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提亲
再说老夫人走的时候还是早春天寒，现在已经进入了夏季，什么东西都要换。
主仆几人正干得热闹时，就听丫鬟通传顾表公子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一愣，马上回神笑着让请进来，须臾功夫，顾长归就在丫鬟的带领下大步进了屋。
“长归见过老夫人！”顾长归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抱拳作揖。
“恒哥儿不必多礼，坐吧！”老夫人笑着指了指椅子。
“谢谢老夫人！”顾长归谢了坐，才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丫鬟上了茶，老夫人喝了一口，才看着他笑问：“恒哥儿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事找我？”
“这---”顾长归看了屋内一眼，老夫人会意的摆摆手，屋里众丫鬟皆低头退了出去，平儿还贴心的顺手关上房门，自己则守在门外。
只有水嬷嬷默不作声的站在老夫人的身后，顾长归知道她在老夫人心里的分量，也没在意她的存在。
“现在可以说了吧！”老夫人笑看着他，心里却是很疑惑他有什么事会找到自己这里来？
顾长归也不含糊，兀自起身，对着老夫人深深弯腰下去行了一个大礼。
“长归来是请求老夫人答应长归一件事的，虽然长归知道自己是奢求，但长归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争取，还请老夫人能够成全！”
老夫人眉毛挑了挑，顿了顿才道：“起来吧，有什么事坐下来说，要是能帮的我定然会帮你的。”
“多谢老夫人体贴，但长归还是站着说吧，不然长归没脸开口。”顾长归直起身道。
“那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需要你如此郑重。”老夫人有些好奇了。
“长归心悦五表妹，还请老夫人能成全，把五表妹许配给我。”顾长归说着又深深弯腰下去。
“噗！”老夫人刚含到嘴里的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喷了正对面的顾长归一身。
“咳，咳咳---”老夫人了，忍不住用咳嗽来演示自己的尴尬。
“老夫人小心！”顾长归先水嬷嬷一步扶着老夫人给她轻轻的拍着后背。
“咳咳！好了，我没事，不用紧张！”老夫人咳嗽了一阵，才挥挥手让两人不用担心。
见老夫人真的无事了，顾长归才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继续站着。
“你刚才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吧？”老夫人瞟了水嬷嬷一眼，不可置信的目光回到顾长归的身上，她真的是希望自己听错了。
但顾长归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罢休的。他一撩衣摆，双膝噗通跪了下去，膝盖与地面相击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老夫人的眼皮跳了跳。
“长归心悦阿好表妹，请老夫人能够成全！”顾长归目光坚定的看着老夫人又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脸色也沉了下来，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自从来了伯府这么久，府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了，好丫头是我和她母亲的心头肉，就连老伯爷和她父亲，也是对她万分宠爱的。我们华府虽不是那等攀龙附凤的人家，但好丫头是我们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这样的她，我们不希望她人生经历什么大风大浪，只是希望找一个能给她富贵荣华一生的人家。不是我老婆子说话不好听，你自己的情况你清楚，你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使命。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与好姐儿真的不适合，她从小娇生惯养惯了，不是那等可以陪你打拼，成为你贤内助的人。”老夫人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
老夫人的话让顾长归很是羞愧，因为老夫人说的句句在理，且还给他留了面子，这让他有些惭愧又沮丧，不过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因为这二十几年来，他刻苦用功，所做的都是为了顾家，只有想娶华好这件事，是他想为自己而争取。
“老夫人此言差矣，你太小看五表妹。再说我真心求取的妻子，不是想着让她陪我打拼前程的。我知道相较那些家境优渥的世家公子，我现在是无权无势又身无恒产。但请老夫人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已经想过了，现在五表妹还小，等及笄到出嫁差不多一年多两年的时间，请老夫人能给我这段时间，我定能争个功名回来，不至于让五表妹面上无光的。”顾长归诚恳的道。
“你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老夫人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是！”顾长归并没介意老夫人的嘲讽。
“长归自知自己是个嘴拙的人，但我是真心倾慕于五表妹，无论是现在年轻貌美的她，还是以后白发苍苍，长归此心不变，请老夫人能考虑考虑。”
“你现在说得好听，以后的事谁又知道？要是你以后功成名就娇妻美妾左拥右抱，那时我们又能如何？难道还要让她跟你合离不成？”老夫人心里不舒服，还是挑刺道。
顾长归被老夫人说的无话反驳，正当老夫人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时，只见他突然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拉起肩头的头发，毫不迟疑的一刀下去，几缕头发齐整段落。
“啊？”水嬷嬷掩嘴惊呼，老夫人也脸色微变。
“今日顾长归以此断发立誓，一生一世都对华好一个人好，要是违背誓言犹如此发。”
古代人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天顾长归能断发立誓，真的是很重的誓言了。
屋里瞬时静了下来，老夫人定定的看着顾长归，不知在想些什么，顾长归也眼神坚决的回视她，眼里是一片真诚坦荡。
水嬷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不敢如平时那样随意开口。
半晌，老夫人才淡淡开口，语气并无喜悦或恼怒。
“好姐儿她有父母亲长，我只是一个做祖母的，还做不了她的主，你先去过了她父母那一关再说吧。”
老夫人这话就明显在推诿了，水嬷嬷能听得出，顾长归当然也能听出。
他心里有些沮丧，但并不气馁，默了默给老夫人磕了个头，才站起身。
“是，长归知道，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阖上了眼，顾长归也知道这是在撵人了，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轻轻退了出去。
出了门，顾长归心里不是不黯然，但又马上提起了精神。在刚明确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这种情况不是早就想到了的吗？现在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怎能有丁点儿的退缩？何况，他顾长归的信念里就没有遇倒点儿事就退缩的道理。
顾长归做事就没有拖泥带水的，出了老夫人的云安堂，转身就去了林氏的玉和院和顾氏的萧寒院。
至于他都与两人说了些什么，无人得知，能得到什么样的答复，很快就有人知道了。
还没到傍晚，林氏和顾氏就相携来到了云安堂。林氏的脸色沉沉很不好，顾氏则有些讪讪的。
“来了，都坐吧！”老夫人也不问什么，指着绣墩道。
两人谢过，才一左一右在老夫人的下首坐了下来。
不过今天林氏罕见的对平时很要好的顾氏没有了好脸色，顾氏也不恼，反而是小心的陪着笑。
老夫人看着眼里，对于她俩的来意心里都明白了，不过她们不先主动提起，她也乐得装着糊涂。
关心则乱，还是林氏先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想必我们的来意母亲猜到了吧，今天顾家哥儿无缘无故的跑到我那里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话。二弟妹，不是我嫌贫爱富，妯娌这么多年，你也是知道我的性子的，但子恒与好儿-----，不是我说，这真的有些不合适，别的不说，就说这年纪了吧，足足相差了十一岁。”
“是，是，大嫂不说，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这孩子也是，我也是刚知道他有这想法的，当时我都吓了一跳，还狠狠骂了他一顿。但情丝这一事，一但种下了，就不是外人打骂一顿就能熄灭能收回的。大嫂也是知道子恒这孩子的，他不是那等看到个把漂亮姑娘就失了魂的人，在以前提到他与四姑娘事的时候，他也是认识五姑娘的，不过那是他倒是没对五姑娘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只不过是这次一道去了一趟江南，可能是因为相处日久，就对好姐儿生了些不该有的想法，这事我很抱歉。但说句实话大嫂，我们恒哥儿虽然现在是有些----”顾氏顿了顿接着道：“但我们恒哥儿不是我夸，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这事不用我说大嫂都是知道的，不然老伯爷和老夫人不会想着把孙女许给他，老伯爷老夫人都是疼爱孙女的人，自不会把自家孙女往火坑里推，这也是对我们恒哥儿的肯定和看中才如此。我们恒哥儿虽说不如勋贵世家的公子们有父母家财可以加码，但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对真心相待的人那是真心真意的好，不是那等有花花心思的人，我们女人一辈子不容易，图的不就是一个能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好夫婿吗？还有恒哥儿没有长辈兄弟姐妹，这对他的前程可能是缺陷，但对于他的妻子何尝不是好事？上没有几层婆婆压制，下没有小姑需要服侍，中还没有妯娌搅事。大嫂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167：决定
不得不说，顾氏说话还是很有技巧性的，先是叙述了顾长归的缺点和短板，这是大家都清清楚楚看得见的，再如何遮掩美化都徒劳无功，只会徒增笑料罢了。所以顾氏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摊开来说。
接着就又说了顾长归的优势，有句话说得好，所有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有好就有坏，只看你如何去看待了。
顾长归的短处经过顾氏这一番言乱，对于那些真心疼爱女儿的母亲来说，还真的会是需要加入考虑的条件。
相较于只会发誓保证的顾长归，顾氏就会说话多了。不过显然顾氏的这番言词比顾长归恳切的保证要让林氏听进去得多了。
理智的林氏，在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上，不会轻易听信对方的誓言，但她会用心靠里对方能看得到的条件。因为已经当家做主几十年的当家主母，已经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会天真的相信男人的誓言，这是她的切身体会。
不过顾氏的有句话又让脸色稍缓的林氏又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她想起了老夫人上次来信里说的，华好落水的事，好像当时就是顾长归奋不顾身的跳水去救的，这件事林氏是真心的感激他，不过既是落水，又要亲自把人救起，这么说来，女儿的青白不是都毁在了他的手里了？
难道他提亲也有这个因素？想到这些，林氏的心里也松动了几分，但想着自己好好的女儿，青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毁了，虽然没人知道这事，但事实就是事实，林氏又恼恨不已，最恨的是始作俑者华婵了。
不用过多的解释，林氏已经把这事扣到了华婵的头上。
原还想着等她回来她定好好的教教她如何做人，如何做人姐妹的。不想这小贱人倒是有个心的，在外就自己定了亲事，想要在亲事上拿捏她也不能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胡乱猜测也会歪打正着，林氏此时就是。
老夫人瞥见林氏变来变去的脸色，猜不透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但她也不必去猜。
老夫人啜了口茶，才笑着道：“平心而论，老二家的这话也有些道理，不过该如何还是老大家的你自己斟酌着办，毕竟你是好丫头的母亲。还有，这事也应该先知会老伯爷和老大知道才行。”
“是，母亲说的是！是儿媳孟浪了。”林氏和顾氏赶紧起身一礼，有些赧然的道。
老夫人摆摆手，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几人又随便聊了些府里的事，特别是马上就是华敏的婚宴，需要商量准备的还很多。
接下来几天林氏都很忙，跟着府里的夫人们也跟着忙，一时把顾长归提的事就放到了一边。
顾长归也跟着忙开了，既然他在老夫人那里保证了一年时间就要争个功名，就不会是说着玩了，即使别人不相信。
“听说最近北狄那边又有些异动？”这天顾长归又来到了三皇子府。
“嗯，北狄上半年干旱，牛羊饿死的不少，再说哪一年秋天他们不来打几次秋风的？”三皇子没怎么在意，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想去边关。”顾长归道。
三皇子吓了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去边关，立些功劳，争取个功名在身。”顾长归认真的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要是你身上又了功名，那你就会暴露在众人眼前了，难得你不知道你现在不宜暴露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大皇兄。”三皇子又些急了。
顾长归默了片刻，还是坚持的道：“殿下放心，我只是去挣些小功，有个功名在身，不至于是白身的身份。不会引起其他人关注的，特别是大皇子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自不会去关注我这等末等小卒子。”
三皇子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盯着他问道：“你是认真的？”
顾长归点点头。
三皇子又烦躁的踱了几圈。
“你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难题？难得是因为你的亲事？昌宁伯府的人看不起你白身的身份？”三皇子又问，一拍手说道：“要只是这样，那就简单多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没有东家还有西家，他昌宁伯府看不起你没关系，我给你另指门亲事，保证不比他家差了去。”
顾长归脸有些黑黑的看着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三皇子率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摆手道：“好好好，我怕了你，你这又臭又硬的死脾气才小就没变。”
顾长归抿得紧紧的嘴唇松了些，对着三皇子一礼。
“要去就去吧，但只能挣些小功，不可让人注意了你的存在去，不然以后做起事来就不方便了。”
“是！”得了上司的松口，顾长归很是高兴。
“其实我觉得你是多此一举，要是华府真的打算与你结亲，你就会出现这这些达官显贵面前。”三皇子说得这里也不知该有何表情了。定定的望着顾长归，也不能就此让人家取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吧，那样也太委屈这位儿时的玩伴加现在的左膀右臂了。可真是要是取了华家女儿，那样他们现在一明一暗的组合就会把打乱。
暗地里有顾长归这样的得力助手，这一年来三皇子真的是尝到了诸多甜头，就这样失去了，心里是很不甘心的。
“殿下放心，暗有暗的好处，明也有明面上的优势，虽然在暗处能处理一些事情，但殿下想过没有，你明面上的实力相对大皇子二皇子来说实在太弱了，朝中好多有心的大臣看到你这样的情况也不敢相投不是，要是你面上势力大一些，给了大家信心，不用着特别招揽，就会有许多有才之士径向投奔。再说了臣也不能永远躲在暗处不是。”
三皇子摸着下巴沉思，越想越觉得此话有理，笑着道：“看不出来一向寡言拙舌的你也有这样能言善辩的时候，看了千年的木头是要枯木逢春呢，啧啧啧，威力可真不小呀！”
“殿下这是同意了？”对于三皇子的揶揄，顾长归面色都不带变一下的，问道。
“同意，怎么不同意？”三皇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曲起缓缓的敲着椅子扶手，想了想道：“既然都是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这次你北上，就没必要压制自己的势力，北边那是大哥的地盘，你去试试水，看你能拼到什么程度。”
顾长归心里一喜，自然应是。
“等你走了，也马上就是宫里选秀这事，看来京城这段时间必定热闹的很，我也来为这股热闹加点料才是！”三皇子的手指又开始不紧不慢的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殿下的意思”顾长归看向他。
你给我送来的那本账册，我一直在找机会，现在可不是最佳时机吗？
顾长归不解的看向他。
