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大寿
“哎呀呀，你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瞎子看了都知道你有事，有大事。说嘛，说不定我们能给你分分忧哟。”华孜不改他唠叨的本性，下棋的兴致也没了，手中的棋子一丢，稳稳的落入一旁的棋娄里，凑了过去兴奋的问道。
“滚开！”苏怀钰伸掌一推凑开眼前的脑袋，没好气的翻了个身。
“说嘛说嘛，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何况我们这两个堪比孔明之才的人物？保证你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帮你搞得定定的。”华孜不死心，双眼亮晶晶的追着问。
不怪他好奇心重，而是以苏怀钰的本事与苏家势力，在这溧阳有什么事能让他烦忧得面上都带了出来的？何况还不藏着掖着直接显露在他们面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与桃色有关。桃色绯闻，他最喜欢了。
顾长归眸光闪了闪，并没有说话，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啜起来。
不知是架不住华孜的热情还是苏怀钰有心倾诉，他深深了口气，把最近府里发生的事对两人说了。
华孜却没有原先想要看热闹的心情了，面上一沉，冷冷的盯着他。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会生气的嘛，本不想说的你偏要我说，说了你又气。”看华孜有发怒的征兆，忙伸手阻止。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已经向表妹道过歉，表妹已经原谅我了。”
听两人提起华好，顾长归不由得有些愣神，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让他难堪又隐隐兴奋的梦境。
可梦境只是梦境，就像是一个偷偷躲在一旁偷窥别人美食的老鼠，不敢现身，只敢悄悄的躲在角落里幻想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此时的他就感觉自己就像那个老鼠，让人讨厌又卑劣，这让人很不舒服。
顾长归拧紧了眉峰，他顾子恒堂堂七尺男儿，何时如此卑微又胆小了？
华孜没有说话，只冷冷的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看他。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但我也只是想着那两丫头从小服侍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免就多宽容了一些，谁知会惹出这样的事来。”苏怀钰也很无奈。
“我看你是舍不得如花美眷，宠出了几个心大的。”华孜冷冷讥笑道。
苏怀钰被人说中心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华孜也是世家子弟，自然知道这些公子哥儿们的那点子道道，虽然不舒服，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顾长归不想在听到这个话题，开口问道：“这几天我都没怎么出门，听说外面盘查得紧，这么久了，城里的警戒松些了吗？”
说起其他的话题，刚才有些冷硬的氛围瞬时轻松了。苏怀钰笑道：“这几天是没有前段时日紧张了，毕竟都这么久了，每天风声鹤唳的，老百姓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张知府大人也不知丢了什么宝贝，搞得如此兴师动众。”说到最后摸着下巴喃喃自语起来。
顾长归眸光微闪，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祖母！”这边，华好一进入老夫人的暖厅就一把扑到老夫人的怀里，头深深埋在她怀里抱着不撒手。
“哎呦，我的小五这是怎么啦？无缘无故撒起娇来？”老夫人心疼的搂着乖孙女，厉眼睨向碧瑶。
碧瑶脸一白，低下头不敢说话。
华好在她怀里蹭了蹭，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祖母，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家了，像祖父，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们。”
老夫人叹了口气，爱怜的搂着她，“我们还不能走，苏大老夫人马上就是六十大寿了，我们要是走了，难免让人说闲话。还有你二哥哥和颜表姐的事情，你二婶已经回信同意，也要定下来才能回去，这山高水远的，来回不方便，再说你表姐刚进来了这样的事，最好确定下来有个凭证她也安心些，何况他俩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华好知道祖母说得有理，嘟了嘟嘴又埋首在老夫人的怀里，老夫人知道她心里不自在，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
时光悠悠，一转眼就到了苏大老夫人六十大寿的前夕。
“那边都盯紧了吗？”西厢房右边的内卧室里，一室灯黄如豆，华婵就着摇曳的烛光，慢悠悠的翻着手中的书籍，也不知她有没有看进去，照常与燕舞问话。
“姑娘放心，都不错眼的盯紧了的。那边还以为自己多聪明做得多隐秘，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切都落入姑娘您的眼中。”燕舞不屑的撇撇嘴。
华婵笑笑，提醒道：“不可妄自尊大，一切还是谨慎的好，你不知即使也知的事情，变故又会发生在什么地方。”
燕舞神情一凛，忙收起了那点子轻慢之心，恭敬的应是。燕舞顿了顿还是觑着榻上的主子，犹疑着轻声问道：“姑娘，您真就由着事情的发展？那位苏五公子---”
“怎么？你觉得这位怀安公子不好？”华婵移开了手中的书册，笑望着支支吾吾的燕舞问。
“也不是不好，就是，就是有些平庸了些，配不上姑娘。”燕舞还是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平庸？”华婵坐直身子，向她招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才笑着道：“平庸有什么不好的？再说还未及冠已经考了举人功名的人，哪里是真的平庸了？只不过是没有钰表哥那样风流出彩而已。相比如今我的处境，不是嫁给一个粗鲁的武夫就是做人小妾的，苏家的家世，苏怀安的内外条件都已经是最好的了。”
听了华婵的话，燕舞不但没有释怀，反而更伤感了，红着眼眶问：“那姑娘怎么不考虑更为优秀的钰表公子呢？”
“你真以为钰表哥就比安表哥好，外在来说，钰表哥确实是安表哥不能比的，不过作为夫婿人选来看，钰表哥不及安表哥多矣，你不瞧瞧，这几天闹出的那些事情，这五妹妹还没过门，甚至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这要是以后成亲了，那得多劳心劳力？我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听了华婵一席话，燕舞低头忖度一番，也觉是那么回事。
“照姑娘这样说来，那五姑娘以后的日子可不就难过了？”
“那可不一定！”华婵似想到了什么，莫测一笑，重新歪回了榻上，捡起刚才丢开的书册重新翻了起来。
燕舞迷茫的望着自己悠闲自在的主子，云里雾里，但不知还多问，只得把无数的疑问憋回肚子。
***
次日是苏大老夫人的生辰，华好早早就起床，穿了件淡粉色对襟褙子配了挑石榴红束腰长裙，由着碧露给梳了个垂云髻，带了套淡粉色珍珠头面，轻点朱唇，淡扫峨眉，本来就精致的面容更添美丽。
华好肌肤水嫩，平时都是不用特意打扮的，不过如今天这样的场合，要是不装扮一下就是对主人家的不尊重。
“姑娘，是时候去老夫人那里了。”
碧瑶笑着提醒，华好才从妆台上那架水晶镜面上移了开来。
“走吧！”华好睥了眼忍笑的碧露一眼，甩袖往外走去，碧露碧瑶对视一眼，眼里的笑意掩不住，忙跟了上去。
“表姐，快来！”苏怀容本来是坐在华老夫人身旁的，一看到掀帘进屋的华好就高兴的挥手喊道。
“容表妹怎么过来了？”华好与屋里的华婵和邓宝玲见了礼，才走到苏怀容身边笑问。
“我也来了，五表妹怎么只问妹妹呢？”
苏怀颜扶着珍珠的手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她脸上还微微有些湿意，看来是去里屋净面去了。
“表姐怎不等我千呼万唤始出来呢？”华好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我也想呀，可表妹的眼里没有我怎么办？只得自己厚着脸皮出来找存在感了。”
“怎么会？现在我的眼里只有你呀！”华好睁着一双大眼睛凑到她的面前，表示自己的忠诚，把屋里众人都逗得乐不停。
“你这泼猴，哪里都有你！”老夫人笑得不行，嫌弃的推了华好一把，搂过一旁直不起腰的苏怀容。
“祖母已经在大伯祖母哪里陪她老人家了，母亲也被三婶抓去帮忙，现在客人还未到，我们先过来给外祖母请安，顺道接外祖母和几位姐妹过去。”笑了一阵，苏怀颜才笑着解释道。
“哎呦，不早了，该过去了，别等客人都上门来了，让人笑话我们近处人赶了个远节。”老夫人看了眼墙角的漏钟，笑着起身。
姑娘们自然没有不允的。
其实华好她们到大房的时候，已经有客人到了。苏家在溧阳的地位，想要走关系巴结的人多不胜数，能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有人早早就来了。
拜见了苏大老夫人和苏二老夫人，今天苏大老夫人是老寿星，穿了件深红子不断头衣，同色同款八幅湘群，半百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带了红宝石珠钗，深绿色绣蝙蝠抹额，中间一颗大大的红宝石，那红幽幽的光泽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凡品。
152：大寿2
反正今天的苏大老夫人是怎么华丽怎么来，怎么喜庆怎么打扮。
几人恭恭敬敬的给苏大老夫人磕了头贺了寿，苏大老夫人笑呵呵的让丫鬟把姑娘们都搀扶起来，又大方的每人给了一个红包。
三个年过半百的老夫人聚在一起，自然说不完的话题，这就不是年轻姑娘们喜欢的了，每个人都有些百无聊赖，还好这时又有客人上门了。
华好又一次体会到了苏家作为地头蛇在江宁府和溧阳的实力，有些地位的人家都来了，来的还多是当家夫人，不过以前在苏家宴席上是常客的李家如今除外。
华好来了江宁府差不多两个多月了，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错过了认识江宁府其他贵女的机会。
其实贵族圈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在华好她们刚来的时候，几大世家基本都知道了她们到来的消息。这些地方上的豪门世家虽然在地方上很强，但还是不能与帝都相提并论的。昌宁伯府在京城不算是顶级勋贵，但也还没有没落，大梁世家成百上千，但有爵位的就那么几家而已，所以华府对于这些地方上的小世家们还有仰望的纯在，想要攀关系攀交情的自然大有人在，只是比较不熟，不好随意就登门，毕竟自家也是有身份地位的。
这不，苏老夫人的寿辰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今天能来这么多人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早就听说五姑娘貌美，如今得见，真是天仙似的人儿，老夫人您好福气！”这是马欣悦的母亲马成氏，拉着华好的手就是一通好赞。
“是呀，都说京城天子脚下，人杰地灵的才能养出四姑娘五姑娘这样神仙妃子般的姑娘，不过我说还是老夫人会教养人。四姑娘五姑娘，这是我不成器的小女儿漫希，要是姑娘们不嫌弃，就当给姑娘们作个伴儿。”成府的二夫人拉过一旁穿着绢纱绣花长裙的姑娘对两人笑着介绍。
成漫希被自己母亲这样贬低，心里很是不舒服又臊得慌，但都已经被成二夫人推到了前面，只得羞红着脸对华好华婵两人行了一礼，唤了声四姑娘五姑娘好。
华好华婵忙起身还礼，道成姑娘好。
“成夫人这话太折煞我们姐妹了，我看在座的姐妹们哪个都比我们强，我们也是初来乍到，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还请诸位姐妹们多多提点包涵！”华婵一贯是她淡淡然的模样，只点点头示意一下了事，所以这样的场面话华好不得不应付起来。
华好的一番话果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刚才还有些心理别扭的姑娘们见她谦和有礼，心里也舒服多了，再有自己母亲叮嘱的话，还有对于未知事情的好奇，都愿意与她们相交。
这不，才不大会儿，华好就认识了成漫希，还有她的庶妹成漫溶。张家的张清璇，张清佳。溧水溪家三姑娘溪水，听到这个名字时，华好还愣了一下，不怪她大惊小怪，实在这个姓本来就稀奇，还取了个更加稀奇的名字。
“不怪五姑娘你惊讶，刚认识她的时候，介绍名字时我差点笑出声来，溪水，小溪，这不是很搞笑吗？”褚伊人的名字很文雅美好，但她却是一个长着一张圆圆娃娃脸的调皮姑娘，她跟溪水关系很好，所以打趣起溪水来一点都不口软。
溪水也不介意她的打趣，只没好气的给了她两颗白眼球。
“来来来，五姑娘，我来为你介绍，这是何县令家的大姑娘何子馨。”褚伊人指着一位穿着紫霄翠纹裙的姑娘给华好介绍。
“五姑娘好！”何子馨笑着给华好屈膝见礼。
“何姑娘好！”华好同样笑着欠身回礼。
“这是史同知家的史湘云姑娘。”又转向一位身着百蝶穿花裙的姑娘介绍。
“这是贺通判家的紫曦姑娘。”
褚佳人前头介绍，华好都与众姑娘一一见礼。今天来的姑娘年纪都是十岁至十七八岁之间，年纪相差不大。
因都是同龄人，说起话来也有相同的话题，不一会儿，华好与众姑娘都能聊上几句不显得尴尬。
上首的老夫人被其他夫人围着恭维时不忘时时瞥向下首的两个孙女，见她们都与姑娘们聊得不错，放心了些。
说笑聊天的时间总是很快的，很快就到了中午，开席的时间也到了，小丫鬟进来禀给张氏，华琳妯娌都是主人家，自然招呼着众夫人们入席。
姑娘这边也被苏怀宁苏怀颜姐妹请回花厅入席。
苏大老夫人的这次寿宴苏三夫人张氏真是用尽了心思的，寿桃、寿面、寿酒、寿烛一应俱全。
寿桃六种口味；蜜桃、柑橘、葡萄、大枣、石榴、香梨。
寿面六种口味：海鲜大虾味、乌骨鸡汤味、素香菇味、高汤羊肉味、高汤牛肉味、清汤蔬菜味，荤素搭配得宜。
寿酒也分了好几种口味的果酒；葡萄酒、梅花酒、桃花酒、梅子酒、桑葚酒、桂花酒。
糕点攒盒六种，甜羹六种，汤品六种，冷盘六个，热菜三十六个，刚好凑齐了六十道菜品。
男女席分桌，女席又分了好几个等次的。
姑娘们这里就没有那么鲜明的界限，大家说说笑笑分了三四个大圆桌。
“四妹妹，我们坐这里。”
今天马欣悦似乎很喜欢华婵，自从华婵来了后就一直挽着华婵的手有说有笑的，好像两人是很好的闺中姐妹似的。
华好心里有些奇怪，平时也不见马欣悦对华婵过于热情，可能是马欣悦想借华婵的势，这是华好的猜想。毕竟马欣悦在众贵女当中不算最出挑的，要是传出她与京城伯府姑娘是闺中好姐妹，那她身价就提升了许多。
不过这些都是她心里的猜想，也没多关注那边。
华好旁边的邓宝玲莫测的瞥了那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五姑娘，我们坐这边吧。”平时爱跟马欣悦玩在一起的邓宝玲今天反而不喜往那边凑，反而跟在华好的身边，此时拉着华好的手就在第一个桌上坐了下来。
华好看了四周一眼，都是些刚认识的姑娘，大家看到华好邓宝玲来了，表示很欢迎。
邓宝玲今天的风头不亚于华好姐妹，不说今天她本来抱着目的，所以全程表现得很是平易近人的样子。就说她的身份也是值得这些姑娘们关注的，她父亲是前吏部尚书，比华好父亲权利还大，虽然现在落难了，但邓宝玲还有一个淑妃姑姑，这是最吸引姑娘们遐想的虚头。
淑妃那是何许人？那是宫中的贵人，如同高高在上的云端，是这些闺中姑娘难以企及的，显得就格外神秘莫测。
这么一想，邓宝玲就是皇亲国戚的存在，就显得更加高大上，所以邓宝玲是比华好她们还受欢迎的。
世家贵族礼仪都是无可挑剔的，食不言寝不语更是最基本的用餐礼仪。席间只听得到碗碟清碰的清浅声和衣鬓相磨的沙沙声。
邓宝玲虽然垂着头看似认真的在用膳，其实她眼睛时刻都盯着隔壁桌马欣悦和华婵那里的动静，直至饭时过半，才发现有了些端倪。
“啊，你，你是怎么做事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一室的安静，众人不由抬头看了过来，马欣悦满脸怒容，狼狈的甩着衣袖，宽大的绯色袖摆上一片狼藉，湿哒哒的还在滴着水，衣袖上还有两块白白的东西，仔细辨认，好像是鱼肉。她旁边的华婵也同样如此，只不过华婵并没有出声呵斥，只紧紧的抿着嘴唇，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心情的糟糕来。
“这是怎么啦，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怀宁忙走了过来，看到地上跪着的小丫鬟瑟瑟发抖，狠狠瞪了一眼，对着两人欠身赔礼：“都是这丫头毛手毛脚的，让两位受罪了，有没有烫着？”
马欣悦不好再发作，只是摇摇头道：“倒是没有，这汤只是温热。”
“阿弥陀佛，那就好，我看两位妹妹还是先去换身干净衣裙，梳洗一下。”苏怀宁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唤过旁边的一个丫鬟带两人去客院梳洗。
“我的身高与两位妹妹差不多，我那里还有几身还没上身的裙子，让我的丫鬟去取了过来，希望两位妹妹别嫌弃才好。”
“怎好要姐姐的新衣裳？让念儿回去取就是了，四妹妹你看呢？”马欣悦忙推辞，又看向华婵。
她都不受苏怀宁的赠送，华婵自然不会去要的，遂摇摇头，让莺歌跟着念儿一道回去取新衣裙过来，两人也跟着小丫鬟往大房专门准备出来的客房走去。
邓宝玲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低下头喝着碗里的鹿茸银耳汤。
与后院女人们规矩的餐桌礼仪不同，前院男人们的酒席显然就热闹得多。
