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绝望的呼喊
事情没出香菱的预料,天色黑透,所有的宾客走干净,房门执拗一响,老四真的进来了。
男人身穿干净的新郎装,那新郎装是借来的,后背上补着一块补丁。
家里办喜事,他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男人没有过度的喜悦,也没有那么猴急扑过来,反而慢慢靠近女孩。
香菱下意识地躲闪,继续往炕上缩。
她的嘴巴还是肿的,左边的嘴角上留着血痂,那是晌午被男人抽的。但仍然不失美丽,脸颊粉红,一双大眼忽闪忽闪,身体娇小玲珑。
老四抬手想摸一下她的脸,但她再次躲开,男人的手摸空了。
他问:“一天没吃东西咧,你饿不饿?”
香菱没理她,手摸向了裤腰的改锥,改锥把儿被紧紧攥在手里。只要他敢扑过来,她就打算用改锥攮死他。
可男人没有过来,接着又问:“那你渴不渴?俺给你倒水。”
她还是没理他。
老四就说:“对不起,晌午俺手重了,不该打你……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骑着俺娘打,俺是他儿子,不帮老娘就没天理咧……你疼不疼?疼得话,就抽俺一顿吧,俺保证着得住。”
老四的样子让香菱感到奇怪,想不到男人竟然会关心她。
不过她还是不说一句话,瞟也没瞟一眼。
男人说:“今天是咱俩的大好日子,俺丑,委屈你了,知道你是被人强逼的,你放心,只要你不点头,俺绝对不碰你,咱俩假吧一二,各睡各的。”
男人说完没有上炕,也没有碰她的衣服。就那么从炕上拉一条被子,又找一张席子,将被子放在席子上打了地铺。躺在地上,不多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香菱苦苦一笑,想不到这老四还真是挺老实。
上午自己也的确过分了,赶上谁,骑着人家老娘打,人家儿子也会生气,出手是在所难免的。
除非他不是个孝子。
所以那一巴掌,香菱没计较。
她担心男人是装睡,半夜趁她睡着会摸过来,所以还是攥着改锥,衣服没解,用一条被子裹了全身。
厕所也不敢上,房门被反锁了,出不去。屋子里有尿桶,可她不能当着一个陌生男人的面撒尿,只能憋着。
打成死结的裤腰带是千万不能松的,一松男人就有了可乘之机。
香菱睡不着,身边躺着一条狼,这种情况下能睡得着才是怪事,眼睛只能盯着屋顶上的梁檩。
这间屋子很破,上面有三根主梁,六根檩条,二百七十四根椽子,翻来覆去数了四遍,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她也知道老四没睡,从男人的呼吸声就可以听出来。
他的胸膛起伏很剧烈,声音像拉风箱,呼哧呼哧的。
这一晚,香菱的眼皮都没眨一下,就那么一直熬到天明。
早上老四先起的,起来以后主动叠了被窝,将尿桶提出去,然后拿笤帚扫地。
没扫几下,他就被恶老婆儿拉了出去。
恶老婆喜滋滋地,将儿子拉进了堂屋,劈头就问:“儿子,跟你媳妇办事儿了没?”
老四的脸红了,问:“娘,办……啥事儿?”
老婆儿一听非常失望,怒道:“就是那个事儿呗,破她的身子了没有?”
老四尴尬地不行,说:“娘,那有那么快?你以为俺是猪啊?俩人都不认识,总要先培养一下感情。”
恶老婆眼睛一瞪,有点生气,抬手点了儿子额头一下:“你呀,当货!那有第一天让她囫囵着身子睡觉的?赶紧吃进嘴巴里,才是自己的。”
老四问:“咋吃?”
恶老婆儿说:“你个榆木疙瘩脑袋,憨得很,上去把她的衣服除了,亲她的嘴,摸她的乃,只要生米做成了熟饭,她就只有认命了。”
老四的脸更红了,说:“娘,不能硬来啊,那不成牲口了吗?”
老娘一听眼睛瞪得更圆了:“你懂个啥啊?人跟牲口是一样的,生儿育女都要干那个事儿。培养个啥感情,俺跟你爹那会儿,被窝没钻,你爹就猴急地不行……女人嘛,就是这个样子,第一次都会害羞的,时间长了你不找她,她也会像条树藤一样来缠你。”
老四说:“不行不行,香菱的身子那么白,那么嫩,俺怕给弄坏了……再说她反抗咋办咧?”
老婆儿一跺脚,差点又蹦起来:“你那两只手被驴子给踢了?除了吃饭你还会干啥?连个女人也制服不了,你还有脸活着?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这种事还要人来教?你不会啥也不懂吧?”
老四说:“娘,俺懂,啥都懂,可俺想得到的是香菱的心,不是她的身子。”
“憨包!想要让一个女人幸福,首先要让她舒服!当初你爹就是先让俺舒服的,所以俺才跟他幸福了一辈子。”
看那架势,老婆儿恨不得把儿子拨拉开,亲自上阵,她都替儿子着急。
咋就生了这么个笨蛋家伙,一点也不像他爹,老娘没记得偷野汉子啊?
老四急了,说:“娘,俺的事儿你别管,我自有分寸。”男人说完冲出屋子,再也不搭理老娘了。
老太太杵在门口喊:“别管咋说,过年俺要抱孙子,年底必须让她怀上崽,怀不上,趁早离开这个家,滚得远远的!”
母子两个在外面吵,西屋的香菱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她立刻意识到,老四是个好人,这男人特别忠厚,而且胆子也小。
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特别平淡。老四还是跟她保持了距离。每天晚上,男人还是睡地铺,把炕让出来给香菱睡。
他从不碰她一下,给她端水送饭的时候,尽量避开她的手,免得她尴尬。
她不跟他说话,他就主动跟她说。
他问她渴不渴,饿不饿,问她要不要解手?上茅厕的时候怕不怕黑?怕黑的话只管说,他会陪着她去,而且保证不偷看她。
可他说他的,香菱总是充耳不闻,成亲半个月,一个字也没有跟他说过。
因为她知道老四贪恋她的身子,花言巧语也是为了得到这身子。
她还看出,老四瞅她的时候,跟他那没出息的爹老子一样,闪着饿狼般贪婪的眼神。
她觉得自己的担心早晚会来。
果不其然,担心的事儿终于来了。
老四也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有冲动的。
一个俊滴溜溜的大闺女整天睡旁边,说不动心简直是扯淡。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再也按耐不住压抑在心头的熊熊烈火。
每天晚上他都睡不着,
他早被香菱的容貌给迷呆了,女孩一头乌黑的秀发,皮肤又白又细,长长的黑色睫毛下是一对乌溜溜的双眼。
那双眼好像会说话,把所有的忧郁,恼怒,愤恨,全部一丝不留显现在眼神中。
苗条的身材和胸前微微鼓起的两团,绝对可以让任何男人神魂颠倒垂涎三尺。
他惊为天人,这样的女人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玉女,不知自家祖辈那座坟头上烧了高香,竟然娶来了这样漂亮的媳妇。
时间一长,他再也熬不住了,终于在一个下着纷纷细雨的夜晚,不由自主从地上爬了起来。
首先来到炕边,犹豫片刻,揭开了女人的被子,脸红脖子粗,呼气还是像拉风箱。
然后毫不犹豫冲女孩扑了过去。
哪知道香菱根本没睡,时刻在提防男人的袭击。很快,一把磨得又尖又利的改锥探出棉被,直奔老四的胳膊攮了过去。
老四没挨到女人的身子就一声尖叫停手了,手臂上的伤口流血不止。
男人受到粹然一击,立刻恼羞成怒,被人愚弄的羞辱涌上心头,像受了伤的豹子,再次将香菱压在身下。
香菱开始挣扎,尖叫着,号哭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上衣被撕裂,最后绝望地抡起改锥,在男人的手臂上刺,后背上刺。
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老四娘啊一声从炕上翻滚在地上。
香菱愤怒地举起改锥,很从容地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愤然说道:“告诉你,再敢胡来俺就死给你看!”
老四吓一跳,不知道该咋办。
两个人的打斗声惊动了北屋的老婆儿跟老头子。
两个老东西慌慌张张穿上衣服,跑儿子的房里查看,进来就是目瞪口呆。
“咋咧?这是咋咧?”
老四甩了一把血,说:“娘,不用你俩管,这是我跟香菱的事儿,回去睡你们的觉。”
老奶奶怒道:“鬼扯!打俺儿子,还无法无天了!儿子,娘就问你一句,想不想要这女人的身?
老四说:“想……。”
老婆子冷冷一笑:“那好,咱们三个一火斗,把她制服,他爹,你按胳膊,我按腿,儿子直接把她办了。”
恶婆婆终于凶相鄙陋,打算一起出手了。
老头子得到女人的命令,把袖子卷了起来,上去按住了香菱的胳膊,让女人动弹不得。
恶婆婆也一扑而上,按住了香菱的两腿,一男一女果然将香菱制服。任凭女人怎么挣扎也无法动弹了。
香菱一个劲的嚎叫,一个劲地挣扎,红烛闪烁的洞房里,老四咬咬牙,还是解下了衣服,向着香菱靠近。
香菱感到一股死亡前的恐惧,女人的嚎叫声惊天动地。
老四靠过来要扯去香菱的裤子,但是他发现,香菱的腰带打了死结,怎么也扯不开。
恶婆婆给儿子出主意:“用牙咬!咬开她的腰带。”
老四喔了一声,果然低下头,咔嚓一声,女孩的腰带被咬断了。
衣服一拉,女人洁白细腻的身子显露出来。
第166章 权宜之计
老四看到了女孩衣服里难以见人的一切,馋得他口水直流。
他再一次将香菱裹在身下,一张恶臭的嘴巴啃向她的脸,女孩差点恶心地晕死过去。
令人作呕的气味让她无法忍受,两排小钢牙不知不觉在老四右边的招风耳朵上合拢。
“啊!”男人又发出一声惨叫,也赶上他的耳朵大了点,几乎被香菱的一排小钢牙撕下来。
他疼得直跺脚,脸上血呼啦几的,鲜血淌成了河。
恶老婆儿想不到女人竟然会咬儿子的耳朵,心疼地不行,手一松,香菱的脚就解放了。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然将右脚蜷回来,给了老四致命的一击。
老四的身子没有挨到她,就被一脚踹飞了。
“俺的娘啊!”老四的身体撞在了墙壁上,杀猪宰羊般地吼叫起来:“啊!好痛啊,断了,断了,娘!断了……。”
香菱一脚定乾坤,生生将老四的那个地方踢得残废了。
满屋子窜血,也不知道是手臂上被改锥扎的血洞,还是耳朵被咬伤,总之,炕上的被子红了,地上的青砖也红了。
“哎呀,儿子你咋咧?咋了啊?”老两口赶紧松开女孩,过来查看儿子的伤势。
趁着这个机会,香菱猛然跳起来,瞬间将衣服遮掩了自己的羞处,又抄起了炕上那把螺丝刀。
她一声嘶叫,不要命地冲三个人乱捅乱刺。
吭哧吭哧,螺丝刀准确无误刺在了老头子的后背上,刺在了老女人的屁股上,也刺在了老四的肚子上。
香菱这一通乱刺,彻底将这一家三口击败,更多的惨叫声在屋子里响起。
老头子跟老婆子跟两只受了攻击的狗差不多,被香菱追得无处藏身,狼狈逃窜。
幸亏一家三口跑得快,要不然就被女人的标枪扎死了。
他们嚎叫着,呼喊着,奔跑着,抱着脑袋从屋子里冲出来,再次锁上门。
老头子跟老婆子都是气喘吁吁,浑身伤痛。
还好螺丝刀不是那么锋利,再加上春天的衣服厚,身上多了几个窟窿眼。
就这也伤得不轻,老头子哎呀哎呀怪叫,老婆子也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最惨的是老四,肚子差点被香菱刺穿,下身也肿大了。
“疯了!疯了!谁家出来的野丫头,吊歪地很,少规矩没理性,脏心烂肺攮自己男人,公公婆婆也攮!这日子不过了,杀了她!”老婆的嘴巴里愤愤不平。
老四都坚持不住了,浑身鲜血横流,因为失血过多,嘴唇都青紫了:“娘,咋办?咋办啊?”
老头子怒道:“还能咋办?还不快叫医生?快!看看你的伤有事没事?”
老婆子扭动着小脚,颠颠地冲出家门,直奔村子里赤脚医生的家。
赤脚医生是二十分钟以后赶来的,为一家三口治了伤。
最后的结果,老头儿后背被改锥刺了三下,伤口半寸多深。老婆子的屁股被改锥刺了两下,同样血流如注。
至于老四,彻底废掉,那个地方被香菱踹得死机了,完全断裂,以后想恢复,恐怕不可能了。
伤口上服了药,恶婆婆又惊又怕,猛地坐地上哭了,摸着腿:“哎呀哈,这日子没法过了俺滴天啊,俺滴地儿啊,天煞的母夜叉啊你个冒皮皮咋真恨啊非要俺断子绝孙啊,八千块没了,满屁股账啊哈俺滴钱啊哈。”
谁也想不到香菱的性子会这么烈,早知道这样,就不花钱买这媳妇了。
这下好,媳妇没娶成,儿子反而成了残废,钱也打了水漂。
老太太气愤难当,咬牙切齿。
最后她擦擦眼泪站起来:“老娘还不信了,连个浪蹄子也制服不了,今天俺跟她拼了!看不一棍子打死她!”
恶老婆儿同样疯了,她要一棍子把香菱打个半死,于是抄起了屋子角的擀面杖。
哪知道老四却拦住了老娘:“娘,放过香菱,放过她吧,是儿子不好,没本事,不怪她啊!”
“吃嚯屁的死丫头把你打成这样,你还护着她?真没出息!”
老四说:“真不怪她!放心,俺会把她训教好的,咱慢慢来,慢慢来啊!”
老太婆知道香菱勾走了儿子的魂,他那么护着她,是真心喜欢她。
她手里的擀面杖掉在了地上,大呼一声“冤孽啊!”
这一晚,老四没有再回到房间去,断裂的伤痛让他不能忍受,痛不欲生,而是在门外打了地铺,仍然担心香菱半夜跑掉。
屋子里爹跟娘在谈话,老两口也是唉声叹气。
恶老婆儿说:“他爹,咋办啊?这瓜女摸不得碰不得,脾气这么犟,俺真担心她死在咱家,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咱俩,要不然……放她走吧。”
老头子咬咬牙说:“不行!咱可花了八千块啊,不能这样打水漂。”
“那你不放她走,真死了咋办?岂不是要人财两空?与其鱼死网破,还不如放她一条生路,那八千块算她欠咱的,回家以后还回来不就行了?”
老头子说:“鬼扯!你放她走,那就是鱼回大海,上哪儿摸她去?”
“那你说咋办?”
“就让她在这儿给咱打工,还债,喂猪,种地,当长工使唤。啥时候还完,啥时候放她走。
还有,咱不能逼得她太紧,应该改变作战方针。从今以后,你对她好点,多给笑脸,多说好话,哄住她,说不定啥时候,她就回心转意了。”
老太婆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起来,老婆儿对香菱的态度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亲自下厨,贴了饼子,熬了稀饭,热气腾腾端进了西屋。
西屋里,香菱衣服散乱,斜依在被窝上,手里还是攥着那把改锥。
现在,这把改锥成为了她救命的护身符,再也不敢撒手了。
老婆儿都不知道女孩从哪儿弄来这么应手的武器,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磨得这么尖。
她记得把所有的工具都收拾起来了啊,咋还有?
其实这把改锥,是香菱从炕洞子里找到的,只不过时间长了,改锥不好用,这家人随意丢弃了。
她把改锥收藏起来,在屋子里煤火台的青砖上磨的。
看到那把改锥,恶老婆儿浑身就哆嗦,而且屁股疼。
因为昨晚女孩在她的屁股上扎了两个窟窿眼。
但是她不记恨,满脸带笑,点头哈腰:“丫头,吃饭咧……。”
香菱不能下炕了,身子很虚弱。她没有搭理恶老婆儿。
恶老婆儿说:“丫头啊,你放心,从今天起,俺保证再也不逼你咧,也不让俺儿子跟你搞到事咧。”
香菱一愣:“你有那么好心?”
老太婆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俺是花了钱的啊,没办法。咱们这样,你在俺家干活儿抵债,啥时候还清那八千块,啥时候离开行不行?放心,俺保证不难为你。”
“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心疼花出去的钱,你免费在这儿干三年活儿,三年以后,俺立刻放你走行不行?那八千块俺也不要咧。”
“你说话当真?”
“当然,一口唾沫一个坑。”
“保证不让你儿子欺负俺?”
“保证!但是你不能逃走,因为你走咧,俺那八千块就真打水漂咧。”
香菱也知道这是他们的权宜之计,可事到如今,这家人做出了让步,她也只好让步。
山里人挣钱不容易,八千块对于老四家来说,那可是命啊。
他们欠下了不少的外债,而这些外债,可能是他们十来年的总收入。
虽说那些钱跟自己无关,但毕竟是因为她花出去的,把那些钱补上,他们也就不说啥了。
于是,她咬咬嘴唇答应了,说:“那好,俺就在这儿还债,帮着你家干活,可你们不能再为难俺,要不然俺还会以死相逼。”
老婆儿一听乐了,说:“一言为定,绝不乱搞揪揪。”
“那咱们拉钩,说话要算话。”
“还要拉钩?”老太太疑惑了一下。可香菱这边已经伸出了小拇指。她也只好伸出小拇指,跟女孩拉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就肠穿肚烂,头上生疮,脚下流脓,出门被拖拉机撞死,还是东方红的,吃窝头噎死,喝水呛死,摔倒坐钉子上扎死,总之不得好死!”
女孩竟然发起了毒誓,老婆子特别尴尬,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说:反射回去,反射回去,我不死你死!
