立在河岸上,全部解腰带,扒下裤子,撒尿。
站得高尿得远,河岸上就飞出一条条水龙。无数的水龙头一起飞舞,场面十分壮观。
老子不提裤子,这帮人都不敢提裤子。老子不系腰带,这些人也全不系腰带,都在那儿等着。
我把裤子提上,腰带系好,他们这才呼呼啦啦行动。
二东的家教很好,把这些小弟训教得很有规矩。
他一直在教育那些兄弟,咱们董事长的话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保护董事长的安全,就是保护我二东的安全,我二东的命不要,也要保护初九哥不能被人伤害。
谁疏忽大意。让初九哥掉一根汗毛,老子就打断谁的腿。
把那些小弟给吓得,几乎每天查看我家的土炕,看初九哥掉毛了没有。
系上裤腰带,我伸个懒腰,觉得很惬意,发现这四处很美。
两岸是崇山峻岭,中间是一条大河,河水很猛。
最近刚刚下过几场大雨,正是江水最泛滥的时候,水位特别深,惊涛拍岸,激起千堆雪。
两岸的山峰上是青松翠柏,郁郁葱葱,有很多树木,也有很多花草。
十年前我咋没觉得这儿这么美?那时候,直知道赶紧把香菱救回来,忽略了这一代的美景。
正在我查看的时候,忽然,从上游飘过来一件东西,那东西花花绿绿若隐若现,好像一件衣服。
到跟前,瞅清楚了,原来是一个人,应该是个小女孩,从上游冲下来的。
我吓一跳,抬手一指:“二东,快,救人,救人啊!”
二东也瞧见了,大手一挥:“哥几个,救人啊!下水,快!!”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就扑向了山坡,纷纷冲向河岸,噗噗噜噜下饺子似得,跳下去一片。
第506章 祈求
强将手下无弱兵。
我杨初九的手下还真是人才辈出,四十多个人里不少的游泳健将,其中有两个竟然还是帆板运动员。
夏天的天气一点也不冷,有解衣服的,有来不及解衣服的,江面上飘起一片人,三下五去二将水里的小姑娘拉上岸,抱进了汽车。
她只有十岁左右,穿一件画格子单衣,脚上没有鞋,光脚丫子,鞋子早不知被江水冲哪儿去了。
脸色很苍白,呼气微弱,帮她摸了脉,脉搏同样微弱,被江水浸泡了很久,手上脚上起了一层皱皮。
还好她有一口气,双眼闭得很紧,赶紧翻开眼皮,瞅了瞅她的眼底,然后掰开嘴巴,瞧了瞧她的舌苔。
二东浑身水淋淋地,抹掉了脸上的水珠,问:“初九哥,这孩子咋了?”
我说:“可能不慎掉江里去了,应该是昨晚掉进去的。”
“那……还有救没救,这是祖国的花朵啊。”
我说:“先试试,***救!”
赶紧拿出吃饭的家伙,帮着小姑娘检查。人中,百汇,虎口,各扎一针,然后开始帮着她按压。
一根手指按压关元,一根手指按压前突,一根手指按压神阙,按摩一阵向下一压,噗嗤!小女孩的嘴巴里喷出一口水,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哎呀!醒了,醒了,初九哥真是牛逼,不亏是董事长……。”建斌又开始拍马屁了。
小女孩的眼睛终于睁开,第一句就问:“这是哪儿?叔叔你是谁?俺天翼哥嘞?”
我吃了一惊,问:“你……认识天翼?”
小女孩的脸色恢复了,渐渐红润,接下来把自己掉进江里的事儿一五一十跟我说了。
这才知道红霞骗了我,天翼没在l市,而是跟香菱一起留在了磨盘岭,这女孩是香菱的学生,叫樱子,也是天翼的小女朋友。
王八羔子,才多大?背着爹老子搞恋爱,你那泡妞本事哪儿学来的?
我赶紧扯下西装,把小女孩裹在了车后座上,说:“你别动,叔叔带你去找天翼。”
樱子问:“叔叔,你是谁?”
我说:“杨天翼的爹老子。”
“啊?你是……初九叔?”
“你咋知道我的名字?”
“赵老师跟天翼哥常提起您,你是不是要带她们回去?”
我说:“是啊,走,叔叔带你回家。”
樱子一听不但没高兴,反而紧锁了眉头。
她知道我的到来将彻底结束她跟天翼之间的关系,以后再也见不到天翼哥了。
所有人开始上车,车队一路直行,直奔磨盘岭大队。
赶到小学校的时候,刚过早上八点半,操场上一大片人。这些人都是寻找樱子的乡亲,没有结果,在哪儿唉声叹气。
忽然,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开进了小学校,所有人都惊呆了。
四十多个保安全部立正,稍息,站立两旁,车门拉开,第一个跑出来的是樱子。
樱子首先扑向了爹娘:“爹!娘!俺回来了。”
樱子的爹娘也一眼瞅到了闺女,嚎哭一声:“俺的妮儿啊……。”一下将孩子抱进了怀里。
天翼也兴高采烈跑过来,同样抱上樱子,哭得声泪俱下,跟媳妇死而复活一样。
“樱子,你咋掉河里去了?谁把你救出来的?”
