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恶有恶报
陶二姐跟陶大明失踪了三天,一直杳无音信。
这些天,公家的人经过四处暗访,终于查到戏班子失火跟陶大明有牵扯不断的关系。
因为那天深夜,戏班子失火的时候,有人看到陶大明慌慌张张往家跑。
当时救火的人很多,大家都赶着去救火,提着工具跑向火场,陶大明往家跑,这就是严重有问题。
再加上他最近的反常举动,好比惊弓之鸟,草木皆兵,足不出户。
而且他脾气暴躁,敲开他家门的人,都会被他大骂一顿。
所以,公家人就确定他是嫌疑犯,做错事以后愧疚,难过,纠结,也恐惧,精神彻底崩溃了。
人的精神一旦崩溃,就不再受控制,往往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甚至会跟仇人同归于尽。
他渴望得到陶二姐,半夜把女人抓走,也就不是啥奇怪的事儿了。
几个公安在仙台山搜索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他们只好搜山了。
人手不够,于是就调集了四个村子所有的年轻人,我跟狗蛋,赵二哥都在其中。
陶二姐的几个本家也呼呼啦啦赶来了,包括我家的那条小狼崽,也参与其中。
陶大明杀死了大黄狗,小狼崽是吃大黄狗的奶长大的。
这东西本来就是狼,特别记仇,从乳母的身上,它闻到了凶手的味道。
最聪明的还是翠花,嫂子把陶大明穿过的鞋子找出来一只,放在小狼崽的嘴巴上,让它闻了闻。
小狼崽打个喷嚏,精神立刻抖擞起来,脖子上的鬃毛瞬间撑起,好像一只狰狞的刺猬。
它嗖地窜出家门,闻着陶大明臭脚的味道上了山道,所有的群众也跟着上了山道。
这天下午,狼崽终于找到了那个山洞的入口。
这个时候,已经是陶大明将陶二姐抓上大山的第三天了。
男人也在山洞里跟女人折腾了十几次。
“汪汪汪!汪汪!嗷呜!”小狼崽摇着尾巴,冲着山洞的入口高声吼叫。
立刻,这引起了公家人的注意。
狗跟狼的鼻子最灵了,它们可以分辨出上万种不同的味道,而且会深深印刻在脑子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于是,那班长抬手一挥,几个人立刻戒备,将山洞的入口包围了。
这个入口非常隐蔽,四周到处是青草,一般人不上这儿来。
如果不是小狼领路,谁也不可能找得到。
几块石头将石洞的入口虚掩了,山洞里传出了陶大明的声音。
当时,陶大明又跟陶二姐折腾了一次,刚刚完事儿。
男人惬意地不行,点着一根烟,一边抽一边在女人的屁股上拍打,啪啪有声。
他甚至还随着拍子的节奏唱了起来,唱的是碗碗腔里的老戏。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啪啪。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啪啪。
“走一步退一步等于没走。”啪啪。
“一头驴两头牛都是牲口。”咣咣咣,啪啪啪。
“金疙瘩、银疙瘩、都嫌不够。”啪!扑啪啪!
“天在上、地在下、你娃甭牛!”啪!
“为王的坐椅子脊背朝后。”啪!
“没料想把肚皮挺在前头。”啪啪啪!
“太阳出来照西墙,西墙背后有阴凉。男人下了种,女人生了产,娃娃一片片,都在塬上转。”啪啪得儿扑啪啪。
陶大明这小子还成精了,根本不顾女人的死活。
陶二姐的身体被男人拍得呼呼山响,白定都拍成了红定,红定被拍成了紫定。
女人已经不能做声了,浑身无力,趴在草铺上直哼哼。
她的双手被反绑,也挣扎不动。心说拍吧,拍死俺算了,反正这破身子也不值钱。
一根烟没抽完,外面传来了狗叫声,还有几个公家人的吆喝声:“陶大明!你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武器,释放人质,争取宽大处理,不要再执迷不悟!”
陶大明没有害怕,反而呵呵笑了:“有本事你们就进来,进来我就跟这女人同归于尽,反正老子够本了!”
我一听就急了,一下子扑向了洞口,稀里哗啦搬开几块石头,飞身冲了进去。
可进去一看,立刻傻了眼,只见陶二姐身上一条布丝也不沾,浑身那个白如雪。
女人被捆绑在草铺上,陶大明就在他旁边。男人的手里抓着一把镰刀,是一把割谷刀。那刀子磨得锋利异常,已经放在了陶二姐的脖子上。
陶大明稳如泰山,冲我呵呵一笑:“杨初九!你别动!动一动老子就把这女人杀了,然后自杀!”
我吓得不敢动了,那个班长猛地抱上了我的腰:“初九,别冲动!注意保护人质!”
老子的怒火顿时冒起三千丈,陶二姐可是我梨花村的人,被桃花村的人这么欺负,真想上去一巴掌把他拍扁。
可瞅瞅陶大明手里的割谷子刀,一下子泄了底气。
陶二姐眼泪汪汪看着我,声音是呢喃也是哀求:“初九,救命,俺的屁股……好痛。”
这才发现女人的两边屁股都肿了,被陶大明拍得,还有烟头的烫伤,一边一个大大的水灵子。
那水灵子指头肚大小,都溃烂化脓了,好像在陶姐的白屁股上又开两只眼睛。
我抬手一指:“陶大明!你干啥?不想活了?这样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陶大明晃了晃那把割谷子刀:“当然知道,杨初九你牛笔!同样是村长,你的村长干得有声有色,老子却声名扫地……我只想找个女人,跟她好好过日子,这有错吗?”
我说:“没错,你先放了陶姐,咱有话好好说,你要啥条件?我都答应你。”
发现我冲进来,陶二姐的胆子也大了,女人喊道:“初九!不能放过他,戏班子那场大火就是他放的!他烧死了小花旦,害了五条人命啊!”
“你说啥?”我的脑袋轰隆一声:“陶大明你个王八蛋!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老子就不叫杨初九!我要你的命!”
怎么也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怒火,竭力挣扎着往上冲。
可身体却被那班长拉上了,而且赵二哥跟狗蛋一起扑过来抱上了我:“初九,不能鲁莽啊,把他逼急了,他真的会杀死陶二姐的。”三个人苦苦哀求。
陶大明笑的更得意了,说:“是啊,我打算跟她同归于尽,俺俩阴曹地府做个伴,死后也做鬼夫妻。杨初九,识相的就先出去……。”
三个人不由分说,把我从山洞的入口处扯了出来。
老子气得不行,一拳头打在了石头上,石棱子将手指的关节都硌破了。
就是他,就是这孙子王八蛋一把火烧死了五条人命,害的老子损失了五万块钱。
五万块啊,疼死了,那可是我跟嫂子半年多的心血。
几个人一起退出来,班长还在为陶大明做思想工作:“陶大明,只要你放了人质,咱啥都好说,你需要啥条件,我尽量满足你,你可千万别害人,否则真的会死。”
陶大明在里面说:“你别唬我,老子已经杀了五个人,枪毙五次也够了,就没打算活。你会那么好心?”
“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放我走,闪开道路,让我跟陶二姐远走高飞。”
“这个我不能答应,还要跟上面申请,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不行!我要你马上答应!”
正在争执的时候,忽然,嫂子翠花风风火火上了山。
翠花来的时候一边一个,带来了陶大明的一双儿女,也就是花儿跟小顺子。
翠花扯着两个孩子,站在了洞口的位置,冲着里面喊:“大明叔,你回头吧,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花儿跟顺子考虑一下啊?
他们已经没了娘,很可怜了,难道你想他们也没爹?你想想,如果你死了,他们就会成为孤儿,孤苦伶仃谁来照顾?”
两个孩子可是陶大明的软肋,忽然看到两个娃,他的眼泪果然流了出来。
花儿跟顺子也在外面哭嚎:“爹,你出来啊,咱回家,回家……爹呀,你咋了?”
陶大明的眼泪呼呼流下,我瞅到他拿刀的手在颤抖,眼神里充满慈爱跟关怀。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再也无法回头。
抬手擦一把眼泪,他说:“顺子,花儿,俺的娃啊,记住,长大以后别学爹的样子,我不是好人,爹没给你们做个好榜样,对不起……害了你俩……爹死了,你俩就跟着初九哥哥,初九哥哥会把你们养大成人的。”
我一听更加火大,怒道:“陶大明你放屁!管老子啥事儿?你自己娃娃自己养。他俩又不是我的娃。”
陶大明说:“别扯淡了!我知道你心眼软,一定会养大他俩的。”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遗言,竟然给老子拉来了两个累赘。
真不想答应他。
尽管陶大明立下了遗言,可他还是对生存留有一线希望。不到最后的一刻,他不会放弃。
所以,他没有投降,洞里跟洞外的人就那么苦苦对峙。
眼看着太阳落山,夜幕笼罩,天色黑透。我的机会来了。
伸手在小狼的后背上拍了一下,然后在它耳朵边低语了几声,小狼的嘴巴里就发出一声闷吼。
这条小狼是我跟嫂子翠花一起养大的,深通人性,对我俩的话言听计从。
我让它摸黑攻击陶大明,小狼毫不犹豫匍匐在了地上。
狼崽的眼睛微闭,摒神凝气,四条蹄子紧紧贴着地面,仿佛一只壁虎,一点点前进。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它在移动。
因为眼睛合上,烁烁的绿光被封闭了,陶大明还以为那是地上一块石头。
终于,狼崽距离他跟陶二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达到了最佳的扑击距离。
紧接着,小狼的眼睛猛然睁开,嗷地一声,犹如狮吼虎啸,瞬间把陶大明卷在了身下。
第151章 命不该绝
漆黑的山洞里传来竭嘶底里的惨叫:“卧槽!杨初九!恁娘了个逼!又来这一手?放开你的狗!哎呀救命!”
小狼崽卷过来,首先扑向的是陶大明拿刀的右手,吭哧叼了他的手腕子上。刻,他的手腕被咬出四个深深的窟窿眼。
小狼的乳牙已经长成,初露锋芒,在叼上他手腕的同时,呼呼啦啦又将他拖出去老远。
嘴巴第二次张开的时候,剥向的是陶大明的衣服,嗤嗤几声脆响,他的背心就给小狼咬得千条万缕,裤衩子也被撕裂了。
尖利的狼爪在的他后背上,两腿上,手臂上跟前胸留下了无数的血道道。
老小子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躲避小狼的袭击。小狼呜呜呜嗷嗷嗷,将他咬得满地找牙,摸不着南北。
我们一群人在外面听到了刀子落地的声音,班长抬手一挥,几个公家人嗖嗖鱼贯而入。
手电筒一晃,纷纷扑向陶大明,瞬间将他按在了地上。
这几个人是经过训练的,而且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陶大明再有本事也无法逃脱了。
就这样,一把手铐戴在了他的手腕子上,眨眼的时间就被制服,从洞口里被押了出来。
我跟翠花和桂兰嫂也一头扎进了山洞,赶紧扑向陶二姐。
可怜的陶二姐被男人折磨地体无完肤了,奄奄一息,瞅到我的第一眼,女人哇地哭了:“初九!初九啊!嫂子没脸见人了。”
翠花赶紧找陶姐的衣服,帮女人披在了身上。
等到我们几个从山洞出来,陶大明已经被公家的人拖下了山。
再次瞅瞅外面的天,陶二姐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天上没月亮,星星很多,一闪一闪,夏季的夜晚一点也不冷,微风习习。
好心的群众也都问长问短:“二姐,你没事吧?”
“二姐,感觉咋样?屁股还疼不疼?”
“二姐,咱回家吧。”
陶二姐却没有那种逃出生天的喜悦,反而感到失魂落魄。
回家?往哪儿回啊?那儿是俺的家?俺有家吗?
天下之大,却没有俺的容身之所。
被陶大明这么一搞,身体不干净了,名节也毁了,以后还怎么在仙台山活下去?
俺就是个烂人,被搞了千百次的烂人,烂人是没有将来的。还不被那些长舌村妇用唾沫星子淹死?
不能活了,死了算了……。
女人再次想到了死,而且是立刻死。
旁边的不远处就是一道悬崖,非常深,足足四五百米。
等我跟翠花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挣脱我俩,扑到了悬崖边,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我大叫一声:“嫂子,别呀!”
可是已经晚了,没有抓住她的身体,虽然抓住了衣服,可那不管用。因为衣服没穿在她的身上,而是披上去的。
暗夜里,我看到女人的身体从断崖上飘落而下,仿佛一只色彩斑斓的白蝴蝶。
陶姐就那么跳崖自杀了,我抓着她的衣服,只能看着悬崖悲叹。
所有的群众全都扑过来,大家一起看着断崖叹息。
孙桂兰说:“悬崖这么高,陶姐跳下去死定了,咱们……还是下去为她收尸吧。”
于是,我跟狗蛋和赵二哥只能打着手电,从山坡的一侧绕过去,为女人收尸。
脑子里也想着她被摔死的样子,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一定是**崩裂,七窍流血,眼珠子都摔了出去。
全身的好骨头也一定被摔得一根不剩,说不能会变成烂煎饼。
奶奶的,那可咋收拾啊?
可是让俺仨感到奇怪的时候,从断崖的这头找到那头,那头找到这头,不要说陶姐的尸体,连根女人毛也没看到。
甚至地上一滴血也没有,这就把我跟狗蛋纳闷地不行。
狗蛋上下瞅了瞅断崖,说:“陶姐的尸体呢?难道飞了?她不会是羽化成仙了吧?会不会……飞升了?”
我说:“你放屁!四五百米的断崖,你跳下来飞升一个我瞅瞅?不会是被狼拖走了吧?”
的确,仙台山附近有很多野狼,忽然一个女人从半空中掉下,而且没穿衣服,浑身香喷喷的,一定会把那些狼乐死。
狼群看到,还不把女人撕成碎片,拖回去喂养狼崽子?
赵二哥用手电向上照了照,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不可能,就算这附近有狼把她拖走,那也应该有血迹啊,可这附近却没有一滴血。我猜测,她的尸体没有掉下来,一定是挂在了某根树杈上。”
二哥的话有道理,因为这片断崖上绿油油的,生了很多小树。
那些小树大多是横向生长,好像一只只大手向外伸出,可能陶姐的确没掉下来,挂在了某颗小树上。
这么说的话,她有可能还活着。
于是我说:“快!再上去,拿绳子,我到半山腰去瞅瞅。”
于是,我们三个又翻了上去,好心的群众拿来了好几根绳子,一根根接起来,我跟狗蛋和赵二一起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三个人掉在半空中,拿着手电一直找到天明,几乎将山腰的树藤跟横生的小树全部搜索一遍,也没找到女人的身影。
真他奶奶的奇了怪了,难道女人真的羽化成仙了?她是九天玄女投胎转世?
于是,一些上岁数的老太太吓坏了,立刻双手合十,大念阿弥陀福……,赶紧跪下冲着山崖磕头。
还有的人,回到家以后立刻拿上元宝蜡烛,到山崖边陶二姐掉下来的地方烧香许愿,默默祷告。
一时间,村子里的人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陶姐不是凡人,是天上的仙女投胎到了仙台山。
山里人不知道敬畏神灵,欺负了陶二姐,女人升仙以后一定会报复,说不定会降临下什么样的灾难。
你们就等着老天降下无妄之灾吧……。
这种谣言一直到陶姐忽然回来那天,才算烟消云散。
其实女人根本没死,她的命大的很。
那天半夜,她从断崖上跳下,没有直接落地,而是真的砸在了那些横生的小树上。
小树咯吱咯吱被女人的身体撞裂了不少,半山腰还生了很多树藤。
四百米的断崖掉下去,女人顺着树藤跟坐滑梯那样,出出溜溜就到底了。
身体没有受伤,就是屁股被划破了,因为她当时还是没穿衣服。
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儿,在掉下去的时候,她砸在了一头猪的身上。
那头猪,正是村子里二毛专门给四条街母猪播种的大公猪。
而且二毛也在下面。
半个月前,二毛把陶姐卖了,一万块的价格卖给了陶大明。
陶大明半夜进了女人的屋子,打算跟陶姐咔嚓一次。
可女人竭力反抗,他没有得逞。
天亮以后,我提着粪叉找回来,二毛担心挨打,所以就赶着公猪逃走了。
这小子根本没走多远,也没有走出大山,而是躲进了深山老林里。
他的心里不服气,因为陶大明只给了他三千块订金,还剩七千块没给呢。
睡不成陶二姐,那是你没本事,欠老子七千块,不能不给!
所以,他一直在寻机跟陶大明要那七千块。
山上没有东西吃,饿了二毛就采野果子吃,渴了就喝山泉水。晚上困了,他就找个山洞睡觉。
十几天下来,这小子不但没饿死,反而红光满面。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那头大公猪也在山上拱来拱去,寻找植物的根茎跟果实充饥,养得膘肥体壮。
村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戏班子唱戏,戏台失火,还有陶大明把陶二姐抓上山。他也知道。
这个时候,二毛坐在山下叼着烟卷做美梦,该怎么把陶大明救出来?让他交出那七千块钱。
那头公猪也在他身边哼哼唧唧蹭痒痒。
一根烟没抽完,大祸从天而降,咣叽,天上掉下来一个人,正好砸大公猪的后背上。
大公猪受到粹然一击,撒丫子就跑,陶二姐就那么骑着猪,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二毛嘴巴里的烟掉在地上,心说卧槽!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而且是没穿衣服的林妹妹。
瞅清楚了,是陶二姐。
陶二姐的身体二毛最清楚,毕竟两个人哼哼唧唧睡了两三个月,那儿都摸了,哪儿都看了。
特别是女人屁股上那个桃花胎记,是陶姐的标志,手电筒一晃,他就瞅到了。
二毛大喝一声:“陶姐,你干啥?别偷我的猪!站住!”