香菱第一次脸上露出笑容,老四就在外面,看着女孩天真浪漫充满朝气的脸,也笑了。
香菱跟这家人等于签订了契约,大家用的都是缓兵之计。
老四家想的是等女孩改变主意,香菱心里想着怎么逃走,并且在为逃走创造机会。
总之,那些誓言谁也没当回事。
老太婆果然说话算话,从这天起,真不再为难她了。
啥好饭都紧着她吃,想吃啥做啥。也不打算再关着她了,而是准备放出来让她随意走动。
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让她碰钱,因为有了钱,女孩一定会走。
两个月以后,香菱再次走出屋子,浑身无力,摇摇晃晃。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刺得她眩晕,手扶着门框,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
已经是夏天了,一行大雁从南向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有一只孤零零的大雁可能受了伤,怎么忽闪翅膀也跟不上队伍。
香菱觉得自己就像那只大雁一样可怜,孤零零的,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没有了恋人,啥都没有了。
她身体的伤痛彻底恢复,心里的创伤却怎么也无法抚平。
恶老婆儿发现香菱出来,赶紧过来搀扶她,说:“丫头,你咋出来了,小心摔着。”
香菱一下子甩开了她,强撑着向外走,老婆问:“你干啥去?”
香菱说:“俺要干活,赶紧还你家的债,还完,就能回家找初九哥哥了。”
第167章 还债
老太婆赶紧拦住她:“你身子弱,有力气了再干也不迟,也不在乎这几天咧。”
香菱说:“不行!初九哥一定很想俺,俺也想他,俺想早一天回到他身边。”
恶老婆儿拦不住,只好喊:“四儿,四儿,你媳妇非要下地不可,快跟上她,大热的天,别让她中暑咧。”
老四慌慌张张从屋子里跑出来,说:“香菱你……虚头巴脑这是干啥啊?不要命了?”
“她想赶紧还咱家的债,早点回去。”
老四看到香菱已经扛着锄走出家门,他同样扛起一张锄在后面跟上。
恶老婆儿在后面甩出一句:“小心看着,别让她跑咧!”
老四说:“知道了!”一步不落追了过去。
香菱根本不知道老四家的地在哪儿,但她鼻子下面有嘴巴,可以打听。
老四从后面跟上,这下好,不用打听了,她也知道他在监督她。
来到地里,玉米苗已经膝盖高了,涨势很不好,焦黄枯干。
磨盘岭跟仙台山差不多,都是梯田,因为不能打井,没人浇水,只能靠天收。
往年都是雨水调匀,可今年不知道为啥,一滴雨也没下。
这儿的山民一般在麦子没割的时候点玉米种,小麦收割以后,玉米苗也就脚脖子高了。
然后才是锄麦茬,顺便将地里的杂草锄去。
刚刚进入夏天,天气非常热,香菱走进地里就干了起来。
老四说:“香菱,你干嘛这么拼?俺家有啥不好?我又哪儿不好咧?”
香玲说:“很简单,因为这儿不是梨花村,你不是杨初九,俺喜欢梨花村,喜欢初九哥,俺的根在仙台山,不在这儿。”
来到磨盘岭两个月,这是香菱第一次跟老四说话。老四屁颠屁颠美得不行。
因为香菱知道,老四已经对她没有威胁了。
上次洞房的那一脚力气很大,彻底治住了男人的凶猛。
香菱把老四给踹傻了,哪个地方肿了一个月,从此再也没抬起头。
男人落下了病根,见到任何女人都不能冲动了,尽管香菱非常美丽,美若天仙,他也冲动不起来。
两天前,爹老子带着他去了一次县城,到一家大医院诊断,诊断的结果是阳……痿。
女孩那一脚踢断了男人的雄起功能……他成为了太监。
也就是说,香菱这个媳妇是白娶了,以后他不能跟女人同床共枕,儿子也不能生了。
因为这个,老头儿和老婆儿跟香菱结下了仇恨,打死也不会放她走。
恶婆婆也因为儿子的事儿非常苦恼。这女人睡又不能睡,碰又不能碰,还要浪费粮食养活她,还不如一头猪,养头猪都能卖钱。
她好言好语把香菱留住,就是为了糟践她,甚至有把她卖掉的打算。
香菱的身子没事儿,手腕上的割伤彻底愈合,就是接连躺了两个月身子虚地不行。
活儿干开,也就适应了。
女的在前面锄,男的在后面跟,一步也不敢离开。
老四说:“香菱,你说的杨初九,有那么靠得住?”
香菱说:“当然,初九哥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他有文化,有知识,还会医术,会修柴油机,他差一点就考上大学了。”
女孩的话太实在,深深伤害了老四,男人撇撇嘴没做声。
香菱说:“四哥,俺知道你是好人,心地善良,可俺真的不喜欢你,俺相信,将来你会找到适合的女人,但绝对不是俺。”
老四红着脸说:“俺知道……可俺就喜欢你,没有你,俺就不活了……。”
他心里还是蛮兴奋的,因为香菱终于开口跟他说话了,尽管那些话不中听。
“四哥,俺以后就叫你哥,行不行?”
老四低着头,说:“叫啥都行,你乐意叫俺啥,俺都答应咧。”
“那说好了,以后俺就叫你哥,谁欺负俺,你要护着俺。”
男人说:“好着咧。”
香菱没话找话,就是想打动男人,企图让他放她走。而且在一步一步试探。
“哥,那你能帮帮妹子不?”
“你说,帮啥?”
“把俺送出大山行不行?送俺回家,你放心,欠你家的钱,等俺回到家,初九哥一定会还你,而且会加倍。”
老四说:“就是这个不行,除了这个,你要啥俺都给你,要月亮俺都给你摘,要命,只管拿去!”
香菱一听生气了,就不再搭理他。无论男人跟她说啥,她也不做声了。
太阳落山,回家的路上,老四说:“妹,你喊俺一声哥,俺这辈子都是你哥咧,只要你不离开这个家,让俺干啥都行!”
香菱一声苦笑:“那管啥用?这儿没有初九哥,俺一天也待不下去。”
走进家门,香菱将锄头放在墙根,还是不闲着,把袖子一卷,开始烧火做饭。
饭菜做好,她把饭端上了餐桌,呼唤老四吃饭。
她不搭理恶婆婆跟老头子,只是呼唤老四,两个老东西爱吃不吃,饿死才好呢。
然后,女孩子冲向锅台,烧一大锅开水,把家里打来的猪草放在大锅里熬煮。
这是猪的饲料,老四家有两只猪崽子,新买的。
为了给他娶媳妇,两个老东西将大猪卖了,卖猪的钱全部给了那人贩子,还向邻居借了不少。
买两只猪崽的钱也是借的,这家人打算将猪崽养大,填补那些亏空。
香菱在家就是喂猪的行家,当然知道怎么喂。
她把煮熟的猪草捞出来,晾到不凉不热,然后把家里的麦麸跟稻糠,还有豆饼拿出来,跟猪草搅拌,这才将猪食提到猪圈,一瓢一瓢给猪喂。
喂了猪,她就帮着恶老婆儿刷锅碗,扫院子,洗衣服。然后冲进机房,帮着她织布。
香菱本来就是穷人家出来的丫头,啥都会干,小时候跟着娘学过织布。
她一天可以织两丈布,而且织出来的布匹质量很好,这样的速度不要说磨盘岭,你找遍整个猫耳山,也找不出第二个女人有这样的本事。
天真的香菱觉得,只要自己帮着恶婆婆干活,还清债就可以走。
可她根本想不到,老太婆是把她当长工使唤,这么一用,就是两年。
以后的日子,恶老婆儿总是跟特务一样盯着她,寸步不离。她到哪儿,恶婆婆就跟到哪儿。
香菱到村外的小溪边洗衣服,她跟着。香菱到山上打猪草,她也跟着。
香菱跟村子里几个女人坐大街上打毛衣,她也偷偷在远处瞧着。
香菱在屋子里织布,她在院子里防线,反正不离开姑娘三十步的距离。
恶婆婆在等,等着儿子阳……痿好转的一天。
她一边稳住香菱,一边偷偷寻访名医,治疗儿子被踢断的根。
只要儿子那个地方有了好转,她就继续让香菱跟儿子同炕,早晚弄个孙子出来。
女孩不乐意,她就决定跟蜜荣嫂男人当初一样,把这小丫头弄炕上,捆绑四肢,用剪刀挑开衣服,让儿子把她喀嚓掉。
只要咔嚓一次就好了,女孩变成女人,尝到那种事的好滋味,说不定以后打她都不走哩。
再以后的日子,香菱的脸上有了笑容,饭量也增加了。
她也想开了,逃走也不急于一时,要找机会,得到机会,立刻就走。
可命运的安排总是那么不尽人意。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正有一双魔爪悄悄向她靠近。
而那魔爪,正是家里年近六十的老头子。
老四的爹老子,那老头儿不是啥好东西,同样是个老色棍。
这老头儿年轻的时候作风就不好,没少跟村子里的寡妇们勾勾搭搭。
自从香菱被买回来那天,他就看上了这个儿媳妇。
而且他总不失时机偷看香菱洗澡,换衣服。
这不,炎炎夏季,他又偷看香菱洗澡了。
女孩从地里回来,热得不行,一身的汗水,不洗澡身上就不舒服。
所以晚饭后,她就打一盆水,在屋子里清洗起来。
恶老婆子没在家,串门子去了。老四也不在家,打小牌去了。
香菱拿条毛巾,将衣服一件件除下,用毛巾蘸水,在身体上擦拭。
她提心吊胆,就怕老四偷看,也担心那个色棍老公爹偷看,所以拉严实了窗帘子。
可根本不管用,老头子从厕所出来,听到了香菱屋子里水声响动,于是跟猫儿一样靠近房门,木匠吊线往里看。
真的很美,一丝不挂,白如凝脂,好像童话里的洋娃娃,也好像一只百灵鸟,一下子就抓住了老头子的眼。
他的哈喇子淌了一地,鼻血也喷出来不少。
人间极品啊,你就是找遍磨盘岭,也找不到这么白,这么俊,这么滑溜的女人。
儿子没本事,真是糟践了,浪费啊。
他怎么也忍不住,弯腰把门扇子端开了,慢慢向着香菱靠近。
香菱洗得正爽,忽然看到老头子进来,吓得魂飞天外,赶紧用毛巾遮掩了身体,一声尖叫:“你干啥?滚开,滚开!”
老头子的烟锅掉在了地上,哈哈一声狞笑:“瓜女子,你丁滴很,真俊!俺家儿子不行了,被你踢成了残废,所以你要包赔,付出代价。
既然他不行,那家里传种接代的事儿只能交给我。你还是闺女,没尝过男边的滋味吧?叔叔教你啊。”
他一步一步向着女孩靠近,香菱不知所措,猛地抓起水瓢,舀一瓢水,劈头盖脸冲他浇了过去。
老头儿没防备,被泼一身水,打个冷战。
趁着这个机会,香菱拎起衣服就跑,冲出了家门。
她出门就喊:“救命啊!打流氓啊!流氓欺负人啊。”
一边喊一边穿衣服,夏天的衣服不多,很快穿整齐了,老头儿也从后面扑过来,堵住了她的嘴巴。
第168章 离间之计
老头子干农活出身,身体非常健壮,手臂特别有力,死死堵着香菱的嘴巴。
“你别喊!喊啥啊?我又没咋着你?丫头,你真是太俊了,俊得让人受不了,跟大叔亲个嘴儿吧?俺教你怎么快活……。”
香菱跑不掉,也喊不出声,只能摇头晃脑挣扎。
女孩是非常聪明的,衣服已经穿整齐,可两只布鞋还在手里拎着。
于是她猛地抬手,呱唧,将一只布鞋糊在了老头子的嘴巴上,同样把他的嘴巴跟鼻子堵得严严实实。
这下好,他堵着她的嘴巴,她也堵着他的嘴巴,俩人僵持上了。还好香菱没脚气,要不然老头儿就被熏死了。
首先无法忍耐的是老头子,因为他不能呼吸。香菱抓着那只布鞋死命地往他脸上按。
老头儿憋得面红耳赤,受不了,赶紧蜷回手,来拉脸上的布鞋。
香菱又逮到了机会,鞋子不要了,拔腿就跑,光着脚丫顺着小路,绕下了老四家门外的土圪梁。
她还是边跑边喊:“抓流氓啊,流氓欺负人啊!救命!”
女孩是故意的,就是要败坏老头子的名誉,最好把全村人都喊来,把老四也喊来。
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大打出手,打死一个才好呢。
她要学三国里的貂蝉,离间这一家人的关系,把这个家弄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逼着他们赶自己走。
哼哼!不放本姑娘离开,俺就弄得你们鸡飞狗跳,家无宁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正发愁找不到机会呢,现在老头子为她创造了机会。
磨盘岭跟梨花村一样,深处大山,村子里没电。
晚上吃过饭,全村人没事干,男人们凑一块打小牌,吹牛皮,谈论村子里的姑娘。女人们就串门子,打毛衣,纳鞋底子,或者坐一块扯淡!
无非还是张家长,李家短,糖不甜,盐不咸,醋不酸,海水特别蓝,地球特别圆,谁谁谁跟谁谁谁偷人养汉。
山村特别空旷,也没几户人家,香菱这么扯嗓子一喊,全村的人都听到了。
于是,打牌吹牛的男人冲出家门,闲聊扯淡的女人也冲出了家门。
老四也听到了叫声,知道那是香菱的声音,唱歌似得特别好听。
立刻,他意识到不妙,有人欺负自己的媳妇。
出来的时候,爹老子在看着香菱,防止她半夜逃走。怎么会被人欺负呢?
男人一下子火了,大叫一声:“香菱!别怕,俺来救你!”
有人欺负他媳妇的时候,老四总是低下头,不是他低调,而是他在找砖头。
谁欺负香菱,老子他妈一砖糊死他!
所以,老四弯腰捡起一块砖头,直奔香菱呼喊的方向跑了过去。
影影绰绰,香菱看到是老四,于是身子一猫,躲在了男人的背后。
“香菱,咋了?”
女孩气喘吁吁说:“四哥,有人……欺负俺!”
“啊?狗曰的!那个生儿子没后门的敢欺负俺媳妇!老子砸死他!”
香菱说:“对,一定要砸死他,为俺出气!”
英雄救美的表现机会到了,老四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渴望得到女孩的芳心。
所以他的砖头砸得又准又恨,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后面追赶香菱的人是谁。
就这样,他一砖将爹老子给糊在了地上!
当!那老头哼也没哼一声,被砸倒在了血泊里,倒下就没起来。
老四义愤填膺,一下跨过去,将爹老子骑在身下,又将板砖轮圆。当!当!当!接连砸了七八下。
最后砖头被砸粉碎,他就改用拳头,又捶十来下,把自己的手指关节都砸裂了。
好心的群众拿着手电过来帮忙,费好大力气,才把老四拉开。
老四的气还没消,又在老头子的后背上补了两脚,还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手电筒一晃,瞅清楚了,原来老四打得是自己亲爹。
这一下不要说四周的群众,老四本人也傻了眼。
“啊?俺滴那个爹啊,咋会是这样?香菱!到底出了啥事儿?”
这个时候,香菱也顾不得丢人了,把声音提得高高的:“俺正在家洗澡,你爹就把门端开了,说要跟俺……快活一下。俺不从,就跑了出来……。”
“轰!”四周的群众立刻炸开了锅,全都明白咋回事了。
不用问,老公爹趁着儿子没在家,占儿媳妇便宜。人家儿媳妇不乐意,就跑出了家。
老四一屁股坐地上,羞愧满面,无地自容,也咬牙切齿。
他的眼光里是愤怒,恼恨,无奈跟幽怨。
把亲爹打成这样他没觉得后悔,心里反而说:该!打死你不屈!
可地上的人毕竟是自己亲爹,儿子打爹是要遭雷劈的。
劈就劈吧,说不定一个雷下来,先劈的是他!儿媳妇都调戏,这样的爹根本要不得!劈死他算了!
老四的手上血糊糊的,粘的是爹老子的血。
一通砖头加乱拳,老头子的鼻梁子被砸塌了,嘴巴被打豁了,门牙掉了四颗。脑袋上也多了几个三角血口子,目前躺地上奄奄一息,不知道死活。
他没打算救他,也不知道该救不该救,就那么楞了足足五六分钟。
恶老婆儿是最后冲过来的,拨拉开人群,一下瞅向了男人。
她哇地哭了:“哎呀!咋是你爹?咋是你爹啊?儿子,你作孽了,作孽了啊……呵呵呵……。”
她把血糊糊的男人抱在怀里死命地嚎:“老头子,你咋了啊?别死啊,你走了俺咋办?天儿啊,地儿啊!伤天害理啊!”
她怜惜自己男人,同时也痛恨他。
这老头子也是,别管老草嫩草,咋啥都往嘴巴里撸啊?你个死老鬼,儿媳妇也不放过,真是找死啊!
四周的群众也不好意思过去劝,咋劝啊?这是人家的家事儿,而且是丑事儿。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恶老婆儿哭了个昏天地黑,最后咬咬牙站了起来,打算跟香菱拼命。
她拔下胸口上纳鞋底子的大针,追着香菱刺,一边刺一边咬牙切齿骂:“你个小浪蹄子,咋谁都勾搭?老公爹也勾搭,你还是不是人?你就是想把这个家毁掉,俺扎死你,扎死你……。”
香菱的心里特别兴奋,这家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恶老婆儿的针没碰到她,她就假装躲闪,委屈地不行,围着老四打转转。
“四哥,瞧瞧恁娘,要杀了俺。这件事不怪俺,不怪俺啊……救命!”
她把老四当做护身符,使劲卖弄可怜。
老四果然急了,猛地上去抓住了老娘的手,一跺脚:“不准欺负她!”
老太婆吓一跳,傻愣愣瞅着儿子:“小兔崽子你疯了!竟然护着这个女人?是她勾搭你爹的。”
香菱在老四背后分辨道:“你胡扯!是你男人调戏俺,人家正在洗澡,他就进来了,你不管好自己男人,还倒打一耙,讲理不讲理?”