“钰表哥，今天是苏府难得的喜事儿，钰表哥这个主人可不能怯场了，来，弟弟我敬表哥三杯，先干为敬！”马欣悦的弟弟十五岁的马胜贤双手举杯，与苏怀钰隔空相敬，后一饮而尽，尽显少年郎的潇洒豪迈。
153：酒意酣然
“好！”
旁边众公子拍手起哄，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有人起头玩闹，接下来自然一发不可收拾的热闹。
“怀钰公子，小弟敬您一杯！”
苏怀钰的大名早就响彻江南道，不过能与他相交的不多，今天难得的机会，攀上来的自然就会多了，不一会儿，苏怀钰舌头都有些直了。
京城来的顾长归和华孜自不必说，男人的外交比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场的公子们以后都是想要出仕为官的，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讲究的是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是明明知道与自己有用的朋友，更是有人削尖脑袋都要去结交。
顾长归要好些，虽然是伯府表少爷的身份，但因为他没什么名气且一直摆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有些不易相处的样子，也就没多少人来贴他的冷屁股了，他也落得轻松自在，一个人悠闲的喝着杯中小酒。
华孜和苏怀钰就惨得多，即使有苏怀安等人帮着挡酒，也被灌得昏昏沉沉。
“你们先吃着，我有些多了，先出去散散酒气！”苏怀钰扶着椅子站起身来。
“你要不要紧？我陪你出去吧？”苏怀安有些担忧的道。
“那可不行，你们兄弟都走了，兄弟们喝起来也没意思了，是不是呀！”马胜贤忙道，其他人自是起哄。
“不用，你陪大家吧，大家喝好了，别等我回来倒了一片。”
“自是不会，只要你不躲出去不回来就行！”
“哪能？”苏怀钰笑着摆摆手，走了出去。
苏怀钰刚走不久，有个小厮模样的男人悄悄走了进来，对着一直注视着这边的马胜贤点了点头。
“表哥，我头晕得厉害，你扶我去躺躺。”马胜贤头一花，身子一歪，还是旁边的苏怀安反应及时扶住了他，不然准要出丑不可。
“你怎么醉得如此厉害？不能喝就少喝一些，受苦的可是你自己。”苏怀安看他面色潮红，呼吸间都是浓烈的酒气，有些心疼，不由责怪道。
马胜贤确实是有些过头了，但还没有到烂醉的地步，醉醺醺的闭着眼，暗想，我这不是为了你这个呆头鹅吗？这下牺牲可大了。
苏怀安看他醉的不轻，只得向众人赔罪了几句，带着人下去歇息了。
“怎么一个个都走了？”等华孜从包围圈中脱身出来的时候，看了四周一眼，都不见了几位熟悉的人，只有顾长归肃着一脸万年不变的冷脸一个人独酌，不由甩甩头嘟囔道，看来他也不少了。
顾长归看了他一眼，端起手中的酒杯浅啜了一口，那姿态竟让华孜看出了丝怡然自得来，他觉得自己定是喝醉了，眼花了，不由甩甩头。
一个丫鬟端着两杯解酒汤走了进来，一杯放在华孜的手边，又把一杯端到了顾长归跟前。
那丫鬟并没有多看两人，恭恭敬敬的上了醒酒汤，又悄悄的退了下去。
顾长归端起面前的碗，却看到碗底压着的地方又一张薄薄的宣纸，顾长归目光一凛，快速的收进了掌中。
“你坐，我出去透透气。”丢下了这么一句，顾长归就起身往外走去。
“唉----，怎么连你也走了？”华孜伸手，望着那快速消失的人影，撇了撇嘴，如一滩烂泥躺回太师椅里，支起手肘揉着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
“五妹妹，这屋里太闷了，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饭毕，大家都移到了另一个花厅喝茶聊天，刚坐不久，邓宝玲就靠过来小声的问道。
虽然是询问，但眼睛却巴巴的望着华好，大有她要是不答应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华好瞟了眼四周，见众人无论夫人还是姑娘，都三五一群的低头聊天说笑。
“好啊，我也想出去活动活动一下，坐了一早上，筋骨都有些僵硬了。”华好笑着起身，这屋里的脂粉味实在太浓，她也有些受不了了。
两人没有惊动旁人，相携着悄悄出了房门。
“五妹妹，我记得那边风景独好，又有个露天凉亭，我们不如去那边坐坐如何？”邓宝玲指着前面的一个方向笑问华好。
华好只是想出来走走，没特别想去哪里，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邓宝玲面上一喜，挽着华好的手就抬腿往她指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对跟着身后的碧露和忍冬道：“我和五妹妹想多坐一会儿，你们俩去端些茶点果子过来。”
两人犹疑了一下，碧露笑道：“要不我们一个人去端就好，留下一个人陪同姑娘们。”
“不用，我们两个大姑娘，又是在苏夫人的府里，还怕被人冒犯了去？快去吧，别里嗦的！”邓宝玲不耐烦的摆摆手。
忍冬拉了拉碧露的衣袖，碧露看了华好一眼，华好点点头，她才跟着忍冬走了。
“你这丫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婆妈了。”邓宝玲笑睨了华好一眼。
华好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慢悠悠的分花拂柳，一边随意的聊着些毫无边际的话题，一路上没见到几个下人过往也没注意，因为这边的风景确实独好。
“哎呦！”行了盏茶功夫，邓宝玲突然抱着肚子痛呼。
“邓姐姐，你怎么啦？”华好一惊，忙弯腰问道。
“我，我肚子疼得厉害。”邓宝玲抬头看她，她面上不见惨白，反而有些羞赧。
华好一愣，愣愣的问，“那，那要怎么办才好，要不要请大夫瞧瞧？”
“不，不用！”邓宝玲忙摆手阻止。
华好不解的望着她。
“我，我想如厕！”邓宝玲小声的说道。
华好恍然，也有些尴尬，忙道：“那我陪姐姐过去吧！”
“不用，那样腌之地怎能劳烦妹妹陪去？我自己去就好，你先过去那边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一定要去那边等我哦。”邓宝玲说完，匆匆跑了。
“不是肚子疼吗？怎么现在也跑得这样快？”华好看到她快速跑开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但她也没往心里去，甩了甩头，微微提起裙摆，抬步往前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与她相隔不远且是她前行方向的地方，与华婵去换衣服的马欣悦正紧紧盯着另一个岔道。
她确实已经换过衣裙了，不过她现在的这一身错眼看去，与华好今天所穿的有几分相似，同样的粉衣红裙，梳着垂云髻。
“姑娘，有人往这边来了。”有个丫鬟飞快的略了过来，看她的身形速度，是位练家子。
“谁？”马欣悦蹙了蹙眉问道。
“邓姑娘和华五姑娘。”那丫鬟刚说完，马欣悦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过那位邓姑娘刚刚找借口离开了，走时还叮嘱华五姑娘一定要到这边来等她。”丫鬟是练家子，耳力自然极为灵敏，刚才邓宝玲以为这边没人，又怕引起华好的怀疑，顾说话并没有压低声音。
“这个贱人！”马欣悦不是傻子，听了丫鬟的禀报，又在心里过了一遍，马上就猜出了邓宝玲的用意，恨恨的骂了一句。
“你去把人留下！”马欣悦吩咐道。
“无论用什么法子？”丫鬟问，要让一个大活人走不了路，总得用些特别的法子，她是个丫鬟，不问过主子的意思可不敢自作主张。
“无论用什么法子！”马欣悦咬咬牙道。
“是！”那丫鬟应了声，一眨眼又不见了。
***
“公子，您需要什么？”这边，门口的丫鬟见苏怀钰出来门，忙上去恭敬的行为问道。
“不用，我自己走走，你注意着里面就行。”苏怀钰摆摆手。
“是！”那丫鬟恭声退到了一旁。
苏怀钰深深呼出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比里面满是酒菜脂粉的味儿是清新多了。
现在还有一些男人喜欢在脸上扑粉，这叫敷粉之美！
苏怀钰本来就有些高，现在被热风一熏，醉意更上头。人的醉态千奇百怪，苏怀钰酒醉就是面上看不出来，实际大脑一片浆糊，熏熏然不知所以。
他背着手往前走去，一路上丫鬟小厮见了都低头行礼，可越走上前行礼的丫鬟小厮越少，直至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酒意酣然的苏怀钰没注意到这些，他直愣愣的也没想过找个地方坐下来坐一坐，歪一歪。
“表哥---”突然一道娇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怀钰一愣，抬头看去，一位粉衣红裙的妙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几步开外的玉兰树下，玉骨美人团扇半遮面，只一双明媚的大眼笑语盈盈的望着她。
“表妹？”苏怀钰眼睛一亮，忙上前几步就要过去，因为今早他是见过华好的，她穿的就是这样一身衣裙，也同样梳着这样的发式。与她平时的素淡粉嫩不同，今天这一身显得她各位娇俏明媚，所以苏怀钰印象很深，此时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表哥，你来抓我呀，抓住了我，我就是你的！”表妹却没等他来，调皮的转身跑开，边跑边回头向他招手。
“表妹什么时候这样活泼开放了？”苏怀钰的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但男人都有猎奇心理，何况是这样一位平时对自己虽然称不上冷淡，但也不热情的姑娘，再在酒意的微醺之下，很快就把心底那丝刚升起的疑惑抛到了脑后，脑子一热，跟着追了上去。
154：摔伤
与藕香亭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平时没人居住的空院子，马欣悦边跑边笑着回头对苏怀钰招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那道院门。
与苏怀钰前后脚出来的顾长归同样没让守在门口的丫鬟服侍，一个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打开手中的纸条一看，上面写着约他到藕香亭相见，有事要拜托他，下面的落款人是华好。
藕香亭他知道，在后花园的一个往北面的地方，那里在内院与外院的交界处，不过----
顾长归嗤笑一声，这样的伎俩骗几岁孩童都骗不到，何况是他？
他也没在意是谁如此无聊给他送来这张纸条，团了团纸条，成直线状抛到不远处的湖里，片刻功夫就化为湖底下的淤泥。
顾长归也不想回去忍受那些不相识的人的吵闹与汗臭，就背着手随意的在周围走了起来，可不知怎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不知不觉走到了离藕香亭不远的地方了。
顾长归拧了拧眉，难到是自己想要知道送纸条给他的是谁？有什么目的？顾长归不确定的思忖着，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真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耳朵动了动，因为他听到了有人远远的朝这边走来，且还是两个女人的声音。
顾长归想了想，快速的移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站定，刚站定不久，就看到两个穿红着绿的妙龄姑娘相携往这边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不怪顾长归没文化不会形容，华好和邓宝玲确实可以用穿红着绿来概括。
华好穿了一声明艳喜庆的粉衣红裙，邓宝玲则穿了一件淡蓝色外衫配浅紫色长裙。
看到那个偷偷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丽影，顾长归眸光一凝，不错眼的盯着那张风华绝代的笑颜久久移不开目光，也只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他才敢才能光明正大的望着她。
接下来顾长归当然看到了邓宝玲如何摆脱华好跑掉，顾长归皱了皱眉，但他没有想要走出来的意思。
顾长归神情一凛，因为他发现了暗中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且还是一个武功不弱的人。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且现下的情况也不宜打草惊蛇，最好的应对就是不变应万变，所以他敛起自己的气息
马欣悦派来的丫鬟显然没察觉到顾长归的存在，她见华好无知无觉的朝着这边去，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华好的膝盖掷去。
华好拖着长长的裙摆待要走过一个假山堆砌的台阶，抬起的脚刚要放到一块最高的台阶上，突然感觉膝盖一疼，大脑没等智力做成反应，习惯性的屈膝下去，可这样身子就失去了平衡，啊的一声摔倒下去。
虽然这假山造就的石阶不搞，只几步而已，但到处都是石头，她的脚踝狠狠的撞击在石头上，当场就疼得她泪珠子掉了下来。
“小心---”一声惊呼，顾长归也顾不得被人发现，飞奔而至。
“你有没有事？摔到哪里了？是不是很疼？”看到华好泫然欲泣的小模样，顾长归心疼得不行，扶起她着急的问道。
“表哥？”华好被突然出现的人都惊得瞪大了眼，娇媚的桃花眼此时瞪得圆圆的，一颗泪珠挂在眼睑似滴未滴。挺翘微红的小鼻头翕着，粉嫩的唇瓣微微轻启，几颗皓白的贝齿和粉嫩的小舌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顾长归眸光一凝，身子一僵，伸出去掺扶她的双手有火烧般。
“出来散散酒气，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刚巧看到表妹摔倒，你没事吧？”顾长归说到这里，看到微微冒着冷汗的额头和惨白的小脸，顾不得心里的旖旎，沉声问道。
“哦！”华好吸了吸鼻子，果然从他身上闻带淡淡的酒香，夹着他冷冽的气息，不会太难闻。
“应该没事，只是脚疼得厉害。”注意力回笼，脚踝那处传来的疼痛更甚刚才，疼得她又想掉泪了，只是不好意思当着顾长归的面哭出来。
顾长归见着她水蒙蒙的眼睛里有泪花打转，只是吸着小鼻子不让它落下，心里是又怜爱又心疼，从来不知怜香惜玉的大男人，此刻却希望自己为她承受了这份罪去。
“那要赶快去看大夫，你还能走吗？”顾长归小心的把她搀扶着站起身来，轻声问道。
“应该-----能吧！”华好扶着顾长归的铁臂，小心的试着把受伤的那只脚落地，可刚接触地面，又一阵专心得疼痛袭来，疼得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诺诺的道：“我，我可能走不了了。”
看到这样的华好，顾长归只想把她揣在怀里，溶在骨血里。他抬头看了眼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弯腰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腾空而起的那瞬间，华好小小惊呼出声，忙伸出柔臂环住他的脖颈，羞得满脸通红，小小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敢抬头。
顾长归的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来，暖暖的包裹着怀中的她。他心情从来没这样舒畅过，似是喝了一壶琼脂玉露般全身都畅快无比。
他以前也不少抱过华好，但那时他的心里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单纯的以救人为主，抱她也如抱一个小妹妹般没有任何旖旎。
可现在他的心里脑海里有了一些念想，想法自然就变了，感觉也变了。看了怀里不肯抬头看他一眼的小人儿，他不但不觉被无视，反而如同找到了最珍贵的东西，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离了华好在外转了一圈的邓宝玲眯着笑回来了，却不想看到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却是这样一幅刺得她眼生疼的画面。
邓宝玲眼睛瞬间红了，是被愤恨嫉妒气红的。
真是个下贱的狐狸精，才刚离开一会儿就又缠上了顾哥哥。邓宝玲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
看那两人将要走远，她忙揉了揉脸，把脸上的嫉妒愤恨都收了起来，换上一副吃惊着急的面貌，提起裙摆急匆匆跑了过来。
“五妹妹，你这是怎么啦？”
正要离去的两人不由一顿，回头看过来，邓宝玲已经气喘吁吁的来到了跟前。
“邓姐姐。”她这副狼狈样被邓宝玲遇到，华好有些羞涩，放在顾长归胸口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
可单纯无知的华好并不知道，她无意识的这一捏，却捏到了顾长归不可言说的地方，让他一个激灵，身子一酸，手一软，差点抱不住她让她掉到地上。还是他自制力过人，才避免了这惨状又尴尬的一幕的发生。
“表妹不小心摔倒，脚受伤了。我正要带她去找人，邓姑娘来了正好。”顾长归把怀里的人儿小心的放坐在一块看起来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上，与他小心翼翼动作相反的是回答邓宝玲那淡漠的声音。
“摔伤了？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只刚刚离开一会儿功夫。”邓宝玲咬咬唇，故意不去关注他对自己的冷漠，关心的看着花好问道。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刚刚走到那石阶上，就感觉膝盖似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一个不慎就摔倒了。”华好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听她如此一说，顾长归的眸光一冷，刚才突然状况又着急，就没注意这些细节，现在想想，刚才暗中的那人似乎是在表妹摔倒的那时就离开了的，看来是那人出手的了，只是对方为何要害表妹？这让顾长归不解，但他不关心这个，只记住是这人害了表妹就行，顾长归的眸底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很快又被他掩了去。