樱子抬手一指:“你爹,初九叔,他刚好路过,准备带你回家了。”
“我爹!?”天翼脑袋一扭,孩子的眼睛瞅到我,首先打个哆嗦。
我没说话,飞步走上操场,一下子抓住了儿子的手:“天翼,你娘嘞?”
天翼嘿嘿一笑:“娘……在办公室嘞。”
香菱的身影是忽然间从门里出来的,一下站立在办公室的门前,也是听到我的声音情不自禁冲出来的。
女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跟渴望,当我的眼光跟她的眼光骤然相撞的瞬间,我呆住了,女人也呆住了。
五年不见,两个人都变了样子,我发现香菱瘦多了,特别憔悴,再也不是当初那副贵妇人模样。
她的面色微微有点苍白,眼睛水灵灵还是那么大,小嘴巴依旧那么俏皮。仍旧是蜂腰,身段还是那么苗条,只可惜繁重的体力活把她折磨得憔悴不堪,身上的衣服也很宽大。
完全是一位农妇的打扮,上身是画格子衬衫,下面是一条条绒裤子,脚上是一对花布鞋。
这种装束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十年前,她当闺女的时候就是这身打扮,标准的乡村丫头模样。
陌生的是,她离开的时候穿那么时髦,五年的时间变化为啥这么大?这还是我的香菱吗?还是哪个每晚在我怀里撒娇扭捏的漂亮媳妇吗?
我的装束也跟当初不一样了,在香菱的眼睛里显得陌生。
首先是身体发福了,油头粉面,头发一边倒,梳得溜光水滑,还喷了一脑袋香水。
其次是西装革领一身的名牌,脚上的皮鞋也能照出人影,肩膀上披一件风衣,威风凛凛。
按说,大夏天的,没必要披风衣,纯粹找罪受,天太热,捂一身痱子。
可老子不穿,二东还不乐意,说所有的大哥全都穿风衣的,有派头。
派头个毛?还好车里有空调,要不然一路上,老子早他妈被蒸熟了。
香菱差点没认出我,上下瞟两眼,女人眼睛里的惊喜立刻变成了幽怨。
我呼唤一声:“香菱……俺的亲啊……。”猛地扑了过去,想把她抱怀里。
可香菱却身子一扭,冲进了办公室,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咣!我脑袋正好撞门上,鼻子差点磕出血。
我说:“香菱啊,你咋到这儿来了?咱回吧,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五年,你咋恁傻,恁傻啊……?”
我的眼泪早不知不觉流下,声音也带着哭腔。
香菱在里面,后背靠门上同样哭了,说:“冤家,还是被你找来了,你还找俺做啥?这时候你应该在仙台山的总部办公室,应该喝茶,抽雪茄,应该陪着红霞姐,管理你的企业。
你该跟红霞姐好好过,不该打扰俺的生活。”
我说:“香菱,你是我媳妇儿啊,我在哪儿,你就该在哪儿,我错了,不该误会你,给你赔礼了,咱回家,我用后半辈子全部的时间来弥补你……。”
香菱抽泣一声:“你走吧,就当俺死了,改嫁了,跟仙台山没关系了,俺祝你跟红霞姐双宿双飞,白头到老……。”
我说:“咱俩也要白头到老,红霞是我媳妇,你也是我媳妇,咱三人一起白头到老。”
“初九,你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男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媳妇,俺给你腾炕了,你跟红霞姐过吧。”
我说:“你腾炕,她也腾炕,我杨初九身边都没人了,你俩咋回事?难道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亲,咱回吧……回家再说。”
香菱不说话了,只是在里面哭。
我听到一个女娃的声音,喊了一声:“娘!”
香菱扑炕上,抱上了喜鹊,哭得更厉害了。
我赶紧问:“香菱,那是不是咱闺女?是不是喜鹊?你让我进去抱抱孩子,亲耳听她叫一声爹啊。”
香菱说:“孩子不是你的,是俺跟四哥的,初九,你还是走吧。”
我说:“不可能!我打听清楚了,孩子马上四岁了,加上怀孕的十个月,正好不到五年。那时候,你还没到磨盘岭,还在我杨初九的炕上,喜鹊就是我的孩子,求求你打开门,咱们一家团聚好不好?”
香菱铁了心,就是不开门。
我不能撞门,更不能砸门,怕吓着孩子,也怕伤了香菱的心。
只有在门口等,希望用爱来化解这段恩怨,感动她的心。
香菱跟孩子在里面哭,我在外面哭,小天翼也撵着哭,一家人哭地稀里哗啦。
悲恸的气氛感染了操场上的所有人,很多村民跟着我们一起掉泪。
二东将所有群众疏散,让大家回了,然后对那些兄弟说:“你们别打扰我,一会儿也别喊我吃饭,我要哭一会儿,好久没遇到这么感人的场面了。”
香菱不开门,我就坐门台上等,带来的弟兄们也陪着我等。
大家一起喊:“嫂子!回家吧,原谅初九哥吧,嫂子!我们带你回家!”
里面,香菱的哭声更大了。
从早上八点钟开始,我跟那些兄弟一直等到天黑,谁也没动弹,谁也没吃饭。
外面的天渐渐黑透,蚊子肆虐起来,疯狂乱咬,咬那些兄弟身上净是大疙瘩,也在我的身上乱咬。
可没人在乎,没人动一下。
实在忍不住,我扑通冲房门跪了下去。说:“香菱,你不出来,我就跪在这儿不起。一天不出来,我跪一天,一年不出来,我跪一年,这辈子不出来,我跪一辈子。”
这一跪,可把二东吓坏了,赶紧过来搀扶:“初九哥……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所有的兄弟一起喊:“嫂子!初九哥给你下跪了,原谅他吧!!出来吧,回家吧!”