顾不得捡起抽了一半的烟头,二毛同样跟着猪撒丫子就追。
两个人一头猪全都不见了踪影,所以我跟狗蛋和赵二下来的时候才扑空了。
陶二姐掉下来就晕了,怎么砸猪身上的根本不知道,大公猪把她驮到了哪儿也不知道。
那头猪别看腿不长,跑得还挺快,没头苍蝇似得,一口气奔出去五六里地。
最后,陶姐的身体从猪背上掉了下去。
二毛赶得气喘吁吁,追上以后抬腿踢了公猪好几脚,一边踢一边骂:“跑啊?你咋不跑了?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
“哼哼哼!”猪跑得通身大汗,又被主人踹几脚,委屈地不行,晃着脑袋躲开了。
这时候二毛才扑上去将陶姐抱起来。
男人就想:这就是缘分啊?看来自己跟陶姐缘分没尽,老天安排他们再续前缘。
既然是老天的安排,那就别浪费了。
于是,他把女人抱起来,去了自己休息的那个山洞。
来到山洞里,把女人放在草铺上,二姐还没醒。
瞅着她光溜溜的身子,二毛又冲动了,感到很后悔。
当初为啥就把陶姐卖了呢?咋恁傻?这么美好的身体,一万块卖掉可惜了。
嗯,不如再睡一次,睡一次赚一次。
于是,他就解下衣服,把女人的身子抱在怀里,亲她,抱她,吻她,摸她,咬她,又狠狠折腾了一下。
第152章 蝗灾来袭(1)
陶大明是第二天早上被公家人带走的。
当时,他被五花大绑,手腕上还带着手铐,被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押上了马车。
上了山道,茂源叔赶着马车,把他们送出了大山。
陶大明的两个娃顺子跟花儿追着爹的身影撵出去老远,一边哭一边跑,脚步趔趔趄趄。
“爹啊,你去干啥啊?别丢下俺不管,咱回家啊,回家吧……你回来啊……。”两个孩子哭哭啼啼,一步一跌,摇摇伸出小手。
陶大明跟被人抽了几鞭子似得,痛彻心扉,看着俩娃不住地流泪。
他说:“顺子,花儿,你俩回吧,永别了,爹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长大以后可千万别学爹,要跟你初九哥学,忘了我吧……”
他觉得这是跟一双儿女在永别,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嫂子翠花跟在后头,拉上顺子跟花儿,同样叹息不止。
看着马车走远,花儿问:“嫂,俺爹还能回来吗?”
翠花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可能……。”
翠花想说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可又不想把事情的结局说出来,怕伤了两个孩子的心。
陶大明犯了严重的国法,一定会被严惩,真的很难活命。
又过了半个月,陶大明的判决书终于下来了,是死缓,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再后来又被改为了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虽然他害了五条人命,而且绑架奸乌了陶二姐,但是念在他放火的初衷不是为了杀人,而且还有两个孩子没成年,所以就判了个无期。
也就是说,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要在劳改农场度过一生。
于是,家里只剩下了顺子跟花儿两个孤儿。
陶大明没说错,我杨初九的心眼就是软,还真把他两个娃给养了起来。日日供米,月月供面,顺子跟花儿上学的钱都是我掏的。
两个孩子在家害怕,于是翠花就时不时去跟他俩作伴,晚上陪着他们睡觉。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到了秋天,这一年,仙台山的千亩菜园子终于成立了起来。
开荒开出一千亩地,这一千亩全部包产到户,而且村民也全部种成了大白菜。
我已经没啥钱了,除去包赔戏班子五万块,手里剩下也就五六万。
可这五六万也没花几天,就被村里人借光了。
因为大家连购买菜种跟肥料的钱也没有,满大街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再就是一群寡妇。
他们都很穷,于是,我一咬牙,把剩下的钱买了几麻袋菜种,七八车肥料,全部分发给大家。
还告诉所有人,只要好好种菜,年底见了收成,跟割麦的钱一块还上。
就这样,老子身无分文了。
可做梦也想不到,花出去的这些钱竟然打了水漂,连个响声也没听到。
因为一场更为剧烈的灾难,很快就降临在了仙台山。
这一场灾难比去年的大暗病还要厉害十倍。整个仙台山再次颤抖,再次震撼。
戏班子失火只是灾难的开始,并不是灾难的终结,死去的那五个人阴魂不散,终于对仙台山进行了毁灭性的报复。
阳历八月三十号这天,一千多亩白菜全部播种进地里接近一个月了,长势喜人,已经跟茶杯一般高了,满眼望去,绿油油一片。
这个时节,正是人们间菜苗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
梨花村的人不够,于是就雇佣了桃花村,杏花村跟野菜沟的那些寡妇们打短工。
一水的寡妇蹲在地里,忙得不亦乐乎,裤子退下去也懒得提一下,到处是光光的后背,还有半截闪亮的屁股蛋。
小叔子跟嫂子继续开着一些不伦不类的玩笑。这个说:“嫂子,俺哥不在家,晚上你憋得慌不?要不然兄弟去跟你作伴吧?”
那边说:“来吧,不怕嫂子的剪刀只管来,俺剪掉你的小麻雀。”
这边说:“呀,嫂子,你后背好白,跟白面馍馍一样,前面白不白啊?兄弟瞧瞧中不?”
这个说:“干啥?你想吃奶啊,回家抱着你老娘吃去,嫂子这儿没奶。”
“哎呀呀,桂兰嫂,你的庄家长得真好,种十亩地菜,冬天一卖,挣的钱就能让俺赵二哥再娶个媳妇了。”
孙桂兰说:“他敢?他敢娶个狐狸精回家,老娘就劁了他,这些都是人家杨初九的功劳,有钱以后要先还人家初九哩。”
“哎呀呀,那还剩很多呢,再盖三间大瓦房才好呢。”
“恩,俺等着哩,年底一定见收成,今年就能有存款了。”
所有的村妇都是七嘴八舌,我在不远处修理推土机。这推土机马上要还给孟哥了,必须修理一下。
再不远处是我爹跟茂源叔,两位老人在拉粪,拿着铁叉在地里扬粪。
正是秋季到来,阳光很好,天空很蓝,半空中鸟儿飞来飞去。
满坡的玉米跟高粱眼看要熟了,被穗子压弯了腰,秋风吹拂,青纱帐前呼后拥,高低起伏,宛如大海的波浪。
忽然,茂源叔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烦意乱,拉粪车的老牛在地里乱跑起来,横冲直撞。
牛车忽然闯进地里,车轱辘压倒了不少的菜苗,这可把茂源叔心疼坏了。
他抡起牛鞭,刚要教训一下那头老牛,忽然,听到有人抬手一指:“快看,那是啥?变天了!”
我们几个抬头一看,只见从正北方飘来了一片暗红色的黑云。
那黑云在翻滚,在沸腾,还伴随着惊天的雷声。“呜呜……”狂风呼号,野兽齐吼一般。
眨眼的时间,那片红云便掠过村庄,越过水塘,飞到了头顶上。然后向着山坡的田野靠近。
那云彩遮天蔽日,立刻把太阳的光芒遮住了,仿佛瞬间黑了天。
在地里忙活的村民觉得要下雨了,而且这场雨来的毫无征兆,十分猛烈。大家全都仰着脸看着黑云发呆,打算跑回家。
只是呆立了不到几秒钟,那片红云跟地面侦查一样,忽然一低,轰然炸开,密密麻麻落了一地。
一天黄雨,万千金星,到处是数不清的绿点黄点,紧接着,就听到了嘁哩喀喳的咀嚼草木声。
半天大家才明白咋回事,爹手里的粪叉落了地,茂源叔手里的牛鞭也掉在了地上。
两位老人结结巴巴,终于呼喊起来:“那是……蚂蚱!过蚂蚱了,过蚂蚱了!苍天!”
所谓的过蚂蚱,就是闹蝗灾,仙台山人第三次大灾难,终于降临了。
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那些蚂蚱铺天盖地、扑面而来,犹如狂风暴雨,呼呼啦啦将玉米,高粱,谷子统统压得倒伏了。
它们扑上去就是一阵啃咬,不单单是高粱,玉米,大豆,谷子,还有梨花村上千亩的白菜地,一下子被蚂蚱群给覆盖了。
就是附近的草地,树枝,也瞬间被它们给裹得严严实实,
满耳朵都是稀里哗啦的啃咬声,哪儿都是呼呼啦啦的咀嚼声。
瞠目结舌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蚂蚱群就将上千亩白菜啃得一丝绿色也看不到了,片叶不存。
而且,越来越多的蚂蚱群呼啸而来,源源不断,漫山遍野成为了蚂蚱的世界,厚度足足有三四寸。
眨眼的时间,附近的草地不见了,树叶子不见了,高粱,大豆,玉米就剩了一望无际光秃直立的杆儿。
就在蚂蚱群炸开的同时,地里的人群也猛然炸开。
所有的山民都在奔跑,呐喊:“过蚂蚱了!过蚂蚱了!快抢救庄家啊!”
于是,大家纷纷往家跑,打算回家拿工具赶蚂蚱,村子里的人也纷纷往地里跑,人畜乱窜、人呼犬吠。
我站在推土机跟前傻眼了,都蒙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山村里过蚂蚱,这怎么可能?
因为年纪小,从来没有经历过。但是我爹跟茂源叔却经历过。
据传,他们小时候,仙台山就经历过一场大蝗灾。
那是四十年前,日子还不太好过的时候,也是在早秋,过来一大片蚂蚱,将整个仙台山的庄稼啃了个土平,所有的庄家被啃了个干净。
所以,那年的冬天,全村半数以上的人都出山逃荒去了,拖着棍子去要饭。
眼前的蚂蚱群把我弄得晕头转向,将整个仙台山覆盖,所有的庄家都在蝗虫大军的嘴巴下土崩瓦解。
它们落到谷穗与高梁穗上,穗子立即被压弯;落到树枝上扎成堆,就互相咬着腿垂成长串好像鞭炮。
漫山遍野都是蚕吃桑叶似的“唰唰”声。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一个劲地往村子外面跑。我娘跟栓子婶领着一群老人跟孩子冲了出来,那些人手里拿着脸盆,铁锅,做饭的铲子,将铁器敲得叮叮咣咣响。
在地里的忙活的人群顾不得回家了,赶紧抄起衣服,铁叉,树枝,纷纷扑向自家的庄稼地,喊着号子往外轰赶。
可蚂蚱太多了,轰走一批又来一批,好像没有尽头。
这边被轰赶出去,那边的地头又被覆盖上一层。
我爹的脑门子上净是汗,老人家心疼庄家,大叫一声:“我的白菜啊!”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茂源叔也是惊魂未定,说:“冤孽,冤孽啊,戏班子那五个人死的冤屈,他们趋势蚂蚱大军要报复仙台山的人,这是孽债,孽债啊!”
嫂子翠花吓坏了,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她泪如雨下,急得直跺脚:“初九!咱的菜,咱的菜啊,就这么没了,呜呜呜……。”
五十亩白菜就那么一颗不见,被蚂蚱吃得菜根都不剩了,满地光秃秃一片。而且那些蚂蚱没完没了,还在哪儿啃。
第153章 蝗灾来袭(2)
这可是我们一年的收入啊,全部进去了蚂蚱群的嘴巴。
不,应该说一千多亩地全是一点绿色也不剩,被蚂蚱群给糟践光了。
不单单梨花村,就是桃花村,杏花村,跟野菜沟的庄家,也全部被蚂蚱群给覆盖了,包裹了,铺平了。
这些还只是先头部队,随着它们的降落,大批的蚂蚱正在源源不断飞来。
天空中再次翻滚着一团团毛茸茸的云,无数的翅膀扇动,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响。天空昏黄,太阳被遮没,腥风血雨,宛若末日降临。
漫山遍野的人再也不嬉闹了,挥舞着手里的家伙跟蚂蚱群搏斗。
这边喊那边叫,吓唬那些蚂蚱,不让他们往自己的地里落。
那些蚂蚱特别厉害,后腿强健有力,翅膀发达,来回的飞窜,怎么赶也赶不退。
这时候,不知道谁又说了一句:“响器,蚂蚱怕响器,快回家拿锣鼓唢呐,一吹一敲它们就吓跑了。”
于是,一部分人赶紧回家,去拿唢呐,锣鼓跟二胡。
立刻,田野里响起一片音乐声,茂源叔举着唢呐滴滴答答吹。我爹抡起鼓锤,把一张牛皮大鼓敲得震天响。
有义叔也扯着二胡拉起来,希望这些声音能让蚂蚱害怕。
可那些蚂蚱根本不尿他们,任凭他们怎么敲,还是一片片狂欢乱舞。
蚂蚱的队伍还是从西北方向往这增援,王八蛋才知道他们的数量有多少。
总之,一缕血红的阳光从厚重的蝗云缝里射下来,照在筋疲力尽、嗓音嘶哑的人身上。人脸青黄,相顾惨淡,大家才知道已经黄昏了。
天色黑透,谁也不再赶了,根本赶不退,还不如回家睡觉。
再说了,这些蚂蚱还咬人,扑在身上,衣服都被它们咬出了窟窿。
他们好像啥都吃,人肉也不放过,百万大军见人就扑。
人们只好抖掉一身的蝗虫,拖儿携女回家。
到家以后把房门关紧,窗户关死,可那些蚂蚱还是顺着门缝往里钻,窗户纸也被它们啃裂了,身影扑打在窗棂上,跟下雨似得。
外面也好像下冰雹。屋顶上都落了一层,还能听到院子里的大树被压得嘎巴嘎巴的断裂声。
劳累一天,弄得老子腰酸腿疼,翠花是被我抱回家的,嫂子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趴在我怀里软绵绵的,身上同样落了一层黄呼呼的蚂蚱。
抱着嫂子进屋,将她身上的蝗虫拨拉干净,蝗虫就落了一地,直往炕上飞。
于是我就脱掉鞋,一阵扑打,将所有的蝗虫拍扁了。
嫂子躺在炕上,发起了高烧,嘴唇干裂喃喃自语:“初九,咱的菜,没了……一年的收成,没了,那可都是钱啊……。”
我说:“怕啥,不就一年的收成吗?庄家不行年年种,过年一定会好。”
翠花说:“可是贷款咋办?咱还欠孟哥钱呢。推土机的账还没有给,初九,咱们完了,彻底完了,功亏一篑了。”
抬手摸摸她的额头,果然烧得不轻,浑身发烫。
我说:“嫂,有我在,你怕啥?你小叔子一天不死,一天会帮着你发达,放心,我是男人,天塌下来,我帮着你顶着。”
给她倒了水,看着她吃了药,打算回到自己屋子去。可翠花却拉上了我:“初九,你别走,嫂子怕。”
我问:“你怕啥?”
翠花说:“俺怕蚂蚱,这东西……咬人。”
她扯上了我的胳膊,抱上了我的腰,一张俏脸直往我肚子上贴,浑身颤抖哆嗦成一团。
没办法,只能坐在炕沿上,同样抱了她。
“嫂子,不怕,我在呢,蝗虫不吃人,就是吓唬人。”
“初九,嫂子就是怕,你别走,陪着俺行不行?就在这儿……过夜。”
我是真想在这儿过夜,把从前跟嫂子没办成的事儿……办了。
早想破了她的身子,让我哥那王八蛋后悔一辈子。
可跟嫂子之间有协议,可以亲,可以摸,就是不能侵犯她最后的底线。
于是,我的手继续摸她,嘴巴也亲她。
翠花喘着粗气,女人抓着我的手,一下子穿过自己的腰带,摸在了那个地方。
我打个冷战,想把手抽出来,可她却摇摇头,制止了。
这是我第一次探触嫂子那个地方,脑子里又想起了哥哥愤怒的脸。
那愤怒的脸一直在重复,还有红霞愤怒的眼神,也一直在重复。
每次摸嫂子,他们都在重复。
不管了,啥也不管了,让他们重复去,愤怒去,摸摸又能咋?
我感到嫂子哪儿湿漉漉的,翠花呢喃一声,跟我抱得更紧了,嘴巴里哼哼着,两排小钢牙张开,在我脸上咬,肩膀上啃。
咋着也控制不住,奶奶的,一不做二不休,管她蝗虫不蝗虫,管他收成不收成,哥哥回来打死我也要跟嫂子来一次。
就那么把她按倒在了炕上,扯下了她的腰带,衬衣拉上去,裤子撸下来,女人前面的一切就映入眼前。
一口将她的鼓鼓含在嘴巴里,忘情地吞咬起来。
哪知道正在这时,外面传出了我娘的声音:“初九!翠花!你俩在屋子里干啥?吃饭了!”
被娘这么一喊,我跟翠花全都迎头浇了一盆子冷水,啥兴趣也没有了。
翠花叹口气,只好用衣服把身体遮掩,坐了起来,答应道:“哎,知道了。”
她说:“初九,咱……吃饭吧。”
兴趣刚刚被撩起来,真是不死心,恨不得再次把她按倒。
可嫂子却把我推开了,用力摇摇头,说:“被娘看到不好。”然后翻身下炕,拉开了屋门。
推开屋门特别费劲,因为房门都被蚂蚱堵掩饰了。
村里村外都被蝗虫覆盖,无边无际,蝗虫充斥天地,俨然成了万物的主宰。
村民知道怎么赶也是徒劳无功,所以任由它们横行,爱咋着咋着吧。
我跟翠花是踩着脚脖子深的蚂蚱噼里啪啦冲进堂屋的,进屋以后跺跺脚,脚上都是蝗虫的尸体,跟踩两脚烂泥一样。
娘赶紧过来,用笤帚扑打,用门帘子将门缝堵严实。
爹已经坐在了餐桌上,我问:“娘,啥饭?”
娘说:“炒蚂蚱。”
“你说啥?”我吃了一惊:“蚂蚱也能吃?”