“那脚是不是很疼？得赶快找个大夫。”邓宝玲说着看了顾长归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道：“要不我守着五妹妹，顾大哥去前面使个丫头通知华夫人一声，让抬顶轿辇过来，五妹妹这样可走不了路。”
顾长归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麻烦表哥了！”华好向他道谢。
顾长归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走了。
顾长归刚出了藕香亭，顾白就匆匆找了过来，看到他时忙迎了上来，唤了声公子，神色凝重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顾长归神情一凛，想了想低声对他交代了几句，顾白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凝重的表情松懈了些，点点头转身往外奔去。
等顾白走得看不到身影，顾长归才招手唤来一个端着托盘路过的小丫。
“我是二房的表公子，华姑娘在那边摔伤了脚踝，你去告诉苏二夫人一声，让她使两个婆子来接华姑娘，记得让请大夫过来瞧瞧。”
“是，表公子放心，奴婢知道了！”那小丫鬟屈了屈膝，恭敬的道。
顾长归再回头看了眼藕香亭那边一眼，剩下的事他也插不上手，也不宜过多插手，想了想还有很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只得回了前院。
那小丫鬟得了顾长归的嘱咐，匆匆回了夫人们聚集的花厅，抬眼扫了眼四周，看到华琳正招呼着一群夫人们在玩叶子牌。
这小丫头只是一个外院打杂的小丫鬟，并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忙跑了过去，大声道：“二夫人，华姑娘在藕香亭摔伤脚踝动不了了。”
155：出事
小丫头声音并没有放低，屋里即使闹哄哄的，但大家都是随时注意着形象的贵妇，所以花厅里并不吵闹，小丫鬟这话一出，屋里瞬间静了下来，个个都看了过来。
华琳脸瞬间黑了，但还是忍了忍把怒气忍了下来，忙问：“这是怎么说的，表姑娘怎么会摔伤了？不会是你看错了吧？”
“奴婢也不知，是二房表公子说的，说是让二夫人请个大夫帮着瞧瞧，还让抬顶轿辇过去，表姑娘应该是走不了路了。”
华琳一听是表公子说的，以为是华孜，就信了大半，心里也急了起来。
旁边的五夫人马氏眸光一闪，笑着起身道：“小丫头说得如此笃定，定是错不了的，二嫂，我们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华琳点点头站了起来。
“大嫂，史夫人，坐了半天也无聊，不如出去走走？”马氏看着做在一旁的两位夫人笑道。
“是坐得有些累了，史夫人，我们去外面透透气？”马欣悦的母亲刘氏起身，顺便把史夫人也拉了起来。
史夫人看了眼旁边玩牌玩得起劲的几位夫人一眼，笑着点点头。
这时华琳已经吩咐丫鬟请大夫的去请大夫，去催轿辇的催轿辇，扶着珍珠的手就要往藕香亭那边去。
“既然都出来了，我们不如也跟着二夫人去看看华姑娘如何？真是可怜见的，娇娇的姑娘家不定如何受苦呢！”刘氏悲悯的道。
她都这样说了，史夫人也想着是那么回事，颔首附和，华琳即使心里有些不愿，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笑着同意。
几位夫人，加上身边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就往藕香亭逶迤而去。
进了藕香亭，果然看到假山那边有两个姑娘一坐一站低声说着话。
看到华好身边的邓宝玲，华琳心里一松又一紧，同时泛起了嘀咕，这五丫头是不是跟苏家犯冲？怎么尽出这样那样的事儿？一同的华婵和邓宝玲都好好儿的，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忙迎了上去，唤了声五丫头。
华好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见是华琳，高兴的唤了声姑母，就要起身，可右脚刚沾地就疼得她蹙紧了眉头。
“怎么啦？”华琳忙扶着她，关心的问。
“没事，只是有些疼。”华好勉强笑着摇摇头。
“没事没事，别担心，姑母已经让下人去请五叔公了。”华琳安慰她道，华好点点头。
邓宝玲瞅着空隙过来给华琳见了礼，又对着其他几位夫人行礼。
几位夫人都表示关心的慰问了华好几句，华好都一一笑着回了礼，道了谢。
很快抬轿辇的婆子赶来了，一个婆子小心的抱起华好放入轿辇内。
“实在抱歉，可能要失陪一下了，就让我五弟妹陪两位好好逛逛，我们这院子虽算不上顶尖，但还有几分看头，等下我再陪两位多饮几杯当是赔罪。”华琳歉意的招呼了几位夫人几句，就匆匆跟着轿辇走了。
“我们往这边走走吧，这边你们可能还没来过，景色还是不错的！”马氏笑着招呼，史夫人没什么意见。
大家说说笑笑往前走去。
“咦，前面有个院子，我们不如去那里坐坐，这景色虽然好，但日头也忒毒了些。”走了不远，看到一个院子，马夫人擦了擦额头细细的汗珠说道。
这些贵妇一辈子娇生惯养的，在烈日下走了这么一段路，确实也累了，没有不赞同的，都纷纷应和。
“这院子好像没有人居住，里面肯定什么也没有，我让丫鬟去端些茶点果子过来，我们姐妹们好好在这里清清静静的说几句贴己话儿。”马氏说罢把身边的丫鬟婆子指使了一大半下去，只留了身边一两个贴身的，剩下的就是刘氏身边的和史夫人身边的几个，不过能跟着主母出去的，都是心腹。
几人笑说着就往那座院子走去，这院子果然如马氏说的是座废弃的院里，虽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没有人气显得很冷清。
几人推开院门直接走了进去，一路没有停顿的直往正房走去，可刚上了台阶走到廊檐下，还没推开房门呢，就听到有似有动静从里面传来。
几人不由一惊，皆驻足侧耳倾听，这不听还好，一听众人的脸都精彩了起来。
马夫人和史夫人是惊诧，马氏是难堪加愤怒。几人都已经是嫁人生子的妇人，自然不会听不出里面的声音是男女欢爱的声音。
马夫人和史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向马氏的目光都带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让马氏脸上尴尬不已，尴尬后是愤怒。
“吴大家的，你给我撞门进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给我拖出来！”马氏气冲冲的吩咐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吴大家的。
那吴大家的原来就是马氏身边的丫鬟，后来配了管事吴大，变成了吴大家的，同样是马氏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听了马氏的吩咐，撸起袖子就去撞门。
“别生气，这样不知规矩的下人，谁家没有一些，没得为了这些腌玩意儿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多不划算！”史夫人劝说道。
可她以为的腌玩意儿却不是什么腌玩意，两大尖利的尖叫才屋里传来，几人忙跑过去推门一看，只见临窗的榻上一个妙龄姑娘玉体横林，此刻正惊恐又羞愤的瞪着眼望着这边，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显然刚才的尖叫是她发出的。
吴大家的也捂着嘴惊恐的望着榻上的两人。
“儿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没等众人从惊讶中回神，一个妇人猛的扑了过去紧紧抱着那姑娘，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不是马夫人又是谁？
马夫人的惊呼惊醒了愣神的马氏和史夫人，史夫人看了几人一眼，忙打了声招呼，匆匆退了出去。
****
华琳刚把华好安顿好，玛瑙脸色不好匆匆进屋，先是看了华好一眼，走到华琳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华琳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掉到地上，伴着碎瓷器的是她不可置信的声音。
玛瑙看了诧异望过来的华好一眼，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可是真的？”华琳轻声问。
玛瑙坚定的点头。
华琳眼前一黑，还是玛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姑母---”华好惊呼，伸出手想要扶着她，脚刚着地痛得她又跌坐回椅子上。
华琳长长的指甲掐了自己的手心一把，钻心的疼痛使她大脑清醒了不少，对着担忧望着她的华好摆摆手。
“姑母没事，前面发生了些事，我要亲自去看看，你乖乖躺会儿，等下我们就回去。”华琳只交代了这样一句，带着自己的丫鬟匆匆走了。
华好碧瑶主仆一头雾水，互相望了望，无奈摇头。
“扶我躺会儿吧，可能姑母一时半会回来不了。”华好把手递给碧瑶道。
碧瑶笑着应了声是，小心的搀扶着她躺回榻上，给她盖了薄薄的被子，守在一旁。
华琳匆匆出了暂时安置华好的客房，沉着脸还没走多远，琉璃又火急火燎的从另一个方向迎了上来。
“夫人，出大事了！”
华琳以为她说的跟玛瑙说的是同一件事，面无表情的点头，“我知道了！”说着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去。
琉璃一愣，忙喊住了她：“夫人，您去哪里？”
“不是出事了吗？不去看看能行？”华琳不耐烦的道。
“可，可不是那边，是这边呀！”琉璃指了指她刚才的来路。
华琳脸色又是一变，忙问：“你说的事是什么事？”
琉璃一愣，但还是小心的答道：“四表姑娘跟五公子在那边的院子-----”琉璃脸红如血，顿了顿才道：“被人撞见了，亲家老夫人现在已经过去了。”
华琳又是眼前一黑，这下真的想晕死过去算了，不过她死死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牙齿咬得咯吱响，恨声道：“苏马氏，你竟然敢算计到我头上来了，你好，你真是好---”
这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咬着牙蹦出来的，足见此刻华琳心里是如何愤怒。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玛瑙小声问。
华琳深吸几大口气，稍稍把心里的怒火压下了一些，才问琉璃，“那边是谁首先发现的？”
“是三夫人身边的吴娘子，马上禀知了三夫人，三夫人通知奴婢来给夫人说一声。”
“外面没传开吧？”华琳又问。
“应该没有，吴娘子做事一向谨慎，这事目前只有三夫人和夫人您还有华老夫人知道。”
华琳心里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去告诉三夫人，让她帮忙安置一下，等我去应付一下前面的夫人们，马上就来。”华琳冷静了下来，也不忙着往哪边去了，带着人直接去的夫人们聚集的花厅。
玛瑙和琉璃屈膝应是，各自退下了。
“让大家久等了，出了点小事。”回了花厅，华琳笑着道歉。
“要不要紧，我们这里没事，你要是有要紧事就先去处理，都不是什么外人，我们自己就会自找乐子。”溪家二夫人跟华琳关系平时不错，此时她便笑着道。
156：张知府
“不是什么大事儿。”华琳叹了口气，又转向一旁的姑娘们解释道：“我那五侄女儿刚才与邓姑娘出去游玩时，不小心摔伤了脚，现在还动不了，不能来陪姑娘们玩耍了，她让我代她先姑娘们道歉，说是下次有机会在聚。”
华琳这样一说，大家都了然了，何况刚才那小丫鬟炸呼呼跑进来禀报的时候她们也听到了。
这样一来也就说明为什么华婵马欣悦她们为什么都不在的缘故，想必是陪受伤的华好去了。
大家自然忙说不介意，五姑娘受伤了自要好好休养，又问能不能去看望一下华五姑娘。
华琳自是推说不用，说华好已经被挪回二房那边去了，让姑娘们不用担心云云。
苏大老夫人的这场寿宴注定不会就这样结束，气氛正在华琳的带动下热闹起来的时候，外面又吵吵嚷嚷嘈杂起来。
华琳皱了皱眉，对碧玉使了眼色，碧玉悄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碧玉满脸惊惶的快步走了进来。
华琳对围在周围的夫人们笑笑，走到她跟前。
碧玉看了四周一眼，知道这样的大事是瞒不了的，遂紧了紧手，开口说道：“张知府大人带着人上门盘查，说是前不久知府府丢失的珍宝，已经有了眉目。”
华琳脸色的怒容一闪而逝，瞟了眼眼神有些闪躲的张知府夫人，淡声问道：“这么说来，知府大人是说他们知府府丢失的宝贝在我苏府里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意思应该是这样的。”碧玉低头回道。
“二夫人别着急，我想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家知府大人不会是个无的放矢的人，遣个人出去问问就清楚了。”张夫人强笑道。
华琳回了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点点头道：“张夫人说得是，这事是应该要问清楚的，不然我们苏府无缘无故背上盗窃的罪名，我们苏府百年的清名可承担不起这样的名声。”
华琳说话开始夹枪带棒，但张夫人只僵着笑脸赔笑，不知该说些什么，暗暗埋怨自己老爷办事没得个分寸。
后院的女人们各怀心思等待着看好戏时，前院确实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各位已经知道了前不久知府衙门发生的事情，但各位不知道的是，不是本官府上丢失了什么宝贝，丢失的而是衙门里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恕本官不能直言相告。”张知府不是个蠢人，一来就把事情升华到朝廷大事上去，让本来还有些不悦的苏府众人不能说些什么，苏府在如何势大，那也是朝廷给的。
“这段时日想必大家都知道的，本官一直在明察暗访，可那小贼实在狡猾，一直没有进展。本官无法，只得一一排查了江宁府最近进出的人员。最近二老爷府上来了几位客人，本不是说与几位贵客有甚相关，但本官这也是例行检查，还望几位大人见谅！”张知府说着一抱拳。
张知府话说得如此客气，况且人家都已经说了是例行检查，是公务，苏家几位老爷也不好再说什么，除了苏二老爷，与其他苏府众人并无多大干系，就没有异意。
“黄恩浩荡，张大人这也是为了陛下尽忠办事，我们苏府的荣耀都是陛下给的，自然要尽力配合。”苏三老爷对着北方抱了抱拳恭敬道，自然，他这份恭敬是对上面那位的。
又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的苏二老爷道：“二哥，你看----”
苏二老爷淡淡瞥了他一眼，一甩袖坐回太师椅上，“既然你们觉得有这个必要，就查吧！周大，去请表公子们过来，让知府大人好好问话。”
“大人客气，多谢配合，下官自禀明圣上的。”张知府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抱拳笑了笑。
屋里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须臾功夫，几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儿簇拥着华孜顾长归走了进来。
先向屋里几位大人抱拳行礼问安，又拜见了张知府，落座后华孜才抱拳问道：“不知姑父特意让我们兄弟俩过来是有何事吩咐？”
苏二老爷点点头，瞥了张知府一眼，道：“是张大人有话要问你们兄弟，别担心，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华孜一愣，看向一旁的盯着他们的张知府，抱了抱拳。
“两位公子真是龙之凤章、风姿非凡。”张知府先是笑着夸了一句。
“大人过奖！”华孜笑着回道，顾长归只是淡淡点点头，张知府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是这样的-----”张知府又把刚才对苏府众人说的话对两人又说了一遍。
“要是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公子海涵，本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大人太客气了，在其位谋其政，大人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的官员才是值得我们这些小辈学习敬仰的，何来冒犯一说！”
华孜的话让张知府高兴，捋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短须哈哈朗笑出声，厅里的气氛也松懈了很多。
华孜的得体应对和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屋里众人都高看了一眼，看出这不是一个光靠家族的纨绔子弟，对他的态度也在悄悄转变。
“那请二公子细细说一说你们最近的行踪，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有什么人作证？”张知府面上一整，沉声问道，官威尽显，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但这样的气势对华孜来说并无多大影响，想了想就把最近他的行程都说了。
华孜自从来了苏府，大多时候都是跟着苏怀钰四处游玩，结交江宁府有名的举人才子，这很容易查出。
显然张知府也是知道的，对他的话并无异议，也没有多加盘问。
问过了华孜，张知府的目光落到了自进来后就没有开过口，冷然坐在一旁喝茶的顾长归身上。
“顾公子吧，你能说说你的行踪吗？”张知府紧紧盯着他沉声问，显然对他的态度比对华孜要肃然得多。
顾长归抬头回视他的目光，与张知府迫人的目光不同的是，顾长归深邃的目光很是淡然平静，仿佛一波深潭水，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有丝毫波动。
“没什么特别的，大多时候都在府里，偶尔出去走走。”顾长归淡淡的回道。