可里面的门闩还是没有响。
没错,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杨初九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从不跟人下跪。
可今天为了媳妇,我跪下了。
你们说我没出息也好,怕老婆也罢,媳妇迷也没关系。反正我觉得给自己媳妇下跪,不算丢人。
膝盖算个屁?那东西跪坏了还可以长好,媳妇没了啥都没了。
大丈夫能伸能缩,两口子就这样,无所谓脸面,无所谓尊严,脸面不能当饭吃,换不来家庭的和谐。
尊严不能给你暖被窝,生孩子,也不能跟你烧火做饭,更不能陪着你在炕上翻滚,让你舒服。
大男子主义在我这儿行不通,老子就这么没出息,不想后院失火,不想家里弄得鸡飞狗跳,妻离子散。
下跪也是本事,下跪一次能挽回一个老婆,我他妈天天跟媳妇下跪。
媳妇是我生命的全部,反正没媳妇,我就不活了。
跪死我算了……。
第507章 夫妻再重逢
一直僵持到晚饭过后,好心的村民终于来劝香菱。
第一个过来的是密蓉嫂,密容拍拍门,说:“香菱啊,你不是一直想着初九吗?现在他来了,你为啥不跟他回家?
你瞧,初九为了你,都成啥样子了,反正俺是没见过这么痴心的男人,俺男人对俺,有他对你一半好,俺也知足。
看得出,初九是个宁折不弯的汉子,是个不轻易跟人低头的男人。现在,他为了你卑躬屈膝,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开门洗洗回家吧,人总要叶落归根……仙台山才是你的家。”
密容嫂劝过,老四又来劝,四哥拍拍门说:“香菱,一天没吃饭了,你把门打开,就算自己不吃,喜鹊也要吃啊,别把孩子饿坏了……。”
劝说好久,终于听到门栓响,房门错开一条缝。
趁着这个机会,四哥在后面一推,把我推了进去。
屋子里亮着灯,香菱就那么坐在炕上,怀里的小女孩怯生生看着我。
那就是喜鹊,我亲生的闺女,特别可爱,胖呼呼的小脸蛋,头上两个朝天小辫子,眼睛很大,鼻子很挺,嘴巴很小。有香菱的俊美,也有我的豪气。
第一次见到陌生人,孩子直往香菱的怀里缩。
我颤抖抖伸出双手过来抱孩子,说:“鹊儿,你认识我不?我是你爹啊,快叫爹,叫啊。”
我期盼地看着孩子,鹊儿怯生生喊了两个字:“伯伯……。”
原来她根本不会喊爹,刚会说话喊第一个称呼就是伯伯,她认识老四,却不认识我。
第二声称呼,是娘。第三个称呼是近几天学会的,呼唤天翼哥哥。
我心里一酸,眼泪再次流出,过来拉她胖乎乎的小手。觉得这个爹做得太失败了。
可鹊儿却吓得哭了。
香菱的眼睛红肿红肿,说:“鹊儿,这是你爹,爹呀,快叫……。”
孩子还是喊一声:“伯伯……。”
我真不知道说啥好,孩子的眼睛里根本没我这个爹,而且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爹。
完全是个陌生人,把我当凶神恶煞。
密蓉嫂跟老四进来,抱上孩子,将鹊儿抱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他们带上了房门。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我跟香菱。
香菱哇地扑在了我的怀里,再次嚎啕大哭:“冤家,你找俺干啥,干啥啊?呜呜呜……。”
她抱上我不撒手,嘴巴里埋怨,可手却越抱越紧,我也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门外的所有人这才吁口气,二东说:“一天的乌云散了,该干啥干啥,大家吃饭了,吃过饭到教室休息,不准弄坏课桌板凳。”
早有人买来了饭菜,外面是嘁哩喀喳的吃饭声。
屋子里,香菱哭了好久,最后不哭了,肩膀还在不住颤抖。
我一直没说话,任凭她哭,最后拉灭电灯,将女人按在了炕上。
五年没见,我有很多话要说,可第一句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只是一味地亲她,吻她。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没有比肢体语言更加直接的表达方式了。
这一晚,香菱哭了很久,俺俩也做了很久,哭完了做,做完了接着再哭。
香菱再次表现出当初的悸动,我也竭力在补偿她。
女人的身体还是那么白,那么滑,那么顺溜,磨盘岭的生活没有让她饱受摧残。
一直到半夜两点,两口子终于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我累坏了,香菱也气喘吁吁,俩人才开始从头说起。
香菱告诉了我关于她离开这五年发生的一切。
她做过家教,干过保姆,四年前才回到磨盘岭的,将带来的所有钱拿出来,盖了这个学校,一直在被老常纠缠。
为了他,四哥蹲过板房,晓晓也蹲过板房,那个大男孩还被人打断过一条胳膊。
我也告诉了她,仙台山五年发生的一切。
我说,家里变了,爹很好,娘也不错,丈母娘跟老丈人身体健康,就是想闺女想得不行,天天盼着你回家。
咱家比从前更有钱了,五年前才几千万,现在发展到了十个亿。
而且仙台山五大工厂跟那四千亩地还在每月创造利润,我进军了房地产,工厂的利润,全被我买成了地,那些地倒手卖出去,还能挣好几个亿。
就是想你,天天想。一直觉得你嫁给了老四,可还是想,想你的小脸蛋,想你的***,也想你喊炕的样子。
翠花走了,红霞也走了,你不能再走,必须要跟我回家。
香菱问:“俺回家,红霞姐咋办?翠花回来咋办?三个女人在一块,咋分配啊?你不能一下子娶仨老婆吧?”