老太太真的要气疯了,一个劲在儿子身上捶打:“王八犊子!你快把这女人打一顿,给你爹出气!快呀!她要把这个家挑散!……你咋能打恁爹,咋能打恁爹啊……?挨千刀的!”
老四的眼睛里净是怒火,还有一丝哀怨。
“你去叫医生,把他抬回去,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俺爹!”
爹老子躺在血泊里,老四也不管了,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不知道去了哪儿。
好在村里的赤脚医生家距离这儿不远,那医生的妹妹也在场。
很快,赤脚医生背着药箱子赶来了,当场为老头子包扎缝补伤口。
老四出手真狠,差点把亲爹的脑壳打成西瓜。
那个医生抽搐半天,都没地方下手,慢慢给他缝补了三十多针,最后把脑袋包成粽子,恶老婆儿这才找几个本家,将男人抬了回去。
老头子被抬回家,整整昏迷了三四天。醒过来俩眼珠能动弹,嘴巴却不能说话。
他的脑袋肿得像个水缸,嘴巴张不开,水米不能进。
老太太只好熬了米汤,用汤匙顺着嘴缝往里灌。
她对男人又爱又恨,一边喂他还一边骂:“你这是活该,知道不?老虎屁股摸不得,儿媳妇屁股更摸不得,咋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穷成这样了还不安分,你要是有钱还不上天啊?还不把俺们娘儿俩踹了,再弄个狐狸精回来?
想要啥咱家有啊,放着俺的白面馍不吃,非要去啃儿媳妇的窝窝头,那东西也是你能碰的?你这不找死嘛……。”
她喂他,骂他,还用指头在老头子的脑门子上点。
老头子的脑袋本来就有伤,被老婆子这么一点,痛得呲牙咧嘴,浑身抽搐。
喂完了男人她就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然后出门,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香菱的身上,指着女孩子骂:“你个狐狸精,不得好死!这个家早晚被你搞散!”
香菱光着脚丫子在机房织布,织布机咣当当乱响。
她一边织布摆梭子,一边跟恶老婆儿还嘴:“这是你们家自找的,伤天害理了知道不?谁不得好死谁知道,有本事赶俺走啊,俺走了不就没事了?”
“你想走?没门!趁早死了这条心!这辈子都别想走出猫耳山,死了也要把你埋在俺家的坟上!”
香菱噗嗤一乐:“那好啊,咱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你年纪大了,早晚落俺手里,将来,看俺怎么折磨你?”
她一句话就把恶老婆儿打败了,是啊,自己年纪大了,早晚要落她手里,将来还不被她折磨死?
儿媳妇只能巴结,不能得罪啊……。
第169章 归心似箭
香菱就那么跟恶老婆儿杠上了,盛气凌人。
恶老婆儿是聪明的,知道得罪她没好果子吃,所以也不嫉恨。
这件事本来就怪自己死鬼男人。见女人就上,见秋千就荡,这下好,自讨苦吃了吧?
老头子的伤仨月没缓过来,从夏天到秋天,一直躺在炕上。
再后来能说话了,但是却含糊不清,因为门牙掉了,说话就跑风。
此后,再也不敢靠近香菱五尺的范围,他觉得香菱不好惹,这女孩很有心计。
古灵精怪的,那本事都不知道哪儿学来的。
眨眼的时间,香菱来到磨盘岭整整半年,她的精神恢复地很好。
这个家被她搅合得乱七八糟,老四被弄成残废,老公爹也被弄成残废,她大获全胜。
恶婆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只能将就。
女孩整天在还债,下地干活,喂猪,织布,进门以后做饭,刷锅洗碗。
有时候她甚至想,干脆弄包老鼠药,扔饭锅里,毒死他们全家算了。
后来一想不行,害死人要偿命的,老公家的人会抓俺坐牢,那样就再也见不到初九哥哥了。
俺才没那么傻。
再说走哪儿老四都跟着她,跟防贼一样就怕她逃走。
上个厕所男人也站外面,堵着厕所的门,等她解完了一块走。
秋玉米收回来,冬小麦播种进地里,家里就没事了,只等着过年。
这段时间,山里人纷纷出山打工挣钱,但是老四没去。,
还是怕香菱跑了,女人一跑,再娶个媳妇,那得花多少钱啊?
闲暇的时候,香菱喜欢跟村子里那些女人们聊天,嘻嘻哈哈。跟那些老娘们坐一块打毛衣,纳鞋底子。
那些刚刚成年的小丫头都喜欢靠近她,跟她学习打毛衣,学习各种编制针法,怎么勾花儿。
香菱的毛衣打得可好了,还会剪窗花,剪窗花是梨花村女人的传统手艺,香菱六岁就会三十多种窗花的剪法。
到十八岁,已经将一百零八种窗花的剪法烂熟于胸。
磨盘岭的女孩子都叫她四嫂,比她年纪大的女人也叫他四嫂。
因为老四年纪大,在村子里辈分高,别管她们怎么叫,香菱也不生气。
有的丫头问:“四嫂,你的脸咋嫩白?腰咋恁细,长得恁俊哩?你咋保养的?晚上跟俺四哥睡觉不?”
香菱就说:“睡,咋不睡?可惜你四哥不行!是个太监,哈哈哈……。”
别人不笑,她自己就笑得花枝乱颤。
大街上的老娘们都操蛋,整天扎一块谈论男女间的那些事儿。
久而久之,香菱也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就跟她们胡咧咧。
其实她还是个闺女,根本没经历过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经验很丰富呢。
姑娘们瞪着一双懵懂的大眼问:“四嫂,那你跟俺四哥第一次,啥感觉?痛不痛啊?逮不逮?”
香菱就大模大样说:“逮得很,当然痛了,等你们成亲,跟男人睡,就知道咋回事了。”
“四嫂,你真打算这样跟四哥过一辈子?”
香菱说:“不过一辈子还能咋?俺栽这家人手里了,还能飞了?”
半年多的时间,她认识了村子里很多女人,除了蜜容嫂,还有其他被人贩子拐过来的女人。
年龄十八到四十岁的都有,最小的只有十六岁。。
磨盘岭不大,不到一百户人家,可至少三十个女人是从山外被人贩子拐来的。
这些女人形成了统一的阵线,在一块合计,万一将来谁逃出去,一定要通知其他人的家属,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被人拐卖了。
这些女人全都逃走过,可没有一个逃出去的。
磨盘岭在大山的深处,山路不通,唯一的山道,至少有好几个人把守。
放羊的羊倌,村口那个代销点,包括邮递员,都是村里人的暗哨。
山里人的心栓在了一起,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发现有女人逃走,他们就会一呼百诺,安排好几辆三马车,拉上一百几十号人,一起把女人抓回来。
被抓回来的女人,轻则挨一顿打,受几巴掌,重的会被打得卧床不起。
还有两个女人,都被男人打瘸了。
让你跑,敲断你的腿就跑不动了。
腿断了也没啥,能生孩子就行,反正她们都是山里男人生孩子的工具。
愚昧,无知,野蛮,仍旧是大山里最古朴最盲目的传统。
猫耳山跟仙台山一样,在大山的深处,跟外界切断了联系。因为交通的不发达,所以很贫穷,穷得叮当响。
这里到处是茅草房,土坯房,人的衣服也不好,大多是老粗布,出门不露腚就行。
村子的四周是一层层梯田,梯田上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庄家。
庄家都是靠天收,没有水浇灌,好在这儿雨水调匀,收成也不错,完全可以填饱肚子。
其它的啥也没有,五块钱装身上,半个月都花不出去。
香菱一直奢望逃走,可她的身上没钱。
没钱,就算走出大山,也上不去开往县城的公交车,磨盘岭可距离仙台山一千八百多里呢。
所以香菱多了个心眼,那就是想办法搞到钱。
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她的手总是不由自主往衣服口袋里摸。
可每次都空空的,一分钱也捞不到。
恶婆婆把钱都栓裤腰上了,根本不给她摸钱的机会。
没钱该跑还是跑,终于,这年的秋天,她设施了第一次逃走计划。
这个计划,她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首先找到逃走的地点,其次,设计好逃走的路线。
地点看好了,就在村东的那条小河边。
路线也设计好了,小河那边有一条小路,直奔村南的那座土山。
小路在土山里弯弯绕绕,大概二十里,穿过这二十里山路,那边就是出山的大道。
顺着大道再走八十多里,就可以到达那边的山间公路了。
上去公路,只要找到一辆车,就可以进去县城,逃出生天。
她跟村子里那些老女人聊天,老女人都知道那条路,被香菱三哄两哄,给说了出来。
刚进九月,天气没有上冻,香菱就决定,撒丫子扯呼。
拜拜吧您哪,姑奶奶不跟你们玩了,找俺初九哥去了。
那一天,天气不错,大雁北飞,她的心也跟大雁那样,归心似箭。
早上起来,她就收拾家里的脏衣服,拉上一大帮子女人,到村东的小河边洗衣服。
这时候,老头子的伤早好了,除了豁掉的门牙说话跑风,其他的伤口完全恢复正常。
老太太也腾出手,唯一的工作是盯着儿媳妇。
至于老四,已经上山去了,帮人用马车拉土,挣点外快。
恶老婆儿发现女孩要去洗衣服,也颠颠提上搓衣板和棒槌,跟在后头。
来到小河边,香菱若无其事,跟那些女人们一起洗衣服,还是嘻嘻哈哈。
女人们一边洗一边聊天,好不热闹,她们还撩起脸盘相互泼,弄一身的水,闹个不停。
初冬的河水冰凉彻骨,香菱的心也跟这河水一样动荡不安。
看看天色不早,半晌午了,女孩忽然一捂肚子,冲恶老婆儿说:“娘,俺肚子疼。”
恶婆婆一边用棒槌捶打衣服,一边问:“咋了?着凉了?”
香菱说:“不是,肚子疼,不算病,有泡屎,没拉净,俺要解手。”
恶婆婆就咕嘟一声:“懒驴上磨屎尿多。”
香菱小嘴巴一噘:“咋?管天管地,你还管得住人家拉屎放屁?你说吧,这屎你到底让拉不让拉,不让拉,俺就拉裤兜里。”
老太婆心疼这身新衣服,儿子刚给媳妇买的,黏上屎尿就糟践了。于是不乐意地说:“那你去拉吧。”
香菱说声遵命,转身就往树林子里跑。
但是恶老婆又把她喊了回来,说:“慢着。”
“咋了?”
“你要是跑了咋办?”恶婆婆一点也不傻,担心她来个金超脱壳。
香菱大眼睛一眨:“咋?你不放心啊?那你跟俺一块去拉呗。”
老太婆说:“俺又没憋屎,干嘛跟你一块屙?”
“那你说咋办?”
老太太想了想,从大襟一侧的口袋拿出一个线团团,冲香菱扬了扬,说:“看到没有?早准备好了,过来,我帮你系手腕上,只要你想跑,我这边一拉,就能把你拽回来。”
香菱差点没气哭,心说这地主婆,真是一块老姜,鬼心思还挺多的。
她没办法,只好伸出手,老婆子将线团的一头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女孩一走,线团一松,时不时拉拉,就知道她在不在,这个办法,是她躺炕上俩礼拜没睡觉想出来的。
香菱没办法,只好扯着线团走,进去了树林子,躲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后头。
老婆子一手扯着线,一手捶打衣服,不一会儿拉拉,问:“香菱,你屙完了没?”
香菱在那边说:“没,人家拉不出来。”
她知道女孩没走,就问:“为啥拉不出来呢?”
香菱说:“俺咋知道?恁家的伙食不好呗,吃了肠子干。”
老太太就不做声了,继续洗衣服。
又过一会儿,再拉拉,问:“香菱,完了没?”
香菱说:“没。”
恶老婆就生气了,怒道:“一泡屎拉那么久,你是咋拉的?拉一根井绳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香菱说:“快了,别着急嘛。”
发现姑娘答应,老婆子就消除了戒心。
又过了一会儿,婆婆又问:“香菱,拉完了没?”
可这次,那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她拉拉绳子,绳子崩得直直的,绳子在,为啥人没回音呢,不会是跑了吧?
恶老婆儿打个冷战,预感到不妙,丢下衣服跟洗脸盆,到灌木的后面去寻找。
这一看不要紧,哪儿还有儿媳妇的身影?不要说拉屎撒尿,地皮都没湿。
女人根本没有拉,而是借屎遁跑了。
那根细线却绑在一颗不大的小树上,她拉一拉,小树晃三晃。
第170章 逃走失败
恶老婆儿的魂都要吓飞了,一屁股坐地上呐喊起来:“不好了!小浪蹄子跑了,香菱窜了!来人啊,老四!你媳妇不见了,抓住她啊!”
恶婆婆的嗓门很高,跟公鸡打鸣似的,再加上大山里空旷,远近的人都听到了。
村里的人呼呼啦啦往外跑,在山里干活的人也往家跑。
老四正在不远处拿着铁锨装土,听到老娘鬼喊鬼叫,立刻知道是香菱出事了。
他铁锨一扔,马车也不要了,拉着几个哥们冲向村东的小河边。
“娘!咋啦?香菱咋啦?”
老婆子一跺脚’:“养汉子精骗了俺,她说去尿尿,俺就给她栓了绳子,没想到她还是跑了,玩的是尿遁,愣着干啥?还不快去追!”
她一脚踹在了儿子的屁股上,老四这才恍然大悟,大手一挥:“给俺追!”
村里早有人摇响了三马子,三马车开出来三辆,二三十个人纷纷跳上车,顺着山路追了过去。
追击潜逃的女人,村里人都很积极,因为这儿差不多家家都有人贩子拐来的女人。
你帮人家的忙,人家才会帮你的忙。你不忙着别人,有天你媳妇跑了,也别想别人帮你追。
所以大家是一呼百应,携手并肩。
山道上冒起一股子黑烟,三辆三马子飞驰而去。
老四一伙人是顺着大路追的,大路很近,即便拦不住女人,至少可以切断她跑出大山的退路,到前面堵住她。
香菱根本没逃出多远,因为这段山路比她想象中难走得多,草木丛生,崎岖不平,而且特别远,比大路至少要多绕七八里。
女孩跑得满头大汗,跌跌撞撞气喘吁吁,根本不敢停。
从这儿跑出大山至少还有一百五十多里,必须在天黑前冲出树林,走上那条山道,还要拦一辆车。
天黑前走不出去就糟了,荒山野岭,遇到野兽咋办?岂不是要变成野兽的美餐?
她不知道磨盘岭附近有没有狼,反正仙台山有,小时候香菱就被野狼吓怕了。
所以她的脚步很匆忙,一不小心摔倒,脚脖子还崴了,可她顾不得疼痛,爬起来接着逃,咬着牙坚持。
好不容易才翻过对面的山岭,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前面是一段山道,比较宽敞。
这时候的她已经特别疲惫,浑身是土,脸蛋也跟花脸猫差不多……脚上,手上,到处是草丛跟灌木拉的血口子。
那还顾得上疼,她想拦一辆车,可这附近没有汽车经过,牛车都很少,毕竟是大山深处,山民平时很少出山。
香菱没办法,只好顺着山路走,一路攀爬,实在不行,她决定找个山洞猫一宿,第二天接着走。
可天越来越黑,夜幕渐渐笼罩,不远处传来野狼人的嚎叫声,根本找不到山洞。
最后天色黑透,她害怕极了。
正在焦灼的时候,忽然,前面不远处有车灯闪烁。
女孩心里一喜,赶紧冲着车辆招手,大呼救命。
三辆车走近,她才感到大事不妙,原来那三辆车,正是老四带人抓她的三辆三马车。
老四他们没有追到香菱,根本不是同路,三马车马力巨大,速度比香菱快多了,老四带人赶到了前面。
他们一伙人卡在山道上,等了一天也没瞅到香菱的身影,眼看着天色黑透,只能往回走,可没想到正好跟香菱走个迎面。
老四一瞅乐坏了,大喝一声:“哪儿走!”从车上下来飞身就扑。
香菱发现不妙,转身又往回跑,可眨眼被三辆车追上,一前两后堵住了她的去路。
呼呼啦啦从车上跳下来七八个健壮青年,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揪头发的揪头发,跟拖死猪一样,把她给拖上了三马车。
香菱都要气死了,在车上挣扎,几个青年一人一只手,将她死死按住,女孩就像一头被拉上屠宰场的猪。
那些村民终于虚口气,跟攻克了敌人的堡垒一样凯旋而回,就这样,香菱又被人给绑了回来。
走进村子,三马车停稳当,老四用手一拖,手臂一夹,好像夹着一只猫,把香菱给夹在了胳肢窝下,大步流星冲进屋子。
把女孩往地上一扔,也没搭理她,再次关上房门,咣当上了锁。
香菱一个劲地踢腾,破口大骂,将老四的上五辈子下三辈子全家的女性问候一遍,外面的人就当没听见。
最后香菱不叫了,躺在炕上练气功。
她可以听到那些人在喝酒,老四请今天帮他追香菱的人大吃大喝一顿,犒赏三军。
那些男人猜拳行令,一直喝到夜深人静。
晚上十二点多,房间的门被再次推开,老四的脸红扑扑的,有点微醉。
香菱真的害怕了,觉得老四会打她。从前村子里的女人出逃被抓回来,都免不了一场毒打。
女孩的身子一下缩到了炕上,尖叫道:“你别过来!再过来,俺还用改锥攮你,攮你个屁股开花!”
老四没有扑过来,而是愤怒地盯着她:“你……为啥要跑?俺哪儿待你不好?这到底是为啥啊?!”