“那顾公子能说说你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什么人？有什么证据证明？”张知府紧迫盯人。
“这---，”顾长归移开了目光，声音不复方才的淡然，“不太方便说。”
“有什么不方便的？”张知府精神一整，盯着他的目光有些火热，声音也隐隐有兴奋，“还请顾公子说清楚，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去了，本官查出你前段时日经常出去，但最近又不出门了，你能解释一下吗？你要知道，这不是平时的问话，本官在是在执行公务，还请配合！”
张知府这话差点没明着说顾长归就是哪个盗取衙门东西的偷贼了。他这话一出，屋里众人都变了脸色，其他人则是悄悄离顾长归远了一些，苏二老爷则是黑了脸，怒声问道：“张大人，你这话是何意？你要是查到什么，直接拿出证据来，我苏府华府无话可说，但要是没有，请你说话时要三思而行才是。”
苏二老爷显然是生气了，直接抬出苏府华府来施压。
张知府脸色变了几变，但还是咬了咬呀，盯着顾长归道：“请顾公子回答本官的问题。”
见张知府如此执着，苏二老爷也有些疑惑，不由看向顾长归。
顾长归至始至终都是那样一副冷冽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张大人的夸赞或是逼问有何变色，这让苏二老爷对他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正当厅里陷入一片胶着的时候，前门有个门房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瞧，一副欲言又止又焦急的模样。
周大看了他一眼，悄悄退了下去，拉着他走到了一边低声询问，片刻，周大脸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怎么啦，又有何事？”苏二老爷沉声询问，不怪他用到又这个子，实在是今天苏府不知是撞了什么邪，接二连三的出事故。
周大咳嗽了一声，对顾长归道：“顾表少爷，门外有个姑娘找您。”
周大的话让大家都看向顾长归，顾长归蹙着眉问道：“是什么人？”
周大面色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恭敬的回道：“是怡红楼的莫妍姑娘。”
周大此话一出，屋里众男人看向顾长归的眼神都不对了，嫉妒气甚浓，但又是不现在的样子。
怡红楼的莫妍姑娘，那是多少公子老爷捧着银子上门都难得一见的佳人。
怡红楼的莫妍，潇湘阁的水灵，满春园的梅香，金凤楼的凤仪，并列为江南四大名妓，引领了江南多少文人骚客竞相追逐而难得一见，就是这样的红粉佳人竟然为了顾长归这个无半点风流之态一身冷冽之气的找上门来了，这让多少老爷公子哥儿下巴掉到了地上忘了捡起。
“大人，是这样的。”顾白看了顾长归一眼，对着不可置信的张大人抱拳道：“我家公子刚到这里那几天，因对江宁府的繁华早有耳闻，难得有机会就出去走了走，不想在街上遇到了正被几个流氓调戏的莫妍姑娘，我家公子看不过眼就出手教训了那几个流氓一顿，解了莫妍姑娘的困，就此认识了莫妍姑娘，后来----”
157：苏怀安
顾白有些尴尬的咳了咳，不顾自家主子的瞪眼接着道：“后来莫妍姑娘因表示对我家公子的感谢相邀了几次，两人渐渐熟悉了，我家公子前段时日经常出门，就是去的莫妍姑娘那里，这事的老鸨和姑娘都可以作证，大人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宣她们来问话。”
顾白的话直接解释了莫妍找上门来的原因和张大人对顾长归的逼问。这神一样的转折让屋里众人都愣了愣。
张知府脸色沉了沉，深深看了顾长归和顾白一眼，挥手让跟来的衙役去把莫妍请进来。
衙役应声下去，很快就带着一个十**岁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小女子莫妍，见过各位大人公子！”莫妍先是屈膝向屋里众人行了礼，才抬起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含怨带嗔的唤了声顾郎，那柔弱如水又娇媚勾人的甜腻嗓音似有无数的小钩子，把人魂儿都勾走了似的。
莫妍能打败那么多青楼姑娘，与其他三人并列为江南四大名妓，自是有她过人之处的，她的这一声娇滴滴的顾郎，把在座的大多数男人都唤酥了半边身子，而顾长归还是万年不变的肃着那张脸，眼神都不波动半分，淡淡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的这幅样子不知惹红了多少嫉妒人的眼，张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不知往怡红楼砸了多少银子，只盼能拥有莫妍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一夜，可至今都还没有得手。而顾长归什么都没有出，只是帮着打跑了几个流氓而已，就得了莫妍姑娘的青眼，这怎不让人嫉妒？可张大人毕竟是张大人，他还记得他此来的目的。
沉声问道：“那刚才本官问话的时候，顾公子怎么不说，难道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这不止是问话了，还有些挑拨的意思。
还是顾白出来恭敬的回答：“禀大人，我家公子在与华府姑娘议亲！”
这一句话，解释了所有。华府是什么门第？伯府，顾长归是什么身份？一无所有的白身。说句实话，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人家华府姑娘下嫁给他已经是低嫁中的低嫁了，要是他还传出有个青楼红颜的事-----
众人恍然，但看向他的目光又有了些嫉妒和幸灾乐祸的意味。暗想这小子也忒命好了吧，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他头上？不过现在嘛----，嘿嘿嘿！
“张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苏二老爷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想快点解决了这件事情。
“实在抱歉，都是下官思虑不周，打扰府上了。”虽然对顾长归的怀疑还没完全消除，但人家答得有条有理，找不出丝毫的漏洞，张知府无法，只得暂且放过。
“张大人确实是思虑不周，你要知道，今天可是我们府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张大人在这个时候来这么一出，不知是对她老人家有何不满还是对我们这些做子侄的有不满的地方。”苏二老爷可不想这样轻轻揭过，毫不客气的说道。
“真是抱歉，都是下官思虑不周，下官定会亲自登门向老夫人磕头赔礼，还请几位见谅！”
要是查出点什么也好，那时就不是他向苏府赔礼的事，可现在什么都没问出来，自己计短一筹，只能矮下身子赔礼了。
“好了，事情都发生了，说再多也无益？张大人赔礼的事就不用了，我会亲自向老夫人说明情况的。”华四老爷不想对张知府得罪太过，毕竟他还是这一方的父母官，笑着打圆场。
众人也纷纷笑着附和，这事就算这样过去了。张大人也被留下来喝杯喜酒。
虽然事情面上是过去了，但喜庆还是被打了折扣，大家用了晚膳，都早早提出了告辞。
苏府因为还有事等待处理，也没有强留众人，把人笑着送走后，大家都集聚到了正院大厅，虽然今天出事的主角都是二房那边的，但是在大房发生的一连串事，肯定要在大房解决。
在坐的也只是与之相关的人员，其他人都没有参与，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不便大张旗鼓的宣扬。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四丫头，你先来说，你为何会跑到那边的客院去。”上首的华老夫人首先开口，脸黑沉沉的。
“祖母----”华婵已经被丫鬟服侍着重新梳洗，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此刻正眼眶红红的坐在下面，听到华老夫人问话，真是又羞又害怕，噗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祖母，你要替孙女做主呀。孙女本来在用膳，突然被一个小丫鬟端来的鱼汤洒了一身，同时被鱼汤洒到的还有马姑娘，宁姐姐本来是要带我们去客房换衣裳的，可马姐姐说不用麻烦她，就叫来一个小丫鬟给我们带路。”华婵说道这里，擦了擦眼泪，又接着道：“孙女只来过大房一次，实在不认识路径，只跟着马姐姐到了一间客院，可刚进去没一会儿，孙女就失去了知觉，醒了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祖母，孙女好好的姑娘家，这无缘无故就出了样子的事，孙女没脸活了。”华婵说着又失声哭了起来。
老夫人的脸能滴出水来，阴沉沉的望着马欣悦和马氏等人。
“五夫人，能解释一下吗？我这孙女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她没脸没皮跑到客院去勾引你儿子，反倒冤枉了你们。”
马氏脸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指天指地保证道：“亲家伯母，您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这小子的错，我们一定会八抬大轿抬四姑娘进门的。”还狠狠打了低头站在一旁的苏怀安一巴掌。
苏怀安噗通跪倒在地，什么话也没说，重重的对着老夫人磕起了响头，光听那咚咚咚的声音，就知道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老夫人盯着他紧紧抿着嘴并没有说话，苏怀安也不停歇，还在咚咚咚的磕头，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他额头青紫一片，隐隐浸出血迹。
马氏心疼得不行，嚅动着嘴唇，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被上首的苏二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吓得把到了喉咙里的话又咽回肚里。
华婵因就跪在他的旁边，自然看清他眼里的懊悔与愧疚，还有他那不留余力的响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抿了抿唇，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华老夫人。
华老夫人此刻的心里也很复杂，她不是不知道苏怀安是个有担当又稳重的孩子，这样的人有家世又不是那等纨绔，自是女婿的好人选，可想着他母亲马氏的所作所为，心里又很不得劲儿。
“好了好了，起来吧，你再磕下去，要是磕怀了，我可陪不起，你母亲会怨怪我老婆子不近人情。”老夫人冷淡的开口阻止。
“老夫人羞煞我了，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您打杀了他都是应该的，只是您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暂且绕过他这条小命吧。”马氏忙舔着脸堆笑，又狠狠瞪了苏怀安一眼，“要是你以后不对四姑娘好，连我都饶不了你。”
“老夫人放心，都是我多喝了几杯猫尿惹下的错，我会用我这一生向四姑娘赔罪的，还请老夫人能够应允，把四姑娘下嫁给我，我苏怀安当着在座几位老夫人夫人们的面发誓，要是以后我做出什么对不起四姑娘的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苏怀安并没有看马氏一眼，又诚恳的对着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向她保证。
“安哥儿---”马氏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此时她心里竟有些隐隐的悔意，后悔设计了这么一出来。
“好好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我苏府的儿郎，有魄力有担当。”这时，苏二老夫人才笑着开口，又看向华老夫人，“亲家，这事不发生已经发生了，再怨再恨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这还是一庄好姻缘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说呢！”
“亲家说的是，起来吧！”老夫人暗叹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老五家的，这事你要抓紧了去办，要办得妥妥的，热热闹闹的，知道吗？”苏二老夫人沉着脸睨着马氏。
马氏僵笑着应了声是，事情如她所愿的发展，可此时她心里却没多大喜悦之情。
“今天也累了一天，老姐姐，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老姐姐喝茶。”华老夫人笑着站起身，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大老夫人笑道。
“辛苦老妹妹了，定当扫榻以待老妹妹到来！”苏大老夫人笑道。
说实话，虽然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但她是很不高兴的，人生能有几个六十大寿？好好的一个寿辰，尽出些乱七八糟败坏兴致的事情，这让苏大老夫人怎能高兴得起来？
但再如何心里不爽，也不能把这情绪带给客人，只得强打起精神回应。
华婵知机的起身，扶着老夫人的一边胳膊。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老夫人点点头，走了。
158：成全
“我也累了，先去歪歪，二弟妹你呢？”苏大老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问着一旁的苏二老夫人。
“我也跟你一道吧！”把华家摆平了，其他的苏二老夫人也不乐意去管。
三个老夫人一前一后出了门，众人起身恭送。
等几位老夫人走了，接下来就是马欣悦和苏怀钰的事了，可这些与华府几人都没多大关系。
等把二房那边的破事儿都打发走了后，三夫人张氏才疲惫的回到自己的院里，懒懒的靠在靠背椅上休息，边拔下头上沉重的赤金凤钗，狠狠的丢在妆台上边厌恶的讽刺道：“我就说嘛，她什么时候对这边的事那样上心了，还劝着老夫人过这个寿辰，原来是有这样的打算。”
说吧又狠狠一巴掌在桌上，恨声道：“她苏马氏要算计人要打什么小纠纠自去便是，为什么偏偏弄到大房这边来？这次事儿里里外外都是我张罗，好的没人看到，出了点儿事就是我的不是，搞得我里外不是人，你是没看到，老夫人看我那眼神，真是累死累活还得不到一声好来，都是老五家干的，这仇我张凤仙要是不报，我就不信张了。”
“哎呦我的夫人耶，您再生气也得顾着点儿自个儿的身子不是，你看看这手，都红了。”吴娘子心疼得不行，忙翻出消肿的药膏来，细细的给张氏抹了。
“奴婢猜想，今天这事五夫人那里是早有预谋的了，可能以前是想在二姑娘的喜宴上行事，不过后来二姑娘那事不成后才想着老夫人的寿宴这事上来的，不然不会怂恿着让老夫人大办。不过奴婢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都是要设计人，为何她不设计华五姑娘呢，那五姑娘不是奴婢说，那容貌气度，又是嫡女的出生，还得华老夫人的宠，这样好的条件她不选，却选择样样都差了一筹的四姑娘？”
张氏听了也很是疑惑，但想想又笑了，吴娘子不解的望着她，张氏瞟了眼吴娘子，有些得意的笑道：“这有什么难以猜测的？她应该是不确定这事是否能成，怕不成后更是惹怒华府，到那时她马家就要倒大霉了。二嘛，应该是她的私心作祟，你都说了，五姑娘那模样那气度，哪个男人不喜欢？老五家的是想娶一门对安哥儿有助力的姻亲，不是想找一个完全有可能把着自己儿子心的菩萨来供着。那样她辛辛苦苦养儿子是为了什么？为别的女人养的吗？哼，真是小家子气，不过嘛，嘿嘿，她以为她的计谋得逞就高枕无忧了？老五家的真是越活越天真了，那华老夫人我看就不是个任人欺辱到头上不会反抗的主儿，你瞧着吧，哼哼----”
吴娘子听了也觉有理。
****
大房三夫人主仆那里的臆想华好不知道，此刻她正着急着。
“祖母和四姐姐还没回来吗？你们再去看看！”华好躺在躺在榻上，脚不能动，却把丫鬟们指使得团团转，频频让人去打听老夫人那里的事。
“你别担心，万事有老夫人和二公子看着呢，出不了什么大事，你的腿可不能乱动。”碧瑶忙劝道。
她们都听说了华婵那里出事了，至于出了什么事还不得而知，人就怕这种似是而非的事，容易让人乱想，越想却着急，越想越害怕。
“大惊小怪，苏老都说了只是一点点扭伤，几天就好了。”华好不在意的摆摆手，“现在是四姐姐那里的事要紧，哎呀，我都急死了，你们再去看看。”
“好好好，你别动，奴婢们马上就去，马上就去。”碧瑶忙阻止华好就要下榻的行动。
换来小丫鬟去看看老夫人是否回来了，那小丫鬟是个机灵的，一溜烟跑了。
还没用一注香时间又匆匆赶了回来。
“姑娘，老夫人已经回来了！回来的还有四姑娘。”
“那你见祖母和四姐姐面上可好看？”华好又小声问道。
小丫鬟想了想摇摇头，“奴婢没亲眼看到老夫人们回来的情景，是鞠翠姐姐知道姑娘肯定着急，看到奴婢过去，特意告诉奴婢知道的，让姑娘别担心。”
“碧瑶，去叫两个婆子抬张轿辇过来，我们亲自就去看看祖母去。”华好吩咐碧瑶。
“姑娘这，你的脚---”碧瑶有些犹豫。
“嗦，让你去你就去，难到要让我走着去不成？”华好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去去去，但您老大人别动，奴婢马上就回来。”碧瑶说着匆匆跑了出去。
等服侍华好上了轿辇，往正房来时已经是一刻钟的事了。
华老夫人刚梳洗了一番，换了家常衣裳，就听丫鬟禀说五姑娘来了。随后见着一个婆子抱着她走了进来，又小心的放到榻上。
“你怎么来了？腿脚不方便就别到处乱跑，麻烦自己也麻烦别人。”老夫人皱了皱眉，训斥道。
“说到腿脚不方便，我还没问呢，你好好的走路，怎么都能跌倒？”
说起这事，华好也蹙了眉头，当时不觉，事后仔细一想，觉得事情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平时关系不错的邓宝玲和马欣悦今天却没多少交际，马欣悦一天都粘着华婵，最后华婵出事了。
