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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断欲     野山的呼唤txt下载     野山的呼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5章 便衣哥哥

    按摩不是低俗,不是欺诈骗钱,不是耍流氓,不是占便宜。

    按摩是一种技术,一种讨生活的手艺,一种充满善意的艺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一件随着千年文化源远流长残存下来的历史瑰宝。

    任何人都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这种行业。

    这种行业是高尚的,伟大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比任何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崇高千百倍的。

    对于一个按摩师来说,摸任何黄花大闺女都是天经地义的,合情合理的。

    你眼馋也没用,只能忍着。

    因为这种技术不单单会免除人们的痛苦,更多的是让他们舒服,产生愉悦。

    所以,这种行业才会在都市里悄然升起,经久不衰。

    本少爷就是极品的按摩大师,现在,要用这种高尚的技术为眼前的女孩治病了。

    首先卷起袖子,拉着翠花走进了轮椅女孩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然后,我一脸奸笑,搓着手掌,开始向着她靠拢。

    那女孩忽然瞅到一对陌生男女走进屋子,吓她一跳,浑身颤抖了一下。两手转动轮椅,直往后缩。

    “干啥?恁俩干啥?走开!快走啊!”她眼神恐怖,像一只惊弓之鸟,又像只折了翅膀的蝉,在哪儿直扑棱。

    我赶紧解释:“小妹妹,不要怕,我没有恶意的,是来帮你的?你想不想重新站起来?想不想变成一个完整的女人,哥哥帮你哈。”

    翠花也说:“是啊妹子,不怕,不怕,我们初九是来给你治病的,放心,他的手很轻,一点也不会弄痛你。”

    女孩一听更加害怕了:“啊!你们是坏人,别过来啊,别过来!”

    她的情绪很慌乱,一点也不配合,让我难以下手。

    只好冲翠花摆摆手,让她先上,跟她做思想工作。

    本来就是这样嘛,一个大小伙子,忽然闯进一个陌生姑娘的房间,伸手就要摸人家,姑娘不用耳刮子抽你就不错了。

    思想工作是非常有必要的。

    于是,翠花就靠近女孩,慢慢蹲下,帮着她撩起了前额的秀发。

    我发现这女孩面色清秀,皮肤还是蛮白的,晶莹剔透。

    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低,眉毛不直不弯,嘴巴不裂不歪。尖叫的时候张开,牙齿也不歪三扭四。

    她的嘴角上有伤,好像被人抽过巴掌。

    有点瘦,因为瘦,所以胸口显得不是那么鼓,小腰也特别细,看起来像太平公主。

    下面是一条干净的长裤子,脚上是一双条绒鞋。

    她的脑后是披肩发,云彩一样荡来荡去。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心事重重,跟关在笼子里的画眉一样。

    翠花一边帮着她撩头发一边安慰:“不怕不怕,妹妹,我们是医生,你爹请来的,帮你瞧病的。”

    那姑娘同样对翠花充满了敌意,抄起旁边桌上的书本就砸。

    哗啦!翠花吓得娘啊一声,跳起老高:“初九,她不配合,咋办啊?”

    我搓搓手掌,迫不及待说:“要不然就……硬上?把她按在炕上,扒……光,用针一扎就老实了。”

    翠花说“可千万别,这样会把她给吓着。”

    “那你说咋办?”

    “你再想想办法嘛,反正不能硬来!人家还是闺女,怕痛的。”

    我想想也是,脑筋一转,计上心来,于是说:“小妹妹,我们是……公安,请你配合。”

    一句话不要紧,那女孩眼睛亮了一下:“你们是……公安?”

    “对,公安,我们俩有枪的。”

    说着,我的手伸进了裤腰里,装作掏枪的样子。

    其实我身上还真有一把枪,只不过这把抢不轻易掏出来,也不轻易示人。

    而且这把枪已经伴随我二十多年了,从不离身。

    女孩警觉地说:“公安?那恁俩找俺……做啥?”

    我说:“小妹妹,实不相瞒,我们是卧底,卧底懂吗?就是便衣,专门抓坏人的那种。

    我们要对付你养父,就是外面的黄局长,抓住他犯罪的证据,然后把她绳之于法。你必须要配合我们一下。”

    可能是太慌乱,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啥,总之,就是要把她给唬住。

    没想到这女孩还真被我给哄得一愣一愣。可她不相信我,瞅了瞅翠花。

    翠花赶紧点点头:“对,我们是便衣,雌雄双侠,专门消灭罪犯,锄强扶弱,你养父犯罪了,我们在寻找他的证据。”

    “你俩真是……便衣?”

    翠花说:“当然了,所以,请你配合俺俩。”

    “那你俩,想俺……干啥?”

    我说:“你赶紧爬炕上,把衣服脱下……快点!”

    那姑娘又吓一跳:“啊流氓!滚出去!”

    翠花瞪我一眼,说:“初九,你胡咧咧个啥啊?瞧把人家小妹妹吓得?你先出去,俺来开导她。”

    嫂子说着,果然拉开门,把我推了出来。

    我有点想笑,感觉自己就像镖客,翠花好像窑店里的老鸨,而黄局长,完全就是个拉皮条的。

    里屋的门关上,翠花在慢慢跟那女孩掰扯,至于她俩说啥,我就不关心了。

    孟哥跟黄局长坐在外间茶几上抽烟,手里拿着烟卷问:“这么快就完了?”

    我说:“没有,她有点害怕。”

    黄局长也尴尬笑笑,说:“女孩子嘛,有点怕羞。初九兄弟,我女儿瘫痪的时间长了,没见过生人,所以胆怯,她还有点……神经不正常,可能会跟你胡言乱语。你可千万别信她的。”

    我说:“知道,我的任务是治病,其它的不关心。”

    坐在沙发上等,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翠花才从屋子里出来,跟我说:“初九,行了,你进来吧。”

    再一次走进房间,看到那女孩的时候,她果然不反抗了,眼神也平和了,对我不再惧怕。

    她反而说:“便衣叔叔,俺知道恁想救俺,想帮着俺治病,只管来吧,俺不怕。”

    就这样,她扶着轮椅上去了旁边的小床,也不害羞,三两下把衣服扯光了,然后平平躺了下去。

    这姑娘的身体没有引起我特别的注意。

    赶在三年前,还没成亲,不会按摩术的时候,看到任何女孩的身体本帅哥一般都会冲动。

    因为那时候没见过点啥,对异性充满了吸引跟好奇。

    经历了大暗病,将全村上百个女人摸个遍,目前的我对女人的身体已经产生了麻痹。

    大的,小的,高的,鼓的,白的,黑的都见过,也没啥了不起的。

    就像一个喜欢吃肉的人,开了一家屠宰场,整天杀猪,睁开眼是白条猪,闭上眼是白条猪,每天生活在白条猪的世界里,看到猪肉就恶心,所以就对吃肉不感兴趣了。

    目前,我就把她当半扇子猪肉。

    这猪肉还是挺白的,没经历过风吹日晒,皮肤晶莹剔透,表里如一。

    她一点也不丰满,不仅仅脸庞瘦削,身上也很瘦削,手臂不粗,胸口不鼓,乍一看像两个煎鸡蛋。

    而且还是半生不熟的那种,蛋黄特别圆润。

    两侧的肋骨很明显,分明营养不良,肚子也平坦,紧绷。

    两条腿同样很细,右边那条还显得微微变形,有点罗圈。

    这是长期坐轮椅卧床引起的,因为她的腰部受过伤,两腿以下全没有知觉了。

    如果再丰满一点,可以站起来,完全是个俊滴溜溜的大姑娘。

    只可惜病痛的折磨让她在轮椅跟炕上躺了不下五年,出事的那年,她还不到十五岁。

    我不知道翠花给她说了啥,反正她很听话,一声不吭,嘴唇紧闭,仿佛一只等待宰杀的鸡。

    我开始帮着她按摩了。

    按摩秘术分三步,就是望,问,切。

    首先是望,看气色,从一个人的气色,可以看到她被病痛折磨的程度。

    其次是问,就是问问她哪儿痛,哪儿痒,那个部位有知觉。

    最后才是切,切就是下手医治。

    先从她的脑部开始,按压头部的穴道,让她神清气爽。

    然后是按摩胸口,以及两肋,一点点向下,直奔肚子跟双胯。

    她的肚子以上是有感觉的,双胯以下全然不知。

    必须要帮着她打通身下的奇经八脉。

    刚才黄局长说了,这五年来,他也请了不少的名医,甚至请了全省有名的骨科跟神经科专家,多方治疗,女孩依然没有起色。

    如果不是仙台山暗病那件事,他同样不相信我,目前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按完了前面,我让翠花帮着她翻过身,继续按摩后面。

    十根手指两把拳头,在她的身上使用了揉,磨,按,压,推,拉,捶,拍,敲,打,搓。

    眨眼的时间,姑娘雪白的后背红了,两只高飞的白天鹅也红了,双腿上也**辣地胀痛。

    翠花没有做声,也没有嫉妒,就那么看着,一边看一边帮着我擦汗。

    翠花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为了仙台山人能点上电灯,暗夜里看到光明,她知道我付出了很多。

    不得不低三下四给人治病,当按摩师。

    她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全身按摩一遍,接下来就是针灸了。

    第一根银针刺进了她脚底的涌泉穴,涌泉穴是人体对疼痛最敏感的穴道之一。

    没想到女孩浑身一抖,尖叫了一声:“哎呀,好痛!”

    我也吃了一惊,不知道是惊是喜,冲翠花说:“嫂子,这丫头……没病啊。”

    翠花立刻张大了嘴巴:“没病……这……怎么可能?”

    我说:“她应该是十五岁出事那年,精神受到了刺激,潜意识里不想恢复,所以懒得下地。因为长期得不到锻炼,就站不起来了。小妹妹,你出车祸的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姑娘听了肩膀抖动一下,一双泪珠从双颊上滚滚流出:“便衣哥哥……那一年……俺被人欺负了。”

第196章 小宁的身世

    接下来,女孩一五一十,告诉了我跟翠花事情的真相。

    她叫小宁,娶了个很好听的好像男孩的名字。

    小时候父亲就病死了,十五岁那年上学的路上出了车祸。被汽车撞中腰部,造成了下身瘫痪。

    因为家里穷,负担不起高额的医疗费,所以她的寡妇母亲就嫁给了现在的黄局长。

    那时候,黄局长慷慨解囊,拿出钱帮着小宁母女度过了难关,就这样,小宁出院就跟母亲一起进了黄局长的家。

    起初,这姓黄的对他们母女不错,一年以后眼看着女孩的伤势一天天见好,出现了站起来的征兆,姓黄的对小宁起下了歹心。

    要知道,十六岁的少女出落地亭亭玉立,正是豆蔻年华,人生最光辉灿烂花儿一般的季节。

    少女最美丽的时候在那一刻绽放,把黄局长馋得不行。

    他特别喜欢这个养女,一直想占有她。

    所以,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从媳妇的炕上爬下来,推开了养女的房间,偷偷上了小宁的炕。

    小宁的腿还没有彻底康复,就被这个牲口一样的人压在了身下。

    暗夜里,他撕裂了女孩的衣服,亲了女孩的嘴巴,双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

    小宁被惊醒了,大呼小叫,竭力挣扎,可因为伤腿的缘故,根本挣扎不动。

    眼看着一朵鲜花要被摧残,惊醒了那边卧室里小宁的母亲。

    女人扑进屋子,疯了一样跟男人厮打,抓他的脸,捶他的背,死命地将男人扯开,把女儿保护在身下。

    “你干啥,你干啥?牲口啊你?养女也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黄局长怒道:“你给我滚开!她长大了,早晚要嫁人,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

    “你混蛋!畜生!简直不是人!老娘跟你拼了!”女人扑过来,又撕又咬,打算跟男人同归于尽。

    黄局长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女人扇倒在地上。

    然后,他再次扑过去,仍旧对小宁又抱又搂。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抄起一把剪刀,猛地刺在了黄局长的后背上。

    那一剪刀将男人刺得发癫发颤,嗷嗷大叫,血流如注,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接下来,女人就抱着小宁哭,只骂黄局长不是东西,牲口不如!

    黄局长那次没有得逞,伤好以后跟女人结下了仇,然后开始孽待她。

    这王八蛋简直就是个变态,后来,他利用她的女儿威胁她,当着小宁的面,就跟女人干那个事儿。

    不但如此,有时候他还玩捆绑,滴蜡,鞭打,用蘸水以后的鞭子抽小宁母亲的后背跟肚子。

    弄得女人的身上整天伤痕累累。

    可女人却咬牙忍着,只要女儿没事儿,完好无损,她啥都舍得。

    女人整天在被男人折腾,奄奄一息,又过了两年,在小宁十八岁那年,终于经受不住,呜呼哀哉了。

    临死的时候,她抓着小宁的手说:“闺女啊,娘死了,你就跑吧,跑得越远越好。要不然早晚被那个禽兽糟践!”

    小宁哭着说:“娘!俺咋跑啊?没了腿,跟死了没啥区别,不如俺跟你走吧,咱俩一起死!”

    女人说:“你不能死,一定要活着,一定要看着他身败名裂的一天!”

    小宁问:“娘,你为啥要忍着,咱咋不去告她?”

    女人说:“怎么告?他势力大得很!上面有人罩着。告不倒,咱娘俩就完了。记住,娘死了以后你千万别告状,要不然还会遭受折磨。活着,好好活着,想办法把腿治好……。”

    女人没说完就咽气了,小宁拉着娘的手,哭得死去活来。

    黄局长帮着女人办了丧事,送进殡仪馆就回到了家,这一次他啥都不怕了。

    因为女人死了,小宁失去了保护伞,所以他就更加肆无忌弹。

    当天晚上,他嘿嘿奸笑着,一步一步又靠近了小宁,把女孩抱在怀里,打算施暴。

    哪知道这次女孩做了准备,早就拿了一把水果刀,一刀子刺在了他的手臂上,把黄局长的手臂刺得鲜血直流。

    黄局长痛死了,猛地抄起一个花瓶,要砸她的脑袋。

    小宁却惨然一笑,将水果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砸啊?不等你砸,俺先死给你看。”

    黄局长吓一跳,本来是想吓唬她,没想到这姑娘刚烈地很,竟然要自杀。

    她赶紧放下花瓶,过来夺她的刀子,一边夺一边劝:“你干啥?干啥?我不是人,不是东西中不?其实我对你不错,你咋恁死心眼子?早晚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啊,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

    刀子终于被男人夺走了,小宁说:“你管得住俺一时,管不住俺一辈子,早晚俺还会自杀!”

    老黄说:“你别犯傻中不?一句话,你咋着才能接受我?只要你跟我好,要啥给你啥。我就不信暖不热你的心……丫头,其实那种事儿挺美的,尝一次,保证你以后都舍不得。”

    女孩说:“你住嘴!想要俺跟你,除非你答应俺一件事。”

    “啥事儿你说。”

    “把俺的腿治好,只要俺可以走路,就跟你过。”

    黄局长发现女孩妥协了,自己也只好让步,水灵灵一朵鲜花,就这么没了可惜。

    再找一个,也未必找得到这么好的。能跟小宁成为夫妻,老夫少妻,可真是一桩美事哩。

    于是他说:“中!我找遍天下最好的医生,也帮你治好腿行不行?但是你答应我,一旦治好必须跟我过。”

    小宁说:“好,俺等着……。”

    小宁之所以答应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为了自己腿脚治好,远走高飞,彻底离开这个家。

    再以后的日子里,黄局长果然没有硬来,他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帮着女孩治疗残腿。

    后来的两年,他找过很多医生,可那些笨蛋医生大多对女孩的腿束手无策。

    就这样,一直拖到现在。

    其实她的腿早好了,四年前就康复了,生理没毛病,而是心理有毛病。

    自己被辱,母亲的被辱跟死亡,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阴影。

    这种阴影造成了心理上的残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腿仍旧是残废,再也治不好了。

    不下轮椅,不锻炼,肌肉轻度猥琐,当然就不能走路了。

    刚才,一阵按摩术疏通了她的经络,打通了她的穴道,所以涌泉穴那一针,她感受到了疼痛。

    我跟翠花听完,一起叹息不止,也义愤填膺,真是气得要死。

    嫂子咬牙切齿小声说:“想不到天下还有这样表脸的人,黄局长就该被千刀万剐!”

    我的牙齿也咬得嘎嘣嘎嘣作响。一直觉得本人是天下最不要脸的,自己嫂子都摸。

    没想到跟黄局长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只有更表脸,没有最表脸,他简直是世界表脸之最,养女都不放过。

    我问:“小宁,你想不想站起来,想不想离开这个家?”

    小宁说:“想!做梦都想!便衣哥哥,你一定要想法治好俺,俺相信你。”

    我说:“那你就听我的话,一会儿可能会很痛,但你一定要忍着,千万别挣扎。”

    女孩咬着嘴唇点点头:“好,俺信你!”

    就这样,我开始为小宁针灸了,首先拉出腰里的皮囊。

    皮囊里是我吃饭的家伙,一串寒光闪闪的银针,这东西一般都是随身携带。

    银针排开,有长有短,长的不下一尺,短的只有二分。

    首先拿出一根半尺长的银针,从她的头顶上扎了进去,直穿百会穴,小宁的面色就痛苦地扭曲起来。

    然后抬手一抓,一大串钢针就抓在手里,从上到下一抹,从女孩在脸颊一直抹到脚脖子。

    于是,她的面颊,胸口,肚子,双胯,两腿上全都被钢针刺满了。

    钢针刺中的是一个个穴道,很多穴道都是舒筋活络的大穴,也是对疼痛最敏感的穴道。

    瘫痪的时间太长,只能利用疼痛刺激她的感知能力。

    按摩术加针灸技术,应该药到病除,可时间恐怕要延长两个月。

    也就是说,小宁想要站起来,必须要经受两个月的痛苦,而这两个月,我必须要为她针灸按摩十几次。

    第一次按摩针灸以后,就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竟然神奇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开始下地扶着墙迈出第一步了。

    这可把孟哥跟黄局长兴奋地不行。

    黄局长手里的烟掉在地上,嘴巴张大,久久合拢不上,不由自主伸出了大拇指。

    “杨初九,你小子行啊!国际医学专家都治不好的病,没想到你一针就见效了。”

    我说:“黄叔叔,我杨初九言而有信,不知道你是不是言而有信?我们村的电线跟电杆子的事儿……?”

