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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我成了仁宗之子txt下载     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八零章 心知肚明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就韩琦和文彦博这样的做法,富弼看透了,赵曦也看透了,都心知肚明,却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这让韩琦和文彦博有种挥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官家之所以安排他俩负责禁军转民安置,原因是文彦博是枢密使,韩琦又是对云应四州熟悉的相公。

    本以为云应四州的利益分配也该有他俩负责,结果官家却派来了皇家的代理人赵琴…~是个娘们儿。

    这还不算,关键是国营寺、工坊城包括皇家,直接授权苏子元负责云应四州事。

    他韩琦和文彦博只有安置禁军的职责……

    本以为,借官家务必完成的口吻,将禁军放任在河东路游荡,总会引起一些乱事。

    这些禁军导致的乱事,从而让朝廷回归到戒备武将的原状,然后再发动朝堂的纷争,形成一次国朝的文武大争辩,最终扼杀国朝武将崛起的苗头,捎带改变云应四州的分配方案。

    至于让轨道兵备战,让驻防新军警惕,他俩人并不是考虑不到,是故意给那些禁军留着门。

    门让管理给堵上了……

    “此事不可为了!没想到蔡确这一环!”

    文彦博有点沮丧。这是他跟韩琦绞尽脑计谋算的,结果还是一败涂地了。确实是一败涂地。

    “宽夫,从这次雁门大战看,我是深有体会,如今的国朝武将与往日大不同了,待些时日,等这群新军的将领成长了,再不复有文臣抑制武将的朝廷格局了!官家这是在有前朝的老路,势必会导致大宋祸乱!”

    “大宋能有今日之盛况,是太祖既定以文驭的祖制达成的。而今,官家大力扶持武将,必将重蹈前朝覆辙,我等不能任由发展!”

    文彦博觉得韩琦说的很扯淡,这又不是朝堂,喊那么高的口号干嘛?

    好像……好像好稚圭也怕了。

    有没有私心,不在自己说,在于官家如何看。

    担心隔墙有耳吗?也许吧。太原府有没有皇城司的探知,他们谁也不清楚,那怕是屋子里只有他俩人……

    文彦博也觉得自己的话唐突了,被韩琦这口号喊的,他都不知道怎样接。

    “稚圭,听富相说过官家关于文武调和的一番理论,如人的两条腿走路,缺一不可。这次雁门大胜,不基本全是武将主导吗?”

    “如你所言,如今武将大不同,或许这种不同对于我大宋是向好的呢?我等又何必忧虑前朝之弊。文治国,武安邦,这才是盛世之气象。”

    “若说前朝之祸,彦博以为倒也不必担心!”

    “何出此言?宽夫,前朝以强而亡,皆因武将权限过盛。若非有此虑,我等又何必多此一举?”

    “稚圭兄,执拗了!彦博执掌西府,自是知道如今大宋军伍强盛的根源……皆由军备,也就是火器。”

    “驻防新军常规装备的弹药,一般是根据战事七日量储备的,也就是说,一旦有战事,七日内朝廷不发弹药,国朝的任何一支军伍都还不如原来的禁军作战能力。”

    “不仅如此,工坊城每半年有一次巡查清点,甚至要对照弹药的编号……这种编号是工坊城独有的,或者说火器作坊独有的,像密押。根本就不存在武将作乱的基础。”

    说好话,他文彦博不比韩琦差,还不是单纯的喊口号,是用事例说。

    彼此心知肚明。韩琦对这情况绝不会不清楚。

    从明面上,他俩是在办朝事,那怕是措施失当,在没造成混乱的情况下,官家也不会随意处置他们这个层面的相公。

    从暗地里,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给自己一个坡,给官家一个面子,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如此看来,武将在云应四州矿产上得利也说的过去?”

    这话题经这么一说,立马就变成了两位相公在商讨朝政……

    “当然,稚圭兄,别忘了,按照朝廷的方案,即便是属于军伍利益,也是归属于枢密院,由枢密院经手后再分配到四州之地的驻防军伍,与前朝节度使体制是截然不同的!”

    韩琦盯着文彦博,眼睛滴溜溜的转……看来他文宽夫也担心了?

    “宽夫,如今安置禁军转民,分田地,受军训,这本就是府兵制的做法。如此一来,长此以往,势必在特定区域内形成一些团体,具备军事素养和作战能力的团体,堪忧啊!”

    “无妨!从安置管理的方案看,禁军转民之后,将完全脱离军伍系统,归地方衙门管辖,跟新军完全不同。”

    “一地若只是一个军伍势力,或许有可能形成一个团体对抗朝廷的可能,若一地有两个有怨仇的势力,这就是最好的制衡方式。”

    确实,文臣、禁军、新军,这根本就是三方制衡,更何况随后还有监察衙门,再配上几乎独立于朝廷的轨道兵…~势力越复杂,对于朝廷统治越有利。

    这样说下去,倒是验证了他俩放任禁军游荡是为朝廷的想法……放任禁军游荡作乱,然后新军予以镇压,导致新军和禁军之间形成仇怨……

    得!即便是面对官家,他俩也有说辞了。

    韩琦突然粘了点茶水,在案桌上写到:有必要上奏说明吗?

    文彦博也是同样的动作:只说制衡之道!

    “朝廷事务繁多,我俩不能因这些禁军安置之事继续在河东路耽误了。应该尽快想办法将此事完成。”

    要说能力,韩琦和文彦博都不缺,真要用心做事了,确实对得起相公的名头。

    本来他俩放逐的禁军数量也不多,否则真造成大乱,会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一切就走上正轨了,也理顺了。

    既然是废物禁军,就没多少有血性的,敢对抗朝廷的真不多,更何况还失去了朝堂文臣的响应。

    赵曦案桌上放着两份奏报,一份是韩琦和文彦博联名上奏的,关于地方州府各方制衡的分析。

    另外一份,是皇城司关于韩琦和文彦博私下谈话的记录……

    害怕了?随便吧!估计他俩要是知道富弼和自己都不同意密谍过多的影响朝政,肯定不会这样唱高调。

    也罢!有些敬畏还是好事。

    “中正,对朝臣的探知一定选绝对忠诚的。另外,关于朝臣的探知奏报,你直接负责,所有奏报单独保存,不得外泄,非我命令,任何人无权翻阅!”

第五八一章

    赵曦对于现在的政事堂组合还是相对满意的。

    富弼有大局观,也懂得变通,并且具备相当的政事智慧,把握大势的能力突出,朝臣基础扎实,协调能力无人可比。

    韩琦和文彦博,虽然在私德上有些瑕疵,执着于文武之别,重私利,甚至有时候会出昏招。但基本上还在可容忍范围,没有太过分的行为。

    鉴于他俩的办事能力,赵曦也不去求全责备了。毕竟当下的朝臣多是这样。

    赵曦也没指望满朝文武都有为大宋江山奉献终身的理想信念。能在特定限制内不越轨,并且一定程度上做好份内事,赵曦就满意。

    看看满朝堂多数臣工耽于嘻乐,疏于理政,重言辞而轻实干的实际情况,韩琦和文彦博的瑕疵在可控范围,赵曦不去介意。

    而韩绛和吕公弼,或许是因为跟自己的关联太深,反倒是看不到他俩在政事上鲜明的立场了。

    但是,从政务处理来看,吕公弼保守且棱角分明,而韩绛相对要圆润。

    至于王安石……唉,怎么说呢。这应该是个有家国情怀的重臣,也是个有执政才能的臣工。

    相对于韩琦和文彦博,他王安石品性上更胜一筹,相比司马光和欧阳修,王安石又在理政上强出几分。

    唯一让赵曦担心的是,因为前几项变革,自己借了王安石的名,让王安石担了风险,做了枪头,从而冷了他王安石的心。

    从这些日子来看,王安石也确实有些消极了,不再出头,只是用心做好份内事……这让赵曦很无奈。

    “王介甫家里出什么事了?”

    赵曦手里拿着王安石的请假条,算是请假条吧。

    “回官家,王相儿子在王相随官家北上塞外期间发病了。听说这一次发病很凶险,几乎没了性命。”

    “发病?”

    “是的。王相公的长子王,听说是痨病……”

    王中正回话时很平淡,可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情绪在里面。

    怨不得王中正这样。别说是王安石,就是王也从来没给过他王中正好脸色,很看不上他们这些阉人。

    怎么说他王中正也是官家的亲近人,王大参给脸色还说的过去,你王一个舍人,有什么资格甩脸子?