娘说:“好吃着哩,四十年前,山里闹过一次蚂蚱,那时候没粮食,俺跟你爹天天吃。可香了。”
的确,娘炒了半锅蚂蚱,那些蚂蚱都被掐头去尾,除去了翅膀。
这东西可好逮了,拿个罩榈,将门缝错开,手伸出去,随便哗啦一下,罩榈就满了。
或者拿个布袋,随便一抖,一划,再扯回来,布袋也满了。
然后把那些蚂蚱脑袋掐掉,轻轻一拉,蚂蚱肚子里的心肝脾胃,就一股脑被拽了出来,只剩下外面的皮肉跟两腿。
这东西不用放油,加点盐用锅一炒,满屋子飘香。
翠花有点恶心,也皱紧了眉头,问:“娘,这东西真能吃?”
爹继续抽烟,说:“比粮食好吃多了,可不能多吃,否则要跑肚拉稀,有这东西吃不错了,明年就要挨饿了,因为粮食被这东西吃光了。”
看到这些蚂蚱老子就生气,它们吃了我的白菜,我就吃它们的肉,这叫一报还一报。
所以我拉着翠花坐下,说:“吃!不吃白不吃,这是我们的敌人,老子要消灭它们!”
于是,一家人狼吞虎噎吃起来。
你还别说,这东西味道真不错,又香又脆,比鸡腿还好吃。
曰它娘哩,以后老子不吃猪肉了,改用这东西下酒。
吃过晚饭,夜里根本没法睡,因为外面的蝗虫特别喧闹,净是嗡嗡声。
于是,我就开始数蚂蚱,一只,两只,三只……等数到三千多只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茂源叔过来拍我家的门,隔着墙头喊:“初九!县里来人了。快去接应一下。”
于是,我赶紧起床,穿上衣服,推开门,去迎接县里的工作人员。
县里的确来人了,是个青年。
仙台山闹蚂蚱的事儿,昨天就传到了县城,引起了各界领导的重视。
那人说:“杨初九,上面可交代了,让你们梨花村剿灭蝗灾。为了支持你们,县委号召男女老少都出来剿蝗,每灭二斗蚂蚱,可到县里换一斗粮。”
我一听乐坏了:“还有这事儿?”
那人说:“当然,你们这儿是山区,一定要把蝗虫剿灭在山区,越过山区,那边就是大平原,可有千里良田,决不能让蝗虫祸害山那边的庄家。县里的工作组马上就到,过来协助你们。”
既然蝗虫能换粮食,那老子就不客气了,灭他奶奶的。
于是,我踩着那些蝗虫的尸体,扑向大队部,拧开了大队里的大喇叭,让那些老人,孩子跟寡妇们出来剿灭蝗虫。
“全体群众注意了,都别睡了,赶紧起来跟我一起去灭蝗虫,两斗蝗虫到县里换一斗粮食,这可比种庄稼还划算,灭的多的有奖励!……狗蛋!赵二哥,说你俩呢。别抱着老婆折腾了!赶紧到大队部来!”
这么扯嗓子一喊,赵二哥跟狗蛋果然不再跟媳妇折腾了,纷纷穿起衣服,奔向了大队部。
一时间,四条街的人全都参加了灭蝗行动,也成立了很多队伍。
寡妇们叫“铁娘子军”,老头老太太们叫“夕阳红大队”,孩子们叫“少年童子军”。
大家分成了无数支队伍,赵二哥跟狗蛋管后援,我领着村子里的人来回奔跑灭蝗。
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人把荆条捆成把子,将破布鞋绑在上头,前面的打后面的拾。
有的人拿着网兜,一边跑一边兜,兜满一网兜,就往布袋里装。
有的老太太干脆拿着布袋,跟春天捋榆钱那样,从草上跟庄家秸秆上撸,一撸一大把。眨眼就撸一布袋。
桂兰嫂把家里的被单子都贡献了出来,缝成一个大口袋,两个人各抓住口袋的一头,迎着蝗虫的队伍奔跑。
绕着村子跑一圈,口袋也就满了,然后扎紧口,背回家。
一天下来人人都能捕杀好几斗。
第154章 蝗灾来袭(3)
年轻的姑娘们更是不甘示弱,利用铁锨拍,用笤帚扫,用簸箕挫,用鞋底子捶,越打越愤怒,越愤怒越打。
蝗虫吃掉了她们一年的收成,她们就要掉蝗虫的命,那种报仇雪恨的快乐充盈着每个人的心。
可蝗虫怎么打也打不完,好像在故意跟人较劲,于是,街道上被打死的蝗虫尸体越来越多,深可盈尺。
因为天气热,早上被打死的蚂蚱下午就开始烂了,满大街弥漫着腐烂的臭味,人们的脚一踩,格格唧唧乱响,绿汁四溅,很多人都被呛得呕吐了。
县工作组的人是傍晚时分到达的,来的时候他们赶来了很多马车,马车上拉了不少的布袋。
走进村子,他们就让村民把那些死蚂蚱往车上装,并且登记数目。将来给村民换粮食。
那些蚂蚱被一布袋一布袋装上车,然后拉出了大山。
当时,没人明白县里的人把死蚂蚱拉去了哪儿。
再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全部拉进了山外的鸡场跟鸭场,当做了鸡子跟鸭子的饲料。
蝗虫这东西是家禽最好的饲料,鸡跟鸭子吃了以后,下出的蛋又大又圆,营养极高。
其实村民院子的鸡鸭昨天就开始追着漫天飞舞的蝗虫扑食了,一个个吃得肚子浑圆。
可因为数量太多,它们吃不了多少。
天色黑透,堆积如山的蝗虫被拉走了二十马车,还是没有拉完。眼看着都烂成了泥。县里的人担心传染疾病,只好让人用火烧掉。
于是,有人在村口的位置点了一把火,烟柱冲天,蚂蚱的尸体被人用铁锨跟簸箕搓上火堆,立刻油烟滚滚,恶臭难闻,好几个人被熏得当场晕倒在地上,好悬没抢救过来。
第二天早上,漫天飞舞的蝗虫跟蝗虫一般的流言在仙台山蔓延开来。
大家都说,戏班子那五个人死的冤屈,陶二姐也死得冤屈。他们阴魂不散,要报复仙台山的人。
于是很多老头老太太再次拿上大香,纸钱跟蜡烛,跑到了戏台着火的地方,跪在哪儿虔诚膜拜,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也有的老人干脆拿上东西,踏上仙人台,跑奶奶庙的门口去烧香,祈求神仙奶奶大发慈悲,将蚂蚱群赶走。
奶奶庙门口的香火特别旺盛,老人们跪倒一片。
有的干脆不回家了,就在哪儿过夜,一跪就是好几天。蚂蚱群一天不散去,他们一天不离开。
这几天,山里人的伙食改善了,绝大多数不再吃粮食蔬菜,而是改吃蚂蚱了。
有用油炒的,也有不用油干焙的,还有的人干脆用签子串成串儿,在煤火边烧了吃。
大家一出门都不敢说话,因为嘴巴一张,满口是死蚂蚱味儿。
有的人吃得上了火,肚子里憋得难受,跑茅厕拉不出屎。有的人蹲毛坑上跑肚窜稀,裤子都提不起来。
几天以后,整个仙台山的空气很不新鲜,哪儿都臭得熏死人,哪儿都是死蝗的躯体,苍蝇也跟着乱飞。
蚂蚱的臭味从一家家院子里飘出来,从一张张人嘴里发出来,院子一扫,跟秋风扫落叶那样,堆积如山的死蚂蚱,背都背不过来。
背出去的蚂蚱,有的被马车拉走,有的直接填进了渠沟里掩埋。
没人知道这场横扫千里的大蝗灾啥时候退去,也没人知道冬小麦还能不能播进地里。
总之,灭蝗的行动一直没有停。
大家干脆把这些东西当做存粮,他们把干净新鲜的死蚂蚱用大锅煮熟,然后放在院子里晾晒。煮熟晒干以后,装进麻袋里,跟存放萝卜条那样,吊在梁头上。
这样储存起来的蚂蚱不容易坏,一直能吃到过完冬天。
老人孩子忙着逮,媳妇婆婆忙着煮,家家户户好不热闹。
院子里有树的,就把瓦缸拿出来,放树底下。树上的蚂蚱将树叶树枝啃完,就呼呼啦啦往地上掉,聚一大团落进缸里。半天的时间,缸就满了。
然后加上水,盖子一封,直接点火烧缸,缸烧热,里面的蚂蚱也就熟透了。
我爹跟我娘一看,这个办法不错,于是也赶紧回家,把缸放在树底下接蚂蚱。
有的人家忙活地正欢,忽然听到屋子里孩子哭叫,跑屋里一看,奶奶个孙,孩子的身上竟然落了一层,那些勇敢的蚂蚱啃起了孩子。
大人们就把孩子抱起来,用脚踩,用笤帚拍,一边打一边咒骂。踩得地上跟炕上净是烂泥。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些蚂蚱竟然当场落地生子。
它们在纷纷产软,产在地面上的软,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成为了小蚂蚱。纷纷从土里往外钻。
小东西钻出来就会吃东西,见绿色就咬,铺天盖地,络绎不绝,前赴后继。
它们都把仙台山当做生儿育女的摇篮了,一点面子也不讲。
赵二哥说:“初九,这样不行啊?蚂蚱越打越多,该咋办啊?”
我他妈怎么知道咋办?老子又不是玉皇大帝。所以只是笑笑说:“该咋办咋办,那就把它们全部煮熟,当存粮呗,这东西比粮食味道好。”
赵二说:“你放屁!老子都他妈吃腻了,跑肚拉稀止不住。还有,越过大山,那边就是千里良田。蚂蚱翻过大山,整个县的庄家都会毁掉,会引发***的。”
我叼着烟卷说:“那也不管咱的事儿,尽力而为,能灭多少灭多少。”
的确,老子才没那么伟大,蝗虫吃不吃山那边的庄家,山外的人挨饿不挨饿,管我屁事。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把老子累死?
这时候,县里的来人忽然说话了:“上面的人调来了大量农药,还有喷雾器,大家快去准备,用农药杀灭蝗虫,快呀!”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山道上又来几辆马车,车上装的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农药,再就是堆积如山的喷雾器。
接下来,所有的村民一扑而上,纷纷抓起喷雾器,兑上药水,开始漫山遍野喷洒。
应该说,是这几马车农药挽救了仙台山。所有的喷雾器一撒,那些蝗虫再也爬不动了,一个个干死在了哪儿。
村子里村外全部喷洒了农药,山上的庄家地也全部喷洒了农药。
农药的气味把那些蝗军给呛得不轻,
又过了两天,跟来的时候一样,满山遍野的蝗虫消失了。
风干的那些落了一地,其它的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整个仙台山光秃秃一片,只留下了满目怆然的景象。
地里的玉米跟高粱叶子被啃净了,穗子也不见了,剩下的只是光秃秃的杆儿。
白菜被啃得片叶不留,颈子都给啃没了,谷子地也被压得全部倒伏,大豆也稀稀拉拉,只剩下了根茎。
这一年的庄家彻底收不到家了,所有的农作物都在灌浆期,被这些小小的节肢动物,一脚就能捻死一堆的小东西给祸害没了。
他们摧枯拉朽、横扫一切,号称万物灵长的人类在它们面前竟然束手无策。
整整五天,五天的时间,大山被蝗虫的大军搅得天翻地覆,颗粒无收。
为啥是五天呢?村民都很奇怪,后来一想明白了,那是戏班子被烧死的五个冤魂在作怪。
他们达到了报复仙台山村民的目的。
蝗虫被灭完,药罐子一扔,我就跑回家了,去看嫂子。
这两天翠花一直没起,在炕上生病。
我知道她是心疼今年的收成,不是感染了风寒。
走进门,嫂子从炕上艰难地爬了起来,问:“初九,你咋回来了?”
我说:“看你,嫂子,你好点了没?”
翠花说:“你可是村长啊,这个时候应该坚守岗位,跑回来做啥?快去……灭蝗。”
我说:“蚂蚱都杀干净了,赵二哥跟狗蛋在打扫战场。”
“喔,初九,那咱的白菜,还剩多少?”
我说:“一颗没剩,不单单白菜没剩,一粒庄家也没剩,让蝗虫啃净了,哈哈哈……。”
翠花抬手打我一拳:“你还笑,亏你笑得出来?两年的收成付之一炬,咱又成穷光蛋了。”
我说:“那怕啥?穷光蛋就穷光蛋,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有我,有你……够了。”
“初九,你就是个乐天派,没你,嫂子可咋活啊?”
老实说,这次蝗灾我根本没当回事,就是牵挂嫂子的身体。
只要嫂子身体好,五十亩白菜算个屁?钱是王八蛋,没了重新赚。人不死帐不烂。
把翠花搀扶起来,发现她面色蜡黄,几天水米没沾牙了。
“嫂子,你想吃啥,我去给你做。”
嫂子抿了抿嘴唇说:“俺想……吃你。初九,让俺吃了你吧。”
其实嫂子早想吃了我,我也想吃了她。
当初有约定,一定要等哥哥回来才能吃。所以,尽管目前俩人都憋得难受,也要忍着。
可他妈真的忍不住啊……。
瞅瞅院子,外面没人,爹跟娘都到地里喷农药去了。
我又把嫂子抱在了怀里,还是在她的身上摸。她没有挣扎,也过来摸我,俺俩一块摸。
摸,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谁也不害羞了。
我摸她的胸口,她摸我的肚子,一对痴男怨女就这么拥过来抱过去。
也就是摸摸而已,无数次的重复,无数次一样的幻想。
我喜欢这种重复,怎么重复也没够。她的手伸向我的哪儿,我的手也伸向了她哪儿。
不知道摸了多久,我跟翠花一起打个冷战,同时被闪电劈中。
于是,我的裤子湿了一片,她也洪水泛滥了,抱着我哆嗦成一团。
没有酣畅淋漓的出入,俩人竟然全都达到了愉悦的高峰。
不知道这算不算对哥哥的背叛。
第155章 草台班子
五天以后,大蝗灾终于过去了,天地间一片灰茫茫的,仙台山仍旧笼罩在蝗灾的阴影里。
县里的工作组带着四个村子的村长开了个会。
目前桃花村已经没有村长了,陶大明被抓去坐牢了,所以县里决定,桃花村的寡妇们暂时有我带领。
就这样,梨花村跟桃花村暂时合并成了一个村子。
会议一致认为,虽然今年的收成没了,可地该种还得种。
把蝗虫吃剩下秸秆和岔子全部除去,马上播种冬小麦。
也只能播种小麦了,否则明年的粮食就接济不上了
县里的人说话算话,果然用那些蝗虫换来了粮食,二十多马车粮食被拉进大山,算是对秋天的庄家给了一点补偿。
同时,他们还带来一张奖状,严重奖励梨花村村长杨初九同志,在这次灭蝗行动中做出的贡献。
就是一张破纸,没有奖金,弄得老子心理挺不是滋味。
这就等于,我在带领梨花村那帮寡妇的同时,还要带领桃花村的寡妇们。
两大群寡妇全部归我管,我他妈都掉寡妇窝里去了。
可是没办法,这是县委对我的信任,只能带着所有的寡妇们继续劳作。
寡妇们的情绪都不好,干活的时候有气无力,小叔子跟嫂子也懒得嬉闹了。荤段子也没人说了。
这个时候,人们竟然惊奇地发现,田野地表上出现了一堆堆一片片的黑粒儿,像有人不小心丢撒的荞麦种子。
再仔细看,原来那些黑粒儿都是蠕蠕乱动的活物……还是多得无以计数的小蚂蚱!
这些蚂蚱崽儿从一个个不知何时隆起的土包里钻出,或东或西或南或北乱哄哄地爬着,很快盖满了地皮。
寡妇们一看,惊得四处乱叫:“天啊,怎么还有蚂蚱?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跟赵二哥都是心急如焚,赶紧命令所有人拿来农药继续喷洒。
但是我爹跟茂源叔却摇摇头制止了,说:“算了,这些蚂蚱崽儿活不长,眼下啃不动庄稼,长不大一场酷霜下来就会死绝。还是放过它们吧。”
果然,第二天再下地,那蝻虫已经蜕掉一层皮,个头变得像豆粒大,它们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来到河边,因为没有生出翅膀,一个咬一个接了起来,渐渐抱成一个球形,随着后来的蚂蚱越来越多,球逐渐变得越来越大,两个人都抱不过来。
这个巨大的蚂蚱球忽然滚动,哗的一声掉进河里,漂浮在水面上,渐渐向对岸滚去。
到达对岸以后再一个个散开,蚂蚱球就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铺天盖地一路向西。
两天以后,一场酷霜下来,小跳蝗们没长成个子,就全部被冻死了,一个没剩。
所有的秸秆全部被清理出去,所有的地全部被犁开,冬小麦种上以后,仙台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一直到入冬,每个群众的情绪都没有恢复过来。
仙台山依然宁静,直到陶二姐光着身子回家,村子里才溅起一片波澜。
陶二姐终于回来了,她没有死,被二毛的那头大公猪给救了。
女人在山洞里养伤,整整养了半个多月。屁股上的烫伤好了,被陶大明拧肿的地方也消了肿。
十多天的时间,二毛都在无微不至照顾着女人。女人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最后离开的时候,二毛说:“陶姐,对不起,当初我不该把你卖掉,现在后悔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不知道我这张旧船票,还能不能登上你的客船?”
二毛想巴结陶姐,跟她恢复关系,但是迎来的却是女人的一巴掌。
陶姐狠抽他一记耳光,还是没理他。
二毛觉得没趣,只好说:“行!你打我一巴掌,我心里反而好受点,那我走了,离开大山,到山外去发展。这儿有三千块,算是我对你损失的补偿。”
二毛还不错,把陶大明给他的三千块塞到了陶姐的手里,然后赶着猪走了。
陶二姐在山洞里躺了很久才回家,回村的时间是在半夜。
她光着身子,还是啥也没穿,就那么回到了老宅子里。
半夜,我从大队部开会回家,看到女人屋子里的灯亮着,知道陶姐回来了,于是去看她。
陶姐就那么躺在炕上,一言不发。
我说:“苍天!你果然没死啊?咋回来的?”
陶姐说:“就那么回来的。”
“咋?你想开了?不死了?”