男人几乎是在嚎叫了,气急败坏。
整整半年的时间,他对她都是百依百顺,拿在手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了,就怕她受委屈。
他是爱她的,特别的爱,就算她当初踹断了他的命根,把他踢成残废,他也不记恨。
她用计挑拨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爹老子都差点被打死,那也认了。
就是想暖热她的心,让她回心转意。
可她却啥都不顾,就记得她的梨花村,她的初九哥哥。
爱情是自私的,有时候老四甚至想把香菱毁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能让杨初九那小子捡了便宜,大不了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可他下不去手,怎么也下不去手。香菱可是他的命,女孩没了,他活下去的勇气也就没了。
香菱怒道:“俺还是那句话,这儿不是梨花村,你不是杨初九,俺的根在梨花村,也跟着初九哥哥。”
“那你的意思,以后还会跑?”
香菱说:“是,一次跑不成,俺还会跑第二次,第三次,第五十次,一百次……。”
“你……不怕我打断你的腿?”
“有本事你就打,打死俺算了!当初你说过,要做俺哥的,一辈子保护俺,没想到你一直是俺的敌人,敌人!你是个坏哥哥,坏哥哥!”
看着老四的手举在半空中,香菱还是挺着脖子犟。
她早把他看透了,就算男人举起巴掌,那巴掌最多也就拍他自己脸上,他根本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果然,老四的大手真的拍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说:“香菱,俺求求你,别跑了行不行?你就当我妹子,咱俩做兄妹中不?先把俺爹娘哄住,咱做假夫妻,啥时候有机会,俺再放你走中不?”
香菱说:“不中!俺早看透了你们一家人,都想占俺便宜,都想跟俺上炕,你是这样,你爹也是这样,俺必须走!”
“如果我不放你,你会怎么样?”
“明天俺就弄包老鼠药扔饭锅里,毒死你们一家人,大不了俺抵命,鱼死网破!俺的一切已经被你们一家人毁了!”
“你……?”
女孩的话刚说完,扑通,外面传来了倒地的声音,还是哪个恶老婆儿。
恶老婆儿没去睡觉,想听听儿子跟儿媳妇的房,看儿子是不是真的动手打媳妇。听到香菱要往饭锅里扔老鼠药,把她吓瘫了。
忽然,老四变得凶狠起来,怒道:“你别逼着我动粗?”
香菱问:“你想干啥?”
男人咬牙切齿:“俺要睡了你!”
“你敢?敢动俺一根毫毛,初九哥绝不放过你!”
“你看俺敢不敢?”老四急了,香菱的话把他逼上了绝路,他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猛扑过来,又开始扯女孩的衣服,亲女孩的嘴巴。
香菱还是挣扎,往炕上缩,摇头晃脑躲闪。
男人的力气大,她根本挣不开,好在老四只是扯了几下,也就不扯了。
不是男人良心发现,主要是他不行,哪儿早被香菱踹得死机了,根本无法凶猛。
最后他叹口气灰溜溜爬了起来,还是愤怒地盯着她。
香菱哭了,泪流满面,样子楚楚可怜,也眼巴巴看着他,一下子把老四的心哭软了。
老四两腿一软,扑通冲她跪了下去,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该死!香菱,你原谅哥吧……。”
香菱抽泣一声,说:“好吧,俺答应你,不走,至少在还完你家的债之前不会走,可你能不能答应俺一件事?”
“你说,啥事儿?俺都答应你。”
香菱说:“俺想给家里寄封信,告诉俺爹俺娘还有初九哥,俺在这儿,行吗?”
老四抽搐了一下,说:“没问题,明天,俺当着你的面,交给邮递员,你满意了吧?”
“好,拿纸笔来,俺这就写。”
这一晚,香菱果然没睡,整整写了半夜的信,信写完,天光已经大亮了。
老四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早上,当着她的面,将信交给了邮递员。
接下来,女孩充满了希望,开始苦苦等待,等着她的初九哥来救她。
她的信是写给我的,而且写过不止一封,可我却一张纸片也没有收到,因为那个邮递员早就被他们买通了。
绕一圈,又把信交到了老四的手里。
而邮递员得到的回报,仅仅是老四给他的半口袋红薯干。
第171章 借钱
磨盘岭跟山外人唯一可以沟通的,就是那个邮递员了,那邮递员是个中年人,穿一身制服,跟女人的姨妈似得,一个月来村子一次。
山里有很多人在外地打工,有的往家寄钱,有的家里人给孩子送信。
那个邮差也是全村被拐女人最大的希望,多数女人都往家寄过信,可信发出去就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消息。
这儿所有被买来女人的男人,都跟那个邮差建立了深厚的关系,邮差得到了他们的好处,当然会屁颠屁颠将信交给女人的男人。
而得到的回报,往往是半口袋大米,半框酸辣角,或者是满满一盆子红薯干。
这等于彻底切断了香菱跟其他女人的后路,把女孩气得咬牙切齿。
她知道,老四永远不可能跟她是一条心。想逃出大山,还要自己想办法。
半年以后,香菱开始实施第二次逃走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她也整整酝酿了半年。
首先是要搞到钱,上次逃走失败,香菱觉得就是因为没钱,才被抓了回来。
有钱就好办了,半路上可以拦车,将钞票半空中一晃,拦辆车不是问题。
天下没有人不喜欢钱的,所以香菱开始搞钱了。
可上哪儿弄钱呢?恶婆婆跟死老头看得紧,三五天搜她口袋一次。
屋子里的房梁上都不放过,一个礼拜摸三遍,就怕她藏钱。
想从家里弄钱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外面搞。
可外面的人她又不认识,那些被买来的女人跟她下场一样,家里人都不让装钱。
但是这难不住香菱。
她一眼瞅准了村子里的那个小卖部,小卖部每天卖东西,都是现钱,可以到哪儿去借。
香菱常常到代销点拿东西,一来二去跟那店主认识了。
店主的名字叫老常,是磨盘岭的村长。
老常四十多岁,秃顶,在村里同样是个无赖,喜欢漂亮的女人。
有时候不要说女人,就是村子里的漂亮母狗,他都会多看几眼。
他相中香菱很久了,从女孩第一天进村子,他就喜欢上了她。
驴曰弄的老四,就是一憨包,咋就娶了这么漂亮的女人呢?
瞧那乃,扒噜噜勒软。瞧那屁股,曰鼓曰鼓的,跟村口的碾盘子似得。
为啥这样的女人我就捞不到手,老天不公啊。
所以每次香菱来拿东西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贼溜溜的,总是在女孩的身上扫来扫去。
今天发现香菱进门,老常屁颠屁颠又凑了过来,眼睛跟锥子一样,在女孩的身上刺来刺去,刺得香菱浑身打冷战。
“老四家的来了?跟叔说,你买啥?”
香菱说:“常叔,俺婆让俺打半斤酱油,再拿两盒洋火。”
老四的娘那个恶老婆子早有交代,但凡是香菱来买东西,别管贵贱,让她先拿走,暂时赊着,到年底跟他一块结账。
老常当然知道,老四娘不让香菱碰钱的原因,就是怕女人逃走。
所以香菱每次来,他都很慷慨,要啥拿啥。
将洋火递给她,酱油瓶子打满,香菱接过来,眼睛来回瞅瞅。她瞅到了老四,就在不远处盯着她。
可她还是压低声音,将嘴巴靠近了老常的耳朵,小声说:“常叔,俺知道你心眼最好了,知道疼人,能帮帮侄女不?”
老常激动极了,第一次跟香菱靠这么近,女孩身体的香气弄得他晕晕乎乎,五迷三倒,差点晕了。
“大侄女你说,咋帮?”
香菱抿抿嘴:“你……能不能借俺点钱?”
这老常用本地人的话说,就是鬼米日眼,特别的狡诈,耳朵一听就明白咋回事了。
可又怕惹祸上身,赶紧摇摇头:“你拿东西没问题,只管拿走,就是不能给你钱?”
香菱问:“为啥啊?”
“你婆说了,怕你逃走,给你钱,就得罪她了。”
香菱道:“你不告诉她不就行了?”
老常说:“不中!有人会给她递点子,通消息。”
女孩问:“谁?”
老常冲自家的黄脸婆努努嘴:“俺那女边……她话多,整天鬼扯!家里的钱,她一天数八遍。”
喔,香菱明白了,原来老常怕媳妇。
“常叔,那俺少借点行吗?”香菱拿定了注意,能借多少借多少,一家不行就两家,啥时候筹够,啥时候再接着跑。
老常问:“那你借多少?”
“一百,一百行吗?”
老常拿掉了嘴巴上的烟锅子,眼睛里闪过一股不可思议的邪笑:“没问题,但是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
男人也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迷一觉,把我伺候舒服了,不要说一百,五百我也给你。”
一句话不要紧,香菱气得脸蛋腾地红了,恨不得抬手甩他一巴掌,把老常的玄皮达脸给打成猪头。
可她还是忍住了,竭力压抑着那种愤怒,不能生气啊,一生气就糟了,再也回不去梨花村了,再也见不到初九哥哥了。
所以她还是笑笑:“常叔,你都恁大年纪了,能看上俺这黄毛丫头?”
哪知道老常厚皮十脸,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猛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香菱的手被他捏的生疼。
“丫头,让叔摸哒摸哒,叔稀罕你很久了。”
香菱又气又急,说:“常叔,你干啥?给俺钱,俺就让你摸哒摸哒。”
老常说:“行,晚上村南的碾盘后面,不见不散。”
香菱就点点头:“不见不散。”
然后女孩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骂:“王八羔子,竟然占姑奶奶便宜,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老常等于给了她暗号,准备借钱给她了,可条件是非常苛刻的。本地的话,摸哒摸哒,就是摸摸,亲亲。
而且香菱意识到,这老色棍不仅仅想摸哒她,而是想占有她的身子。
有什么办法,既可以拿到钱,又能不让他占便宜呢?
回到家以后,她开始寻思,很快,一条妙计出现在心头……就这么办。
香菱是非常馋人的,不单单是老常,任何一个男人瞅到她,全都想跟她摸哒摸哒。
只不过山里人穷,没胆子,而老常是村长,比别人胆子大,敢下手而已。
香菱知道在所难逃,不让这老东西尝点甜头,他是绝对不会借钱给她的。
于是,晚饭后她就梳洗打扮,走出家门,直奔村南的大碾盘。
所谓的大碾盘,就是村子里公用的碾米磨盘。
碾盘跟磨盘不一样,磨盘是用来磨面,磨豆子用的。而碾盘是用来碾米的,旁边还有舂米的舂子。
舂子的作用,是捣米用的,就是将稻子放进舂子里,脚踩舂锤,可以把大米的糠皮除去。这是为稻米去皮最古老的方法。
山外有电,有机械化,所以这东西早淘汰了。但是山里人一直在沿用,因为这一代是鱼米之乡,家家户户种稻子,玉米粗粮非常少。
香菱是一个人去的,一点也不怕,因为她知道身后有个保镖。那个保镖阴魂不散。就是老四。
老四是绝不会让她一个人走来走去的,到哪儿都远远跟着她。
很快,来到了碾盘旁边,香菱喊了一声:“四哥,你出来吧。”
老四从不远处闪出来,脸色很不好看,问:“香菱,你到这旮旮角角干啥?”
香菱说:“四哥,俺问你一句,你还是不是俺哥?”
老四说:“是,咋咧?有啥话,只管说。”
女孩说:“四哥,今晚有人欺负俺,要跟俺摸哒摸哒。”
老四一听火了,问:“谁?”
“四哥,俺就问,如果有人欺负俺,你是不是会保护俺?”
老四说:“当然,那个曰龙的敢欺负你,老子的坨坨可不是吃素的。!”
香菱说:“好,一会儿你站暗角里,欺负俺的人马上来,他如果对俺动手动脚,你就出来跟他拼命。”
老四说:“没问题,我锤死他!打断他的脚杆手杆!”
香菱又开始扇阴风点鬼火了,打算将老常的钱骗过来,然后让老四再收拾她。
关键是不能让老四看到老常给她钱。
男人听了香菱的话,身子一扭,躲在了舂子的后面。那舂子不大,距离碾盘五十多米,后面藏个人完全不是问题。
接下来香菱就是等,等着老常的出现。
老常果然来了,他比香菱心急多了,迈着四方步上去碾场,一眼就瞅到了女孩的身影。
拣趴活占便宜的机会来了,瞅瞅四周没人,一下子冲向了香菱。
他上去就要拉她的手,说:“香菱,你可想死常叔了,老四那鬼头刀把的人,你咋会嫁给他,让叔亲亲……。”
老常的胆子特别大,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捡了香菱的趴活,老四一家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自己可是一村之长,全村人的生死存亡都在他的手里,三提六统的时候,我统不死他。
他迫不及待,打算将女孩抱怀里,一边亲嘴,一边摸哒。
可哪知道香菱却把他推开了,小声道:“常叔,你急个啥?钱嘞?”
老常说:“带来了,你先跟叔热呵一下,就给你。”
香菱说:“不行!先拿钱,没钱不能摸哒。”
老常说:“你咋是个财迷?进城***,也要完事以后拿钱。”
香菱说:“你拿不拿?不拿俺走了?”
发现女孩要走,老常吓坏了,赶紧把钱掏出来递在了香菱的手里:“给给给,现在可以摸哒了吗?”
香菱点点头说:“可以了。”
于是,老常的手就伸向了女孩的衣服里面。
可他忘了一点,老四就在不远处看着呢,而且三更半夜的,这二愣子根本看不清他是谁。
手还没有摸到女孩的贴身衣服,那边的老四抄起一块石头冲了过来,大叫一声:“曰你勒坟!欺负俺媳妇,小爷跟你拼了!”
当!他跟当初揍自己爹老子一样,一砖头将老常给糊在了地上!
第172章 计划成功
老常就那么华丽丽晕倒,香菱满足地笑了。
她说:“四哥,你真猛,一砖头就把他给干趴下了,不亏是俺哥。”
老四说:“娘的个西皮,我倒要看看他是谁?”
香菱说:“别看了,是咱村的村长,老常叔。”
“按?”老四吓一哆嗦:“你说啥?是村长?”
香菱说:“嗯,村长你都敢揍,为了妹子奋不顾身,四哥,你真行!可惜你惹祸了!”
老四手里的石头掉在地上,心说拐火!王八蛋才知道他是村长呢,把村长的脑壳打成血瓢,他以后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到村里开证明,办个结婚证啥的,都要找村长,收三提六统的时候,也是村长亲自上门催促。
关系好的少交点,关系不好的,一分钱不能少。
而且村长的势力大,本家多,找上门咋办?岂不是把老子的脑壳也打成血瓢?
表面上看不出啥,老四的内心却吓了个半死。
可面对香菱,他还是保持了男子汉的镇定,说:“这老鬼奸得很:没少曰弄村里的女人,欺负俺媳妇,打死他也不屈!”
香菱低下头,抬手在老常的鼻子前面探了探,假装打个冷战,说:“哎呀,没气儿了,四哥,你好像打死人了!”
轰隆一声,惊天的炸雷在男人的头顶上炸响,老四僵持在哪儿不动了。
“啥?死人了?怎么可能?儿摆我嘛?”
当地人嘴巴里的儿摆,就是骗人的意思,他担心香菱骗他。
香菱说:“四哥,俺没儿摆你,不信你摸摸,他真的断气了,老常叔死了,他家人不会放过你,不扒你的皮才怪?”
老四低头同样在老常的嘴巴前探了探,好像真的没气儿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半天没做声。
“我杀人了,不打也打了,你说咋办?咋办啊?”
香菱说:“四哥,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到山外去吧,先躲一阵子,等这件事平息了再回来。要不然公家的人会抓你坐牢的。”
老四真的害怕了,六神无主,不知道咋办。
虽说大山距离城市远,可死人不是小事儿,人家一定会上告,说不定会抵命。
老四一想,香菱说得对,不如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就这样,他拉着香菱的手回到家,赶紧收拾家什,准备跑路。
儿子走进门,慌慌张张,脸色很不好看,立刻引起了老婆子跟老头子的注意。恶老婆赶紧问:“四儿,咋了?”
老四扑通冲娘跪了下去,哇地哭了,说:“娘,俺杀人了,把村长老常给摆倒了。”
“按?”老太太跟老头子也吓得差点晕过去,问:“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摆倒老常,为啥啊?”
接下来,老四就把老常欺负香菱,自己上去给村长一板砖的事儿,一五一十跟爹娘说了。
恶老婆蹬蹬蹬后退两步,坐在了炕上,老头子也一跺脚:“四儿啊,那你赶紧跑吧,跑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现在走,马上就走!”
就这样,老四收拾好东西,连夜逃出大山跑了,临走的时候,老爹老娘把他送出了村口,恋恋不舍。
老四冲爹娘磕头,说:“爹,娘,香菱就交给你俩了,替我照顾她,儿子现在虚得很,以后不能尽孝了,在外面混好了,我再接香菱走。”
老头子巴不得儿子赶紧离开呢,儿子一走,他就可以对香菱再下手了,所以把老四搀了起来,说:“赶紧走吧,家里别惦记,香菱我会帮你照顾的。”
老四擦擦泪,背着行李走了,这一走,直到香菱离开磨盘岭,他也没回来。
老四一走,香菱的心理宽松了很多。
她利用心计跟聪明挽救了自己,不但从老常哪儿弄来一百块,还把老四给赶走了,一连串的计划成功。
在这场明争暗斗中,她是个彻底的赢家。
除了不能逃出磨盘岭,她没有一点损失。生命保住了,清白的身躯保住了,一家三口被她玩弄与股掌之上,真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她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有时候香菱觉得挺有意思的,跟天斗其乐无穷,跟地斗其乐无穷,跟这些愚昧的山民斗,同样其乐无穷。
老常没事儿,就是晕厥过去了,在碾场睡了一晚,第二天天没亮就醒了。
醒过来啥也没看到,香菱早不见了,觉得脑袋疼,抬手摸摸,娘希匹的,怎么满脑袋冒血?