    黄局长的眼还是死死盯着小宁:“好,我立刻安排人,给你们村审批,小宁彻底站起来丢掉拐杖的那天,就是你们村子通电的那一天。”

    我说:“好!一言为定,我回家找人拉电杆,明年春天,一定让我们村用上电!”

    他说:“没问题……。”

    事情搞定,我跟孟哥和翠花离开了。

    走出黄局长家的门,孟哥的脸色十分羞愧。说:“初九,你真行!一分钱不花,就把电给申请到手了。”

    我咬牙切齿冷冷一笑:“等着吧,小宁腿脚好转那一天,梨花村送上电的那天,就是黄局长的末日。”

    孟哥吓一跳,问:“初九,你想干啥?”

    我说:“老子要除灭了他!”

第197章 愧疚难当

    孟哥说:“杨初九,你又出啥幺蛾子?黄局长已经答应给你们审批电力了,你可不要卸磨杀驴!”

    我说:“如果你这知道这些年他干过啥,就知道我为啥要除掉他了?”

    孟哥问:“他干了啥?”

    翠花一听,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录音带,冲孟哥扬了扬。

    孟哥一愣,又问:“这是啥?”

    翠花说:“黄局长犯罪的证据!”

    这盒录像带正是小宁交给翠花的。

    小宁这丫头精得很,在跟我们谈话治疗的时候,已经打开桌子上的录音机,录下了我们说的所有话。

    临走的时候,她把这盒录像带交给了翠花,并且说:“俺知道你们不是便衣,找他就是想给你们村子里送电。这盒录音带可以帮你们。不但有他从前欺负俺的录音,也有咱们今天的谈话内容。俺希望您跟初九哥帮俺脱离水火,并且把他绳之于法。”

    小宁是信任我跟翠花的,俺俩成为了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其实我从里间走出外间的时候,就想一巴掌将那个人渣拍扁。

    可一想到村子里的用电还没批,担心中途有变,打草惊蛇,就压抑了那种愤怒。

    有仇不怕报,两个月以后见。

    孟哥迷惑不解问:“这里面有啥?”

    我说:“回到你的铺子里,打开录音机听听,你就知道原因了。”

    于是,孟哥拉我们回到了他的门市部,将里面的伙计赶了出去,然后拿出一台录音机,将磁带放进了里面。

    刚刚按下播放键,里面就传出了黄局长欺负小宁的声音,还有女孩的尖叫声跟男人的奸笑声。

    这种尖叫声跟奸笑声出现过多次,还有小宁的独白。独白的内容,是她被欺负的时间跟地点。

    最后的一段,正是今天她跟我们诉说自己的身世。

    孟哥默默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牙齿也咬了起来。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眼睛红通通的,最后变成了一头发怒的豹子。

    孟哥可是嫉恶如仇的人,眼睛里从不揉沙子,啪!将眼前的一张圆桌拍散架了。

    “想不到老黄是这样的人,我岂能饶他!”

    然后,他从录音机里拿出磁带,一下子装进了口袋里。

    我说:“哥,你想干啥?”

    孟哥说:“我要去告他!”

    我说:“磁带拿来,要告也是我去!”

    孟哥说:“不行!这件事不能麻烦你!我去!”

    我当然知道他想干啥,不想连累兄弟。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平时你一直说我鲁莽,没想到你比我还鲁莽,就算告,也不能现在告!”

    孟哥问:“那要等到啥时候?”

    我说:“等用电审批下来,给我们村拉上电线,架设好电杆,安装好变压器,通电以后再告啊?你咋恁傻?”

    孟哥噗嗤乐了,说:“初九你真行,他妈的死,也要先瞅瞅哪家的棺材便宜!从不吃亏!”

    我跟翠花一起笑了。

    就这样,这盒磁带留在了孟哥哪儿。

    孟哥的头脑是聪明的,做事是圆滑的,交游广阔,他处理这件事比我有经验。

    这次进城一直呆了七八天,为小宁按摩针灸了三次。

    七八天以后,已经是大年二十九了,今年没有年三十。

    这个时候,我跟翠花必须要回家过年了,家里人都等不及了。

    帮小宁治病的第一天,所有的审批都下来了,电线,瓷瓶,跟架线的工人过完年以后正式到位。

    一个礼拜的时间,茂源叔从村子里调集了几十辆马车,整整拉了四百根电线杆。

    五十米一根,从那条山路一直排到梨花村。

    事情顺利成功,我乐得不行,翠花也乐得不行。

    回家的路上,还是赶着牛车,策牛扬鞭。

    地上的雪正在融化,气温也在一点点回升,道路显得十分泥泞。

    看着沿途一根根电杆,翠花感慨不已。

    她说:“初九,你为仙台山办了一件大好事,以后村子里的婶子跟嫂子们,不用点着油灯纳鞋底子补衣服了,也不用点着油灯织布了。

    关键的一个,有了电,咱们也能用水泵浇地了,庄家的长势会更好。开春再把这段路修修,以后出山也很得劲,电视机,农用车,都会开进村子,咱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初九啊,嫂子以你为荣,以你为傲,当初茂源叔让你当村长,真是好眼力嘞?”

    我说:“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也跟我无关。我又不是为了他们?还没那么伟大?”

    翠花问:“那你这么上蹿下跳的,是为了谁?”

    我说:“你知道的,当然是为了……你!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翠花格格一笑:“谢谢你,俺的好小叔子。”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咋感谢我?”

    翠花的嘴巴凑到我的耳朵边,小声说:“摸摸……摸摸就是最好的感谢。”

    我十分地纠结,咋又摸?七八天前来城里的时候,都摸一路了。

    现在要回家了,再摸,回家咋跟香菱交代?

    没等我明白过来,嫂子的手又穿过我的棉衣,按在了我肚子上,上下左右划拉。

    一边划拉一边说:“又熬七八天了,回家以后你就守着香菱了,以后想摸都难了……抓紧时间。”

    本来是不想摸的,兴致又被她挑起,那就摸吧,不摸白不摸。

    于是,我跟翠花又倒在了牛车的车厢里,敞开扣子,相互抚摸。

    这一次摸得时间更长,因为放慢了老牛的速度,从中午开始,一直摸到日落西山。

    他把我全身摸个遍,我也把她全身摸个遍。

    路上没碰到任何人,山道弯弯,一片空寂,大年二十九,谁不在家过年?

    一路上,她痉挛了三次,我也哆嗦了三次,两个人里面的衣服湿透三次,直到看见影影绰绰的村庄方才作罢。

    把衣服整理好,扣子扣完整,裤腰带又检查三遍,这才没事人一样走进村子。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新对联。

    村子里的鞭炮声一阵比一阵点得欢畅,山民都在煮饺子,饺子的香气从每家每户的门窗里飘出来,散发上大街。

    整个仙台山充实着过年的味道。

    把牲口牵进院子,我赶紧卸车,翠花却蹦蹦跳跳进了屋子。

    嫂子的兴致很好,满面春光,进屋就欢呼起来:“过年喽,吃饺子喽!”

    香菱跟娘已经包好了饺子,等着我们回来下锅,发现翠花回来,娘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洗手去?不嫌膈应啊?”

    翠花吐吐舌头,洗手去了。

    香菱知道我也回来了,赶紧扑出屋子,拿笤帚帮我弹去了一身的灰尘。

    “初九,你回来了?好想你啊。”女人抱上就亲。

    心里好害怕,真担心她看出啥端倪,跟做了亏心事一样,眼光不敢跟她的眼光对视。

    香菱问:“初九你咋了?脸色恁不好看?”

    我说:“没啥,没啥?可能累的。”

    的确是累得,一路上哆嗦那么多次,无奈的精华都粘衣服上面了,能不累吗?

    香菱同样很兴奋:“初九,听茂源叔说,你跟嫂子在城里终于将电线电杆搞到了手,咱村马上就要通上电灯了?”

    “恩。”

    “你真有本事,还是俺当家的有能耐。”

    看着媳妇引以为傲的样子,真不知道咋交代。

    老子发誓,跟嫂子是最后一次,以后谁再摸她!就是鳖养的。

    “初九,快,洗手,吃饭,今晚的饺子可好吃了!”

    洗手水早就打好了,不凉不热,香菱拿着毛巾帮着我洗了手。

    然后一家人开始吃饭。

    饭吃起来没滋味,不是饺子不好吃,还是因为害怕,提心吊胆的。

    如果香菱知道我跟嫂子在路上摸,啃,亲,咬,还跟她一起打哆嗦,不知道会闹成啥样子?年也别过了。

    好在啥也没发现,一家人其乐融融,饭后,香菱非要拉我看社火不可。

    今年村子里有钱了,茂源叔又组织村民点起了社火,高跷队跟锣鼓队也组建了起来。

    可我没心思看,脑子里还是怕,满是对香菱的愧疚。

    很早就进了棉被,靠在炕上看书。

    香菱发现我不出门,社火也不看了,帮着娘刷锅洗碗以后,门一关,衣服一扯,光溜溜就上了炕。

    她跟翠花一样,进棉被两手就往我咯吱窝里捞,说:“哎呀,还是你这儿暖和。”

    我的身体一震,忽然想起了跟嫂子的那句对话:我身上还有一个地方更暖和,你要不要试试?

    可面对香菱,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觉得自己很不干净,会玷污媳妇的身子。

    香菱的手又开始划拉了,从胸口上一直滑向我的肚子,一边划拉一边问:“初九,七八天了,累不累?”

    “不累,跟孟哥在一起天天喝酒,怎么会累?”

    “茂源叔跟爹说,你们在城里帮着黄局长的闺女治病,他们才答应给咱们送电的,那女孩叫啥名字?”

    “他叫小宁。”

    “她长哩俊不俊?”

    “俊,不过没你俊。”

    “那跟嫂子翠花比起来,俺俊,还是她俊?”

    “当然是你俊,你比咱嫂俊一千倍,一万倍。”

    “那嫂子翠花白,还是俺白?”

    “你白,你比她白多了。”

    “那嫂子翠花咬得痛,还是俺咬得痛?”

    “都不痛……。”

    “那嫂子翠花的肚子软,还是俺的肚子软?”

    “当然是她的软……啊?你说啥呢?”

    忽悠一下我明白了,原来香菱是在套我的话,因为她已经看出了破绽。

    她的手在我胸口上画着圆,那个圆里,正是翠花路上啃的,最明显的两排牙印。

第196章 又是一个年来到

    那两排牙印太明显了,也很整齐,成半圆行,在胸口的左侧。。

    我吓得不知所措,这才意识到半道跟翠花一路胡闹,都被她咬肿了。

    香菱问:“初九,这是啥啊?”

    奶奶的,咋解释?

    我赶紧说:“不知道,可能是……出疹子吧?”

    女人问:“可也没有这么整齐的疹子啊?左边是这样,右边也是这样,你这俩疹子出得还挺整齐,翠花的牙口不错啊……。”

    腾地一下,我的脸红了,果然,左边是这样,右边也是这样,两边都被翠花咬肿了。

    半路上光顾着相互撕咬,也没感觉到疼,衣服一解,全露馅了。

    我吓得魂飞魄散:“香菱,你听我解释。”

    香菱一下堵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做声。大眼睛眨巴一下说:“翠花咬得,对不对?那她有没有咬你别的地方?比如……不该咬的地方……?”

    这种事坚决不能承认,打死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就彻底玩完了,赶紧赌咒发誓:“没有,绝对没有!我跟嫂子是清白的……。”

    我感到一股不幸,觉得暴风骤雨要来临了,香菱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搓衣板都准备好了。

    也可能会把本丈夫一脚踹下炕,从此不让我沾她的身。

    各种最坏的可能都计算到了。

    果然,香菱发飙了:“你俩清白个屁!别以为俺是傻子!回来半年多,你跟翠花的那点风流韵事,俺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你听谁说的,那是别人乱嚼舌根子?”

    “你想说嫂子还是闺女对不对?你俩只是亲亲,摸摸,抱抱对不对?初九,俺知道,啥都知道,可俺不生气,嘿嘿!就是不生气!

    因为你优秀,别的女人看到你眼馋,嫉妒,那是必须的!她们不对你眼馋,嫉妒,俺还不乐意呢!

    你从前咋样俺不管,也不想管,今天以前就算了,但是今天以后,绝对不准任何女人碰你,要不然……哼哼!”

    女人的嘴角裂出一股狰狞的邪笑,那邪笑让我毛骨悚然。

    看来香菱啥都知道,啥都明白,也已经原谅了我,没打算秋后算账。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解释了,解释等于掩饰。

    我说:“你放心,我绝对没跟嫂子胡来,要是被你抓住证据,就当着你的面挥刀自宫。”

    香菱眼睛一瞪:“鬼扯!你挥刀自宫了俺咋办?岂不是要守活寡?”

    “那你的意思……?”

    她格格一笑:“如果被俺抓到你跟她胡来,俺就……掰弯你!”

    香菱说着,在我的下面一扯,我立刻痛不欲生,呲牙咧嘴起来。

    掰弯?那还不如挥刀呢。

    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女人的话是不能信的,我知道她一定跟嫂子没完。因为她们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她虽然嘴巴里生气,可没有真的生气,身子反而跟我越贴越紧。

    “初九,俺已经是你的人了,啥都是你的,虽说家花儿没有野花儿香,可野花毕竟不久长。你以后想要,俺可以随时给你,啥时间,啥地点都可。,除了你,俺啥都没有,你要是不要俺了,俺就真的完了……。”

    她的话娇滴滴的,声音又轻又柔,弄得我心里更加愧疚,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香菱你放心,我绝不会不要你,任何时候都要,你相信我。”

    “那你将来要是发达了呢?有钱了呢?成为大老板,大企业家了呢?”

    我说:“照样会要,这辈子对你不离不弃!我发誓……。”

    果然,她的脸跟翻书一样快,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抽泣一声又哭了:“初九,俺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早晚会发达,早晚会出人头地。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没本事把你一辈子栓身边。俺只想留下你的根……留下你的种,将来你不要俺了,俺也有个盼头。”

    媳妇的泪水滴滴答答,滴在了我的胸口上,胸毛都被她的泪水弄湿了。

    我抱着她道:“你瞎说啥呢?我还能飞了?”

    “对,你就是会飞,而且你早晚要飞走,留下你的根,就等于扯住了你的线,别管你这只风筝飞多远,都会被俺给扯回来……初九,给俺个孩子吧?”

    香菱是很想要个孩子的,一个女人没孩子,心里就没底,就会对婚姻产生恐惧。

    在她们的心理,孩子就是男人的根,就是扯住男人的线。

    “放心,我这就留下自己的根,留下自己的种,证明我对你的爱……。”

    为了让她心里有底,不对生活产生恐惧,所以,我翻身把她裹在身下,准备一起鼓捣个孩子出来。

    上次俺俩在一块鼓捣,算算七八天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怀上。

    其实从成亲的那天起,就一直没闲着,天天为孩子的事儿鼓捣,直到现在,她也没见有啥反应。

    生孩子这种事儿,不是说有就有的,那玩意儿干着急也没用。

    小王八蛋不出来,我有啥办法?

    再说每个女人的生理结构不一样,发育的时间也不一样。

    很多女人,二十岁身体都没有发育完全,功能不全,当然就不会有孩子了。

    香菱的生理就没有发育完全,因为新婚的第一晚我就发现,她的哪儿……竟然光溜溜的一片,寸草不生,特别干净。

    这让我心里很不好受,女人哪儿没有毛发,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当然是发育问题,比较晚。

    第二个原因,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伯虎星。

    传说,伯虎星是克夫的,嫁谁谁死,谁碰谁死。而且那个地方一辈子都不会生毛发。

    苍天!香菱不会真是个伯虎星吧?

    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也没告诉她。

    因为别的女人哪儿是怎么样的,香菱也没见过。

    别管咋说,这次要加把劲,说不定会一炮崩准。

    于是,我把媳妇抱在怀里,拼命将她裹紧……屋子里叮叮咣咣又热闹起来。

    经过半年的调养,香菱的身子丰满了很多,哪儿都是鼓胀的,哪儿都是柔滑的。

    梨花村少女的香气在她的身上特别明显。梨花村少女的白洁,也在她的身上尽力体现。

    那个美好曼妙的身体暗夜里发出了细细的呢喃……就像个没被拍死的苍蝇。

    两个人一起震撼,荡漾……轰隆一声,土炕被压塌了。

    然后,又嘻嘻哈哈从土炕里爬出来,在地上铺了席子,棉被褥子全部扔席子上继续。

    那边的翠花竟然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用砖头砸墙。

    估计是年三十的,她不想找晦气。

    整整一晚没睡,从晚上折腾到外面的鞭炮声全部炸响,稀稀拉拉的人群开始起五更拜年。

    娘在外面喊:“初九!香菱!别折腾了,起五更吃饺子了!”

    我跟香菱这才偃旗息鼓,鸣金收兵,穿起新衣服,起来给爹娘磕头。

    成亲以后就是大人了,年初一五更要给父母磕头拜年的。

    翠花早就起来了,正在哪儿帮着娘煮饺子,爹在外面点鞭放炮。

    我爹别看年纪不小了,跟孩子一样,对过年是一如既往地在乎。

    他每年都是抢着放第一挂鞭。在他的眼睛里,抢着放第一挂鞭,来天一定财运亨通。

    结果抢了五十年,也没见他有啥财运。

    烟锅子捅向鞭炮的捻子,爹就一下跳开,乐得满脸开花。鞭炮火光四射,炸出一片金红。

    炮声一停,我赶紧呼喊:“嫂子,过来……爹,娘,俺给你二老磕头了,祝您俩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这边拉了翠花,那边拉了香菱,双膝跪下,爹的老脸就红了。

    他拿着烟锅子说:“起来吧,地上膈应,心意到了就算了,他娘,拿压岁钱,快呀!”