邓宝玲平时也不爱找她玩，今天却很反常的与她亲密无间，连出门透气这样的事都只叫她。
叫她也就罢了，偏偏刚走不远她无缘无故就肚子疼，还在出门时就把丫鬟们都指使开了，她刚走自己就被人暗算摔伤了脚，
回到房后华好查看了，她膝盖的地方有块淤青，不大，好像被什么东西打的，当时华好就是因为膝盖突然疼痛才摔倒的。
种种事项表明，这些都是有预谋的。
华好把自己的猜想和事情经过都一一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狠狠拍了椅子扶手一巴掌，骂的却是华琳：“这个没用的东西，她安逸日子过久了，连自家府里这么多魑魅魍魉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祖母生气，伤害的却是自己的手，何苦来哉！”华好捧着老夫人手心疼的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不这么心大？”老夫人戳了戳华好的额头，又阴阴的道：“我华家的人什么时候这样任人欺负了？她们既然想玩，那就好好陪她们玩玩儿！”
老夫人说吧唤来平儿，“去外院请王贵过来，就说我有事吩咐。”
平儿躬身应是，还没有一注香功夫，王贵就跟着平儿进来了。
“你拿着我的名帖去拜访巡抚大人，请他好好关照一下马家。”
王贵眼皮都没抬一下，恭恭敬敬的应是，退了下去。
“祖母，这巡抚大人跟我们家是什么关系？”等屋里就祖孙俩时，华好才小声询问。
老夫人一只手摸着她的头，目光却看向虚空，半晌才幽幽的道：“巡抚大人呀，跟我们家没什么关系，只是我年轻时对他父亲有些帮助，他们一家都是记恩的人---”
华好不懂老夫人语气与眸光里的虚空，猜想可能那又是另一个故事，遂没有开口询问，安静的陪着老夫人发呆。
发了会儿呆，老夫人才回过神来，又摸了摸华好。
“祖母，四姐姐那里怎么样啦？”实在压不住好奇，华好小心觑着老夫人小声问。
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看得华好有些悚然，摸着自己的脸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暗叹口气，才把华婵的遭遇跟她说了一遍。华好脸突的黑了，很少发怒的人此时抑不住心里的愤怒。
“这些人太过分了，我还以为最多如我受点皮肉之苦而已，不想她们却是算计四姐姐的终身大事，祖母，决不能这样算了，定要给这些人一个重重的教训，让她们知道天下不是她们说的算。”华好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却疼得她呲溜一声。
“你这孩子，这样激动干什么。”老夫人好笑又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心疼得抓着她被拍得红彤彤的掌心，一叠声吩咐安儿去找药膏来。
等给华好的掌心抹了一层药膏，老夫人才淡淡的道：“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不过孩子，你被你母亲和我们保护得太好，不知人心的复杂。你以为你四姐要是没有那个心，她们就能那么容易的算计了她去？你这四姐姐呀，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看她也是想顺水推舟而已，只不过做样子给我看，想博取我的同情，多索取好处罢了，就如我看低了她一样，她也看低了我，跟你一样，还年轻，难免自负了些。”
华好一愣，呆呆的看着老夫人。
“祖，祖母，您，您是说，这事是四姐姐故意放纵的结果？”华好不可置信的问。
“是呀，想不到吧，她以为我看不出来，不过刚开始我倒是真的没看出来，不过后来一想，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也想通了。不过始终是我嫡亲孙女，既然是她想要的，我也只能尽力帮她一把，成全了她去，至于以后的日子，就看她的本事了。不过她的眼光还算不错，这苏家五小子倒是个不错的人，只是----”
159：听壁角
“只是什么？”华好好奇的问。
“只是他那母亲，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以后有的官司打了。”
华好默了，她也觉得这五夫人是个很矛盾的人，虽然每次见都对她们很热情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华好有些不喜她。
“好了，你想要知道的都跟你说了，回去歇息吧。”老夫人开始撵人。
华好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小声又好奇的问：“祖母，听说表哥那里也出事了，是什么事？”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看着老夫人，看得人心都软了。
老夫人却神情一整，定定的看着华好，严肃的问道：“丫头，跟祖母说实话，你对你表哥是什么想法？”
华好一愣，不解的问：“什么什么想法？”
“你也是知道的，你姑母本来是有心想亲上加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听说你表哥是个不错的孩子，聪明机灵，又长得风姿卓绝，祖母想着与其把你嫁到不认识的人家去受人家的嘴脸，还不如与你姑母作伴，你们是嫡亲姑侄，即使有婆媳关系，想必她也会维护你几分的，你也看到了，你表哥自身的条件是很不错的，祖母看了也满意，不过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就要看你的意愿了。”
老夫人说着就把马欣悦和苏怀钰的事与华好说了。
华好听了只是有些讶异，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老夫人看不懂她是什么想法了。
“丫头，虽然钰哥儿也是祖母的亲外孙，但这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是要看你意愿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要告诉祖母知道吗？”
“那马家姑娘该怎么办？她都已经这样了，不会逼她去出家或死吧？”
华好并不是圣母的同情马欣悦，只是单纯的好奇。
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又有何不可？既然都没脸没皮做出这样的事，就要有失败后的准备，不过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那等逼人去死的人家，一个妾室的位置还是会给她留的，她不是想进苏府吗，苏府有的是空院，养个闲人也不难。”
“姑母的意思？”华好问。
“这还用是谁的意思？”老夫人挑了挑眉，“即使苏家看着马氏的面上要抬举她，也要看我愿不愿意，你就看好了吧。好了，事情都跟你说完了，快走吧，祖母我年纪大，没精力陪你磨牙！”老夫人又开始撵人。
华好在老夫人的几次赶撵才无奈的出了正房，走出不远她脸上娇憨的笑就收得干干净净，一路沉思着回了东厢房。
“姑娘，是要歇息还是再看会儿书？”碧瑶服侍着她躺到床上问道。
“歇了吧！”华好小心的移动右脚，缩进被子里。今天发生的事让她有些应接不暇，她此刻想放空自己的大脑，好好把事情捋一遍。
碧瑶应了声是，给她掖了掖被角，又查看了她受伤的右脚是否被压着，看一切都好，才放下水红色牡丹丝质帐幔，熄了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一晚华好却没睡好，脚的疼痛和一夜乱七八糟蜂拥而至的梦让她头痛欲裂。
“姑娘这是怎么啦？”碧瑶掀起帐幔看到的是华好憔悴的脸和两个黑黑的大眼圈，吓了一大跳。
“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疼死了。”华好揉着太阳穴疲惫的道，声音有些嘶哑。
“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碧瑶有些担忧，给她倒了杯温水。
华好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盏，才觉喉咙舒服了不少，人也清醒了许多。
“不用，只是没睡好而已。”华好把水杯递给她，这段时间她总是请大夫，始终不是在自己家，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方便的。
碧瑶也知道这么回事，见她无甚大碍，也就不坚持请大夫这件事了。
“那姑娘再睡一会儿，奴婢去厨房看看给姑娘熬碗粥，醒来就可以喝了。”碧瑶扶她躺回被子里，说道。
华好嗯了声，闭上眼。碧瑶见她呼吸逐渐绵长平稳，才轻轻掩上房门去忙活了。
待华好睁开眼的时候，屋里屋外光亮大胜，阳光刺拉拉的照射进来，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看来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华好暗想。
她没有唤人，也没有起身，只静静躺着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却听到了窗根下两个小丫鬟的窃窃私语。
“-------”
“说来我们五公子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表四姑娘这样的伯府千金，那四姑娘只是有些冷淡，人确实很漂亮不过的。”
“我们五公子也不差呀，虽然只是五房的，但五公子是嫡子，那四姑娘虽然是伯府出来的，但庶女的身份始终低了些，要我说，我们公子配她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虽然这四姑娘是长得不错，但不错的还是我们服侍的这位。唉，我跟你说，听说我们公子与五姑娘是准备议亲的，两人站在一起，真正儿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可是现在----，可惜了！”小丫鬟可惜的叹了口气。
“是呀，你说我们公子是怎么想的？五表姑娘这样的美人儿他不要，偏偏看中了那马表姑娘，那马家表姑娘是个面甜心苦的主儿，你别看她在我们家温温柔柔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儿，我表姨母家的二表姐就是在她家当差，我表姐悄悄跟我说了，这马姑娘在家里打骂下人那是常有的事儿，心狠着呢，要是她真的成了我们少奶奶，那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另一个小丫鬟也唉声叹气。
“哪是我们公子看中她？是她设计了我们公子的，你不知道，昨天她拉着四表姑娘去换衣服，却换了套与五表姑娘相似的衣裙，你说她这是何意？”
“难得是----”
那小丫鬟点点头。
华好却没看到，她此时心里很不舒服，不想竟还有这样的内情。此时又听外面的两个小丫鬟说起了其他的。
“你听说了没有，怡红楼那个最出名的莫妍姑娘，就是那个勾得整个江宁府的老少男人们魂儿都没有的莫妍，你知道吧？”
“莫妍怎么啦？”另一个小丫鬟迫不及待的问，听八卦的心情很是急切。
“现在住在我们府里。”
“啊？”小丫鬟惊呼，忙小声问：“是那个老爷或公子带回来的？老夫人夫人们都没说什么？”
“不是我们府里的爷们，听说这位莫妍姑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你猜她找的是谁？”那小丫鬟故意吊另一个小丫鬟的胃口。
“还有这样的事，故意找上门？”小丫鬟不相信，“莫不是你搞错了吧，听说这位莫妍姑娘很是有名，好多老爷大人们亲自捧着银子上门都难得见她一面的。”
另小丫鬟不屑的撇撇嘴，语气酸溜溜的道：“有什么了不起，故作清高而已，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个下贱的妓女而已。这些男人只是突个新鲜罢了！”
两人说着说着歪了楼，还是另一个小丫鬟记得自己的疑问，问道：“你说了不是我们府里的爷们，难倒是华表公子？不过也难怪，华表公子不比我们公子差，又是伯府公子，这些攀龙附凤眼高于顶的女人自然会看上他了。”
“嘿嘿嘿，你猜错了，不是华表公子，是顾公子，嘿嘿，想不到吧，别说是你，连我都不太相信，但这就是事实。”那小丫鬟得意的嘿嘿直乐。
“这，这，你不会说笑的吧，顾公子？”小丫鬟有些结巴，显然是吃惊弄的。
“我诓你干嘛，这事府里的人都知道，只不过是在那几位那两件事的影响下不容易让人注意而已。说来真也是怪了，你说这莫妍姑娘是如何想的？那顾公子----”小丫鬟似乎打了个哆嗦，“冷冰冰的，毫无情趣可言，怎么就会看上了他呢？”
“你不解我也不解，可能人家好的就是这样一口吧，不然怎么会巴巴的贴上门来呢。”
“说得也是----”
后来两丫鬟说些什么华好也没注意听了，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听到的消息里，不知为何，听到顾长归这事给她带来的影响比听到华婵和苏怀钰那两件事带来的影响还大，她只觉自己全身都疼，脚疼手疼头疼心脏那样也被影响跟着疼。
“碧瑶！”华好朝外唤了声，窗根角小丫鬟的说话声顿时消弭，静悄悄的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幻觉，接着就是一阵脚步远去的声音。她又摇了摇床边的铃铛，不一会儿碧露就笑着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
华好点点头，在碧露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姑娘这一觉睡得可真踏实，老夫人那里鞠翠姐姐刚过来，说让姑娘别过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了。好好休养身体。”
碧露说着快手快脚的端来温水服侍她梳洗，华好拿起玉柄鬃毛牙刷沾了沾青盐，漫不经心的刷着洁白的皓齿，听着碧露的话只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碧露见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知是为何，以为是因为伤腿的原因，也不多言，只快速的服侍她梳头洗脸。
160：突然
因今天不出门，华好只换了身月白色家常衣裙，长长的头发只把前面的顺到后头松松绾了个髻，用一支碧玉簪固定，其他的全都披散在背后。华好的头发又浓又密，梳什么发髻都不用假发，现在披散开来，把她娇小玲珑的身子都完全覆盖了，衣裙的素白，长发的墨黑，简单的颜色对比让她如玉的小脸越发清丽无双。
华好今天没什么胃口，半碗燕窝粥被她搅得愈加浓稠也没喝进几口。
“姑娘，表公子来看望您了！”香巧带着顾长归笑着掀帘走了进来。
华好一愣，刚喂进嘴里的勺子还在嘴里不进不出，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回不了神。
“咳，咳咳---”华好被突然到来的人吓个正着，咳嗽不停。
“姑娘！”香巧几人惊呼，忙一窝蜂涌过来，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都围着华好忙得团团转，把顾长归丢到了一旁。
顾长归也被她吓了一条，抬腿就要向前，但又马上止住了，手指在袖笼里悄悄捏了捏。
“没，没事了。”华好喝了几大口水，终于缓过那口气来，却羞得满脸通红。
“表，表哥，请坐，碧露上茶！”华好有些手脚不知按在那里的感觉，目光四处游离，就是不敢看他。
“咳！”顾长归差点闷笑出声，还是忙用手掩嘴咳嗽掩饰下去，不然这小人儿又该如何羞恼了。但眼里的笑意却溢了出来。
“表哥请坐！”华好端着小脸，似刚才的事没发生似的，把顾长归请到厅里的客位就坐，自己则在他上首的主位坐了。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顾长归心里暗道，但面上却不显，也肃着脸落座。
“表哥用过早膳了吗？”华好率先开口问。
“已经用过了，表妹的脚好点了吗？严不严重？”顾长归的目光从她长长垂到地上的裙摆处扫过，开口问道。
提起这个，华好表情轻松了不少，微微笑着道：“已经好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稍微扭了一下而已，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几步了，你看。”说着还抬起脚踢了踢给他看。
红绸黄花的小巧绣鞋在白色波纹的晃动下若隐若现，鞋尖那颗润白珍珠发着盈盈光芒，晃花了他的眼，他目光一凝，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
“没事就好，表妹下次可注意些，不能去那种偏僻的地方，即使要去，也要有丫鬟陪着才行。”顾长归语气淡淡的，没有丁点火气，但华好无端的有些心虚，低着头诺诺应是。
又想着今早听到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现在见他又说自己，忍不住噘嘴小声的嘟哝道：“光会说我，你还不是什么人都招惹上门？”说完又觉得这样说很不合适，羞得侧开脸去，可那莹白小巧的耳垂却升起一抹淡淡的绯红。
顾长归看她如小白兔般的可怜样儿，还假装强势的竖起小软刺刺了自己几下，顾长归并不觉得痛，反而心里痒痒的，也不忍在说她。
他站起身，把自己的凳子移挨近她几步，华好听到动静，回过头看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解他的用意。
顾长归又想伸手捏她嫩白的脸蛋了，但他还是忍住这股冲动，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我今天来一是看望你，二来也是为了说清一事的。”说着看了四周一眼。
华好看他说的严肃，会意的看了碧瑶一眼，碧瑶挥挥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她悄悄退后几步立在角落里。
顾长归抿唇一笑，接着道：“你也知道，前段时间我经常出去的事，与上次的事情有关，但当时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就让顾白在怡红楼安排了莫妍，你听说了昨天张知府亲自上门的事了吧，还好早准备了这一着，不然昨天就难脱身了。”