三皇子笑着解释道：“马上就是各皇子的选妃大礼了，大皇兄虽然已经成亲，但大皇嫂一直病病殃殃的，大皇兄府里只有两个侧妃和几个位分低的侍妾，想必他也不会错过此次为自己拉拢势力的机会。二皇子府只有一个侧妃和几个侍妾，正妃的位置正是他钓鱼的鱼饵，想必想上钩的人不少。但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添一个强大的助力？只有这账册一承道父皇的案头，你说他能有好果子吃？”
“可殿下知道，这小小的账册是不能搬到二皇子的，何不等多收集一些他的把柄再一起承上去，那时取到的作用就大得多了。”顾长归蹙着眉道。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账册就妄想把二哥弄下去，但我的目的也不是马上把他弄下去，就如你所说，毕竟我现在势力还很浅，把二哥弄下去了，我可顶不住大哥的炮火。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二哥把江南百姓的辛苦钱作为他的钱袋子般随意拿取。断了他这一出钱财，既能退去他一层皮，也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还有一个目的，只有目前在这个敏感的阶段让人们发现皇子对二皇子不满，那么想要通过女儿与二哥紧密联系的那些大臣们，就要多加考虑考虑了。你说，这样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我为什么不干呢？”
听了三皇子一番话，顾长归默默的喝了口茶，对于这些权谋心机，他真的不及眼前的人。
“好了，我准备二皇子这边，至于大哥那边，能不能从他手里夺下西北的兵权，这关乎着我们以后的命运，兄弟，看你的了。”三皇子站起身，拍了拍顾长归的肩膀，背着手走了。
顾长归默默看着他抖擞着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语半晌，才起身在小太监的恭送下离开三皇子府。
顾长归取得了三皇子的支持，自然要告诉府里众人一声，这府里众人就是老伯爷等人。
顾长归这几天异常忙碌，苏怀钰也没闲着，但他俩忙碌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只不过处境不同，做出的方法也就不同。
168：懿旨
今天，苏怀钰又跑到林氏跟前来刷好感了。
“舅母，这是梦客来的糖蒸酥酪和桂花糖蒸栗粉糕，听说很是有名，今天一早怀钰就早早去排了好半天的对才买来的，比溧阳陈家糕点铺的梅花香饼还出名。舅母快尝尝，是否合胃口？要是不喜欢，我们去再去另一家的酥皮香，听说那家的玫瑰酥和七巧点心也很出名。”苏怀钰把手里的两大盒糕点递到林氏的跟前，笑容满面的道。
苏怀钰本来就长得俊美，又加上他如沐春风的笑，真的很让人难生反感。
林氏笑着点点头，清珞微红着脸轻轻打开了油纸包，糕点的甜香瞬间飘散出来，还有桂花淡淡的香气，引入垂涎不已。
清珞拿来两个小玉蝶，分别给林氏和苏怀钰的面前各式样放了两小块。
“谢谢姐姐！”苏怀钰对着清珞微微一笑，那俊美风流的风姿瞬间让清珞红了俏脸。
自从苏怀钰来了后，他就碾压过府里的众公子少爷，瞬间成为府里大小丫鬟们倾慕的对象了。
一是苏怀容容貌是相对来说要比华敏几兄弟好上一些，再有，华府的家教甚严，华府的公子们没条件机会长成风流不羁的浪荡公子，都毕竟刻板正规，不会随便与府里丫鬟发生什么纠葛。
苏怀钰就不同了，他自小聪慧过人，又得父母长辈的疼爱，就对他管束得不严，养成了他风流不羁的性格，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着像是随从留情的样子。
还有苏怀钰在江南是有名的风流才子，也是有名的怜香惜玉的主儿，再加上他只是风流不是下流，又对人没有很重的阶级观念，性子随和又高雅风流。
他与五老爷华正澜有些相似，都是崇尚魏晋遗风不拘小节的人物，但他比华正澜容貌出众一些，性子随和一些，又更受人欢迎一些。
别说小小华府了，苏怀钰才到京城短短几天，跟着表兄弟们去赴了几次宴会，名声已经在京城渐渐传开了。
可以说，苏怀钰的魅力，除了心有所属，在他那看似温柔多情的目光下，很少有少女能不心儿砰砰跳的。
“嗯，不错！”林氏咬了口桂花糖蒸栗粉糕，赞道。
“舅母喜欢就好，那明天我再多带些！”苏怀钰脸上的笑跟大了，也低头咬了口玉蝶里的糖蒸酥酪，却蹙紧了眉头，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但再如何不明白，他还是笑着陪吃了两口甜腻腻的糕点。
“母亲这里做了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到了香味！”随着话音刚落，华好就相携着苏怀容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府里的几位姑娘。
几人先是个林氏问了安，又与苏怀钰见了礼。
“是你表哥特意从梦客来买来的糖蒸酥酪和桂花糖蒸栗粉糕，味道很不错，你们也来尝尝！”林氏笑着道。
清珞清芷几个丫鬟很有眼色的忙找来碟子，每个姑娘面前都装了些。
“钰表哥只想着尊老，难到没想着爱幼？不知我们那里有没有？”华如绣帕掩唇笑问，目光却满含倾慕的望着他，
自从见到苏怀钰的那一刻起，华如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就是为了那个翩翩如玉的多情佳公子的到来。
她的心脏为他激烈跳动着，为此她整晚都没睡好，缠着苏怀容说了好多关于他的事情。当然华如不是个蠢人，自是旁敲侧击问的，对于这位刚交到的好朋友的心思，大大咧咧的苏怀容是一无所知的。
但华如的满腔热情注定要得不到回应了，此时她心心念念的钰表哥也心心念念着对面低头与华娇小声说话的华好。
华如没有得到回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华好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心里暗恨不已。
但这是打不倒她的，她压了压心头猛然窜起的火气，又提高声音喊了声表哥。
苏怀钰终于回过来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问：“六表妹！”
“我在问表哥，我们那里是否也有糕点？难得表哥把我给忘了？”她心机的把最后一个们字去掉，显然苏怀钰没注意这点，笑着道：“当然不会，几位舅母和外祖母，还有表妹们的院子我都已经遣人送过去了，难得你们没收到？”他的目光又看向华好那边。
这次华好终于抬起头看了过来，笑着道：“不是，我们刚才在花园里玩，是直接从那边过来的。”
端坐上首的林氏把底下小辈们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她只慢条斯理的吃糕点品茶，对于几人的暗流汹涌只当不知。
当林氏听到苏怀钰与马欣悦那那事后，她是否定了苏怀钰为未来女婿人选的。不过见到了苏怀钰本人后，她的心又有些动摇了，再加上苏怀钰特会讨好奉承人，她就越来越喜欢他的性子了。
不过这关乎着华好的终身大事，她不会因为一张好皮囊和几句甜言蜜语就决定的，后来又有顾长归那事，林氏就更不着急了，最爱的小女儿，她定会仔仔细细的看准了，即使这两人不成，京城那么多贵家公子。以
华好的家世样貌品性，真的是随挑随选也不为过。
要是顾长归知道了林氏的想法，又该急上火了，不是他没有信心，因为他条件最差的了。
****
在林氏优哉游哉选女婿的时候，一道懿旨打乱了她的计划。
大梁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她老人家突然奇想，在宫里大摆筵席，邀请四品官以上人家、从十三到十八未婚的姑娘到宫里参加乞巧节。
虽然旨意上说得婉转，但意思大家都知道，这是变相的在为几位成年皇子挑选媳妇儿，听说还有几位王爷家未婚的小王爷也要在此次选出妻子人选。
选秀的谣言在去年就隐隐有流传，人们也翘首以盼，但这么久都没有点儿音信，众人以为这事已经黄了，太后却突然以这样的理由下了旨意。
因为这次是为了皇子们选妃，不是为了老皇帝填充后宫，好多人家还是很高兴的，但这高兴的人群中绝没有林氏。
这道懿旨，真的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至少林氏是这样的。
本来去年听说要选秀的事情后，她才勉强答应老夫人与苏家的事，也让老夫人带着华好南下，是去给华琳相看也相看苏怀钰的意思。
不过最后因为马欣悦的干预而没有成，林氏是恼怒的，但因为没有选秀这事的逼迫，林氏也不忙着为华好定人家，毕竟华好都还没有及笄，现在慢慢相看起来也来得及。
不想她以为的来得及已经变成了来不及了，林氏欲哭无泪。不过再如何后悔懊恼都无济于事了，只盼望着女儿能不被选上才好，皇家的媳妇虽然面上看起来荣耀之极，但却不是那么好当的，何况现在京城的局势如此紧张，华府又不想明面上站队。
***
“------要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不如就答应了顾家小子的提亲或者是苏家也行。”林氏有苦无处可述，跑到了老夫人这里来哭诉。
老夫人叹了口气劝道：“谁能想到上面几位突然就决定了呢？你也别伤心了，这也不怪你，你只是想多多观察观察，想为好儿寻一个**俱全的夫婿而已，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怎能不怪我？都是因为我挑三拣四，才害了好儿的。那皇宫里是什么样的好去处？我的阿好心思单纯没点儿心机，怎能去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不被人吃的渣滓都不剩？”老夫人的劝慰并没有使林氏的心情好受一些，反而哭得更伤心。
“别自己吓唬自己，这次是为皇子们选妃！”老夫人说道。
“有什么分别？哪个皇子王爷府能比皇宫里的清静了多少去？”林氏抹着眼泪道。
她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王爷们虽然不如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但王爷的妻妾规格是一品的正妻一位，二品的侧妃四位，正三品的妾妃六位，还有正五品正六品的侍妾卑妾等无数，况且正妃和侧妃都是要上皇家玉蝶的，好多女人以其嫁给碌碌无为的男人为正妻，还不如想方设法入王府为妾，至少可以挣个诰命当当，比那些身无诰命的太太们强多了，还可以往上爬，正妃的位置不敢想，但侧妃侍妾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如此一想，王府的后院不是比一般的勋贵世家竞争要大得多吗？
林氏的话让老夫人也沉默了，半晌才喃喃的道：“也许，我们好姐儿不会被选中呢。”
婆媳俩一时都相对默默不语，她这话说的实在没有底气，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是自己在安慰自己，就华好那样貌，再加上华正清现在手中握着京畿大营十万兵权------华正清在今年就从副转为正了。
这样的条件下都不中选，那除非华好是个傻子，但显然华好是个很正常的人。
169：表白
同样着急上火的还有顾长归和苏怀钰，不过苏家根基不在京城，苏怀钰也刚来不久，唯一能借助的力量也只有华府，所以他真的只有干着急的份。
顾长归就不同了，至少他还有一个三皇子可以求助。
顾长归本来就是从三皇子那里听到圣旨的消息后才鼓足勇气去找老夫人和林氏提亲的。
他也知道他的求亲之路不会顺畅，没有把圣旨的事告诉老夫人等人，一是当时忙忘记了，二来他也有自己的小私心。
他怕要是把皇上将要下旨的事告诉了林氏，林氏一着急，连考虑他的机会都不给了，马上从京城世家挑一个差不多的把华好定了出去，那时他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顾长归考虑了一个晚上，次日一大早就找上三皇子府。
不过他今天没有以往的好运气，一来就被告知殿下被皇上叫去宫里了，且不知何时回来。
顾长归想了想，留下了句明天再来就回去了。
顾长归刚回到华府门口，就看到苏怀钰和华孜两人牵着马将要出门。
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严格来说顾长归与苏怀钰也算是情敌了，但两人相处得很是和平，一是苏怀钰还不知道顾长归向林氏求娶华好一事。再有两人都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即使以后苏怀钰知道了，最多就如现在的顾长归一样更多了份压力而已。
“表哥这么早就出去？”华孜见着他仿佛还沾着露珠的衣衫，很是诧异。
“有些急事需要处理。”顾长归回道，看了两人问道：“要出去？”
“是呀，文侍郎家的三公子文青昨天送来帖子，邀请大家去参加他举办的诗会，大表哥忙着婚宴的事，三表弟他们又有其他的事情，只有我跟阿孜清闲。顾表哥今天有事吗？没事的话跟我们一切去凑凑热闹？”苏怀钰笑着邀请道。
顾长归住在华府已差不多两年了，可每每这些世家公子哥儿们邀请华府公子们赴宴的帖子上从来没有他的名字，更别说有张单独的请帖了，相比于苏怀钰的受欢迎，他真是显得孤僻没人缘，但顾长归是不在乎这些的，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用了，我等下还有事要出门。”
“那我们先走了，表哥快进去吧。”
顾长归点点头，与两人分了手，大步往府里走。可刚走不远，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
自从那道旨意下来了，着急上火的不止是大人们，华好也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懵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皇家有何联系，但现在不同了，天家一道旨意，作为臣子的就要乖乖听从。
对华好来说，虽然已经快要及笄了，但她还没如其他姑娘一样对自己未来夫婿有什么幻想。对她来说，这是件还很遥远的事情，即使祖母说起苏表哥的事情，那也只是提了提，成与不成还看她的意思，所以她对于此时没有过紧迫感。
这几天华好心情很是烦闷，但每次见到母亲望她时的内疚与担忧，她只得装出一副天真不知愁的样子。只有在这种无人的地方才能露出些内心压抑的情绪来。
华好低头走着，小手一下下扯着手中的花瓣，借以发泄自己心中的烦躁。
突然眼前一暗，一片黑影压了下来，把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笼罩。
华好吓了一跳，抬头望去，愣了愣。
“顾表哥？”
顾长归弯了弯唇角，眼里闪过笑意，抬头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曼丝妙云，复又低头含笑看着她问：“表妹，我有几句话对你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华好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身后紧紧跟着她的两个丫鬟，想了想对着她们挥挥手。
“表哥这边请！”
顾长归弯起的嘴角又不知觉的翘高了些，眼里的欢喜愈发浓，跟着她往前走了好一段路。
“表哥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华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问道，只耳根飞起一抹绯红。
顾长归望着她可人可爱的模样，心里像吃了糖般甜丝丝，又如三九天和了一杯热茶暖乎乎的，异常舒服。
“我刚才见表妹似有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在担心进宫的事情？”顾长归放低声音轻柔的问道。
他的声线本来就有些暗哑低沉，此时刻意的放柔放轻，多了些慵懒磁性，就像一根无形的线，滑入她的耳朵，在她心里扯了扯，不痛，但酥酥麻麻的。
华好不自在的又前走了两步，但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顾长归的猜测。
见她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对于皇家贵胄并没有那么大的期许和向往，顾长归的心里又更喜上一份，又跨了两步靠近她，从远处看来，好像只看到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完全被他的高大挡住了去。
“表妹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三皇子，让他看顾你一些。”顾长归说着却皱起了眉头。
华好不解的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说着说着又皱眉了，看到他皱眉，她有股想要伸手去帮他抚平的冲动，她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倒先吓了一大跳，不敢在看他，忙忙的移开了目光去。
顾长归倒是没注意她的情绪转变，自顾的皱着眉说道：“我听说宫里是非多，表妹进宫后我们在外面也帮不上忙，你自己要多多注意才是，要是被什么人欺负了，能欺负的就欺负回去，不能的你尽量忍着，出来后告诉我，我帮你报复回去。”
华好见他难得的有如此孩子行的一面，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了。笑着笑着，华好突然想起邓宝玲来，邓宝玲在苏大老夫人大寿后几天就被邓家人接走了，不过华好也听说了，他们的马车在半路不知为何惊马车翻了，邓宝玲当初就被摔断了腿，听说还挺严重的。
以前华好倒没多想，不过现在听他说了这一席话，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偷偷瞟了他几眼，试探性的问道：“表哥，邓家姑娘的腿----”
顾长归的笑一下子僵住了，一个大男人却有些忐忑的、小心翼翼的望着她，他怕她举得他是一个心胸狭隘又斤斤计较的人。
不过显然他是想多了，看他这样子，不用多说什么华好已然明白，她心里一暖，脸上热热的，她低着头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他有些患得患失的心在她的这声谢谢里终于得到抚慰，他的双手背在背后，手指反复的搓着，因为看到她那红红的脸颊，他很想伸手摸摸，但他还是忍住了。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却不觉沉闷尴尬，反而是种静谧安逸。
“表哥刚才说三皇子？难得你在帮三皇子做事？”华好突然想起这事，问道。