    爹跟娘早就准备了三个大大的红包,我跟香菱翠花一人一个。

    嫂子还是没睡好,眼睛红红的,脸蛋也红红的。身上的衣服却崭新崭新的,再配上一张好看的脸蛋,人显得光彩亮丽。

    我跟香菱一晚没睡,在这边弄得山呼海啸,地动山摇,土炕都塌了,她能睡得着才是怪事。

    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始吃饺子,翠花却显得很孤单。

    今年过年哥哥又没回来,又是一封信也没有,翠花觉得在这个家简直是多余。

    如果不是贪恋我这个小叔子,说不定她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翠花一边吃,一边往我的碗里夹,说:“初九,多吃点,今年你最累,给家里的贡献也最大,补补身子。”

    香菱一瞅就急了,把翠花的饺子从我碗里扒拉了出来,说:“嫂子,初九的贡献是最大,俺的贡献也不小,这个饺子还是给俺吃吧。”

    说着,她把饺子抢走了,翠花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我看出来了,翠花今年吃到了钱饺子,她想把福气过给我。

    香菱咬一口,啥都明白了。把饺子里的五毛钱硬币吐出来咯咯笑了:“嫂子,你见初九真亲啊?原来这饺子里大有玄机。得!你俩的福气都没了,全过给俺了。俺才是最有福的人……。”

    翠花无言以对,红着脸僵在了哪儿。

    娘赶紧过来解围,敲了一下香菱的头,佯怒道:“你俩争个啥?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第197章 拜年

    吃过饺子,天色还不亮,刚刚放下碗,香菱就扯起我的手:“初九,走,给那边俺爹娘拜年去!”

    那边的爹娘,就是我老丈人有义叔跟丈母娘有义婶子。

    这边拜完那边拜,两边的爹娘是一样的。

    按说,给丈人丈母拜年,是大年初二的事儿。

    我们这儿年初二闺女回娘家,娘家人会大摆宴席,好酒好菜招待。

    可翁婿是一个村的,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大不了初二再去吃一顿。

    所以,我乐呵呵拉着香菱走出了家门。

    刚刚出门,碰到一大群鸡从鸡窝里窜了出来。

    我们家喂了两群鸡,一群住鸡窝,鸡窝里装不下的,就飞树上或者鸡架子上。

    因为过年,霹雳啪啪的鞭炮声炸响,把鸡窝里的鸡全都给炸了出来,扑扑楞楞满院子乱飞。

    香菱出门就把那群鸡给踹跑了,鸡们咕咕嘎嘎乱叫。

    她一边踹一边骂:“该死的鸡,放着自己的窝窝不呆,非要跑人家鸡窝里去,表脸!是不是被鸡窝的大公鸡迷住了?

    大公鸡是人家的,有本事把自己的公鸡找回来啊?抱着别人的公鸡不撒手算咋回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还有脸活着?死了算了……。”

    香菱话里有话,借题发挥,分明是影射翠花跟我的关系。

    翠花又不傻,在屋子里听到了,蹭地站了起来,问道:“香菱,你骂谁?”

    香菱噗嗤一笑:“咋了嫂子?俺骂的是鸡,又不是你?住在架子上的母鸡,老往鸡窝里钻,跟别的鸡抢那只大公鸡,你说她是不是表脸?”

    翠花气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香菱你……?”

    香菱说:“俺咋了?嫂子,俺哪儿说得不对吗?”

    翠花只好咬着牙说:“对……。”

    “对就是了嘛,架子上的鸡,就该住在架子上,鸡窝里的鸡,就该住在鸡窝里。来回的乱换窝,那不乱套了嘛?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香菱的话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让爹给她主持公道。

    爹是老实人,儿媳妇争风吃醋的事儿,他不好意思掺和,拿着烟锅子尴尬地不行。

    娘又说话了,瞪香菱一眼:“大年下的,别找不自在哈!换个窝又能咋了?能下蛋的才是好鸡,不能下蛋的,整天抱着公鸡,占着茅坑不拉屎,那管啥用!”

    娘不得不用婆婆的身份来压香菱了,她是向着翠花的。

    翠花跟娘有缘,是因为翠花的命苦,娘心疼命苦的人。

    在娘的眼睛里,别管大媳妇二媳妇,能生孙子的就是好媳妇。

    翠花抽泣一声,跑进屋子里哭了。

    我想进屋子劝劝,可手却被香菱牵着走了。

    半路上我问她:“你干啥?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你咋对嫂子那样?”

    香菱说:“俺是在警告她,离你远点,你这只公鸡只能是俺的,咱的窝窝也不准她钻!”

    香菱自私地有理,而且理直气壮,我第一次发现她这么霸道。

    她当然霸道了,也有霸道的本事,要不然在磨盘岭三年,就不会保住清白之身,把老四一家人折腾地家破人亡。

    她的聪明,机智,跟小辣椒一样的嘴巴,一点也不在翠花之下。

    大年初一,还真不想跟她吵嘴。

    “行!行!我错了中不中?我对不起你,以后做牛做马赎罪好不好?只要你不跟嫂子闹。”

    香菱噗嗤一乐:“俺才没工夫跟她闹呢,走吧,小亲亲!”

    就这样,来到了丈人跟丈母的家门。

    有义叔跟有义婶子早就准备好了,身上的衣服焕然一新。

    我大舅哥赵二跟他媳妇孙桂兰都在,一家人吃团圆饭。

    一个头磕下去,两位老人又给两个大大的红包,笑得合不拢嘴。

    对于我这个女婿,有义叔跟有义婶子十二分的满意。

    因为女婿是村长,又是梨花村的暴发户,可以说有权有势。丈母娘跟老丈人走大街上都觉得比别人高半头。

    自从我跟香菱成亲以后,有义叔的胸口就挺了起来,腰杆子也拔得笔直笔直的,见人就打招呼,瑟地不行。

    桂兰嫂一下拉过了香菱的手,姑嫂二人可亲热了。

    她抬手就摸香菱的肚子,说:“香菱,你整天跟初九鼓捣,是不是怀上了?嫂子摸摸……呀!好像真的大了?是不是有了?”

    香菱脸一红说:“哪儿有啊?是冬天棉衣穿哩厚。”

    桂兰嫂说:“你俩不是天天鼓捣吗?咋还没怀上?

    当初俺跟你哥怀不上,初九还给俺俩支招儿呢,让俺俩到红薯窖里去弄,你哥把腰都闪了……。

    咋轮到自己就怂了呢?初九,你倒是加把劲儿啊,咱爹娘可等着抱外孙子呢。”

    目前,我跟赵二孙桂兰已经是一家人了,所以桂兰嫂说话更加口无遮拦。

    我说:“一定,一定,天天在加劲儿。”

    “跟嫂子说,成亲半年,日子过得爽不爽?得劲不得劲?”

    我不耐烦地道:“你就住我跟香菱隔壁,俺俩爽不爽,得劲不得劲,你会不知道?”

    跟桂兰嫂斗嘴,赵二哥没当回事。

    有义叔作为老公爹,也只能面红耳赤扭过脸,装作听不见。

    赵二哥兴奋极了,红光满面,一把拉我坐在了椅子上,端起酒倒了两杯。

    他说:“初九啊,想不到咱俩竟然成亲戚了,我是你大舅哥,你是我亲妹夫,早知道这样,你说咱俩当初还掐啥掐?哥哥敬你一杯,算是赔不是了。”

    我端起酒杯吱溜来了一口,三句话不离本行:“哥,破五以后,我就要进城了,继续帮着小宁针灸,不给小宁治好病,那个黄局长就不给咱村送电。家里的一切都要靠你了。

    四百根电线杆,十五天之内,必须要全部竖立起来,架好线,蹲好变压器,就可以利用水泵浇小麦头遍水了。”

    赵二说:“你放心,家里的一切全都交给我,我一定找几十个人,十五天之内把电杆全部竖好。”

    我点点头:“谢谢你,辛苦了。”

    赵二说:“瞧你这话见外得,你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仙台山上千群众?我在家受苦受累是为了仙台山,你在城里喝酒捞肉,也是为了仙台山。”

    目前,我跟赵二的心已经贴在一起了。

    我们不单单是亲戚,是朋友,更是生死患难的兄弟。

    他是我披荆斩棘最有力的一条臂膀,为我杨初九以后的雄起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种关系是经历过重重波折,重重磨难以后巩固起来的,牢不可分。

    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把这一家人拆开了。

    从丈人丈母家出来,我去了一次茂源叔家,给他也拜年。

    茂源叔也是我老丈人,应该说是前任老丈人。

    没让香菱去,因为担心老人家见到香菱以后难过,想自己闺女红霞

    这次去拜年,茂源叔竟然红光满面,大老远就迎了出来。

    我进门就拜:“爹,女婿给您拜年了。”

    虽然红霞死了,可这个爹该叫还是得叫。

    一天是老丈人,这辈子都是老丈人。

    茂源叔的脸色很不正常,因为每年他都是愁容满面,跟茂源婶子总是哭哭啼啼,想闺女想得不行。

    所以每年的初一过来拜年,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可今年,他却笑得合不拢嘴,好酒早就斟满了,兴高采烈端起来说:“初九,来一杯,叔亲手酿的高粱,香着嘞。”

    我端过酒杯奇怪地问:“叔,您老咋了,怎么今年这么高兴?”

    茂源叔摸摸青光光的胡子说:“没咋啊?大过年的,不应该高兴吗?初九,叔还要谢谢你嘞。”

    “你谢我啥?”

    他说:“初九啊,红霞走了以后,你待我跟亲爹一样,月月供米,年年供面,过年过节,都是好酒好肉往我家里搬,我虽然失去了一个闺女,却多了一个孝顺儿子出来。所以,叔要谢谢你。”

    这回该我心里难受了,眼泪哗哗流下,红霞的影子又显现在眼前。

    我说:“叔,您是红霞的爹,红霞曾经是我媳妇,我爱她,所以这辈子都会对您跟俺婶子好。”

    茂源叔拍拍我的肩膀说:“初九,别难过,叔知足,知足……来,咱爷儿俩把这一杯干了!”

    脖子一扬,一杯酒就下肚了,接下来赶紧告辞。

    初一拜年要走很多家,村子里每一家有老人的都要走到。

    全村走一遍,不到家我就会醉倒。所以,一般都是走马观花,磕个头喝一杯就走。

    脚步刚要离开,忽然,茂源婶子在里间喊了一声:“他爹!你快过来,孩子尿了!”

    茂源叔慌地跟八爪鱼似得,赶紧说:“喔喔,这就拿尿布。”

    我一愣,心说不对劲,孩子,谁的孩子?

    茂源叔跟茂源婶子都老了,没听说茂源婶子大肚子生孩子啊?

    于是,我下意识地挑开里间的门帘子,往里瞅了一眼,马上就惊呆了。

    里间的炕上,茂源婶子已经吃过了饺子,怀里抱着一个娃娃。

    那娃娃一两岁的样子,还不会说话,虎头虎脑的。

    孩子的脑袋一摆,跟我的目光相撞,不知道为啥,心理酸楚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问:“叔,婶子,这孩子……是谁的?”

    一句话不要紧,茂源叔两口子打个冷战!呆立了好几秒。

    老两口相互对看一眼,茂源婶子赶紧说:“喔,这是俺娘家侄女的娃。”

    “喔,那他为啥在你们这儿过年?”

    茂源婶子说:“这不躲避计划生育罚款吗,侄女带着娃跑出来了,没地方去,暂时躲俺这儿来了。”

    初次瞅到这个孩子,我没有注意,就是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

    所以没当回事,就那么离开了茂源叔的家。

    天知道哪儿来的野种?他爹老子是那个王八蛋?

    很多年以后才知道,原来这个王八蛋就是我!

第198章 鸿门宴

    年过的很快,眨眼的时间初五了。

    对于山里人来说,破五就等于大年过完,接下来过小年,也就是元宵节。

    可小年还要等十天,勤劳的山民根本闲不住。

    所以初六这天,梨花村热闹起来,赵二哥大手一挥,召集了五六十个工人,抄起洋镐跟铁锨上了山。

    这五六十个工人,全都是健壮的青年跟小伙子。那些出山打工的男人们终于回来了。

    这次回来过年,他们没打算走,差不多全都留下,再也不出山了。

    道理很简单,山外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辛辛苦苦干一年,汗流浃背,有的人拿回来一部分工资,有的人直接被老板坑,一分钱也没拿到手。

    相比之下,还没有村子里的寡妇种菜挣得多。

    梨花村开了上千亩荒地,单单靠女人根本不行,男人们也心疼媳妇,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就能自给自足,傻子才出山呢。

    所以,村子里的劳力一下子多了起来。

    赵二可乐坏了,我也乐坏了,正发愁架设电杆找不到人呢。

    就这样,大家一起冲上山,开始刨坑,准备竖立电杆。

    按照要求,每个电杆的深度是两米。山道跟平原不一样,哪儿都是石头,地面非常坚硬。开凿起来很难。

    有的地方就是花岗岩,路没有修开,打眼的机器又开不进大山,所以他们只能用手工开凿。

    可村民们一点也不怕苦,用铁锤,钳子开眼儿,再用洋镐向外挖。

    他们恨不得用牙齿咬,用手撕,早一天把四百个坑给挖出来,早一点让村子里通上电。

    他们对光明的渴盼,好比春苗渴盼甘霖,羊羔渴盼母乳。

    那四百个深坑是十五天以后打好的,电线杆也是十五天以后全部立起来的。

    电杆架好,元宵节已经过去好几天,电力工人也上班了。

    接下来,全村的牛车出动,拉瓷瓶,横杆,拉电线,拉变压器,帮着那些电力工人忙活。

    霎时间电线杆上净是人,整整齐齐的电线绵绵延延,一口气连出去四十里。

    变压器蹲在了桃花村村口的位置,四个村子里用户的电线也正在安装。

    终于,正月没过完,家家户户用上了电灯,仙台山第一次在暗夜里见到了光明,全村的男女老少一片欢腾。

    就在四个村子的人陶醉在欢庆中时,我在城里同样忙得正欢。

    经过一番努力,小宁的病终于治好了,女孩子从轮椅上站立起来,并且丢掉拐杖行动自如了。

    按摩秘术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起死回生,手到病除。

    黄局长精得很,不见兔子不撒鹰。亲眼看着小宁丢掉拐杖的那天,他才命令送电的。

    小宁的病好,把这老小子乐坏了,嘴巴咧得跟八万一样。

    他立刻跟孟哥说:“小孟,小宁站起来了,谢谢你,叫上初九,咱们一起下馆子,我请!”

    孟哥脸色却特别难看,说:“黄哥,我请!”

    黄局长说:“那怎么行?初九为我闺女治好了病,怎么也要感谢一下。”

    孟哥说:“你为梨花村审批了电力,让梨花村,桃花村等四个村子见到了光明,所以这场酒应该有初九请……也不叫别人,就是你,我,初九,还有小宁,咱们四个人。”

    黄局长说:“好,谁请都一样,总之,咱们不醉不归!”

    就这样,四个人都没有下饭店,酒席摆在了孟哥的门市部,是晚上。

    所有的酒菜摆齐,四个人团团围坐,小宁首先端起了酒杯。

    她的眼睛里含着热泪:“孟哥,初九哥,谢谢你们,是你俩救了俺一命,是你俩让俺重新做人。再造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你俩就是俺哥,亲哥。这杯酒,俺敬你们。”

    我跟孟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你这个妹子,我俩认下了。”

    黄局长也屁颠屁颠端起酒杯:“初九,小孟,想不到仙台山真是藏龙卧虎,高人辈出。初九这臭小子太有能耐了!我喜欢有能耐的人,不如,咱们结拜做兄弟吧?”

    我跟孟哥瞟都没瞟他一眼,更没有举杯。

    孟哥说:“黄局长,既然我们跟小宁成为了兄妹,怎么能跟你结拜兄弟?那不差辈了吗?我今天不但不会跟你结拜兄弟,有一笔账,咱们恐怕要算一算了?”

    黄局长一愣:“什么账?咱俩还有啥账?”

    孟哥说:“既然小宁叫我一声哥,那就是我妹妹。如果我妹妹被人欺负了,我是不是应该为她出头?”

    黄局长说:“那是当然,我知道你小孟最讲义气,为朋友肯两肋插刀。”

    “那好,既然是这样,如果欺负我妹妹的人就在我眼前,我揍死他,是不是天经地义?”

    黄局长说:“是,谁欺负我们家小宁了?”

    孟哥一下子站了起来,暴喝一声:“就是你!今天,咱俩的酒是喝到头了!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孟!”

    孟哥愤然而起,哗啦!将桌子掀翻了。

    然后挥拳而上,揪了黄局长的脖领子,一脚把他踹倒了。

    黄局长没明白咋回事,啪啪啪!被孟哥抽了七八级耳光。

    可惜了一桌好酒啊,还好我手快,把酒瓶子给拎了起来,还端起了一盘鸡腿,要不然全糟践了。

    黄局长被打蒙了,嗷嗷大叫,顺着嘴巴向下淌血:“小孟!你疯了,咱们可是朋友啊?”

    孟哥说:“朋友个屁!我没有你这样低三下四朋友!老子从前瞎了眼,怎么跟你这样的人认识?打你个欺男霸女!”

    当!一拳打在了左眼上,黄局长的眼窝青了。

    “打你个牲口不如!”

    当!第二拳打在了右眼上,黄局长就成了国宝大熊猫。

    “打你个变态人渣!”

    当!第三拳打在了肚子上,老黄的身子出出溜溜滚出去老远。

    “小孟!我咋了?我咋了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这个时候,小宁的手指按下了旁边的录音机开关,录音机里就响出一段不雅的尖叫声跟男人的奸笑声。

    那声音黄局长很熟悉,正是他欺负小宁几次的录音。

    他想不到两年前女孩子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就录了音,这段录音成为了他犯罪的证据。

    听着那声音,他的脸色变了,赶紧解释:“小孟!我啥也没干!啥也没干啊。没错,我是欺负过小宁,可每次都没成功,现在,她还是闺女,闺女啊……。”

    当!又是一拳,第四拳打向了他的后背,也赶上孟哥的力气大,差点把这老小子拍散架。

    “你给我住嘴!正是因为你啥也没干成,我才打你,你要是真欺负成功,老子今天直接要你的命!你也算是人?人渣!垃圾!”