昨天好像被人打了。
仔细想了想,也想不起来咋回事。好像跟香菱在摸哒,天上路过个黑老鸹,黑老鸹窝一泡臭粑粑,把自己砸晕了。
臭粑粑也能砸人,真是曰狗了。
女孩子发现自己晕倒,一定吓跑了。嗯,昨天晚上没得逞,明天晚上再约她,接着跟她玩。
老常也没当回事,就那么抱着脑袋回家了。
进门以后,他女人将他一顿大骂:“你个挨刀的昨晚去哪儿了?一夜没回,一定在那个黑脚杆寡妇家过夜,你想女勒想疯拉!”
老常的媳妇喳得很,脾气特别暴躁,女人骂他,老常也没当回事。
当天下午,再次见到香菱的时候,老常还是笑:“香菱啊,昨晚对不起,叔不知道咋晕了,今晚咱俩还是村南碾场见,不见不散。”
香菱却噗嗤一笑,说:“常叔,俺不去了,你自己跟自己玩吧。”
老常说:“那怎么行?叔出了一百块,没有摸哒成,那钱不是白出了?”
香菱说:“那又不怪俺,是你自己没能耐,忽然晕倒了,过期不候。一百块也不退。”
老常说:“那叔再给你一百,今晚再让叔摸哒一次,行不?”
香菱说:“不行!俺没兴致了。”
老常心理那个恨,这时候才知道上了丫头的当。
不用问,把自己砸晕的一定是老四,这一对男女合起火来骗自己钱。
有心发火,可又怕丢脸,只要咬牙忍了。
从此以后,他果然跟老四家记下了仇。三提六统的时候,再也不减免一分钱。
现在香菱有钱了,足足一百块。可这一百块逃出磨盘岭还远远不够。
二三百就差不多了,毕竟要坐一千八里的长途车,路上还要吃喝。
可另外的钱从哪儿弄,又让她犯愁了。
为了借到钱,香菱真是煞费苦心,晚上睡不着,把磨盘岭前前后后的人家考虑了个遍。
可一个好心人也遇不到,也没有一个人肯帮她。
村子里的人都是邻居,没有人肯因为一个外乡女人去得罪邻居。
香菱陷入了苦苦的纠结……要不要付出自己的贞操?
可以用贞操去换钱,一两次就可以。
只要换到钱,就能出山去找初九哥了,初九哥一定不会嫌弃俺。
可是不行,贞操是俺送给初九哥最珍贵的东西,宁可死也不能给别人。
思来想去,她又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来过老四家两次的赤脚医生。
那赤脚医生是个年轻的后生,长得白白净净,二十五六岁,至今未婚。
不如去勾搭他,先弄两百块再说……恩,就这么办。
香菱拿定主意,几天后的晚上,她开始行动了,跟恶婆婆说自己肚子疼。
恶婆婆这次不信她了,冷冷一笑:“丫头,你喳得很,不会又想利用窝粑粑,借屎遁逃走吧?俺才不上你的当。”
香菱捂着肚子说:“娘,俺这次是真的,不信的话,你跟着俺,一起到医生那儿拿药。”
恶老婆儿也担心香菱病出个好歹,儿子回来没法交代,于是说:“行,老婆子陪你去。”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赤脚医生哪儿。
那个赤脚医生长得很帅,比蟋蟀还帅,可至今没娶媳妇。
因为大山里已经没有闺女了,年一过,大部分的闺女不是远远嫁出大山,就是到山外打工去了。
磨盘岭跟梨花村一样,是远近闻名的光棍村。
走出大山,是所有女人的梦想,谁不愿意成为城里人?谁乐意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山窝窝?
香菱找到这小村医,还真是找对了人,那后生是磨盘岭难得的好人。
上次,她割腕自杀,就是他帮着她包扎的伤口。也是他帮着香菱开的药。
香菱走进诊所的时候,她的恶婆婆还在后面追着,但没有进去,守在了门口。
她就怕香菱跑掉。
香菱进去诊所,发现里面没人,只有小医生一个。
男人认识她,连忙站了起来,问:“四嫂,你那儿不舒服?”
香菱说:“俺感冒了,要拿药。”
“好,我给你拿。”
那小医生面色清秀,有模有样,一双大眼睛,脸蛋还挺白,跟小姑娘一样,还害羞呢。跟香菱说话的时候,嘴巴没张开,首先脸红了。
香菱有点想笑,就逗他,问:“小哥哥你叫啥?”
小村医说:“你叫俺晓晓就行了。”
“晓晓?怎么娶这么个名字,好像个大姑娘,咯咯咯……。”
小村医迷惑不解,问:“四嫂,你笑啥?”
“俺笑你的名字像姑娘,长得也像个姑娘,你多大了?”
“二十二。你呢?”
“俺今年十九岁。”
“喔,你有媳妇没?”
晓晓一边拿药,一边面红耳赤,摇摇头说:“没,没人看得上俺。”
香菱问:“这么俊俏的后生,咋就没人看的上呢?四嫂跟你做媳妇,咋样?”
她就是逗他,可他的脸却更红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小村医跟村里的其他男人一样,也瞧上了香菱。
女人的话就像是催化剂,一下子把他的烈火给摧了起来。香菱发现他拿药的手抖动了一下。
第173章 逃出猫耳山
香菱的目的是借到钱,小村医帅不帅的,跟她没关系。
她逗他,就是想忽悠到钱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早一天回家跟她的初九哥团聚。
晓晓将药瓶子放在桌子上,往外倒药,倒出来的药片放在纸里包好,一边包一边说:“四嫂,你别开玩笑了,俺哪有这福气,娶你这样的女人?”
香菱问:“那你想娶媳妇不?”
晓晓点点头:“咋不想,天天想。做梦都想。”
“那嫂子帮你介绍一样咋样?保证比俺俊。”
“谢谢四嫂了,你家那么远,俺怕够不着哩。”
香菱就往前凑凑,压低声音问:“晓晓哥,你是个好人,能不能帮俺一个忙?”
“啥忙?能帮的,俺一定帮。”
“借俺点钱中不?”
“按?你说啥?为啥要借钱?”
“俺想回家,离开磨盘岭,回到梨花村,俺是被人贩子拐来的,被骗了才嫁给老四的。”
晓晓吓得后退一步,赶紧说:“不行,不行!俺知道你命苦,可借钱的事儿,万万不能!”
“为啥啊?你也怕得罪人?”
晓晓说:“是,俺借钱给你,四哥要找俺拼命哩。”
香菱想想也是,这后生不错,毕竟救过自己的命,不能让他跟老四家结仇。
于是,她改变了注意,说:“晓晓哥,那你能不能帮俺写封信,用你的名字写,邮寄到梨花村,告诉初九哥,俺在这儿,让他来救俺。”
晓晓一听,浑身又是一个冷战,赶紧说:“那也不行,我不敢……这样做,要跟四哥结仇哩。”
“哎……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竟然忍心看着四嫂受罪。”
晓晓说:“四嫂,俺村有个规矩,只要是被拐来的女人,任何人不能帮她点水,不然,村规处置哩。”
香菱心里一酸,觉得这人心眼不错,不想拉他下水。只好说:“哪算了,俺今天跟你说的话,你不许跟别人说,否则俺要生气的。”
抓起桌子上的药,香菱打算走。可刚迈出一步,晓晓又叫住了她:“四嫂……你别走。”
香菱停住脚步问:“干啥?”
她做梦也没想到,晓晓竟然拉开了抽屉,咬咬牙,从里面拿出几张大团结,一下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男人说:“香菱嫂,俺只能帮你这些了,这是俺……所有的存款。”
晓晓自己也不知道咋了,鬼使神差就把抽屉拉开,怎么把钱递给香菱的也不知道。
女孩的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让他不忍拒绝。
香菱瞅了瞅手里的钱,足足三百块,她惊愕了。
晓晓说:“嫂,俺知道你心里有别人,知道你想回家找那个人,俺祝福你,路上……小心。”
香菱手里拿着钱,两只手一起颤抖,真不知道说啥好。
这大山里还是有好人的,其实大多数山民都很善良。
他们贩卖人口是无奈,都是苦日子给逼得。不买媳妇就打光棍,不能繁衍后代,没有儿女,将来就会很孤单,老来悲伤。
这种罪恶的无奈,压抑着每个人的良心,压抑着每个人的本性,让他们无所适从。
她抽泣了一声,说:“晓晓,谢谢你,这钱……俺回到梨花村一定给你邮寄回来。”
晓晓说:“算了,俺没打算让你还。”
香菱眼睛一亮:“那你岂不是很吃亏?”
男人说:“为了你,俺乐意吃亏。”
“你就没想有啥回报?”
晓晓摇摇头:“只要你以后幸福,就是对俺最大的回报。”
香菱的心里一热,一下子抓住了晓晓的手。她不能让他白白付出,这三百块,可能是他几年的存款。
于是,女孩慢慢靠过去,抱上了晓晓的肩膀,她的脸也跟他的脸蹭了一下。
她说:“晓晓哥,你是俺在磨盘岭遇到的第一个好人,今天俺抱你一下,算是感谢。”
闻着女孩身上飘逸出来的体香,感受着她前胸的鼓胀,晓晓长长虚口气,说:“够了,值了……没遗憾了。”
香菱没有亲他,就是抱了他一下,也只能抱一下。
然后她扭身冲出诊所的门,将手里的钱放在了贴身衣服的口袋里,可千万不能被恶老婆儿看到。
走出诊所,恶老婆儿都等得不耐烦了,说:“你在里面干啥,咋恁长时间?”
香菱懒得搭理她,轻描淡写道:“当然是抓药了,你以为俺会干啥?”
“赶紧回家,给猪熬食,从明天起,不准出门!”
香菱还是没搭理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心理美得不行。
终于搞到钱了,目前有四百块,逃出磨盘岭不是问题了。
老四也被她弄走了,现在只剩下恶婆婆跟那老头子,就好对付多了。
于是,她开始了第二次的逃走计划。
第二次逃走,是她被拐过来第二年的春天,也是她十九岁这年的春天。
逃走的时间是在半夜。
她不怕黑,买过来一年,已经把村子里四周的道路摸得门清。
半夜12点,她轻轻拉开门栓,外面就是没有院墙的院子,家里的那条狗没叫。
香菱精得很,早就把那条狗喂熟了,狗跟她的关系可好了,不但没叫,反而颠颠往她身上扑,摆着尾巴。
出门以后,香菱就像逃离笼子的鸟儿,飞奔上了山道。
她不怕黑,也不怕鬼,归心似箭。
她的内心在呼喊:初九哥,等着俺,俺马上就回到你身边了,咱俩成亲。
天上的月亮很好,、山道也看得清清楚楚。一口气跑出去二三十里,终于上去了宽阔的大路。
是通向山外唯一的那条路。
很快,东边发亮了,半路上过来一辆三马车。
这次香菱瞧了又瞧,没发现三马车上有其他人,只有一个司机。
而且那人也不是磨盘岭的,应该是附近村子的。
于是,她站在山道上呼喊:“救命啊!救命!”
开车的是个年轻小伙子,十七八岁,赶紧踩刹车,问:“大姐,啥事儿?”
香菱说:“俺迷路了,兄弟,你能不能送俺一程,俺要到城里去。”
在磨盘岭一年,她已经熟悉这一代的方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像本地人。
那少年毫不犹豫说:“那你上来吧。”
就这样,香菱跳上三马车,那少年将她送进了县城的车站,然后走了。
香菱知道,必须赶紧上车,要不然磨盘岭的人就会追过来。恶老婆儿跟老头子都不会放过她。
她没有身份证,不能买火车票,只能坐长途客车,走到哪儿算哪儿,能逃出磨盘岭就行。总有一天能回到家。
于是赶紧找了一辆开往外省的车,一脑袋扎了进去。
可她的计划又失败了,还是没走成。因为这个时候,老头子跟恶老婆已经带人追来了。
老头子年纪大,本来睡眠就不好,天不亮就醒了。
醒过来一瞅,儿媳妇的房门开着,屋子里没人,他立刻意识到不妙,冲着屋子里喊:“他娘,丫头又跑了,鬼炸地很!起来追啊!”
恶老婆在屋子里一听赶紧穿衣服,同样冲进香菱的房间。
她差点吓蒙,立刻呼叫起来,通知村子里的人过来帮忙。
这一次,她叫上了所有的本家,还有街坊邻居,发动了七八辆车,整整拉了上百号人。
人群扑进县城,二话不说,将所有的出口都堵死了。
然后,老头子带上本家的几个侄子,一辆车一辆车搜。
香菱还是被他们找到,被拖下汽车。
从车上下来,女孩连踢带咬,大声呼救。
可麻木的路人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还以为是家庭矛盾。
老头子气愤以极,一耳光子抽过来,将她抽晕了。
“瓜女子,我让你跑,让你跑!”
香菱耳朵嗡地一声,啥也不知道了。就这样,山民们还是跟拖死猪一样,将她扔上三马车,凯旋而归。
香菱被拖走的时候,车站好几个戴袖章的人在看,也有几个穿制服的公家人在看。
可没人过来管,他们甚至还把脸扭向一边,就怕惹祸上身。
这一次回来,女孩又被关了半个月的禁闭,她在屋子里曰爹捣娘地骂,声音又嘶哑了。
三天的时间,恶婆婆没送饭给她,让她饿着,身上剩下的钱,也全部给她搜走了。
死老婆儿也在外面骂:“反射回去,反射回去!饿你三天,看你还老火不?”
香菱在里面说:“不饿死俺,你就是憋养的!你们全家人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三天以后,她就不骂了,因为没了力气,只能躺在炕上,可她还是不死心。
恶老婆儿想挫挫她的锐气,既然儿子不行,那就找个人把她卖了,可以弥补上那八千块的损失。
而且她已经在帮着女孩找下家。
晚上,老两口又睡不着了,恶老婆儿对男人说:“明后天,你去打听一下,看谁给她的钱?咱跟谁闹去!另外,找个下家,把她卖了,还卖八千块。实在不行,弄个麻袋,人往里一装,到集市上一扔……。”
老头子说:“这么好的瓜女子,卖了可惜,他娘,你看咱家老四不能生养了,这丫头又喳得很,不如,让她再给咱生个儿子,我去跟她睡……。”
老头子早想占有香菱,但必须要打通老婆子的关节。因为老婆子把香菱看得紧,他根本无从下手。
可话刚出口,老婆子就生气了:“早知道你不死心!就是装麻袋里一扔,也不能让你碰!想碰,你只能碰老娘!你的精华也只能给俺。”
老婆子也不管男人乐意不乐意,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打算干一些不三不四的事儿。
老头子对她没兴趣,女人年纪太大,皮松肉皱,跟枯树皮那样,早没了当年的激情。
所以,他将老女人抱怀里,脑子里想着香菱的***,想着香菱的小脸蛋,把恶老婆当做香菱,狠狠鼓捣了一通。
第174章 办学堂
香菱这次回来,等于又给关了半年。
因为后来的半年,死老头跟恶老婆儿没让她下地,就是在家里忙活。
打猪草跟地里活儿死老头一个人就做了,香菱就是熬猪食,做饭,织布。
她变得沉默了,寡言了,可逃出大山的志向依然不改,向往爱情的志向同样不改。
初九哥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长久逐渐模糊,反而像一面擦去灰尘的铜镜,变得明光可鉴越来越清晰。
她常常一个人抱着膝盖,手托着腮仰望碧蓝的天空。
又是一个秋天,大雁向北飞了,用当地的话说,一哈哈排成人字形,一哈哈拍成一字形。
她多么希望远飞的鸿雁给梨花村捎个信啊,通知初九哥过来救她脱离水火。
可大雁竞顾飞去,根本没停留。
她甚至都忘记来到磨盘岭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真是度日如年。
她又想起了当初跟初九哥一起走出大山的情景。
头天晚上我跟香菱在村南的麦垛上摸了,也亲了,没到半夜就把她送出了大山。
一路上都是搂搂抱抱。
说实话,我那时候真没把香菱当回事,潜意识里就是当做妹妹。
如果知道她在这人任人蹂躏,摧残,老子早一张火车票冲过来,把这鸟村子给烧了。把香菱救出去。
现在过去了两年,初九哥该长大了吧?比俺大一岁,二十了。
不知道初九哥娶亲了没,还记得俺不?
俺的小哥哥,亲滴溜溜的小哥哥,你知道不知道俺在受苦,还在想你啊?
你快来吧,把俺救走,咱俩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要分开。
香菱的眼泪一串串流,滴答在裤子上,裤腿子都湿了。
这一次,香菱差点被他们关傻。
再一次放出来,是因为正好碰到了村子里人口普查。
上面安排人进大山了,要普查人口,磨盘岭被拐卖来的三十个女人,全都是黑户口。
村长老常担心这些人被上面的人发现。于是用大喇叭喊了一通,让全村的男人把那些女人集中起来,一起拉山上去,等到普查人口的离开,再回来。
就这样,村子里安排了四五辆农用车,三马子一响,突突突上了山,将她们拉走了,进了距离村子二十多里的一条大山沟。
她们早上去,晚上回来的。二十多个精壮男人守住了交通要道,把所有女人围得水泄不通。
那些女人呼呼啦啦站满了山坡,躺着的,坐着的,背靠背的,给孩子喂奶的,跟放羊一样。
这里很多女人都有孩子了,有的孩子已经七八岁,因为娘是黑户口,孩子也是黑户口。
漫山遍野飘起了奶香,一大群孩子在山坡上嬉闹,翻滚,追逐,再加上不远处羊儿的叫声,山沟里热闹非常。
在这些女人中,跟香菱关系最好的,还是蜜容嫂。
蜜容嫂跟他接近五十多岁的男人有三个孩子了,大的九岁,叫牛娃,中间的七岁,叫铁蛋。小的只有不到两岁,还在吃奶。
女人一点也不害羞,把衣服一甩,显出两个雪白的美美,甩孩子嘴巴里,让小家伙吃。
晃得四周几个男人跟蜜容嫂的孩子一起流口水,眼睛不住往这边偷瞄。
小家伙狼吞虎噎,瞪着两个眉豆眼看着香菱笑。
香菱是喜欢孩子的,也喜欢生孩子,跟初九哥生的孩子,就更喜欢了。
所以蜜容嫂在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她就逗她儿子,小家伙咯咯咯笑得更厉害了。
她问蜜容:“嫂,这是第几个了?”