华好惊得瞪大眼，眼珠子在他身子溜了一圈，担心的问：“你没事，那张知府怀疑你？昨天是冲你来的？”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过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即使他再怀疑，也没证据，他也拿我没办法。”顾长归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昨晚从顾白那里知道了华婵的事后，顾长归并没有难堪或者愤怒等情绪，反而心里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一个人在房顶上坐了大半夜，也下定了某个决心。自顾家覆灭了，他被人救出来后，他活着的目标就是复仇，为顾家平反，恢复顾家往昔的荣光。
这是父亲临终前加在他身上的枷锁，他不会也不愿反抗，因为这是他作为顾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的责任。
他的人生走了二十多年，也一直为这个目标而活，不过现在他意外中的遇到了这个小姑娘，他的心也为这个意外而兴奋的跳动，他想要抓住这个意外中的美好。
以前他还不知自己的心时，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姑姑的提议，伯府众人商议把四姑娘许与他，他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各取所需的结合，至于未来的另一边是谁他并不太放在心上。
可渐渐的，他的心不受控制的为另一个姑娘跳动时，已经为时已晚，不过他顾长归是个言出而行的人，他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华婵对他的抵触，对府里对他们的安排的不满，但他并不在乎。只想顺其自然，后来他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他就琢磨着他未来的新娘人选是否换一换的想法，不过要是自己真的娶到自己想要的小姑娘，那么自己拿什么来养她？那自己就要更为努力了，这次江南之行就只能成功不许失败，那样自己在三皇子那里的分量就无可替代了，这样离成功又更进了一步。
越想越远，顾长归迫切的希望自己加官进爵的那一天的到来，那样自己更有底气去跟老伯爷和世子爷商量这事了。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头绪来，就发生了昨天的一连串事情，更加强了他的决心。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他从三皇子那里知道了下半年宫里要为几位皇子世子选妃的事情，京城各家未出阁的贵女都是目标，这让顾长归的心更是急切了，所以他昨晚吹了半宿的冷风，想了半宿，决定自己的心意不能再藏着掖着了，要渐渐显露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才是，特别是老夫人和这小姑娘这里，他想在小姑娘身上贴上自己的标签。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张知府抓不到证据就好，表哥也是的，吓了我一跳。”华好长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还埋怨的睨了他一眼，她不知道的是，那一眼的撒娇意味甚浓。
顾长归心里一喜，欠身凑近了她些，似笑非笑的轻声问道：“表妹在担心我吗？”
华好心脏漏跳了一拍，刚退下去的红晕又飞快的爬上白皙如玉的小脸。她向后靠了靠，感觉表哥的威压突然增加了，眼睛却不敢看他的眼乱飘。
“你，你说什么呢？没，没有的事！”
“真没有？你不会在骗我的吧？”顾长归看她窘迫，不退反进，又靠近了几分，浓烈的男人气味紧紧的包围着她，使她呼吸有些不畅。
从外面看，娇小柔软的姑娘被高大挺拔的强势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亲密又暧昧。角落里的碧瑶吓得愣愣的看着那两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想伸手推他，可素白柔软的小手刚抵到他的胸口，就被他炙热的体温烫得一哆嗦，吓得忙缩了回来。
“表哥---”她逃无可逃，抬起头弱弱的唤着他，娇媚的桃花眼水雾雾的望着他，无辜又可怜。
顾长归喉结滚动，强压下想狠狠欺负她的感觉，他暗暗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才突的后退暂时离开了对她的施压。
他的离开也让那股让华好不自在的气势随之消散，华好心里暗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看他。
“我来就是特意为你解释这件事的，老夫人那里我已经说清楚了，那位莫妍姑娘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别多想了，乖乖的养好自己的脚，知道吗？”顾长归一改以前的冷淡，对她强势且关注了起来。
华好从喉咙里唔了个字，她不知他为何要这样说，她也不知她为何会这样答。
“姑娘，两位表姑娘来看您来了。”正当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碧露掀帘走了进来笑着道。
华好暗舒了口气，忙笑着道：“快请！”
角落里的碧瑶同样暗舒了口气，走出来站到华好的身后。
顾长归恢复了平时的冷然，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淡淡然喝着，仿佛刚才那个有些痞的人不是他似的，看到华好目瞪口呆。
“表姐，我们来看你来了，你好些了吗？”苏怀容话音刚落，人已经一阵风的到了华好跟前。
“表姐表妹好，已经好多了，还劳烦你们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华好笑着就要站起身来，被后来的苏怀颜一把按坐回椅子。
“别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老是动来动去的，什么时候才能好？”
161：游说
“那太失礼了！”华好不好意思的笑。
“自家姐妹客气什么？”苏怀容不在意的摆手。
又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一旁喝茶的顾长归，惊喜的道：“顾表哥也在？”
苏怀容长这么大了，接触的男子都是如自家叔伯兄长之类的彬彬文士，从来没有像顾长归这样充满男子气概又冷冽沉稳的男人，再之她喜欢看些话本小说，却不喜里面的佳人才子之流的故事，反而对那些驰骋疆场的大英雄充满崇拜与憧憬，顾长归完全符合她对那些大英雄的幻想，身材高大挺拔又具有一股冷然的萧杀之气，虽然算不上美男子，但他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眼神深邃，唇瓣薄而微抿，都说薄唇的男人很薄情，但在苏怀容看来却很吸引人。
顾长归淡淡的点点头，看了华好一眼，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说着也不等几人回应，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顾表哥太不近人情了，话都不与我们说会儿就走。”苏怀容看着他的背影嘟哝着抱怨。
“说什么浑话呢你！”苏怀颜没好气的敲了她的头一记，歉意的对华好笑笑，“表妹别多心，这丫头整天就这样疯疯癫癫的，说话也没得个把门。”
“表妹说得也没错，顾表哥是有些寡言，不太讨女孩子的喜欢！”华好笑笑。
说道寡言，她又想起刚才那个有些不一样的顾表哥，脸又忍不住红了，她忙把脑海里的那些遐想甩了出去。
“谁说的？我觉得顾表哥这样的男子很招人喜爱呀，要是我以后的夫君也是这样的英雄就好了。”苏怀容反驳，后有些低落的喃喃自语。
“你这个没羞没臊的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当心母亲听到了，又罚你抄女戒女则。”苏怀颜都无力说她了，白了她一眼。看来以前这样的话苏怀容不是没说过。
华好觉得这个表妹很有趣，忍不住掩嘴笑了，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你都听说昨天的事了吧，我哥哥也真是倒霉，被那马欣悦算计了，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那马欣悦，以前二婶也向母亲提过这事，但母亲都是一口回绝的，不想马家竟然不死心，竟然在我大伯祖母的寿宴上来了这么一出，哼，她以为这样我苏家就能吃了这个暗亏？八抬大轿抬她马欣悦进门？做她春秋大梦去吧，不要脸皮的东西，给我哥哥提鞋都不配。”
对于苏怀容愤愤不平的辱骂，好脾气的苏怀颜这次并不开口阻拦，看来对于马欣悦算计苏怀钰这事也是厌恶透了。
华好不好说什么，只笑笑听着并不接话。
“你知道的，我母亲一直都想与外祖家亲上加亲，自从见了你以后我们都很喜欢你，特别是哥哥，这么大了我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不想却阴沟里翻船，被那贱人算计了去。但我母亲说了，聘者为妻奔为妾，何况也是她自己上赶着的，既然她想进我苏家的门，最多一顶粉较给她，只希望表姐你别因为这糟心事恶了哥哥才好，自从昨天酒醒以后，哥哥就被母亲狠狠骂了一顿，把自己关在房里到现在都还没出来，他说他无颜来见你，怕看到你对他厌恶的眼神。表姐，你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他这次是真的得到了教训，也真的知道错了。”苏怀容拉着华好的手希冀的望着她。
“表妹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表哥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意外，但该如何都是大人们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也代我向表哥问声好，让他别多想，对他一个男人来说，这只是一庄风流韵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华好笑着道。
苏怀容和苏怀颜互视一眼，两人的眼底都有些忧心，但华好一没有恼，二没有冷淡她们，只不过是无事人般而已，但她这样的态度恰恰让两人不舒服又为兄长担忧，不过也不好说什么。
“表妹说得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让大人们去处理，我们小孩子家家的高高兴兴的玩儿就好，等表妹脚好了，我们陪表妹出去逛逛可好，翡翠阁的珠宝不错，表妹也去看看？”苏怀颜对妹妹使了个眼色，笑着道。
“好啊，听表姐这样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只希望我的脚马上就好才好呢！”华好也笑眯眯的道。
“别着急，我已经听五伯祖他老人家说了，你这不是很严重，两三天就好了。”苏怀颜安慰道。
“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姐妹仨就着首饰的话题谈起了最近江南流行的发式首饰，气氛和谐又热闹。
苏家姐妹在华好这里喝了两盏茶就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苏怀容姐妹，华好才长长舒了口气。
“姑娘，看来两位表姑娘是来为表公子当说客的。”碧瑶边收拾茶盏边道。
华好懒懒的靠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点点头，“虽然表姐表妹都是一片好意，但如今我不想这些。”
“也是，表公子与马姑娘这事还有得闹，虽说苏家势大，但马家也不少什么小门小户，何况中间还有个五夫人，苏家这边总要看些怀玉姑娘兄妹几个的面上的。姑娘还是不要参合进去的好，免得惹来一身骚。”
“碧瑶姐姐这话甚得我心，把姑娘我的绣篓拿来，好些天没摸绣活，手都有些痒痒的了。”
“姑娘，你受伤了要多休养。”碧瑶不赞同的看着她。
“我伤的是脚又不是手，快去快去！”华好催促道。
碧瑶无奈，只得进了内室捧出她的绣篓子递给她。
华好笑着接了过来，翻了翻绣篓里的绣布丝线，脑海里浮现出顾长归空空如也的腰间，好像没怎么见他带过香囊荷包什么的，是因为没有人给他做吗？她的手不知觉的拿起一块深蓝色蜀锦绸布。
“姑娘要做什么？荷包还是香囊？这个颜色不太合适吧？”碧瑶不解的望了过来。
华好手一抖，手中的绸布甩了出去，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
“我就是奇怪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个颜色的布料，谁放进来的？”
“姑娘忘了？上次您不是说过想给二公子做个香囊的吗？让碧露找来布料，您又没动静了，还好二公子不知道这事，不然准得念叨您！”对于她有些迷糊的性子，碧瑶想笑。
华好更是尴尬了，呵呵两声。
“谁说我忘记了？我这不是马上就做的吗？”
“是是是，姑娘记性是最好的了，是奴婢记错了。”碧瑶揶揄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做自己的事。
华好有些脸红自己的强词夺理，转过身子去，专心的挑起配线来，准备继续给华孜绣荷包的事，她是个言出必行的好姑娘，怎能说话不算数呢？
***
接下来几天华好都没出过房门，对于外面的事也不太关注，但还是从碧露碧瑶几人那里知道了些。
本来华婵跟苏怀安的事是很顺利就定下来的，可不知怎么搞到，最后又有些不顺起来，问题出在马氏那里，原因却是因为马欣悦跟苏怀钰两人的事。
“二嫂这话我就不同意了，都是同样的事，为什么我家小五跟四姑娘的事能成，欣丫头跟钰哥儿的事就不能成了？这是个什么道理？还是欺负我们马家没人？”芜蘅院的花厅里，马氏高亢的声音嚷嚷道。
“欺负？”华琳眉眼一肃，一巴掌狠狠拍在茶几上，怒声道：“是我欺负你们还是你马氏欺人太甚，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要不要请三弟妹过来？三弟妹早就已经把当时的事情清查了一遍的，该知道的大家都知道，只是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给你留两分体面，你要是不要，我很乐意给你撕下来，看看你马氏的内里是个什么肮脏的东西。”
华琳是撕破脸皮的辱骂了，马氏毕竟曾经是管家小姐，嫁人后也是官家太太，什么时候受过如此侮辱过？但此时她即使气得全身哆嗦，脸青一阵白一阵也不敢回嘴，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这事瞒不住多久。
“大嫂，事情不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欣姐儿又有什么错？她毕竟身份在那里，要是钰哥儿不娶她，难道你要让她去死吗？她还是个孩子，你真的忍心？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呀，她平时多么尊重敬爱你你是知道的，难道就不能看着以前她对你那么孝顺的份上，救她一命？”
马氏忍了忍，还是软下身段向华琳哀求。
可华琳这次显然是真的气狠了，一点都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冷冷哼了一声。
“我那里不给她活路了？她想进苏府我这不是成全她了吗？”
“可她怎么能为妾呢？欣姐儿是我马家这一代的嫡长女，要是她与人为妾，她底下的妹妹们怎么办？你让我马家的女儿还如何嫁人？你这不是害悦姐儿一个人，而是害我马家那么多的女孩儿。”马氏也忍不了了，声音微微提高。
162：劝解
华琳无所动的嗤笑：“我说你马氏也太会颠倒黑白了吧，你马家的女儿如何跟我何干？她们嫁不出去不是我害的，是你害的，在做这事是时候你怎么不想着你马家女儿的闺誉？出了事就赖在别人的头上，你马氏怎么这么会想呢？天王老子都没你想当然吧！”
马氏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沉声问道：“二嫂真的一点都不顾及几家人的情面？真的不让欣姐儿入门？”
“让啊，从侧门入，想进就进不想进就算！”
“好，很好，要是二嫂还是这个态度，那大家都别谈了！”马氏怒火中烧，狠狠一甩袖走了。
这次的商谈结果不欢而散，回去后马氏就病倒了，华婵与苏怀安的事也谈了一半被搁浅了下来。
但接下来马家就接二连三出了不少的事情，先是马大爷为马氏找来的那个有武功底子的丫鬟莫名其妙的死在井里。
这事还没查清楚是怎么回事，马家开的赌场又被官府查封，亲自下令的还是巡抚大人，接着是马家其他的如绸缎铺、酒楼等铺面又出了亏空的情况，还没等马家几位老爷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马家大爷，也就是马欣悦的父亲被官府以强抢民女、侵占百姓土地、贪污受贿等罪名给逮捕了。
一连串事情只是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发生，这戏剧般的事情让江宁府的众百姓和世家大族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马家眼看就要倒了。
此时，马府里也是一片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出来主谋是谁了没有，到底是谁与我马家有仇，如此陷害我马家？”马老夫人大刘氏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此时愤怒的把桌子拍得啪啪响，怒斥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儿孙们。
众人都低着头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二房的秦氏率先跳起来。