    王那人……唉!好像天下人就他和他爹算个人物。

    赵曦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反正据皇城司探知奏报,这王私下曾直呼他赵曦的名讳。

    赵曦倒不会计较这些,只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太轻狂了……想想他爹,也能理解。

    “遣御医去看看吧!顺便让内苑备一些滋养的物品,一并送过去。”

    赵曦虽然不懂医,也对痨病有些了解。知道这是结核,就是后世也是可以要命的病。

    王算个有才的,不过因为他的性子,赵曦并不看好。相比章、苏辙之流,他王还差点,有点偏执。

    还不够让赵曦亲自去看望的资格,表示一下,也是因为王安石的缘故。

    三级决策制的框架在朝臣中已经开始初步探讨了。也开始了接近于刺刀见红的纷争。

    赵曦只是抛出去个框架,比如说,他拟定朝会实行每年一次,而参加朝会的臣工,将不再全部是京官或者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也不单纯论品级,而是根据品级、职衔、职能、行业等等,来确定参加参加朝会的臣工。

    也就是说,很可能你只是个六品,还是地方官,也有可能参加一年一度的朝会。还有可能,你三品大员,由于职能的原因,你将失去参加朝会的机会。

    再说议政一级,赵曦初步拟定不超过五十人的议政阶层。这将是整个大宋朝堂真正的权利阶层,同样不论是不是京官,不论品级高低。

    之所以拟定不超过五十人,是因为考虑到国朝的现状。一个是行政区划的划分,一个是管理体制是不条例,还有就是国朝如今叠床架屋的官制,最为关键的是,国朝有太多资历老,能力强,却因各种原因不在重要岗位的官员。

    这将是真正有议政权利的一级,可以说是有权利决定大宋政策走向的一级。

    最后才是内阁一级,这一点跟政事堂倒是有些类似,是整个国朝的决策层。

    赵曦的考虑,内阁实行分工制,借鉴后世,以及大明的内阁制,实行首相和相公分工制。

    总体的框架,赵曦算是照搬了后世的整个体制,甚至这三级决策制中的官员确定,赵曦也是照搬了,在特定范围内推举。

    赵曦还不至于真的让从下而上,逐步推举。基本上还是由他跟政事堂圈定范围,然后从中遴选。

    这个三级决策制,最终的归拢点,还是集中在他赵曦这,也就是君王,是最终的裁决者。

    一旦三级决策制成行,朝会一级是参政,议政一级是论政,内阁一级是决策,君王裁定。

    而不在整个三级决策制中的官员,只负责执行。

    朝廷将规定各种奏请的方式和途径,不会像现在的朝会那样,一遇事就争吵个没完。

    其实真正伤筋动骨的是,一旦三级决策制完成,朝廷将重新厘定官制。

    朝会一级、议政一级,包括内阁,将实现贴职的待遇统一,将清理各项补贴,只保留职级和贴职两项。

    赵曦在框架中同时提出了文武同等待遇的想法,提出了文武转任和职衔变更的设想,提出了地方州府多部门相互制衡的架构,着重了权利收归朝廷的体制建设。

    这些都还无所谓,毕竟属于文臣之间的争端,是京官和地方官之间的争端。

    文臣的论资排辈是陈例,所谓争端,也是同一层级的因一个名额的争端,或者说有些幸进之臣的争端。

    赵曦真正担心的是,他在讨论稿中提出,朝会武将的比例要在三成以上,而议政一级武将的比例也不低于两成……这才是赵曦担心会遭到激烈反对的条款。

    就目前国朝的现状,武将在朝政上基本可以忽略,那怕是那些勋贵,那些世家,也不曾有针砭朝政的,根本没什么话语权。

    尽管这些年赵曦致力于武将的地位提高,可接受他那一套理念的武将,在目前还都属于中生代,没资历跟文臣抗衡。

    所以,赵曦只能定为讨论稿,因为是讨论稿,赵曦也会同政事堂,规定了朝臣补充和完善三级决策制的方式方法。

    规定每位朝臣,均可以针对讨论稿的设定予以评判,但必须得理由充分,杜绝空话套话大话那种纯粹因反对而反对的奏折。

第五八二章 原来如此

    让赵曦感到欣慰的是,富弼同意了朝会和议政中的武将比例,就是政事堂的其他几位,也并没有针对这一点有异议。

    这一次,赵曦安排韩琦和文彦博处理禁军安置事宜,是真没有想到会导致他俩在三级决策制上闭嘴。

    因为赵曦不可能预料到他俩会玩小心思,会搬石头砸自己脚。

    雁门之战以前,赵曦已经初步拿出了三级决策制的概要让相公们看了,那时候很多都还是概念,框架都没有成型。

    而韩琦和文彦博在放任禁军在河东路游荡之前,赵曦已经把初稿拟定。

    可是他真没想到韩琦和文彦博会把把柄送到手里来……

    朝臣可不这样认为,就是富弼也不这样认为。

    王安石本来就倾心于改变国朝现状,自然不会反对。而韩绛和吕公弼历来以官家为主。

    在政事堂里,真正有可能反对官家三级决策制中武将问题的,唯有韩琦和文彦博。

    偏偏他俩因为云应四州武将利益问题,在处理禁军上出了昏招。虽然心知肚明的过去了,可韩琦和文彦博确实是官家抬手了,否则他俩不可能联名干一个什么《论边州制衡疏》。

    这是自知理亏的表现,也就导致他俩不可能在三级决策制上去唱反调。

    朝臣中,够资历任内阁的很多……

    在富弼看法里,这一切都在官家的预料之中,就是韩绛和吕公弼也是这样认为的,估计整个朝堂有多数臣工都这样认为了。

    所以,出现了赵曦认为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居然没有朝臣针对朝会和参政比例之事上奏,真是奇了怪了。

    赵曦突然有点看不明白了。

    不管是朝会,还是议政,很明显,这将是国朝权利的体现,地位的体现,文臣团体居然就这样认可了?

    毕竟在三级决策制的章程中,赵曦明确了,一旦经过三级决策制而确定的国策,任何人不得随意改变,必须遵照执行。

    “官家,如今的朝会也是文武列班,可曾见有武将在朝议时发言?”

    富弼这样解释现状。

    或许是这样吧。可三级决策制有明确的条款,不管是议政还是朝会,不论文武,都是有任期的,并且,若不能胜任职责,即便是任期内,也有可能被罢免。

    只要进入朝会和议政,就必须有参政议政的能力和作为……之所以加这种强制性条款,赵曦就是不想让武将继续弱势,想让他们在三级决策制中充分发挥作用。

    难道文臣们看不到?这一点,武将就是为保住在国朝核心权利阶层的地位,也不会继续像当下这般,带着耳朵上朝。

    “富相,一旦三级决策制推行,与如今的朝会会有很大不同,框架中已然充分说明。”

    赵曦总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就是皇城司那边也没有特别是奏报。

    考虑到富弼的配合程度,他觉得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官家,其实在这一点上,老臣也很疑惑。朝会和议政的武将比没超过如今朝堂文武列班是一个原因。”

    “在老臣看来,新军、讲武堂、工坊城,自己监察衙门的执行官,都有武将职衔。很有可能臣工们会认为这些部门的武将职衔入朝会和议政不可逆转。”

    “另外就是,国朝的武勋世家,不管是开朝时的高家、使家、曹家,还是后来居上的向家、折家、种家等等,在朝会和议政中拥有席位也属于正常。”

    “还有一个可能。国朝在事实上,文武的界限并非如表面那样明显。这需要在确定具体名额时才有所表现。”

    或许这样能说的过去。就连富弼也不敢肯定。

    官家似乎认同了。

    确实,赵曦认同了。本来赵曦也不会单纯的以为国朝的文武就是全然割裂的。

    韩琦敢杀焦用,那是因为狄青这个主帅就是草根,焦用更是如此。但韩琦对于那些武勋世家的子弟却是另外一种态度。

    别说见了曹利会恭称太尉,就是见了向家的向鸣中,也一样客气。至于种家和折家,那怕是看不上眼,也没有当面落面子的事。

    大多数文臣,多多少少都跟武将是有勾连的。关键在是不是成了气候。

    就即便现在安置处理的这些废物禁军,不一样能在朝堂找到跟脚吗?

    想来都以为这三成的席位,是留给武勋世家和有跟脚的吧。

    然而,直到赵曦看到了朝臣集中上奏,要求尽快推动监察衙门办公时,赵曦才恍然明白:原来如此。

    真正的原因却是从这一次禁军北上安置引起的,是因为朝臣们的恐惧导致的。

    因为韩琦和文彦博放逐那些废物禁军,用强令逼迫他们北上转民。

    他俩的目的,是让这些禁军在一定范围内能有一些骚乱,不管是骚扰州城,还是阻拦轨道运输,亦或是落草为寇,都能激起赵曦对武将的防范,从而对云应四州的利益分配调整。

    只不过赵曦在第一时间杜绝了所有的空档,让新军和轨道兵严阵以待,堵上了他俩做法的漏洞。

    当时赵曦是为了避免朝臣们嚷嚷,才把皇城司拿到的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通过内参明发了。

    也正是这一点,让朝臣害怕了。

    前朝武后的梅花内卫,侦办了多少臣工,作为朝臣几乎没人不知道。

    国朝自开朝,将武德司改为皇城司,由官家直接统领,担负着宫卫和密谍之责。

    官家自即位以来,两次利用皇城司的奏报处置朝臣,这不是好兆头。

    偏偏这两次,都让朝臣无从反驳。叛国投敌和文武勾连,都是忌讳。

    但是,作为朝臣,谁也不想时时处于监视中,更不希望以内监为主的皇城司插手朝廷事务。

    不仅仅是不希望如此,更对这样的行为担心,甚至到恐惧的地步。

    从先帝的仁慈,直接转变成今上的强势,很难适应的。

    朝臣们还是希望,属于朝臣的事,应该由朝臣解决,而不是密谍和官家。

    这时候,官家推行的监察体系就成了将密谍摈弃在朝廷之外的利器。

    因为监察章程的纲领中有一条,处置朝臣,必须经由监察官调查,并取得真凭实据后,依据监察条例,对照处置。

    虽然官家有赦免权,却没有任意加罪的权利,同时,那怕是官家,也不得推翻监察衙门查验后的定论。

    朝臣们之所以不再武将比例上纠缠的原因,是他们在担心皇城司……

第五八三章

    做事不难,难在协调人际关系,难在平衡各方利益。古今同理。

    即便赵曦是君王,也一样需要协调和平衡,特别是在大宋这样的王朝。

    这一次,对于大宋朝廷而言,推动监察衙门开衙办公,估计是大宋君臣最为一致的一次政事,整个朝廷没一丝杂音。

    可能在特定的朝臣眼里,这一切都是官家深远谋划的结果,毕竟这是官家致力推动的。

    其实,监察体系的推动,在赵曦看来已经水到渠成了,即便有少许反对者,也掀不起浪来。并不急于这一时。

    对于准备就任监察官的培训,赵曦并不单纯培训他们监察条令条例,更多的是要灌输一种信念,忠诚和家国理念。

    后世洗脑式的信念灌输方式,在讲武堂已经成型了。

    对于军卒和武将,让这种理念扎根脑海,比监察官要容易的多。毕竟这些监察官是接受了所谓的圣贤之道教化,是被国朝士人至上的氛围感染过的。

    所以,赵曦还真不急于一时,甚至于他都想与官制改革同步推动。

    现在倒成了群情激昂的要求开衙办公了。

    这一次,真不是谋划而来的。

    事物的发展变化是遵循一定规律的,如其说现在满朝堂要求推动监察是赵曦谋划,不如说是事物发展的必然。

    无数的偶然和谋划,经过长久的酝酿,自然而然的就到了这一步。

    没有幼时借曹太后之手拉拢老六家,也就没有了后来可以在广南锰矿和大理矿城中占据话语权的资本。

    没有万尹山演习碾压文彦博率领的禁军,并偶然遇到富弼,就不会在文彦博和富弼心里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