我说:“管不了那个了,先回家再说,不能看着你在这儿受苦,再被那些无赖欺负咋办?谁护着你,谁罩着你?
回到仙台山,你就是少奶奶,谁敢跟你动手动脚抛媚眼,老子锤不死他!”
香菱说:“俺铁了心想不理你,可就是忍不住,看到你俺就心跳,就浑身燥热。冤家啊,你把俺的心拴住了,魂儿也带走了,这辈子被你锁定了,走哪儿也甩不脱你。
逃不掉,干脆不逃了,好!俺回家,带上孩子跟你一起回,可俺有个条件……。”
我说:“行!只要你肯回,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都答应你,只要你男人办得到。”
香菱说:“初九,既然你挣那么多钱,给磨盘岭修一座桥行不行?普陀河上的吊索太危险了,孩子们上学都过吊索。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从上面掉下去,淹死的,摔死的,不计其数。
还有那边的山道,也太危险了,很多孩子过天梯崖,从上面掉下去,摔得骨断筋折,你把桥修好,把天梯崖修好,新老师一来,俺就走。回家好好跟你过日子。”
我说:“行,没问题,不就花钱吗?咱家啥都没有,就有钱,修!”
香菱说:“初九,你真的肯为磨盘岭修桥铺路?真的原意为俺花那么多钱?”
我说:“废话!钱算王八蛋,没了重新赚,媳妇没了,你还让我活不?”
香菱这才笑了,说:“你真是俺的好男人,乖丈夫,小亲亲……。”
我说:“那你还不赶紧奖励一下?其实花钱修那条路,娶二十个媳妇也花不完。”
香菱说:“好,再来一次……。”
这一晚,香菱乖极了,又缠又磨,不过俺俩没有喊炕。
喊个屁!二东那帮小子都在外面听着呢。跟香菱一喊,还不把那帮小子乐死?
一晚上不知道折腾几回,第二天早上起来很不得劲。
第一是饿,其实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天一晚没吃东西。
其次是累,腰酸,特别是那招观音坐莲……我的***差点被折腾断
不过香菱却显得滋润了很多,跟使了肥料的庄家似得。
早上起来,女人身体轻盈地很,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些弟兄们晚上都住教室,睡课桌上。起床以后,课桌照样安排好,不影响孩子们上课。
昨天是礼拜天,今儿早上孩子们就该来学校了。
香菱再次走出办公室,脸蛋红红的,所有的兄弟全都热情地喊她嫂子,女人也低着头答应。
我起来上厕所,正好碰上二东跟建斌也在哪儿撒尿。
二东提上裤子,拍着我的肩膀说:“初九哥,牛逼!还是你有两下子,一跪,俺嫂子就服软了,嘴巴也让你亲了,身子也让你摸了,真好!”
我说:“小子,学着点,这叫本事!回家在瓜妹子跟前,别摆男人谱!男人摆谱的代价,就是暖冷被窝,坐冷板凳,说几句软话又不会少块肉。”
建斌说:“是,初九哥牛,不亏董事长,以后我跟你一样,好好学习,天天想上。”
吃过饭,香菱接着上课。
我知道她不会立刻跟我走,首先是舍不得这些孩子,新老师不来,她不会离开。
其次,普陀河上的那座桥修不好,她也不会走。
在磨盘岭这么久,香菱想留下一些东西,不想有遗憾。
可以为山里人做的,就是修一座桥,铺一条路,让那些孩子以后上学不再遭遇危险。
香菱啥时候回家,完全取决于我啥时候修好那座桥。
所以,为了跟媳妇早日返回仙台山,吃过早饭我就带上二东跟建斌,去了一次普陀河。
到哪儿一瞅,吓老子一哆嗦。
娘隔壁嘞!天下还有这么险峻的地方?两座山之间,只有一根吊索。
孩子们每天从这头滑那头,比飞夺泸定桥还要艰难,泸定桥上还有九根吊索,可以铺木板呢,这儿啥都没有。
怪不得香菱那么牵挂这些孩子,怪不得老四每天天不亮就到这儿等,帮着那些孩子过桥。
虽然我不懂土建,可一瞅这条河,就知道这头到那头的距离不低于七八十米。
要修只能修一座悬索桥,就是在悬崖的两侧吊钢索,中间用水泥钢筋浇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吊索桥。
吊索桥可以省成本,比在山崖的中间浇筑桥墩子方便多了。
山崖太高,河水也太深,河中间浇筑墩子,代价太大了,也浪费时间。
于是,我告诉二东,立刻联系本地最近的城市,聘请专业的建筑师跟团队过来,马上修桥。无论如何,年底必须修出来,冬天,我要带香菱正式赶回家过年。
二东不敢怠慢,上车走了,下午不到,就请过来一个非常有势力的建筑队,工程师也来了。
这座桥工程师进行了估算,说完全可以修一座横跨两座山峰的石拱桥。两边下桥墩,七八十米,不算个啥,石拱桥完全可以。
我说:“那行!大概需要多少钱?你说个数,我给你们打款。”
工程师说:“最少三千万。”
我点点头说:“没问题,二东,通知江百岸,拨四千万过来。使劲修,修到你嫂子满意为止!”