“我马家一直与各世家关系都不错，特别是我们与苏府结亲后，即使有做过一些不得体的事，又有谁敢说些什么？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平安无事。要说最近得罪的人，只有苏家和京城的昌宁伯府华家了。不过得罪他们的都是姑太太和大房，又与我们何干？”
秦氏的一通嚷嚷，众人愤然的目光都看向大夫人小刘氏。
“儿子还从一位友人那里得知，巡抚大人好像跟华老夫人有些关系。”三老爷弱弱的说道，小心的觑了眼上首脸沉如水的大刘氏，又忙低下头。
但三老爷的这句话，给这事又钉上了一道事实的铁钉。
“不错，种种迹象表面，如此针对我们马家的，除了华老夫人和苏二夫人不做他人想。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小妹算计了人家姑娘还拖着不提，大哥大嫂也放纵欣姐儿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惹恼了苏二夫人了吗？在这江宁府，有如此实力对我马家下手又有理由的除了苏家和华老夫人还有谁？刚才老三也说了，华老夫人与巡抚大人是有旧的，我们马家可没惹到过巡抚大人，他不会无缘无故与我们作对吧？”
小刘氏嚅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后又闭上了嘴低下头。
大刘氏睨了低头不语的小刘氏和嘤嘤低泣的马欣悦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沉默了半晌才幽幽的问。
“那你们觉得我们该当如何，才能解了马府的困境？”
众人看了大刘氏一眼，都没有说话，还是二老爷站出来，说道：“母亲，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根源，就要从根源上去解决，其他的做得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那依你说，要如何从根源上解决？”马老夫人又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是大房惹出来的，如何做还看大房的，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求得华老夫人的谅解才行。”
马老夫人听了点点头，看了低头不语的小刘氏一眼，平时因为小刘氏是自己嫡亲侄女又是大儿媳的缘故，马老夫人对小刘氏倒是多了几分包容，自从年纪大了后，府里的中馈也由着她掌，不想却宠成了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还有那个逆女-----
想到这些，马老夫人觉得自己头风症又发作了。
“老大家的，你也听到了，如何做你心里要有数，务必要取得华老夫人和苏二夫人的谅解，想要让你们老爷早日出来，你就要用些心了，知道吗？”
自从家里接二连三出了这一档子事，还有马大爷被捕以后，小刘氏是真的怕了，现在听了马老夫人的话，诺诺应允不迭。
马老夫人再瞥了眼众人，扶着刘嬷嬷的手回内室休息去了。
至于小刘氏和马氏是如何向华老夫人和华琳赔礼妥协的，华好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才传出马府出事的不久几天，华婵和苏怀安议了一半的亲事又提上了日程。
但这里始终不是华府，又是因为这样的事，所以事事都从简了很多，只换了更贴批了八字，之下其他的还要苏府这边亲自派人去京城华府商量。
“姑娘，成了！”燕舞关上房门，疾步往内室跑去，面上的笑容大大的。
“这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早晚的事而已。”华婵慵懒的靠坐在美人榻上，眼皮都没抬，不过嘴角的弧度却高高扬起。
“姑娘此话差矣，这是宜早不宜迟的事儿，当然是越早确定越好了。”
“还是我们老夫人有主意，那五夫人为了马欣悦的事想拿捏您，现在好了，搞得连自己娘家都受了拖累，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找老夫人赔罪？姑娘，老夫人还是疼您的，现在马家大不如前，您嫁过来后，那马氏也不敢太过拿捏您了。”
华好放下手中的书，愣愣的出会儿神，才点点头。
***
华好也在老夫人这里说这事。
“祖母，您是如何办的？让那马家和五夫人乖乖的过来赔礼？”
“这有何难的？打蛇打七寸，只要掐住对方的要害，对方自然就服服帖帖的了。”
华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马家就是五夫人的七寸？”
“自然是，你要记住，一个女人在婆家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在婆家直起腰杆挺起胸膛走路，最大的根本取决于娘家是否得力。你看那些在婆家过得好的，除了是夫君真的爱重或是自己的儿女得势让自己的地位稳固，不然就是有个势重的娘家，让她婆家即使有什么不满也要退让几分。”
老夫人喝了口茶又接着道：“苏怀安这孩子虽然看着不错，但马氏这个人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婆婆，你四姐姐又是以这样的方式进的门，虽然这是马氏设计的，但时间一长，谁还记得马氏的这些龌龊，人家只记得你四姐姐婚期失贞这事，这是她是一辈子都逃不开的污点，只有把马氏的牙齿拨了，她知道痛，也让她清楚的明白有些人不是她惹得起的，你四姐姐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唉，祖母也只能为她做到这里了。孩子，虽然你四姐姐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虽然她有万般的不是，但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心里不安，毕竟她的身份会让她敏感又多疑。”
“你父亲虽然对她们母女有几分疼惜之情，但他最看重的还是嫡庶规矩，对你也是真心疼爱，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爱，事事先想着你，同样都是儿女，你们又年纪相仿，四丫头对你有些嫉妒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祖母知道她是做得有些过，但看在你父亲的面上，多多忍让些好吗？毕竟以后相见的日子也不多了！”
老夫人语重心长的摸着华好的头看着她道。
华好低头不语，久久才轻轻的点点头。对于华婵，这十几年来的平淡相处在华婵这一年来三番五次对她出手的时候，那点子淡淡的姐妹情几乎没有了。
自从落水后华好不是没想过要报复回去，不过是考虑再三，觉得在别人家闹出姐妹不合的戏码，只是给别人平添笑话罢了，除了会让伯府声誉受损以外无多大意义。
再就如祖母说的，要是父亲知道了她们姐妹因为有些小事相争，也会伤心的，毕竟从小到大，父亲是真的疼爱着她，她也不想在父亲眼中看到失望难过等情绪。
***
紧接着华婵和苏怀安的事后，苏怀颜和华孜的事也提上了日程，事情都办得很顺利，同样只交换了更贴合了八字，其他的事还要等着顾氏亲自过来相商。
不过没听到有苏怀钰和马欣悦的事。
这天华好刚给老夫人请过安，就遇到了华琳也带着丫鬟婆子过来看望老夫人。
华琳看到华好很是高兴，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才放她离去。
华好见华琳似有话要与老夫人说的样子，也没多留，福身给两人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华琳望着华好远去的背影，看了会儿才转头看向淡然喝茶的老夫人，欲言又止的唤了声母亲。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不用吞吞吐吐的。”老夫人放下茶盏，看着她道。
163：回程
华琳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母亲，好儿和钰哥儿这事----”
“这事不用说了！”老夫人伸手打断了她。
“为什么？我们钰哥儿那点配不上五丫头了？以前不是都说得好好的嘛？”华琳瞪大眼睛不服气的问。
老夫人看着这唯一的女儿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不是钰儿不好，钰儿哪里都好，可你要知道，你大嫂本来就不赞成好儿嫁这么远，还是我劝了几回才勉强同意的。可现在钰儿与那马家丫头出了这样的事，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摆平了的，就如你所愿，把那马家丫头抬为妾室，但她也是官家小姐，不是几个钱买来的奴婢，何况马家在溧阳根深蒂固的，要是好丫头嫁过来，虽然伯府比起马家来是有些势力，但天高水远的。这事你就不要说了，别说我同不同意，你大嫂要是知道这些事情，也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老夫人的话让华琳半晌没有话说，好久才喏喏的问：“难到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吗？”
“你也是做母亲的人，要是你的女儿还没嫁过去，夫家就有了个旗鼓相当的妾，你能放心？”
老夫人最后这句话彻底让华琳哑言，坐了半晌才怏怏的走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就到了五月初，想着华敏婚期将近的事情，老夫人也没同意华琳相留下过端午的提议，执意要走。
华琳无法，只得亲自把老夫人等人送出城外十里长亭。
邓宝玲在前几日就被邓家来人给接走了，不过听说在回去的途中马车不知何故竟然翻了，摔断了腿，听说还挺严重的。华好听了后唏嘘不已，不过背过身就丢到了脑后，邓宝玲这人不是个可以多交往的人。
华老夫人此次江南之行，本来只是单纯的来送外孙女出阁的，不想最后本要出阁的外孙女成了自己的孙媳，还把本来老伯爷指定许给顾长归的华婵定给了别人。
这让老夫人颇多感慨，感慨世事无常。不过聊以寄慰的是，苏怀容苏怀钰也跟着他们回京城了。
面上的理由是代表母亲华琳去参加敏大表哥的喜宴，至于真实的目的，只有他们知道。
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在官道上前行的时候，突然前面传来马儿的嘶鸣，华好掀开窗帘一看，原来是遇到了熟人，不过这个熟人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在下肖某，拜见老夫人！”一个身姿矫健的男子跳下马背，抱拳对着老夫人的马车行礼。
“肖将军好！”老夫人掀开车帘对着肖将军微笑点头。
“肖将军好！”老夫人也笑着点头。
“老夫人这是----”肖将军望了眼一溜的马车。
“哦，是这样的，我们已出来许久，该回去了。”老夫人笑答。
“老夫人怎么不多留两天？我还想着让内子请老夫人去家里坐坐呢。”肖将军看起来是个粗人，官话却说得很顺溜。
“多谢将军好意，以后有机会再聚，将军来京城也到府上来坐坐，我家里那几个小子也是好酒之人，定把将军招待得好的。”
“那就多谢了！倒时小子定登门拜访几位大人！”
“随时欢迎！”
“那，老夫人慢走，肖某就不送了！”肖将军侧身让到一边。
“将军客气！”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放下了车帘，华肖一扬手，车队又缓缓启动。
肖将军凌厉的目光从高坐马背上的几人身上划过，突然在顾长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顾长归华孜和苏怀钰几人笑着向他抱了抱拳，一勒马缰，掉转马头走了。
肖将军望着几乘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姐，是那个肖将军！”碧露轻呼。
“哪个肖将军？你们认识？”苏怀容好奇的靠过来问，华婵也抬头看了几人一眼。
华好瞪了碧露一眼，笑着解释：“是这丫头大惊小怪，不算认识，这是上次我们连夜从落霞寺回来时在路上遇到的那位将军。”
“哦，就是那位吓得你不轻的武夫？这样的人就没必要对他客气。”苏怀容听了还掀帘朝外瞪了一眼。
“是我胆子小，人家也是在执行公务嘛？好了，不说他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表妹这次去京城，定要多住段时日才好，我也可以带你出去走走。”
“那感情好！”
溧阳水路发达，华好她们来时选择了水路，回去的时候也选择走水路。
乘船一是比坐马车平稳不颠簸，二嘛路途也近些。
这次加上苏怀钰兄妹两还有所带的仆从，又比来时多了一条船。
一路顺风顺水，才两天功夫就到了有名的赤水镇。
“祖母，明天就是端午了，我们不如在赤水镇多停留几天，听说这里的龙舟赛非常有名，好多达官贵人都慕名而来呢！”华孜对着老夫人笑道。
老夫人看了底下的孙子孙女一眼，见众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她。
“好吧，就休息一两天，要是如此佳节都让你们在船上过来，你们说不定该如何埋怨我呢！”老夫人笑着摆手。
“哪能呢？我们哪敢埋怨祖母呀！”华好忙抱着老夫人的手撒娇。
“是呀是呀，外祖母冤枉死我们了，容儿可是最喜欢外祖母的。”苏怀容也抱着老夫人的另一只胳膊撒娇。
“哎呦呦，好了好了，你们俩再不放手，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们摇散了。”老夫人装着受不了的连声呼叫，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夫人，莫妍姑娘在门外求见！”平儿走过来在老夫人耳边低声禀道。
老夫人一愣，看了看她。
那次在苏大老夫人的寿宴上，因为莫妍的到来，解了顾长归的围，同样也对外表面了她已经是顾长归的人了，这次自然跟着一起回京。
不过这位莫妍姑娘还是有分寸的，一直都没有往老夫人跟前凑，这次突然的来访，让老夫人等人都有些不解。
不过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自是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快请！”老夫人收了脸色的讶异，笑着道。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不知老夫人请的是谁，不过挨着老夫人坐的苏怀容和华好两人自是听清了的，两人互视了一眼。
华好心里有些别扭，上次顾长归亲自到东厢房来给她解释了，她也知道了这位莫妍与顾表哥没那种关系，但就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平儿很快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牙白色如玉云纹衫的素衣丽人。
“莫妍见过老夫人，见过几位姑娘！”莫妍不卑不亢的对着老夫人和华好几人行了一礼。
华老夫人笑着点点头，华好几人则都站了起来欠身回礼，道莫妍姑娘有礼。
莫妍有侧身与华孜几人见礼，几人当然也是还礼，不过她看顾长归的眼神好像有些幽怨的感觉。
“姑娘请坐！”老夫人笑着指了指一旁的绣凳。
“多谢老夫人！”莫妍笑着谢了，才侧着身子坐了下来。
“姑娘一路还好吧，说起来上次还多谢姑娘，不然子恒这孩子有嘴也说不清呢，不过也是他贪玩，整天往外跑才会引起张大人的误会。”
老夫人这话让华好几人都有些忍俊不禁，顾长归贪玩？华好觉得这是她今年听过最惊悚的笑话了。
她的目光不由朝下望去，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深眸。华好脸一热，忙移开目光，低头假装研究起自己手中绣帕的花样，脸却是热热的。
顾长归好不容易才逮到了那个容易害羞的小兔子，又被她溜了去，心里不无遗憾，唇角微勾。
“老夫人客气了，这都是莫妍应该做的。”莫妍一语双关的笑着道。
她的话让屋里众人都是一静，气氛有些尴尬起来。尤其是顾长归，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冷冷的扫过她。
莫妍却是不怵的，挑衅的向他扬扬眉，回以一个势在必得的灿烂笑容。
顾长归厌恶的撇开眼去，不再看她，目光随之落在低头玩着手帕的华好身上。
华好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她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是否介意。
因为看不到所以猜不着，猜不着就不知道，不知道他就又很心情烦躁。
莫妍当然不会错过他眼里的厌烦，眸光黯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长的很漂亮的小姑娘。莫妍手指紧了紧，自从见到华好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位华家五姑娘对她来说似乎很有威胁。
这也许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也许是因为女人敏感的第六感。不过现在证实了她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莫妍那美丽的瞳孔一暗，闪过一丝厉芒。
***
赤水镇确实很繁华，龙舟赛也很热闹，大家尽兴的玩了一天，又补助了所需的物资，第二天才扬帆了。
接下来的行程都没遇到什么大风浪，在五月十五这天终于抵达了京城。船还未进码头，就已经看到华府的大管家华福带着人在岸上极目远眺了。
“福伯！”船刚一靠岸，还没等上甲板，华孜就一个纵步跳上案，拉着胖嘟嘟的福大管家高兴的唤道。
164：回府
华福是华府的家生子，要追溯起来，他的先祖就是第一代老伯爷的贴身侍卫，以前跟着老伯爷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还救过老伯爷的命。所以华福一家几代人对华家是忠心耿耿的，不过也很得华府几代当家人的看重就是了。
“二公子，老奴见过二公子！”华福虽然在华府是一把手，但他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时刻守着自己的本分，这也是他得华府几代人信任看重的原因之一。