    也是因为那一次,赵曦南征,潜移默化和风细雨的开始解决国朝冗兵之弊。

    然后再主导了货币之争,灾年之战,叛军之乱,一步步的构建了可以左右国朝的工坊城体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赵曦逐渐有了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势力,还有了可以横扫整个时代的新军武力。

    仿佛就在一瞬间,他已经不是朝臣可以抗衡的了。

    真正的经历了南征北战,完全的树立了一个尚武而强势的帝王形象。

    同时,又不止一次的将朝堂臣工玩于鼓掌,让朝臣心里对他真正的产生了畏惧。

    借势、借力,挖坑、填坑、埋人,一件件事做下来,基本上让朝臣有了敬畏,也越发对自己的手段恐惧。

    这才有了韩琦和文彦博玩小手段却不得不换个方式解释,才有了皇城司掺合朝政,却无人异议,只得推动监察,用这种委婉的方式阻拦皇城司介入朝政。

    因为,没人知道皇城司到底拿捏着多少事!

    当然,既然到了这一步,赵曦也没理由去阻拦。用监察衙门去做官制改革的实验田,倒也正合他的意思。

    所以,监察衙门就算是正式开衙了,监察官也就顺理成章的以新官制试点的形式推开了。

    设立总监察一名,为从二品或正三品级,待遇除保留从二品和正三品本官俸禄外,以国朝所有从二品和正三品的各种贴职俸禄平均数,作为统一的贴职俸禄,取消了其他名目繁多的贴职。

    范纯仁是上州府衙就任第一任总监察官,官阶定为从三品。

    副总监察官三名,其中一人兼任内参总编撰。官阶为从三品或者正四品,同样是以从三品和正四品本官俸禄为官阶俸禄,以国朝从三品和正四品各类贴职俸禄平均数,作为贴职俸禄。

    蔡确也算是真正进入了朝廷高官的层级。

    所有贴职俸禄,不再永远跟随本人,只会随本人的职能而变化,同时,官阶俸禄也如此。

    一旦致仕,保留本官俸禄,而贴职俸禄减半。

    同样,受到朝廷奖惩,若本官不降职,则由贴职俸禄增减来体现。若本官降职,则是本官和贴职双俸禄同时体现惩处力度。

    国朝的所有州府郡县,全部设立监察衙门的派出机构,驻地监察官的一律耗费,将由监察总部负责,与地方州府不产生任何关系。

    并且,所有监察官全部实行五年轮岗制,即监察官在一地一州一县,甚至一路任职都不得超过五年。

    每一路设路监察一名,巡监两名。每一府设府监一名,副府监两名,以此类推,一直到县。

    各级监察衙门属官若干,根据军路的地域大小,重要与否等等要素,确定派出监察官的数量。

    所有路一级的路监察,官阶统一为正四品或者从四品,俸禄计算方法与总监察衙门相同。

    路一级的监察官,调查的权限仅限于州府郡县,涉及路一级的朝廷大员,将由总监察衙门派员调查……避免路监察的权利过盛而干涉地方州府的政事。

    同样,府一级的监察权限仅限于一府以下的县官。

    在监察体系中,国朝权发遣职衔的陈例并摈弃了,也就是说,就任监察衙门的职位,同时会对应相应的官阶。

    所有监察衙门没有干预州府郡县官员任命的权利,而州府郡县也无权干涉监察衙门调查定罪。

    已经定罪,将由监察衙门依照相关条令条例执行,执行有专门的执行官,皆为因各种原因不再能征战的军卒组成。

    如此一来,监察体系真正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体系。

    同时,各州府驻军也派驻了监察官,统属于该州府监察衙门,不参与军伍各项工作,只负责查办不法事。

    国朝的整个监察衙门,只负责调查和侦办事宜,并不参与定罪。经过侦查后所得到的证据,形成卷宗,统一移交到刑部衙门或大理寺定罪。

    地方州府官员,不再负责有官身人员的刑名事,统一由监察衙门负责。

    同时,朝廷开通了地方官奏报监察衙门的通道,形成地方州府主官和监察衙门相互监督的机制。

    监察衙门直接向君王负责,而地方官则对应朝廷的政事堂,也就是将来官制改革后的议政和内阁。

    以此体制,上升到最顶层的君臣制衡。

    整个环节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刑部和大理寺定罪和处置权分离。

    刑部和大理寺只负责定罪,根据不同官员职位,最终处置权归朝廷和君王。

    说到底,这还是集权的具体体现,更有利于朝廷对地方州府的统治。

    这一系列流程,分权…~制衡……集权,最终还是君王或者朝廷意志的体现。

第五八四章 他们有了信念

    只是新设一个衙门而已,官家即位后的这几年,又不是第一次增设衙门。工坊城、讲武堂、贡院、国营寺,多了去了,不也就那样。

    对于朝臣而言,监察衙门的开衙办公,就可以脱开皇城司这个悬在头顶的剑,把朝臣事归于朝堂。

    这无非是官家解决冗官的一个措施而已。

    果真如此吗?

    “纯彦,监察官位卑却权重,此番就任,切不可莽撞行事。你生性醇厚,又非进士出身,仕途险恶,谨慎为善。”

    儿子即将赴任,韩琦也难得语重心长的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几句忠告。

    对于这个恩荫得官的儿子,韩琦并不看好。愚钝是一方面,还容易被人撺掇,不稳重。没有一定的智慧,一旦大权在握,很容易不知所谓。

    监察衙门到底会怎样,他韩琦看不透,对于官家在讲武堂的所谓培训,在韩琦看来,无非是背诵条令条例,很没必要玩什么封闭式培训。

    韩纯彦还以为他老爹会告诉他格尽职守呢,没想到说的是这些。

    他愣了一下,往日老爹的威严和家族的礼仪教导,还是让他忍了。

    “谨遵爹爹教诲。”

    “哦,似乎对爹爹的说辞不苟同?说来看看。”

    儿子的那一愣神,韩琦还是注意到了。

    并且,他感觉儿子跟以前有点不同,或者说大不同也可以。

    搁以前,自己训话时,儿子是绝不敢抬头的,更没有用眼睛直视过自己。

    现在居然在说谨遵教诲时带着不以为然的情绪,有点敷衍的意味。

    韩琦没发怒,他一直想知道这些监察官在讲武堂培训了些什么,这倒是个好机会。

    韩纯彦顿了顿,感觉到父亲是真的征询他的想法,便开始整理自己言辞。

    “爹爹,大宋是赵姓是官家之天下没错,是国朝士大夫之天下也没错,同时也是武将的天下,是万民之天下,可以说是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共同的天下。”

    韩纯彦说到这,还看了看他老爹,没有看到发怒的表情,而是在倾听。

    “爹爹,不论是官家还是朝臣,之所以能享用现在所拥有的,是因为万民的存在。没了万民,没了国朝,就没有官家和臣工存在的基础。”

    “之所以有君王,有臣工,有武将,有士农工商四民,是因为天下需要秩序,各司其职就是秩序的保证。”

    “就像…~就像这间屋子,有地基、有砖瓦、有梁有柱有棱有椽,有了这些才有了这间屋子。包括屋子里的陈设,都有其作用。”

    “地基决定了屋子的大小,柱梁决定着屋子的坚固程度,棱椽也是成为屋子必不可少的部分,就是屋里的陈设,也是让这间书房充满生机的物事,任何一件都缺一不可。”

    “就如国朝,从帝王、执宰,到武将、文臣,再到学子、军卒,贩夫走卒,每一位都是组成国朝的一份子。”

    “国朝北战雁门,就如扩建了地基,国朝开辟大理铜矿,就如那一盆向阳花,国朝设立监察衙门,就如刘娘每日清洁整理屋子。”

    韩纯彦从来没有跟自家老爹说过这么多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唯唯诺诺的应声:是,说一句:孩儿晓得,不敢劳爹爹操心。

    他没想到自己敢当着他老爹的面,如此侃侃而谈,居然没一丝磕绊。

    关键是他还有很多话想说,若不是嗓子有点干,他连停顿都不会有。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韩琦确实有点惊讶。关于这种言论,在士大夫之间不是没有,但真正透彻的条理的说出来,绝不是自己儿子该有的能力。

    不自觉的居然给儿子斟了杯茶。

    “不是,这是讲武堂讲义里的,欧阳公在讲解时有阐述。据说这是官家编写的讲义……”

    “你继续,还没有说明白你为何对爹爹的说辞不屑一顾呢。”

    韩纯彦顿时有点警觉,茶在嘴边没敢喝,抬头看了看自己老爹……一个监察官,必须具备大无畏的精神,敢于直面任何艰难险阻。

    韩纯彦脑子再一次想起监察官的誓言:我忠于陛下,忠于朝廷,忠于大宋,不畏强权,不惧艰难,恪尽职守,为清明吏治为己任,以监察条令条例为总则,鞠躬尽瘁!