    老黄做梦也想不到孟哥会忽然翻脸,他啥都明白了,今天的酒席不是庆功宴,是鸿门宴。

    跑也跑不出去,因为房门被我跟孟哥锁死了,准备关门打狗。

    他的神色反而冷静起来,慢慢从地上站直身体,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嘿嘿一声冷笑:“原来你俩早就安排好了,今晚要拾掇我?告诉你俩别胡来,我上面可有人!”

    “好啊,我就打你个上面有人!小宁喊我一声哥,我就要为她主持公道!去你娘的!”

    又是一脚踹过来,黄局长就是一声惨叫,肋骨被踹折两根。

    孟哥打累了,冲我一瞪眼:“初九,让你来不是看热闹的!咋光顾着吃?动手啊!”

    我赶紧放下了手里的鸡腿,擦擦油光光嘴巴:“哥,你说,卸胳膊还是卸腿?”

    孟哥说:“随便!打不死就行!今晚必须让她为小宁的娘付出代价!”

    我从工具台上抄起一根大扳子,当!在墙上敲了敲,直奔黄局长就冲了过来,轮过了头顶。

    老黄一捂脑袋:“你俩凭啥打我?凭啥打我啊?”

    我身子一扭:“孟哥,人家问得对,凭啥打他啊?”

    孟哥说:“她欺负小宁,欺负咱妹子,还孽待小宁的母亲!”

    我说:“孟哥,不对啊,黄局长跟小宁的娘是两口子,人家两口子玩鞭打,滴蜡,捆绑,管咱俩啥事儿?那是人家夫妻之间的情趣啊?”

    孟哥眼睛一瞪:“杨初九,你小子是那头的?怎么帮他说话?”

    我说:“不是帮他说话,是讲道理。他欺负小宁未遂,构不成犯罪,要不这样,罚他点钱算了,算是对小宁的补偿。”

    老黄一听赶紧说:“好!我认罚,认罚,你们说,让我包赔小宁多少钱?”

    我问:“那你有多少钱?”

    “银行里有存款两百万,不过那些钱全都在老家我弟的名下,暂时不能动,家里墙壁的夹缝里还有不到五十万。你让她拿去吧。”

    我跟孟哥一听瞪大了眼,说:“黄哥,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你一个月工资是多少?就是你奶奶,你老娘,再加上你老婆做三辈子野鸡,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黄局长只好说:“那些钱,都是我这些年收受的贿赂……。”

    我跟孟哥这才笑了,然后一下子拉开隔壁的门,冲里面说:“公安叔叔,你们都听到了吧?”

    房门一开,黄局长才发现,原来这间门市部还有一道暗门,那道暗门里站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人。

    嗖嗖嗖,从里面跳出两个公安,一下子将黄局长按倒了,咔嚓给他戴上了手铐。

    孟哥冲着里面一个胖胖的便衣说:“老宋,今天的话已经全部做了录音。人我就交给你们了。”

    那个胖便衣点点头,大手一挥,黄局长被带走了。

第199章 一路走好

    他还不服气,一边走一边嚎叫:“小孟!杨初九!你们两个竟然害我!老子上面有人,上面有人!”

    孟哥在后面怒道:“那就让你上面的人救你吧!”

    门市部的门再一次被关闭了,冷清了很多,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孟哥还有小宁。

    三个人一起虚口气,好像攻克了敌人的堡垒,瘫软在了地上。

    这一计是几天前安排好的,就是引君入瓮,然后假戏真做,关门打狗,利用武力逼迫黄局长说出犯罪证据。

    而且孟哥早就找到当地的公家朋友,将那盒磁带递了上去。

    我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不单单要救小宁脱离火坑,还要将老黄这个人渣绳之于法。

    现在目的达到了,浑身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我说:“可惜了一桌好菜啊,全脏了,还好保留了一盘鸡腿。”

    孟哥问:“鸡腿还有没有?给我留一根。”

    我说:“留着呢,酒还剩半瓶,够咱俩今天晚上迷糊了。”

    孟哥一笑说:“那就好,初九,事情办妥了,心里敞亮多了,你不知道这俩月我咋熬的,天天想上去揍死老黄这王八蛋。”

    我说:“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仙台山终于有电了。”

    孟哥说:“小宁妹妹也可以解脱了。”

    旁边的小宁早已泪流满面,扑通冲我跟孟哥跪了下去:“两位大哥,谢谢,谢谢你们了,俺代表俺娘,也谢谢你们了……。”

    砰砰砰,她的脑袋磕在地上,来了三个响头。

    我跟孟哥吓坏了,赶紧过来搀扶她:“小宁,你别这样。”

    小宁说:“初九哥,孟哥,俺整整遭罪了五年,五年啊,不是遇到你俩,俺就真的完了。”

    孟哥说:“妹妹你快起来,其实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挺身而出,要谢,你就谢谢初九,这个办法是初九想出来的。”

    小宁说:“初九哥,你是俺的大恩人,不但治好了俺的病,还给俺恢复了自由,小妹的命是你的,人也是你的!”

    我一听更加害怕了,赶紧说:“别!千万别!那样你嫂子会把我给吃了,虽然我的医术高了一点,心底善良了一点,长得帅了一点,玉树临风了一点,高大威猛了一点,侠义心肠了一点,你也没必要以身相许……我有媳妇的。”

    小宁噗嗤乐了,说:“瞧你瑟的?想哪儿去了?俺的意思,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只要用得着帮忙,俺一定舍命相救,绝没二话。”

    吓我一跳,还以为她真的要嫁给我呢。

    其实……以身相许也不错,媳妇当然越多越好?再来几个老婆也不嫌多。

    小宁长得还不错呢,要不然也不会把黄局长慌得跟得了狗瘟似得,上蹿下跳。

    我歪歪了那么一小下,这才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宁坦然一笑:“回老家,然后上学,把从前丢掉的课程补上,然后继续上大学,展开新的人生。”

    我问:“那你缺钱不缺?我跟孟哥可以帮你。”

    女孩摇摇头:“谢谢初九哥,俺有钱,当初娘从黄局长哪儿弄了一笔钱,给俺存着呢,足够俺念完大学。”

    我跟孟哥只好冲她摆摆手:“那你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小宁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走了。

    她的眼神里有留恋,有钦佩,有爱慕,更多的是失落。

    这一走,我跟孟哥好几年没见过她。

    晚上,我依旧住孟哥哪儿,两个人对饮到天明,说了很多话,最后抵足而眠。

    黄局长终于遭到了报应,被带走调查了近半个月,查出很多问题。

    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在服刑那天的路上,押送的刑车偏偏又出事了,翻滚进了山沟。

    黄局长就那么被压在了车里,生死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年的春节,我跟孟哥为仙台山的人办了第一件大好事,就是让四个村子的人点上了电灯。

    手里的那四十万,我留下一部分作为开春地里的投资,剩下的钱在承包的荒地里打了三眼机井,并且买了三台潜水泵。

    有了这三台潜水泵,梨花村上千亩地得到灌溉,以后再也不用柴油机浇地了。

    从孟哥哪儿弄来的两台柴油抽水泵,跟嫂子翠花的那条大辫子,被我保存了起来,一直留到现在。

    第一件大好事刚刚完成,我跟孟哥就开始着手处理第二件大事了。

    那就是修路,把梨花村到山外的那条公路彻底打通。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钱了,村民手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庄稼人就这样,田地年年种,年年收,年年投资。

    有钱也舍不得花,第二年还要买菜种,买肥料,买农具,雇人工呢。

    再加上村子里通电,街道的电杆要架设,电线瓷瓶要买,家里的用电设备也要购买。

    大队的承包费要缴,去年租赁孟哥推土机的钱要给。

    因为那推土机不是孟哥自己的,也是帮着我租来的,不能亏了人家机器的主人。

    再加上三眼机井,三台水泵,这样算起来,日子过得还是很拮据。开春以后,我跟赵二狗蛋三个村委,还是一分钱工资没拿到。

    但是我们不怕,因为我明白一个道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没有电,仙台山就不可能快速发展。没有路,山里的人的日子就不会好起来。

    这些投资都是在为以后的好日子铺路,一旦这条路铺成,以后的几百年,仙台山的后代子孙都将享用不尽。

    想要修路,就必须要跟上面申请资金。所以,进去二月,孟哥又领着我往乡里县里跑了好几趟。

    孟哥在县里人脉极广,跟县委的一个秘书是同学,那个同学姓孙。

    可那个姓孙的架子大的很,接连找了他好几趟,都见不到他的面。

    最后孟哥急了,只好到他的家里去堵他。

    我们俩跟狗皮膏药似得,站他家门口不离开。

    好不容易,把他堵住了,那个秘书回家进门,一眼瞅到我跟孟哥扭头就走。

    孟哥生气了,上去拉了他:“孙哥,你别走!咋看到我就跑?”

    姓孙的三十多岁,四十不到,带着一副眼镜,腋下夹着公文包,人显得很猥琐。

    发现走不掉,他只好尴尬笑笑:“小孟,咋又是你?”

    孟哥说:“我等你半天了,上次跟你说的,为仙台山修路资金拨款的事儿……?”

    孙秘书说:“小孟,你知道咱们县里的困难,仙台县穷啊,上面根本没钱。”

    孟哥说:“可梨花村山民怎么走出大山?上千亩的菜怎么卖出去?你知道这些年,从山道上掉下去多少人?”

    孙秘书说:“那……管我啥事儿?小孟,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秘书,不是秘书长。”

    “可你能跟县长递得上话,你帮我们申请一下呗。”

    哪知道孙秘书冷冷笑了:“不单单是我,在仙台县,没有人肯帮你俩!”

    我也生气了,眼睛一瞪:“你说啥?为啥没人帮我俩?俺俩身上画着龙啊?看不起我们山里人?”

    孙秘书说:“因为他们都不想学供电局的黄局长,黄局长帮着你们村拉了电线,头天帮你们办成事儿,第二天你们就把人送进了监狱……这是卸磨杀驴!”

    喔,明白了,黄局长那件事等于我跟孟哥的人品没有了。

    目前,仙台县的上流人都觉得俺俩是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尚。

    可他们没有人为小宁想想,为小宁死去的母亲想想。

    在他们的眼睛里,前程是重要的,仕途是重要的。死那么一两个受委屈的人,跟他们鸟毛关系没有。

    不知道为啥,我的怒火窜天而起,恨不得把这个孙秘书也按地上,拳打脚踢一顿。

    可孟哥却拦住了我,抓着孙秘书死死不放,他说:“孙哥,你不知道,黄局长的事儿另有隐情,他有问题……。”

    孙秘书又是冷冷一笑:“这年头,谁没问题啊?小孟,我很忙,咱们回见哈。”

    他说完就要走,家也不回了。

    孟哥一下子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行!看在咱们是老同学的面子上,你一定要帮我,能争取多少是多少,我求你了!”

    孟哥一般是不求人的,可为了我杨初九,为了翠花,他不得不跟人低头了。

    孙秘书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说:“小孟,我知道你不容易,知道仙台山的山民不容易,可我跟你说实话,咱们县真的是穷县,穷得锅都揭不开了!我的工资都拖三个月了。

    咱们这样,我只能想办法跟你们申请一部分柴油,还有开山的**,路,有你们自己来修。”

    “你说啥?我们自己修?那可不是个小工程。”孟哥的双手落了下来,显得很颓废。

    孙秘书说:“这是我可以尽到的最大的努力,也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换上旁人,我还不会这么拼命帮呢。”

    既然话说到这种份上,孟哥也是无话可说,扭身瞅了瞅我,眼神里有一股无奈。

    我知道孟哥尽力了,这段时间帮了我太多太多,不想再让他为难。

    我想了想,挠挠鼻子说:“孙哥,刚才对不起哈,我说话过激了,请问,你能帮着我们申请多少柴油,多少爆破**?”

    孙秘书说:“看在我跟小孟的关系上,最多也就二十桶柴油,十多箱子爆破**。”

    我打了个响指说:“足够了!孟哥,咱们谢谢孙秘书了,孙哥您忙,改天我做东,请你下馆子,今天就不讨饶了。”

    说完冲他摆摆手,拉着孟哥走出了家属楼。

    走上外面的柏油公路,孟哥说:“初九你干啥?咋不再磨一会儿?说不定还能申请到钱呢。”

    我苦苦一笑:“算了,哥,我决定了,这路,我们自己修!”

    孟哥吃一惊:“自己修?杨初九你疯了吧?四十里山路,那得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咬着牙说:“一年修不好,我就修十年,一辈子修不好,我就儿子孙子接着修,总有一天会把路修出来。”

    “你……你想学愚公移山啊?”

    我说:“没人帮我们,没办法,仙台山的人,是不会向人低头的!”

第200章 招工失败

    当天晚上,我从县城回到了仙台山,立刻召集村子里的村委开了个会,商量修路的事儿。

    所谓的召集村委,就是召集狗蛋跟赵二。

    整个大队就俺仨,一个领导两个兵。

    这两个兵还不服管教,赵二哥是我大舅子,根本没把我这妹夫放眼里。

    至于狗蛋,是我从小长大的哥们,进俺家门就脱鞋上炕,比上他们家炕还随便。

    这王八蛋鞋子一脱,满屋子死老鼠味道,臭脚丫子熏死人。

    三个人,三杆大烟枪,咕嘟咕嘟冒烟,房间里烟雾缭绕,把香菱熏得直咳嗽。

    香菱喜欢干净,哪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三个男人弄得乱七八糟,她生气了,捂着鼻子用手来回扑闪。

    媳妇怒道:“初九,别抽了,把你的搅屎棍扔了中不中?熏死人了!还有你狗蛋,把鞋子穿上!俺家炕单子都弄脏了。”

    狗蛋特别不乐意,说:“香菱,从前你没嫁给初九那会儿,我经常来,每次跟初九在一块,都脱鞋子上炕。早知道你这样,就不该让初九娶你。”

    香菱说:“哼!初九就乐意娶俺,俺就乐意嫁给他,不服气啊?把你那脚丫子收起来,回去呛你们家小丽去,别熏俺!”

    狗蛋说:“俺们家小丽才没你这么矫情呢。她要是跟我犟嘴啊,我一天打她八遍!初九,你媳妇该管管了,不能这么惯着。”

    狗蛋这是挑事儿,想我教训香菱,那意思,我把她宠坏了。

    不过这小子的脚就是臭,都他妈赶上毒气弹了。

    这是和平年代,如果赶到抗战那会儿,让他上战场,都不用跟敌人拼刺刀。

    脱了鞋,臭脚丫子半空中一挥,鬼子兵就能晕死一片。

    真不知道小丽跟他过日子,怎么受得了?

    我说:“你小子给我闭嘴!香菱说得对,先把你臭脚丫子收起来!”

    狗蛋没办法,只好下炕又把鞋子穿上,一边穿一边嘟囔:“真是娶了媳妇忘记哥们,重色轻友!”

    赵二哥倒是挺稳当,跟我的话越来越少。

    从前啥都说,自从娶了他妹妹,啥也不跟我说了,荤段子也没有了,完全摆起了大舅哥的臭架子。

    不过这也难怪,我是他妹夫,白天他妹妹帮我做饭,晚上他妹妹帮我暖炕,而且每夜抱着他妹妹在炕上折腾,大呼小叫,地动山摇。

    面对妹妹,做哥哥的可不敢胡言乱语。

    所以他的话变得一针见血,简单直接:“初九,你风风火火把俺俩叫来,到底啥事儿?”

    我说:“修路。”

    二哥问:“咋修?”

    我说:“自己修。”

    “自己修?你跟孟哥没有申请到钱?”

    我说:“没有!只是申请到十多桶柴油,还有十几箱子爆破**。”

    二哥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说:“这……远远不够啊。初九,这条路长四十里,没有几百万,根本修不通。”

    我说:“知道,可惜县里不给拨钱,我们只能自己修。”

    狗蛋说:“那还修个鸡毛啊?就是下辈子也修不出去。”

    我说:“那就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反正我豁出去了,不把这条路啃出来,誓不罢休!”

    狗蛋说:“那你自己啃吧,老子没空,怕崩了牙!”

    我眼睛一瞪:“你敢?!老子一声令下,你胆敢退缩,小心我捶扁你的脑袋!”

    狗蛋蹭地从炕上跳了起来,同样怒道:“那你告诉我怎么修?钱呢?没钱,用什么买**?没钱,用什么买机器?没钱,哪儿来的推土机?哪儿来的吊车,钩机?

    难道你真让我们用锤子砸?用牙齿去啃?大哥!那可是花岗岩啊!”

    没错,整条山道差不多都是花岗岩,可这条路不修出来,山民真的很难走出去。

    去年卖菜,我们就吃够了苦,只能利用牛车向外牵引。

    大冬天的,八十辆马车,沿途要安排好几拨人,驻守在最狭隘最陡峭的地方,用绳子拉,用牲口拖,好几次,马车都差点掉进山沟里车毁人亡。

    赵二哥说:“是啊初九,我们自己修估计难,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还不如不修。”

    我说:“不行,非修不可!”

    发现我这么固执,二哥说:“行!你是村长,你说修,咱就修,但是你告诉我,打算怎么修?”

    我说:“其实这件事我考虑很久了。准备把村子里的人分为两拨。第一拨,有嫂子翠花带领那些女人,专门耕种村子里的地,除去口粮地,其他的还是种植白菜。

    第二拨,有我带领所有的男人,咱们去修路。没有推土机,咱们就用铁锨铲,没有**,我们就自己凑钱买。

    没有爆破的工具,咱们就轮铁锤,砸铁钳,用撬杠,总之我发誓,这条路一天修不通,就一天不回家。”

    赵二哥跟狗蛋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相互无语。

    二哥说:“办法是不错,可不知道你修路,给不给大家发工钱?”

    我说:“当然不发工钱,因为那条路是给山里人自己修的,不是为我杨初九一个人修的。路修出来,大家都会走。”

    二哥说:“那人家凭啥跟着你干?谁肯抛家舍业跟着你杨初九出白力?谁都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啊?”

    “可路修不出来,菜卖不出去,难道老婆孩子就能养活了?”

    赵二哥道:“初九你太天真了,村民都是鼠目寸光的,他们图得是眼前的利益,没钱,你招得起来人吗?”

    我说:“咱可以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

    二哥说:“好,明天你就试试,用喇叭喊一下,招起来人,你二哥一马当先!给你做先锋!”