电话打到仙台山,四千万晚上就到账,石拱桥第二天就开修了。
修桥之前先修路,要不然石料钢筋啥的运送不过来。
第一波上来的是推土机,首先将小学校到普陀河中间的哪条路修了,用推土机推平,压实。
三马车,大卡车终于开了过去,石料,钢筋,水泥,不几天就全部到位。
第508章 一报还一报
这座大桥修建的期间,我又跟二东建斌去了一次张湾村,仔细勘察那边的山路。
发现那边的山道太狭窄了,还有那个天梯崖,真他妈刺激。爬上爬下,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这要是一脚踩空掉下去,**子还不给摔出来?
将那三十里的路全部修出来,资金恐怕要上亿,老子也没那么多时间耗着。
所以我决定,只是用推土机将普陀河跟张湾村中间的路推一下,排除那些险石,路面加宽整平为止。只铺一层石粉,没时间全部硬化。
至于天梯崖九十米高的断崖,用**炸掉,修成台阶。
这样,孩子们以后就不用爬天梯崖了,全走台阶,一马平川就可以来到普陀河上。再从石拱桥的上面穿过去,走七八里就能到学校了。
大桥的两侧是石头栏杆,除非是自杀跳河的,孩子想掉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条件好的开三马,骑自行车也不是问题,完全能自由穿梭。
这座石拱桥要修三个月,那边的天梯崖到普陀河的路,也要推三个月,双管齐下。
估计到这一年的冬天年底,所有的工程才能竣工。
这条路我是为香菱修的,也是为天翼跟她的小女朋友修的。
以后,樱子来上学,就不怕再掉河里了,俩孩子关系那么好,长大说不定是我儿媳妇……就当为儿媳妇提前送聘礼了。
不过四千万……贵了点。
算了,四千万对现在我的来说,也就少买半块地,却完全可以多换回一个老婆,外加一个儿媳妇。
这样一掰扯,还是挺划算的。
我跟香菱也在学校的办公室住了三个月,迎接上面的新老师到来。
在这三个月里,同样麻烦事儿不断。
第一件麻烦,很多人想见我,包括磨盘岭这儿的乡长书记,还有县里的领导。
上级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忽然一彪人马大张旗鼓要为磨盘岭修路,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他们一直想见见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到底是谁?何方神圣?
所以,他们托关系,找门路,一直想巴结本帅哥,三番五次来磨盘岭找。
可都被二东跟建斌挡在了外面,一次也没有见着。
二东捎过来的话是:“我们董事长很忙,没时间跟你们闲扯淡!真有心,就赶紧安排两个老师过来,让我们嫂子赶紧回家。”
四十多个保安一字排开,威风凛凛,他们还以为是某局领导出巡呢。要不然就是某市的黑道大哥在这儿蹲点。
第二件麻烦事儿,就是二东了。
二东走进磨盘岭的第一天就一直在打听,问老常跟他小舅子的老巢在哪儿,想一把火将他们家的鸟窝给烧了。
他几乎把所有的兄弟都拉老常家去了,呼呼啦啦一大群。每个人都是怒目而视,虎视眈眈,手臂上有文身,还有很多光头。往哪儿一站,一个个好比凶神恶煞,把老常女人的屎都吓出来了。
女人战兢兢问:“你们……干啥?”
二东怒道:“你男人嘞?听说欺负俺嫂子了,让他出来,老子把他剁八八六十四块,然后拉出去喂狗!”
老常女人知道香菱的男人来了,村子里早就传开,派头不小,听说还带来了机关枪,迫击炮,准备把她家给轰了。
当场她就吓尿了,说:“俺家老常……没回来“
“在哪儿?”
“在医院嘞,腿断了,屁股没了。”
于是,二东就把那群人马拉医院去了,准备把老常剁碎喂狗。
到医院一瞅,老常还真是一条腿没了,屁股陷进去一个大坑,命……根也被黑熊叼走。浑身包得跟粽子差不多,刚刚苏醒。
老常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也吓得不轻,看到这帮人进来,还以为是黑白无常要拉他去阴曹地府呢,当场吓得屎尿流了一被窝。
二东噗嗤笑了,说:“咋弄成这样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就没剁碎,也没拉出去喂狗,欺负残疾人,二东觉得没面子。
再说老常站都站不起来,对香菱再没有威胁了,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把人拉回来,他又到老常女人哪儿,问:“听说你弟也欺负过俺嫂子?你弟叫啥,住哪儿?老子再去,把他剁碎了喂狗!”
起初,女人不说,二东一下将刀子放在她脖子上,怒道:“你不说,老子就给你放血!说!!”