顾长归也没想过要瞒着她，点点头，道：“我一直都在帮三皇子做事，只不过都是在暗处的，这次江南发生的事也是。”
华好却有些忧心忡忡，“你就这么看好三皇子？”
“你可能也猜到些，为了顾家我不得不找一个靠山扶持，相对来说，三皇子在以前就与我有些交情，再说他也还算不错。”
“这事祖父父亲他们也知道？”
顾长归点点头，看着她想了想道：“可能你还不知道，前几天我向老夫人和夫人提亲了。”
华好一愣，呆呆的望着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对世子夫人说，我心悦于你，请她能把你许配与我，但夫人疼爱你，觉得我不是你的良配。我也知道，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要是你跟了我确实要受很大的委屈，还可能被你平时那些小姐妹们笑话。所以我想了想，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去西北边关，那里最近不平静，我想去挣军功，到时能封了一官半职的，也不至于委屈了你。这次选秀的事你不用担心，三皇子会帮助我们的，就是不知道，你，愿意嫁给我吗？”顾长归微微弯腰低下头看着她认真的问。
华好呆愣愣的看着他半晌，突然，脸一下子红透了，全身似乎被火烧，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华好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丢下这么一句，火烧眉毛似的跑开了，浅黄色的裙摆在她转身和快速的跑动间就像盛放的花儿开在阳光下，迷了他的眼他的心。
“姑娘，等等奴婢！”远远在后头的曼丝两人先是见着自家姑娘和表公子不知在说什么，本来还说得好好儿，却突然又跑开来。
两人吓了一跳，忙提着长长的裙摆追了上去，路过顾长归身边时，想狠狠瞪他一眼吧，但顾长归自来气场强大，两个丫鬟有些发憷，只能匆忙福了福，追自家主子去了。
顾长归眼睁睁的看着一前一后跑掉的主仆三人，半晌才发出一阵低沉愉悦的低笑，怎能不让他欢悦，因为他发现小姑娘是害羞跑掉的，并没有因为他的表白而有轻蔑、恼怒等情绪，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她不反感他，甚至对他还有些好感？
170：知晓
怎么会没有好感呢？顾长归不由想起他们这一年来相处的经过，好像每次看到那小姑娘，他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而她每次见到他很羞涩。
顾长归是见过她与其他外男相处的，并没有表示得很是害羞的样子，每次都落落大方的。
还有要不是对他有好感，在落霞寺那次，她怎么会那样尽心尽力甚至不计名声的帮助他？
顾长归越想越觉是那么会事，也越想越得意，脚步轻快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华好却不知被她丢在半路的顾长归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捂着羞红的脸跑了好一段路，直到跑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
刚好前面有一个凉亭，她此时脚软手软，心儿砰砰跳得厉害，不知是因为激烈跑动的原因还是因为刚才顾长归那番话造成的。
她扶着石桌坐了下来，呼呼喘了几口粗气，有舒适的阵阵凉风吹过，才把脸上的热气吹散了去。
“姑，姑娘，你，你跑什么呀，喊你也没听到！”曼丝和妙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也扶着石桌呼呼喘气。
“没，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等下太阳大了。”华好使劲把脑海里那人驱赶出去，站起身率先走了。
曼丝妙云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刚喘匀了两口气又忙跟了上去。
自从早上在外逗了一圈回来后，华好一整天都没出门，即使苏怀容和华如来找她她也推辞了，把自己关在屋里绣了一天的花。
白天可以用绣花看书来充实大脑，可一但晚上闭上眼，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浮现今天早上遇到顾长归的事情。
他说，他已经向母亲提亲了，可为什么母亲一点风声都没对她提起过？
是了，母亲自来宠爱她得紧，定看不上顾表哥的条件才是。可是，可是她从来就没想过一定要嫁入权臣勋贵之家呀！
他还说，让她进宫后也别紧张，他会请三皇子看顾她的。这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顾表哥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言而无信过，对他，她特别的信任。
还有，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哎呦，真是羞死人了，哪有人当面问姑娘家这样的问题的？真是个木头。
华好脸儿红红的埋在枕头里，暗暗埋怨那个让她心乱如麻的人。
辗转反侧一晚上，次日起来，华好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把碧瑶碧露都唬了一大跳。
“姑娘你这是怎么啦？”碧露忙凑过来问。
“昨晚太热，没睡好。”华好肃着脸，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两人。
两人看了眼墙角的两个大冰盆对视一眼，半信半疑。
“这天确太热了，要不奴婢去回夫人，让夫人多拨些冰盆过来？”碧瑶提议道。
“不用去麻烦母亲，忍忍就过去了。”华好忙阻止道，天然本来就是她找的借口，自从上次落水，还有次月发作的那通痛经过后，她明显感觉自己不如以前耐冷了，还有些畏寒，现在屋里摆放两个冰盆已经够了。
再说最近母亲为了大哥和她的事已经够烦的了，怎能还给她添一庄烦心事？
碧露碧瑶本来也是知道的，听华好这样一说就没坚持了。
华好的本意是不想给母亲增添烦忧，可往往事情总是与自己的初衷违背，你越不想的事情它就越容易发生。
这不，晚餐时华好刚喝了两口荷叶糯米羹，突然感觉小腹一阵绞痛，痛得她手中的汤勺都掉到了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华好脸皱成一团，弯下腰抱着肚子卷缩在椅子上。低头给她布菜的碧露听到声响抬头看去，吓得筷子掉到地上都来不及理会，忙跑过来扶着她急声问。
“姑娘，你怎么啦？”
华好虚弱的抬起头，短短几息的时间已经是满脸泪水汗水，可以想象她有多疼。
“我，我肚子又疼了，你，你去找大夫。”断断续续才说完这几个字，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她，又抱着肚子缩成一团，咬牙忍受着另一波的疼痛袭击。
“好好好，奴婢马上去找夫人，请太医来帮姑娘看看，姑娘忍忍！”碧露带着哭音，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刚跑出门就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你这是火烧眉毛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当心夫人看到了罚你。”与碧露相撞的刚巧是碧瑶，碧瑶反应快，一把扶着了她，避免了两人都摔伤的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训斥道。
但碧露顾不得这些，忙抓住她的手急声道：“碧瑶姐姐，故意又肚子疼了，你快进去看看，我去找夫人请太医来。”说着也不等碧瑶回话，抽回手往正房拔腿就跑。
碧瑶脸色一肃，忙唤来几个二等丫鬟。
“曼丝妙云，你们俩快去灶上熬碗浓浓的红糖姜汤来，香巧梦玉，你们俩跟我进来。”碧瑶话音落下，人已经掀帘快步今晚。
其他四人见她如此，也不敢怠慢，急急的按命令行事去了。
碧瑶和香巧两人才刚刚把华好半扶半抬的弄到床上，换了一套干净的里衣，林氏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夫人！”几人忙屈膝给她心里，林氏可没工夫理会她们，摆摆手径直大步走到华好的床榻。
“母亲！”华好睁开眼虚弱的喊了一声，小腹又是一阵绞痛，痛得她闷哼出声，皓白贝齿紧紧咬着朱唇，小脸都扭曲成一团。看得林氏跟着一阵心疼。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肚子疼？”刚才林氏听到碧露的禀报，就急急的遣人拿着伯府的名帖去请太医，人也匆忙就往这里赶来，都没来得及问清原因，不想，华好却是这样的严重。
华好却再也没有精力去回答她的问题了，真感到好疼好疼，疼得快死了的样子，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这样疼过。
“姑娘这是怎么啦？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什么一个都不知道？”林氏心疼得直抽抽，抱着华好安慰都无济于事，直接把怒吼对着碧瑶几人了。
几人吓得噗通跪倒在地，香巧几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言语，还是碧瑶重重磕了一个头，看了床上卷缩成一团强忍痛苦的华好一眼，心里也跟着难受。
“夫人，都是奴婢们服侍不周，才使姑娘受这天大的罪过，您打罚奴婢们吧！”
林氏厉眼一肃，刚要发作，却刚进衣摆被轻轻扯了扯，她回头看去，华好虚弱的朝她笑了笑道：“母亲，不管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才这样的，您饶了她们吧！”
林氏看华好如此虚弱了，还要给几个丫头求情，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点了点头，道：“要真是与她们无关，母亲自然不会冤枉无辜，你放心吧。”
林氏轻轻的拍了拍她，得了她这一句话，华好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又闭上了眼。
林氏可不想这样算了，她还没搞清楚原因呢，她精心娇养的宝贝女儿，一直身体都被她调理得好好儿的，何时变成这样了？
“你忍忍，母亲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林氏轻轻的拍了拍她，站起身给碧瑶使了个眼色，抬腿转过屏风外厅走去。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都给我说出来，不准有任何隐瞒。”林氏坐在端坐在椅子上，沉声问着低着头站在她跟前的碧露。
“是，奴婢定不会隐瞒夫人如何事。”
于是碧瑶就把华好在船上落水的事，还有被就上了已经又发烧感冒的事，最后是在苏府来例假时突然肚子疼痛的事都说了一遍。
“------苏老大夫看了说姑娘这是因为突然受寒引起的宫寒之症，要慢慢调养才成。”碧瑶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因为她感到了林氏如刀锋般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她的身上，她害怕得腿都软了，但还苦苦撑着，要是现在在夫人面前失礼，那她真的有可能被夫人赶离姑娘的身边。
“好，好，好得很，真是好得很呐！”林氏并没有如此上次听到华好落水拿出一样拍案发怒，但这几个字却是咬着牙帮子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脸色极度的扭曲着，使人看了都害怕。
吓得碧露和清芷屏住呼吸不敢说话，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半晌，林氏终于缓过了心中的那口愤怒之气，又问道：“这事老夫人知道吗？”
“知，知道！”碧露战战兢兢的小声回道。
这次林氏面色却很平静，好像这个问题她早就知道了似的，只不过想多问一句罢了。
“夫人，太医到了！”清珞的话打破了一室的死静。
林氏听了忙站起身来，带着丫鬟迎了出去。
“麻烦郑太医了！郑老您快请！”看到是太医署专攻妇科的郑太医，林氏心里一喜，忙迎了上去行礼。
“夫人客气，这都是小老儿的职责，当不得夫人的谢！”须发花白的邓太医拱手相礼，口里说着谦虚的话。
“别让病人久等，还是赶快进去看看贵府姑娘的病如何吧！”
林氏对于这话当然是十二分赞同，忙把郑太医迎了上去。
171：生病
因为郑太医已经是华好爷爷辈的人了，就没那么注重大防，直接掀开幔帐看起病来。
先是把脉，再看面色，又询问病情，大夫的看病流程基本相似，在林氏等人期许又担心的注视下，得出的结果并没有给众人带来惊喜，跟苏老大夫的结果一样-----宫寒。
林氏刚刚提起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
“郑，郑老，严重吗？”林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郑老太医看了她一眼，拈着长长的胡须道：“是有些严重了，不过你们也是在用着药的吧？”
林氏看了眼碧瑶，碧瑶连连点头，“苏老大夫当时开了一些调补的药，让姑娘例假前后煎服，不过才服用了一次，这次又来例假，奴婢看还是疼痛得厉害。”
邓老太医点点头，低着头在纸上刷刷的写着药方。
“时间还短，不过方子倒是对症的，你们继续服用，老夫再开个方子给姑娘，这个是与那位大夫的方子错开来服，效果更为显著，吃上个一年半载的，应该差不多就好了。”
邓老太医的话无疑是给屋里众人一颗定心丸，众人都是心里一喜。特别是林氏，连连向郑老大夫道谢。
“那郑老，这疼痛能不能治？这孩子从小没受过这样的哭，我们这些父母看着也跟着心疼。”林氏问道。
邓老太医摇摇头，“这痛是无法治的，只有病好了，疼痛自然也随着消失，不过我可以在药里加血镇痛的药，缓解一下。”
林氏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对着郑老谢了又谢，又吩咐清珞给郑老大夫封了一封厚厚的证金，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了才完事。
看着华好喝了药睡下了，林氏疲惫的出了梧桐苑，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清芷亲自打着灯笼，清珞扶着林氏，主仆几人沉默无声的回到玉和院。
华正清已经回来了，他靠在屋里的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兵书，昏黄的烛火照应在他的脸上，泛起淡淡的一层光辉，把他有些生硬的脸部轮廓柔和了许多，可在刚进屋的林氏看来，却显得那么厌恶可憎。
由于林氏的目光太过直接，正沉浸在书中的华正清不由抬起头来，看到是她，笑道：“你回来了？”
林氏闭了闭眼，收起了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到梳妆台前。
“听下人说你去了好儿哪里，又请了太医，是不是好儿有什么不好？”华正清丢开了手中的书，坐直身担心的问。
“嗯！”林氏拔下头上的赤金凤凰钗丢在妆匣子里，还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是什么病？严重吗？”华正清蹙紧眉头问道。
林氏又把耳垂上的蓝宝石耳坠子取了下来，淡淡的笑道：“都是女人家的病，吃几副药就好了，老爷不用担心！”
“那就好，歇息吧，明早还有早朝。”
听了林氏如此回答，华正清心里的那点子担忧就丢开了，他是男人，对于后院的事都是林氏在打理，他也很放心。
夫妻俩平躺在黄梨木雕花罗汉床上，华正清训练了一天的兵，早就疲乏了，不一会儿就鼾声连连，林氏却怎么也睡不着，瞥了眼酣睡的丈夫，厌烦的翻过身去。
夫妻二十几年，她从来没有如现在一样恨过自己的丈夫，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小妾庶女，才把自己的好姐儿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氏的眸光里划过一丝狠辣，闭上了眼。
不知是药效的作用还是郑老太医在药材里加了镇痛药的作用，华好喝了药后好了许多，至少昨晚能睡了个好觉，今早起来不至于太过苍白憔悴。
刚喝了半碗粥喝一大碗药汁，就听到丫鬟来禀，姑娘们来看望她了。
大家族里，特别是还在一个屋檐下的大家族，哪一房哪一院，要是不约束，发生了一点小事，用不了多久都会传得阖府皆知，何况是请太医这样的大事了。
华好对于姐妹们来探病的事自然不会惊讶，勉强坐起身来接待客人。
华娇苏怀容她们都是知礼的人，并没有多待，问候关心了几句就告辞了。
华老夫人一早起来也从水嬷嬷那里知道了这件事，老夫人愣了愣，喃喃道：“糟糕，事情一多，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也没来得及给林氏说一声。”
老夫人说着看了水嬷嬷一眼，“你说，林氏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隐瞒她而包庇四丫头的？”
老夫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在平常人看来，华好华婵两人都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虽然有着嫡庶的关系，但对于老夫人这个祖母来说，血缘亲情都是一样的。
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老夫人是有可能为了怕林氏这个主母为了自己的女儿报复华婵这个戳她眼睛的庶女而隐瞒的。
“这，这，应该不至于吧？”水嬷嬷语气不足的道。
“有什么不至于的？太至于了，别看林氏平时脾气好，那是还没犯到她手里的时候，对她三个儿女，她是心肝肉的护着，特别是好丫头，何况好丫头是被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这次又是落水，又是宫寒的，你想想，作为一个女人，宫寒那是多么严重的病？要是一个不好，以后子嗣都成了问题，一个女人嫁人为了什么？为了替夫家延续香火？那都是狗屁，为了有个自己的亲生骨肉，老有所依而已。现在四丫头对五丫头做了这样的事，你说林氏能原谅她吗？我看呀，水姨娘都玄。”老夫人扁扁嘴。
“那，那该怎么办？”通过老夫人一通分析，水嬷嬷也有些吓着了。