    这些誓言让他再一次挺直了腰,把茶水咽下去。

    “爹爹,我们监察官忠于陛下,忠于国朝,其实就是在忠于自己,因为每个人都是大宋的一份子。”

    “我们的宗亲,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朋友,我们的理想和信念,我们要实现大宋中兴的梦,都在这片土地上。”

    “大宋就是一个家族,陛下就是一个家族的家长,为了让这个家更加强盛,这个家就需要秩序,而我们监察官就维护秩序的人,任重而道远。”

    “一个朝廷,是由诸多州府郡县,诸多的朝廷衙门,诸多的臣子组成,如果各一位官员都恪尽职守,便是万民之福,大宋之幸,陛下之望。”

    “然而,事实上并非如此,人有其劣根性,但教养与职位不匹配时,就会产生各种谋取私利之举,也就有了敷衍了事,就有了以权牟私,就有了贪赃枉法,甚至于有了投敌叛国。而我们监察官,就是要清吏治,明是非,督政事,兴大宋!”

    韩纯彦说到最后,终于找到了在讲武堂的那种气势,那怕是面对他一直恐惧的老爹,也说的铿锵有力。

    韩琦是真愣了,被儿子吓着了。这才不足一年,让一个醇厚老实胆怯的儿子,变成了一个不畏艰难的勇士?

    韩琦搞不明白,可真不知道该怎样对儿子说,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自己在儿子面前都有点猥琐。

    轻轻的摆了摆手,让儿子出去了。

    韩琦换了装,带着乱糟糟的脑子出了门。

    “稚圭,快请进。”

    不知不觉,韩琦到了富弼的相府,让门阍通报后等着。富弼直接出了内院来迎他。

    “稚圭,可是叮嘱纯彦时被惊着了?”

    “彦国兄如何知道?”

    “因为我也被惊着了。”

    富弼脸上的苦涩,不像是做伪。

    “稚圭,在儿子一番侃侃而谈下,我居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也同时让我懂了新军为何有如此高的战术素养,也明白了新进武将为何有一种让人尊重的精气神。因为,他们有了信念!”

第五八五章 见仁见智

    越是熟读圣贤书者,越明白这世界到底是怎样回事。

    儿子说的那些,特别是前面的部分,他韩琦懂,富弼也懂。

    做官做到他们这个程度,自然不会像愚民那样,真的认为官家就是天子,也自然懂得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如说是因为自己付出了,便可以在一个王朝中得到相应的回报……相信这样的想法是存在于多数臣工心里的。

    而今天,儿子的那一套理论,是真的让他有所触动了。

    确实是,没了大宋,又怎样会有他韩琦执宰的地位,又怎样会有他韩家一门五进士的荣耀。

    没了官家,没了万民,他这个执宰又给谁当?辅那个君?牧那个民?

    自然,大宋的兴衰便是他韩琦的兴衰,也是他韩家的兴衰,也是整个朝臣的兴衰。

    道理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可对于韩琦这个年纪,韩琦这个层面的人而言,根本不可能真正的能让他有多大改变。

    触动归触动,改变又是另外一回事。

    “富相,纯彦愚钝,非比绍隆。我在想,这般醇厚愚钝之人,行监察之事,对于朝廷,对于他们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后面的才是韩琦担心的。他总觉得这群监察官似乎是被官家忽悠成了炮灰,为官家整治朝臣的枪头。

    他很担心。

    “稚圭,监察官不需要机巧,需要是耿直。他们只负责遵条令条例,执行侦办任务,愚钝与否并不重要。”

    “条令条例是怎样制定的,稚圭应该清楚。而被侦办的官员处置流程,稚圭也应该清楚。这些岂需要我等为他们担心?”

    韩稚圭的能力是有,智慧也在线,只是他的格局……欠缺呀!这时候纠结这个点,让富弼有点失望。

    “富相,我大概浏览过监察官名录。凡路、州一级的监察主官,皆为进士出身,而其属官,包括总监察衙门,州府郡县监察衙门,特奏名与恩荫官偏多,而朝堂历任执宰和六部九卿的子弟不计其数……”

    不是韩琦要用恶意揣度官家,是官家以往跟文臣的战绩让他不得不想多一点。

    特奏名和恩荫得官的这些人,跟进士出身的朝臣官员,似乎一直存在一丝敌对。

    这样的安排,很有可能是让整个文官团体分崩离析。

    朝堂不是不存在文臣之间的争斗,但是,在制衡皇权和抑制武将这两点上,文臣一直是高度统一的。

    而现在的监察衙门……他们是忠于朝廷、忠于陛下、忠于大宋,不再是忠于自己的阶层,士大夫阶层。

    韩琦认为,这是官家设置监察衙门最主要的目的。他都能看到文臣最终不得不依附官家的景象,也仿佛看到了官家一言而左右大宋的结果……太可怕了!

    如此以来,怕是国朝会成为真正的皇权至上。

    “稚圭,借监察衙门的训导,整个国朝各司其职,维持一定秩序,便是最佳状态。”

    “国朝千万线,朝廷一根针,家有家主,国有君王,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是国营寺还是工坊城,是讲武堂还是监察官,都是组成大宋朝廷的衙门,为什么要区分是文武还是君臣主导?”

    “三级决策制的概念和框架你也清楚,最终会形成一个内阁执宰分别管辖不同部门的格局。而君王只是最终的裁决者,不再过多的干预朝政。”

    “这就预示着,达到了臣工与官家强弱制衡分权的目的。官家重建国朝的官制,不是在集权,而是在分权。”

    “从百业的审批、税入厘定,到朝廷的产业收入,朝廷岁入分配,再到度支分配,分别由易货寺、国营寺、户部和三使司主导。这是财权之分。”

    “而军备交于工坊城,将帅交于枢密院,校尉由吏部确定,统一的训导在讲武堂完成。这又形成了军卒、校尉、将帅以及教化各司其职的格局。这是军务之分权。”

    “再说朝廷官制架构。朝会实行年度制,国朝的路、府、州一级,将进行一年一度的述职,在朝会上形成一定程度上的竞争,也可以让朝廷对地方治理一目了然。”

    “而议政一季度一次,是为针对国朝具体事务来议定政策方向。这两级的人员构成,将包括六部九卿,地方州府主官,军伍将帅等等各方人员。就保证了朝廷在拟定政策时,能最大限度的让受惠面更广。”

    “而内阁,平时各管一方,却又以晨会相关联,让每一位阁员都能了解国朝当前的紧要事务,也便于相互沟通。”

    “整个朝廷的治理,几乎全数托于朝臣,官家只针对特定事务,掌握国朝大事重事。这是治政之权下放。”

    “而监察衙门负责整个朝廷组成部门的监督,直接对官家负责,乃是应有之理。”

    “至于监察官的人员组成和训导,不管是进士出身,还是世家子弟,亦或是特奏名,如其说是官家在利用,不如说是官家在平衡。”

    “只有如此,才能避免监察衙门最终沆瀣一气,在监察衙门内部直接形成制衡关系,也避免了监察衙门沦为相互争斗的工具。”

    “监察衙门是官员,也同样是仕途,但他独立于朝廷之外,又与朝廷关联,在经过训导以后,自然会形成监察衙门内部特定的办事方式方法,说是即将成为大宋朝堂的一股新风也不为过。”

    “稚圭,我等应该庆幸有这样的官家,有这样的君王,有这样的大格局,可以撑起国朝的大变革,可以让大宋实现真正的中兴,也是我等千古留名的保证!”

    “稚圭,放眼望,莫局限。敞开胸怀,致力于这个大变迁的时代。这些年已经有了端倪,或者说已经初见成效。稚圭,全心全力去辅助官家吧,后世子孙会因为我等的付出而铭记于心!”

    富弼很激动,或者说他想用自己的这份激动告诉韩稚圭:别一直在自己的成见里待着了。

    这也是富弼最后一次对韩琦的劝告,变与不变,富弼不准备有下一次的提点。

    他几乎是把自己能领会到的官家意志,全盘跟韩稚圭说透彻了。

    韩琦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时的心情,仿佛记起了庆历年,他、富弼、欧阳修、王素以及杜衍等人,在范老相公的带领下,准备大刀阔斧改变国朝积弱积贫现状时的景象。

    可结果又怎样?就如一阵风,在官家的犹豫中,范老相公亡于颠沛流离……

    等等看看吧!