    就这样,二哥跟狗蛋离开了。

    二哥说得没错,我还是太天真了。

    起初瑟地不行,觉得利用自己三年积攒的口碑跟信誉,必定会一呼百诺,召集一支强壮的修路队。

    可事情大出我的意料,接连用村子里的大喇叭喊了三天,嗓子都冒烟了,竟然一个报名的也没有。

    满大街的男人坐在那儿聊天打屁,谈笑风生晒太阳,东家寡妇西家闺女瞎扯,都跟没听见一样。

    好像老子的话是放屁。

    第三天黄昏的时候,还是没人报名。

    走出大队部的门,街口好几个男人问:“初九,你在喇叭里瞎嚷嚷个啥?”

    我说:“村子里成立修路队,谁愿意参加啊?”

    人群里有人问:“干一天多少钱啊?”

    我说:“不给钱,白干,这是咱们山里人自己的路,将来要自己走,哥,报名吧,你家的菜车也要从路上过嘞。”

    几个人立刻摇摇头。

    这个说:“不给钱谁干啊?”

    那个说:“杨初九,你吃饱了撑得吧?路又不是你自己走,闲劲出力!”

    我是闲劲出力吗?难道你们这伙人不走?

    谁知道下一个掉进山沟的是不是你们自己?是不是你们的老婆孩子?

    于是我一生气,返回了大队部,扩音器打开,大声又喊了起来:“明天上山修路!每家每户安排一个壮劳力!谁不来,大队承包的荒地立刻收回!”

    喊完以后,关闭扩音器回家吃饭去了。

    可即便这样,还是一个报名的也没有。

    这一下,我真的成为了光杆司令。

    晚上吃过饭,躺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唉声叹气,觉得这群山民真没觉悟。

    香菱跟翠花在外面干活,一个刷碗一个刷锅,锅碗瓢盆弄得稀里哗啦响。

    锅碗刷好,她俩又一个喂猪一个喂鸡。

    鸡子跟猪全部喂完,俩女人才返回各自屋子里睡觉。

    娘在北屋里织布,织布机也咣当咣当乱响。

    自从两个媳妇进门,娘只管做饭,饭后刷锅洗碗的事儿就不再沾手了。

    现在有电了,安装了一百瓦的灯泡,老太太半夜织布织得更欢畅了。

    香菱走进屋子插上门栓,一边解扣子,一边上炕。

    媳妇出溜进被窝,又抱了我的腰,问:“初九,有人报名没?”

    我说:“没有,香菱,你说我修路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香菱说:“当然是好事儿。”

    “既然是好事儿,那你说:村民为啥不跟着我一起干?”

    香菱说:“你要是分钱啊。他们会打破头往前挤,可要是跟你受罪啊,他们一个个跟兔子似得跑得欢,世道就这样,见便宜就上,见难事就躲,这是人性!”

    我彻底无语了,香菱真是一语道破玄机。

    我说:“明天,我就上山,没有人,我就自己修!”

    香菱说:“你疯了?自己修,那要修到猴年马月去?”

    “我不管!这路不是为我修的,是为了……嫂子,为了你,为了我们将来的孩子,我不想子孙后代都窝在大山里!”

    香菱抱着我的腰,摸着我的脸,脑袋贴在我的胸口上说:“初九,别犯傻了,俺知道你有志气,可路修出来,村民只管走,谁又知道修路人的艰难?……如果想发展,咱们可以跳出仙台山,到山外去,至于其他人,管他们呢。”

    我说:“你这是逃避,我能到哪儿去?仙台山我背不走,梨花村我背不走,父老乡亲我背不走,奶奶庙我背不走,承包的那五十亩地,我背不走。

    这儿有我撒过汗水的土地,这儿有我相濡以沫的妻子,这儿有我永远舍不下的……根。

    香菱,今晚咱俩再睡一晚,从明天起我就上山,路修出来以前,恐怕回不来了。一天不把这条路修出来,我一天不跟你上炕!”

    香菱说:“这跟上炕有啥关系?既然是最后一次,那就……抓紧时间。”

    女人说完,被窝一撩,蒙上了我跟她的脑袋,棉被里就传出一阵格格的嬉闹声。

第201章 万事开头难

    第二天早上,我真的一个人上了山。

    背上了被窝,手里的工具只有一把铁锤,一把铁钳,还有一把洋镐。

    临走的时候,我告诉爹跟翠花:“爹,嫂子,我走了,家里的地就靠你俩了,我不在,你们就雇人,先把咱的地犁出来,我会联系孟哥,三月把菜种拉进山。

    记住,春天还种顶上,夏天种夏阳,冬天种二青,一年三季白菜。

    如果白菜生病,千万别乱用农药,记得上山找我。”

    爹没有说话,提着烟锅子眼圈红红的。

    嫂子抿抿嘴说:“初九,俺跟你一起去!”说完,她抄起一根大杠子,毫不犹豫跟着我冲出了家门。

    就这样,我头前走,嫂子在后面跟,两个人一起走出村子,上了山道。

    没有人知道我坚持修这条路的原因,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嫂子翠花。

    一句话,嫂子说种菜,我就陪着她种菜。

    嫂子说想点电灯,半夜里见到光明,我就拼命帮着她拉电线。

    嫂子说必须要有路,我就舍出去这条命,也要帮着她开条路出来。

    总之,嫂子的话就是圣旨,一句顶一万句,句句是真理。

    什么造福山民冠冕弹簧的豪言壮语,都是扯淡!

    因为我杨初九并不伟大!

    刚刚走出村子没多久,香菱就从后面跟了过来,冲着我喊:“初九!等等俺,俺跟你俩一起去!”

    媳妇气喘吁吁,同样跟了过来。

    我知道香菱赶过来的原因,她是不放心,担心我跟翠花胡来。

    她的担心很有道理,如果她不跟着,我自己也无法保证会不会跟嫂子继续……摸。

    只要逮到机会,翠花就会缠过来,我也会控制不住。

    香菱精地很,可聪明了,就怕我的心被翠花拐走。

    其实也没走多远,出去村子,绕过水塘跟打麦场,不远处就是上去仙人台的山路。

    村子里的白菜也是全部从这儿运出去的。

    我打算从这段开始,一直修到四十里以外的那条公路上去。

    上去公路,想真正摆脱大山,至少还要走二三百里。

    我不知道那二三百里以外的世界是什么。

    听人说,那是个梦幻般的世界,一个童话般的桃源。那边有火车,有飞机,还可以坐上轮船。

    哪儿有大都市,都市里的大闺女都穿裙子,光两条腿。

    他们出门就坐汽车,有钱人还用移动电话,人们都叫大哥大。

    我也想用大哥大,想看看穿裙子光两条腿的女人,是怎么生活的。

    那种渴求吸引着我,缠绕着我,可至今为止,从没有离开过仙台山一步。

    刚开始修路,山道上只有三个人,我,翠花,香菱。

    三个人不知不觉开始忙活,我抡铁锤,翠花扶钳。砸裂的石头,香菱就用撬杠一点点往山沟里翘。

    我们的目的,就是把山道加宽,整平,并排过两到三辆马车。以后,大型的推土机可以开进来,联合收割机也可以开进来。

    抬手擦一把汗,看着茫茫的山路,简直是蝼蚁撼树,不自量力。

    很快,叮叮当当的砸钳声响了起来。

    翠花蹲在那儿,扶钳的手有点哆嗦,每一次铁锤抡起来砸下去,她都要闭一下眼,下意识地躲闪一下。

    我说:“嫂子,你别怕,我不会砸到你的。”

    翠花就一笑:“俺不是怕,就是担心石削子溅眼里。”

    我说:“没事,溅眼里我帮你吹。”

    香菱一看生气了,猛地把翠花推开,说:“嫂子,俺来扶钳,你来推石头。”

    翠花苦苦一笑,果然躲开了,无可奈何拿起了撬杠。

    开始的几百米还是比较好修的,因为只是加宽,距离山峰跟山壁还远。等到走出仙人台七八百米,就必须要用**爆破了。

    修一段算一段,万事开头难。

    中午刚过,修路的人多了起来,下一个赶来的竟然是赵二哥。

    二哥一扑而上,夺过了香菱手里的铁钳,代替妹妹忙活起来。

    于是,香菱就跟翠花一起清理石头。

    紧接着,第五个人跟第六个人来了,是小丽跟狗蛋。

    三点不到,又有三个人加入了修路的队伍,一个是我爹,一个是茂源叔,一个是有义叔。

    太阳没有落山,桃花村的陶寡妇来了,陶二姐也来了。

    她们同样没有说话,来的时候都拿了家伙,立刻加入了浩浩荡荡的修路大军。

    修路队伍的壮大让我咋舌不已。

    第三天,队伍就壮大到了七八十个人。

    第四天,不单单梨花村的人,桃花村,杏花村跟野菜沟的男人女人们也都来了。

    山民们都很自觉,各人拿各人的工具,绵绵延延的队伍排出去好几百米。

    有点乱七八糟,简直是瞎修,没组织没纪律。

    赵二哥说:“初九,不能这样啊。”

    我问:“那你说咋办?”

    赵二道:“就按你说的那套办,女人们全都回去种地,男人们留下修路,人员统一管理,工具统一管理,还有大家的吃饭问题,也要解决。”

    看着这轰轰烈烈的场面,我有点激动了。

    其实山民的心已经跟我贴在一起了,他们不是不想修路,而是没人牵头。

    大家都在观望,一个人冲锋,很多人都会一扑而上。

    立刻,我开始给大家分工了。将所有的人分为了几个小组。

    第一组,有我跟赵二带领,挑选山里最精壮的少年,准备打炮眼。

    第二组,有狗蛋带领,炮眼爆破险石排除以后,他们这群人就一扑而上,把崩塌的石头全部清理。

    第三组,有茂源叔带领,作为后援,筹备粮食,锅碗,跟一切必须的工具。也就是安排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问题。

    第四组,有翠花带领全村的女人,回家种地。该犁地犁地,该播种就播种。

    这么一安排,人员就散开了,各司其职,果然顺畅了很多。

    就这样,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修路队组建成功了,七八天的时间,就修出去不到二里地。

    这二里地的山路足足有十多米宽,可以并排走四辆大马车。

    路面全部用石粉铺垫,后面的人用夯子一砸,比水泥路面还要光滑,整齐,结实。

    十天以后,山路绵延进了大山,再往前就是悬崖峭壁了。这个时候,就要用**爆破。

    孟哥没让我失望,果然带来了好消息,县里的**跟柴油被批了下来。

    我爹跟茂源叔赶着马车,立刻跟着孟哥进了一趟县城,将所有的的**跟柴油拉回来的同时,还拉回来一台钻机跟发电机。

    发电机跟钻机是孟哥帮着我联系的。

    而且孟哥也不走了,兴高采烈加入了修路的队伍。

    我心里过意不去,问:“哥,你帮我修路,农技站的门市咋办?”

    孟哥说:“有活计们照顾,不用我管,这儿我不放心啊,因为你们根本没用过**。怕出危险,我当过兵,知道这些**怎么用。”

    “哥……你真是……太好了。”

    孟哥大手一挥:“废话少说!马上上山,我教你们怎么打炮眼。”

    就这样,我跟孟哥,赵二还有狗蛋每人背起一条绳子,攀岩而上,上去了半山腰。

    打炮眼是技术活儿,也是危险活儿,必须要用绳索将人掉在半空中,高空作业。

    其中一个扶钳一个抡锤,将眼儿打出来,填上**接上电线,然后迅速离开。

    爆破以后,不能立刻清理石头,首先是排除险石,险石排除不干净,砸下来就会出人命。

    每天打几个炮眼,用几个根**,全部要仔细登记,一旦出现错误,造成误炸,同样是要出人命的。

    各行有各行的技术,各行有各行的学问。孟哥真是我命里的福星,每次遇到困难,他总是第一个站在我的身后,而且无所不能。

    一句话,这辈子没有他,也不会有我杨初九的以后。

    霎时间,漫山遍野都是人,打炮眼的,排险石的,清理路面的,铺垫石粉的……叮叮当当的钳子声震耳欲聋,纷纷扬扬的号子声也震耳欲聋。

    终于,第一组炮眼打出来了,所有人员离开,孟哥开始读秒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爆破!”

    “轰隆!……轰隆!……轰隆!……”滚滚的尘烟四起,碎裂的石块纷纷飞溅,哗哗从山坡上向下滚。

    山脚下就传来一阵人们的欢呼声,一山的鸟雀也被惊得扑扑楞楞乱飞。

    险石排除干净,其他人抓起工具一哄而上,抬的抬,撬的撬,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块被翻进山沟,剩下的就是宽阔的路面。

    再大一点的石头,人翻不动,就套上几匹骡子一起拉。茂源叔跟我爹策马扬鞭,同样呼呼冒汗。

    22岁这年,作为仙台山最年轻的村长,我杨初九为村子里办了第二件好事。

    那就是一条山路开修了。

    轰隆隆的炮声震慑了仙台山千百年的宁静,整个大山都在剧烈颤抖。

    这条山路开辟了梨花村走向巅峰的新纪元。

    可没有人知道我们当初的难处。

    这条四十里的路,我们整整修了一年零四个月,直到第二年的六月才全部竣工。

    中间,没有任何山民拿过一分钱工资。磨坏的铁镐无数,砸坏的钳子无数,拉断的绳子无数,消耗的柴油无数,爆破用掉的**无数,累得吐血的牲口也无数。

    后期购买柴油跟购买**的钱,都是山民利用卖菜捐助的。

    这种办法叫以山养路。

    而且,最让我悲痛的是……赵二哥付出了他年轻的生命。

第202章 不治之症

    修路的初期,每个人的热情都是空前的高涨。

    在这一年半里发生了很多惊心动魄的事儿,让我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稳重。

    第一件事儿,仙台山小学又重开了。

    去年的冬天,一场大狼灾祸害了学校,咬死五个孩子,受伤的不计其数。

    孩子们全都吓得怵了胆,香菱跟小丽两个老师也吓得怵了胆。

    所以,学校整整关闭了四个月。

    今年的三月,我跟赵二和孟哥商量了一下,孩子们不接受教育不行,于是,打算重开仙台山小学。

    想要学校重开,就必须做好对野狼的防护,于是,我安排几个人把学校的围墙又加高了足足一米。

    这还不算,而且在院墙上安装了很多铁丝网,铁丝网上都是铁蒺藜,密密麻麻围着校墙缠绕一圈。

    别管那一条狼,想从学校的围墙外面跳过来都是不可能的,摔不死它,也要刮死它。

    其次,三个大殿的窗户房门全都换了,窗户上安装了手臂粗细的铁栏杆,房门也换成了厚厚的铁门,足以抵挡野狼的牙齿跟利爪。

    学生上课的时候,门窗都是严丝合缝,狼想钻过来,门也没有。

    而且四个村的孩子有了新的习惯,就是每天上课必然要带上自家的狗。

    仙台山家家户户喂狗,带上狗,孩子的安全系数又增加了一半,早上上学把狗牵进学校,晚上放学,狗再跟着小主人回家。

    我们家的那条小狼崽也参战了,成为了香菱的护花使者。香菱每天上班下班,全都有这条狼跟着。

    于是,这一年梨花还没有开放,学校里再次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孩子们在上课的时候,狗们是不能打扰的,全都停在学校围墙的土疙瘩外面,绝不离开五十米的范围,时刻保护着小主人的安全。

    狗们一字排开,在狼崽的带领下相互嬉戏扑闹,追逐,撕咬,锻炼各种生存的绝技。

    小狼崽俨然成为了这群狗的狗王,而且是独一无二的狗王。

    它面目冷峻,趾高气昂,威风凛凛,显出了王者的风范。

    它已经是一条成年大狼了,可还当自己是条狗。

    趁着这个机会,小狼就训练那些狗,让它们排布狗阵,教会它们各种搏击的技能。

    很快,梨花村一支强壮霸道的野狗军团悄悄被狼崽训练成功了。

    它们训练有素,有组织有纪律,分工细致,安排了放哨狗,攻击狗,后援狗,进可攻,退可守。

    一个个身怀绝技,昼夜保护着仙台山村民的安全,每天晚上都把村子守护得宛如铁桶。

    自从去年学校被袭击那件事以后,香菱对小狼崽爱护有加,给它取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辛巴。

    这个名字来自于一个童话故事,传说是一头狮子的名字。

    香菱说辛巴非常威武,跟狮子王一样,所以就叫它辛巴了。

    爱叫啥叫啥,反正它是条狼,又不会说人话,你叫它别的名字,它也不能跟你抬杠。

    所以我也懒得管这种闲事,只要香菱乐意,你叫它亲老公,我也没意见。

    辛巴很听话,香菱每次喊它:“辛巴,过来,舔舔姐姐的手。”这小狼就屁颠屁颠过来,舔香菱的手心。

    “辛巴,蹲下!”小狼崽就屁股一撅蹲下。

    “辛巴,吃饭了!”小狼崽就撒开蹄子,颠颠地跑向食盆。

    翠花跟香菱每天回家都会跟辛巴打招呼,辛巴对一双妯娌也是言听计从。

    这王八蛋带翠花跟香菱比带我还亲,嫉妒得老子光想用脚踹它。

    辛巴不但是香菱跟翠花的保护神,也是整个大山的保护神。

    那时候,没有山民知道,辛巴为村子里付出了多少。

    它带着自己的家狗军团,整整跟仙台山的狼群对峙了十几年,几经搏杀,才保得村子里的孩子不被伤害,村里的家畜不被伤害。

    狼崽不但是我兄弟,是我朋友,更是我们家不可或缺的一员。

    小学校重开,朗朗的读书声从仙台山上飘下来,一直飘进野地里,飘进那些干活女人的耳朵里,也瞟向那条正在修建的山路,每个人听了都是如醉如迷。

    接下来,我媳妇香菱陷入了新的纠结。

    那就是,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大肚子,没怀上孩子。

    香菱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为啥自己肚子就是不大。

    她喜欢孩子,又是老师,整天跟孩子们打交道,可想怀上我跟她的种了。

    所以刚开始修路的那些天,因为离家近,我每晚照样回家,照样跟香菱折腾。

    俺俩每次都很卖力,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每次干活的时候,香菱老重复一句话:“初九,这次俺能怀上,一定能怀上!”