蜜容说:“老三,三个讨债鬼!”
“大的,九岁了吧?”
“嗯,中间的也七岁了。”
“没考虑让孩子上学?”
蜜容嘴巴一撇:“上啥学?有那闲钱?计划生育三个娃罚款一万八,再加上三提六统,这日子没法过,净给他们忙活了。”
香菱惊愕了:“罚款一万八,你交得起?”
蜜容说:“交不起也要交,一年大喇叭喊四次,交四次,年年交,啥时候交完啥时候算完,跟刮地皮一样。饭都吃不饱,学个毛线文化啊?”
香菱听别人说话费劲,但是蜜容嫂的话她听得懂。因为蜜容不是南方人,是北方人。
过来十年,口音也没变过来。
“嫂,孩子不上学就糟践了,以后没文化可不行啊。”
“切!还文化呢,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香菱看着漫山遍野二三十个孩子,只能摇头叹息。
这附近没小学,更没老师,孩子想上学,必须要到一百多里的乡里去。
还要翻山越岭,成群结队相跟着,要有大人护送。
这儿的人都很忙,大人都扣扣索索,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谁还顾得孩子上学?
山村里一百个人中,九十九个不认字。
他们没知识,也不让孩子学,所以祖祖辈辈没文化,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
山里的孩子跟城里的孩子不一样,城里的孩子干净,粉白,山里的孩子黝黑,肮脏,不讲体面。
一个个滚得跟泥猴差不多,那小脸脏得,又好像花脸猫,鼻涕拖出去老长。
目前他们都很疯野,不教育就真的荒废了。
香菱说:“嫂,让牛娃跟铁蛋上学吧。俺说真的,当初初九哥说过,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蜜容嫂脖子一梗:“说得轻巧,你给拿钱啊?”
香菱说:“要不让孩子到俺家,俺可以教他们,反正在家闲着也没事。”
“啥?你教孩子们认字儿?”
香菱说:“嗯,俺上过小学,虽说没毕业,可教几个小学生没问题。初九哥也教过俺很多字。”
蜜容嫂一听,感动的泪如雨下:“香菱啊,那太谢谢你了,孩子有文化,以后就不用窝在山沟里了。”
“那好,明天你把孩子送俺家,最好把村子里的几个孩子都送俺家,一块教。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蜜容嫂乐坏了,赶紧冲着两个儿子招手:“狗娃,铁蛋子,过来,娘给你俩说个事儿?”
狗娃跟铁蛋子过来了,通着鼻涕,用袖子一抹,问:“娘,啥事儿?”
“你俩想上学不?让你婶子教你俩认字呗?”
俩儿子一听,咧着豁牙的嘴巴笑了:“娘,俺喜欢认字嘞,俺喜欢跟着婶子上学。婶子,婶子你教俺吧。”
俩孩子抓着香菱的手不放松,摇过来晃过去。
香菱说:“好,明天到婶子家来,婶子收你们做学生。”
果然,第二天早上,磨盘岭的第一个学校就诞生了。
蜜容嫂是大喇叭,扯嗓子一喊,整条街的孩子都被她喊来了,呼呼啦啦一大群,全都到老四婶子哪儿上学。
早上起来,香菱就把院子打扫干净,没院墙,场院很大。
院子里有颗梧桐树,枝叶茂盛,遮掩了大部分的阳光。孩子们谁搬谁家的板凳,排排坐好,等着老四婶子讲课。
这个简单的教室,是磨盘岭学校的雏形。没有黑板,香菱就找几块木板,用钉子一钉,栓根索索,掉在了梧桐树的树干上,当做黑板。
没有粉笔,她就用白灰块代替。
下面是一大群泥猴般的娃娃们。第一课是数学,香菱教会他们五个阿拉伯数字,1,2,3,4,5。
第二节是语文,香菱就教他们声母跟韵母,a,o,e,y,u,i。
她念一声,下面的孩子们跟着念一声,都是鬼喊鬼叫。
有的孩子扯着嗓子喊,脸红脖子粗,嗓子都喊哑了。
香菱做梦都想当老师,可惜当初家里穷,上不起学,所以五年级就缀学了。
梨花村几十个丫头,除了老村长的闺女红霞,没有一个念完初中的。
现在她的梦想实现了,陶醉其中。
一节课上完,中间是要休息十分钟的。香菱一喊下课。那些孩子们就呼呼啦啦散开,跟没头的苍蝇一样。
女孩子凑一块跳皮筋,丢沙包,男孩子就一起冲向池塘,裤子一拉,小牛牛一甩,冲着池塘的水面撒尿。
于是,池塘边就扬起一条条水龙。
男孩子在撒尿的时候,女孩子一般不看,都是扭转身,或者抬手捂上眼。
女孩子在撒尿的时候,男孩子就偷偷看。
然后是第三节课,第三节香菱教他们唱歌,或者做游戏,玩老鹰抓小鸡。
她当老鹰,娃娃们当小鸡,跑过来冲过去,哈哈的笑声弥漫了整个大山。
香菱开办这个家庭作坊式的学校,是为了消遣苦闷的日子。死老头跟恶婆婆不但没生气,反而特别兴奋。
只要香菱在这儿不走,他们就乐意,教学也好,至少可以拴住她的心。
而且每次上课,死老头跟恶婆婆总是站旁边看,笑眯眯的。
恶老婆还给孩子们烧水,有的孩子窝尿,裤子解不开,她也帮着解。
死老头却叼着烟锅子,眯着眼睛,看着儿媳妇欢崩乱跳的样子不住点头。
这瓜女子丁得很,也俊得很,还是个文化人咧,分明就是个大孩子。
哎……要是能跟她咔嚓就好了,再啃一次嫩草,可鲜着咧。
他的眼睛老也不离开儿媳妇的身子,越瞅越喜欢。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香菱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女孩之所以办学堂,不是为了留下,更不是为了磨盘岭的教育事业。
她在酝酿第三次逃走的计划。
第175章 直奔猫耳山
又过了一年,就是香菱被买过来第三个年头的春天,她开始了第三次逃走计划。
这一次她成功了,顺利将信邮寄到了梨花村。
因为她把这次希望寄托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就是蜜容嫂的大儿子牛娃跟二儿子铁蛋子。
这两个孩子非常聪明,跟香菱的关系也最好。
经过一年的辛苦训教,她把几个孩子训练地跟小狗子一样听话。
她说往东,孩子们绝不往西,她说打狗,一群孩子绝不赶鸡,她说那鸡蛋是树上结的,一群孩子就嚷嚷:老师说得对,俺见过,还是带把滴。
这些孩子爹娘的话都不听,但却对老师的话言听计从。
时机成熟,香菱就写了一封信,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初九哥,俺被人贩子拐卖了,目前在贵州,一个猫耳山磨盘岭的地方,快来救俺!!!!
信写好,装进信封里,信封是她用纸糊的。
她招招手,把牛娃跟铁蛋子叫了过来,摸了摸两个娃娃的头:“牛娃,铁蛋,婶子对你俩好不好?”
牛娃说:“好,婶子,你带俺比亲娘还亲。”
铁蛋说:“婶子好极咧,比俺娘俊,婶子不骂俺。”
“那婶子问你俩,能不能帮婶子一个忙?”
“啥忙?”
“你俩能不能帮婶子送一封信,到邮局,把信往邮局绿筒子里一扔就行了。”
牛娃跟铁蛋眨巴一下眼:“婶子,为啥你自己不去咧?”
香菱告诉他俩:“婶子被特务监视了,不能出门,可以吗?”
牛娃点点头:“没问题,后天俺爹正好带俺进县城,俺知道县城寄信的地方在哪儿。”
香菱一听兴奋极了,抬手在牛娃的脑袋上拍拍:“牛娃真聪敏,记着,这可是咱们三个之间的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爹娘也别说,行吗?”
牛娃跟铁蛋点点头:“好,婶子放心,俺一定帮你送到。”
“好,这件事成了,婶子请你俩吃忙忙。”
牛娃说:“行,不信的话,拉钩!”
两个孩子伸出了小拇指,要跟香菱拉勾,香菱一笑,白皙的手指跟孩子泥糊糊的手指搭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是小狗。”
香菱笑了,牛娃跟铁蛋也笑了。
香菱这一条计策是成功的,也是秘密的。
因为孩子不引人注意,没有大人想到,她会把信让两个孩子送出去。
果然,第三天牛娃跟铁蛋来了,说要到县城去,香菱就把写好的信放在了牛娃贴身的衣服里面。还给了两个孩子每人一个煮鸡蛋,算是奖赏。
她把仅存的两块钱给了两个娃,让他俩买邮票,一张邮票几毛钱,剩下的让他俩买糖吃。
两个娃一蹦一跳走了,香菱的心里一阵释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充满了盼头。
山里人每隔一段时间,必然要出山一次,蜜容嫂的男人就这样。
进城是为了买东西,油盐酱醋什么的,男人喜欢抽烟,有时候还要买烟叶,或者给女人扯几尺画布做衣裳。
每次出门都是五个人,老男人推一辆鸡公车,大小子二小子坐两边,蜜容嫂在中间抱着最小的。
老男人把索索往肩膀上一背,推起小车就走,特别轻巧。
他们是早上走,第二天才能回来,来回要三百多里。
两个孩子没有让香菱失望,真的很聪明,终于偷偷买上邮票将信扔进了邮筒子里。
这封信一直辗转了两个月才到梨花村,赵二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收到信的那一刻,赵二哥好悬没气疯,我也是咬牙切齿。
根本不敢怠慢,带上钱风风火火买上火车票,直奔磨盘岭而来。
不知道为啥,我比赵二还心疼香菱。
一下子想起当初俺俩在打麦场互摸的情景,钻心刺肺地疼。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下车以后马不停蹄直奔猫耳山。
路过一个乡镇,我买了一把锋利的柴刀,别在了后腰上。
赵二哥吓一跳,问:“初九,你想干啥?”
这时候,我的眼睛早就发红,怒道:“把香菱抢回来,那些人不放,老子就大开杀戒!”
赵二哥一下子抱上了我的腰,怒道:“初九你疯了?!杀人是要偿命的!真怀疑你是怎么当上村长的,这么鲁莽,早晚会吃亏的!”
我怒道:“那你说咋办?香菱被他们囚禁了,那些人会放?不但不会放,而且一定会跟我们干仗!提前做好准备,有备无患!”
赵二说:“那也不能动刀子啊!初九你冷静,咱们这样,先通知当地的公家人,让公家人协助我们。”
我觉得赵二是那么幼稚,冷冷一笑:“扯淡!通知公家人管用,这些山民就不会无法无天了,你以为公家人会帮咱们?他们只会护着当地人!”
老子真是气死了,恨不得把磨盘岭从地图上抹掉。
是这一代的愚民毁掉了香菱的一生,是他们的贫穷跟无知,夺走了我的妹妹!
这次一定要把香菱救回来,鬼挡杀鬼,人挡杀人!
赵二哥还想再说啥,我用眼一瞪,他就不做声了。
这次来磨盘岭,没有带别的武器,只有柴刀一把,银针一盒。
不是我杨初九牛笔,赶上从前,还真不敢一个人来。现在老子会点穴,能打能斗,我怕他们个鸟啊?
再说磨盘岭也不是龙潭虎穴,哪儿就是一帮子老实巴交的村民。
他们愚昧无知,但是也善良,他们野蛮霸道,但是也淳朴厚道。
他们不是我的敌人,没必要大开杀戒。
二百多里的山路,我跟赵二哥昼夜不停,第二天早上就赶到了。
走进帽儿山,踏进磨盘岭,刚过晌午十点。
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一点点靠近了山村的那条小河。
这一代的山叫猫耳山,远远看去,就像两只猫耳朵。
磨盘岭就在猫耳山的正中间,四面环山。
所谓的磨盘岭,看上去地势比较平整,乍一看,像个圆圆的大磨盘,磨盘岭也由此得名。
哪儿还顾得上劳累,脚步不停,顺着流淌的小河直扑村子。
来到小河边,就发现一大群女人在河边洗衣服,嘻嘻哈哈玩闹。
我跟赵二哥走过去,想打听一下香菱住在哪儿。于是冲着人群喊:“美女们,谁能告诉我,你们这村有没有一个叫香菱的姑娘?”
一句话不要紧,其中一个姑娘浑身颤抖了一下,手里的衣服掉进河里,顺着水冲走了。
她猛地扭转身,眼光跟我的眼光碰在了一起。我惊呆了,姑娘惊呆了,赵二哥也惊呆了。
这女孩正是香菱,香菱早就泪眼弥漫,嚎哭一声:“哥!初九哥!你们……可来了!哇!”
香菱哭了,尖叫着扑过来,一下子扎进了我的怀里:“初九哥!你咋才来?才来啊!呜呜呜……。”
她肩膀抖动,浑身哆嗦,哭了个翻江倒海,昏天地黑。
我抬手摸着女孩的头发,心里酸得无法控制,眼泪同样哗哗往下掉:“香菱,你咋到这儿来了?为啥啊?”
“初九哥,俺被人贩子……拐来的,俺受苦了!”
三年的时间不见,香菱完全变了个样子,女孩瘦多了,曾经丰润的女孩被他们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身影十分地单薄。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凌乱不堪,两条手臂被水泡得通红,手背上也显出了皴裂。但仍然非常的匀称美丽。
她在我的怀里颤抖,将所有的思念,悲痛,怨恨一股脑发泄。我也感到了她身体传来的**辣的温度。
她紧紧勒着我的脖子,说啥也不松开了。仿佛这一松,就会掉进无尽的地狱。而我,也成为了她救命的稻草。
她在我的脸上啃啊啃,亲啊亲:“初九哥,想死俺了,想死俺了!俺知道你早晚一天会来救俺的,俺的小哥哥啊……。”
赵二哥也痛不欲生,抱着妹妹的肩膀哭:“香菱,走,咱回家,回家……。”
旁边洗衣服的人全都傻了,香菱的恶婆婆也傻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
喔,明白了,这是香菱的家里人找来了。
恶老婆儿的怒气一下子升腾起来,好像一只猫,蹭地跳到了我跟香菱的中间,用力将俺俩拨拉开了。
她一边拨拉还一边骂:“你是谁?为啥抱俺儿媳妇?哪儿来的野汉子!滚啊!滚开!”
本少爷差点被拨拉蒙,一下将香菱扯到了身后,问:“香菱,这是谁?”
两个哥哥在场,香菱的胆子大多了,女孩胸一挺说:“这是家里的恶老婆,就是她要剥了俺的皮,打烂俺的屁股,用大针扎俺的嘴……。”
我一听,怒火冒起三千丈,好想一巴掌抽她十万八千里。
恶老婆子发现香菱来了撑腰的,浑然不怕,一脑袋一脑袋往我身上撞:“你个砍脑壳滴,没良心地,奸地很!亏俺对你这么好,一发势就带来了野汉子,想走没门!!”
因为乡音不一样,嘀嘀咕咕我也不知道她说得啥。
反正不是好话。
我杨初九是从来不打女人的,更不会欺负老人家。
可这老太婆没完没了,撞得本少爷胸口疼。
那老子就不客气了,大叫一声:“岂有此理!”当!飞起一脚踹她肚子上了。
也赶上力气大了点,恶老婆儿一声惨叫,当场被我踹水里去了。
从水里冒出来,我发现她嘴巴里喷出一口老血。
旁边洗衣服的女人看到有人打老四娘,一边喊一边叫,吓得丢下衣服就跑,一溜烟地没影了。
她们的喊叫声惊动了山上干活的村民。那些村民子也惊呆了,纷纷呼喊着从半山坡上冲下来,呼啦将我们三个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嗖地从后腰拿上拉出那把柴刀,死死将香菱跟赵二哥护在身后。
激烈的鏖战一触即发。
第176章 逼上绝路
那一年,我年轻气盛,做事情很少考虑后果,很多事也是被别人逼上绝路的。
比如说现在,二三十个村民手拿铁锨,锄头,粪叉,将我们三个包围,非要把老子揍个半死,不反抗就没天理了!
我也想跟他们讲道理,可那要有人听啊?
他们的头脑很简单,就是不想自己邻居吃亏。再加上我们是外乡人,人单势孤,他们就更加嚣张跋扈了。
这个时候,退缩的下场就是头破血流,被人打死都有可能。
所以将柴刀拉出来的瞬间,就横在了胸前。
赵二吓得脸色都白了,不知道咋办,缩在我的身后。
第一个上来的是那个死老头,死老头的女人被我一脚踹水里去了,他义愤填膺,非要给老子一粪叉不可。
是他先出手的,粪叉扎向的是我前胸,想把老子穿个透心凉,一点也不客气。
此刻,就是杀了他都是正当防卫。
他毕竟年纪大了,身手没那么利索,我身子一闪躲开了,上去抓住了叉头。
往怀里一带,老头的身子向前一倾,正好到了柴刀最佳的攻击距离。
右手的柴刀一挥,直奔老头的腮帮子砍了过去。
当然,我知道这样砍下去会出人命,所以,柴刀砍过去的时候,用的不是刀刃,手腕一翻,用的是刀背。
当!柴刀重重砸在老头的脑壳上,他一头栽倒,就没爬起来……被我砸晕了。
别怪我杨初九不是东西,不尊重老人家。
老人家用粪叉刺你,你也会这样,我死……不如他死。
第二个上来的是个年轻人,手里轮着一把铁锨,当地人叫洋喘。
他抄起铁锨铲得是我的脖子,一铁锨下去,估计哥们就身首异处了。
不知道跟他有啥仇,出手这么很。
所以没客气,用柴刀一挡,铁锨跟柴刀撞在一起,火星四射。
这孙子双手握着铁锨把儿,把我捅出去老远,退无可退,也不能躲闪。
身后就是香菱跟赵二哥,我躲开,铁锨就会铲向香菱。
眼看着要被他捅进河水里,不由抬脚冲他踹了过去。
一脚正踹手腕子上,他一声惨叫,我的刀子又拍了过去。
当!宽大的柴刀背正拍他脑门子上,把他也拍晕了。
后路被堵死,不能逃了,我只好扭身拉上香菱跟赵二哥,直奔村子的方向跑。
后面一大群山民跟苍蝇那样,拎着武器追赶:“别让他跑了,娘希匹的!”