“能怎么办？自己种的因结出什么样的果都得受着，何况这四丫头要是没有人给她一个教训，她觉得她是天下最聪明的了，让林氏给她一个教训也好，免得她嫁到夫家后做出更大的错事，丢了华府的脸。至于我嘛，等下林氏来亲自给她解释清楚就好，她心里即使不舒服又能如何？毕竟我还是她婆婆，孝字大于天，她总归会孝顺我的。”老夫人不在意的摆摆手。
水嬷嬷也深觉有礼，心底的那点子担忧也就丢开了。
对于华好的病情，有人心疼，有人担忧，有人不在意。林氏是即心疼又担忧。
既心疼又担忧的不止是林氏一个人，还有外院的顾长归。他刚从外面回来，就听顾白说了这事。对于顾长归的心思，顾白是早就知道了的，以前就是知道也只能装着不知道，后来顾长归决定去向林氏提亲后，顾白对于华好这位未来的主母就放了一半的心思在她身上，随时注意她的情况好报给自家主子知晓。
当然，顾白只是知道华好生病了，至于是什么病，他是无从得知的。顾长归多方打听也无收获，他又没有一官半职在身，无法从郑老太医那里打听。
此时此刻，顾长归无比的期许自己能位高权重，那时，一个小小的太医难道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可能刚开口就全告诉他了，这就是底层百姓的无奈。
顾长归才外面打听不出，又担心着华好，只得另想办法，他苦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对他来说秒级了的好办法，那就是-----夜闯深闺。
例假来后的第三天，肚子已经不是很疼了，只是还有些隐隐的不舒服，不过还可以忍受。
但是华好并没有要出去走走的意思，这几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虽然天气凉爽了，可外面湿漉漉一片。
窗前大鱼缸里养的睡莲也被大雨打得凄凄惨惨戚戚，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看得华好都心疼不已。
“碧瑶，去把那朵睡莲采了，做成荷花藕骨汤，姑娘我馋这道汤了。”
碧瑶一噎，默默的去把那两朵开得正艳的睡莲采了，送到大厨房去。
晚上的晚膳就是围绕这荷花荷叶展开来的，华好喝了一碗荷花藕骨汤，吃了半碗荷叶包饭，又喝了一大碗苦药，感觉胃里都撑得慌。
她扶着碧露的手在屋里转了一盏茶功夫才觉得肚子空了些，坐下来也不那么抵得难受了。
练了半个时辰的字，华好的字写得很好，因她喜欢绘画，书画不分家，她的字也很有风骨，不是时下闺阁千金们喜欢的簪花小楷，而是飘逸的行书。
“姑娘，该歇息了。”碧露走进了给她收拾笔墨。
“嗯！”
华好端详了半晌，才放下手中的狼毫，在碧露的服侍下净了手，才趿着拖鞋往内室走去。
“今天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华好望着碧露出出进进的，笑着道。
“奴婢有什么辛苦的？都有底下的小丫鬟们。”碧露快速的把砚台和笔洗洗干净，又把散乱的纸张叠好，笑着道：“姑娘也早些歇息，奴婢就在纱橱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喊一声。”
“知道了，快去歇着吧！”华好自己掀开薄被躺了进去，笑着挥手。
碧露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华好睁着眼看着帐顶用五彩丝线绣成的富贵牡丹，灰黄的烛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使纱帐里更是看不清晰了，可就是这样一份朦胧，让那人工绣织的花朵更显逼真娇艳。绿的叶衬着红的花，绘制了一副人间福贵图，这是一幅意义极为好的花样。
172：夜访
看得累了，华好闭上了眼睛。闭上眼，耳朵就变得格外灵敏，屋外雨打残荷哒哒的声音，荷塘边的蛙鸣忽远忽近的传来，还有风过时树叶沙沙的声音。
听着听着，她仿佛还能听到夜来花开的声音，一切显得那么奇妙。
可这一切的奇妙切被一道不和谐的声响打破了，华好一惊，侧耳听去，果然没有听错，好像是窗棂那有轻微的响动，且这响动不但没有停歇，还更大了些。
窗户打开的那一刹那，外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了，清晰的还有华好的心跳，因为害怕而发出咚咚的心跳。
她僵硬着身子，不敢睁眼看过去，害怕看到的是一个青面獠牙、披头散发的鬼影，手也攥得紧紧的。
一道轻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不幸的是，对方并没有停顿就往她这边走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华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心里拼命的念着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药王菩萨，日光菩萨，地藏王菩萨----
差不多都把她所知道的所有菩萨都请了一遍，还是没能驱散她认为的恶鬼。
顾长归随手脱掉身上有些湿润的外衣，走到华好的床前，定定的望着床上那小姑娘，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她没睡着了。
他从小习武，目能夜视，五感敏锐。看着她如小乌龟般害怕得躲在自以为的龟壳里不敢睁眼，他觉得好玩极了。
望着她白着一张小脸，粉嫩的唇瓣紧紧抿着，睫毛微颤，薄薄的眼皮子底下圆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真是可爱又可怜，顾长归忍不住闷笑出声。
听到对方的声音，华好似乎看到了对方张着的血盆大口，啊的就要尖叫出声，突然被一只大手及时的捂着了。
华好瞪着眼看着眼前的那张脸，不是想象中的青面獠牙，但这口白生生的大白牙比那青面獠牙的恶鬼还要让她惊讶。
“顾表哥？”华好巴拉开他捂着自己嘴唇的手，惊讶的低呼。
“听说你生病了，问其他人又问不出你到底如何了，生的什么病，只有自己亲自来看看才放心，你没事了吧？”顾长归说着把她连人带被抱半坐起来，还体贴的在她身后放了个大迎枕。
他这极为自然的亲昵动作让还沉浸在他突然出现的惊讶中的华好一下子涨红了脸，忙伸手推拒面前的胸膛，想与之离远一些，却又被他那炙热的体温烫得忙缩回手，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事，你，你离我远一些。”说着还裹着被子屁股往床里面挪。
顾长归本来只是来看看她，也没多想，但低头望着她娇羞又惊慌的样子，心里一荡，突然恶趣味的想逗逗她。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觉得我这样很好呀！”顾长归双手撑在她的两侧，高大的身躯向她压过来，离她只有一尺的距离停在她的上方，形成了一个男上女下压迫性的姿势。
本该害怕的华好却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望着他，好半晌还伸出小手在他脸色到处摸了摸，又使劲扯了扯。
滑腻的小手在脸上摸来摸去，顾长归身子一僵，眸光更是幽深，哑着声音问：“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单纯的小姑娘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点点头严肃的道：“我在检查你是不是顾表哥。”
“那你的检查结果是？”
“躯壳倒是没变，可能是顾表哥被什么东西护身了，变得好生奇怪。”华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睁着探寻的目光左瞧右瞧上瞧下瞧，希望能找才破绽。
她的话气笑了他，刚才的危险气氛也随之消散，顾长归站直身子，顺势坐到了她床头的小杌子上。
“身子如何了？好些了吗？”顾长归自来熟的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开口问道。
华好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觑了他一眼，小声的回道：“已经好多了。”
“太医说是什么病？严重吗？”他又问。
华好支支吾吾半天没好意思说出来，顾长归疑惑的挑眉望着她。
“说是女儿家的病，不是很严重。”声音细若蚊吟，要不是顾长归耳朵较常人灵敏，都没听到她说什么。
顾长归不知女儿家的病到底是些什么病，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他尴尬的咳了咳，喝了口茶道：“那就好！”
两人一时都没有了话，气氛有些尴尬，只听外面雨打树叶吧啦吧啦的声音。
半晌，华好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诺诺的小声说道：“顾表哥下次可不能在做出这样的事了，要是让人发现了可怎么了得。”
意思倒是很严肃，但她的语气实在弱得可以，虽然是要求他，可一点气势也无，反而像是认怂。
顾长归唇角勾起了一个愉快的弧度，并没有为难她，爽快的应允。
她是他真心喜欢的小姑娘，自然不会做出让她名声有损的事，要不是这次因为太过担心，又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他也不会做出半夜翻人院墙的事情。
再说她马上就要进宫了，等她出来后，两人的事情定下来，他就要去边关了。
不过那是名正言顺的，想要见她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顾长归正臆想到兴奋之处的时候，华好又小声的打断了他。
“夜深了，表哥该回去了。”
顾长归不由抬头看向她，见她小心的觑着他，眼里有防备，顾长归心里一沉，为她对自己的不放心和防备，也为自己冒冒失失带给她的不安全感。
顾长归有些懊恼。
“那我走了，你也早些歇息吧！”顾长归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
华好垂着脑袋点点头，却不想马上落入一个冷冽气息的怀抱里。
“从我认定你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了，别想着逃，知道吗？”他霸道的搂着她道：“去宫里也别担心，就如平常一样就好，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小心一些，挨过几天就好。”
顾长归说着忍不住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滚烫的吻，但他没有对着停留，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放开了她，如同来时一样，在华好的面前轻松的翻窗快速的消失了。
华好早就见识过他的本事，对于他的伸手并不惊讶，只是对毫不迟疑的离去有些讶异，讶异过后心里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还有就是额头那滚烫的触感，她不由伸手覆了上去，脸颊又慢慢爬满红晕，眼神迷离，羞得一下子钻进了被子里。
华好的病渐渐好了，林氏也暂时放下对她这里的担忧，全心全意扑到准备华敏成亲宴席的这件事上去。
农历六月二十五之日，是华敏一生中最值得庆幸的日子。
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能得一样儿幸之，而华敏却足足占了两样，怎不让人喜之乐之？
这一天华府中门大开，高朋满座。永宁侯府的嫁妆从早上就开始出门了，一百二十台嫁妆绕城一大圈才进了昌宁伯府的大门，看得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门富户都暗暗咋舌，议论永宁侯府真是家大业大还舍得。
华好也忙着招呼前来赴宴的姑娘小姐们，还要顺道把苏怀容介绍给自己的小伙伴们，好让她能尽快融入到京城的社交圈里。
等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华府众人累得差点趴下。华好回到梧桐苑，随便梳洗一下就倒在床上沉沉睡过去了。
次日早晨在迷迷瞪瞪中又被碧露强行挖出被子，等碧露碧瑶给她梳洗妥当后，她才彻底的清醒。
只喝了半碗粥，就带着碧瑶匆匆往云安堂赶去，因为今天是华敏夫妻认清的日子，要是她这个做小姑的第一次就迟到，难免显得失礼，又会人嫂嫂以为她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那她就冤枉了。
等华好匆匆赶到云安堂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坐在花厅里喝茶聊天。华好暗道还好，心里舒了口气。
“阿好！”林氏作为新婆婆，显然也是激动的，早早就来了，看到华好笑着对她招手。
“母亲！”华好笑着小跑依偎了过去，甜甜的唤了声，又给在座的五夫人秦氏行了礼，招手把乳母怀里才三岁的姿姐儿抱过来逗弄。
已经开始说话了的姿姐儿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不过三岁的小孩虽然会说很多话，但有些话还是说得不清楚，大家都没明白她的意思，把一众人等搞得云里雾里，又好笑不已。
不久人都纷纷来齐了，华敏也携着新婚妻子薛馨宁进来了。
华好高兴的看向哥哥和新出炉的嫂子，只见华敏嘴角眉梢都染着笑意，看向旁边的薛馨宁时眼里满是喜悦之情，看来他对自己这位妻子还是很喜欢的。
而旁边的薛馨宁虽然是娇羞的新媳妇，但至始至终都表现得落落大方，没有丁点儿小家子气。
丫鬟很快拿来跪垫和茶水，两人恭恭敬敬的给林氏和华正清敬了茶，听了几句训诫，又恭恭敬敬的接过两份不轻的见面礼。
173：进宫
华正清很粗暴，直接给了一个大红封，看样子里面不是银票就是地契什么的，都是大手笔。
林氏对华正清的出手大方还是很满意的，对他淡淡的笑了笑，华正清很高兴，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自从上次华好生病过后，不知是因为太忙还是什么原因，反正他感到妻子对他疏离了很多。
林氏送了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出手也是挺大方的，看来她对这个儿媳暂时很满意。
两个新人又给上首的老夫人老伯爷敬茶，同样收到了不菲的礼物，接着是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四老爷三夫人，五老爷五夫人。
敬了长辈的茶，接下来就是平辈和小辈们了，华敏是华好他们这一辈最大的，包括已经成亲了的华婉和华娟，也收到了薛馨宁的礼物，不贵重，或是一支精巧的钗环，或是一方精美的绣帕荷包香囊等等。
待与华好这个嫡亲小姑相见时薛馨宁各位慎重，薛馨宁在嫁过来以前都是做足了功夫的，自然知道这位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小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那是宝贝一样的存在，要是她一个不慎，与这位小姑子有了什么不
愉快的，那她作为刚融入一个陌生环境的新人，肯定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反之，要是得了这位小姑的真心对待，那就会更加得到丈夫和婆婆的肯定和喜欢。
一个女人，在没有亲生孩子的情况下，在后院生活，丈夫和婆婆就是她最需要笼络好的对象。
对于唯一嫡亲兄长的妻子，华好当然也是有心交好的，不为什么，就是为了家庭和睦她也应该怎样做，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很快就相识且熟络起来，华敏和林氏看到两人相处愉快，当然也很高兴，对薛馨宁又满意了几分。
无论真心与否，她愿意去做就好。
华敏的亲事过后几天，就进入了七月，也是贵女们进宫的日子。
选秀的日期是定在乞巧节这天，不过这次的选秀有些特别，都是高门贵女们。老太后就想出了一个法子，提起两天派人来接贵女们进宫小住两人，明面上的说辞是陪伴太后。其实是想就这两天让宫里的贵人们观察观察贵女们的德言工行。
这日，华府本来笼罩在华敏的喜事中的喜庆之气还没散去，却要迎来华好进宫的事，让这喜庆之气消散了好多。
这次进宫的人只有华好一人，因为太后的旨意上说的明白。权臣公侯家的未婚小娘。华府其他到了年纪的都有了婚姻，唯一合适的就华好了。
天还未亮，华好就被碧露几人早早唤醒，沐浴更衣，换了件藕荷色石榴裙，外罩了淡粉色薄纱披帛，腰系绯色流苏宫绦，梳了个简单的双环髻，戴了套莹白如玉的珍珠头面，打扮不过于素淡也不隆重，恰恰刚好。
打扮好了后，华好带着碧瑶直接去了玉和院，林氏早就起来了，丫鬟们正在摆膳。
林氏看到华好过来，招手让她道跟前来，拉着她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华好看到林氏即使用厚厚粉底也掩盖不去的黑眼圈，知道她肯定担心得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心里一酸，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扑倒林氏的怀里娇声的唤着母亲。
林氏搂着女儿也是心疼又担忧，心疼她这一进宫，不知是何光景，在那深宫里，被人欺负了他们也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帮不了什么。担忧于她这一去，未来不知如何，这种自己亲生孩子的未来完全不在自己掌控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
再如何忧心，事情也不会随着自己的愿望改变。母女俩抱着窃窃私语的时候，丫鬟已经进了催了。
华好喝了半碗燕窝粥，又在林氏的要求下多吃了两个水晶虾饺。
在华好用膳的时候，林氏则忙着询问碧瑶碧露，姑娘的东西是否收拾妥，有没有忘记带的，碧露碧瑶恭恭敬敬的应了。
林氏不放心，又着急亲自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有遗漏才停止了碎碎念，又吩咐清芷把她早就准备的东西拿来。
华好好奇的翻看了一下，是许多做工精巧的荷包，里面都是或大或小数额的银票，华好不解的看向她。
“宫里不必提起地方，都是些看钱行事的主儿，母亲给你准备得多，别舍不得，出手大方一点，这样在里面你就会行事方便很多。说这些你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进去后你就知道了。还有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你也别轻易得罪了去，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别小看每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有时候事情的成败与这些小角色都有千丝万缕的机会，即使不想着让他们帮些什么，你多打赏些银子，自己这几天住着舒服不是。”