    结果鼓捣过来,鼓捣过去,媳妇的肚子还是像被人扎了一针的气球,就是鼓不起来。

    最后香菱气馁了,说:“初九,咋回事嘞?为啥别人能怀上,俺就怀不上?是不是你生理有问题?”

    我每天上山修路,累得不行,她还没完没了折腾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不耐烦地说:“别折腾了行不行?姑奶奶,我都被你抽空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孩子没出来,你老公先嗝屁了。”

    香菱说:“不行!是不是咱俩……姿势不对?要不然也跟俺哥和嫂子那样,咱俩到红薯窖里去弄?你不是说红薯窖接地气吗?”

    我差点哭了,说:“媳妇,当初我那是骗你哥跟嫂子的,你也信?”

    “那你说咋办?初九,俺要孩子,要孩子嘛,俺要留下你的根,扯住你的线,要不然你将来发达了,就跟穿裙子光两腿的妹子跑了。”

    我说:“饶命啊!瞌睡死了,我发誓,别说穿裙子光两腿,就是将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四大美女全站我前面,啥也不穿,搔首弄姿,本老公保证不雄起,只对你一个人好,行不行啊?”

    香菱说:“不行!赌咒不灵,放屁不疼。反正没孩子,俺的心理就没底!起来,再加把劲儿!”

    女人又把我按在了炕上……。

    没有孩子,是香菱最大的一块心病,女人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第二天是礼拜天,不用上课,我上山以后,香菱就打扮一新,过来找娘。

    娘在北屋里织布,织布机咣当当,咣当当乱响,娘坐在那儿拿着梭子,手舞足蹈,手脚并用。

    香菱走进北屋的门就哭了,抽抽搭搭。

    娘吓一跳,赶紧放下织布的梭子问:“妮儿,你咋了?哭啥?”

    香菱说:“娘,俺是不是恁媳妇?恁是不是把俺当闺女看?”

    娘说:“当然了,你跟翠花在娘的心里是一样的,都是乖媳妇,好孩子。”

    香菱就说:“娘,你偏心,对俺不好,对翠花好。”

    “娘咋偏心了?没少你吃,没少你穿啊?”

    香菱说:“既然都是儿媳妇,那俺跟初九到现在没孩子,你咋不管?”

    娘一听噗嗤笑了,说:“原来是这个事儿啊?其实娘可想抱孙子了,比你跟初九还想。所以你跟初九那么折腾,娘跟你爹才装作听不见……。

    可娘咋管啊?你肚子不争气,娘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香菱说:“俺怀疑初九跟俺,是不是谁有生理病?不如,你带俺到县医院检查一下呗?”

    娘一听,毫不犹豫从织布机上下来,开始穿鞋,说:“中,娘就陪着你,到医院去瞧瞧。”

    就这样,娘也起来打扮一下,拉着儿媳妇套上牛车进了一趟城。

    她娘儿俩带着小狼辛巴是天刚亮走的,晚上搭黑回来的,来回八十多里。

    回到家,都快半夜了,香菱的脸色很不好,娘也是唉声叹气。

    我问:“咋了?”

    娘哎了一声摇摇头,香菱却哇地哭了,飞身跑进屋子,扑在棉被上痛不欲生。

    我吓一跳,赶紧扑进屋子抱上了媳妇的肩膀:“香菱,出啥事儿了?半路遇上流氓了?被欺负了?”

    香菱的肩膀一抖一抖,说:“遇到流氓倒好了,比这个还要惨!初九!咱俩……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呜呜呜……。”

    她哭得我心神不宁,也心惊肉跳:“你倒是咋了?说啊!想急死我啊!”

    媳妇拉开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甩在我面前。

    拿起来一瞅,原来是医院的检查结果,上面几个字弄得我如遭雷劈:天生软巢发育不良,输软管不通。

    我可是小中医,当然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

    就是说香菱有生理病,她是个不完整的女人,没有生育能力。

    我浑身颤抖一下,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慢慢把媳妇抱在了怀里,帮着她擦去了眼泪。

    香菱梨花带雨,满脸的愧疚,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初九,咱不会有孩子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咋办?咋办啊?”

    我说:“没事,咱可以治,花多少钱也要帮你治好。”

    香菱说:“没治了,医生说的,是不治之症……。”

    我说:“那就……不要孩子,反正孩子是快乐过程留下的附属品,有没有不打紧,有我,有你,有炕,足够了。”

    香菱说:“可留不下你的根,你将来跟人跑了,俺咋办啊……?”

    我媳妇魔怔了,整天担心我跟着其他女人跑。

    我他妈能跑哪儿去?

    香菱跟赵二哥是兄妹,这一对兄妹也够命苦的。哥哥是无精症,妹妹是天生没软巢。

    我那老丈人有义叔上辈子不知道做了那门子孽,生下一双儿女,到赵二跟香菱这一辈,彻底没了后,断绝了根苗。

第203章 天降神子

    很快,到了休息的时间,我跟香菱除去衣服,躺在了炕上。

    觉得她很可怜,于是过来摸她,打算抚慰一翻。

    可香菱却破天荒第一次将我推开了,说:“初九,别耕了,俺这田再耕也没用了,啥也长不出来,你的好种子撒上去就糟践了。”

    媳妇面无表情,神色很冷落。

    我说:“你别这样行不行?我说了,不在乎的。”

    “你不在乎可俺在乎,不能生儿子,就是杨家的千古罪人。还是把你的好种子留给翠花吧。”

    香菱的意图很明显,有富余种子别往她这不出苗的地上撒,撂下翠花那块肥田正荒着。

    我说:“你又来了,我跟咱嫂子是清白的。”

    香菱说:“那就留给别的女人,谁能生儿子给谁,初九……。”

    “恩……。”

    “你去和翠花好吧,只要翠花能帮着咱家生儿子,俺……不在乎。”

    我说:“你疯了?净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你才是我媳妇……。”

    香菱说:“明天俺就不是了,俺会走。”

    “你去哪儿?”

    “回娘家,给你和翠花……腾炕。”

    我吓坏了,赶紧把香菱抱怀里拼命地拥,拼命地亲。

    一边亲一边说:“媳妇,咱不玩了中不中?不要孩子了行不行?我就要你,这辈子就要你一个……。”

    香菱说:“没孩子,那管啥用?你留不住俺,俺也留不住你。初九,要不……你在村子里偷人吧,偷黄花大闺女,让那些大闺女给咱生儿子,是你的种就行,儿子生出来……俺养!反正村里有忒多小姑娘待见你。”

    疯了,真的是疯了,生理的缺陷让香菱显得神经错乱,脑子里胡思乱想。

    这种生儿子没后门的事儿……其实我是很想干的,可担心天打雷劈。

    不是我瑟,红霞当初死去那年,四个村子就有很多未婚少女对本少爷眉目传情,暗送秋波,频频示爱,投怀送抱。

    只要抬手一招,那些女孩们都会纷纷扑过来,争先恐后帮我生娃娃。

    也不是瞧不上她们,关键是那时候顾念着红霞,也贪恋着翠花。

    所以刘媒婆把俺家的门槛踢断好几根,也没有跟她们相亲。

    我说:“你别胡思乱想,大不了咱抱养一个呗,将来一样孝顺你。”

    香菱叹口气说:“抱养的哪有奶大的亲啊?不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将来跟俺就不是一条心。”

    我说:“一样的,你亲手把他喂大养大,他还能忘了你?照样喊你娘,喊我爹。”

    “可俺没奶水,咋办?”

    “那就用奶粉,天天让他喝三鹿。”

    香菱这才噗嗤笑了,不过笑得很凄苦:“你真不打算找个黄花大闺女?将来可别后悔。”

    我说:“不后悔,你一个人就把我抽空了,再来一个,我还活不活?”

    香菱点点头说:“行!那就听你的,抱养一个!”

    “现在可以抱,可以亲了吧?”

    香菱说:“可以了……”

    于是,我翻身压了上去……这一晚她特别乖巧。

    不生孩子是一个女人最大的缺陷,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香菱尽量对我好,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在爹娘的面前,她也成为了一个罪人,老是抬不起头。

    走在大街上女人也低着头,不敢用正眼光瞧人,觉得矮人一节。

    就是在翠花的面前,她也不那么趾高气扬了。

    香菱不能生养,我老娘也发愁地不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可该咋办?

    老人家也产生了抱养一个娃娃的念头。

    于是,她多方托人打听,让城里的亲戚也关照一下,看谁家有多余的孩子,养不起的,直管往这儿扔,多多益善。

    花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孩子好,不缺胳膊不掉腿,精明伶俐就行。

    终于,几天以后,一个孩子从天而降。那个孩子,就是年初一到茂源叔家拜年,见到的那个娃娃。

    茂源叔跟茂源婶子抱着那个娃娃来了,进门就喊:“前进哥,前进嫂,你俩在没?”

    爹在屋子里抽烟,娘还在织布。

    娘听到了呼喊,坐织布机上把窗子打开了:“瞎嚷嚷个啥?想吊嗓子,恁两口子咋不去唱戏?”

    茂源叔说:“老嫂子,我给你们送孩子来了?”

    娘问:“啥孩子?”

    茂源叔说:“初九的儿子啊,他有儿子了。”

    娘一听兴奋极了,一下从织布机上窜起来,鞋子也顾不得穿,赶紧问:“啥儿子,啥儿子?在哪儿呢?俺瞅瞅。”

    茂源叔跟茂源婶子抱着孩子进了屋子,兴高采烈:“瞧瞧,这孩子怎么样?是个大胖小子。”

    娘仔细一瞅,还真是,茂源叔手里的孩子眼睛大大,脸蛋圆圆,鼻子挺挺,嘴巴小小。白白净净一个娃。

    这小子头戴鸭舌帽,两岁左右的样子,还不会说话,长得可精神了。

    娘立刻乐坏了,恨不得一口把孩子吞下去:“这娃……哪儿来的?”

    茂源婶子嘴快:“恁家初九亲生的……。”

    “啥?”娘吓一跳:“跟谁?”

    茂源叔使劲瞪老婆子一眼,怒道:“别听她瞎说,这孩子是她娘家侄女的。”

    其实香菱不生孩子的事儿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娘满大街宣扬抱孩子的事儿,茂源叔跟茂源婶子也晓得。

    前几天娘还跟茂源婶子絮叨,附近有买卖娃的,让她留点神,俺家初九想抱养一个,男娃女娃都中。

    这不,刚说完没几天,茂源婶子就把孩子送上了门。

    娘问:“红霞娘,您娘家侄女的孩子咋不要了?为啥要卖?”

    茂源婶子开始编瞎话了:“哎呀,这不计划生育紧张嘛,罚不起了,本来想再要个闺女,谁知道呱唧,又来一小子。家里罚得倾家荡产了,养不起,给你抱来了。”

    娘问:“多少钱?回来俺跟初九说,让他给你们钱。”

    茂源叔眼睛一瞪:“要啥钱?乡里乡亲的,只要恁对这娃子好,那就是有缘,以后他就是初九的亲生儿子。”

    爹拿着烟锅子说:“不行!儿子是娘的心头肉,生养一场不容易,十月怀胎受尽苦楚,必须要给钱。”

    茂源叔说:“前进老哥,如果你拿钱,这孩子我就不给了,我们不是买卖人口,那是犯法的。”

    “那你的意思?”

    “白送!”

    爹尴尬地不行:“这怎么好意思呢……?”

    茂源叔眉头一皱,眼睛又一瞪:“一句话,你们要不要?不要,我就送给别人养。”

    娘吓坏了,不知道为啥,第一眼瞅到这孩子就喜欢。

    一下从茂源叔的怀里抢过来,赶紧说:“要!要是必须的!香菱,你快来!来呀,你跟初九有孩子了……。”

    娘扯嗓子一喊,香菱也听到了。

    香菱在院墙那边的猪圈旁喂猪,听到娘的呼喊,丢下猪桶就往家里跑。

    “娘,啥事儿?”

    “香菱,快过来,茂源叔帮你们弄来孩子了。”

    当香菱瞅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女人同样惊呆了,眼眶里净是泪水。

    她的手颤抖起来,嘴唇也哆嗦起来,眼神里充满了亮光。

    看着小家伙活蹦乱跳的样子,一种天生的母爱悠然而生。

    她第一眼就看出,小娃娃跟这个家有缘。

    因为眼睛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鼻子一模一样,嘴巴跟脸盘也是一模一样。

    从哪儿看,都像是我杨初九的种子。

    这娃娃生下来,就是为我杨初九准备的。

    香菱一步一步向着孩子靠拢,又慢慢从娘的怀里抱过来。

    娃娃的身体跟她身体靠拢的那一刻,这对母子再也分不开了。

    “娘,俺有娃娃了!有娃娃了,以后,俺也是个女人了!”

    她好像觉得这娃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果实,就是我杨初九当初在她身上播下的种子,经过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终于破胎而出。

    她的笑容从少女的聪慧温柔转为了母爱的慈祥。

    娘问:“中不中?”

    香菱说:“中!多好的一个娃啊,俺喜欢,初九也一定喜欢!”

    娘说:“那就留下吧,茂源啊,这孩子叫啥名字?”

    茂源叔说:“没起名字呢,你们喜欢叫啥就叫啥,名字应该爷爷奶奶取。”

    爹感激涕零,说:“茂源老弟……真不知道咋感谢,说啥好。”

    茂源叔眼里含着泪说:“不用谢,初九不仅仅是你儿子,也是我半个儿子,帮他弄个娃……应该的。”

    茂源叔跟茂源婶子走了,他们的背影很沧桑,对那孩子恋恋不舍。

    刚刚走出门,茂源婶子就哭了,说:“这是咱的娃,红霞身上的肉啊……为啥要还给人家?这是摘俺的心,掏俺的肺啊……。”

    茂源叔就劝她:“你小点声,再让前进哥听见?这本来就是杨家的种。他回到杨家是早晚的事儿……终于认祖归宗了,也算红霞没白跟初九相好一场。”

    香菱开始瑟了,终于做了母亲。

    不用播种,不用浇灌,不用施肥管理,不用收割,忽然来了收获,天上掉下个大胖儿子,她跟占了多大便宜一样,颠颠乐得不行。

    整天她都抱着孩子在屋子里晃荡,哄着他玩。

    这孩子已经两岁了,正在学走路,还不会说话,乳牙也没有长成。

    他不怕生人,好像早就成为了这个家里的一员,看谁都笑,看谁都乐,看谁都手舞足蹈。

    爹跟娘也乐得不行,跟香菱抢着抱,可香菱却不肯撒手。

    就是家里的小狼崽也颠颠跑过来,用舌头在孩子的脸蛋上舔。

    茂源叔跟茂源婶子骗了我爹娘,骗了香菱跟翠花,也骗了我杨初九。却独独没有骗得过这条狼崽。

    小狼崽用舌头一舔,就在娃娃的身上嗅到了主人的味道。

    它知道,这娃娃就是我杨初九的血脉,我亲生的儿子,以后也是它的小主人。

    因为红霞没有死,当初掉进山崖被人救了,还为我生下了他。

第204章 天给的翅膀

    当天晚上,我跟翠花回到了家,第一眼瞅到这孩子也吃一惊。

    翠花欢呼一声扑了过去,将娃娃抱在了怀里:“呀!这是谁家的娃啊,好可爱!”

    香菱却一下将翠花推开,眉豆子眼一翻:“别碰他!这是俺跟初九的娃!”

    翠花闷得不行,说:“没……这么快吧?香菱,早上走的时候,嫂还发现你肚子是瘪的,咋晚上回来,孩子都这么大了?难道你肚子是爆米花机?”

    香菱白翠花一眼:“你肚子才是爆米花机呢?这孩子是咱爹娘找茂源叔抱回来的,以后就是俺跟初九的娃。”

    嫂子点点头说:“明白了,原来不是亲生的啊,抱养的。”

    香菱说:“管你啥事儿?俺就喜欢抱养,初九,过来,瞧瞧咱的娃,俊不俊,帅不帅?没准将来是条好汉!”

    我说:“俊,也帅,比蟋蟀都帅,感谢苍天,以后不用折腾了。”

    真要谢谢苍天,谢谢茂源叔,以后有了孩子,香菱就把心思放在了娃娃的身上,再也不用拉着我没日没黑瞎鼓捣了。

    老实说,我现在都不敢回家。

    因为每晚香菱都跟抓壮丁一样,抱着我磨缠,鼓捣,折腾,一次又一次。

    她就是想要个孩子。

    现在孩子有了,随了她的心愿,本丈夫终于脱离苦海,翻身农奴把歌唱。

    翠花盯着那娃娃一直看了几分钟,越瞅越奇怪,说:“香菱,不对劲儿。”

    香菱问:“哪儿不对劲儿?”

    翠花说:“这娃娃跟初九太像了,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简直就是两岁上的杨初九……初九,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好了,有了野种。把自己儿子抱回来了?”

    我瞪翠花一眼:“你别添乱行不行?还嫌不够烦啊?这是人家茂源婶子娘家侄女的孩子,今年初一拜年的时候,我见过他。”

    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对,就是这样,以后这娃娃啊,就是咱家的人,就是初九跟香菱亲生的,谁也不准慢待他。吃饭,吃饭……。”

    吃过饭,烧一锅水洗了澡,然后我进屋子睡觉。

    刚躺下,香菱就把那孩子抱屋子里来了。

    我说:“你干啥?弄这么个小家伙在咱房里,不嫌吵啊?”

    香菱说:“初九,这是咱儿子啊,不睡咱屋睡那儿?”

    我说:“天知道他是哪儿来的野种,反正不是我的种。你把他弄炕上,我咋睡?”

    香菱说:“你懂个茄子,俗话说母子情深,俺让孩子跟咱一块睡,是为了增进一家人的感情。他没吃过俺一口奶,俺再不把他裹大,将来就真的跟俺生分了。”

    “行行行,只要你乐意,咋着都行!”