第五八六章 撞枪口的苏轼

    韩琦也曾豪情万丈,但范老相公的遭遇告诉他,在这个积重难返的大宋朝堂,随波逐流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失望的不仅仅是朝臣,更是对赵姓官家的失望。

    虽然当今圣上自即位以来,可以说做到了言必行,行必果,这是因为还没有遭遇到过于凶猛的抵抗,也可以说当今圣上用他妖孽的智慧,消融了一次次的抵抗。

    可韩琦不确定,这个已经在歧途上前行了百年的大宋,官家能不能真的矫正方向。

    他觉得,自己被动配合在现时也不算错。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与文宽夫的不同,这也是一旦遇事他会找富彦国讨教的原因。

    他与王介甫也不同。至于跟韩子华、吕宝臣更是大不同。

    文彦博文宽夫,是一个被大宋朝堂彻底浸染过的官僚政客,已经能熟练的在朝廷利益和家族个人利益中找平衡点的能人。

    王安石王介甫,却是一个怀着家国情怀,致力于改变大宋现状的野心家。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这三句话,已经可以明证他的抱负。

    而韩绛韩子华,吕公弼吕宝臣,在官家还是孩提时,就已经登上了官家的船,那老六家是官家最为坚固的基础。

    在整个政事堂里,他韩琦唯一能学的就是富弼富彦国,偏偏他的个性做不到富彦国的圆润,他的理念也很难与富彦国契合。

    他能做的就是先观望……

    在国朝监察衙门开衙办公的当日,官家昭告国朝臣工:既往不咎。也就是说,监察衙门只侦办自监察衙门开衙办公以后的官员职守案件,不究竟往日的不法事。

    这也让朝臣们放下了包袱,也为整个监察衙门的官员打开了一条新生的路……监察官也不是圣人,也不能说根本就没有过过错。

    这是一阵风,还真刀真枪的实干,没人确定,或者说观望的还是多数。

    ……

    内参监察版,是留给朝臣们发挥风闻奏事的地方,发挥原本朝堂御史台谏的作用。也是监察的源头之处。

    赵曦是把内参监察版当做后世承担受理职能的部门。这样既省去了被无聊弹章烦扰的麻烦,也没有断绝言官奏事的渠道,还可以撇开政事堂和官家,公布于众,等同于当堂弹劾。

    由于朝臣们的观望态度,官家又昭告天下既往不咎,一时间这内参监察版,几乎就是在刊登监察条例的细则。

    都还是有不顶风作案的觉悟的。

    今天,内参监察版有了第一个弹章文章。撰稿人是吴安持,中书舍人,王安石女婿。

    该弹章是针对开封府推官苏轼的。话说苏轼,于含香楼饮宴,结识了名为留香的歌妓,容颜才情深得苏轼喜爱,也受到了苏轼的大力吹捧,以苏轼在士林文坛的名声,此留香的风头一时无两。

    偏偏就在这个档口,留香被人看中了,并交了赎金,买断了留香在含香楼的契约。

    当留香转籍的文书递在苏轼案头时,苏轼以尚未足月为由,将留香转籍的文书搁置了,甚至还话里话外的让事主好自为之。并且接连几日,夜夜于含香楼点留香的牌,真有点郎情妾意的意思。

    苏轼还在含香楼说了醉话,扬言那事主妄想了,必定遭祸。

    事实上,苏轼并不是阻碍留香转籍,从苏轼往日的作为,他倒是相助歌妓转籍的故事要多一些。

    只是这次买断留香契约的是一商贾,留香不情不愿,难免跟自己的恩客牢骚几句。

    天性怜香惜玉的苏轼苏子瞻,就以很不怎么样的借口,想让那商贾知难而退……

    搁以前,这肯定会被士林传为美谈,而不是弹章。

    毕竟,一个名满汴梁的娇娘,让一个商贾买去做妾,确实不算是好事,那怕在履行完合同就彻底转民籍了,也让人觉得不爽快……真心不愿意这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可这是监察衙门开衙办公的档口……

    所以汴梁的监察官介入了,展开了调查。

    从含香楼的老鸨,到事主商贾,从开封府的书吏,到留香本人,没有升堂,就是监察官挨个的找人调查……这法子的确是新鲜。

    “二哥,恐怕这一次你的议政席位没希望了,很有可能会出外任职。”

    苏辙真的对自家这个二哥没办法。或许这事件的背后是有人撺掇,可也确实是因为二哥太率性了,用讲武堂流传的一句话……纯粹是往枪口上撞。

    “子由,想多了。为兄并无过错,无非是搁置转籍的文书,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哥,你还是没明白监察衙办案流程。只要展开调查,就说明立案了,既然立案,就是你的行为符合立案条件,有对应的监察条款。”

    “监察衙门一旦立案,就一定要出结果。而你的所为可以说是事实确凿,必定会有相应的处罚。”

    苏辙是接触过监察官的,也去凑过监察官的培训课程。

    这几乎算是监察第一案,他二哥又有偌大的名声,在他二哥头上开刀,对于监察衙门立威效应是最显著的。

    这一次,即便是官家有意放过,范尧夫也会把此案办定了。

    “没想到他王介甫是如此心胸,愧为执宰!出外就出外吧,为兄寄情山水,倒也能活的写意。”

    “二哥,这与王相何干?你真的需要通读监察条例了,真以为出外能如以前吗般游宴放浪?”

    “子由,为兄入京之时,曾拜访王介甫,见其诗文中有秋菊落黄之言,为兄便指点了两句……”

    再想到内参监察版吴安持的文章,一切就明白了。

    那又能怎样?苏辙想明白了,可对于二哥的案情没有任何意义。

    “曾闻在市易法之初,王介甫就有意贬为兄出外,因官家不允方作罢。只是时过境迁,为兄以为不了了之了,没想到……”

    他王安石作诗是否有常识,管他苏轼何干?自己又何必多手?也罢!不就是出外嘛。只要监察衙门定论了,出外就出外!

    其实,苏轼打心底不相信这事会对他有什么处罚。商贾没告,歌妓不愿,自己也只是拖延,顶多提点了商贾几句,还谈不上触犯什么。

    这跟朝堂的弹劾没两样,无非是吵嘴的事。朝堂还不是他王介甫执掌的,是富相。

第五八七章 倒霉孩子

    王安石应该不至于这样下作,倒是他那个儿子王,就不好说了。

    在赵曦听闻此事时,就全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以说整个监察衙门,整个朝堂都被王利用了。

    王这机会逮的太准了,几乎把朝堂所有人的反应都计算进去了……这孩子,身体刚刚好转,就不能注意休息嘛?

    也真的怪苏轼太率性了。

    监察衙门开衙,朝臣们的目的是为了脱开皇城司干政的可能,这一点几乎是众所周知的。

    同时,朝臣们也在观望,看这监察衙门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苏轼的这事,放以前,估计连弹劾的人都没有,可放在这档口,味道就变了。

    用一个士林文坛具有盛名的苏轼,来试探一下官家推动监察的底线……估计有不少推波助澜的。

    说到这,这苏轼其实就是个倒霉孩子。

    名头大,正好祭刀。

    对于朝臣而言,如果苏轼这事放过去了,那挺好,大家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

    若苏轼这事,监察衙门真办了,诸位也就知道了朝廷的底线,不存在刮风的可能,那就需要收敛各自的行为…~毕竟这是全体朝臣集体要求推行的,谁也不好意思拉出来再吃回去。

    赵曦也想看看,看看范纯仁的立场,看看朝臣对监察衙门的态度……

    持强、渎职、轻佻,这是开封府监察衙门调查后的结果,这不涉及刑名,就与大理寺和刑部无关,是完全由总监察衙门提出处理意见,并由朝廷批准执行即可。

    “陛下,苏子瞻之为,并未造成任何人受损,本意也是为弱者声张,何谈持强凌弱?此事若朝廷处置,有失公义。”

    司马光还是一副讨人嫌的脸,直蹦蹦的请奏。

    “司马相公以为如何?”

    赵曦没表态,只是平和的问司马光。

    “训诫即可!”司马光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指导了这事处置的方法。

    “集议吧…~召相公们以及范总监察、市易寺议政厅议事。”

    “陛下,此事由陛下独断专行即可,无须集议。监察衙门查证,而陛下赦令,虽苏子瞻行为适当,陛下予以训诫并免其处罚,于士林文坛也是美谈。”

    赵曦有意开口跟司马光说道说道,可一想司马光那性子……感觉没法开口。

    确实,君王有赦免权,可司马光认为此事由他独断专行,这本身就是往坑里推他赵曦的想法。

    想来司马光也清楚这是监察第一案,也明白如何处置高于处置本身,他也熟悉监察条例。

    从表面上看,让君王独断专行,这是在推崇皇权,可同样也是在毁监察体系的根基…~还是让他赵曦去毁。

    唉……司马光还是专心修史比较好。从记载来看,这老小子除了把文人争斗上升到砍头的程度,就是送给西夏大片的土地。政事还真没可以书写的。

    相公们来了,富弼脸色不好看,把不爽表现出来了。韩琦估计有看热闹的心思,文彦博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

    韩绛和吕公弼有些担忧,而范纯仁则是恼怒,不爽的情绪比富弼还明显…~估计他也感觉被人利用了。

    因为,王安石很坦然。

    “陛下,以监察条例职守款第三十六条,苏轼苏子瞻存在渎职、持强和轻佻理政嫌疑。依律免去原差遣,由朝廷另外任用,但新差遣不得高于原差遣,以示警戒。”

    范纯仁即便是不爽,他也不会丢掉原则,更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让监察第一案胎死腹中。

    从他奏报的态度看,他还是要将此案办定……似乎这样是王的目的所在。

    可放过此案,不仅仅是监察衙门从开始便崩塌,说不定王安石那个妖孽的儿子也在背后看笑话……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已经被仕途抛弃了。

    早先如他这样情况的士子和子弟很多,这一次监察衙门开衙,整个国朝几乎找不到有官无职的闲人了,除了他王。

    王其实是个可怜人,空有一身的才华,却被身体限制,造就了他并不宽阔的心胸。

    “诸位相公以为如何?”

    范纯仁是总监察,汇报情况多于议事。其他人……一时间竟然无人开口。

    “司马相公以为,朝廷赦免将成就士林美谈…~”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不可!”

    范纯仁与王安石同时开口了。

    “陛下,此案不大,但意义重大,关乎着监察衙门的将来。绝不可轻易放过!”