女人只好战战兢兢,把娘家的地址告诉了二东。
当天晚上,二东就带人把老常小舅子家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也将那个秃顶胖子给堵在了家里。
冲进去几个兄弟,拖死猪一样,将小舅子从炕上拖出来,二话不说,塞车上就走。
进去汽车,叮叮咣咣就被人揍了一通,打得鼻青脸肿,摸不着南北,都给打蒙了。
其实小舅子早就受了伤,手臂上跟腿上还贴着膏药,缠着绷带。
几天前,小天翼在半路上让猎狗对他一阵袭击,咬身上不少牙洞,手臂上跟两腿上的肉被獒狗撕裂了好几块。
他一直没上班,在家里养伤。
伤口还没有结痂,就再次遭了老罪,被打得爹娘也不认识了。
小舅子赶紧哭喊求饶:“饶命啊,你们是谁?为啥打我?我可是公母猿。”
二东鼻子一哼:“老子才不管你是公猿还是母猿,说!最近都干了啥缺德事?”
小舅子说:“我是好人啊,真的是好人……。”
“好你妈个头!不老实交代……老子他妈活埋了你!”
小舅子却嘿嘿一笑:“量你们也不敢?难道没有王法了?”
二东说:“你看我敢不敢?”
汽车开呀开,眨眼开荒山野岭去了。
来到一处僻静的山沟,一脚把小舅子从车上踹出来,小舅子叽里咕噜滚地上,抬头一瞅,就更害怕了。
这儿有不少人,一个个年轻力壮,身穿西装,手持砍刀,统一的齐整,一瞅就是道上的,非常有势力的。
旁边还挖好了坑,刚好埋一个人,坟墓都给他选好了。
二东抽一口烟,烟雾从嘴巴里喷发出来,随风飘散,说:“小子,这儿环境不错,荒山野岭把你活埋了,鬼都找不到!老实交代,老子可以给你个全尸,不老实交代,先把你砍一百零八快……。”
小舅子浑身颤抖,哇地哭了,说:“你们是王寡妇家找来的人吧?我跟王寡妇没啥,就睡了那么几回,打了他家人一顿。”
“啥,你偷寡妇?王八蛋!看来老子这次没白打你,回答错误,重新说!”
小舅子搔搔脑袋:“那就是……我欺负过三夯家的闺女,他闺女刚十四岁,我亲了她,也摸了她。”
二东差点笑了,抬腿一脚:“不对,再说!!”
“那就是,我领着计划委的人,半夜翻长栓家的墙头,把他媳妇捉乡卫生院,做了人流……可那是上面的政策,不管我的事儿啊,我是奉命行事!”
二东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不打不知道,一打全都招了,原来这小子干过的缺德事儿还真不少。
香菱嫂被欺负,在他这儿还真不算个啥,提都不值得提了。
偷村子里的寡妇,欺负没成年小女孩,夜入民宅翻墙行凶,无恶不作,看来活埋了他,还真不委屈,也算是替天行道!
旁边的一个小弟猛地急了眼,刷刷过来就是几刀,全砍小舅子后背上了。
小舅子的后背上顿时血流如注,惨叫声连天。
“东哥,活埋了他!”
“是啊,活埋了!!”
二东把脑袋一扭,就算是默许了。四个大汉飞身而上,把小舅子踢坑里去了,拿起铁锹就活埋。
眨眼的时间,把这小子给埋上了,几个兄弟还在土上踩几脚。
大概过了五分钟,二东觉得不妥,说:“差不多了,刨出来吧。”
一个兄弟问:“为啥?这样的人活埋,是为民除害!”
二东说:“你懂个毛,初九哥说了,不能搞出人命,吓唬一下算了。”
于是,几个兄弟接着刨,把小舅子挖出来,就像刨出一个山药蛋。
小舅子这次是真的怕了,魂飞魄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色都青了,也顾不得公母圆的身份,上去抱了二东的腿:“大哥饶命,饶命啊!我到底干了啥错事儿,让我死个明白啊?求求你了!”
二东说:“好,那老子就让你死个明白,把晓晓哥请过来。”
二东这次来,把晓晓也给带了过来,晓晓往小舅子跟前一站,这孙子终于明白咋回事儿了。
“喔……你们是……香菱的男人派来的,仙台山的?”
二东说:“知道就好,欺负我嫂子,王八蛋你活腻歪了!知道我们初九哥干啥的吗?”
“我……真不知道,有眼不识泰山。”
“我哥开的就是屠宰场,不但杀猪也杀人,老子杀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小舅子瘫坐在地上,真的傻眼,知道碰上了一帮子亡命之徒,生死不怕,香菱的男人是老大,深不可测。
“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就是你打断了晓晓一条胳膊对不对,?你还打过我们四哥?”
“我一时糊涂……饶命啊。”
二东说:“行,可以饶你一命,当初讹我嫂子多少钱,全部给老子吐出来,还有哪些首饰,还有……一条胳膊!”
“好,我全部吐出来,一分钱不留,全给你们,胳膊拿走吧,留我一条命就行。”
二东抄起一把榔头,对晓晓说道:“晓晓哥,当初这小子打断你一只手,一报还一报,你也废他一条手,公平合理!砸啊?”
他将榔头递给晓晓,可晓晓不敢砸,只是说:“事情过去了,算了,反正我的胳膊也长好了,再说我打了他,你们一走,我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的确,晓晓担心我们一走,小舅子会秋后算账,以后会有更大的麻烦。
这孩子胆小怕事,本来就是山里人,也没见过世面。
二东说:“瞧你这胆子?出了事儿我负责!让你砸,你就砸!”