二姐说:“不死了,为了两个臭男人,不值得,老娘要走自己的路,初九,俺想开了,以后要为自己活。”
我说:“这就对了嘛,干嘛要死,被陶大明咔嚓几次那有啥?你也没丢啥不是?那东西上面又没记号。重新收拾旧山河,再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陶姐说:“初九,俺决定了,以后跟着你,创一番事业,你到哪儿嫂子到哪儿,俺给你做马前卒。”
我说:“行,我过年种菜,后年开厂,你也跟着我?”
女人说:“跟着,俺知道你一定会有出息。你种菜,俺也种菜,你开厂,俺帮着你看大门。”
女人真的想开了,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得出,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准备迎接新生活了。
老实说,我也没活干,后半年的收入不知道在哪儿。
五十亩菜地被蝗虫吃了个精光,全部改种了小麦。新开出来的一千亩地同样被蝗虫啃个干净,也都种成了小麦。
小麦浇完水,就真的没活干了。
山里的姑娘们个个准备走出大山去,到城里打工。男人们没回来,姑娘们又走个干净,大山就更没希望了。
山里人闲不住,不干活就会生病。可到哪儿去弄钱呢?
欠下的贷款怎么还?欠孟哥推土机的钱怎么还?
孟哥已经把推土机开走了,他知道大山里遭遇了蝗灾,临走的时候没有提钱的事儿。说不急,啥时候有,啥时候给。我欠推土机主人的钱,他会帮着我垫上。
此刻,老子的口袋一分钱也没了,同样干净地像个体面的寡妇。
到城里工地去搬砖,舍不下面子,可该咋办啊?
目前的我不单单生活陷入了拮据,命运也跌落到了人生的最低谷。
这个时候,忽然,茂源叔找到了我。老爷子喜气洋洋说:“初九,不如咱成立响器班子吧。”
所谓的响器班子,说白了就是草台班子,专门给人唱戏的。
平时,山里人婚丧嫁娶,都要请响器班子热闹一番,这是一门讨生的手艺。
而且茂源叔,我爹,有义叔,赵二哥,他们从前都在响器班子里干过。
我苦苦一笑:“不行啊,我不会唱戏,也不懂锣鼓家伙,五音不全,唱戏就跑掉,不行不行!”
茂源叔却呵呵一笑:“没事,我可以教你吹笛子,你要是不学,我这一身的本事就失传了。”
我知道茂源叔唢呐吹得好,一直想找个传人,早想把一身的绝技传授给我。
真的找不到挣钱的门路,只好答应了他。
很快,梨花村的响器班子建立了起来,所有的成员加一块,有十几个人。
茂源叔,我,我爹,赵二两口子,狗蛋两口子,有义叔。还有两个,就是嫂子翠花跟陶二姐。
茂源叔管吹唢呐,我爹管敲大锣,有义叔二胡拉得最棒,赵二哥的横笛吹得最好,也敲得一手好棒子。
只有狗蛋,完全是撵着胡混。
但是他媳妇小丽却懂戏,嗓音也好,桂兰嫂的戏唱得也不错。
翠花跟陶二姐是现学现买,但是模样长得好,四个女的加上七八个大老爷们,凑几台戏根本不成问题。
这一年的初冬,我跟翠花加入了茂源叔的剧团,开始了走南闯北的戏剧生涯。
我们一伙人赶着两辆马车,从大山里出来,围着县城附近的乡村转悠。
谁家娶媳妇,孩子过满月,死了老爹,亡了老娘,或者做生意赚钱了,都请我们。
首先有茂源叔来一段唢呐,什么三哭殿,打金枝,骂金殿,百鸟朝凤,朝阳沟,抬花轿,红鬃烈马,他吹起来都是有声有色。
那唢呐玩得出神入化。唢呐是开场白,吹完以后,赵二哥这儿棒子一敲,有义叔二胡一拉,然后是孙桂兰上场,扯开嗓子嚎一段。
有时候是桂兰嫂跟小丽合唱,俩美女往人群里一站,立刻引得那些大小伙子口水直流。
翠花跟陶二姐的戏反而是压轴戏,因为她俩长得最好,牌儿亮条顺。那些小流氓们听得不是戏,看的就是两个女人的脸蛋跟身段。
所以翠花跟陶二姐唱的啥,他们根本不关心,反而盯着嫂子的身体流哈喇子。
把老子气得,恨不得上去割掉他们的舌头。
我一边做学徒工练习唢呐,一边帮着大家打下手。
命运的彻底改变,是十一月的一天,我们来到了一个叫将军领的地方。
将军领,也就是当初二毛领着小丽逃出来的,那个张老板的家。
事情巧的很,张老板的新媳妇难产死了,他要埋夫人,所以就请了我们的戏班子。
上场的第一天,小丽有点害怕,说:“初九,俺就不出场了,张老板俺认识,当初跟二毛一起从他家逃出来,他发现俺在这儿,一定会难为我们。”
我说:“好,既然你不想唱,那我就亲自出马!”
于是,这天晚上,小丽负责看马车,我拉着翠花,陶姐跟孙桂兰一起出场。
戏终于开演了,我到灵棚的底下去倒水,暖壶刚刚提起来,就发现了异样。
提鼻子闻到一股子血腥味,瞅到了灵堂背后的棺材。
那棺材已经封口了,有几滴鲜血,从棺材的缝隙里滴滴答答向下淌。
不由暗暗吃了一惊:“卧槽!棺材里竟然是个活人,那张老板把自己的媳妇活埋了……。”
第156章 打对台
本帅哥可学过医术,而且按摩的技术独步天下。
任何女人只要我用眼一扫,用手一摸,提鼻子一闻,就知道她有没有怀孕。
有时候,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双胞胎还是龙凤胎,都能摸得出来。
这就叫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
用手摸一遍,保证她快活似神仙。
鼻子嗅一嗅,就知道她男人有没有狐臭。
虽然隔着一口棺材,可那鲜血的味道还是直冲鼻孔。立刻明白棺材里是个活人,还没死亡。
没死怎么就埋了呢?还这么隆重,是张老板不知道,还是这女人死得有蹊跷?
正在哪儿纳闷呢,忽然不好了,外面的人打起来了。
赵二哥和狗蛋,跟另一帮人正在大打出手。
那是另一个剧团的人,张老板请来的洋鼓洋号队。
这张老板也操蛋,媳妇死了以后大摆排场,竟然请来了两队人马。
一队是我们的响器班子,另一队是一帮小青年,敲打的是现代化的乐器。
按说,这两队人马是井水不犯河水,谁演谁的。
可台下的观众却不买账。
下面的观众大多是小青年,喜欢看大屁股大胸的女人。
这就是男人,男人都是很贱的,啥时候盯女人,看得也是女人的胸口跟屁股。
我们这边孙桂兰长得好,陶二姐长得好,翠花更是水灵灵的。
三个女人刚刚上场,就引来一阵喧哗。
特别是嫂子翠花,拈花指一摆,下面的观众就晕倒一片。响亮的嗓音一唱,那些小青年的口水就淌成了河,差点把舞台给淹了。
那边的洋鼓洋号队不干了,想不到会有人打对台。
观众被这边的班子拉过来,那边的人就急了,长头发的团长大喝一声:“给我脱!”
于是,那边的几个女人上场了,上去舞台就开脱,眨眼脱了个溜溜光。
她们要利用色相,把我们这边给压下去。
果然,那边的几个女人全都脱了,一个个上面是霸王罩,下面是霸王叉,白光光的肩膀,肚子跟两腿一起果露,霸王罩跟霸王叉都是红色的。
她们屁股一扭,胸口一摆,拿着麦克风唱开了,唱的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你就像那……一把火!一把火!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随着音乐声,那几个小姑娘把胸口跟屁股扭得,跟安装了轴承一样。霸王叉跟霸王罩也好像几团火,在舞台上燃烧。
台下观众一看那边开脱了,呼呼啦啦跑个精光,都跑那边去了,一个个瞪着大眼看。
于是,我们的响器班子这边就没人了。
不单单观众跑光了,就是狗蛋,也流着哈喇子跑敌人那边去了,盯着几个小姑娘的红裤衩看个不停。
立刻,赵二哥跟茂源叔傻了眼,停止了手里的敲打。
响器班子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遇到打对台。
一旦遇到打对台,两边的人是要拼命的。有时候为了打赢对方不择手段。
他们往往都会拿出看家的本事,把下面的观众给拉自己这边来。
随着社会的发展,响器班子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古乐器在民间不吃香了,转而兴起的是洋鼓洋号。
洋鼓洋号在山村里可是稀罕物,山里人没见过,特别是没见过那些漂亮小妮子,大庭广众下脱得这么光的。
愚昧贪婪的村民被他们吸引了,全都跑到了那边,我们这边的场地一下子空了。
赵二哥无奈地看着茂源叔跟有义叔,问道:“茂源叔,爹,咋办?”
茂源叔跟有义叔也没办法,他们靠的是手艺,是真本事。
一帮子没穿衣服的小妮子,把他们这帮老家伙打败了。
茂源叔说:“没办法啊,咱们吹咱们的,唱咱们的,人家唱人家的,观众爱看谁看谁吧。”
赵二说:“那怎么行?以后咱们戏班子的名声就没了。不行,他们脱,咱们也脱!”
“你说啥?”有义叔首先红了脸。
赵二的意思,让孙桂兰跟陶二姐也脱衣服,大家赛着脱,看谁脱得过谁?
可赵二是有义叔的亲儿子,孙桂兰是他儿媳妇,儿媳妇当着老公爹的面,解衣服拉观众,你让老公爹的面子往哪儿搁?
所以有义叔说:“不行!坚决不行!”
赵二说:“爹,你落伍了,现在是,才华三千不如胸肉四两。俗话说一脱成名,不脱,咱们的响器班子就红不了。”
有义叔大骂一声:“扯淡!别管咋说,反正是不能脱!”
赵二说:“这可由不得你,我说了算!桂兰!陶姐!别听他们的,咱们……也脱!”
一声令下,孙桂兰跟陶二姐早按耐不住了。
那边把这边的人拉走,孙桂兰跟陶姐也气得不行。
不就是脱吗?谁没有啊?我们仙台山的女人,怎么能输给这帮山外的小妮子?老娘的身上也有货。
不脱不知道,脱下来让你们瞅瞅。
于是,桂兰嫂跟陶二姐也脱开了,扣子一解,毛衣一拉,裤子一撸,同样来了个亮光光。
孙桂兰跟陶二姐可不是一般人物,从前就是仙台山的村花。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特别是一身的白肉,跟粉团差不多。
虽说已经是嫁过的人,可那种成熟跟小姑娘比起来更加妩媚。
两个女人跟那边歌舞团的小妮子不一样,她俩没有那种霸王叉,也没有那种霸王罩。
但她们都穿了内衣,很短小的那种。衣服一解,立刻,这边的舞台就打起两道闪电。白光光耀眼。
赵二哥手里的棒子一敲,二姐跟桂兰嫂就扭动起来,身子跟蛇一样。
把茂源叔,我爹跟有义叔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这边棒子一响,那边的观众就是一阵哗然,轰隆一声,全部涌到了这边。
狗蛋这小子也从那边冲了过来,一个劲地惊叹:“卧槽!从前没发现啊,桂兰嫂跟陶姐的身子真好,那些小姑娘还是太嫩了,好!好啊!”
他第一个拍起了巴掌。紧接着,台下的巴掌声就响起一片。
桂兰嫂跟陶姐发现那边的观众被拉了过来,两个女人在戏台上扭得更欢畅了。四个美美甩得东摇西晃,屁股扭得好像牡丹花开,上下乱颤。一边扭一边冲着下面飞吻。
把那些小青年看得,好几个把脖筋都闪了,顷刻间晕倒一片。
嫂子翠花就站旁边,同样臊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劲地躲闪。
她可是闺女,桂兰嫂跟陶二姐脱就脱了,反正自己不能脱。
所以翠花只能把身子往后缩,一个劲地躲闪。
可台下的观众眼睛尖,翠花是三个女人里最漂亮的,刚才戏唱得就不错。
所以,台下的小青年立刻呼叫起来:“短头发的小姑娘,为啥不脱啊?快脱!脱了哥哥就给你钱!”
翠花一听恼了,冲着两个青年啐了一口,骂声:“不要脸!”
台下的几个小青年可是张老板的本家,张老板有钱,平时就是村子里的一霸。
他们横行霸道惯了,怎么能忍受这种侮辱,立刻怒道:“你骂谁?”
翠花当仁不让,怒道:“骂的就是你,不要脸!”
“这小妮子竟然骂人!我曰,脱不脱?不脱本少爷上来帮你脱!”
于是,两个小青年一扑而上,翻身上去舞台,直扑翠花,撕拉一声,翠花的上衣就被他俩撕扯了。
“啊!”翠花一声尖叫,躲在了赵二哥的后面。
赵二哥一看有人欺负翠花,当场就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水碗,咣叽!糊了上去。
这一下可惹祸了,戏班子的人揍了张老板的本家,村子里的人全都不干了。呼啦,一起冲上了戏台,纷纷扑向赵二哥,围起来就揍!
我爹,有义叔跟茂源叔发现不妙,赶紧上来说好话。
可没有人尿他们三个,眨眼的时间,赵二被人揍了个半生不熟。
狗蛋发现不妙,上来帮忙,没走到跟前,就被两个人按住了,同样一阵乱拳打过来。
那边的洋鼓洋号团也早看我们不顺眼了,一起过来参战。
眨眼的时间,整个灵棚前就乱成了一锅粥,打了个七荤八素。也不知道谁跟谁在打。
这时候,我正在端详灵棚后边的那口棺材,忽然听到了狗蛋的惨叫声。
扭身一看吓一跳,飞身扑过去,将围攻狗蛋的几个人扒拉开,赶紧问:“咋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狗蛋抬手一指:“他们俩……剥翠花的衣服,赵二哥看不过眼,就跟他们打了。”
“啊?”我一听就火了,光天化日之下撕我嫂子的衣服,你他妈掏钱了吗?揍你个龟儿子!
我同样啥也不顾了,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飞身窜上了舞台。
将手里的石头轮圆,冲撕扯翠花衣服的两个流氓当当就是两下。
可能出手有点重,两个流氓倒下就没起来,被砸得满脸冒血。哼也没哼一声,就晕死了过去。
然后一声嚎叫,直奔围攻赵二哥的几个人。也分不清谁是谁,反正不是我们的人就是敌人,一块揍了吧!
石头抡过去,又撂倒好几个。
最后石头砸裂了,不由自主从怀里扣出一把钢针,抬手一甩,又定住好几个。
两年的时间,现在的杨初九已经不是过去的杨初九。
如果说过去的杨初九还是个童子鸡,那么现在的杨初九已经成为了一只好斗的公鸡。
繁重的农活儿让我练就了一双健硕的臂膀,一手高超的按摩绝技跟点穴术,给我增加了信心。
老子能打能斗,我怕个鸟啊?除了喝醉以后扶墙,我他妈谁都不服!
就这样,上来十多个人,被我砸趴下五六个,又钉住了六七个。
剩下的一看不好,纷纷抱着脑袋蹿下了戏台,一边跑一边喊:“卧槽!遇到高手了!这小子会点穴,他有功夫!”
第157章 大埋活人
于是,戏台上只剩下了我们戏班子的人,其他的人全都退出去老远。
赵二哥鼻青脸肿气喘吁吁,狗蛋拿着铜锣护着身体严阵以待。
我的手里捏着钢针大眼圆瞪。
桂兰嫂跟赵二姐也每人拿着一根鼓捶冲着下面瞪眼。
翠花跟三个老人全都被我们护在身后。
九个人的神经完全崩到了极限,准备着下一场大战的来临。
目前啥都豁出去了,可以被人欺负,可以挨打,就是不能让人侮辱。
可以不挣钱,但绝对不能丢仙台山人的脸。
谁上来老子扎谁,扎他个满身窟窿眼,生儿子没定眼儿。
下面的年轻人被打得抱头鼠窜,还在哪儿喊呢:“拿针的小子,有本事你下来?看老子不锤死你!”
我说:“有本事你上来,看老子不扎死你?”
桂兰嫂也晃晃乃子怒道:“是啊,敢上来老娘就一乃夹……死你!”
一时间,两拨人僵持起来。
很明显我们这边要吃亏,毕竟出门在外,人单势孤,寡不敌众,人家那边是人多势众。
正在这时候,忽然下面有人喊了一声:“张老板来了,闪开,闪开!”
立刻,下面的人闪开一条道路,走过来一个手拿文明棍,身穿西装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是个胖子,一脸横肉,从他的眼光里根本看不到善良,而是资本家的那种苛刻跟凶残。
这人的眼睛不大,但是特别有神,站定身子狠狠盯了我们一眼。
“咋回事?你们这是咋了?看戏就好好看戏,怎么打架?在我的地盘上闹事,不想活了?”
我不知道这是谁,也没工夫尿他,怒道:“你谁呀?一边凉快去!”
台下有人说:“你小子闭嘴!这是我们张老板!”
喔,明白了,原来是丧主,我说咋这么牛笔?
茂源叔一看丧主来了,赶紧满面带笑拱手作揖:“对不起张老板,给您添麻烦了,刚才就是一场误会,我儿子出手伤了你们的人,对不起啊,对不起。”
茂源叔是走南闯北的人,见过大世面,出门在外向来是和气生财。从不跟人打架斗嘴。
有时候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惹事儿。
可不惹事儿也惹了,只能出来赔礼道歉,一躬到底。
张老板瞅了瞅茂源叔,知道他是班主,他尊敬老人,同样冲茂源叔拱拱手:“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茂源叔就把刚才两个无赖欺负翠花,剥我嫂子衣服,然后两边人混战在一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想不到这张老板长相凶恶,还挺讲理,抬手就是几巴掌,又给了身边几个小子一通耳刮子。
他破口大骂:“一伙子流氓!怎么能剥人家小姑娘的衣服?丢人现眼!还不快滚!”