    范纯仁的耿直并不比王安石和司马光差,这话说的相当清楚了。

    “陛下,如总监察所言,朝廷初试监察体系,若第一案便虎头蛇尾,势必影响未来监察官办案的情绪,同时也会给朝臣造成有商讨的余地。”

    “无论如何,此案必须处理,还得是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如果撇开王背后撺掇的嫌疑,王安石的这话确实是忠言。

    “恐怕是事出有因吧?陛下推动监察衙门,并不是让监察衙门沦为臣工斗争的工具,不可以让别有用心的人打击异己,党同伐异!”

    司马光指桑骂槐,赵曦没拦着,富弼也没吭声,王安石本来黝黑的脸……哦,还是那样黑,看不出是不是红了,不过他也一样没反驳。

    谁接茬说谁!估计司马光准备了好些词吧?结果王安石一点都不心虚。

    这事吧,得让王安石清楚,没人是傻子,都明白是怎样回事。

    吴安持的内参文章,不能撇干净王府的赵曦,同样也不是怀疑王的证据。是不是王鼓捣……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大家觉得。

    苏轼这案是要办,可朝廷被利用了也是事实…~当然,还是因为苏轼的行为让人抓到把柄。

    “陛下,市易寺认真审核过刘姓商贾与含香楼的契约,刘姓商贾属于买断留香的一年的乐籍。按大宋刑统,这一年留香将为奴籍,一年后,此留香可转民籍。”

    “且,市易寺在审查含香楼买卖契约时,得知该歌妓已然随刘姓商贾离去,只等开封府发放文凭……”

    吕惠卿把苏轼案最后一点轻放的可能给堵死了。

    相信在这个档口,吕惠卿绝不敢去深度介入,绝不敢以任何理由恐吓留香。也就是说,留香真做了定义她那个行业的事…~无情。

    苏轼的行为已经没有成为士林美谈的基础了,因为留香做出的决定,代表了人家是着急到刘姓商贾家为妾的!

    这个倒霉孩子!

第五八八章 王安石也有昏招

    司马光在听完吕惠卿的一番话后,就告退了。

    当事情发展到苏轼被一个歌妓耍了的地步,他请求官家从轻发落苏轼的理由不成立了。

    这是议事,他一个贡院的修史的……他自觉这样认为。他觉得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儿了,很不想看王安石的那张脸。

    赵曦能感觉到富弼有一点微微的叹息声……

    “说说吧,如何处置?”

    都是聪明人,话没必要说透。赵曦直接问结果了。

    “臣以为应贬谪!”

    老王你啥意思?落井下石?不对呀!难不成这样能撇清跟王的关系?

    以自己三十年的品性来对赌吗?

    “陛下,依监察条例,不贬本官,只动差遣!”

    范纯仁也看不过眼了,即便这是监察第一案,对于王安石的建议,他都觉得狠了。

    “转任黄州……”

    呃…~王安石是铁了心要让苏轼知道秋菊落瓣呀!

    早知道该留下司马光来着,那怕是呛也能呛几句。

    不过,赵曦倒也没觉得不合适。主要是,苏轼后世流传的诗词名篇,大多是苏轼在黄州任上所出。

    赵曦觉得,他不应该断了苏轼流芳百世的路……

    关键是,其他相公都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都有些恍然的觉悟。

    这种小事,没必要惹王安石不高兴。

    原本的历史,这时候王安石已经执掌朝堂了,富弼已经被王安石逼的致仕了,而韩琦和文彦博也出外了,整个朝堂王安石已经一手遮天了。

    原本不管是富弼、韩琦、文彦博,还是吕公弼、范纯仁、司马光、欧阳修,一律都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

    原本这时候吕惠卿、蔡确、章、曾布、吕嘉问,一个个都已经是执宰了。

    原本这时候苏轼去黄州只是任团练副使,而不是推官,原本蔡确是酷吏,原本…~

    当下的王安石并没有那么多的政敌,除了司马光决裂外,相公们居然照顾他的面子,没有对处置苏轼而反对…~

    “陛下,臣有奏……”

    事议完了,赵曦本想留富弼聊几句,结果王安石说有奏……

    “举兵法?”

    “对!雁门之战,国朝挟大胜却不得不同意北辽停战谈判,皆因国朝军伍不足。”

    “如今,国朝禁军厢军,经过陛下多年谋划,终于清理干净。同时,二十万的新军,那怕是有矿城兵,轨道兵等多工种军卒,也不能满足国朝兵员需求。”

    “是故,臣以为,可在国朝诸州府郡县,实行举兵之法。由各州府郡县举荐有志之士入军伍为兵,补充国朝兵员不足之困境…~”

    听着王安石的陈述,赵曦大概明白了。

    以里村为单位,以丁口为基础,责令国朝的州府郡县向国朝推荐兵员。

    同时,在大宋所有的州府郡县推行保甲制度。

    各地农村住户,不论主户或客户,每十家组成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凡家有两丁以上的,出一人为保丁。农闲时集合保丁,进行军训;夜间轮差巡查,维持治安。

    王安石还提出,要筹建国朝的保甲提举司,负责对国朝所有甲士训练,并规定了每年训练的时长……

    如此一来,经过训练,可以准确的挑选出适合于入选军伍的壮丁,国朝便有了源源不断的兵源。

    赵曦敢肯定,王安石不是现在才有了这所谓的举兵法。

    赵曦其实一直在等着王安石的保甲法,从当初往北调动那五十万废物禁军时,他就在等着王安石的保甲法。

    其实,就目前的朝廷状况,赵曦已经不再需要王安石这个枪头了,他只是不希望王安石因为前几次变革的大改变,让他失去了变革的抱负,还想把改变大宋弊端名声加在他王安石的头上……不为什么,就因为他的情怀。

    但是,这时候王安石提出来,却让赵曦很不舒服。几个意思?交换吗?还是为你那个心眼忒小的儿子赎罪?

    是觉得我赵曦容不下你家王的伎俩?还是说非得等你王介甫发挥才干?

    “诸位相公先在政事堂把此法议议吧,议定后给朕呈上来。”

    赵曦不会在意王,那就是个可怜人。但他在意王安石的做法。

    赵曦不会磨灭王安石的贡献,但必要的情绪,他必须得让王安石清楚了。

    对于这一次利用监察衙门开衙,把苏轼很小的失误无限放大,并以此来试探朝廷推行监察的决心。

    这一手,王是把整个朝堂都钻进去了,包括他赵曦。

    利用了朝臣的观望心态,利用了范纯仁的中正无私,利用了赵曦推动监察体系的决心,甚至把整个政事堂各位相公的心思都考虑到了。

    并且,还故意用吴安持撰文,用这种引火的方式,反向撇清自己的嫌疑,把吴安持也卖了……

    一环扣一环,整个谋划相当有水准。

    最后,把苏轼彻底的埋了……

    可惜,他王高估了自己,却低估了政事堂相公们,甚至连他爹都低估了。

    他绝不会想到,他爹不得不硬扛着大伙的嘀咕,把苏轼送出去,他爹也不得不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提出举兵法,目的只是为了向官家致歉,还被冷落了。

    赵曦在从塞北回来,没见着王安石的保甲法,就考虑到,王安石可能会就在拟定三级决策制之前发动,以确保他在内阁的地位和席位。

    然而,因为他那个聪慧而又愚蠢的儿子,不得不这时候拿出来……

    因为,在坑苏轼的这件事上,朝廷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想……结果必定是都想到了。

    那怕王安石硬把苏轼送去黄州,以让苏轼去黄州来表达自己前期没有掺合的态度,依然不能改变大家的印象。

    “介甫,冒失了!”

    富弼落后了几步,等大家都出去了勤政殿,富弼轻声跟王安石说。

    “富相,不管富相信不信,苏子瞻之事,安石不曾参与。安石也曾问过儿,他也不曾参与。”

    王安石也感觉到了官家的不痛快,也明白富弼这话的意思。

    “既然不曾参与,为何建议苏子瞻出任黄州?又为何在此时提出举兵之法?”

    富弼的问话,让王安石愣了。

    可反过来想,如果他不建议苏轼出任黄州,会不会大家认为他是心虚?会不会他在避嫌?

    自己这时候提出举兵法,是对自己建议苏轼出任黄州的愧疚,还是真的不相信儿子的话?

    王安石也说不清。

第五**章 谁在搅局

    “王到底有没有参与?”

    赵曦还是想知道实情,尽管他不准备计较,但事实是怎样,他还是需要搞清楚。这时候就需要皇城司这边的情报了。

    “回陛下,苏轼去含香楼的事,汴梁士林都清楚。至于王是否谋划此事……没有确凿的奏报。”

    王中正了解官家,那怕是他确定王参与了,在没有下属奏报的情况下,他只能实事求是的禀报。

    这事…~或许真的无从究竟。王估计也知道无从究竟吧。

    吴安持是王家女婿,吴安持也有可能主动撰写那篇文章吧?可就吴安持的头脑,他能有如此严密的思考?

    难不成真的是偶然?

    这种事,若王没有偌大的名头,不是一个睚眦必报还特聪慧的人,估计没人会怀疑这事跟他相关。

    事情就是这样,最后的结果是苏轼去黄州了,而王却啥事没有。

    最后的结果是,吴安持当了冤大头,而王安石养了几十年的声望再一次受损……真是坑爹货。

    而这件事的影响却远远不止这些……

    内参监察版,刊登了罗凯弹劾王韶谎报河湟荒田,贪渎朝廷开荒钱粮。文章中甚至提到了内参总编撰与王韶沆瀣一气,欺瞒朝廷的行为。

    “罗凯是谁?”