二话不说,二东就抓了晓晓的手,连同榔头一起抓在手里,奔小舅子的手臂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啊!”小舅子的一条手臂就应声而断,被二东砸成了残废。
他打着滚嚎叫起来。
第509章 洒泪而别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可二东偏不信这个邪。
那要看谁压谁,仙台山这帮人走到哪儿都要压人一头,跑两千里外的磨盘岭也不例外。
首先是那股不服输的豪气,其次是背后庞大的资金支持。
当然,他们做事情也很有分寸,能够适可而止。
听了我的话,二东没有搞出人命,就是想把小舅子弄残。
小舅子终于残了,一条胳膊被齐齐砸断,粉碎性骨折。
砸断他的手臂还不算,二东又开始往回追那些损失,就是当初香菱的首饰,还有红霞让步包赔的钱。
小舅子惨叫声连天,护着手臂来回打滚。嚎叫够了,二东才抓住他的脖领子怒道:“把当初我嫂子花出去的钱全部吐出来!快点!要不然连你另一条手臂同样砸断!”
小舅子冷汗如注,哭着道:“我吐,我吐,可这些钱不全在我这儿。”
“有多少?”
“那个叫红霞的给了三百万,我只得到两百万,剩下的一百万在我姐哪儿,不过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姐夫两次住院,花去了不少。”
“废话少说!先把两百万吐出来,然后带我去找你姐!”说完,二东抓着他的脖领子,又把小舅子上了车。
回到小舅子的家,那两百万果然在,放炕洞子里。
刨了很久,终于刨出来一个皮包,二东将皮包掂手里笑了,这一趟不算白来,二十捆钞票整整齐齐,正好两百万。
小舅子本来想用这些钱享受后半辈子的,没想到会鸡飞蛋打。
然后,他又压着小舅子回到了磨盘岭,来拍老常家的门。
小舅子在门外喊:“姐,开门啊。”
老常女人将门打开,吓一跳,都不认识弟弟了,被打成了猪头:“哎呀弟!这是咋了?”
小舅子哭了,说:“姐,那一百万还剩多少?全拿出来吧,还有哪些首饰,也全部还给人家,要不然你弟的命就没了。”
老常女人知道踏天大祸来了,当初从香菱哪儿讹来的首饰全部准备好,只是那一百万不想还。
还也还不够,两次住院,再加上盖房子,花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二东只能讨回两百万,还有哪些价值二十万的首饰。
这就足够了,也算给嫂子一个圆满的交代。
接过那些首饰,二东冲小舅子又踹一脚,怒道:“以后老实点,再发现你欺负老实人,老子还带人过来活埋你!”
说完,抬手一招,带着那帮子兄弟走了,老常女人跟小舅子瘫软在地上,老半天没爬起来。
事情总算圆满解决,第二天早上起炕,二东屁颠颠跑学校办公室来请功,将皮包里的两百万跟那些首饰放在了香菱屋子的桌子上。
他说:“初九哥,钱弟弟帮嫂子要回来了,不过只有两百万,还有那些首饰也还回来了。我还把那小舅子揍个半死,打断他一条手臂,帮着晓晓跟老四哥出了这口恶气。”
其实我是不同意二东这样做的,有点仗势欺人的架势,不是我杨初九的一贯风格。
话说回来,当初老常跟他小舅子欺负香菱,晓晓还有老四的时候,何尝不是仗势欺人?
而且他们比二东可恶多了,二东是讨回公道,而他们完全是欺压良善。
我说:“二东,你不该这么做。”
二东问:“为啥啊哥?”
我说:“其实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老常的腿没有了,子孙根也没了,这辈子都成为了残废。他小舅子也得到了报应,天翼让狗把人家咬得半死不活,咱们已经出气了,你何必再惹事生非?”
二东说:“不能让他们这样逍遥快活,不帮着嫂子出了这口气,我心里憋屈。”
我说:“你嫂子不是没吃啥亏吗?再说三百万对咱来说,也就多一个少一个的事儿,就当给他们养伤了。”
二东说:“哥,你心眼真好,反正我咽不下这几口气,咱们仙台山的钱不是那么好讹的,都是血汗钱,那小舅子也该死。”
我说:“算了,两百万,拿去让兄弟们喝酒吧,那些首饰我跟你嫂子也不要了。”
钱不能要,首饰也不能要。
四千万我都不在乎,谁还在乎两百万?
那些首饰老常的女人戴过,她很胖,脖子也黑,手上脚上都是皴,肚鸡眼上还有泥,浑身黑得跟车轴一样。
这样的女人戴过那些首饰,早把首饰糟践了,把我媳妇弄脏咋办?