林氏每说一句华好的乖乖点头，等林氏叮嘱完，小丫鬟已经在外催促了几遍。
林氏在如何不放心也只能把华好送出门。
天虽然还很早，但基本上全府都人都来送她，除了华好已经先去拜见的华老夫人。
这次华好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苏怀宁。苏怀宁是前几日和马氏一起到的。苏家二房因为回家丁忧的缘故，虽然孝期满了，但苏二老爷兄弟几个都还没补上官职，虽然苏家二房的姑娘都没有能参选。但苏家其他房的姑娘附和条件的都要参选。
不过这次来的只有苏怀宁和苏思眉。至于马氏，她是为了来谈论华婵和苏怀安的事情的。
本来苏府在京城是有府邸的，苏怀宁的母亲自从知道女儿要参加选秀的时候就从川蜀任上赶往京城来了，不过几家大人都觉得有个照应，又是亲戚，几人一起经过好，这不，本来就是华好一个人的队伍变成了三人的小团队，但对于这样的安排，华好和苏怀宁苏思眉都很高兴。
告别了亲人，三人登上马车，在丫鬟侍卫的簇拥下一路往皇城方向而去。
因天色尚早，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不过越接近皇城越热闹了起来，都是送自家姑娘进宫的府丁家奴。
皇宫坐落在京都的中心位置，背靠护城河，前后左右被京城几大城池团团围住，形成四面合围的趋势。
康乐坊位于北城方向，里皇宫不是很远，乘车半个时辰就到了，但比她们早到的大有人在。
此次秀女都是从西门而入，一排排马车次第排好，已经有宫女太监在门口候着，但因还未到时辰，大家都静静的等候着。
华好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正好看到了前面隔着几辆车的林莎莎。
“表姐！”林莎莎也看到了她，笑着向她招手。
“表妹！”华好也笑着伸出头唤道，虽然林莎莎与她的关系不如林珊珊，但也没什么大的矛盾，平时相处的还好，又是在这种情况下见着，感觉更加亲切了些。
两人的对话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家都是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虽然平时来往不多，不过也多少认识的，都纷纷相互打着招呼，华好顺势把苏怀宁和苏思眉两人介绍给大家认识，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那是谁？”最前面那辆乌鹏华盖马车帘子被轻轻掀起一条缝，车里坐着一位身穿绯色长裙配荼色绣玉兰花褙子的姑娘淡淡的问。
她长得很美丽，虽然容貌的精致程度比华好差了一些，但因她会装扮自己，看起来比中规中矩的华好还要耀眼夺目几分，不过看到华好那一张脸，她还是很不舒服，冷声问着身边的丫鬟。
丫鬟也掀帘顺着主子的视线望去，正巧看到办趴在马车上笑语盈盈跟其他姑娘说话的话好，目光也是一凝。在马车前头的标志上扫了一眼，又在心思过滤了一边，才回到：“那是昌宁伯华家五姑娘。”
说话的这丫鬟相貌很是普通，这样美丽的主子身边配了个相貌普通的丫鬟，真的很让人侧目。不过显然这位美人对自己丫鬟很是倚重信任，听了她的话蹙眉思忖了会儿，还是想不起华家五姑娘是谁。
“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华婵的嫡妹！”丫鬟显然知道她的疑惑，开口解释道。
“华婵？那不是京城出了名气的才女吗？不过名气虽然大，但容貌可比不上这位，由此可以看出，这位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这样的容貌，还是嫡出的身份，却被一个庶出的死死压着。”貌美姑娘显然也对华好做出了基本的评估，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大的敌意了，淡淡的讽刺道。
丫鬟默默思忖了会儿，才劝道：“姑娘还是不可大意，也许是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呢？还是小心点为好！”
她的主子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闭目靠坐在软垫上假寐起来。
这主仆俩在谈论别人，殊不知，她们也正被人谈论着。
“前边那是谁？神秘兮兮的。”林莎莎向前面努了努嘴问道。
华好看了眼最前面也是最豪华的那辆马车一眼，摇摇头，“不清楚！”
174：明珠璀璨
“那是太傅秦家嫡出五姑娘，哎，说起来这位五姑娘跟你一样行五，也跟你一样在京城没有什么名头，听说这位五姑娘自小跟其祖母一直住在衡州老家，还是此次选秀才进京的。”袁依依说道。
“切，你知道什么？”罗宛云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罗姑娘又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涨涨见识？”袁依依有些不高兴了，说话都带起了刺。
“我当然知道了。”罗宛云却不把她那点子怨气放在心里，微微抬了抬下巴。
“洗耳恭听！”
袁依依嘴角讽刺的勾了勾，大家也好奇的看向她。罗宛云看了周围一眼，放低了些声音道：“虽然这位秦五姑娘跟我们阿好同样行五，但她在京城的闺阁圈里没有名气并不是真的为了在祖宅陪伴祖母，而是听说这位姑娘从小貌美且聪慧，很得当家人的看着，秦家为了把她培养成才且一鸣惊人，虽然才不让她过早暴露在众人面前，这不，这次选秀不就是最后的露出机会了吗？你们就看着吧，这位秦五姑娘可是个有力的对手。”
罗宛云说着顿了顿，玩笑般的看向华好：“虽然我们可能不能与之为敌，但阿好还是很有实力的。”
华好忙摆手，“你就饶了我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与谁为敌，不过我还是很相信大家的，宫里贵人哪个不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容貌在她们眼中早就是红颜骷髅了，贵人们看重的当然是高洁的品德最为重要了。”
那些被罗宛云的无心之语而看向华好的目光都有些不善的姑娘，听了她这一通话，同样也信心倍增，暗忖虽然自己容貌不及华好，但家世品性才艺都没有哪一点输给她的，再说就如她说的，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更遑论正处于角逐的几位皇子了，在选皇子妃的条件下，首先看得是你的家世本家和本身能力，容貌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大家正说着话，前面传来小太监的高呼声，原来是时辰已到，宫门大开。
几人都不在说话纷纷回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开始前行。
华好放下车帘，恹恹的靠在软枕上，手肘支着头，一脸的无精打采。
“听人说皇宫是争斗最多的地方，以前不觉得，如今算是涨见识了，这都还没摸上皇宫的大门呢，争斗就开始了。”苏怀宁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水，推到她跟前。
华好叹了口气，谢过喝了一口，唉声道：“可不是嘛，本来想做个边远闲人，可总有人把事情往你身上推，烦不胜烦。”
苏怀宁掩嘴噗嗤笑出声来，笑了一阵才道：“五表妹生了这样一张脸，注定你做不成边远闲人了。”
华好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哀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我听说有些母亲是不愿意给自己的儿子挑太过漂亮的媳妇的，害怕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别担心啊！”苏怀宁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可她的话刚说完，只见华好只是有些愁云惨淡的脸更是哀怨。同车的苏思眉难得看到这个一想稳重自信的堂姐也会犯这样的错，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怀宁随之反应过来自己话语的不妥，虽然皇家可以不娶漂亮姑娘为妻，但也照样可以纳她们为妾，那样的事情更是不如，不由得有些讪讪。
华好知道她也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并不因为这点小小的口误而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笑着跳开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的。
说话间第二道宫门就到了，到了这里，这些身上没有品级的姑娘们都得通通下车步行走路，要是正规选秀，那是不能有丫鬟随侍的，不过太后她老人家是以参加乞巧节的名义下的旨，那这些姑娘都是客人的身份，是可以带一个丫鬟进宫的。
这时大家都通通下了车，华好抬头看去，好多都是熟面孔，齐公府的魏宜安，大将军府的武月，建宁伯府的水雁芙、水雁薇，大学士府的周悦美----
这些只是华好叫得出名字的，还有好多看着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这次的选秀都是管家之女，不如皇帝选秀那边人数众人，只有几十人上百人的样子，不过都集聚了所有的精粹。
华好只微微向着像她打招呼的人点了点头，目光却好奇的看向那辆太傅府的马车，只见先是下来了一个身着淡青色夹袄、十七八岁左右长相很是普通的女子，不由得一愣，顺着那女子轻轻撩开车帘，一只莹白如玉的纤纤玉手伸出搭在她不算黝黑但绝不白皙的手背上，不用看其他，只看这只手，就可以猜出其主人定是个貌美的姑娘。
果不其然，下来的姑娘都让众人都看得一呆，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我说得不错吧，这秦家人就是想把秦玉姿打包成奇货可居，一鸣惊人！”罗宛云凑近华好撇撇嘴说道。
华好赞同的点点头，“确实长得美，玉姿？真是人如其名呀！”
罗宛云转头看了她一圈，点点头道：“其实她没你长得好，只不过胜在打扮出挑，还有突然出现，引人注目而已，要是你换一身衣裙，再好好装扮一番，定把她比下去。”
华好扯了扯嘴角，“多谢你的夸赞，我觉得我这样挺好，再说秦姑娘是真的漂亮，我也很欣赏她的美，看着就赏心悦目！好了，那边公公在唤人了，走吧。”
果然，华好话音刚落，那边带来的太监的声音远远传来。
“各位姑娘注意了，请排好队跟着老奴走，要是不听的在半路走岔了或者不小心冲撞了宫里的贵人娘娘们，老奴可不负责的。”带路的是个三四十岁的太监，此时正一一给大家叮嘱。
众人都知道事情的轻重，自然不会有人故意找事，都排好队站成两排，扶着自己各自的丫鬟跟着老太监的身后慢慢往内宫里走。
在不知走了多久，久到这些其实都没怎么走路的小姐们一个个暗暗叫苦不迭，要是没有丫鬟的搀扶，不知道有没有人倒下，即使心里再苦，也都不敢表露出不满，默默咬牙忍着。
众贵女明面上是来做客的，自然要先去拜见太后和皇后，但太后今天不适，所以就只拜见了皇后和几位娘娘。
因大家都是第一次进宫，也没人敢抬头四处张望，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跪了礼，皇宫象征性的勉力了几句，就让身边的嬷嬷带着她们下去歇息了。
贵女们被带倒一座叫严华宫的宫殿。这座宫殿很大，房间很多。但严华宫再大，也不可能让姑娘们如同家里一样一人一个房间，都是两人一间房的，华好分到了名唤紫轩的小院
等她拖着疲软的脚在碧瑶的搀扶下找到紫轩时，已经有个姑娘在里面了。
“你好，我是刚回京的从三品武威将军李从武的女儿李明珠，这是我的丫鬟，请问你是？”那姑娘看到华好马上笑着向前问好，又指了指身边十五六岁的丫鬟。
那丫鬟笑着福了福身。
“你好，我是昌宁伯府五姑娘华好！”华好笑着福身行礼。
“华姑娘好，你叫我明珠就行，我刚从边关回来，对于京城贵女们的礼节不是很懂，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李明珠如同男儿般豪爽的一抱拳。
华好一愣，马上笑道：“你太客气了，我们互相学习！”
“我们就别再客气来客气去的了，那样累的慌，阿好，我叫你阿好可以吗？”李明珠问。
华好喜欢她直来直去的性子，也笑得真诚：“当然可以，阿珠！”
两人相视一笑，都对对方第一感观很好。
两个主子很快成了朋友，那边两丫鬟也聊上了。
“我叫碧瑶，请问姐姐叫什么？”碧瑶率先开口笑着问道。
“我叫小刀！”那丫鬟皮肤有些黝黑，一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很是可爱。
“你的名字真特别！”碧瑶笑道。
“是吗？这是我家主子取的。”小刀看了眼跟华好挨着头说话的李明珠，抿嘴笑。
碧瑶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道：“李姑娘定是个性格爽利之人。”
“是呀，我家姑娘就是个爽直人，最看不得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不过看起来她很喜欢华姑娘，你们华姑娘真是长得漂亮。”小刀真心的夸赞。
“谢谢，我们姑娘还好吧，比她漂亮的还大有人在呢，明天就你知道了。”
“你说的是那位秦姑娘吧？虽然皮相是不错，但那人看起来不是个省心的主儿，我家姑娘常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要是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但心思不正，也美不到那里去，她不屑与那样的人来往。”
“谢谢你的夸赞，我也觉得你家姑娘特别漂亮！”
两丫鬟相视笑了起来。
紫轩两队主仆一见如故，聊得很投缘，不过也有些不合缘的房间，就如此刻的丹桂苑。
175：觐见
“请你让开，我家姑娘喜欢住在靠窗的位置。”武月的贴身丫鬟小思趾高气扬的站在秦玉姿丫鬟含寒的面前，目光却时不时斜睨着一旁的秦玉姿，虽然用了个请字，但她语气里可没有半点儿请的意思。
听到响动，门外远远有人悄悄窥视。这可是大皇子派系和二皇子派系的代表人物。
“不好意思，是我们先占的位置，只能请你家姑娘将就一些了。”与小思截然相反的态度，含寒只淡淡瞟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忙着整理包裹里的东西，态度和声音都是不冷不淡的，却有股蔑视对方的感觉。
“你----”小思狠狠的瞪着她，但在她那无动于衷的态度下，反而有些无从下手起来，忍不住偷偷瞟了眼自家主子。
武月瞪了她一眼，使了个眼色。小思缩了缩脖子，又狠狠瞪了眼头都没抬的含寒，把手中的包裹递到隔壁的床是，转身时忍不住在含寒耳边低语了句，“该死的老姑娘，你给我注意点。”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到另一张床边忙活起来了。
含寒手一顿，眸光闪过一丝厉色，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另一边桌子旁的椅子上，武月和秦玉姿一左一右的各自坐着品茶，武月下巴微抬，高高的睨视着对面的秦玉姿。
秦玉姿唇角含笑，慢条斯理的拨着手中的茶盏，眼神都欠奉给对面的人一个。
“看来**味很浓嘛？”华好和李明珠出来走动熟悉地形时刚巧路过，看了一眼，李明珠笑着道。
华好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谁那么促狭，把这两人安排住一间屋子。”
李明珠看了四周一眼，见周围没什么人，只远远有人走过，才凑近她低声说道：“猜都知道，肯定是皇后娘娘干的，虽然皇后不如贵妃和贤妃得宠，但她好歹也是后宫之主，这点子小事对她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
华好看了她一眼，不想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李明珠，还有如此通透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华好觉得自己又上了一课。
“你看我干啥？”李明珠被她盯得有些毛毛的，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不解的问。
华好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那是！”李明珠傲娇的抬抬下巴，又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李明珠。
华好觉得她很可爱，掩嘴笑了起来。
刚进宫这天倒没有特别的要求，也不用去拜见各宫娘娘，让大家好好休息，熟悉一下环境，如此安排，还是挺人性的。
因姑娘们都有自己的丫鬟服侍，宫里就没有特别安排宫女太监过来服侍，除了严华宫的大总管安公公，还有就是十几个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在外打扫卫生和帮忙跑腿。
头一天华好和李明珠只在严华宫附近转了一圈就回来了，两人虽然是头一次相见，但感觉一见如故，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
李明珠从小生长在西北边关，那里民风彪悍，就养成了她豪爽不羁的性格。华好很喜欢听她说边城的事迹，华好也告诉她一些京城贵女们相处之事和礼节问题，两人都受益匪浅。
次日早早就起床了，梳洗妥当后就由着安公公带着去慈宁宫给太后问安。
严华宫位置偏远，离慈宁宫有不少的距离，还要穿过大半个御花园。
“那边是昭阳殿，住着何淑仪和曹美人两位娘娘！”
“这边是合欢殿，住着云嫔和庾才人。过了昭阳殿和合欢殿就是永宁宫，住着邓淑妃娘娘，贤妃娘娘的长乐宫在宣室殿南面，不是很远，但与严华宫不是在一个方向，不过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长宁宫与长乐宫隔了一个暗巷，大家应该都知道那是贵妇娘娘的寝宫，在就是中宫的皇后娘娘了，暂时就这些，其他的姑娘们你们以后自己慢慢了解，老奴给姑娘们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们，无论你们在家里如何尊贵，到了这里你就要小心行事，别给自己找事，也别给老奴惹麻烦。”安公公边走边介绍，还不忘叮嘱众人。