    没办法,只好往旁边挪挪,给这小王八蛋腾地方。

    今天,娘跟香菱全都做了准备,特意让人进城捎奶粉。

    因为奶粉还没从城里捎回来,所以娘只好用白面糊糊加白糖喂养他,还炖了俩鸡蛋。

    他们还真把这小混蛋当真亲生的养了。

    白面糊糊加白糖,说白了就是糨子。

    奶粉接济不上,茂源叔跟茂源婶子也是这样喂孩子的。

    所以,我儿子是吃糨子长大的。

    小家伙睡熟了,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紧闭,眉毛很长。

    那长睫毛好熟悉,跟一个人很像,一下子让我想起了红霞。

    当初,红霞也有一双长睫毛,眼皮扑闪下来的时候,可以覆盖到面颊。

    心理不由一阵凄楚,如果这孩子是红霞给我生的,她还活着,从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身边的香菱就是红霞,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啊?

    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闪念一下,立刻就消失了。

    哪有那么多如果?命运的安排,由不得人抉择。

    香菱在一旁守护着娃娃,打着毛衣还时不时瞅瞅他,越看越喜欢。

    每次瞅孩子,媳妇眼神里都有一股慈祥,好像娃娃就是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你还别说,这小王八蛋还真是跟我很像。

    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跟茂源婶子的侄女有染,生下了这个小孽种。

    不过我从没有出过大山,茂源婶子的侄女是谁,也没见过。

    估计也俊不到哪儿去。

    香菱拿着毛线,扯着长针在打毛衣,弯针钩针,指头灵活。

    她说:“初九,给咱儿取个名字呗?”

    我说:“顾不上,累呀,让爹娘来取。”

    “切!取个名字又累不着人。你念过高中,差一点就上大学了,有知识有文化,比咱爹娘强。

    他们都是大老粗,只会取狗剩子啊,小猫子啊,二狗子啊那些糙名字,咱孩子的名字要霸气,有深意。”

    我说:“深意个毛!歪名好养活,那就叫他根儿吧。”

    香菱一愣:“为啥要叫根儿?”

    “你不是整天都说想把我的根留住吗?现在你有了根,咱就叫他根儿。”

    香菱说:“不行不行!太难听了,亏你还是高中生,还不如大老粗呢。”

    我搔着脑袋想了想,自言自语:“天上掉下来的儿子,将来在我杨初九的教导下,他会展翅高飞前程无量,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叫他……天翼,杨天翼!”

    香菱一听嘴巴张大了,惊讶地说:“行啊初九!不愧是有文化的人,天翼真是个好名字,咱以后就叫他杨天翼!上天给的翅膀!”

    她情不自禁,猛地低下头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儿子,咱有名字了,你爹给你取的,叫天翼!天翼,俺地亲乖乖啊……。”

    看着香菱逗孩子的样子,我没搭理她,反而用枕头捂上脑袋,不一会儿睡过去了。

    老实说我对这孩子不感冒,它就是我讨好香菱的工具。

    只要香菱不跟我闹,好好过日子,要星星给她摘星星,要月亮给她摘月亮。

    要儿子,立马弄个儿子出来。

    人都说父子是冤家,起初,我跟这小王八蛋就是冤家。

    因为自从他出现以后,家里的日子就被弄得乱七八糟。

    他半夜倒是不哭,就是折腾人,他不睡,也弄得我不能睡。

    首先,不是拉屎就撒尿,满屋子尿骚味。

    香菱没养过孩子,有点手忙脚乱。一会儿让我拿尿布,一会儿让我冲奶粉。

    她每晚都要醒几次,就怕孩子冻着,饿着。

    关键是小家伙淘气,在被子里踢腾,哇哇啊啊大叫,手舞足蹈,尖利的指甲抓我脸上净是血道道。

    这还不算,有次我做梦,跟孟哥一起喝酒,一杯酒刚端起来喝进去,觉得不是滋味。

    孟哥在那边喊:“好酒啊,好酒!”

    我舔舔嘴唇,没尝出好在哪儿。睁眼一看,卧槽!孩子正骑我脖子上撒尿,尿水冲我满头满脸满嘴巴。

    香菱在旁边笑得格格爬不起来,说:“童子尿大补,别吐啊别吐,咽下去。”

    我气急了,第二天晚上直接卷起被窝到山上的工地去了,再也没回来。

    孩子的出现给这个家增添了无数的色彩,娘跟香菱忙得团团转。爹跟翠花从地里回来,也忙得团团转。

    翠花对娃娃可好了,香菱不在的时候,她总是抱着孩子亲。悄悄说:“天翼,快快长吧,长大了,你要喊俺大娘的,俺是你大娘,俺知道……你就是初九的种子……。”

    同时,孩子的出现,也给这个家带来了灾难,甚至给整个村子带来了灾难。

    而且这次灾难同样是灭顶之灾。

    大路刚刚开修一个月不到,也就是这年的阴历三月,仙台山发生了又一次大狼灾。

    这场大狼灾就是这孩子引起来的,一场人与狼之间的夺子大战正式拉开……。

    我杨初九有儿子了,不单单山里的人知道了,山外的狼也知道了。

    茂源叔骗过了所有人,却独独骗不过两条狼。

    这两条狼,一条是我家里喂养的狼崽辛巴,另一条就是山上的白鼻子狼王。

    白鼻子狼王跟我之间的仇恨还没有结束。

    两次争斗的惨败让它感到了深深的屈辱。上次学校那次袭击也让它损兵折将。

    再加上当初的夺子之仇,杀妻之狠,这东西更是对我恨之入骨。

    终于,在这个下着鹅毛大雪的春天,狼群再一次出动了。

    今年春寒,冬天特别长,梨花开罢桃花开。桃花刚刚崭露头角,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给压在了枝头上。

    常言说:三月也飞桃花雪,这场桃花雪来的让人遂不及防。

    当时,我跟孟哥,狗蛋,赵二他们在山上修路。一个月的时间,大路只是修了不到五里地。

    因为前面的路真的很难修,净是悬崖峭壁,到处是花岗岩,开凿起来特别困难,只能天天用炮崩。

    炮声一炸,轰隆隆作响,地动山摇,尘烟四起,整个仙台山都在颤抖,吓得山上的狼也无处藏身,浑身战栗。

    狼本来就饿了一个冬天,天生对放炮恐惧,很多母狼都吓得流产了。

    这彻底激怒了白鼻子狼王,于是,它一声召唤,带着上近百条青狼,浩浩荡荡向着村子杀奔而来。

    白鼻子狼王之所以选择攻击村子,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因为村子空了。

    男人们全都上山修路了,村里只剩下了女人。

    狗群也没有了,全都在学校保护孩子们。

    小学校也无法攻击了,因为我加高了围墙,安装了铁丝网,有狗群的帮助,狼们根本无法下口。

    再加上一场脚脖子深的大雪,女人们全都窝在家里,所以大白天。狼群就那么堂而皇之扑进了村子。

第205章 狼来了

    狼群扑进村子,没在街上看到人。

    目前还不到种菜的时令,天气忽冷忽热,天寒地冻,女人们都在家纳鞋底子,织布,有的坐煤火边缝衣服,甚至在炕上撅着腚睡觉。

    梨花村第一个发现有狼的,是赵二的媳妇孙桂兰。

    孙桂兰脑袋都要睡扁了,头发蓬松起来撒尿,提着裤腰带走进了茅厕。

    乡下的茅厕都在院子里,因为天气冷,女人冻得直打寒颤,腰带一拉,裤子一松,向下一蹲,二哥家的厕所里就传出一阵小河流水哗啦啦。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撒尿简单,一般不解裤腰带,都是前开门。

    有的裤子有拉链,有的裤子拉链也没有,站在哪儿,水龙头一摆,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拉,就把问题解决了。

    可女人麻烦,忒费裤腰带,别管大号小号每次都要宽衣解带,每次都要退下裤子,显出后面的白光光,保持一个姿势。

    所以要求速度快,要不然你这边没尿完,屁股就给冻伤了。

    所以,桂兰嫂非常急,撒个尿跟拼刺刀差不多,啥也没看,一头冲进去,厕所里就是大浪滔滔,洪水泛滥。

    正在哪儿尿呢,觉得不对劲,后面直痒痒。

    回头一看,苍天!女人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只见一条黄呼呼的大狼躲在她背后,不知道藏在厕所多久了。

    那条狼针对的不是桂兰嫂,而是俺家。

    白鼻子狼王命令这条狼把俺家给围住了,它潜伏的地方,正是赵二哥家的厕所。

    偏赶上桂兰嫂办公事儿,进厕所就解衣服,把这条狼吓一跳。

    没明白咋回事呢,女人身子一扭,裤子一退,两只展翅高飞的大白鹅就映现在野狼的眼前。

    桂兰嫂年轻滴很,也就二十四五岁,身后的两只大白鹅又白又圆,洁如玉白如雪,还泛出一阵阵香气。

    这条狼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馋得不行,好想给她一口。

    此刻,桂兰嫂的屁股距离野狼的嘴巴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仿佛一门高射炮,随时准备发射。

    偏赶上女人迸出两个响屁,而且这两个响屁明显是经过处理的,支离破碎,特别的压抑,绕梁三日,回味无穷,犹如天籁之音。

    狼心说:卧槽!咋还带唱歌的?

    味道不怎么好闻。

    这是啥?难道是人类传说中的烧饼夹肉?还是驴肉夹馍?

    它担心这东西不好吃,所以伸出舌头去舔。

    狼舌头是非常厉害的,上面生有很多尖刺,因为它天生吃肉,舌头上的尖刺可以将动物骨头上的肉刮干净,跟铁刷子一样。

    桂兰嫂的白亮亮就被铁刷子刷了一下。

    女人回头一瞅,脸色刷地变了,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

    只是楞了一下,然后她“嗷”地一嗓子,跟火箭似得窜出厕所。

    一边提裤子一边喊:“狼啊!狼来了,救命啊!”

    女人一溜烟冲进屋子,咣当上了房门,浑身颤抖。

    那条狼竟然没有追她,也没从厕所里冲出来。

    哆嗦了好一会儿,桂兰嫂觉得自己看差了,那是不是一条狗,自己把它当成了狼?

    于是,抄起门背后的一把铁锨,颤颤抖抖打开门,再次靠近了厕所。

    进去冲狼脑袋就是一铁锨,咣当,铁锨正砸野狼的脑门上。

    这条狼痛得吱呜一声,拔腿就跑,嗖地跳过拦马墙不见了。

    这次真的瞅清楚了,的确是狼,没错!于是,桂兰嫂跳着脚嚎叫起来:“狼来了!打狼啊!狼进村子了……。”

    她的声音立刻引得其他人一阵哗然。

    桃花村第一个发现狼进村子的,是陶寡妇。

    当时,陶寡妇也在家睡大觉。

    桃花村同样没男人了,男人同样上山修路去了。

    陶寡妇是女人,也是犁地赶牲口的好把式,一场大雪下来,她没了用武之地,所以只能在家里睡觉。

    她是寡妇,日子孤苦,没事的时候有两个爱好。

    一是在炕上睡觉。

    二还是在炕上,自己跟自己玩。

    野狼扑进桃花村的时候,陶寡妇在炕上做美梦,想野汉子。

    她又想起了当初的那个猪贩子,正在睡梦里跟猪贩子荡漾。

    不知不觉,她抱上了猪贩子,跟那猪贩子又啃又咬。

    忽然觉得不对劲,猪贩子的牙咋恁长?嘴巴咋恁大?还有两只耳朵,咋恁尖呢?

    于是,陶寡妇醒了,睁开眼,俩眼皮一张,吓得她就是一声尖叫。

    原来怀里抱的不是猪贩子,而是一条狼。

    狼不知道啥时候冲进她屋子的,也不知道啥时候钻她棉被里的。

    这条狼悄悄潜伏进女人的屋子,看到陶寡妇膘肥体壮,肉多,觉得遇到了美餐。

    本来是想攻击女人的,没想到被女人攻击了,抱上就亲。

    狼牙没有挨到女人的脖子,就被女人按倒了。

    还是一条大公狼,几乎被陶寡妇庞大的身躯压死。

    大公狼受到侮辱,觉得没天理,发出一声哀嚎。

    陶寡妇也发出一声哀嚎。

    狼的动作还是慢了点,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陶寡妇。

    女人不知所措,可能是条件反射吧,当!抬手就给野狼一拳。

    她本来就是女人里的猛张飞,也是女人里的武松,力大无穷。

    狼脑袋再结实,也架不住女武松的铁拳。

    就这样,大公狼被打飞了,从土炕上给揍到了地上,叽里咕噜打了两个滚。

    没等狼爬起来,陶寡妇抄起一根笤帚疙瘩从炕上一扑而下,只穿一条花裤衩,两条腿白光光的,胸前还吊两个肉包子。

    她嚎叫着,奔跑着,追逐着,冲狼脑袋叮叮当当猛揍,把狼打得满屋子乱转,不断地嚎叫,笤帚疙瘩也被打飞了。

    这东西打上去不疼,但足以吓唬狼。

    狼被笤帚疙瘩打蒙了,心说:曰你娘!哪儿来的女二杆子?不但亲老子,摸老子,还用笤帚疙瘩捶老子?

    这女人彪悍地很,一时半会弄不住她,撒丫子扯呼。

    于是,狼飞身而起,一下跳过窗户跑了,消失在外面的雪地上。

    陶寡妇这才虚口气,过来关窗户。

    往大街上一瞅,奶奶个孙,满街到处是狼影乱窜。更多的狼正在扑击村子里的家禽,家畜。

    狼们疯了,刚进村子,就像铺天盖地的潮水,一下子扑向了鸡,鸭,鹅,猪,牛,羊。

    立刻,院子里的鸡咕咕嘎嘎叫起来,鸭子也扑闪着翅膀四处逃窜。

    狼们横扫一切,瞬间开始了一场大屠杀。

    有的鸡没有跑出多远,就被狼扑过去,吭哧咬掉了脑袋。

    鸭子刚刚忽闪几下翅膀,就被狼牙咬中了脖子。

    有的狼飞过院墙,跳进猪圈的矮墙,直奔家猪。

    丝丝拉拉,猪的肚子就被它们刨开了,肠子呼呼向外流,

    然后几条狼一起叼上猪的肠子跟心肝脾胃,将猪的五脏拖出去老远,纷纷抢夺,呜呜咽咽吞咽。

    家猪吃痛,打着滚开始惨叫,猪圈里鲜血淋漓,血水到处飞溅。

    有的狼扑进羊圈,牛棚。有的飞跳而起,嗖地窜上骡马的后背,冲骡马的屁股肉多的地方,吭哧就一口。

    骡马在圈里也就蹦起来,四处躲闪。

    今年春寒,地刚刚犁了一半,一场桃花雪就下来了,所有的牲口都闲置在家。

    这下好,全都成为了狼群的美餐。

    女人这才明白过来,狼群进村子了。

    于是她又扯起猛张飞的嗓子,差点喝断长板桥:“狼来了!打狼啊狼叼羊了!”

    陶寡妇的嗓门之高简直撼天动地,比高音喇叭还洪亮,吼出去七八里,把四条街的人都惊动了。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纷纷奔出屋子查看,这一瞅,一个个满面骇然。

    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条狼。

    这些狼已经开始扑咬她们的家畜家禽了。

    所有的人都慌乱起来,都嚎叫起来,也都纷纷抄起武器,直奔狼群冲了过去,跟它们拼搏。

    白鼻子狼王精地很,它这次主要攻击的目标,并不是村子里的家畜家禽,分明就是俺家。

    冲进村子,它就把狼群分做了两队,一队佯攻,去骚扰村子。

    其中最凶猛的一支主力,就是冲着那个不大的婴儿去的。

    狼王在村子里踅摸好几天了,也在我家的四周转悠了好几天。

    它听到了我儿子的哭声,也从空气稀薄的味道里闻到了婴儿身上仇人的气味。

    它知道那是我杨初九的种,它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把这孩子一口咬死。

    或者干脆将孩子叼上山,作为诱饵,把我也引上山,一雪当初的灭族之耻,杀妻之仇,夺子之恨!

    狼这东西最记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适合仙台山的野狼群。

    它们是有仇必报,而且立刻就报,你给我一刀,我抬手就是一剑。

    从去年十月攻击小学校到现在,经过四个月的休生养息,它们重整残部,第二拨攻击又开始了。

    第一组狼队的任务是制造混乱,把村子里的山民都引出去。

    而第二组,是围点打援,主要攻击的是我家。

    已经有十多条狼暗暗潜伏了过来,将我们家围堵得密不透风。

    当时,我爹正在屋子里叼着烟锅子搓草绳,编簸箕。

    我那老娘正在织布机上织布。

    香菱手里摇着铃铛,正在跟孩子嬉闹。

    忽然听到隔壁孙桂兰的呼喊,爹跟娘就颤抖了一下。

    爹停住了手里的活计,瞬间抄起旁边一条大杠子,推开门冲了出去。

    我娘也跟双枪老太婆那样,从织布机上下来,抄起两根捶布的棒槌,脚步虎虎生风,跟着爹向外跑。

    香菱抱着孩子也跟了出来,问:“娘?咋了啊?”

    娘吓一跳,赶紧说:“香菱!别出来!快进屋,关上屋门,保护天翼!”