走进村子是自投罗网,因为那是他们的老巢。
可那是唯一能逃走的方向,本帅哥也急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赵二哥跟香菱都被我拉得飞了起来。
俗话说好狗撵不上怕狗,一脑袋扎进山村里,看到一个不大的院子。
香菱说:“初九哥,这是磨盘岭的大队部,到里面躲躲。”
大队部的门开着,四周的院墙很高,是土打墙。这时候啥也不顾了,低头冲了进去。
冲进他们村子的大队部,咣当关上门,旁边有个杠子,用杠子将门顶死了。
然后三个人大口大口喘粗气。
从地里跑回来的人一通呐喊,村子里也惊扰一片,呼呼啦啦过来五六十个人,瞬间把大队部团团围住。
这一下我跟赵二和香菱成为了玻璃罐里的蛤蟆,再也出不去了。
“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砍脑壳的,竟然打俺叔俺婶,拼了,拼了!”
“打死他们!一个不留!”
外面说啥的都有,有听懂的,也有听不懂的。
赵二哥问:“咋办?初九你惹祸了,打伤了人,他们一定跟咱们没完!”
我说:“不伤人,他们也跟咱们没完!你以为他们会眼巴巴看着我们拉香菱走?”
“那你说咋办?”
我说:“拼了,大不了刺刀见红!”
赵二说:“我怕,我两条腿不听使唤。”
“切,瞧你小子这点胆子?”
隔着门缝向外瞅了瞅,外面到处是人腿,都满了,粗的,细的,白的,黑的,长毛的,不长毛的都有。
长毛的是大老爷们,不长毛的是山村女人。
男女老少齐上阵,看来要把我们三个生擒活捉。
该怎么逃出去呢?已经无路可逃。
抬头一瞅,乖乖,这大队部有个梯子,顺着梯子刚好可以上去屋顶。
屋顶上有很多瓦片。
不如上去屋顶,作为堡垒,跟这些人殊死一搏。谁上来,老子就用砖糊死他!
使劲糊,用力糊,糊不死再糊,糊死了拉倒!
于是,我努努嘴,冲赵二说:“你拉着香菱,上房,快呀!”
赵二哥也发现屋顶上有砖头,于是拉着香菱嗖嗖上去了屋顶。
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上去就把梯子给拉房顶上了。
这样就安全了很多,下面的人上不来,只能扯着嗓子嚎叫。
“小子,有种你下来!”
这句话听懂了,威胁我,于是我说:“有本事你上来!”
还真有不怕死的,手里拎着砖块上去了围墙,打算从围墙那边翻上屋顶。
我跟赵二火了,揭起屋顶上的瓦片,嗖嗖嗖向下砸,跟扔**差不多。
眨眼几个年轻人被我们给砸了下去,砸得头破血流。
下面的人气得哇哇大叫,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叫村长,快去啊,叫村长!”
所谓的村长,就是那个老常。
一哈哈的功夫,老常来了,手遮阳光冲着上面望了望。
这老常可是见过世面的人,还会普通话。他用普通话喊道:“上面的兄弟,你是香菱请来的救兵吗?”
我问:“你是谁?”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喔,我是梨花村的村长,咱俩职位对等。”
香菱在旁边拉拉我的手:“初九哥,别显摆了,这村长叫老常,奸滑地很,他从前还欺负过俺,不是好人。”
我点点头:“看出来了,放心,初九哥在,谁也不能伤你半根毫毛!有时间我把他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老常在下面喊:“兄弟啊,我们知道你是香菱老家的亲戚,既然是亲戚,就是客人,咱们不该为仇,应该下来和平解决这件事,不能打架啊。”
我说:“是你们磨盘岭的人先动手的,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少给我胡咧咧。”
“那你想咋着?”
“马上闪开一条路,放我们几个走,要不然,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你的鸟村子。”
“兄弟,别鲁莽,咱商量商量行不行?”
我说:“商量您娘个鸡毛!拐卖人口!你们村的人缺德了,缺了大德了!碰上我杨初九,活该你们倒霉!”
“喔,不如这样,你下来,咱俩谈判一下,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香菱吓一跳,说:“初九哥,别信他,他骗你呢。”
我当然知道老常这孙子骗我,于是呵呵一笑:“如果有诚意,你就上来,咱俩房顶上谈,敢上来,我敬你是条汉子。”
说着,我晃了晃手里明晃晃的柴刀。
老子才没那么傻,万一真下去,你们一拥而上,小爷岂不是要吃亏?不被捶成番茄酱才怪。
老常也不敢上来,同样怕我手里的柴刀。
他说:“兄弟,你在上面也不是个事儿啊。没吃没喝的,我们村的人围上几天,你喝几天西北风,就饿死了。”
我说:“没事,山人自有妙计,房顶上有鸡,老子吃你们村的鸡就行了。”
大队部的屋顶上真的落了几只鸡,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姑嘎嘎乱叫。
说话间,抬手一挥,几根银针飞了过去,正好刺几只鸡的脑袋上,三只老母鸡跟两只大公鸡扑棱两下就不动了。
几根银针从它们的左边眼睛进去,右边眼睛出来,当时就穿透了它们的头颅。
把老常给吓得,当场就傻了,说:“兄弟,你少林寺出来的吧?”
我说:“瞅到没有,老子分分钟刺破你的脑袋,不想你们村子里的人受伤,马上闪开。要不然,小爷的针可不长眼!”
老常无计可施,现在两边的人在僵持,这样下去,非出现死伤不可。
这时候,那个小村医晓晓给他出了个主意,晓晓说:“常叔,不能这样啊,咱们必须报案,通知公家的人过来,要不然真的会出人命。
上面的人,一定是香菱常说的杨初九。这小子生死不怕,是个混世魔王。”
老常想了想,还真是,出了人命,他这个村长也受不了。
于是,他立刻安排一个年轻人,骑上一匹快骡子,到城里去报案。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们仨在屋顶上都没下来,跟磨盘岭的人在僵持。
日落黄昏以后,下面的人还是没散,而且越来越多。很多人端着饭碗,一边吸溜,一边蹲地上仰着脖子瞅。
看来他们把我们给钉死了。
香菱拉拉我的袖子说:“初九哥,俺饿了……。”
我说:“房顶上有鸡,吃鸡。”
香菱说:“生的,怎么吃?”
我没说话,冷冷一笑,咔嚓将一只生鸡给撕裂了,合着鸡毛往嘴巴里填,满腮帮子是鸡血。
下面的几个小子一瞅,立刻被震住了,吓了个半死。用很奇怪的眼光盯着我。
不是我想吓他们,本帅哥也饿,必须要保证足够的能量,要不然仨人谁也出不去。
生鸡肉的味道真不怎么样,血腥味扑鼻,差点吐了。
最后,小村医晓晓看不下去了,往上面扔了两个窝头,赵二跟香菱才吃起来。
我杨初九不是神仙,没那么大的本事,不会飞檐走壁,同样在苦苦煎熬,苦苦等待。等待着公家人的到来。
尽管心里明白,公家人或许会偏袒当地人,但至少有他们在,这些愚昧的山民不敢胡来。
第177章 偷鸡贼
两个公安哥哥是第二天下午赶到的,他们赶来的时候,我们仨在房顶上都快被太阳烤成葡萄干了。
因为肚子里有食儿,三个人是轮番休息,所以依然精神抖擞。
具体的情况,老常已经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
公安哥哥身穿制服,在下面手遮阳光向上瞅了瞅。然后开始喊话了,用的是普通话:“上面的兄弟可是杨初九?”
我说:“是,你想咋着?”
其中一个矮胖的公安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小刘,旁边这位是我助手,名字叫小张,你别冲动,我是来帮你们的,为你们调解矛盾,没有恶意。”
我说:“你到底想咋着?有话说有屁放!”
我的话有点放肆,按说不该对人家发火,跟公安叔叔吹胡子瞪眼,是没好果子吃的。
可在屋顶上晒两天一晚上,初夏的阳光十分猛烈,都成包公了。胆战心惊,心慌意乱,乱作一团,内心热别焦躁。
我管你公安不公安,就是公关来了,老子也照骂。
不信的话,你被太阳当做葡萄干烤两天试试?
小刘还是用普通话说:“初九兄弟,你下来行不?太阳那么猛,没吃没喝的,你这是干啥呢?”
我说:“老子就喜欢喝西北风,碍你啥事儿了?这儿风景不错,我还打算在这屋顶上过年了。”
小刘说:“你何苦呢?下来吧,咱有事慢慢谈,我知道香菱是被拐卖来的,属于受害人。公安是为群众服务的,绝对不会欺负好人,请你相信我们,会给你们一个公平的处理方式。”
我说:“我不信你,谁知道你有没有拿他们的好处?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偏袒本地人?”
小刘说:“请你相信我,我可以把工作证押给你,这件事处理不公,你可以拿证件去告我,行不行?”
他说着,抬手一甩,甩给我一个蓝本本。
我在房顶上抬手接住,仔细一看,工作证是真的,上面有小刘的照片。
可还是不相信他,这年头谁信谁啊?不讲良心的多了去了。
万一被诳下去,他们再动粗,到时候可有理没地方说去。
搔着脑袋想了想,把手里的柴刀冲他晃晃:“小刘哥,我信你,可我不信他们,想我下去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小刘道:“说!啥条件,看我能不能答应你?”
我说:“第一,让村子里的人退回去,不能靠近大队部的墙,更不能闯进大队部来。这儿暂时属于我们的私人领地。”
小刘想也没想就说:“行!那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在和平解决这件事以前,任何人不能对我们动粗,我这人脾气不好,生气起来自己都怕,万一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可不负责。”
小刘说:“没问题,还有没有第三个条件?”
我说:“有,第三个条件,在和平解决这件事之前,香菱必须跟我们在一起,我们不跟村民直接交涉,只能跟你们两个交涉。并且你要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这三个条件其实一点也不过分,完全合情合理,我都考虑一天了。
目前想逃出磨盘岭,只能靠小刘和小张了,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代表的是法律,是公正。
小刘哥呵呵一笑:“你小子好牛笔!脑瓜子还真灵光,行!我答应你了,这件事在没有解决之前,我跟你们住一块,都住大队部,保护你们行不行?”
我心说,保护个毛!说白了还不是怕我们跑了?
不过小刘这种做法也合情合理,只好点点头答应他了。
小刘说:“初九兄弟,我把工作证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表示一下诚意啊?”
我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甩给了他。
身份证跟工作证互换,是大家的诚意,谁也不怕谁跑了。
然后,我把梯子从屋顶上卸下来,拉着赵二跟香菱从屋顶上溜向了地面。
小刘跟小张说话算话,果然没有为难我们仨。
他把外面的村民全部遣散了,真的跟我们一起住在了大队部。是保护,也是在看守。
接下来就是和平解决这件事了,双方进行调解跟谈判。
死老头跟死老婆儿的代表是村长老常,香菱这边的代表是我,中间人是小刘跟小张。
我想的比较简单,把香菱就那么拉走,立刻出山返回梨花村。
可死老头跟死老婆那边坚决不同意,非要我们包赔那八千块钱不可。
这还不算,我一脚把老婆子踹水塘里,又拍老头子一砍刀,他们还要精神损失费跟身体伤害费。
靠你仙人个板板,分明是讹人,一时间竟然相持不下,头一天晚上就谈崩了。
我怒道:“给你娘个爪!你们买卖人口,本来就是犯法,老子要告你们坐牢,不信咱就走着瞧。”
死老头说;“娘希匹!你个砍脑壳滴,不拿钱。老子让你走不出磨盘岭,不信咱就试试!”
当场就差点打起来,还好小张跟小刘拦住了。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一时半会处理不了,这么一拖,竟然拖了七八天。
还有一件事,是我跟赵二和香菱忽略的问题,那就是吃饭问题。
这破村子的人把我们仨当做了敌人,竟然没人管饭。
小刘跟小张的伙食,有村子里摊派,我跟赵二香菱只能喝西北风。
第一天晚上就饿得不行,香菱捂着肚子喊:“初九哥,俺饿,饿啊……。”
赵二说:“初九,我也饿,咋办啊?”
我跟小刘说:“小刘哥,帮帮忙,给弄点吃的行不行?”
小刘呵呵一笑:“不管!你小子不是有能耐吗?有能耐就试试。听说你是村长,梨花村人的吃饭问题都能解决,你自己的吃饭问题当然也能解决。要不然还干个毛村长,不如回家抱孩子算了。”
他这是将我的军,分明是跟那些村民串通一气,把老子给逼上绝境,拖傻拖跨,最终妥协。
切!区区几顿饭也能难得住我杨初九?
老子还不信了,没了刘屠户,也不吃带毛的猪,实在不行,老子就去偷。
于是后半夜,我溜出大队部,开始偷他们村子里的鸡了。
其实我杨初九不是啥好人,是偷鸡摸狗的天才。
小时候跟狗蛋,二毛,就没少偷村子里的鸡。
毛一拔,五脏一扔,有时候烤着吃,有时候炖着吃。
到磨盘岭以后,不得不操起老本行,要不然就饿死了。
我偷鸡有三**宝,第一是绳子套,第二是鸡饲料,第三是老鼠药。
绳子套,就是准备一条绳子,挽个活扣,晚上慢慢靠近鸡架子,活扣往鸡的脖子上一套。
这样,鸡喉咙就被束缚了,叫也叫不出声。然后把鸡拉怀里,抬手一拧,鸡脖子就应声而断。
神不知鬼不觉,一只活鸡就到手了。
第二个办法,鸡饲料。这个就更简单了,抓一把鸡饲料,用白酒一泡,然后丢给鸡。
鸡过来啄食饲料,饲料吃完,鸡也就醉了,俩脚站不稳,只打晃晃。
这时候你过去抓它,它不但不会跑,说不定还会陪你跳舞呢,一抓一个准。
扔开水锅里它都不知道,还以为你在给它洗澡。
第三个办法,老鼠药。这个有点损。
就是抓少许饲料,掺和上老鼠药,丢给鸡吃。
饲料吃不完,鸡就三扑棱两扑棱,驾鹤西游,跟这个世界古德拜撒有哪啦了。
这个办法一般不用,因为毒死的鸡不能吃,对健康有害。
十九岁那年,我学会了第四种偷鸡的办法,就是飞针刺鸡。
拿一根医用的钢针,靠近鸡架子,抬手一甩,钢针呼啸而出,不偏不倚,从前脖子进去,正中鸡脑后的中枢神经。
一旦刺中鸡,这只鸡根本不会挣扎,因为中枢神经被控制,大脑完全不能指挥身体,所以它们会当场昏死,从架子上往下掉。
只管拾起来回家拔毛就行了。是居家必备,出门旅行,偷鸡摸狗上上之选。
但是这种办法不是人人都会用的,纵观天下,也只有我杨初九可以手到鸡来。
因为这要求一个人必须有高超的投射绝技,稳,准,狠!还要心平气和,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那本按摩秘术里的绝技,成为了偷鸡宝典。
所以,我走进磨盘岭以后,这儿的鸡们就倒霉了。
头天晚上,在村子里踅摸一圈,一哈哈的功夫,提三只鸡回来了。
香菱乐得不行,赵二哥的哈喇子也流出去老长。
接下来,赵二哥负责找柴火,香菱负责拔毛,烧烤,三个人吃饱喝足,一抹嘴,打算返回屋子睡觉。
哪知道这时候,小刘跟小张忽然从屋子里出来了,小刘哥勃然大怒,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杨初九!好小子!竟然偷老乡家的鸡?”
我呵呵一笑:“小刘哥,没办法啊,谁让你不给我们弄吃的,鸡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要不然老子就饿死了。”
小刘一跺脚:“胡闹!你杨初九怎么偷鸡子摸狗?最可气的是,你们把鸡肉吃了,鸡毛也不给老子留一根,哪怕剩根鸡骨头啃啃也不错嘛。”
我知道这俩小子也馋得慌,所以抬手把两根鸡腿甩给了他俩:“早给你们留下了。”
小刘跟小张一边啃一边说:“味道真不错呢,就是有点淡,明天我给你们弄点调料,味精,孜然,咸盐什么的,烤出来味道一定会更好。”
就这样,第二天晚上,小刘跟小张也加入了偷鸡的行列,跟我一起偷。
七八天下来,磨盘村的鸡就被我们五个人消灭了大半。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山村里的人半夜全都不睡觉了,白天黑夜盯着那些鸡。
甚至有的群众冲进大队部,抓着小刘跟小张的手泪流满面。
他们说:“公安大哥,求求你们做做好事,把杨初九那个瘟神打发走吧。再不走,俺们村的鸡就被他祸害光了。
你都不知道,一到晚上,那小子眼睛烁烁直放光,跟黄鼠狼似得,看到我们家的鸡就往上扑!”