张老板这么一骂,身边的几个小青年灰溜溜捂着脸跑了。
然后,他冲茂源叔一笑:“对不起啊老人家,是我们的人不对,俺给你赔礼道歉了。”
茂源叔说:“不客气,年轻人嘛,犯错在所难免,以后注意就行了。”
可张老板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翻了脸。
“的确是我们不对,可事情不能就这么完了,我们做错事儿,可以赔礼道歉,可你戏班子的人伤我们村十多个人,这笔账怎么算?”
我一听,他的话不对味,看样子想讹人,于是怒道:“那你想咋着?是你们的人先动手的。”
张老板说:“一码归一码,我们村的人受伤了,我身为将军领的村长,一定要给他们讨回公道,不能让群众受欺负,要不然以后就无法在村子里立足了,小兄弟,这笔账该怎么算?”
我呵呵一笑:“那正好,我也是梨花村的村长,同时兼任桃花村那些寡妇们的精神领袖。我梨花村的人被欺负,我也不能不管,那你想咋着?”
张老板一愣:“你说啥?你是梨花村的村长?”
“没错,你说吧,是打官司还是打架?老子奉陪!打官司,咱们立刻上县城,想打架,你们将军领的人可以一起上!”
当时我也有点犯蒙,不知道为啥这么年轻气盛,大言不惭。
反正啥都豁出去了,谁摸我嫂子,我跟谁拼命。
人摸杀人,神摸杀神,玉皇大帝摸了,老子照样剁他一条手臂下来。
翠花是我的私有财产,外人禁止触摸,小心有电!
茂源叔一听吓坏了,赶紧瞪我一眼:“初九!你给我闭嘴!……张老板,我们是小本生意,也是出门在外,看在大家同住在仙台山的份上,求您高抬贵手……。”
茂源叔那么低声下气,弄得我心里很不服气,受了委屈,还跟人低三下四,真他娘窝囊。
可他是班主,真的不想惹事儿,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老板冲我冷冷一笑:“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跟我打官司,你找死!跟我动手,你还不配!
老子有的是人,有的是关系!分分钟可以把你抓起来,判刑十年八年。也可以让你出不了将军岭就命丧当场!你信不信?”
我也冷冷一笑:“不信!你走不出十步远,老子就能把你点了,废了你!你信不信?”
张老板打个冷战,想不到会碰到个愣头青,啥都不怕。
看看四周被打伤的几个人,他也怵了胆子,但仍然威风不倒。
“呀呵!本事不小啊?竟然会点穴,会功夫又怎么样?你走哪儿都要讲理!反正我的人,不能被你这样打一顿就算了,你必须包赔!”
茂源叔还想说好话,被我一下子扯开了,往舞台中间一站,拽得不行。
“好啊,你想讲理,那咱们就讲讲道理,这次唱戏的钱,老子不要了!还跟你杠到底了!那你告诉我,大埋活人是咋回事?人没死,你就放进棺材里埋掉,难道就不怕触犯国法?”
一句话说出,张老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小子,你说啥?啥大埋活人?你啥意思?”
我问:“你家办丧事,棺材里的人是谁?”
张老板说:“那是我媳妇,咋了?”
“那她是怎么死的?”
“难产死的,咋了?管你什么事儿?”
“你确定她真的死了?”
“你废话!当然是死了,孩子没生下来,难产死掉了,医院的医生开了死亡证明的。”
喔,我明白了,原来张老板的女人是孩子没生下来,难产憋死的。
当时一定是心跳停止,呼吸停止,出现了假死的症状,偏偏遇到个笨蛋医生,就那么判定她死了。
然后张老板就回家大摆排场埋媳妇。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棺材里的女人已经活了过来。
偏偏遇到了我神医杨初九,也算这女人命不该绝。
我哈哈笑了,说:“张老板,咱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什么条件?”
“我可以把你棺材里的女人救活,还能让她生出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说,我能还你张家两条人命……如果我救活你的女人跟孩子,今天的事儿,咱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你你你……你说啥?你能救活我的女人跟孩子?”
“我可以试试。”
此刻的我是信心满满的,因为早就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且确定棺材里的女人并没有死。
张老板简直不敢相信,浑身颤抖地更厉害了,应该是兴奋:“小子,你到底是谁?竟敢说这样的大话?”
陶二姐光着身子,在舞台上嚎了一嗓子:“你少见多怪!我们初九说你媳妇没死,她当然就没死,梨花村杨初九谁不知道?一手按摩术惊天动地,白天治妇科,晚上治寂寞,圣手摸全身,摸谁谁哆嗦……去年的大暗病,村里的人都是被他给治好的。”
张老板一下子抬起头:“你叫……杨初九?县里医疗队都束手无策,被按摩技术除去暗病的杨初九?”
想不到张老板也听说过这事儿。
其实仙台山距离将军岭并不远,也就一百五十里。去年的一场大暗病,早就被山外的人传得沸沸扬扬。
我的按摩术也跟着那些医疗队的人传到了山外,自然也传到了将军岭张老板的耳朵里。
“没错,我就是杨初九,张老板,尊夫人可以不可以让我摸一下?”
可这男人好像还不是太相信,又冷笑一声:“杨初九,如果我们打开棺材,我媳妇跟孩子你救不活,那咋办?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知道他在威胁我,拍拍胸口道:“如果救不活,今天打伤你的人,我全部负责,该赔钱赔钱,该坐牢坐牢,我认了,如果我救活她们,哪又怎么办?”
张老板道:“好说好说,如果你救活她,今天唱戏的钱,我加十倍,打人的事儿一笔勾销不算,我还要跟你结拜为兄弟。”
“好!就这么办!咱们击掌为誓!”
我从舞台上跳下来,啪啪啪,跟他对了三掌,赌约就这么生效了。
张老板手里的文明棍一抡,大喝一声:“开棺!”
旁边的几个本家一听,立刻拿起锤子跟撬杠,叮叮咣咣把灵棚后面的棺材盖子撬开了。
沉重的棺盖被抬下来,棺材的里面就显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伸着脖子往里一看,老子就是一声感叹:这张老板真是害人不浅。
棺材里的女人最多二十五岁,身穿白色的衣服,眉清目秀,头发很长,还颇有几分姿色。
她的肚子很大,高高隆起,已经快要临盆了。
把手放在她鼻子前探触一下,呼吸没有了,又在她胸口上摸了摸,心跳也停止了。
于是,我的手就伸向了她的衣服里面……。
第158章 大显神威
没错,老子的手摸的就是这女人的奶。
很简单,就是想瞅瞅她是死是活,死人的奶是硬的,活人的奶是软乎的。
果然软乎乎的,而且分明感受到,她的胸口还有一丝温热。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解开张老板女人的衣服,还在人家媳妇的身体上摸来摸去,立刻引起了四周人的不满。
有几个小青年剑拔弩张,打算过来跟老子拼命。
但是张老板却拦住了他们:“别动!看这小子耍什么花样?一会儿跟他算账不迟!”
既然身体是柔软的,那心里就有底了,立刻吩咐:“快!把她从棺材里抬出来,放桌子上,快呀!再不救就晚了。”
“你……真的能救活他?”张老板还是有点疑惑。他甚至觉得本少爷是变……态,死人的尸体都摸。
懒得跟他废话,怒道:“二哥,狗蛋,拉张桌子过来,帮忙啊,傻愣着干啥?”
赵二哥跟狗蛋一听,将旁边桌子上的果品,蜡烛,还有遗像呼呼啦啦拨拉了下去,将方桌抬到了棺材的旁边。
然后三个人一起用力,把女尸从棺材里抬出来,放在了两张并起来的八仙桌子上。
这是张老板娶的第五房媳妇,这孙子的命也够苦的,前前后后娶过五个女人。
他的大房媳妇得病死的,二房媳妇十年前难产也死了,三房跟四房,娶回来没多久就跟着野汉子私奔而去。
小丽是他的第四个老婆,被二毛诳走了。
眼前的第五房也没跟他过多久,娶回来一年,眼看着要生了,也活活让没出生的孩子给憋死了。
他不知道做了哪门子孽,直到现在,也没留下一男半女。
可能是祸害的女人太多,老天给了他报应。
将女人抬出来,我伸手拉开了女人的扣子。
旁边的本家一看,纷纷卷袖子要跟老子干仗,大呼小叫:“不能亵渎死者的身体!不能让她摸咱们家的女人!将军岭的人不能这么没面子!”
我眼睛一瞪:“面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统统给我立正!稍息!向后转!起步走!滚开!”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那些人摩拳擦掌,气势汹汹。
张老板很无奈,刚才击掌为誓,赌约生效,他就不能违背誓言。
所以抬手一挥,还是把其他人给轰走了,他一个人留下观看。
目前是冬天,天气特别的冷。
刚才双方拼斗一起光身子,是无奈之举,谁也不怕冷。
桌子上的死尸也没时间抬回家里去。不动还好,真担心来回一折腾,这女人真的会死干净。所以只能就地施救。
啥也顾不得了,三两下把女人的衣服扯了个溜光,浑身一丝不挂。
想不到张老板的女人还挺白,也很丰满,条也特别顺,鼓鼓的肚子像个帐篷。
丰满的两团又圆又鼓,双臂跟两腿也又白又净,有点浮肿。这是妊娠期的正常反应。
她的皮肤特别滑溜,用手一摸弹性十足,浑身凉冰冰的,但是没有僵硬。
肚子里的羊水早破了,还没超过72个小时,胎儿也奄奄一息。
可以肯定,她流出来的血是新鲜的。
按摩秘术里有专门帮助孕妇催产的按摩手法,但是在催产前,必须要把女人给救活,让她的血脉畅通。
所以,这就需要高超的针灸术。
抬手一挥,二十多根钢针已经捏在了手里,从她的脑袋上抹下去,一直抹到两腿的位置。
就这样,她头顶上的百会,人中,胸口的天突,华盖,颤中,还有肚子上神阙,丹田……分别被刺上了钢针。
然后我让狗蛋把女人的身体扶了起来,让她坐直身体,开始帮着按摩推拿后背。
狗蛋跟赵二哥一起把女人扶正,两个人的眼睛不住在她身上瞧。
狗蛋的眼睛瞪得好大,看着尸体口水直流。
老子怒了:“一个怀孕的女尸,有啥看的?瞧你小子那没出息的样儿?”
狗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手擦了擦哈喇子。
催产按摩术,手法不能太重,要轻舒,柔缓,首先从后背的风门穴开始,向下一点点按压。
轻柔七八下,再慢慢移向肺俞,心俞,肝俞,分别按柔七八下,然后移至神堂,魂门,会阳,分别再轻柔七八下。
第二步,从会阳穴向前推拿,由两侧的斜肌上去,再一点点向下,从玉堂,中庭下来,按压她的肚子。
用力向前一推,怪事发生了,女人的门户忽然打开,一颗婴儿的脑袋显露出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生了!生了,大家快看,生了……。”
再用力一推,女人的身下传来一声爆响,跟炸开一道水坝差不多,婴儿的脐带跟胎衣就一起流出。
一个热乎乎圆滚滚的小东西,就那么摊在了桌子上。
这孩子刚刚生下来,身体同样是凉的,不会哭,眼睛紧闭。
一眼瞅清楚了,是个小子,带把儿的。
我知道他没死,只是肺部没有张开,不会呼吸,也不会哭叫。
因为羊水破裂的时间长,严重缺氧,心跳也减速了,那个笨蛋医生才认为婴儿胎死腹中。
于是,又从怀里拉出一根钢针,一阵刺向了婴儿脚底的涌泉穴。
那婴儿浑身一阵颤抖,身子一挺,终于哇地哭出了声。
一声婴儿的啼哭呼叫出来,张老板的头上就响起一个炸雷,兴奋地差点晕过去。
“快!剪刀,有没有剪刀?”
灵棚下是有剪刀的,剪纸用的,剪刀拿来,绞断了脐带。
桂兰嫂在旁边乐坏了,赶紧用自己的衣服将血糊糊的肉包裹了,说:“真好,是个小子,小子啊!”
张老板一下子扑过来,瞅瞅孩子,扑通跪在了地上,文明棍也不要了,砰砰冲我们几个磕了七八个响头。
他感动地泪如雨下:“谢谢,初九兄弟!谢谢你了,大恩人啊!你救了我们家的香火!祖坟上冒青烟了……再生父母啊!那我媳妇,媳妇的命怎么样?”
我用手再次探触了一下女人的鼻子,已经有呼吸了,只是特别的微弱。
“她应该没事,只是太累了,失血也太多,放心,钢针取下来就没事了。用被窝裹起来,抬回去吧,天亮之前应该醒。”
张老板赶紧让人取来一条棉被,把女人包裹了,就那么抬回了家。
这女人正是天亮前醒过来的,她的呼吸正常,心跳正常,眼睛也睁开了。
可还是不能说话,村里的赤脚医生过来,帮着她输上液体,我们几个才虚口气。
就这样,张老板的女人得救了,不但没死成,而且还活过来,帮他生了一个大小子。
灵棚当场就拆了。
按摩秘术大显神威,一下子在将军岭传为了佳话。
从此以后,杨初九杨半仙的名号也跟着被人叫了起来。
张老板都要乐疯了,手舞足蹈,不知道如何是好。
丧事变喜事儿,额头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他用嘴巴叼上孩子的小鸡儿,一个劲地亲个不停。
终于有儿子了,张家有后了,怎么也不能忘记大恩人。
他一下子拉上我的手,说:“初九兄弟,我说话算话,昨天晚上的事儿一笔勾销。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钱当然不能少,说好的给唱戏十倍的钱。谁跟钱有仇啊?
这次唱戏的戏资是五百块,于是我跟他要了五千块。
张老板眉头也没皱一下就答应了,非要拉着我结拜兄弟不可。
没跟他结拜,我知道跟这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小子作恶多端,孩子养成养不成都是问题,既然拿了钱,一定要撒丫子扯呼。
所以,天没到中午,我们就跟他告别了。
张老板恋恋不舍,一直把我们几个送到村口,一边走还一边叹息:“初九兄弟啊,你有这样的身手跟技术,窝在仙台山可惜了,应该到城里去发展,开一家大医院。
这样,啥时候到城里需要帮助,一定要找我帮忙,咱上面有人。”
我说:“一定,一定,啥时候去城里,一定登门拜访,说不定还真能求到你呢。”
其他人上了马车,小丽喊了一声:“初九,咱们该走了。”
张老板的眼睛直了,一眼瞅准了小丽,立刻惊呆。
他问:“初九兄弟,小丽……从前可是我的女人啊,怎么……跟你们在一块?”
我呵呵一笑:“我跟二毛一个村啊,当初在你家割麦的二毛,就是我们梨花村的人。”
“喔!原来是这样?想不到小丽会去了梨花村,那她现在……?”
狗蛋在旁边说:“现在小丽是我媳妇,她跟二毛早散了,张老板,你媳妇变成我媳妇,你不会跟我记仇吧?”
张老板恋恋不舍盯着小丽,说:“怎么会呢?想害她,当初我就下手了。”
我发现张老板咬牙切齿,还是对小丽念念不忘。
当初,他将**的二毛跟小丽捉奸在床,一顿毒打,是照死了揍。
本来觉得两个人死了,这才扔进了乱葬岗。
没想到小丽还活着,而且活得那么好。
茂源叔跟我爹策马扬鞭,两辆马车就那么离开了将军岭,直奔下一个村子。
一路上,小丽的脸色都不好看,当初挨打的情景还在眼前。
她说:“初九,你不该救他的女人跟孩子,这样的人就该断子绝孙,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我说:“那怎么行,不能见死不救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小丽说:“你会后悔的,这张老板不是啥好人,听说过农妇和蛇的故事吗?他早晚恩将仇报。”
我说:“管他呢,老子跟他又没啥瓜葛,先挣五千块再说,有了这五千块,就能过个肥年了。”
狗蛋说:“你小子,就是一财迷!”
第159章 无奈的背叛
的确,现在身无分文了,我不想嫂子跟着我受罪,好想过年的时候给她买件新衣服穿。
当初包地是为了她,贷款是为了她,下去仙人沟冒着生命危险摘血燕窝是为了她,做村长是为了她。
成立戏班子是为了她,现在帮人治病救人,还是为了她。
或许以后这辈子,都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活。
脑子里又想起两个月前跟她互摸,一起达到巅峰快乐的那次,真的很爽。
如果不是爹跟茂源叔他们在场,恨不得再次把翠花抱怀里,再互摸一次,一起再享受一下那种巅峰的快感。
很快,享受巅峰快乐的时刻又来了。
下一个要去的村子,名字叫刘家集,是桃花县城那边的一个乡镇。
这村子有户姓刘的人家,特别有钱,老娘过生日,准备唱戏三天。
用早些年的话说,就是请戏班子唱堂会。
茂源叔接下了这户人家的请帖,于是,我们的马车赶到了刘家集。
我跟嫂子的丑事,是头天晚上发生的。
戏班子的家伙什很多,宽大的马车晚上进不去老刘家的院子,所以半夜唱完,必须要找个人看守行李。
于是,看守行李的任务就落在我的身上。
天气已经进入深冬,偏偏天公不作美,飘起了鹅毛大雪。
雇主给找了房子,里面生了炉子。三个老人跟赵二,狗蛋在屋子里睡觉。四个女人也在另一间屋子里睡觉。只有我一个人躺在马车上哆嗦。
其中一辆马车上拉的是锣鼓架子,唢呐二胡,还有几件简单的戏装,我只好在另一个马车上打了床铺。
天气真他娘的冷,鹅毛大雪一个劲往老子身上落,冷风也一个劲往脖子里猛灌。
茂源叔家的那匹大青骡子还一个劲地放屁,正好对着老子的脑袋,噗嗤放一个,噗嗤又放一个。熏得我怎么也睡不着。
两点左右,翠花来了,拿过来一件军大衣。
大衣蒙我身上,嫂子问:“初九,冷不冷?”
我说:“冷。”
她说:“要不然你进屋睡觉,俺帮你看?”