    香菱吓得喔一声,赶紧冲进屋子,咣当上了房门,将天翼死死抱在怀里,哆嗦得像是惊涛骇浪里一片起伏的树叶。

第206章 父子连心

    今天,香菱没有到学校去。

    自从这个叫天翼的小崽子来到我们家,香菱就很少到学校去上课了,她的课暂时有小丽带。

    因为香菱喜欢孩子胜于一切,顶在头上怕吓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她老想着跟孩子建立感情,担心将来这小王八蛋长大不孝顺,非要亲手把他裹大不可。

    家里的那条狼崽辛巴也不在家,同样在学校,带着狗群守护那些孩子们。

    这一下可遭了,十多条狼无所忌惮。

    爹跟娘冲出去的时候,这些狼隐蔽得很好,没有惊动两位老人家。

    等爹和娘抄起武器跑邻居家帮着他们打狼,抢夺家禽的当口,它们跳过拦马墙扑向了屋子。

    狼王在前,其它狼在后,迅速堵住了房门跟窗户。

    但跳进屋子的只有白鼻子狼王,狼王的脚步根本没停,进去院子就瞅准了窗户,动作非常灵巧,只一闪,身影就飞窜而入。

    俺娘平时织布是不开窗子的,可今天窗户却没关,因为担心孩子中煤气。

    山里人冬季都在屋子里生煤火,可以取暖,也可以做饭。

    本来天气转暖,煤火都熄了,可突如其来一场大雪,大家不得不把煤火又生了起来。

    特别是有孩子的山民,担心孩子受冻。

    织布机一侧的窗户,是为了让空气流通。这下好,成为了狼王进出最直接的通道。

    香菱关上房门,抱着孩子哆嗦,也没有注意那个通风口。

    她做梦也想不到,狼王会从窗户上跳进来,直接就窜上了织布机。

    站在织布机的布匹上,它踩着半截刚织出来的布,还有密密麻麻待织的经线,冲香菱恶狠狠瞪了一眼。

    “啊!救命!救命啊!”香菱都要吓死了,把孩子死死纳在胸前,拼命纳紧,一个劲地向后缩。

    “嗷呜!”白鼻子狼王吼叫一声,眼睛血红,尾巴平平翘起。

    谁说狼不会摇尾巴?狼的尾巴同样可以随意摆动。

    特别是它们攻击猎物的时候,尾巴都会平平翘起,跟身体成为一条直线。

    这是进攻的信号,受到惊吓的时候,它们的尾巴同样会夹起来。

    狼王四条蹄子一纵,是从织布机上铺天盖地压下去的。半空中簸箕一样的嘴巴就张开,显出四颗血粼粼尖利的狼牙。

    只一瞬,它的身体就到了,牙齿在孩子的衣服上合拢。

    身体落地,足足百十多斤的重量,连拖带拽,打算把孩子从香菱的手里夺过去。

    香菱毕竟是女人,哪里经得住狼王的拖拽,就那么被它拖倒了。

    可女人依然不肯撒手,抱着娃娃跟狼抢夺。

    “啊!孩子,我的孩子!滚开,滚开!”

    这个时候香菱啥也不怕了,她同样变成了一条母狼,眼睛红了,四肢踢腾,跟狼搏斗。

    孩子比她的命重要,宁可自己死,也不想天翼被抢走。

    可狼王的力气太大了,四条蹄子向后,屁股一撅,接连把香菱拉出去老远。

    撕拉!小天翼的衣服被撕裂了,终于被野狼衔在了嘴巴里。香菱的手里只剩下半截袖子还有一个铃铛。

    狼王的动作快得让人难以相信,将孩子叼在嘴巴里转身就跑,跳上织布机,又从那个窗户扇里飞窜了出去。

    等香菱爬起来的时候,狼王已经叼着孩子飞过拦马墙,带着十几条狼跑远了。

    女人傻了,也疯了,披头散发,嚎叫着抄起一个脸盘,拉开门栓就追了出去。

    大街上早就乱了套,哪儿都是人群,哪儿都是狼影,哪儿都是家禽家畜的尸体,滴滴答答的鲜血把地上的白雪染得一片殷红。

    香菱啥也顾不上,一眼瞅准了狼王跟孩子,撒丫子就追。

    狼王叼着孩子在前面的跑,后面的几条狼被香菱追上了,女人就用脸盆砸。

    当当当!脸盆敲在其中一条狼的脑袋,把这条狼砸得眼冒金星。

    狼急了,转过脑袋跟香菱争夺脸盆,牙齿将脸盆咬得咯吱咯吱响。

    可香菱浑然不顾,一个劲地向着狼王跟孩子靠拢。

    两条狼缠住香菱,给狼王逃走争取了时间。

    就这样,狼王叼着小天翼飞身上去了仙台山。

    香菱还是哭喊着,嚎叫着往前冲。

    还好茂源叔跟有义叔赶到得及时,才把两条狼赶跑了。

    “香菱!别冲动,别冲动啊!”

    香菱的声音竭嘶底里:“我的孩子!孩子啊!茂源叔,天翼……被狼王拖走了?”

    “啊?”茂源叔一听,晃了晃,咣当向后晕倒,不省人事,老人家昏死了过去。

    当时,我都不知道茂源叔昏倒的原因,我杨初九抱来的一个孩子,跟你有个毛关系?你晕个毛啊?

    有义叔过来搀扶茂源叔,香菱却丢掉脸盆,披头散发直奔山道上去了。

    媳妇是过来找我的,儿子没了,必须想办法。

    她衣衫不整,一口气冲过五里地的山路,来到了工地上。

    当时,我跟孟哥,赵二,狗蛋它们忙得正欢,冒着大雪打炮眼。

    一个炮眼打好,填上**,刚要爆破,香菱哭哭啼啼一脑袋扎进了我的怀里。

    “初九!快!救救咱们的儿子,天翼,天翼……。”

    “别着急,慢慢说,天翼咋了,咋了啊?”

    香菱气喘吁吁:“天翼被狼拖走了,狼进村子了!”

    “卧槽!”我也有点蒙,想不到白鼻子狼王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白天就领着群狼进村子。

    这还了得?分明是不把山里人放在眼里,生可忍孰不可忍,于是我大手一挥:“别忙活了!全都抄家伙,跟我回去打狼!”

    就这样,一群气势汹汹的山民手持武器从山道上风风火火赶了回来。

    可赶回来以后,不要说狼,狼毛也没有见到一根。

    这群狼来的速度快,跑的速度也快。

    在村子里扫荡一番,咬死不少家畜家禽,好像一阵龙卷风,肆孽一阵就那么消失了。

    村子里狼藉不堪,到处是鸡鸭鹅的尸体,还有无奈叹息的人群。

    大家不知道这些狼的来意是什么,怎么一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呢?这种事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们没有伤人,好像就是冲着一个无辜的孩子来的。

    香菱哭得寻死觅活,泪流满面问:“初九,咋办,咋办啊?”

    我心里说:好在不是亲儿子,没就没了呗,也没花一分钱,大不了再买一个。

    于是赶紧劝香菱:“别哭,别哭,孩子掉狼群里就没好事,他多半……保不住了。咱们俩还年轻,可以再抱养一个。”

    “你说啥?”茂源叔一听就急了,老眼一翻,冲我走了过来:“杨初九!你干的好事儿!”

    “啪!”一个耳刮子就抽了过来。

    老人家的力气不小,双手长满了老茧,这一耳刮子,抽我满眼冒金星。

    我不知道他为啥打我,怎么比我爹还着急?

    “茂源叔,你打我干啥啊?我知道这孩子是你帮我抱来的,可又不是我咬死的,是狼啊。有本事你去抽狼,抽我……没道理啊!”

    茂源叔胡子一翘,又将巴掌抡了起来:“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小畜生!都是你干的好事!如果不是当初你在仙人台一把大火,杀死那么多狼!它会冲你儿子下口?

    报应!报应啊!红霞,我的闺女啊!爹对不起你啊……啊呵呵呵。”

    我吓得赶紧跑,来回躲闪,茂源叔老胳膊老腿,没撵上。

    他竟然蹲地上哭了。

    茂源婶子也扑了过来,一边哭一边嚎,一边在我身上捶打:“杨初九!你个畜生啊,糊涂蛋!你知道不知道天翼是你的亲……。”

    茂源叔大喝一声:“算了!像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就该断子绝孙!这是命数,命数!初九,是条汉子你就上山,想办法把孩子找回来,死也好活也罢。总算是有个交代。要不然,等着后悔去吧……。”

    老爷子说完,没有搭理我,扯着他家老婆子走了。

    我闷得不行,捂着脸,想象着茂源叔抽我这巴掌,用了多大的能量,消耗了多少卡路里。

    这也难怪,毕竟是人家侄女的儿子,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是我当初激怒了狼群,才给孩子引来灭顶之灾。

    所以,我有义务把他找回来。

    爹也说:“你茂源叔抽你抽得对,毕竟是你的长辈,人家把孩子托付给咱,是信任,现在把孩子搞没了,就有责任跟义务找回来。

    初九,你别修路了,直接带上家伙,到山里去看看,能把孩子从狼嘴吧里夺回来更好,夺不会来,咱也算是尽力了……。”

    我点点头,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到山上去一次。

    首先带了一把柴刀,别在了裤腰里,其次抓上了家里的那杆老式猎枪,喂好了子弹。

    然后穿上一双靴子走出了家门。

    香菱提着铃铛从后面追了出来,说:“初九,俺跟你一起去!”

    我说:“不行!山上太危险了,你去了会拖累我,遇到狼就麻烦了。”

    香菱倔强地很,说:“俺不!天翼是俺的儿,也是俺的命,没他俺也不活了。”

    不知道为啥,我的心理不是滋味,酸楚地不行。

    虽说觉得孩子不是亲生,可瞅到香菱手里的铃铛还有那半截衣服袖子,一股天生的父爱也悠然而生。

    天翼的笑脸一下子映现在眼前,那么的可爱,那么的鲜活。潜意识里早就把他当亲生的了。

    再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父子连心。

第207章 义狼救主

    香菱是个合格的母亲,更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性,她跟红霞翠花一样,是我一生的挚爱。

    当初娶她,就是为了摆脱翠花。

    简单的说,她成为了我摆脱那段叔嫂不伦之恋的工具。

    可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喜欢她,我因为曾经有这样一个妻子而骄傲。

    她对我的爱是纯洁的,干净的,一如既往的,她想为我留下一条根,所以才抱养了小天翼。

    小天翼的出现,也为她以后的离开埋下了祸根。

    因此,我也欠下了她一生的孽债。

    我拉着香菱的手上去了仙台山,沿着狼群留下的脚印一路寻找。

    天气阴沉沉的,雪还是在下,还好身上的衣服够厚,一点也不冷,嘴巴里呼呼喷着哈气。

    这雪下得让老子窝火,因为拖延了我寻找狼王的时间。

    一个优秀的猎人,可以根据野狼的脚印,粪便,来寻找狼群走过的路线。

    顶尖的猎人甚至可以透过气味,找到野狼的藏身地点。

    可一场雪下来,把什么都掩埋了,狼群的脚印不见了,粪便跟尿液也不见了。

    狼群走进大山就一哄而散,一条也找不到了。

    因此,我跟香菱整整在大山里转悠了四天,仍旧是一无所获。

    第四天的下午,就在俺俩疲惫不堪,准备回家挨训,跟茂源叔磕头赔礼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孩子的笑声:“咯咯咯……咯咯……。”

    香菱对孩子的声音特别敏感,立刻停住了脚步:“初九!孩子!是天翼在笑,你听到了没有?”

    我说:“听到了,好像……从那边的山坳里传来的,哪儿有个峡谷,走,咱们上去看看。”

    于是,我跟媳妇一口气冲上了前面不远处的断崖,断崖的下面是一段人迹罕至的峡谷。

    仔细一瞅,吓得我魂飞魄散,眼前的一切也让我惊得目瞪口呆。

    小天翼没事,可他真的被狼群包围了,而且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我们家的那条狼崽……辛巴。

    辛巴利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小主人的安全,而且正在跟白鼻子狼王僵持。

    其实那天狼群攻击村子,小天翼被狼王叼走,学校里的狗群就知道了。

    狗群跟人群是一前一后赶回村子的,人群扑空,狗群也扑空了。

    狼在村子里横扫一通,然后消失无踪,谁也不知道它们去了哪儿。

    白鼻子狼王的无理取闹激怒了辛巴。

    辛巴作为一条狼,对主人的绝对忠诚,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一直觉得它是一条狼,野性未灭,早晚会给村子里带来祸害,所以老是提放着它。

    可这东西就是觉得自己是条狗,是我跟翠花把它养大,它不会让主人受到一点伤害。

    它觉得受到了侮辱,狼王没有把它放眼里,是对它忍耐极限的挑战。

    所以它低声一吼,悄悄出了村子,单枪匹马杀上了大山,跟着狼群的脚印追了上去。

    狼王叼着小天翼跑得很快,因为它的个子大,孩子的体格小,毫不费力。

    再加上有其它的狼断后,动作非常潇洒,三纵两纵,进去了村南的原始密林。

    辛巴紧追不放,一边走一边跟断后的狼周旋。

    估计辛巴不想恋战,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孩子从狼王的嘴巴里抢夺回来。所以它尽量避开跟断后狼的争斗,而是抄近路追赶过去的。

    或许追击了几个小时,也或许追击了一晚,终于,狼王叼着孩子冲进了那断山坳。

    那山坳是个葫芦口,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

    当看到那个葫芦口的瞬间,我立刻明白了狼王的真实意图。

    它想借助这儿有利的天险,把我给骗过来,然后意图歼灭。

    简单的说,狼王非常聪明,就是想利用天翼做诱饵,把我狂进来,然后群狼围而攻之。

    你不是杀了我媳妇吗?你不是夺走了我的儿子吗?你不是当初用奸计,一把火灭了我的狼族吗?

    今天小爷也要让你尝尝丢失亲人的滋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我他妈让你杨初九家断根儿……。

    当然,是我揣测狼王的意图,这东西怎么想的,王八蛋才知道。我又不是它爹。

    可它却忘记了一点,那就是辛巴一直在它身后跟着,它一直没有离开辛巴的视力范围。

    就在狼王冲进山坳,将孩子丢在地上,呼呼喘气的时候,辛巴从旁边一侧的断崖上呼啸而下。

    嗖地一声,仿佛一块滚下山坡的磐石,扎进了狼群。

    而辛巴扑咬的并不是那些野狼,首先扑向的,就是地上的小天翼。

    它一下把小主人保护在了身下,裹在了怀里。

    白鼻子狼王当然不乐意了,立刻跟辛巴展开了一场奋力的拼杀。

    可辛巴却像赵子龙保护幼主那样,在狼群里杀了个七进七出。

    因为我跟香菱趴在悬崖上向下瞅的时候,发现了山坳里大量的狼尸。

    很多狼的尸体都僵硬了,干透了,血液也凝固了,身上落满了大雪。

    有的狼被撕裂了脖子,有的狼被撕裂了肚子,有的狼脑袋都没有了,只剩半拉。

    山坳的平地上到处是鲜血淋漓,到处是横七竖八的狼尸。

    而且那些活着的狼,也是狼狈不堪,伤痕累累。

    辛巴的状态也不好,同样身受重伤,后背上,屁股上,两腿上,很多地方的皮毛被划开了,撕扯了,血迹斑斑。

    它疲惫不堪,但依然把小天翼保护在身后,用自己一侧的身子帮着孩子取暖。并且虎视眈眈盯着等待攻击的狼。

    我难以想象在这四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知道它们打了多久,也不知道当时战斗的惨烈。

    但可以知道的是,孩子没事,不但没有被咬伤,没有饿死,甚至都没有哭一声。

    那小子还在笑,抱着辛巴的脑袋,去揪它的耳朵。

    可辛巴一点也不生气,仿佛一个父亲,对孩子的顽皮不削一顾。

    “啊!孩子……我的孩……。”

    香菱想大声呼喊,但是我立刻堵住了她的嘴巴,没让她叫出声。

    要知道,现在可是千钧一发,辛巴可能是在利用最后的一点意志在苦苦支撑,目前已经是强弩之末。

    一旦这种底气泄去,群狼就会一扑而上,在我没有救出孩子之前,把天翼撕成碎片。

    所以目前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危险的,后果严重的。

    香菱的身体在我的怀里颤抖,眼睛里闪着亮光。有渴盼,有关爱,有担心,更多的是恐惧。

    她没有去关心辛巴的状况,只是死死盯着孩子,发现孩子没事,她的脸上终于闪出了喜悦。

    “别出声!千万别出声,你一出声,孩子就完了,辛巴也完了。”

    香菱点点头:“初九,咋办,咋办啊!”

    我也没办法,脑门外是汗脑门里是乱,脑子跟发动机一样,转得飞快。

    想要下去直接救天翼跟辛巴,可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这段悬崖太高,恐怕不低于七八十米。

    我背后的那条登山绳是五十米,不能完全够到底。

    从断崖的一侧绕过去,进去葫芦口更加不可能。

    哪儿至少围了十几条狼,将整个出口围得宛如铁桶。

    老子不是赵子龙,没有那种勇冠三军的本事,跟十几条狼交手,估计最先趴下的那个是我。

    煞笔才会这么做……。

    可从那儿进去呢?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只能把猎枪慢慢抬起,首先保护辛巴跟孩子的安全。

    哪条狼不怕死的,敢冲过去,老子先给你一枪。

    香菱有点沉不住气,抱着我的手臂苦苦哀求:“初九,快救救孩子,求求你了,快呀。”

    我说:“不能着急,先看看再说。”

    “可万一它们咬了天翼咋办啊?”

    “你放心,孩子四天都没事,辛巴不会让它们得逞的。”

    香菱嘴唇紧咬,估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半空中雪花飞舞,山坳里雪花飞舞,一男一女的身体宛如磐石不动。真的担心稍有动静,会给辛巴跟天翼带来伤害。

    僵持还在继续,白鼻子狼王将狼队成扇形排开,把辛巴跟天翼包围在其中。

    它们在等,等着辛巴倒下去的那一刻。

    狼王的心理不服气,本来它的计划是完美的,可都被辛巴破坏了。

    它也不想要辛巴的命,要不然辛巴早就完了。

    对这个背叛狼族的不肖子孙,它只想施以教训,因为狼崽辛巴毕竟是它的孩子。

    我难以想象,这四天的时间,辛巴是怎么坚挺过来的,又是怎么让小天翼毫发无损的。

    还有,这小子没有饿死,究竟狼崽是靠什么养活它的?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辛巴喂养天翼的竟然是……狼血,还有狼肉。

    辛巴咬死了不少野狼,吃了不少同类的肉,它把肚子里的狼肉从胃里反刍出来,喂养孩子。

    这东西竟然把孩子当做狼崽来养。

    山里的狼就这样,在抚养幼崽的时候,总是把肚子吃得浑圆,回到巢穴里,将胃里的食物反刍出来,用那些嚼碎的肉末喂养幼崽。

    曰它娘嘞,恶心死了……我差点当场吐个翻江倒海。

    还好天翼小,啥也不知道,换上他爹老子我,饿死也不吃。

    但很快,就被一种莫名的感激跟痛楚占据了内心,被辛巴这种伟大的爱震撼了。

    这哪里是狼,比人还要重感情。它把我杨初九当做了兄弟,当做了亲人,也当做了最忠诚的主人。

    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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