“是，谨遵公公教诲！”众人齐声道。
“不敢担姑娘们教诲两字，只是提醒姑娘们一声，不然出事后后悔的可是你们自己，还要连累父母家人。”
“还有，陛下喜欢在饭后来御花园散散步！”安公公看了众人一眼，又意味莫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华好和李明珠对视一眼，又低头继续赶路。
穿过御花园，又过了几条暗巷，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才来的慈宁宫。
远远看到慈宁宫金碧辉煌的大门，慈宁宫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在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忙碌着，看到安公公也没人停下打个招呼，有个别人也只是微微点点头。
此时的安公公不像在褚秀宫时对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的嘴脸了，马上换上殷勤的笑，本来就佝偻的腰又弯了些，对慈宁宫的人无论是品级如何都笑脸相迎，一路打着招呼进了二门。
“芸姑姑，芸姑姑！”安公公看到一个身着靛青色宫装、三十多岁的姑姑急声喊道，边喊边小步的跑了上去。
那姑姑回头一看，见是安公公，笑着问：“原来是安公公呀，你这是----？”抬头看了眼站成两排的姑娘们，眼里闪过了然。
“如姑姑所见，姑娘们昨天就进了宫，今天老奴带大家过来给太后娘娘磕头请安来了，请问姑姑，太后娘娘有空吗？”安公公小声的问道。
“现在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都在陪太后她老人家说话，也正好，你先等等，我去禀报一声。”芸姑姑看了众人一眼，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内殿。
“谢谢芸姑姑！”安公公在她身后连连弯腰行礼谢过，完了才转过身走回来。
“姑娘们稍等，芸姑姑已经进去禀报了，还有，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都在里面，你们等下自己注意些。”安公公又不放心的叮嘱。
虽然这些人与他没有多少关系，但现在他是严华宫的管事太监，新进的这些娇客都住在严华宫，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也逃脱不了干系，所以经常都把告诫挂在嘴边，就怕这些心高气傲的贵女们一个不顺心惹出什么事来，他也要被牵连。他进宫几十年，好不容易熬道管事的位置上，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就丢掉了几十年的辛苦。
“公公你就放心吧，我们都知道了，整天念念叨叨的，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站在前头的武月不耐烦的道。
“是是是，是老奴唠叨了，只要姑娘们都记清了，老奴自然不会多说。”能在宫里混得不错的，都不是傻子。对于这些人，谁是谁，家世背景安公公都弄得清清楚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可以无视，什么人得小心的捧着，他心里都是有个底的，就如此时，对他不耐烦的武月就不是他能轻易得罪得起的人，所以即使心里不高兴，还得小心的陪着笑脸。
武月冷冷的哼了声，不再理会他，自顾抬眼敲着四周的摆设。而她旁边的秦玉姿，始终保持着淡淡微笑的姿势，别说脚步，脸裙摆都没动一下，足见她规矩礼仪学得多好。
看到这样的秦玉姿，武月当然不会高兴，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撇开头懒得看她一眼。
“姑娘们，太后娘娘有请，请跟奴婢进来吧！”这时，芸姑姑微微笑着走了出来，对着华好众人微微屈膝道。
众人忙屈膝还礼，齐声道是。
芸姑姑又对安公公点点头，才带着众人一路进了内殿。
内殿很大，用淡紫色的幔垂珠帘层层隔开，显得不至于太空旷。一路上都有身着蓝色宫装的宫女忙活着，看到她们都只是屈了屈膝，又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请姑娘们稍候！”可能是来到了最后一道门，芸姑姑停下了脚步，接着往里通禀。
大家都停下步子，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从里面发出些声音。
片刻功夫，芸姑姑又走了出来，把门上透风的隔帘全都卷了起来。
“太后娘娘有请，姑娘们请进吧！”芸姑姑微微弯腰，恭敬的道。
今天这些人，会有一些是自己未来的主子，让她不得不拿出恭敬的态度来。
大家道了谢，悄悄理了理鬓发衣襟，害怕觐见贵人时自己有什么不妥当的，然后慢慢的鱼贯而入。
大殿里静悄悄的，但从清浅的呼吸声辨来，里面肯定坐了不少人，只是没有人出声而已。
众位姑娘都低着头，不敢抬头四顾。
“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大家都规规矩矩的跪地请安！
“都起来吧！”须臾，上面才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
“谢太后娘娘！”众人恭恭敬敬的道谢，才敢起身。
“从严华宫过来，定是累了吧，阿芸，给姑娘搬张小凳子过来，歇歇脚！”太后笑着吩咐芸姑姑。
176：太后
芸姑姑道了是，退了出去。众姑娘当然连声道谢，有那见机识趣的就此凑了上去。
“太后娘娘是天底下最最仁慈最善解人意的太后了。”一位站在前头穿着粉霞锦绶藕丝缎裙的貌美姑娘望着太后笑眯眯的道，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奉承的意思，满满的孺慕之情。
“那是太后娘家侄孙女陈彩晴。”华好悄声给李明珠介绍。
“怪不得如此大胆，原来是有关系的。”李明珠了然点头。
华好笑笑没有说话。
“你这泼猴儿，乖乖站着，阿芸来了哀家让她不给你凳子坐！看你如何？”太后老人家显然很喜欢这个侄孙女，笑骂道。
“哎呀，太后姑祖母饶命，孙女再也不敢了。再说，您老人家舍得？”陈彩晴忙配合讨饶，语气里调皮居多。
“还是晴姐儿最能讨太后欢心，你一来她老人家笑容都多了许多，你以后经常过来，多多陪伴太后娘娘！”一道有些威严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晴儿谨遵皇后娘娘旨意！”陈彩晴恭恭敬敬的道。
这时，芸姑姑带着一行宫女进了来，一会儿就把一些檀木绣墩搬了进来，一排排放在两边。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下面一个个如花似玉娇俏的姑娘们，心里很高兴，笑着摆摆手道：“都坐吧，别拘束，就像这猴儿一样，哀家就喜欢你们这些鲜嫩的小姑娘，看着心情好，都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
众人恭敬的谢座，大家各自找在自己身边的绣凳上侧身落座。
华好和李明珠两人本来是站着中间的，却被人有意无意的挤到了末尾，两人无奈一笑，也不介意，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了。
“太后老祖宗，您本来就很年轻，跟我们站在一起，就像是母女，你说是不是呀？”武月甜笑着接话，拐了拐旁边的陈彩晴。
“月姐说得不错，太后本来就很年轻，您看看您这皮肤，还如此白皙细嫩，孙女都有些嫉妒了，老祖宗，您是如何保养的？”
上面武月陈彩晴几人把太后逗得合不拢嘴，后面的华好乘机悄声给李明珠普及人际关系。
“大将军府武家跟陈家上一辈是姻亲关系，武月的祖母是太后的远房堂姐，不过那位老夫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武老夫人是武月的继祖母，不过武月跟陈彩晴是闺中密友，两人关系很好。”
“坐在两人后面的那位，是皇后娘家侄女，齐国公家的三姑娘魏宜安，她人还不错，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下面那位是我表妹，义勇侯府的林莎莎，我还有一个表姐林珊珊，她跟我的关系很不错，以后给你介绍。林莎莎旁边那位也是我表妹，建宁伯府二房的水雁薇。还有礼部尚书大人家的袁依依，大理寺卿家的方梓琪，这些以后你在京城时间久了就会熟悉。”
李明珠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感激的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华好回以一笑，上面又传来了一阵脆笑。
“-----好了好了，懒得跟你们两个泼猴说。”老太后笑了一阵道，又看向用绣帕掩嘴轻笑的秦玉姿，笑问：“这是太傅家的那孩子吧？听说你从小就服侍在你祖母左右，一直陪着她住在祖宅，现在才回京？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太后随意的一句话，让偌大的内殿安静了一瞬，大家目光都集中朝秦玉姿看了过去。
秦玉姿受宠若惊，忙起身深深一拜。
“多谢娘娘夸赞，百善孝为先，孝顺长辈本是我们这些小辈们的本分，我相信在座的姐妹们都是一样的心，只不过大家表孝心的方式不同罢了。”
秦玉姿的一番话，让本来因为太后对她夸赞有些芥蒂的姑娘们心情好了许多，对她的敌意不是那么明显了。但如武月等看她的目光还是不善的，其他有心的就无从得知。
“好，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见识，秦太傅不愧是太傅，就是会教人。”太后笑着真心的夸赞。
“臣女替祖父谢过太后娘娘的夸赞！”秦玉姿的态度始终如一，不卑不亢，华好见了暗暗佩服。
“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淡淡的挥挥手。
众贵女们起身，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礼，才退了出去。
安公公一直在侯着，见到众人出来，忙迎了上去，看大家脸色没什么不好的，心里暗松了口气。
安公公带着大家出了慈宁宫，就有人提出要去拜访其他宫的娘娘。如武月肯定要去给贵妇娘娘请安的，秦玉姿等人也要去自家姑母娘娘那里，反正宫里有人的都要去拜访，没人的想办法套近乎。
安公公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也没说什么，很快放行，还恭恭敬敬把几人送走了，又带着没有亲人在宫里为妃的贵女们往褚秀宫而去。
“我住在皓月轩，去我那里坐坐？”出了慈宁宫，苏怀宁就跟华好李明珠两人走到了一起，华好给两人相互介绍了对方，苏怀宁笑着道。
华好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是很好，点点头答应了。
几人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皆低着头默默走着，感觉回程比来时还要漫长，好不容易回到了严华宫，安公公照例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苏怀宁华好几人对视一眼，径直跟着苏怀宁到了皓月轩。
“哎呀，这才是第一天，我怎么感觉比我骑一天马还要累呢？”李明珠自来大大咧咧的，来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不觉得拘束，四仰八叉的躺是榻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的这副不见外的样子却让苏怀宁一愣，看向华好。
华好笑笑，解释道：“明珠从小在边关长大，性情很率真，接触多了就好。”
苏怀宁笑着点点头，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
“你跟谁一间房？”华好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笑着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苏怀宁看了她一眼，笑着道。端起一杯茶放到李明珠面前。
“是吗？看样子是我认识的。”华好笑着道，话音刚落，水雁薇就走了进来。
“你们过来玩了，刚才我还想着去找你们呢！”
“原来是你呀，真是巧。”华好笑了。
水雁薇不明所以的看看几人。
苏怀宁笑着把刚才的事说了，几人又是一阵笑。
“我记得你在我们前面嘛，怎么倒是落后了？”华好随意的这么一问。
水雁薇眸光闪了闪，才笑着解释道：“遇到了莎莎跟武月她们，武月邀请我们一起去长宁宫，耽误了点时间。”
华好一愣，问道：“莎莎呢？”
“跟着她们一道去了，本来我也是想去的，但当时有些内急，只得先行回来了。”水雁薇道。
华好眉尖蹙了蹙，虽然大家都是认识的，不过武月那人自来有些傲慢，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
要是林珊珊和水雁荷等人也就罢了，可她会主动邀请林莎莎和水雁薇等人一起去长宁宫拜见贵妃娘娘？这事让华好有些怀疑。
“武月这人你们很熟悉？我觉得她是个很厉害的人。”李明珠坐起来道。
“真正厉害的另有其人！”水雁薇若有所指的道。
众人不由想起了秦玉姿来，李明珠赞成的点点头：“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我们大家以后小心些，可别惹到了她。”
苏怀宁倒是好奇的问：“你们说，太后娘娘是真喜欢她？”
众人一愣，在苏怀宁的话引下，刚才没多想的事不由想得深了些。
“我，我觉得应该是吧？能得太后亲自说出孝顺二字，对她的名声那是多大的帮助，在今天以前，京城可能还没多少人知道秦玉姿是谁，但你们看着吧，过了今天，她的名声将响彻京城。”水雁薇先是有些不确定，但越想越是确定了。
“我看倒不尽然。”李明珠持反对意见，“要是太后真的欣赏喜欢她，就不会当着那么多贵女们的面给她那么大的荣耀了，你可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何况是这样特殊的情况下。”
她的话也有理，众人都无从反驳。
“看来太后的看重是把双面刃，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抗得住的，不小心就会被扎伤。”华好叹了口气。
“哎，我说我们有必要在这里为古人担忧吗？这又不关我们什么事！”李明珠叫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的道：“没必要！”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实没必要太过担心了，我们只要低调小心一些，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华好笑道。
众人一想也是，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遂都放松了下来，说说笑笑聊起了其他的。
****
此时的长宁宫，偌大的内殿里静悄悄的，只有秦贵妃的贴身嬷嬷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而那姑侄俩则端着一杯茶盏，各自占据一方案头，犹如楚河汉界，却隐隐有亲密的联系。
半晌，秦贵妃才淡淡开口道：“对于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秦玉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睑，想了想才开口道：“侄女对于今天的结果很满意！”
“哦？”秦贵妃挑了挑被修剪得细细的眉。
177：各有思量
秦玉姿放下手中的茶盏，接着道：“太后见到侄女，应是找不到刺可挑，她又不屑于对我这等小角色亲自动手，所以就很大方的夸赞了我几句，这样一来，一能显得她老人家度量宏达能容人，二嘛也是给我挖个大坑，直接把我推到人前作为靶子，这样一来就不用她亲自动手，我的麻烦也是接踵而至了。这样一举几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秦贵妃听到，赞许的点点头，又问：“那你有何应对的良策吗？不怕告诉你，虽然我也是希望我们秦家能出一位皇后，延续太傅府的荣耀。但我们秦家只是在文才上面有些优势，但你表哥已经用不着这方面的铺垫了，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兵权，在这方面，我们秦家无力帮他，只有通过与武将世家联姻才能得到武将那边的支持，所以-----”
秦玉姿的脸色白了白，咬着唇半晌问道：“表哥看好的对象是谁？难得是武月？武官里面，大将军府是当仁不让的武将第一人。但是贤妃能同意吗？还有大皇子那边。”
秦贵妃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这个问题，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指轻轻的摩挲着茶盏边沿，良久才幽幽的道：“那就要看他的了，不过大将军府那边是没什么把握，时间那武月真的看重你表哥，非他不嫁，也只能给那边添添堵而已，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其他的---，几大公侯伯府都多少有些兵权，虽不及大将军府，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还有刚从边关回京述职的武威将军李广田也是个不错的拉拢对象。”
秦贵妃边说边认真的思考起来，说着马上想到一个人，抬头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的秦玉姿。
“你见过昌宁伯府家的姑娘没？”
秦玉姿一愣，点点头。
“昌宁伯世子现在是京畿大营的总指挥，握有十万京畿大营的兵权，对于你表哥来说，要是能得到昌宁伯府的支持，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对了，昌宁伯府是哪个姑娘进宫？这几天我这偏头痛的毛病又发了，都没怎么注意这事。”秦贵妃蹙眉揉了揉太阳穴。
秦玉姿的脸色更不好了，顿了顿才勉强笑道：“真是巧了，此次进宫的是华府五姑娘，听说正是昌宁伯世子的嫡女。”
“是吗？这五姑娘如何？阿寻，明天你去传这华五姑娘过来我看看。”
站在不远处的寻嬷嬷看了秦玉姿一眼，笑着应了声是。