我说:“那怎么行?你一个女人,冰天雪地怎么受得了?”
她说:“要不咱俩一块看吧,你往里挪挪,咱俩挤一块就不冷了。”
我懂她的意思,想跟我钻一条棉被。
虽然心里不想,可身体却想,怎么也按耐不住那种渴望,于是往旁边挪了挪。
翠花没脱衣服,就那么钻进了棉筒子,身子跟我贴在了一起。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同床共枕。就是觉得嫂子的身体好暖,像个热水袋。俩人挨一块,果然就不冷了。
她不由自主抱上我,我也不由自主抱上她,就这样,开始了又一次的互摸,又一次的重复。
她的手滑进了我的扣子,我的手也滑进了她毛衣里面。
上次已经互摸过一次,这次没有感到拘束。
女人的手一点点划过我的肚子,渐渐向着哪儿靠拢。
我的手在她的胸口停留一阵,也渐渐向着她哪儿靠拢。
两个人的喘气又粗重起来。
翠花不能自制,喘着粗气说:“初九,受不了……不如……就真的来一次吧?”
我说:“不行,在哥哥没回来以前,咱俩不能。”
女人说:“可咱俩这样,跟做了……没啥区别。”
我说:“不一样,至少哥哥回来之前,你还是……闺女。”
她说:“你这是自欺欺人,虽然咱俩身体上不是夫妻,可心里已经是夫妻了,同样是对你哥哥的背叛。求求你……受不了拉。”
其实我也受不了,每次扯光衣服,跟翠花在一块,就觉得对不起哥哥。
可穿着衣服互摸,就觉得没对不起他。
虽然两个人很近,也都在相互摸对方,可这层衣服,却成为我跟哥哥手足之情的底线。
这道底线一旦捅破,兄弟就会反目成仇,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就会荡然无存。
所以心里特别紧张,一个劲地哆嗦。
翠花的身体也在哆嗦,女人竟然慢慢出溜下去,一口咬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感到嫂子的牙齿在胸口上合拢的力度,不是很疼,痒痒的,麻麻的。
女人的牙齿一点点向下,竟然向着那个地方一点点移动。
我知道她要干啥,她要做**儿……因为太笨,动作显得是那么生疏。
她是没经验的,这经验也一定是桂兰嫂跟陶二姐在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泄露给她的。
于是,咬咬牙又把她给拖了上来,问:“你要干啥?”
翠花说:“俺想让你……逮。”
我说:“不行,那样的话,就真的对不起哥了。”
她说:“你不愿意,那咱还……摸吧。”
于是,俩人又开始拥抱,她摸我,我摸她,继续重复。
感情的潮水也在两个人的身体里来回翻涌,忘乎所以,奋然不顾。
我感受着她身体的光滑跟温热,她也感受着我身体的强壮跟鼓胀。
不知道抱了多久,摸了多久,俩人又被一道闪电劈中。我的贴身衣服湿了,她的贴身衣服也湿了。
接下来两个人继续呼呼喘粗气。
翠花忽然哭了,抽抽搭搭,肩膀不住抖动。
我问:“你哭啥?”
她说:“初九,到现在俺还没有尝过女人第一次的滋味,还不是真正的女人,你就这么狠心?”
我说:“不是我狠心,是真的不能,哥哥回来没法交代啊。”
“怎么老是你哥?除了你哥,你就没别的想法?俺不,俺要跟红霞那样,和你做夫妻,那怕做一个月,一天的夫妻也知足,跟她一样被野狼扑下山也知足。”
她说着,又过来撕扯,我却抓住她的手,没让她继续。
翠花停止了挣扎,问:“那你告诉俺,女人第一次……啥感觉?”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又不是女人,没被男人破过身子。”
“当初你跟红霞第一次,难道她没跟你说……啥感觉?”
“说了,她说有一点点痛,痛过以后,就是幻如神仙般的感觉,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那你为啥不让俺幻如神仙,腾云驾雾?”
“哥哥回来,他跟你离婚,我一定娶你,到那时,我自然会让你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可你哥如果不撒手呢?”
“那你就是我嫂子,一辈子的嫂子,以后,我绝不会再碰你。”
女人抿了抿嘴唇:“那你哥哥回来之前,你还……摸不摸俺?”
我说:“摸,就像今天一样,一起摸,一起舒畅。但不能解下衣服。”
俩人都是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说的是啥,那些话好像很有道理,也好像狗屁不通。
总之,就那么抱了半夜,从两点一直抱到凌晨五点半,完全忘记了天上的鹅毛大雪。
我摸了她无数次,她也摸了我无数次,还是没有梦幻般的出入,一起达到两次高峰,才算完事儿。
冬天的太阳出来得晚,鸡叫三遍了,我说:“嫂,你走吧,让爹看见不好,茂源叔看见也不好。”
于是,嫂子就揭开棉被出来,梳理了一下头发,向下拉展了毛衣,慢慢回到了屋子里。
经过这次舒畅以后,我俩更加变得欲罢不能,总是偷偷找地方约会。
三五天一次,有时候是马车上,有时候是山村的打麦场,有时候是村外的小树林,有时候是那些村子的干柴堆。
从11月到年底,路过了十多个村子,摸了不知道多少回。
每一次都那么摸,每一次都不解衣服。
晚上12点,戏一散,等桂兰嫂跟陶二姐睡着,翠花就偷偷溜出来。而我也总是在马车的旁边等她。
找一颗大树,军大衣一裹,嫂子就被裹严实了,然后,我的手就进去了她的衣服,她的手也进去了我的衣服。
远远看去,大树旁边好像有人站在那儿撒尿,可没人想到,怀里还裹着一个人。
翠花总是气喘吁吁,激动的时候又啃又咬。而我也亲她的脸,吻她的唇,亲她不该亲的地方。
或者找一个避风的干柴堆,两个人一抱一躺,也就缠在一起,四只手习惯性地不老实起来。
干柴堆被压得咯吱咯吱响,两个身体也跟着干柴堆翻滚。嫂子的柔软就彻底被卷在身下。
然后继续啃咬,继续磨缠。
最暖和的是那些村子的打麦场,打麦场上有很多麦秸,也有很多玉米秸秆堆积。
挖个洞,往里一钻,就成了俺俩的婚床,从一两点一只摸到天光大亮也不怕。
因为秸秆的入口是可以封闭的,轻轻划拉一下,零散的玉米杆跟麦秸就把两个蠕动的脑袋遮掩,谁也看不出来,而且一点也不冷。
总之,我跟她没有重合,两颗心早就出轨了。哪儿没有背叛,但其它地方却背叛了哥哥几十次。
尽管她仍旧保持着闺女的身体,可那身体却被我摸了千百遍,也亲了千百遍。
迫切希望哥哥赶紧回来,迫切希望他来一封信。
那怕信里有一句,是他不喜欢翠花了,我的心也好受些,跟翠花在一起的时候也大胆些。
多想亲手解开她每一颗扣子,占有那具雪白的身体啊?
希望终于来了,腊月十五过完,戏班子挣了不少钱,我们唱完最后一场,回到了家,准备过年。
刚刚走进门,马车没有卸下来,就看到娘手里扬着一封信呼喊:“初九,初九,你哥哥来信了,他……挣钱了。”
我一下子扑向了那封信,可信上写的一切,却被迎头浇了一瓢冷水。
第160章 哥哥的来信
这的确是哥哥的亲笔来信,洋洋洒洒七八章,第一句就是翠花你还好吧?
爹娘还好吧?初九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欺负你?我的身体很好,勿念,。
想你们,真的好想,几乎天天做梦梦到你们,梦到村子里的打麦场,梦到奶奶庙,梦到青纱帐,梦到家里的大热炕。
最近在广东工作顺利,帮人打工做了工头,挣了点钱,知道家里遭遇了蝗灾,日子难过,特意邮寄了三万块,希望可以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帮你们度过难关。
听新来的仙台山工人说,你们在家种菜,挣了不少钱,初九的脑子好使,那的确是一个发财致富的门路。
又听说村子里遭遇了大火灾,烧死了好几个人,初九包赔了人家不少钱,为了帮助那些村民,你们把所有的存款都借给了群众,这样很好。
我们是善良的人,总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无论穷也好,富也好,都要坚持这种善良,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亲人朋友。
因为将来我们要死很久,无论多么精美的语言,将再也无法相互沟通,亲人朋友再也听不到。
所以要学会宽容,大度,谅解,关心,关心爱护你身边所有的人,免得将来留下遗憾。
初九,我的好弟弟,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翠花,体贴她,呵护她。她啥也不懂,你可是哥哥所有的希望,哥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弟弟而自豪骄傲。
有啥重活别让她干,她身子弱,不要跟她吵嘴,她喜欢哭。哥不在身边,替我好好孝顺爹娘。
翠花,我弟就交给你了,初九是我唯一的弟弟,是我的命,冷了记得给他加衣,饿了记得给他煮面,他冬天常感冒,夏天容易生痱子,还喜欢熬夜。记得让他多喝点水,不要吃生冷的东西,否则容易闹肚子。
翠花,你都不知道初九为了咱俩的婚事付出多少,本来他都接到了大学通知书,是重点大学二本,可为了省下给咱俩结婚的钱,他竟然把入学通知书偷偷撕了。
他本来该是大学生的,说不定将来还是博士,硕士,完全可以光宗耀祖,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拖累了他,这辈子都欠他的。
你守护他,就是在守护我的命,守护咱家的根,初九有理想有抱负,有远见,他绝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一天会飞黄腾达,叱咤风云,有天她出息了,你也会跟着沾光。
你俩在一块好好过吧,将来必定会很幸福,哥祝福你们……。
这只是哥哥来信的第一章,可第一章已经完全让我震撼了。
原来他啥都知道,仙台山发生的一切都没有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记得我这个弟弟,记得嫂子翠花,根本没有忘记她。
他知道当初我为了省下给他结婚的钱,撕烂了那张大学通知书,后来又偷偷黏贴起来。
他也知道仙台山经历了大天火,大瘟疫,大蝗灾,当初仙人沟里有血燕窝,也是他拍电报通知的。
虽然他身在广东,但心却永远向着仙台山,永远牵挂着爹娘,牵挂着我,牵挂着他的女人。
不知不觉,眼前又出现了哥哥背我出山上学的情景,也出现了他为了给我凑足学费,在工地上帮人搬砖,热汗鼻流的情景。
哥哥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拼死拼活,可我在家里都干了啥?
我在摸他的女人,亲翠花的嘴巴,吻翠花的脸……在高粱地跟她抱,在打麦场跟她缠,在大树的下还企图占有她的身体。
我还是不是人?这不牲口吗?简直牲口不如!拉出去枪毙都不过分。
立刻,愧疚,恼恨,自责,茫然,一起涌现在心头,恨不得剖腹自尽,报答哥哥当初的眷顾之恩。
所以,手里的信掉在了地上,还有那张三万块的汇款单,也掉在了地上。
泪眼早就弥漫,不知道啥时候走进自己屋子的,也不知道啥时候躺土炕上的,躺下就没起来。
哥,你到底在哪儿?回来吧……我再也不亲嫂子了,也保证再也不摸她了,你打死我吧……。
哥哥的来信好像一级重锤,把我打醒了,从梦幻的世界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翠花只能是嫂子,一辈子都是,小叔子绝对不能亵渎她。
傍晚,翠花走进了屋子,一点也没有难过,反而一脸的喜悦。
她揭开被子,在小叔子的腚上啪嗒来了一巴掌,格格笑了:“初九,快起来吃饭,娘做好饭了,快啊!”
我赶紧一下将她推开了,说:“你自己吃,别管我。”
嫂子差异了一下,问:“咋啦?发烧感冒了?过来俺摸摸。”
不由分说,她的手已经摸在了我的额头上:“咦,温度正常,没发烧啊?你到底咋啦?”
我说:“没咋,嫂,以后……咱俩还是保持距离吧。”
她问:“为哈?”
我说:“哥哥信里都说了,让我照顾你,别让你受屈,以后,咱俩只能是叔嫂。”
翠花却不以为然一笑:“哪又咋了?他还让俺照顾你呢,也没说不让咱俩在一起啊,他还说让咱俩一起过呢。”
我觉得她曲解了哥哥那句一起过的含义,哥哥是让我俩相互依托相互照顾,不是一起互摸,更不是一起上炕。
“反正我不能伤害哥哥,他对我太好了,小时候出山上学,因为路远,他背着我整整走了六年,从小学一直到初中。
再后来,为了给我凑够学费,他一直在山外帮人打工,累的都没人样了,哥为我付出得太多了。”
“所以你就把入学通知书给撕了?”翠花眨巴一下眼:“初九,你咋恁傻?你知道不知道,考上大学才是对你哥哥最好的报答?
他当初那么苦,为的就是培养出一个大学生,给家里光宗耀祖,吃再多苦,受再多累都是值得的、
你知道不知道在你撕碎通知书的那一刻,扯碎的不是一张纸,而是你哥哥的心?
他一直觉得你没考上,如果知道你是为了给他结婚不去上大学,他宁可这辈子都不娶媳妇?你已经伤了他的心,比夺走他的女人更让他伤心!”
我一听蹭地坐了起来,愤愤说:“反正咱俩不能在一块了!从今天起,你还是我嫂,我已经伤害了哥哥一次,就不能再伤害他第二次!”
翠花说:“初九,俺知道,你跟你哥都是好人,为了兄弟的情谊,宁可毁掉自己的幸福。
可俺是人,不是货物,你们兄弟俩不能把俺这样推来让去的,俺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这辈子,俺就跟你,无怨无悔!”
女人说完,手又不老实起来,猛地砸我身上,把我扑倒了,一边摸,一边亲。
我吓一跳,赶紧挣扎:“你……干嘛?都说了,你是我哥的女人!”
“俺不管,俺就要你,反正你去哪儿,俺就去哪儿。咱有钱了,你哥邮回来三万块,明年咱俩还种菜。”
我一个劲地推她:“走开!那三万块是你男人给你的,我没权利支配!”
“不行!俺的就是你的,你哥的也是你的。反正俺过完年就决定,把麦地全部犁了,接着种菜。不干也由不得你,死也要拉你垫背。
初九,俺没你不行……!”
女人竟然疯狂起来,没玩没了,弄我一脸唾沫星子。
最后生气极了,愤然将她推开,一个人冲出了屋子,从此以后,再也不搭理她了。
吃饭的时候也不跟她一张桌子,她坐在马扎上吃,我端着碗坐门墩上吃。
嫂子说:“初九,俺碗里有块肉,挑给你吧。”说着,她端着碗过来,准备给我碗里扒拉肉。
我身子一横躲开了,还是不理她,翠花就一脸的茫然。
第二天早上,我一大早起来,到厕所去恩恩,蹲毛坑上练气功。
将全身的功力汇聚于任督二脉,眉头紧皱,双拳紧握,双掌向前一推,茅坑里就传出一阵大便的落水声。
然后长吁一口气,摇头晃脑瑟起来,一泡屎拉出,好像攻克了敌人的堡垒。
这时候才意识到忘记一件大事……没拿草纸,茅坑里的半截砖也没了。
最近有钱了,改用草纸擦腚,不怎么用半截砖了,所以半截砖就从厕所清理了出去。
可我仍然怀念当初用砖块擦腚的日子,因为跟那东西产生了感情,还恋恋不舍。
可没砖咋办?总不能用手指吧?要不然就浪费一条裤衩……可老子没穿裤衩的习惯。
正在苦苦纠结的时候,嫂子在外面呼喊起来:“初九,初九,刚才你进茅厕,好像没拿纸?你用不用?用的话,嫂子给你送……。”
她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差点感动得泪如雨下。
可不能张口说话,一旦跟她说话,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没吱声。
翠花在外面说:“你到底用不用?倒是吱个声啊?”
我在里面只好:“吱。”了一声。
翠花噗嗤乐了,拿着草纸靠近厕所,一脑袋扎了进来。
“咋?想起嫂子的好了?只要你答应跟俺好,草纸就给你,不答应跟俺好,你就蹲着吧。”
女人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草纸,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靠!想不到她竟然威胁我?
哼!我杨初九岂能为一张擦屁股纸折腰?所以撇撇嘴,没理她。
翠花说:“初九啊,你看嫂子多好,没有嫂子啊,厕纸都没人跟你拿。咱俩本来就是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你就从了人家吧。”
第161章 咫尺天涯
我撇撇嘴,还是没理她。
山人自有妙计,你拿个擦屁股纸吓唬谁?
于是冲她嘿嘿一笑,将两根手指放进了嘴巴里,呼哧,呼哧打了两声口哨。
口哨声响过,院子里的小狼崽得到命令,颠颠冲进了厕所,冲我摇头摆尾。
我一下子抓住了小狼崽,放在屁股底下……就这样,用狼毛将屁股擦干净了。
然后冲嫂子示威地耸耸肩膀,提上裤子,系上裤腰带,就那么潇洒地走了。
翠花蒙了,不由伸出大拇指:“初九,你真行,俺算是服了。”
以后的十来天,都没跟她说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
渐渐地,我跟翠花的距离拉开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无奈。
很快,到了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穿新衣,点灯笼,点炮仗,包饺子。
爹跟娘也忙得热火朝天。
过完年我就整整二十一岁,眼看就是奔三的人。
年初一都没闲着,喂牲口,修理马车,磨亮了老犁。
初二走亲戚,初三祭祖,刚刚破五,就赶着牲口下地了。
没有跟着茂源叔的响器班子继续唱戏,因为根本不喜欢唱戏。
这种活儿来钱慢,还受人欺负。
唱戏只不过是年前最困苦时候讨生活的必须,现在哥哥邮寄了三万块,有资金了,还是喜欢种菜。
于是,我套上那头老牛,把五十亩地全部犁了,满地青光光的麦苗一颗也没剩,犁了个精光。
我在前面犁,嫂子跟爹在后面清理麦苗。
很多人迷惑不解,站在地头叹息:“前进老哥,这五十亩地麦子,犁了多可惜啊?你家这是干啥?”