    “回官家,嘉佑二年进士,曾任湖州推官,去岁入朝,任吏部郎中,主铨选。”

    从表面上的迹象,罗凯为嘉佑二年进士,又任湖州,苏轼自湖州回朝……

    而王韶也是嘉佑二年进士。这其中还有一个联系,就是王韶亲近于王安石,王安石极力推崇河湟开边。

    赵曦没简单的看这一篇弹劾文章,总觉得有点诡异。

    蔡确不是公正无私的性子,即便内参编撰存在相互制衡,这样关联到他蔡确的文章,也应该是经过一番争斗才有可能刊登。

    而这次刊登有点太及时了。

    “蔡确如何?”

    “回官家,蔡确因弹劾文章牵涉其中,他遵监察条例自请回避,该文章由副编撰签署刊发。”

    皇城司能看到的也只是体现在表面的行为,这一切背后的交锋,臣工们心里活动,皇城司即便再无孔不入,也很难探知到。

    赵曦总觉得这两篇弹劾文章中的关联挺大,却没法理出来头绪。

    赵曦更倾向于后面的这篇弹劾文章,是王安石那拨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说不清,只是感觉。

    从吴安持弹劾苏轼,到监察衙门调查,再到朝廷形成对苏轼的处置决议。整个过程,苏轼都是倒霉孩子的角色,即便是亲近苏轼者,也只是司马光面君做了可以忽略不计的挽回。

    因为朝廷监察衙门开衙办公,多数人都清楚苏轼案的影响力,所以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也正是如此,整个事件中,苏轼都处于弱势的一方,都认为这是王安石针对苏轼的行为。

    鉴于苏轼在士林和文坛的名声,博得了相当的同情。

    也正是如此,有人替苏轼鸣冤,然后弹劾王安石那个团队中的任何一人,都太符合常理了。

    毕竟,在这次事件中,虽然苏轼远走黄州,但却让他的声望更进一步。

    而王安石却因此落了个不容人的名声。

    这时候,如果有亲近苏轼者,对王安石那个小团体的任何一人开炮,这就不再是王安石和苏轼的恩怨了,而是两个小团体之间的争斗。

    如此,便能在一定程度上弱化王安石的恶劣影响。

    “尧夫以为需要派员西行?”

    王韶现在相当于一路主官,整个河湟一带的军务、政事均由他一人主导。不是秦州路监察衙门权限之内,也不是熙河军伍监察的权限。

    调查王韶,或者说调查整个河湟的衙门是不是欺上瞒下,需要总监察衙门派员。

    “陛下,王子纯一事不适用既往不咎。陛下在诏令中提出,既往不咎是指自诏令发布即日起,所有不法行为均停止,不再有持续或者延续性侵害。”

    “而王子纯主河湟开边,若存在谎报荒田,欺瞒朝廷的事实,这一行为并没有因陛下诏令发布而停止侵害,整个侵害过程还在延续,甚至一直延续到河湟开边一事结束。”

    “无论是朝廷的免税政策,还是朝廷划拨专项用于开垦荒田的钱粮,都是对国朝的侵害。是故,臣以为,应派员调查。”

    范纯仁进入角色了,在监察衙门体现的能力,要比他治理州府的能力强很多。

    “那就派员调查吧!”

    赵曦对于王韶是不是瞒报很清楚,就王韶奏报的荒田,在赵曦看来还有很大的潜力了挖掘。

    那一带在后世是几个县域,荒田只多不少。

    至于说调查,不一定要有结果,而是要监察衙门的作风让臣工们了解了。

    还有就是,可以从调查王韶一事中,看看这出戏到底是谁在导。

    让赵曦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总监察衙门派员西行之后,王韶奏报说河湟开始试种棉花了……

    朝臣的思维,还是在惯例中。如王安石上奏举兵法,如王韶奏报试种棉花。他们都以为错对在于君王的态度,而不是条令条例……

    虽然不是挟功图报,却一样表达了自己的不可或缺。

    王安石出举兵法,是想告诉官家,他一致倾心致力于变革,对于国朝的任何困境,他都有相应的新法。

    王韶奏报试种棉花,同样是告诉官家,他从来没忘记过官家的教导。就连棉花这样的小事都记得清,又怎样会忘记开拓河湟的初衷?

    看来,监察衙门的这股新风,任重而道远啊!

    特别是这个让人遐想的开局,让朝臣对监察衙门的作用产生了怀疑。

    想到这些,赵曦不由的就会想起王安石那个儿子王。

    怎么说呢,从某种意义上,王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他把聪慧用错了地方,为表现自己,不择手段……当然,这些都建立在这一连串事件都由他谋划的基础上。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赵曦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似乎能找到他谋划的痕迹……借势、混淆视听,最终达到目的。

    用目的逆推,是找到搅局者的最好方式。

    问题是,除了把苏轼送去黄州,赵曦找不到对于王安石或者王其他的目的。

    搅乱朝堂,或者用乱局让监察体系的推行搁浅?这对于他王家并没有任何好处。

第五九零章 举兵 选兵 役兵

    事情的发展,让赵曦都感到是一头雾水。

    不管是苏轼被查,还是总监察衙门派员调查王韶,并没有导致朝堂的某些势力相互碰撞。这两件事,仿佛都是单纯的两件事,再也没有跟这两个案件关联的弹章。

    就这么悄么声的结束了?

    赵曦都责令皇城司重点监视了,但事实是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派往河湟的监察官回来,在内参公布王韶事件的结果……也算是为王韶正名吧。

    两件事都结束了,依然没有关联**件再出现……

    这两件事唯一的影响,好像是在促进监察衙门的工作开展。

    苏轼案,证明了国朝监察衙门有责必罚,而王韶案,同样证明了监察衙门的宗旨是以证据定论。

    这样的结果,真正得益的,好像是监察衙门。因为,自这两件事开始,内参的弹章零星的多起来了,查证属实的还偏多,朝堂似乎在改变朝臣无中生有的弹劾方式,逐渐向有根有据的方向改变。

    这样的结果,让政事堂相公们,在看赵曦时都有些不一样。

    该不是都以为这两件事是他赵曦谋划的吧?还真有可能。

    这方式,这迹象,确实很有赵曦手法的味道。

    可事实上,真不是赵曦鼓捣的。不说了,背锅就背锅吧,对大宋有利,对监察衙门推进有利,他赵曦无所谓背这个名头。

    至于这搅局者是谁,总会露头的。

    其实,赵曦真不希望臣工看君王眼色办事。可事实就是这样,当君王在朝廷有相当的权威后,那怕是相公,也会看君王的脸色。

    三级决策制二稿初成,第二次下发至国朝的州府郡县讨论,应该用不了一年应该就可以推行了。

    只是王安石的那个举兵法,赵曦以为政事堂该成稿了,偏偏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是因为赵曦的态度造成的。

    在那个节骨眼上,王安石提出了举兵法,结果官家让带回去议定了再说。在相公们看来,这就是搁置的意思,甚至是不予接受…~所以,相公们都没当回事。

    就是王安石,也把心思全放在体味朝堂变动上了。至于责问他儿子,王安石压根没考虑。

    “前些日子王相公所提举兵之法,诸位相公可有商讨?可行与否可有定论?”

    常规性集议,赵曦突然就问这事了。

    看王安石幽怨的神情,估计真的把前段时间的一连串事件,当作是官家谋划的了。

    只是现在突然提起举兵法,确实让相公们有点措手不及。

    富弼是扛旗的,就是硬撑,也得对官家的问话给予答复。

    好歹他看过,也曾考虑过其中的弊病。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说了。

    “陛下,举兵法中关于保长、巡检的确定,是依照官势富户来确定。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可在此基础上推行举兵,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民役制。”

    “陛下即位以来,虽未明确取消民役,可就连战事都不曾征发民役,事实上民役基本上取消了。”

    “又有多年来工坊城营造作坊,在国朝州府郡县兴修基础设施,已经形成了取消民役的事实。如今,一旦推开举兵法,臣担心地方遵照民役之惯例推动,最终不但不能保证兵员素质,反倒增加百姓负担,造成地方纠纷不断。”

    “同时,百姓担心被举荐成军卒,甚至会在日常的保甲训练中投机取巧,敷衍了事。”

    这番话,说明富弼是真的熟读了举兵法,不然不可能对其中的弊端一清二楚。

    “富相,举兵法是举兵法,民役是民役,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若有混淆者,监察衙门查办即可。”

    “如今国朝兵员缺额严重,就连基本的更戌都捉襟见肘,无法正常调动军伍。朝廷岂可因噎废食?不能因为担心举兵法被曲解,就对国朝兵源情况视而不见。陛下,臣以为,举兵法可行!”

    官家再次提到举兵法,也就是说,官家是有意推动了。王安石自然有话说。

    “王相此言差矣!我等虽现在处于执宰,何人不是从小吏入仕?最基层事务,岂能与州府郡县相比?”

    “况且,国朝监察体系的监督对象,在监察章程中已经明确为臣工。举兵法之保长、巡检,等同与乡绅富户,适用于大宋刑统,未必适用于监察条例。”

    聪明人就聪明人。韩琦就从富弼和王安石简单的对话中,便能找到自己说辞的根据。甚至一定程度上领会了举兵法的核心要义。

    “国朝缺兵是事实,确实到了必须要解决,并尽快解决的地步。自雁门之战后,北上的江南新军,至今仍在河北道驻防。一旦江南有乱,朝廷措手不及。”

    韩绛感觉官家只要提及了,应该是官家本身已经有了想法。

    撇开举兵法,单纯的说国朝缺兵的现状,才是让官家抛出自己想法的讨论环境。

    “如其举兵,不如选兵!”