第178章 冲出猫耳山
这件事整整拖了八天,双方还是僵持不下,老子跟他们耗上了,看谁耗得过谁。
本人掐指一算,磨盘岭三个村子相连,前前后后一百来户人家,家家户户喂鸡。
鸡的总数量加起来,不下五六百只,还有七八十条狗。
不但吃他们的鸡,老子还偷他们的狗。从今年初夏,我能吃到明年年底去。
老草鸡,芦花鸡,乌鸡,白鸡,大公鸡。黑狗,白狗,花毛狗,换着花样儿吃,不带重样的。
没人拦得住我,因为我真跟黄鼠狼那样,眼睛烁烁放光,谁看见谁害怕。
手里常常提着那把柴刀,金针一挥,方圆五十米内不要说人,苍蝇,蚊子,蚂蚁,老鼠,小强,全都灰飞烟灭,百发百中。
村子里的那些年轻人不但没生气,反而佩服地五体投地。
已经有忒多年轻人点头哈腰过来,喊着初九哥,准备拜师,非要让本帅哥收他们做徒弟不可……烦得慌。
这段时间,因为接近割麦的季节,村子墙壁上的宣传标语都改了。
“防火,防盗,防初九。”
“杨初九是磨盘岭群众公敌。”
“宁可孩子没娘,禁止初九上房。”
“促生产,保丰收,人人提放杨初九。”
整个磨盘岭被搅得乌烟瘴气,他们恨不得把老子当四害给除了。
八天以后,村子里的群众再也受不了拉,纷纷跑到恶老婆跟老头子家,对他们苦苦相劝。
“老哥,老嫂子,你们还是放香菱走吧,俺们再也受不了拉。这些天杨初九偷村子里的鸡狗,价值都超过八千块了,格老子的!
再不放他们走,全村的鸡就被偷光了,一条狗也不剩了,杨初九所到之处,是鸡犬不留。鸡过拔毛,十步杀一鸡,五步屠一狗,千里不留生……自己吃不完,他还喊一大帮人过来吃。俺求求你了。”
恶老婆子跟老头子仍然咬牙切齿,说:“转尿泡!不还俺那八千块,不包赔俺俩挨打的损失,坚决不行!他杨初九还能升天!”
于是,这些乡亲又一起冲向大队部,去苦苦哀求小张跟小刘。
小张跟小刘也烦得不行,最后说:“这闲事老子管不了拉,杨初九,拉上你妹子,带着你的柴刀跟钢针赶紧滚蛋!你的鸡老子也不吃了!”
我点着一根烟,吐一口烟圈,不慌不忙说:“刘哥,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我妹子在磨盘岭受苦三年,就这么算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小刘吃一惊,说:“杨初九,你还想讹人?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洪水你就泛滥,给你个笑容你就放电,给你件棉袄你就出汗。
你要是不走,俺俩就走了,以后村里人难为你仨,我可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说:“小刘哥,我的意思是,不能就这样走,你想想,那些村民怎么可能放得过香菱?还有那些被拐卖来的女人,他们全都处在水深火热中。我想把那些被拐来的妇女一起带走!”
小刘吓一跳,说:“那可不行!你把她们带走,村子里就翻天了!”
我说:“刘哥!磨盘岭竟然有三十多个女人是被拐来的,你们公家的人是吃干饭的?小孩子都知道拐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却听之任之,这是严重的渎职啊。
如果我回到仙台山,找电视台记着,小报记者一报道,播上新闻,你们局长也别干了,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
小刘一听吓坏了,赶紧说:“别介兄弟!我求求你,这件事千万别闹大,这一代拐卖妇女的数不胜数,山里人穷,娶不起媳妇,俗话说刑不责众,,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一句话,帮不帮?”
小刘问:“咋帮?”
我说:“山人自有妙计,听我调遣就行了。”
“你要干啥?”
我说:“当然救那些妇女脱离水火,放心,老子不会杀人放火。”
小刘跟小张没办法,只好点点头同意了。
因为他们真担心我出去以后鬼扯,把这儿拐卖妇女的事儿到电视台乱说一气。局长挨处分,他们两个也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我跟赵二哥开始行动了。
其实这些天我们除了偷鸡子偷狗,也没闲着。香菱早就找到了蜜容嫂,让蜜容嫂通知村里所有被拐来的妇女,大家一起逃走。
愿意走的,我杨初九跟两个公安可以免费送她们出山,不愿意走的也不强求。
很多女人都害怕,有的被婆婆在看守,有的被小叔子小姑子在看守,想走也走不出来。
蜜容嫂在村子里十几年,这里每一个被拐卖来的妇女她都认识。
她在秘密进行,跟地下党街头那样,每一家都通知到了。
日子定在四月二十这天后半夜,全村的被拐女人一起出逃。
四月二十这天晚上,我跟赵二哥偷了村子里一辆三马车。
这个村子一共七辆三马子,是村里人合伙买的。
八天的时间,我跟赵二不但盯死了村里的三马车,也踅摸好了逃走的路线。
计划拟定,我们就出手了,首先来到稻场,七辆车全部停在哪儿。
我找一根钉子,拿个砖头,将砖头轮圆,嗤!嗤!将其中的六辆三马子轮胎扎破了。
就是防止他们追赶,只留下一辆新的,用作逃走的工具。
鼓捣柴油机这么久,弄响一辆车不是问题。
偷三马车的时候,小刘跟小张也在,两个人傻眼了。
小刘说:“兄弟,你怎么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想不到我们两个警哥竟然会跟着你做贼。”
我说:“你俩在场,就不算做贼了,最多算征用,因为你们是公家的人。公家的人征用三马车,是天经地义的。”
小刘跟小张很无奈,他俩被我给逼到了死角,就怕我出去以后胡说八道。
半夜2点,村子里被拐卖的女人赶来了,一共九个人。
她们已经串通好了,其中二十多个人不乐意走,
有愿意走的,点点头答应了,有的人不乐意走,因为在磨盘岭呆的时间太长,也人老珠黄,孩子都大了,舍得男人,也舍不得孩子。
有的女人还在犹豫。
女人的根已经扎在了这儿,孩子在这儿,心在这儿,身体自然也要留在这儿。
那种无奈跟悲苦,早就被时光磨没了,棱角被磨没了,当初逃走的勇气也磨没了。
蜜容嫂就不乐意走,她跟那个老男人已经生三个娃了,但是她乐意帮助香菱。
九个女人加上两个警哥,呼呼啦啦上了车,三马子摇响,油门一踩,呼啸一声上了大路。
我们开车刚刚冲出村子,可坏事儿了,村里一大群人追了出来,有男人也有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还有小姑子,小叔子。
足足上百人,他们哭喊着,嚎叫着,抱着孩子一个劲地追赶,遥遥伸出双手,身后嘈杂声一片,呼天动地。
我跟赵二吓坏了,根本不敢停,一脚将油门踩到底,三马车的后面冒起一股子黑烟,跟离弦的飞箭差不多。
很快,三马车出了村子,上去了村东山坡的小石桥,可另一个意外又发生了。
大路的中间站着一个人,车灯一晃,看清楚了,竟然是老四娘,那个恶老婆儿。
恶老婆儿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堵在了我们的前头。
最可怕的是,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跟孙猴子一样横在路中间,大老远就冲我们招手。
“停车!停车,挨千刀砍脑壳滴,竟然偷偷带俺儿媳妇逃走,老娘不活了,有本事就从俺身上碾过去!”
恶老婆往路中间一躺,挡在了车轱辘的前头,耍起了无赖。
小张跟小刘吓坏了,因为车速太快,他担心把恶老婆压死,于是赶紧喊:“停车!杨初九,停车!”
尖利的刹车声震耳欲聋,我也担心把恶老婆撞死,别管咋说,那都是一条人命。
三马车在距离恶老婆身体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住,地上被划出一条深深的车辙,小刘在车上喊:“大娘!你干啥?!”
恶老婆儿说:“你们公家人说话不算话,香菱还欠俺钱呢,要嘛还钱,要嘛留下人,反正她不能走,要不然俺就人财两空了!”
赵二哥也吓得不轻,因为后面的大队人马要追上来了。
“初九!咋办啊?”
我一看就火了,飞身下车,上去揪住恶老婆的衣服领子,将她拎了起来。
二话不说,抬手给她一针。
这一针正好刺她后脖子上,刺中了她的麻穴,老婆子靠山壁上一动不动了。
然后飞身上车,又踩足油门,三马车呼啸着冲上了山道。
这时候,村里人已经被我们甩出去老远,渐渐地,快看不到了。
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子女,看着自己的男人在后面不要命地追赶,好几个女人再次心软。
她们喊叫着:“停车!停车啊,俺不走了,不走了!俺舍不得孩子,舍不得娃娃啊。”
我没办法,只好再次踩了刹车,将她们放了回去。
就这样,九个女人又下去三个,被救出大山的只有六个。
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天下所有的女人全都一样,善良,心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尽管跟男人没感情,吃不好穿不好,可为了孩子不受屈,她们只能委曲求全。。
我为她们感到心酸,也感到无奈。
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有来得及感谢一下那个叫晓晓的小村医。
当初,是晓晓借给了香菱三百块,让她逃出大山。尽管那次没成功,但那个善良的男人却给了她希望。
回到仙台山以后,一定把钱给他邮寄过来,感谢他当初对香菱的救命之恩。
香菱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渐渐远去的村子,看着自己生活了两年多的牢笼,她斜斜靠在我肩膀上,深有感触。
一个崭新的生活在向她招手,一段新的人生也正式。
第179章 再续前缘
黎明时分,三马车终于开到了县城,我跟小刘直接将所有女人送到了收容所,然后有收容所再送她们回家。
跑出来的几个女人全都没超过二十岁。超过二十岁有孩子的,几乎都留在了磨盘岭。
不是我杨初九不救她们,而是她们不愿意离开。
当初也要死要活的,做梦都想跑回家,可当她们真的上去逃亡的列车,那种恋恋不舍的心情也就悠然而生。
这就是人性,无奈的人性。
我把自己的身份证跟小刘的工作证交换了回来,然后跟他说:“三马车我不要,你还给磨盘岭的山民吧。”
小刘感慨地说:“杨初九,你好样的,有勇有谋,有胆有识,面对那些村民的挑衅毫无惧色,沉着冷静,一身的本事,你小子将来必成大器,绝对是个不平凡的人。”
我说:“切!扯啥淡!还不都是被他们给逼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小刘说:“我好想跟你拜把子做兄弟,如果有天你再到磨盘岭来,咱俩一定喝一杯。”
我说:“行!如果有天你到仙台山,同样可以找我。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小刘说:“没事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希望你……?”
我说:“放心,回到仙台山,我不会乱说的。毕竟你们也有难言之苦……。”
“那……谢谢你,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就这样,我拉着赵二跟香菱上了北去的列车。
再次回想起磨盘岭发生的一切,跟做梦一样真是险象环生。
好在都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
两天两夜的火车一直把我们三个带回了大梁县城,下来火车只能步行回家。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眼看着太阳落山。赵二哥说:“今天回不去了,不如咱们找个旅馆,暂时住下,明天再走。”
我说:“不行!住旅馆太贵,还是连夜赶路吧,好在只有四五十里。”
赵二说:“半路上可有狼。”
我说:“没事,狼看到我都会躲着走,上次一把火,早把它们烧怕了。”
真是思乡心切,恨不得立刻赶回去跟嫂子见面,心理还在记挂着那五十亩地白菜。
再有半个月就该割麦了,麦子割完,白菜就碗口大了,开始卷芯,十多天的时间,就可以上市。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绝对可以把去年大蝗灾的损失弥补回来。
眼瞅着丰收在望的菜地要见收成,怎么也按耐不住那种激动的心情,恨不得一口气跑回家。
于是,我们三个人脚步不停,着急忙活往家赶。
香菱一路上都是叽叽喳喳,再次回乡,女孩子激动无比。
又看到了仙台山,又看到了那郁郁葱葱的原始树林,看到了巍峨高挺的山岭。
这些情景无数次在梦里回绕,今天终于美梦成真了。
一路上她都牵着我的手,寸步也不离开,身子也一个劲地在我肩膀上蹭啊蹭。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忽然,咔嚓嚓一个惊雷下来,头顶上变了天。一片乌云飞过,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这场雨弄得我们措手不及,路上很难找到地方躲藏,眨眼的时间,我们三个就被浇成了落汤鸡。
于是,开始嘻嘻哈哈找地方躲藏。
不远处有个山洞,等赵二哥拉着我跟香菱冲进山洞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开始向下滴水了。
这个山洞同样是从前仙台山猎人留下的,里面有干柴,有火柴,于是,一堆篝火燃烧起来。
三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必须烤干,几根棍子搭起一个架子,架子上搭起了草苫子,将两男一女隔开了。
我跟赵二哥是男人,当然不怕,可香菱是女孩子,换衣服必须要有东西遮掩。
两个男人光着膀子,往火堆上填柴火,香菱到那边换衣服。
我听到了草毡子那边悉悉索索的响动,也闻到了女孩子淡淡的体香,心里就跟猫爪一样激动起来。
每次看见女人换衣服都会激动,这恐怕是所有男人的通病。
到现在为止,红霞死去整整两年,两年的时间没有碰过女人。
去年冬天,跟嫂子翠花在一起互摸不算。因为根本就没有哪方面的接触,就是亲亲,抱抱,摸摸……。
现在,我不理翠花了,因为被哥哥的那封信刺激了,以后只能把她当嫂子。
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不知道香菱还是不是闺女?她的身子还干净不干净?
我这人思想有洁癖,不喜欢寡妇,不喜欢有经验的二手女人,就喜欢姑娘。
虽说姑娘没有寡妇那样丰富的经验,没有寡妇那么有情调,但她们很纯洁。
我喜欢的就是纯洁。
香菱在磨盘村嫁给老四两年,估计已经不是完璧了。
心理不由微微叹息。
香菱在那边换好了衣服,问:“初九哥,有吃的没?俺饿了。”
我说:“有。”递给她一块面包。
刚才经过县城,知道距离家还有四十多里,已经准备了干粮。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三个人开始填饱肚子,吃饱喝足,嘴一抹,赵二哥倒头就睡。
赵二这小子是打雷下雨,那边枪毙亲爹也不影响睡觉的人,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声。
我也躺他身边,这边是赵二,那边是香菱,不过香菱躺在了草毡子的那边,跟我隔开了。
暗夜里,她的手从草毡子下面探过来,一下拉上了我的手,扯啊扯,拽啊拽。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被拽到了草毡子的那边。其实是香菱故意将草毡子撩我这边的,把我跟她亲哥隔开了。
于是,我和香菱的身体就挨在一起,女孩的身体拱啊拱,磨啊磨蹭,慢慢跟我贴紧,手也摸在了我的胸膛上。
刚才下雨,上衣湿透了,啥也没穿,还光着脊梁呢。
我吓一跳,赶紧推她,怕惊动那边的赵二,轻轻问:“香菱,你干啥?”
香菱将嘴巴凑我耳朵边,小声说:“两年前,你忘了咱俩的约定了?咱俩亲了,也摸了,你说过要娶俺的……。”
我惊愕了,想不到她还记得两年前打麦场的那件事。
我问:“你想咋着?”
她说:“俺想……嫁给你做媳妇。”
“……”他的话让我一时难以回答,
女孩下面紧接着说:“初九哥,实不相瞒,俺还是闺女呢。两年,俺都没让老四碰,他第一次碰俺,俺就把她踹成了太监。不信的话……你试试。”
我的眼睛瞪大了,嘴巴也张大了:“怎么会这样?”
“初九哥,俺这两年苦苦煎熬,就是想有一天嫁给你,有天成为你媳妇,属于你的东西还在,真的还在……。”
不知道为啥,泪水弥漫了双眼,脑海里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香菱这两年的艰苦生活。
她利用机智跟聪明保住住了自己的名节和身体,她很在乎名节的。
我说:“香菱,你咋恁傻?恁傻啊?”
香菱说:“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永远是你的。俺在磨盘岭的时候天天做梦,常常梦到你是个英雄,骑着白马,身披金甲圣衣,在众目睽睽下来娶俺,现在这个梦想实现了,俺终于可以嫁给你了,你乐意吗?”
我说:“香菱,从前初九哥可娶过媳妇,跟红霞成过一次亲,我是二婚。”
她说:“俺也是二婚,咱俩谁也别嫌弃谁,红霞姐的事儿,哥已经跟俺说了。”
“你确定?”
“确定,这辈子谁也不能把咱俩分开。”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跟蚊子哼哼似得。就怕那边的赵二听见。
香菱的手继续摸过来,很轻很柔。她的嘴巴里喷出的还是那种梨花的香气,两排玉米牙,胸口比从前鼓大了很多。
她也抓着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穿过单薄的背心,摸在了一对鼓鼓上。
还是那么柔软,嫩滑,上面是一对浅浅的小坑,没有突起。
这完全证明她还是闺女,一般的女人只要经历过男人,那一对突起早被一双大手催熟了,挺立了。
她哪儿没有熟,仍旧保留着当初离开仙台山时候的新鲜。
我心里不知道啥滋味,很想摸,可一下子想起了翠花,也想起赵二在那边,有点怵胆子。
赵二距离我的位置不足二尺,中间只隔着一层草苫子,万一知道我在这边摸他妹妹,手臂的长度完全可以一拳揍我脸上。
可不摸,又禁不住那种引诱。
所以胆战心惊,心慌意乱,脑子里一片空白。
香菱的胆子也够大的,当着哥哥的面,就敢跟我这样摸来摸去的。
我想把手抽回来,但是女孩抓住了我的手腕子,继续往里探触。
夏天的衣服不多,香菱的上面是背心,下面是一条水裤。
轻轻一拉,女孩水裤的腰带开了,身体迎了过来。
这可把我吓了个半死,赶紧冲她摇摇头。
可香菱浑然不顾,一下子咬在我的肩膀上,整个身体埋进了我怀里。
我是很想占有她的,必须要跟翠花划清界限。
或许找个女人,她就死心了,我也死心了,以后哥哥回来,她会跟他好好过日子。
既然要娶,娶谁都一样,那就香菱吧。所以我手臂一勾,把她勾在了怀里。两个身体粘合在一起。
暗夜里,篝火下,女孩传来一声凄楚的呼喊,我的肩膀也被她咬得鲜血淋漓。俺俩完全把赵二那小子当成了空气。
就这样,香菱成为了我生命里的第二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