爹叼着烟锅子说:“不干啥,孩子想种菜,那只能种菜了。”
有的邻居捡起地上的麦苗,说:“可惜了的,收获这一季小麦以后也可以种菜啊?干嘛那么着急?”
我一边赶牲口一边解释:“不行啊,小麦长熟,正好耽搁一季菜。种菜是粮食利润的十倍。反正我把麦子犁了,大家乐意跟就跟,不乐意跟就算了。”
小麦苗长势喜人,已经开始返青。
其实年前就打春了,初五以后过了五九,五九半冰凌散,正是翻耕土地的最好时候。
五十亩小麦全部翻出来,是苦日子给逼得。
必须赶紧种菜,因为欠信用社的贷款要还,欠孟哥的推土机的钱,还有大队的承包费也要还上。
种菜是唯一的希望。
关键的一条,这是翠花决定的,她想种菜,我只能义无反顾顺从。
她就是想上天,我也要给她找梯子。
谁让我欠她的,谁让她是我嫂?谁让俺俩前段时间那么热火朝天?
就这样,正月十五元宵节没过完,五十亩地全部翻耕了一遍。
接下来还是雇人,买菜种,淘换人粪尿,眼瞅着白菜苗破土而出,一颗颗茶杯高了。
四月没过完,就要间菜了。
间菜苗是力气活儿,也特别费手。
人必须长时间蹲在地上,一边拔草,一边将弱小的菜苗除去,保留健壮的菜苗。
并且要保持株距跟行距,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工。
山里人胆子小,去年一场大蝗灾,把所有人的胆子都吓怕了,颗粒无收,谁也不敢种菜了。
所以,今年春天种顶上的,还是只有我一家。
但是我不怕,因为有经验,有技术,有销路。城里几十家饭店,工地,还有学校的食堂都是老主顾。
而且走出山外的蔬菜通道也全部打开。
大东跟二东在集贸市场严阵以待,不要说五十亩,就是目前有五百亩菜,东子兄弟两个也能一口气吞了。
整个春天都在地里忙活,面朝黄土背朝天,我的话很少,翠花的话也很少。
两个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
她每天过来跟我送饭,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初九,吃饭了。”
我也老是重复着一个字:“嗯。”
她过来摸我,我就躲闪。
过来亲我,我就跑得远远的,反正不让她挨我,不能对不起哥哥。
再后来,干脆不回家了,住在了荒地的窝棚里。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很快,另一件不幸的事情又降临在头上。
那就是……香菱出事儿了。
香菱离开三年了,当初,女孩子为了躲避哥哥赵二的逼婚,一个人走出大山,到山外去讨生活。
她说,进城以后先寄住在大姨家的表哥哪儿。
可两年多的时间,竟然一封信也没来过。到底打工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赵二哥一直牵挂着妹妹,曾经到表哥哪儿问过。可表哥却说,香菱从没去过他哪儿。
这可把赵二吓得不轻,回来找我商量,说:“初九,香菱不会是出事了吧?难道被人贩子给拐走了?”
我也感到束手无策,女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天知道她去了哪儿?
天下那么大,上哪儿去找啊?
所以只能安慰他:“咱们等等,再等等,说不定香菱工作忙,顾不上来信。”
就这样,两个人等啊等,一直等到我21岁这年的春末夏初,终于,香菱来信了。
可她的信短的很,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初九哥,俺被人贩子拐走了,目前在贵州,一个叫磨盘岭的地方,那座山叫猫耳山,快来救俺!!!!
后面是四个惊叹号。
收到这封信的瞬间,我跟赵二一起傻眼。
赵二哇地哭了:“初九,香菱的信是给你的,她被人贩子拐走了,咋办啊?”
我的脑袋也被一个炸雷劈中,当时僵在了哪儿。
立刻,冲天的怒火窜天而起,一跺脚怒道:“不行!咱们马上去,把她救回来!”
赵二说:“可你的菜……?”
我说:“香菱的命都要没了,还菜个毛线啊!不要了!”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早上拉着赵二哥上了山道,直奔火车站。准备到那个叫猫耳山磨盘岭的地方,把香菱救回来。
翠花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口的老槐树底下,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初九,这次去救香菱,出门别跟人打架,就你那狗熊脾气,到人家地盘上要吃亏的。”
我也离不开嫂子,抬手想摸摸她的脸,可手还是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放心吧嫂子,没事的,我知道轻重!”
走出老远,翠花还冲着我俩招手:“记得早点回来!嫂子等着你。”
我跟赵二哥心急如焚,一口气跑出大山,上去了开往猫耳山的火车。
昨天晚上搬着地图就瞅清楚了,猫耳山在贵州,距离仙台山不下两千多里。
天知道香菱是怎么被人拐到哪儿去的。
而且我知道,这次去救香菱是凶多吉少,免不了一场大战。
所以临走的时候做了准备,带上了贴身的银针。
奶奶个孙!香菱是我梨花村的人,更是我杨初九的妹子,谁也不能夺走她!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惹急了,老子就血洗磨盘岭!
反正那个鸟不拉屎的深山距离城市远,老公家的人也走不到哪儿去。
就这样,我拉着赵二,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来到了那个山清水秀却愚昧无知的村庄。
一场争夺香菱命运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
香菱真的被人贩子拐走了,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那一年,我把她送出大山,亲眼看着她上了公交车,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一百块钱。
本来,女孩子的目标是t市,仙台山属t市管,仙台县也只不过是t市的一个小县城。
她表哥就在哪儿工作,首先找到表哥,让表哥帮忙找个活干,做发廊妹,帮人端盘子也不错,怎么也比窝在梨花村强。
女孩子心里美得很,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如果在外面发展好,俺就不回来了,等赚了钱,把初九哥也接过去,俺俩都做城里人,过城里人的夫妻生活。
可刚刚上去长途车,就遭遇了人贩子。
那人贩子是一男一女,发现香菱是个孤身女孩,长得漂亮,一下子动心了。
于是,向着她慢慢靠拢,女人首先上去搭话,慢慢勾她:“妹子,你去哪儿啊?咱一路相跟着,做个伴呗?”
发现是一中年妇女,香菱没什么戒心,莞尔一笑:“俺到t市去打工,找俺表哥。”
女人说:“喔,咱俩是同路,做个伴也不会闷得慌,”
然后,女人就靠着她的座位坐下,热心地问这问哪。
还夸她长哩俊,头发真好,又光又亮,那蝴蝶结也好,跟一只真蝴蝶落脑袋上一样。
“妹子,你咋恁俊呢?那个娘生的啊?你娘真有本事。”
香菱还是个小姑娘,啥也不懂,只是抿着嘴笑,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几乎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看看差不多了,旁边的男人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说:“妹子,相逢就是缘,我也有个妹子,跟你一样漂亮,你渴不?喝口水吧。”
香菱说声谢谢,接过水瓶子喝了一口。
这一男一女瞅着就像夫妻,都是一脸的贱相。
香菱喝完水,觉得头晕,脑袋越来越沉,接下来啥也不知道了。
于是,两个人贩子就半路倒车,夹着女孩上去了一辆开往贵州的长途客车。
一路上,香菱醒过来好几回,可每次醒来,那女的就灌她水喝。
香菱就那么晕了一路,等她再次睁开眼,眼前却是另一个世界。
第162章 误入歧途
香菱睁开眼,是三天以后,首先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茅草房,四周是土打墙,窗户棂子跟木头门很陈旧。屋顶上的大梁,檩条跟椽子都发黑了,哪儿都烟熏火燎的。
炕上是一床棉被,棉被很破,上面净是窟窿,露着黑黑的棉絮,一脚能从棉被这边踹那边去。
女孩子迷迷瞪瞪爬起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是头晕,想找人问问。
她强撑着走出屋门,发现是早上,一缕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首先发现门口有个老婆婆,在拐线绳子,线拐子跟线柱子呼呼啦啦响,拐得很仔细。
其次,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没有院墙,院子里有一台磨盘。
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子,赶着驴子正在磨面。
驴子蒙着眼睛,绕着磨盘转圈圈,石磨被拉得呼呼响。
老头儿一边赶驴子,一边抽着旱烟,另只手拿着笤帚,在磨盘上清扫玉米,防止玉米粒掉下来。
香菱抬手放在额头上,遮住阳光,问:“大娘,这是哪儿啊?俺咋在这儿?”
那老太太很客气,抬起头却操一口听不懂的南方口音问:“瓜女子,你醒了?”
香菱听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啥,赶紧回答:“嗯,醒了,俺睡了多久?”
“你睡一天一晚上了,虚不虚?马上做好饭了,咱吃饭。”
香菱慢慢坐在了门墩上,感到浑身无力,再次追问:“大娘,这是哪儿啊?你是谁?为啥俺会在这儿?”
老婆儿问:“你咋过来的,忘记了?”
“恩,没印象了。”
“喔,喔,你病了,你表哥表嫂把你送来的。”
“表哥,表嫂?不对啊,俺没见到表哥,俺表哥也没成亲啊。”
“喔,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一男一女,他们说你是他表妹,把你卖咧,卖给俺做儿媳妇。”
“啊?你说啥?”轰隆一声,香菱的身体被雷电劈中,晃了晃差点晕倒,女孩子哇地一声哭了。
“大娘,俺……不认识他俩啊,他们根本不是俺表哥表嫂,你会不会被人骗了?”
老婆儿说:“儿摆你嘛,他们就是把你卖了,俺花了八千块,从他们的手里把你买来的,以后,你就给俺做儿媳妇吧?生孙子,就是这家的人了。”
香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好生生就被人卖了呢?一定是人贩子,那两个人贩子骗了她。
而且那瓶水也一定有问题。
她就嚎叫起来,说:“不行!俺不能给你做媳妇,俺要回家,找初九哥。”
女孩说着,转身冲进屋子,开始收拾行李。
可她带来的花书包不见了,所有的行李全都消失无踪。
于是,她就翻箱子倒柜子寻找,想立刻离开。
哪知道正在屋子里找,咣当一声房门响,屋门被关闭了,上面还落了锁。
老婆在外面说:“瓜女子,你走不掉了,非给俺做儿媳妇不可!俺是花了钱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香菱吓的魂飞魄散,赶紧扑向房门,一边拉一边哭喊:“你干啥?别锁门啊,大娘,俺真是被人贩子拐来的,是他们骗了你,不是俺啊。来人啊,救命!!”
老婆儿在外面,一脸的慈祥没有了,转而换上的是咬牙切齿的凶狠。
她一跺脚怒道:“你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这儿是荒山野岭,,还鼓到不了你了!再嚎,打断你手杆脚杆!”
果然,尽管香菱将屋门拍得呼呼山响,又拉又拽,还用脚踹,外面也没人再答应了。
“开门!开门啊!你们这是犯法的,俺要去告你们!”
那老婆就在门外守着,跟死人一样,手里的线绳子还是在嗤嗤拉拉响。
“丫头,你认命吧,俺可是花了八千块啊,整整八千!你不跟俺儿子过日子,八千块就打水漂了。可不敢吊歪,还是乖乖留在这儿吧,有啥好吃的,都紧着你,给俺生孙子……。”
香菱在屋子里连哭带叫:“俺不!俺不,你放俺走,俺要回家,找初九哥哥。求求你放了俺吧,求求你了……。”
“不行!进了这个家的门,你就是这个家的人,死了也是这个家的鬼。等你不闹了,就跟俺儿子成亲,要不然,揭了你的皮!捶烂你的屁股!使大针扎你的嘴!”
外面的老婆非常凶狠,唾沫星子横飞。
香菱的哭声惊天动地,喊得嗓子都冒烟儿了,外面的老婆子还是无动于衷。
直到女孩子浑身无力,顺着屋门出溜下去。
一时的大意将她从天堂拉进了地狱,少女的懵懂让她陷入了人贩子的圈套。
这时候她十分后悔,可后悔也晚了,女孩完全成为了笼子里的鸟,再也飞不走了。
她都不知道这是啥地方,出门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
香菱本来就是山里出来的女孩,她知道被人拐卖是啥滋味。
从前,仙台山也常常有很多女人被人贩子拐进村,给很多光棍做媳妇。
梨花村穷,山里的姑娘留不住,男人娶不起媳妇,有换亲的,就是这边的哥哥娶那边的妹妹,那边的哥哥娶这边的妹妹。
换亲是山里人最常见的风俗。鸡蛋换盐,两不找钱,双方都省钱。
也有从山外买媳妇的,很多女人被拐进大山,糊里糊涂就成为了山里人的媳妇。
开始的时候,她们也反抗,也求饶,甚至寻死觅活。
但是被关一段时间,就老实了,强制跟男人成亲。
洞房一进,被窝一钻,身子一抱,再添个孩子,大多数女人也就认命了。
可香菱不甘受辱,宁死不屈,无论如何也不认命。
她哭哭啼啼,从中午一直哭倒日落西山,嘴巴里老是那么一句:“初九哥,救俺啊,你媳妇没了,快来救俺啊……。”
她整整哭了三天,三天的时间水米没进,倒在屋子的地上,弄一身土,也披头散发。
小脸蛋也渐渐消瘦了下去,眼窝深陷,一脸的污垢。
哭一会儿,再起来拍门,用脚踹,用牙齿咬,用身子撞。
最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晕倒在了屋子的地上。
三天的时间,老婆子每天给她送饭,从窗户口的位置递过来,放这边窗台上。
可香菱看也不看。
三天以后,老婆子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隔着房门一瞅,都要吓死了。赶紧喊:“他爹,你过来啊,这孩子犟得很,闹绝食,不会是寻短见了吧?”
老婆子一喊,老头子也着了慌,两个人一起冲进屋子里。
香菱果然晕过去了,奄奄一息。
“拿水,快,拿水!”老头子赶紧喊。
老婆子端一碗米汤过来,两个人强行掰开女孩的嘴巴,给她灌进去,香菱这才醒了。
她醒过来就往门口爬,被老头子揪着头发给扯了回来,继续灌米汤。
不吃,老头子就捏她的鼻子,她呼吸困难,嘴巴张开,米汤就进了嘴巴。
她就摇头晃脑躲闪,可老婆儿掰着她的脑袋,就是不让她动。
最后,一碗米汤被全部灌进去,老头子站起来说:“行了!死不了拉。”
然后两个人出去,又把门反锁了。
第一次抗议失败,于是香菱就开始了第二轮的抗议。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灵魂早就出窍。
说啥也不能成为别人的媳妇,否则初九哥咋办?
在村南的打麦场,俺被他亲了,也摸了,已经是他的人了。活着是他的人,死了也要变成他的鬼。
初九哥,香菱这辈子做不成你的媳妇,那咱俩就下辈子再见。
女孩想到了死,摸来摸去,摸到一把剪刀。
于是,她咬咬牙,剪刀张开,狠狠向着左手腕剪了下去。
不是很疼,哩哩啦啦的鲜血从炕上流下,向着地面流淌。
女孩子看着汩汩的鲜血,嘴角上流出一抹微笑。
她傻乎乎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本来属于初九哥的东西没有丢失。
她的眼睛渐渐迷离,嘴唇干裂,终于闭上了眼。
可香菱没有死成,因为屋子的外面有人看守,是那个老头子。
老头子有晚睡早起的习惯,半夜喜欢抽旱烟,而且在门外面打了地铺。
他担心儿媳妇会跑掉,所以老两口轮班守护,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
他闻到一股子血腥味,顺着门缝往里瞅瞅,油灯下,女孩就那么歇依在土炕上,手腕上好大一条口子,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
老头子的苦胆差点吓破,同样大呼小叫:“他娘!你快来,瓜女子自杀了,自杀了!!”
老太太在北屋听到了老伴的呼喊,趿拉上鞋片子,大襟上的扣子也来不及系好,拿着钥匙过来开门。
门打开,眼前的一切让他们瞠目结舌。
“哎呀,你个砍脑壳地,这是咋了,咋了啊?俺的天啊!”老太太大呼一声扑过来,一下子扑向香菱,抓住了她的手腕。
老头子问:“咋办?咋办啊?”
老婆儿说:“马不到?快!叫医生,叫医生啊!”
老头子喔喔两声,慌得跟抓瞎一样,抬腿就往村子外面跑,去找医生。
老婆儿一边哭喊,一边拿条手巾,帮着香菱包扎伤口。
年轻的赤脚医生是十五分钟后赶到的,那时候,香菱的血液都要流干。
他赶紧帮着女孩缝补伤口,输上液体。
没有去医院,因为山村距离城市远,最近的乡卫生院,也要走一百五十多里。
山里的男人少,三更半夜抬着一个女人出山,特别危险。
所以他们只能简单治疗,实在救不活,死就死了呗。
第163章 同病相怜
好在香菱是醒过来了,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女孩子眼睛空洞无神,发现老太太就在她旁边。
老婆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女子啊,别冒憨,俺知道你命苦,被人拐过来不甘心,可谁让咱山里人穷啊,娶不起媳妇。
俺那儿子今年小四十了,可杂实,一直没人说亲。你就当可怜俺,求求你,给俺家生个瓜,结个籽,哪怕留下一男半女,俺也把你当神仙供着,保证不让你受屈。
到那时,你想走,俺绝不拦着!求求你了!千万别再死了,要不然俺家就造孽了!”
砰砰砰,老婆儿的脑袋磕在地上,把地上的青砖磕裂好几块。
她知道女孩几天水米没进,亲自下厨做了面条,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香菱气愤以极,一甩手,那碗手擀面及里咣当从八仙桌子上掉了下去。
海碗碎裂了,面条撒一地,三个荷包蛋也咕噜噜滚了一地。
海碗掉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老婆儿跟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嗷呜一声跳将起来,跑出了屋子。
屋门再次被反锁。
香菱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又哭了,这一次哭声更大,声音穿过窗户,传上了猫耳山。
一山的树枝树叶纷纷垂泪,滴滴答答的露珠跟着她的泪水一起流淌。
这一次老婆儿学精了,把屋子里能自杀的工具全部没收了。
不单单拿走了剪刀,抽屉里的改锥,钳子,就是炕幔子跟她的裤腰带也拉走了,防止她上吊。
老两口软硬兼施,非要逼着她就范,香菱想死死不成,活着是受罪,真不知道咋办?