“都是一家人，福伯就别客气了。等久了吧，祖母马上就下船了。”
华孜话音刚落，老夫人就在华好等人的搀扶簇拥下下了船。
华福忙迎上去行礼问安，又问老夫人一路辛苦云云。
老夫人点点头，与华福随便说了几句，就被请上了马车，十几辆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往城里去。
苏怀容异常兴奋，频频掀开车帘探头往外看去，感觉一切都新鲜极了。
城里离码头还有段距离，等众人的马车停在昌宁伯府宽大的门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人定时分了，要不是有伯府牌子，他们还进不来城门，因为京城晚上都有宵禁的习惯。
昌宁伯府一片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巷子那头有马车远远行来，都暗暗的松了口气。
“母亲！”马车刚停，华正清带着几位老爷都围了上来，恭敬的行礼问安。
“老夫人安好！”下人们也恭恭敬敬的行礼！
“好好好，你们不必道这里来等，在府里等着就是了，大家都先回去！”老夫人并没有下车，掀开车帘对众人道。
“都是应该的！”华正清笑着挥挥手，侧门大开，围堵在一起的下人们都躬着身让开了道，马车直接进了府门，一路往二门行去。
华正清几人也翻身上了马，一大群人簇拥着老夫人浩浩荡荡往二门去。
府里夫人们正在二门翘首以盼，看到车停下都涌了上来。
“媳妇们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一路辛苦了！”
老夫人扶着平儿的手下了马车，笑着道好，林氏几人忙接过扶着老夫人，关心的询问老夫人一路可好，身体如何等，极尽关心之能事。
“好好好，一切都好，家里还好吧！”老夫人笑着问道。
“老夫人放心，家里一切安好！”林氏笑答。
“好就好，好就好！”老夫人连连点头。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福寿安康！”华妩带着妹妹门给老夫人行礼问安。
“好好好，几个月不见，娇姐儿如姐儿都长高了不少，来，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老夫人笑着摸摸华娇的头，回头朝苏怀容招手，“容姐儿过来，过来见过你表姐妹们！”
苏怀容放开华好的手，笑着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唤了声外祖母，又对着华娇等人屈膝福礼。
“苏怀容见过表姐表妹！”
“容表妹好！”几位姑娘笑着回礼。
苏怀容抿嘴一笑，又向林氏等人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问安。
“怀容见过几位舅母！”
“这是小姑家的二丫头吧？真是个可人疼的姑娘！”李氏一把拉着苏怀容的手，笑着上下打量。
“是，怀容在家行五，舅母福安！”苏怀容对李氏屈了屈膝。
“四弟妹，你别吓着外甥女！”顾氏笑着把苏怀容从热情的李氏手中解救出来，笑着道：“你头次来不清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三舅母，这是你四舅母，那是你五舅母！至于你表姐妹呢，让你们小姑娘自己去认识吧！”
“是！”苏怀容又向几位舅母重新见过礼，这次并不囫囵过了，而是一一称呼行礼。
“好了好了，暂时认清了就行，都别站在门口，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林氏扶着老妇人的手笑道。
大家都笑着应是，又浩浩荡荡往老夫人的云安堂而去。
“嗨，我是七姑娘华娇，不知该称你为表姐还是表妹？”华娇凑到苏怀容跟前，端着一张大大的笑脸问。
“我知道你，常听五表姐提起你，说你是个很活泼可爱的人，看来五表姐并没有诓了。”苏怀容抿嘴笑。
“我比五表姐小半岁，应该是比你大，就不知我跟六表姐谁是姐姐了？”苏怀容笑看向一旁的华如。
“我是四月二十三的生辰，你呢？”华如问。
“我是四月二十，比表妹大了几天，那我是姐姐了。不过我们相差不大，可以直呼名讳好了。”
“好啊，阿容！”
“阿如！”
两人相视一笑，友情就此而生。
把老夫人送回了云安堂，给老夫人磕了头，老夫人也没让大家都待，道夜深了，让众人都回去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众人也没坚持，都笑着散了。
“并没有给容姐儿特意收拾单独的院子，她们姐妹都是各人一个院落，要是你喜欢热闹些就跟这她们一起住，要是你喜欢清静，明天舅母单独给你收拾个院子出来。”出了云安堂，林氏拉着苏怀容的手笑问。
苏怀容自然是喜欢热闹的，笑着道：“一个人太冷清了，我跟表姐妹们一起住吧，这样热闹些！”
“那好，你看你喜欢跟谁一起住，她们的院子都是宽敞的。”
大家都笑着看向苏怀容。
“阿容，跟我一起住吧，我的繁花阁保证你看了后定会喜欢的，我们也可以时常一处。”华如拉着苏怀容的手道。
苏怀容想了想笑着点点头。
“那就这样定了，容姐儿今晚就将就将就，还需要什么明天舅母一定给你补齐了。”
“多谢舅母！”
安排好了苏怀容的去处，大家都没有多聊，毕竟真的很晚了，再有一路也累得不行，大家都早早回去歇息。
老夫人可能是累坏了，次日睡到辰时三刻才起床，都还没梳洗妥当，满府的儿孙都齐聚一堂，等着给老夫人请安了。
“你们有事就先去忙，不必都过来，一家人实不必事事都亲躬亲历，我也还没老到需要儿孙服侍在身侧的地步。”
等众人都请过安，老夫人才笑着道。
“向老祖宗尽孝就是头等大事，还有什么事能比这重要的？”顾氏笑着道。
“是呀，您老可不能拦着我们，知道的人说您老人家体恤儿孙，那等不知道的就要说我们小辈没有孝心了！”
五夫人秦氏笑着把怀里的十公子华攸放在铺着薄毯子的地上，五岁的小胖子快速的向前跑去，还边跑边喊：“祖母！祖母！”
“哎呦，小十又长高了，来，祖母抱抱，看祖母还抱得动不。”老夫人笑着伸手接过向她扑来的华攸，伸手抱起掂了掂。
“长高了，长胖了，祖母都抱不动了。”老夫人乐呵呵的道。
小华攸伸出胖乎乎的脑袋在老夫人是怀里拱了拱，也呵呵的傻笑。
“母亲可别抱他，最近这小子确实长胖了不少，闪着了你可不好！”秦氏笑着拉过华孜，宠爱的敲了敲他的头，“你小子注意些，祖母年纪大了，可经不住你折腾！”
华攸已经开始懂事了，被母亲这样一说，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脸羞得红彤彤的，不好意思的挠头傻笑。
“不得事，我就喜欢攸哥儿这样胖乎乎又活泼的孩子，以后经常过来，祖母这里有好吃的点心！”老夫人说着从盘子里拿了一快桂花糕递给他。
“谢谢祖母！”华攸高兴的接过，还得意的瞟了眼秦氏，那得意的小眼神，让屋里众人都笑了。
逗了会儿华攸，众人就要退下了，毕竟大家都还有事要做，不过今天老夫人却只让姑娘们先回去，把夫人们都留了下来。
众人都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有异，但都笑着应是。
等姑娘们退出去了，老夫人才从旁边的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两份庚帖，分别递过林氏和顾氏。
顾氏是早有准备，脸上还隐有喜悦。但林氏就一头雾水了，不解的看向老夫人。
“这两份庚帖一份是孜哥儿与颜丫头的，这事我早就写信回来询问了老二和老二家的，你们也是同意了的。我虽然是祖母，但毕竟孜哥儿还有父母，我与琳姐儿也只交换了更贴，以后的事自有你们去张罗。”老夫人看着顾氏道。
“是，我们都非常欢喜这庄亲事，也多谢母亲为孜哥儿费心了！”顾氏恭恭敬敬的向老夫人道谢。
“谢就不必了，孜哥儿是我嫡亲孙子，我不会害他的。”意思就是老夫人不会为了外孙女而坑害自家亲孙子，也是间接的向顾氏表明苏怀颜是个好姑娘，足以匹配华孜。
顾氏亲耳听到老夫人如此保证，心里那点子担忧自然随之消散，脸上的笑越发大了。
“这是四丫头跟苏家五房五公子苏怀安的更贴，我没有跟你通过气就定了这么亲事，也是有原因的。”老夫人把手中的更贴递给林氏说道。
林氏听了一愣，打开手中的更贴，脸色很不好看。
脸色不好的还有刚才还满怀喜悦的顾氏，华婵定亲了？那恒哥儿呢？这是顾氏想问的，但她看了看林氏，又看了看老夫人，抿了抿嘴，还是静观其变。
165：决定
老夫人自然看得出来，她坐在上首瞟了眼下面的几位媳妇，喝了口茶，遂慢慢把在苏府发生的事都给几人说了一遍。听得大家都惊讶的张大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说什么。
“这事发生的突然，又是那样的情况，所以没来得及写信回来通知你们。”老夫人继续道。
“母亲，难道我们华家堂堂伯府，就让一个地方小世家如此挑衅？”林氏的脸色并不因为老夫人的解释而好了半分，抿了抿说道。
“当然不，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马家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再有，那马氏虽然可恶，但毕竟还与你二妹妹是妯娌，得饶人处且饶人。也就没对他们赶尽杀绝。”老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林氏语重心长的道：“老大媳妇，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虽然四丫头有诸多不是，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是老大的骨血，你要是看不过，就眼不见为净，把她丢到一边，反正以后她也会远远的碍不着你的眼的。我知道我是偏颇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就当为五丫头积福吧！”
林氏脸色变了几变，但最后好是在老夫人的劝说下把脸上的愤然收了起来。
不过两人的这番话却让屋里其他四人云里雾照，但没人敢开口询问，皆低头默默喝着茶，努力把自己伪装成空气。
老夫人暂时劝下了林氏，但她不知道当林氏只得华好的情况后，这一点点表面上的平静还能不能为此，但现在只能如此了。
等把要说的事情说完后，几人也纷纷告退，毕竟这几位都是各房的当家主母，可不是闲着无事扑蝶赏花的姑娘们。
几位夫人走后，第二天府里就热闹开了，众人都是争相传说府里新鲜出炉的两件大喜事。
一是二公子去了一趟江南，回来后就定了门媳妇，未来的二少奶奶还是江南苏家的表小姐，这叫什么？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
千里姻缘一线牵的还有四姑娘华婵。相比华孜的婚事，华婵这个更有说头了。
本来四姑娘在去年就传出被内定给了顾表公子的，可才去了一趟江南，人家就在江南定了亲事，还是老夫人做主的。
人都有好奇爱八卦的天性，特别喜欢看别人的喜乐哀愁，无事都要添油加醋编出一个个惊天泣地的故事来，尤其是这种有根有据又带粉色泡泡的桃色故事了。
于是乎，府里下人间就悄悄流传着几个版本、关于四姑娘华婵的爱情故事出来。
一种是富家千金与穷小子的故事，富家千金与穷小子相识相恋，但最后被飞扬跋扈的权贵公子强行拆散，权贵公子看上了富家千金的美貌，指使下人修理了穷小子，把穷小子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富家千金为了情郎不被活活打死，只能含泪斩断了与穷小子的情意，被迫委身与跋扈的权贵家公子的故事。
还有一种版本是说，富家千金被家中长辈强行许给一无是处的穷酸，可富家千金从小金尊玉贵，哪能看得上一无是处的穷小子？最后遇到了风度翩翩又才华横溢的富家公子，两人一见钟情，最后私定终身，经过种种磨难，最后终于打动了家中长辈，长辈们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还好还来得及，于是解除了富家千金与穷小子的婚姻，最后当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愿望了。
不得不说，人的想象力都是丰富多彩的，谣言传着传着，都偏离了轨道，变成了那戏台上的戏本子了。
下人们如何兴奋的传说着，事件的两位主角却是一无所知的，不过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顾长归一回来，次日就悄悄去了三皇子府。
“好，好好好，哈哈哈！”三皇子边哈哈大笑边翻着手中的账册，兴奋之情不已言表。
顾长归只淡然的喝着手中的茶，面上一点多余的情绪也无。
“子恒这此辛苦了，你立了如此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本王定尽力满足于你！”三皇子高兴，大袖一挥，豪气的问道。
顾长归放下手中的茶盏，拱了拱手道：“为殿下效力，是长归的本分！”
“真的不要？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大方的人哟，逾时不候的！”三皇子往他跟前凑了凑，眨巴着凤眼说道。
顾长归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想了想说道：“那就暂时先记着吧，以后我想起需要什么了，再来找殿下讨要如何？”
“成！”三皇子爽快的应允，不过又道：“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不怕我爽约？”
“殿下是成大事的君子，怎会做那等言而无信的小人？”顾长归淡淡的道。
“好，就冲你这句君子，即使是小人我也要变成言而有信的君子了。”三皇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子恒此次江南之行，除了公事办得漂亮，就没有些其他收获？比如艳遇什么的？听说江南水乡多出美人儿。”三皇子又期待的问。
听三皇子提起艳遇，他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张如玉的小脸来，这次江南之行对他来说确实很有收获，不但完美的完成了三皇子交代的任务，最重要的是认清了自己的心，确定了自己所思所想，也下定了决心去争取。但这些他是不会与任何人说的，特别是眼前之人。
不过有件事却是要找他的，于是顾长归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这次的事多亏殿下派莫妍姑娘相助，莫妍姑娘确实立了大功，不过还请殿下召回莫妍姑娘，她住在我那里始终不太方便。”
“哦？”三皇子拖了长长的尾音，“有什么不方便的？莫妍能混到花魁的位置上，美貌是毋庸置疑的，难到你不喜欢？”
“莫妍姑娘确实很漂亮，不过属下在未成亲以前不会想这些的。”顾长归坚持道。
三皇子深深看着他，见他没有心虚的意思，只是定定的与他对视，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顾长归抬头看了三皇子一眼，抱拳退下了。
“这个顾愣子---”望着顾长归的背影，三皇子摇摇头。
“对了。”三皇子喊住了将要跨出门槛的顾长归。
顾长归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三皇子对他露齿一笑，才慢悠悠的道：“父皇马上就要下旨选秀了，听说你与华家姑娘正在议亲？那就要加快些速度了，不然等圣旨下来后，你就没机会了。”
顾长归一愣，直直的望着他半天没有言语，突然转身大步离去，那步子看着很是急切。
三皇子终于看到四平八稳没有情绪的顾子恒破功，心情颇好的哈哈大笑，唤来贴身太监。
“备酒，今天本王心情好，要独酌几杯庆贺！”
顾长归大步出了三皇子府，虽然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其实他心里情绪翻滚不停息。
急躁、不安，最后又汇成一股隐隐的兴奋，他抬头望着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捏紧了拳头，眸光里闪过一抹坚定。
不再犹豫，翻身上马往康乐坊飞驰而去。
“表公子回来了！”门房的小乙看到他，笑容满面的迎上来接过缰绳。
顾长归点点头，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顾长归进了院门就吩咐小厮打水沐浴，他特意换了身天青色锦袍，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在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铜镜前照了照，把刚进屋的顾白都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顾长归冷冷的睥了他一眼，抖了抖衣摆，出门去了，可顾白没注意的是，自家主子的耳后根有可疑的红晕。
“难道今天下红雨了？”顾白喃喃自语，还伸头朝外面看了看，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难道是我进来的方式不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顾白捏拳默默的说道。
“奴家见过公子！”
顾长归刚出了房门，一个袅袅婷婷的人走了过来，对着他屈膝行礼，娇媚的声音似能滴出水来。
顾长归脚步一顿，看着面前的莫妍，点点头就要越过她去，却突然停住了步子。
“我已经与殿下说了，他会派人来安顿你的，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莫妍羞涩的小脸瞬间煞白，抬头愣愣的望着他，似是不知他话里是何意。
但顾长归说完这话也不等她开口，直接大步走了，他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并没有要征求她意愿的意思。只留下摇摇欲坠的美人和风中凌乱的侍卫。
顾长归可不管已经被他惊得有些神经错乱的侍卫和泫然欲泣的美人，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深深的呼吸口干燥的空气，又长长的吐出。才大步往老夫人的云安堂走去。
老夫人正笑呵呵的看着平儿几人在归整屋内的摆设，虽然老夫人出门这几个月，云安堂一直都是有婆子丫鬟看守，也天天都在打扫并没有偷闲，但毕竟有人住的屋子和没人住的屋子是有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