我绝对不会让媳妇雪白的脖子上挂别人带过的项链,也不会让香菱喷喷香的肚脐,戴别的女人戴过的脐环,想想都恶心。
那些首饰在我的心里已经变质了,大不了买新的呗。
二东只好把钱拿走了,分给了一起来的四十个兄弟。至于那些首饰咋处理,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他回家给了自己女人瓜妹子。
瓜妹子戴上应该正合适,因为他脖子比老常女人还黑,肚脐眼比老常女人还要脏,爱咋糟践咋糟践吧,不关老子屁事儿。
接下来的时间,我专心致志开始督促石拱桥的修建,还有普陀河那边到张湾村的山路。
石拱桥修得很快,三个月如期完工,果然十分宏伟。
桥宽十八米,横跨在两座山峰之间,全长八十二米。
河那边的路也修得差不多了,全长14公里,山路八米宽,没有时间硬化。
其实也不用硬化,哪儿都是石头,推土机开出来,上面石粉一铺,跟浇筑的路面一样结实。
天梯崖真的炸掉了,修了一条宽九米的台阶,下去台阶,一口气就能走到樱子家。
大桥竣工,山道修完,四千万也花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新老师也到了,香菱也该走了。
回家的头一天,我找到了老四,也找到了晓晓。
我说:“四哥,你跟我走吧,去仙台山。你是香菱的救命恩人,也是喜鹊的干爹,你对我们一家有大恩大德,我要养你的老,照顾你一辈子。”
老四哭了,说:“初九,你真是个好人,香菱交给你俺放心,不过俺不想去仙台山,哪儿不适合俺,俺的家在磨盘岭,根也在磨盘岭。将来死了,也想埋在这儿,哥哪儿也不去。”
我说:“不去也由不得你,你在一天,我就把你当亲哥对待一天。到仙台山帮我吧,我保证,你将来死了,把你的尸骨运回到磨盘岭,把你埋在家里的祖坟上,让你叶落归根。”
老四问:“俺有那么好的命?”
我说:“有,好人就应该有好报,我不但要养你的老,还要给你成个家,给你娶媳妇,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
老四的眼泪不住流,说:“好,我跟你走,去仙台山过好日子,哥的苦日子到头了。”
老四一边哭一边收拾行李,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然后我对晓晓说:“兄弟,你也跟我走吧,一起去仙台山。”
晓晓憨憨一笑:“初九哥,俺去哪儿干啥?啥也不会啊。”
我说:“你必须走,不走不行!留在磨盘岭,你会下场很惨,因为老常的小舅子不会放过你,他们的本家也不会放过你。跟我去仙台山,他们就找不到你了,量他们也不敢到仙台山找你的麻烦。”
晓晓问:“那我到仙台山,能干啥?”
我说:“还是做你的老师,做医生也行,我可以帮着你转正,一辈子吃公家饭,等于是半个公务猿了。”
“初九哥,我能转正?成为国家正式的老师?”
“我说你行,你就行!到仙台山,初九哥帮你找个漂亮对象,以后就在哪儿结婚生孩子,哪儿是人间的天堂。”
晓晓说:“好,以后俺就撵你混了。”
就这样,晓晓也收拾行李,和老四跟我一起来了梨花村。
离开的这一天,是腊月十二,南方的树叶刚刚落尽不久,北方早就该天寒地冻了。
晓晓,老四,还有香菱一起上了车,媳妇最后又瞟了磨盘岭一眼,眼神很复杂,特别感触。
磨盘岭,一个让她做过噩梦的地方,一个让她撒过心血跟眼泪的地方。
一个愚昧野蛮的山村,一个荒僻冷漠充满神秘色彩的恐怖世界。
当初,她被人贩子拐来过,被恶婆婆虐待过,一次次试图逃走过。最后又不得不把这儿当做避风的港湾,默默舔舐伤口的窝窝、
在这儿她哭过,笑过,伤心过,悲痛过,欢乐过,也思念过。
这或许就是生活,这儿容纳了她生命里的一切。
马上要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车门拉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阵孩子们的呐喊声:“赵老师,再见!赵老师,一路走好!赵老师,我们会想你的!”
那是学校的孩子们来送她,一字排开,一张张可爱的笑脸冲着她敬礼,脖子上都系着红领巾。
学校是她盖起来的,学生们是她招起来的,这几年,她们不仅仅是师生,是朋友,也是最好的一家人。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热泪盈眶的笑脸,香菱也哭了,冲所有孩子摆摆手,还是咬咬牙进了车门。
她担心自己稍犹豫一下,就再也舍不得他们,舍不下这个让她撒过血泪的,曾经安逸的家。
所有的乡亲们也来送她,男女老少一大群人,密蓉嫂跟几个娘们都哭了,摆着手道:“香菱,以后路过磨盘岭,一定要来看我们啊……。”
香菱隔着车窗说:“好的,乡亲们,大家回吧,欢迎以后到仙台山去做客。”
我两次来磨盘岭,两次的经历是截然不同。
记得上次离开,是被人用武器追出大山的,好多人在后面拿着武器轰赶。
因为那次是逃命,我不但拉走了香菱,也拉走了好几个被拐卖过来的女人。
而这次却是他们热情相送,心里还有点发酸呢。
汽车缓缓开动了,乡亲们还在冲着香菱摆手。走出老远,人群还久久不散。
忽然车后又传来一声呼喊:“天翼,等等俺,等等俺……。”
隔着车窗,我看清楚了,那是樱子单薄的身影。她舍不得天翼,一路跌跌撞撞追过来了。
我知道两个孩子有话要说,赶紧让司机停车。
天翼打开车门扑向樱子,两个懵懂的小手又拉在一起。
樱子的脸上挂着泪花,牵着天翼的手说:“天翼哥,你说话算话,长大了俺到仙台山找你,咱俩做两口子……。”
天翼帮着樱子擦干了泪痕,说:“一言为定,咱俩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