秦玉姿咬了咬唇，袖笼里的手指轻轻攥紧，可面上还有保持一副欢喜的笑模样。
“你要表现得大度一些，你要知道，现在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我们女人虽然终是别人家的人，但娘家却是我们在夫家立足的根本，我也只希望秦家越来越好，你明白吗？”秦贵妃拍了拍秦玉姿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得到秦贵妃的这句话，秦玉姿的心终于一松，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温驯的道：“玉姿明白，玉姿都听姑母的。”
秦贵妃满意的点点头。
会盘算的不止是秦贵妃姑侄，长乐宫的贤妃也正在教训武月。
“你要让本宫说你什么好？你是在给我装傻还是真蠢，刚来你就与那秦玉姿对上，对上就对上吧，却没占到点儿便宜，你让人家怎么看待你？胸大无脑？草包美人？想我武思蒂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却有你这样蠢笨的侄女，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还有魏慧香那贱人，别的本事没有，只会在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贤妃点着武月的鼻子训骂，最后气着的是自己，武月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吃茶磕瓜子，好像贤妃娘娘骂得是别人而不是她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武贤妃舍不得如何骂武月，对于把两个死对头的女儿放在一起的魏皇后可不会嘴软。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贤妃看她这幅样子，气得音量都忍不住提高了半个分贝。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姑母渴了吧？喝杯茶消消气！”武月丢下手中的瓜子，殷勤的给贤妃倒了杯茶水双手奉上。
武贤妃接过喝了一口，又问：“要不我把你调到其他院子去住？或者直接搬到了长乐宫来住好了，这里又不是没有你的闺房。”
“不用不用，那样不就显得还没开战就认怂？那我成什么了？再说了，皇后此举正合我意，我感激皇后娘娘还来不及呢！”武月勾起了个意味不明的笑，眼里闪闪发亮。
对她的性子贤妃显然已经习惯了，也不在生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端起茶盏狠狠的灌了一口，道：“好，我也懒得管你随你弄去。这次太后集聚的可是最出众的贵女，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表哥那里虽然只是侧妃，但要是你表哥有一天能荣登那个位置，那个位子也不是不能想的，再说你们是表兄妹的关系，他自会多看顾你一些。你就听姑母的话，听家里人安排可行？”
与长宁宫秦贵妃姑侄两有些生疏的关系不同，武贤妃因为没有女儿，对武月那是当成女儿般的疼爱，武月从小也经常到宫里来陪伴她，这俩姑侄就显得要亲密的多，武月对贤妃这位姑母也没多少皇家的敬畏，很是随和。
此时听了武贤妃为她掏心掏肺的打算，非但没有感动得泪流满面，反而有些慌了。
“姑姑，月儿倒是觉得我们武家与大皇子表哥的关系够紧密的了，再说表哥在武将这方面没必要在拉拢助力，反而应该向文臣方面发展，大皇子侧妃这个位置就是一个很好的诱饵，您说月儿说的可对。”
武贤妃定定的看着她，看得武月如坐针毡。
“随你吧，希望你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我们武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必要的情况下，舍弃一个嫡女也不是做不出来的。”
武月脸色白了白，但还在抿紧嘴巴没有说话。
“下去吧，我乏了。”武贤妃不想再看她这个样子，挥手把她遣退了，眼不见为净。
武月怯生生的看了武贤妃一眼，见平时疼爱自己的姑母此时却没有松动的痕迹，心里有些委屈有些赌气，
也不说软和的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出了长乐宫。
“这孩子----”武贤妃被她的态度气着了，指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娘娘，姑娘还小呢，你慢慢教就是了，要是跟她一般见识，气着的可是您自个儿的身体。”贤妃的贴身宫女姚黄忙给她拍背顺气劝道。
“这孩子怎么这样死脑筋呢？二皇子跟我们可是敌对关系，她喜欢他会得到什么好结局？”贤妃恨铁不成钢的道。
大将军府的武月姑娘喜欢二皇子这件事在京城贵族圈里好多人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整天跟在一个未婚男子身后跑，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大家又畏惧大将军府和大皇子的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的嘲笑而已。
即使家里人如何反对，武月就是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二皇子，这也是为何她一来就找秦玉姿麻烦的原因。一是因为两个家族各自为政的关系，二也是对于秦玉姿不但是二皇子表妹的身份，也是本着二皇子去的原因。
往大了说，政治场合不对付，往小了说，又是情敌的身份，只是口头上找些小麻烦已经是轻微的了。
无知无觉的华好不知她已经被人盯上了，此时她正颇有兴致的在教李明珠如何绣花的问题。
李明珠这姑娘，你让她骑马打猎她倒是很在行，可让她拿绣花针，可真有点难为她了。要是平时，她宁愿拿长鞭也不愿意拿这小小的绣花针，可此时却很有耐心的听华好授课，只因为她看了华好的一块双面绣的绣帕，她也是女人，也喜欢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再又也是无聊得紧，就让华好教她如何刺绣了。
这一天的皇宫内院，对于华好来说还算平静，但昌宁伯府可就不平静了。
自从上次华好生病那次起，林氏心里就憋着一肚子火气，只因为马上就是华敏的成亲之日，一是没有多余的心思精力藤出来收拾人，再有就是不想在自己儿子的喜宴打上折扣，也就忍着不发了。
但华敏的喜宴过了，华好又进了宫，林氏终于能腾出手来。虽然马氏特意赶来商量华婵的婚事，林氏却并没太过热情，也不挑剔，马氏一些无礼的要求她也没意见，因为她就要着手收拾华婵母女，怎么会为了她争取什么？
林氏的报复简单粗暴，一是在华好母女的生活水准上克扣，也不找什么理由，除了给华婵母女身边留了两个二等小丫鬟，连同她们身边的婆子大丫鬟等全都被拿出去发卖。
华好进宫的当日，华婵歪在梳妆台前的雕花椅上懒梳妆，突闻外面嘈杂声顿起，她蹙了蹙眉，正要遣莺歌出去看看是谁在喧哗，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一大群人呼啦啦强盗般闯了进来。
178：发难
“夫人吩咐了，四姑娘这里的人太多，吵得四姑娘不得安宁，这些丫头又不是好的，挑唆得姑娘小小年纪就生了坏心思，让奴婢把这些心大没有规矩的奴才带走，让姑娘清静清静！”林氏的陪房林大家的也没让华婵反应过来，大手一挥，跟着她身后的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扑了上来，三两下就把屋里华婵身边的众丫鬟都绑了，有人开口惊叫，还没发出声音，嘴里就被堵上了一块不知从那个旮旯里翻出的脏抹布，吓得其他人瑟瑟发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尖叫。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等华婵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
“啊！”华婵淡然的表情彻底奔溃，掐着自己的手心放声大叫，可已经没有人听得见了。
瘫软在椅子上的华婵收了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是又恨又怕。
突的，她跳下地趿了双绣鞋，随意的把头发绾了个髻，也不管是否得体，就拉开房门匆匆往外跑去，径直往水姨娘的落梅阁跑，可刚跑到院门口，就遇到了林大家的带着原先那群婆子趾高气扬的从落梅阁走了出来，现在她们手里压着的不是她屋里的丫鬟婆子，变成落梅阁的丫鬟婆子。
望着这一切，华婵简直是目瞪口呆，没法相信。
林大家的看到呆愣愣的华婵，微微行了一礼，带着一大群人从她面前扬长而去。
“啊，林氏，你这个贱人，我跟你势不两立！”屋里隐约传来水姨娘歇斯底里的大骂声，华婵一愣，忙提起裙摆跑了进去。
水姨娘此时再没有平时的清高冰洁，如同一个疯婆子一样披散着头发在屋里乱砸东西。眼睛赤红，嘴里骂骂咧咧。
水姨娘平时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样儿本来就是特意装出来吸引华正清的，她骨子里最看重的本来就是荣华富贵。可现在被林氏毫不留情的夺走了，她怎么还能装得下去？
看着这样的水姨娘，华婵一时愣怔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如同疯女人般砸东西发泄的是人她那平时高洁淡然的姨娘，她以为自己是走错路了。
说起来，平时华婵和水姨娘母女看起来很是相似，但她们是有本质区别的。
华婵从小在水姨娘的影响下，是真正的养成高傲冷然的性子。而水姨娘的冷淡，只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手段而已，所以，一遇到点挫折就原形毕露了。
“姨娘！”华婵不知道她姨娘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可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扑过去紧紧抱着水姨娘哭喊道。
水姨娘显然也是发泄得累了，华婵这一抱，她也顺势停了下来，紧紧抱着华婵呜呜哭了起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阵，才渐渐停了下来，华婵擦了擦眼泪问道：“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夫人突然就向我们发难了？”
对于林氏的这突然一出，华婵被搞得有些莫明，要说林氏是个肚量狭小不容妾室庶女，那这嫉妒也来得太晚了些吧？
华婵莫明的同时竟有些隐隐不安起来，但她一时想不出这份不安是从何而来，就丢开了暂时不想。
“我怎么知道？我看她是闲的无聊发疯了。不怕，我水雨荷可不是她林氏可以随意打骂发卖的贱妾。”水姨娘一撩凌乱的头发，看了眼还没遭她毒手的钟漏。
“你父亲快回来了，外面粗使丫鬟那些狗奴才没动吧？你去叫个小丫头去二门守着，老爷一回来就请过来，这屋里也不用收拾了，我这身疼得要死，你过来守着我吧。”水姨娘有条不紊的吩咐道，完全平静了下来，刚才哪个疯女人是乎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这，能成吗？我看这次夫人好像是来意不善。”华婵有些犹疑。这内宅的事一向都是夫人管，当然也包括赏罚，要是把父亲牵扯进来，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要是父亲能彻彻底底不问缘由站在她们这边还好，要是最后她们败了，那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得不说，虽是母女，但华婵的脑子要比水姨娘清醒得多。
“没事，你去吧，我有分寸！”水姨娘不知是毫不在意还是信心十足的挥了挥，催促她去。
华婵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又加上水姨娘笃定的语气和再三的催促，只得照她的意思去办了。
华婵母女的动作当然是瞒不过林氏这个当家主母的，以前也就罢了，但现在她们母女说的每一句话，林氏想要知道都不是难事。
这不，落梅阁的小丫鬟刚出了院门，玉和院就收到了消息。
“-----，夫人，要不要派人拦下那小丫头？”林大家的小声问着。
林氏懒懒的拨着手中的缠着，眼皮都不带一下的，嗤笑一声，淡淡的道：“不用，让她去吧，我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正好也让世子做个决断。”
林大家的小心觑了她一眼，张了张嘴，想劝自家夫人被跟世子爷对着来，但看着林氏很是不好的脸色，又
把心里的话憋了进去，她知道，现在夫人还在气头上，她们这些下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反而会在她跟前落了不好，反正自己只是个下人，听从主子安排就是了。
林大家的如是想着，看林氏没有特别的吩咐，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水姨娘对于华正清的行程还是很了解的，这不，那小丫鬟还们等多久，就看到华正清带着身边的小厮小山大步往这边走来。
小丫鬟一喜，忙迎了上去。
“奴婢给老爷请安！”
华正清脚步一顿，看了眼低眉顺眼的小丫鬟一眼，不认识。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小山上前一步问道。
那小丫鬟有些惧怕，忙恭恭敬敬的福了福，小声的道：“奴婢是落梅阁的小青，世子爷，落梅阁出大事了，姨娘让奴婢来请世子爷过去一趟。”
华正清拧了拧眉，看了那战战兢兢的小丫头一眼，直接越过她掉转方向往落梅阁方向走去。
小山瞪了那有些呆呆的小丫头一眼，低喝了声：“还不跟上？”
“哦。”小丫鬟忙忙的跟了上去。
几人一路大步的走着，盏茶功夫就到了落梅阁，刚进了院门，华正清和小山都是一愣，只见平时人来人往的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无，静的几乎诡异。
推开房门，屋里一片狼藉，桌子凳椅乱七八糟推到一地，茶盏碎瓷片到处倒是，多宝阁上的摆设也不知去了何处，屏风后面的内室里传来隐隐的低泣声。
华正清脸色一沉，小心的绕开地上的碎瓷片往内室走去，边走边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招贼了？”
内室里的低泣声一顿，片刻脸色憔悴的华婵走了出来，看到华正清眼眶一红，但还是忍住没有流泪，屈膝喊了声：“父亲！”
看到是她，华正清脸色缓了缓，温声道：“是婵儿？你姨娘呢，发生什么事了？”
“姨娘在里面，女儿也不知道，父亲还是进来说吧。”
华正清点点头，跟着她进来水姨娘的卧室。水姨娘看到华正清，强忍着悲痛拭了拭眼角，但还是坐不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淌，凄凄惨惨的唤了声老爷。
华正清一惊，忙走过去扶着要跪下去的她，又是责备又是心疼的道：“你这是怎么啦，使人唤我过来又不说，还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世子爷！”水姨娘柔柔的唤了声，哽咽道：“妾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一大早起来夫人跟前的林大家的就带着一群粗使婆子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妾身跟前服侍的都绑走了，一句话都不给妾身留。妾身到现在都还糊涂得紧，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可妾身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夫人的呀，人家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夫人如此对待妾身，这让妾身以后怎么在下人们面前抬头，如何在这伯府后院待下去？老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呀，妾身只有您了”水姨娘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凄惨之极。
华正清的脸渐渐黑沉下来，看了看哭得凄凄哀哀的水姨娘，又看了看默默跟着流泪的华婵。
“婵儿怎么在这里？”
华婵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回父亲的话，林嫂子是先带人去女儿那里，女儿就是不明所以，所以跑到姨娘这里来，不想姨娘这里同样如此。父亲，女儿自问从小到大并没有忤逆过母亲的地方，更是想着要孝顺祖父母，与兄弟姐妹之间也和睦相处，女儿从没有做出过有损我华家名誉的事情，女儿不知那里做错了什么，让嫡母如此对待，这无缘无故的，让女儿怎么活？”
华婵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捂着眼睛呜呜的哭了起来，瞬间屋里只有母女俩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再配上一屋子的狼藉，真是凄惨之极。
179：发难2
“你那里也被那些奴才打砸？”华正清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华婵忍着悲意点头。
华正清的脸色忽青忽红忽黑，嚯的一下站起身来，铁青着脸大步往外走去。
水姨娘和华婵呆愣愣的看着他远去。
“能成吗？”华婵小声的问。
“当然，你看着吧！”水姨娘的抹了把脸，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母女俩满怀希望的等着华正清给她们讨回公道。
华正清也确实如此，他黑着脸出了落梅阁，怒气冲冲的大步往玉和院去。
玉和院较往常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比往常要严肃一些，不过盛怒的华正清却没多注意这些，理都不理一路上给他行礼的下人，径直往林氏平时多待的花厅奔去。
林氏一个人独自端坐在花厅的上首，左手边放着一杯飘着渺渺烟雾的热茶，右手边放着几张薄薄的纸页，
她脸色平静，看不出息怒，看到怒气冲冲甩帘大步进来的华正清眉头都没动一下，只静静的望着他。