五天以后,她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就是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她的手腕上还被输着吊针,吊针里是葡萄糖。
她想把吊针拔掉,结束年轻的生命,可手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候,忽然房门响动,进来一个年龄二十多岁的妇女。
那妇女一头的青年发,笑容可掬,样子还算俏丽,进门就喊她妹子。
瞅瞅桌子上的饭菜,饭菜没动过,香菱就那么有气无力看着她。
女人说:“妹子,你叫……香菱对吧?真是个俊俏的小姑娘,多好的脸蛋啊,可惜了。”
香菱有气无力问:“你是……谁?”
女人说:“俺叫蜜容,跟你一样,是山外被拐来的女人,咱的命是一样地苦。”
那女人坐在炕头上,过来梳理她的头发,摸她的脸。
香菱心有余悸,赶紧摇头躲闪,她知道,这是老头儿老婆儿请来的说客。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所以两个老东西就用了第三招,利用村子里被拐来的女人,将她说服。
香菱很聪明,一瞅就明白咋回事了,所以没有搭理她,闭上眼不做声。
这个叫蜜容的女人忽然哭了,抽抽搭搭,说:“妹啊,谁让咱们是女人,女人的命就这样,将来都要陪男人睡,反正要睡,跟谁睡还不都是那回事?”
接下来,她一五一十,跟香菱诉说了自己的心酸经历。
这蜜容嫂的确是被人拐来的,跟香菱一样,上了一个人贩子的当。
当初过来的时候,年纪也跟香菱差不多,都是十八岁。
那人贩子说帮着她找工作,能赚很多钱,所以就把她诳进了大山。
可进来大山就出不去了,被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给买了。
人贩子拿了钱,同样把她丢在这儿,从此不知所踪。
起初,她也哭过,闹过,上过吊,跳过河,可都没有死成。
进村子不几天,那个老男人就衣服一扯,屁股一光,跟她钻了一个被筒子。
男人是把她的手脚绑在炕腿上,用剪子挑开她的衣服,就那么把她占有的。
女人的第一次也是在被动下完成的,那男人非常粗暴,好像一只大狗熊,把女人压得几乎断气。
撕心裂肺的疼痛至今还让她记忆犹新。
她被绑在床腿子上整整两个月,饿了,男人给她喂饭,大小便都在炕上。而且两个月的时间没穿衣服。
男人每晚必然要跟她来一次,有时候加班加点,来个三四次。
最后,女人都麻木了,直到一天,她发现自己怀孕,肚子鼓起来,男人才把她从炕上放下来。
后来她也不想死了,毕竟肚子里怀了男人的种。
特别是孩子落地以后,天生的母爱泛滥,为了这条根,甚至想走的念头也没有了。
女人还不都一样?到哪儿也是被男人糟践,不过那种糟践还是很舒服的,她也渐渐被那种糟践痴迷。
有时候,男人不糟践她,她还把持不住哩。
蜜容嫂来到这儿十年,前前后后为老男人下了三个崽。
那三个崽子彻底拴住了她的心。
于是她大彻大悟,少女懵懂的时候,谈情说爱,坚贞不渝,海誓山盟。可一旦被男人给咔嚓了,才明白跟谁过日子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爽,一样天天被男人曰,同时也天天尽情地曰男人。
两个人在曰的过程中各有所需,相互快乐。
蜜容嫂坐在炕头上,将自己的人生见解跟命运转变,统统跟香菱说了一遍。
最后还劝他:“妹子,你就从了吧,你男人是俺邻居,虽说老了点,但不缺胳膊不掉腿,老实巴交,是个过日子的人。晚上灯一吹,被一钻,不要说丑俊,就是一头猪也分不出公母。”
香菱的心里不知道啥滋味,她冷冷笑了,怒道:“那是你……不是俺,俺坚决……不从,不能对不起初九哥!”
蜜容嫂就问:“初九是谁?你的小情人吧?那他为啥不来救你?”
香菱咬了咬嘴唇:“初九哥早晚会来……救俺,俺知道他会来,一定会来!”
蜜容嫂说:“妹子啊,别固执了,真到那时候,说不定你就不想走了,你跟你的新男人早就生一窝娃子了,你的根也就扎在了这儿,离开根,你还咋活?”
“不要你管!你走!走啊,没骨气!你跟俺不是一路人。”
蜜容说:“咱俩是一路人,因为都是女人。你可知道,俺在这儿遭了多少罪?俺那死鬼男人天天喝酒,喝醉了就打俺,不信你看!”
女人说着卷起了袖子,卷起了裤管,香菱发现,蜜容嫂的手臂上两腿上到处是瘀青,到处是伤痕。
有鞭子抽的,鞋底子打得,棍子打得,还有烟头的烫伤。
她愕然了,问:“这是你男人……打得?”
蜜容点点头:“嗯,俺天天挨打。”
“那你怎么受得了?为啥……不跑?”
女人说:“那要跑得了啊?根本跑不掉。你不知道,咱们这个村,至少有三十个女人是被拐卖来的,都想跑,可他们在路上设置了关卡,专门有人看着,没一个逃得出去。
企图逃走的,全都被抓了回来,回来就是一顿毒打。
再说了,被男人打,也不是啥坏事,有时候打完了再做,还挺舒服呢。”
香菱苦笑了,这女人就是贱,被打成这样还在袒护自己男人。
看来她有被孽狂,男人越打越开心,除了鞭打,说不定她还喜欢滴蜡呢。
山里男人就这样,都喜欢打老婆,可有的女人,你越打,她的心跟你贴得越紧。
老婆都不打的男人,有啥出息?越打越舒服,虽然痛……但快乐着。
香菱问:“你跑过几次?”
女人说:“数不清了,后来就不跑了,俺跑了三个娃咋办?落到后娘的手里还有好?”
“那你就这么受着?”
“不受着咋办?女人就这样,在哪儿都是吃饭,在哪儿都要跟男人睡,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在哪儿活着都一样,认命呗。”
香菱说:“俺可不认命,初九哥如果知道俺在这儿受屈,非把磨盘岭抄了不可。”
“那个没用,你初九哥又不在身边,妹子,别犟了,就算跑,也要吃饱了肚子,然后才跑得动啊。不如你先吃饭,吃饱了肚子,咱们跟他们斗争。”
香菱摇摇头,接着问:“那你……为啥不去告他们?拐卖人口是犯法的。”
女人说:“没用啊,这附近的人都被他们买通了,邮递员,放羊的,都是暗哨,就是乡里的派出所也不管,他们是本地人向着本地人。”
香菱说:“俺还不信了,无法无天了。俺偏要跑,找到初九哥,抄了这个村子!”
蜜容说:“等你吃饱,有力气跑出去再说吧?妹子。别管咋着,咱得吃。有天你逃出去,到俺家捎个信,告诉俺爹俺娘,他们的闺女在这儿啊。”
香菱点点头,相信了她的话。
香菱不傻,是聪明人,听口音就能听得出来,这蜜容嫂绝非本地人。
她想了想,忽然端起了饭碗,说:“吃!老娘吃饱了,跟他们斗,战斗到底!”
香菱吃饭了,真打算吃饱了,跟这家人接着斗。
老娘不但要吃你家的饭,惹急了还烧你家的房子呢。不能死,死了就啥也没有了,再也见不到初九哥了。
就这样,女孩开始进食,准备拉锯战。
每天,她都把老婆儿送来的饭吃个精光,口渴的时候就大声嚷嚷要水喝。
老婆儿跟老头发现香菱进食了,乐得不行,还到蜜容嫂哪儿表示感谢。
再后来的一个月,这家人依然没有让她出过屋子,继续关她的禁闭。
每天早晚,老婆儿必然要各进来一次,帮着女人提尿桶。
因为这一个月,香菱的吃喝拉撒都在屋子里。
她还跟老婆儿要水洗澡,每天洗一次,将全身擦得白白亮亮的。
每次香菱在屋子里洗澡,都把窗帘子拉上。
可那老头还是一个劲地往窗户上瞅,看着窗户上女孩苗条的身影咽唾沫。
第164章 惨婚
香菱长得太俊了,六七十的老头子看到也控制不住。
其实从踏进这个家门的第一天,香菱就发现那老头儿看她的眼光不正常,跟饿狼一样,到晚上都放光。
他无数次顺着门缝偷看过她,特别是老盯着她的胸看,有时候看得女孩很不自在。
可她没搭理他,更不跟他说一句话。
被拐卖过来一个月以后,她的心情恢复了平静,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憔悴,红润了很多。
在屋子里无事可做,她就活动手脚,做广播体操,翻腾那些旧报纸看。
香菱是认字的,虽然只有五年级文化水平,小学没毕业,可上面的字她都认识,只能这样聊以慰藉,打发闲淡的时光。
两个老东西还是轮班守护在门口,白天黑夜不离人。
白天是那个恶老婆儿,夜里就换上那老头子,他们在门口的位置打了地铺,将看门狗也牵了过来。
只要香菱敢碰门,那条狗就冲她瞪眼睛:“汪汪汪,汪汪!得儿……汪!!”
那条狗很健壮,不是名狗,也就是一般的草狗,可非常凶狠。
就这么熬啊熬,整整熬了五个礼拜,终于,老头儿跟老婆儿的儿子回来了。
香菱第一次见到这家人的儿子,是在十八岁这年的初夏。
那男人风尘仆仆,背着行李卷从从土坡下走进院子。
他是接到爹娘的来信才回家的,家里为他买了一个媳妇,必须要赶回来成亲。
走进门,他将行李卷放在了地上,喊一声:“爹!娘!儿子回来咧!”
老头儿跟老婆儿从屋子里扑出来,喜笑颜开,赶紧拿起笤帚,帮着儿子扫去了一路的灰尘。
“爹,娘,干嘛那么着急忙活让俺回来,还想多挣点钱呢?”
恶老婆儿说:“憨包儿子,俺跟你爹帮你买了个媳妇,赶紧成亲生个娃,给家里传种接代。”
男人问:“爹,娘,俺媳妇在哪儿?”
老婆儿努努嘴:“喏,西屋呢,俊得很,才十八,儿子,咱这八千块花的值啊,那丫头胸大,屁股圆,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好苗子。”
“俺瞅瞅。”男人说着,靠近了窗户,将窗户推开半边,往里瞅了瞅。
两个人的眼光相撞,他的脸上就笑开一朵花儿。
新媳妇果然很俊,柳眉细眼,肤白貌美,身段婀娜,跟那画上的仙女一样,隔着窗户,他的哈喇子滴出去二尺长,惊呆了。
香菱在屋子里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也瞅到了男人的那张丑脸。
这男人的确很老,胡子拉碴,说是三十七八,猛一看跟五十差不多,和他的爹老子不像爷俩,反倒像哥俩。
他四方脸,脸膛紫红,扫帚眉,鼻子很高,一脸的麻子,**子套小麻子,小麻子套老麻子。
嘴唇很厚,嘴巴一张,里面是两排歪七扭八的牙齿,烟熏火燎的,好像无数的毛毛虫在爬进爬出。
两只耳朵特别招风,像两把扇子,猪八戒来了也得管他叫大爷。
香菱吓坏了,身子一个劲地往炕上缩,将枕头抱在怀里,后背顶在被窝上,女孩子噤若寒蝉,睁着一双恐怖的大眼,如临大敌。
这就是自己的新男人,她瞅到他就恶心。这种人,跟初九哥叼鞋子,都嫌他脏。
老婆儿在外面问:“俊不俊?中不中?”
男人在外面呵呵一笑:“中!真中咧!娘,你从哪儿淘换来这么俊的媳妇?跟仙女一样?”
“当然是花钱买的,一等一的黄花大闺女咧,洋气地得很。”
“娘啊,让你俩费心了,儿子要娶媳妇了,当爹了……。”
“瞧把你乐得?还不快去准备?马上成亲。”
男人的眼光还是恋恋不舍,贪婪地看着女人,好像要用歪七扭八的黑牙把她吞下去。
香菱缩在炕上,冲他怒视了一眼。
她是绝对不会让这男人碰的,实在不行,姑奶奶就跟你同归于尽。
这男人叫老四,是老头老婆唯一的儿子。
之所以叫老四,是因为他前面还有三个哥哥,不过三个哥哥都没长成就夭折了,只活下来他一个,排行第四。
没办法,那时候日子穷,没啥营养,医疗条件也不行,孩子生病就要命。
俗话说,立了秋填山沟,说的就是早些年山里人的困苦生活。
每年的秋天,孩子都容易生病,大批的夭折死去,埋都埋不过来,只能往乱葬岗扔,山沟都能填满。
有时候,香菱就想,其实这家人还是蛮善良的,就是因为穷,娶不起媳妇。
大山里娶媳妇太难了,她知道山里人的苦。
老四回来几天以后,真的准备办喜事了,写了很多喜帖散了出去,通知了所有的亲戚朋友。
屋子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吹吹打打张灯结彩,来了很多宾客,院子里挂起了红旗,摆了好多八仙桌子,请了很多的忙客,还宰杀了一头猪。
房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一大群姑娘,那些姑娘把香菱给围了起来,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这个帮着她收拾屋子,那个帮着她换衣服,还有几个帮着她梳头,描眉画眼。
“哎呀,嫂子,你长哩真好,咋恁俊嘞,俺四哥真有本事,摘了这么一朵鲜花。”
“是啊,这头发真好,跟墨染得一样,脸蛋也白,像剥了皮的鸡蛋。”
“四嫂,你老家住哪儿啊?俺来帮你化妆吧?瞧你,跟地里的棉花似得,白得透亮。”
因为乡音的不同,香菱都不知道她们说得啥,怒道:“闪开!你们出去,干啥啊?”
几个姑娘楞了:“嫂,今儿是你跟俺四哥成亲的日子啊,别动,妆都花了。”
香菱一听,犹如五雷轰顶,意料之中的事儿终于发生了,这家人真的打算要娶她了。
她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滚!那个要嫁给他?做梦,俺死也不嫁,滚啊!滚!!”
香菱气急败坏,将所有的姑娘都推了出去。然后拉起出嫁的嫁衣,丝丝拉拉扯了个粉碎,大红嫁衣被砸在地上,还在上面踩了几脚。
紧接着,她开始大喊大叫,在屋子里砸东西,茶壶,茶杯,老式花瓶,还有碗筷,一股脑从桌子上扒拉下来,叮叮咣咣砸在地上。
她还抓起床上的被子,用手扯,用牙齿咬,将大红的被褥扯得千条万缕。
外面的宾客谁也不敢进来,想不到女人的性子这么刚烈,宁死不从。
香菱在屋子里砸东西,弄坏的可都是钱。恶老婆儿在外面气急了,眼睛一瞪,双拳一握,两腿一蹦,两个下垂的美美一颤,蹭地从屋子外面跳进了里面。
她二话不说,揪上香菱的头发就打,左右开弓,狠狠抽了她几个耳光。
一边打一边骂:“还反了你了!无法无天鸡拉舞叫,哪家的野丫头,少爹生没娘养霉衣烂炕的,这么不识好歹!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香菱就跟她打,也揪老太太的头发,抓老婆儿的脸,扯她的衣服,咬她的手臂,把老女人骑在身下,用拳头砸。
屋子里翻了天,叮叮咣咣乱响,院子里也是鸡飞狗跳。
恶老婆儿年纪大了,不是香菱的对手,被女孩抓得满脸血道道,手臂上潮起两排血红的牙印,大襟也给她拽扯了。
这还不算,香菱骑在恶老婆儿的后背上,武松打虎那样,将老太太打得嗷嗷大叫,满地找牙。
恶婆婆自知不敌,开始求饶,连呼救命:“打人了!救命啊!老四!你媳妇打你老娘,你眼睛瞎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一声断喝,那个叫老四的中年人义愤填膺,卷袖子从门外冲了来。
一耳光子抽在了香菱的脸上,女孩被抽一个趔趄。
老四是庄稼汉,有的是力气,个子不高,但膀大腰圆,瞬间将香菱抽在地上。
恶老婆儿从地上爬起,返过了劲儿,又开始跟香菱打。
她拧香菱的脸,掐香菱的手臂,而且拔下胸口上纳鞋底子的大针,在女孩的身上刺,香菱的手臂上,两腿上,后背上,屁股上,扎得都是窟窿眼。
女孩嗷嗷大叫,一个劲往墙角的位置躲闪,发出了杜鹃啼血般的哭嚎:“初九!初九哥啊!你在哪儿?救救俺,救救俺啊!!”
香菱曾经无数次呼喊我的名字,我在仙台山也曾经打过无数的喷嚏。
可根本不知道那些喷嚏的含义。
因为那时候的我正在仙台山跟嫂子一起收拾那五十亩地,也在筹备跟红霞成亲。
红霞刚刚帮着我弄来贷款,一直以为香菱在打工。
天知道她被人贩子弄到了两千里以外的贵州?
如果知道她在这儿受苦,老子就真过来一把火将老四家的鸟窝烧了,非把这个村子屠了不可。
香菱的嗓子喊哑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也挣扎不动了。
恶婆婆就摆摆手,叫过来几个娘们,强行给香菱换了新嫁衣。然后有几个壮汉扑过来,按着女孩的头跟老四拜了花堂,拜了天地。
天地拜完,他们又把她锁进了洞房。
香菱就这么在愚昧和野蛮下跟人成了亲,从这时候起,她成为了老四的媳妇。
女人一生最美丽最光辉的时刻,和跟鬼子拼刺刀没啥区别。
命运的悲苦让她无所适从,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回到仙台山,能不能见到她的初九哥。
晚上,为了防止男人硬来,她偷偷在衣服里藏了一把改锥,裤腰带也打成了死结,惊恐地盯着屋门。
只要老四敢进来,她决定杀了他,然后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