华正清被屋里的气氛搞得一愣，但想着落梅阁凄惨无比的华婵母女，胸中的怒火又烧了起来，走到林氏跟前怒声问道：“你今天发什么疯？为何那样对待水氏和婵儿？”
林氏静静的望了他片刻，眼里有失望，愤怒，最终归为平静，她慢慢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华正清眉头皱了皱，夫妻几十年，对于林氏的性子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知是他火气太旺还是受不得她如此漫不经心的对待，脑子一热，一掌把她手中的茶盏挥道了地上，碎瓷落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让俩人都怔了怔。
林氏愣愣的看着地上那碎成几片的茶盏喝一地的茶叶沫子，半晌都没有动一下，华正清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我---”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氏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语气里从来没有过的漠然，平时那双温和的眸子同样如此。
“对，你爱妾爱女那里的事，都是我派人去做的，我不但要绑了她们的人，砸她们的屋，我还想把那两人贱人绑过来狠狠抽上几鞭。”
华正清被她语气里的狠意惊着了，刚才被挑起的怒火熄了下去，理智也回笼了。
“你做这些总给我理由吧？”
“理由？”林氏淡漠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熊熊怒火燃烧着她的眼，她突的转身操起手边的那几页薄薄的纸张，愤怒的砸在华正清的面上，散落了一地。
“这就是理由，我想把那两个贱人碎尸万段的理由，够了吗？”林氏怒吼，屋外的清芷几人吓得一抖，脸白了白。
“我告诉你华亦明，绑几个人算得了什么，砸了屋子又算得了什么，我恨不得咬那两个贱人几块肉下来我心都不够，这只是开始，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要是你心疼舍不得，大不了休了我，告诉你，这家里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你看着办！”林氏继续咆哮，完了一甩袖回了内室，啪的关上房门，只留华正清一愣一愣的站在屋里有些不知所措。
华大老爷今天真是霉运当头，先是在落梅阁那里带了一肚子火气过来，本来是想找个泄火的地方，却不想还没等他发难，自己倒先被发难了一通，都搞得他快没有脾气了。
华正清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弯腰捡起孤零零散落一地的纸页，拍了拍看了起来。
越看脸色越不好，越看越快，几页纸在他手中只几眼就看完，可里面的内容使他无法相信，这，这太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上面清清楚楚记着华婵因不喜与顾长归的亲事，就想出了陷害华好的办法来，她的法子很简单，就是趁邓家船只招贼那天晚上，黑灯瞎火没人注意的时候推华好落水，再让小丫鬟大声嚷嚷说四姑娘落水了，使距离她们不远的顾长归不得不跳下水救人，这样一来，华好和顾长归就有了肌肤之亲，那么要跟顾长归结亲的人就可以从她华婵变成了华好，她也就摆脱了这庄婚事。
上面有那个被老夫人半路就发卖了的小丫鬟的亲笔画押，还有华婵屋里大丫鬟莺歌的证词。
华正清不可置信的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突然的站起身来，咚咚的拍着紧闭的房门。
“干嘛？有什么疑问？还是你觉得是我诬陷了你的宝贝女儿？要是别人你不相信，大可以去云安堂问问老夫人，她老人家最清楚不过。”林氏打开一道门缝，伸出头沉着脸说了这么几句话，房门又当着他的面被啪的一声摔上了。
“你----”华正清瞪着那雕花红木门，低低骂了声死婆娘。又想起刚才林氏说的话，让他去问老夫人？这么说来，老夫人那里是知道这事的了。既然老夫人都知道，那么这事就不可能是诬蔑。
说这事是诬蔑，华正清知道自己这是臆想，夫妻这么多年，林氏这人他是知道的，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不会做，要做就做的让别人无法反驳。
华正清愣愣的看着手中薄薄的纸页，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那个不食人间烟火般性情纯洁的四女儿能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且下手的还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吗？她就那么肯定顾子恒就在不远处呢，就算顾子恒在，她又怎么能肯定顾子恒会下水救人？要是顾长归不会水怎么办？那黑灯瞎火的夜里，又是那么宽的江面，要是一时没找到人救不上来了怎么办？
脑子里一时浮现了这么多的问题，把华正清吓得一个激灵，他真的不敢相信，要是好儿一个没救上来了怎么办？
此时的华正清是再没有一点儿火气了，他的心里只是后怕和感激。
小山和小青远远的站在玉和院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也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玉和院正屋门口几个大丫鬟如木头一样目不斜视的站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感觉过了几年那么久，两人才看到房门被打开，清芷几人弯腰行礼，华正清却没看几人一眼，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世子爷！”小山和小青两人忙迎了上去，也发现了华正清的不对劲，小声的喊了声。
华正清摸了把脸，勉强恢复了几分平时的威仪，他看了两人一眼，把手中的那几张纸递给小青。
“给你家姑娘送去，让她好好呆在自己的屋里，也不必来见我了。”
小青赶紧恭敬的接过，应是，目送两人走远了，看了看手中的纸，也看不懂写了些什么，不敢耽误，急急忙忙往落梅阁跑去。
水姨娘母女唤来两个小丫鬟随便把屋里收拾了一番，就满怀期待的等着华正清能为她们讨回一个说法来，可等来得却实在小青手中薄薄的几张纸和一句不用去见他的话。
水姨娘当然是不服气的，不过那几页纸对华婵的杀伤力却不是一般的大，她愣愣的看着，看着，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水姨娘不明所以，忙抽过来一看，差点昏死过去。惊呼声哭泣声混成一片，屋里顿时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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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宁伯府的闹剧宫里的华好当然是不知道的，此时她正在屋里接待客人。
“这位姑姑请稍等，等我们换件衣服就去给娘娘请安！”
听了长宁宫的宫女传了贵妃宣她觐见的懿旨，华好和李明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笑着道。
“姑娘们不用着急，奴婢还要去其他姑娘那里传娘娘的旨意，等下在前院回合就成。”秦贵妃跟前的二等宫女秀蝉笑着道。
“谢姑姑提点，碧瑶，送送姑姑。”华好给碧瑶使了个眼色。
“奴婢送送姑姑！”碧瑶笑着屈膝一礼。
“有劳！”秀蝉不敢托大，也笑着回了一礼，又对着华好李明珠两人屈了屈膝，跟着碧瑶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出了紫屏轩，秀缠悄悄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薄薄的，没什么分量，不由得一喜，接着往下一个院子走去。
“你说好好的，贵妇为何突然就萱我们觐见？”李明珠手指绞着垂到胸前的长发，跟着华好的后头不解的问。
“我哪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吗？现在多说无益。”华好笑着转过屏风往自己的床榻走去。
“你说得不错，其实我也挺好奇这位贵妃娘娘的，听说她长得异常美丽，几十年来一直荣宠不衰，等下我定要好好瞧瞧是何等三头六臂的人物。”
“你打住，那可是贵妃，不是其他什么随便的人，等下你可得谨慎小心些才是，别给自己家里人惹祸。”华好突然转身严肃的望着她道。
李明珠被她严肃的样子搞得有些讪讪，摸摸鼻子嘟哝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嘛。”
“最好是这样，时间不早，快换衣服吧，别让人家等着。”华好摇摇头，转身忙碌开了。
“知道啦！”李明珠随便应和了一声，人却站在那里不动。
华好也没管她，弯腰从箱笼里挑了件水红色挑花石榴裙，又比了比，选了条巴掌宽的银红色嵌米粒大小两排珍珠的宽带腰封。
180：秦贵妃
李明珠看了半天觉得无趣，又在自家丫鬟的催促下回了自己的那边。
华好和碧瑶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秦贵妃的长乐宫距离储绣宫可不比慈宁宫远，但秦贵妃不知是为了表现贴体善良还是为了什么，这次却派来了好几乘双人小轿专程来接人。
不管是为何，姑娘们都是高兴的，对于还未谋面的秦贵妃的映象都好了不少。
不得不说，秦贵妃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宫里生活的好且还成为了胜利者，是有她过人之处的光是这份心智和魄力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要知道，在刚刚过去的昨天，这些贵女们还是靠自己的双脚走着去给太后皇后请安，而今天，秦贵妃就大摇大摆的派小轿来接姑娘们去长乐宫，这不是公开打太后与皇后的脸吗？还有挑拨的意思在里面。
不过华好她们可不管这几乘小轿背后的含义，高高兴兴的上轿了，要知道，昨天前天的两段路程，可把这些平时养得身娇体弱的姑娘们累坏了，现在想起腿肚子都还隐隐打哆嗦，这也是这两天都无人出去走动的原因。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不是太后吝啬舍不得几台小轿，也不是太后心里变态要为难她们，而是这也是一种考验，毕竟太后她老人家再也不想娶一个三天两头都病怏怏的孙媳回来，已病故的大皇子妃让老太后有了很大的阴影。
不用自己走路，姑娘们都轻快了很多，摇摇晃晃中不觉就到了长乐宫。
大家在大殿门口下了轿，在秀缠的带领下进了长乐宫的侧殿。
秦贵妃已经端坐首位，姑娘们不敢四顾，恭恭敬敬的给秦贵妃请了安，秦贵妃笑着免了礼，又让宫女给姑娘们看坐上茶。
“一大早就把大家请来长乐宫做客，姑娘们没在心里怨怼本宫吧！”秦贵妃笑话般笑道。
虽然贵妃娘娘是玩笑，但殿里的姑娘们可不敢纯粹的当成玩笑看待，都忙忙起身道不敢。
“娘娘折煞我等了，能有幸瞻仰娘娘的风姿，是我等几世修来的福分，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有丝毫怨怼之心呢？”一位身穿绯色白玉兰散花纱衣的姑娘站起来脆生生的说道，语气里满满都是恭敬仰慕，那是兵部侍郎家的金伊水。
华好因为位置关系，悄悄抬头看去也没人会注意到她这里，她也刚巧看到金伊水说这话时，坐在第一个位置的武月和秦玉姿竟然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是呀娘娘，紫曦一直仰慕娘娘的风采而无机会面见天颜，这次娘娘慈悲召见我们，紫曦心里万分感激都来不及！”
“能与娘娘这样的贵人说说话，对臣女来说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
如秦贵妃这样的宫中高位贵人，再有二皇子那样的儿子加持，秦贵妃面前从来不缺奉承的人，场面也不会尴尬，有心的姑娘们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也能说。
秦贵妃显然对于这样的奉承很是习以为常，淡笑着应付了众人几句，妩媚的凤眼瞟了眼众人，笑着问：“我听说昌宁伯府的五姑娘也来了，不知是哪一位？”
她的话让众人一愣，都齐齐转头看向后面的华好。秦贵妃突然的单独点名也让尽量在缩小存在感的华好也是一愣，还是旁边的李明珠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她才回过神来，忙起身站了出来，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给秦贵妃行礼。
“臣女华好，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华好的声音不似平常姑娘们的清脆，有些软糯，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小白兔感觉。
秦贵妃睨视着她，只见她个子不高不矮，只算中等，不过身形窈窕如柳，自有一股风流之态。但她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听说华五姑娘貌美，抬起头让本宫瞧瞧！”确实这话秦贵妃只是一句客套而已，没人跟她说起华家五姑娘貌美这事，主要是华好就京城圈里不爱出风头的缘故，即使大家都知道华五姑娘貌美，但都被人有意无意的忽略过去了。
但当华好听话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还是狠狠的惊艳了秦贵妃的眼。
华好虽然不情愿出这个风头，但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让她多想，只得遵循秦贵妃之意慢慢抬起头来，但感觉到凝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了，也越发不友善了。
华好心里叫苦，但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得如同物件一样任由秦贵妃打量评估。
“果然名不虚传，华五姑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秦贵妃凝望了她好一会儿，才淡淡的道，语气里也不复方才的亲切。
“娘娘谬赞，在娘娘面前，华好这点萤烛之火怎敢与娘娘的明月之光媲美？娘娘如牡丹般娇艳华贵的美貌是我这等小花小草万万不能及的！”华好诚挚的道。
秦贵妃有些冷淡的脸色稍稍缓了一些，但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强行破坏华好好不容易营造的和谐。
“华五姑娘说话可注意了，牡丹是花中之王，这天下能与牡丹相提并论的只有皇后娘娘！我们都知道贵妃娘娘是美的，不过花中之相的芍药才衬娘娘吧！”本来就刻意想要讨好秦贵妃的武月赔笑说了半天的好话也没得到秦贵妃一句赞美，但名不见经传的华好却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让武月一时失了分寸忍不住挑起刺来。
但她的话确实也没说错，即使秦贵妃听得异常刺耳也无从发火，再加上她是皇后亲侄女这条也让秦贵妃不能随意拿捏。
心里有火无处发，秦贵妃目光冷冽的看向下面的华好，看她如何应答了。
华好清楚的感受了投在她身上那些或幸灾乐祸或不怀好意的目光，再加上秦贵妃的压力，华好的心沉了沉。
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方缓缓开口道：“武姑娘此话差矣！”
“此话如何说的？”秦贵妃不等已经竖起眉毛的武月开口，率先挑了挑眉颇有兴趣的问道。
“回娘娘，臣女觉得花只是死物而已，它们一切的荣耀与贬责只是人强加给它的吧了。在臣女看了，牡丹也好，芍药也罢，都只是漂亮的花儿而已，就如梅兰竹菊，有人喜爱梅的披霜傲雪、傲骨高洁。有人喜欢兰的空谷幽放、孤芳自赏。又有人看中竹的筛风弄月、清雅澹泊，还有人衷爱菊花的凌霜飘逸、特立独行。但谁又能给它们分出个上下高低来？花只是花，在喜爱它的人眼中，她是独一无二的，但在不喜爱的人眼中，就是再漂亮，她也只是一件死物罢了。”
“好，说的好！”秦贵妃抚掌大笑，想是华好的话瘙到她某一个痒点。确实不难理解，贵妃再贵，她也只是一个妾，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能体会。
作为一个备受宠爱又野心勃勃的女人，头上却死死压着一个女人，同是一个丈夫，每次都要向另一个女人下跪矮身，想想都是不能忍的。
但秦贵妃就是忍下来了，不忍又能如何？争争斗斗几十年，还是没能如愿，华好此时的一番话，可不是骚到她的痒处了吗！
秦贵妃高兴了，手一挥，每个姑娘都得了不菲的赏赐，华好的更甚。
秦贵妃也没多留众人，她的目的达到，也不耐烦再多留这么多莺莺燕燕的娇客们。
等众人行礼退下后，秦贵妃才收起她故意释放的威仪，慵懒的靠坐在销金檀木贵妃榻上，手肘支着插满珠翠的头，似笑非笑的望着刚从屏风后面转出了的二皇子。
“见着了，觉得如何？”
二皇子一撩衣摆，坐到了她的对面，拿起象牙著从缠丝玛瑙碟子里夹了块如意糕放在她的面前，听了秦贵妃的话不置可否的扬扬眉。
“还行！”
只淡淡两个字，看不出他的喜恶。对于这个儿子，秦贵妃是骄傲的，此时见他不为美色所动，这份骄傲更甚了。
对于自己这个心机和手腕都厉害的母亲，二皇子骄傲的同时也是带有淡淡防备的，也不能说是防备，生在皇家的孩子，并不能全没有心机，对于身边之人亲近的同时也带有一丝防备，即使是父母子女的关系，这是他们的悲哀，也是他们不可缺少的生存之道。
“我觉得不错，人长得好，家世好，先前我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不过后来一看，却也是个内有锦绣的，至少机变能力不错，不是个挨打只会哭泣的，勉强能配得上我儿。”秦贵妃睇着他是真是假的说道。
“只见过一次，能不能担母妃的称赞还未可知。对儿子来说，女人也就那样吧，最重要的是母妃喜欢，母妃喜欢就好。”二皇子淡淡的笑道，面上毫无波动。
对于他的态度，秦贵妃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儿终于张大了，做大事者就应如是，不能为美色所惑，只有登上那个位置，天下什么不是你的？何况只是美人？但你要记住，无论你以后有多少的美人，你秦家表妹都是不同的，你们是血亲关系，你要照顾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