    “文相,如何选兵,详细说说。”

    “陛下,诸位相公,开朝之初,太祖便有选兵之举。如今国朝军卒待遇逐年提高,军伍诸多方面有了大幅度的改善。推行太祖选兵之法也未尝不可。”

    切……赵曦还以为文彦博能说出什么新词呢!

    “其实,不管是举兵还是选兵,最本质的是百姓如何看待军卒。这就需要考虑军卒身份和待遇的问题。”

    “朕看来,第一是军卒刺字的规定需要取消。军卒刺字,众所周知,是因为乱世防范逃兵的做法。如今取消也无不可。”

    “第二点,是转籍问题。一旦成为军卒,终生为军卒,升迁无望,再转民籍也被堵死,这便导致了军伍有太多的老弱病残,有了混吃等死的心思。从几次军转民的情况看,就能看出其中端倪。”

    “最后才是军卒待遇的问题,同时也有军卒升迁机制的问题。”

    “如果朝廷解决了这三项现行军伍的弊端,不论是选兵还是举兵,或许都不是问题。”

    “不过,我看过王相的举兵法之后,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兵役制。”

    “所谓兵役制,就是首先规定兵役年限,畅通军民转籍的通道。其次,理顺军伍内军卒升迁渠道,让百姓看到做军卒的希望。”

    “第三,朝廷发布拥军政策,提高军属、军卒家庭的地位,给予一定的优待政策。”

    “最为关键的一点,我建议朝廷出台凡国朝适龄丁口,都有义务服兵役的诏令。如此,才能让兵役制度得以实现。”

第五九一章

    赵曦没说完全,尽管他知道后世的兵役制度,以及军卒晋升机制很完善,他也相当熟悉,可他还是没完全说出来。

    有句话叫符合,在这个时代就需要有符合这个时代的制度。

    所以,他依然是提个框架,让相公们充实起来。只有这样,拟定的制度才是最适合的。

    取消刺字,这一点应该没问题。在原来的禁军、上四军,以及武勋世家中,军卒刺字早已不执行了。

    畅通军民转籍…~这一点其实官家这几年一直在做这件事,并已经取得了成效。

    军卒待遇,就目前的新军军卒,并不比朝廷衙门的书吏差,到了校尉一级,甚至跟三甲同进士接近。

    这点也不存在问题,也是已经成型的。

    至于说服兵役的年限,倘若官家所说能成的话,国朝将不再会有冗兵之忧,也不会再出现废物军卒,更是能营造一个全民皆兵的国朝,堪比北辽西夏的壮丁控弦……

    若建立和完善军卒晋升机制,也就预示着国朝的军伍有了生机,亿万百姓,将成为国朝军将的摇篮……

    “陛下,是否可借鉴前朝府兵制的部分做法?以军功得爵,凡参战者免除两税和相关劳役。”

    富弼有点激动的说到。他都耐不到再一次集议时了,觉得应该这一次就能初步拟定个草稿。

    他不信官家是突发奇想,在富弼看来,官家的役兵制,应该是很早很早,早到官家准备改变国朝冗兵之弊时就有想法了。

    否则,也不会出现由军卒转民主导的产业。

    而役兵制的服役年限,似乎就是为这些产业在提供源源不断的工匠。

    富弼还曾想过,倘若官家创立的这些产业,在若干年后,这一批批的工匠老去,国朝也没有了冗兵之弊,如何让产业维持。

    在官家说出役兵制,富弼就明白了。从一开始,官家就想到了今天,甚至说,有没有王介甫的举兵法,官家一样会推开役兵制。

    “畅通军民转籍,预示着军卒服役到期后,仍然可以回归农桑,同时也可以选择到各矿城做工,以补充矿城矿工的减员。”

    “韩相所言极是。彦博以为,可将新军军卒标准,在役兵中遴选,符合新军标准者,可接受讲武堂培养,成为常备军卒,进入作战序列,再借鉴前朝军功得爵的制度。”

    文彦博接过了韩琦的发言,将役兵法跟选兵法关联起来。

    整个发言的走向,完全脱离了王安石举兵法的范畴,让王安石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举兵……对,一旦朝廷推行这样的役兵法……

    “陛下,诸位相公,朝廷一旦推行役兵法,遵照圣意,军卒的家眷和家族都应得到优待,这势必在百姓之间形成一种趋势,很可能形成竞争。是故,举兵之法,仍然需要在民间推动,甚至保甲之法也应该实行,以此来保证役兵的素质。”

    快了,越说越跟赵曦所想的接近了,甚至跟后世的兵役制度也接近了。

    赵曦不得不向政事堂相公致敬。智慧真的不分时代。

    大宋是募兵制,也就是说,军卒是一份职业。可由于没有合理的退出和更换机制,才导致了冗兵的弊端。

    赵曦在创立各项产业时,说是在解决冗兵之弊,倒不如说是在完善大宋的募兵制度。

    而役兵法的推动,将把整个军伍体系彻底圆满了。

    赵曦期待这几位精英的发挥…~

    “王相,既然是选兵,在亿万百姓中选兵,就应该有标准,这个标准虽不比新军军卒的标准,但也不该是乡绅来判定。陛下,臣以为,应该由枢密院会同兵部,以及讲武堂,制定选兵标准……”

    这是权利,同样也是责任,更是枢密院的职责。文彦博当仁不让。

    “朝廷一旦推行兵役的待遇,实行选兵服役期限的政策。恐怕就是城郭子民也会趋之若鹜。若是商贾选兵如何?士子选兵又如何?”

    这才对嘛!韩绛说到这点,才是赵曦期望的。继续…~

    “大理矿城,广南锰矿,包括怀州石炭矿,以及云应四州即将投入运行的矿城,逐年减员的数量有限,而朝廷现在军卒缺额严重。这就意味着,第一年选兵后,到服役期满,将有一次大规模的转籍军卒。”

    “矿工现在在国朝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好行当,到时候会出现供大于求的情形。是否应该在选兵之时,就将未来不同的去向说明,以避免到时措手不及。”

    不管吕公弼是出于产业收益考虑,还是着眼于役兵法,他这番话,也是赵曦期望的。

    接下来的讨论越来越热烈了,从选兵年龄、服役期限,到役满复转的去向,甚至到军卒的晋升机制,包括服役军卒家眷的优待以及军功得爵的赏赐等等,都展开了热烈而卓有成效的讨论。

    说真的,要说议事,最多也就七八人,再多就乱了。

    “诸位相公,归纳起来讲,朝廷要推行役兵法,需要遵循以下几点:第一,凡年满十六岁,不分阶层,不论出身,均有义务服兵役。”

    “第二,役兵不再刺字,不再实行终生制,不再以军卒定身份。凡服役期满,将恢复原本籍等籍种,奴籍抬等,贱籍转民。”

    “第三,在服役期间,若达到特定标准,或有军功者,符合条件的可转官,并接收讲武堂培训。”

    “第四,服役期满时,会根据服役期间的表现和能力,决定延长服役,转矿工,或者遣回原籍。”

    “第五,凡家中有服役军卒者,取消该单户的各项税收,地方官府要根据各地情况,每年给予军户一定的补贴。这这一项适用于目前新军军卒。”

    “第六,士子服役,若能达到新军军卒标准者,选兵当年即擢升从七品武义大夫,且授予相应文职,不影响其考举。”

    “第七,商户服役,免税将根据该商户的营生,商户家丁口数,以及所处州府等情况予以厘定。”

    “第八,役兵实行选兵举兵相结合的方法,枢密院会同兵部制定选兵标准,在地方州府举荐的基础上,由各地驻防新军将领自行选兵。州府举兵被选中的比例,将纳入官员考功项目。”

    “诸位相公,大体框架今日初步拟定,具体细节还需要琢磨,还需要诸位费心……”

第五九二章 暂时的平静

    赵曦即位以来,一直在推动变革中。而这种变革,更多的是从体制上,从军事上,从朝廷的财政上以及产业调整和促进上。

    赵曦也曾想过趁当下百家争鸣的学术环境,来推动科技的发展,可惜,他的基础太差了,不足以形成系统的理论。

    所以,他把希望寄托于苏颂、沈括以及贾宪身上,希望他们能在自己的引导下,让这个时代有科技……

    另外,赵曦在出售工坊城的各项新品时,也是希望这个时代能给他惊喜,从而带动所谓的工业化发展。

    有需求就有变革,从国朝现在那琳琅满目的吃食,赵曦就知道,这个时代是个思想相对解放的时代,是个自由而飞扬的时代。

    就如他提出的役兵法,在政事堂的几位相公相互应证下,就基本与后世的军制接近了。

    这样的军制,基本上沟通了文武,贯穿了士农工商四民,形成了全民皆兵的机制。

    从心底,赵曦很庆幸来到这个时代!

    就如赵曦酝酿很久才推出的三级决策制,赵曦以为会有很大的争论和抵触,事实上,朝臣们的接受能力很强,适应能力很强,理解能力很强,真的都很强。

    就是争位卡位的能力也很强,自律性也很强。特别是能混到四五品一级的官员,不管是京官朝臣,还是地方官,没一个低能的。

    别看现在的监察衙门挺忙乎,可根本没有能够着政事堂或者官家审议的案件。凡是有资格参与朝会,有资格成为议政的臣工,这段时间的作为,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按时点卯,按时放衙,即便是饮宴,也没有了以往的放浪。

    三级决策制基本成了,这已经是推行前夕,这样的情况倒也能理解。

    至于臣工们这般行为,是相互商量好了,还是各自的理解,都无所谓。最起码,监察条例应该是深入人心了,监察制度也确实是被人接受了。

    之所以臣工们不相互攻伐,各自谨慎是一方面,又是既往不咎,在决定三级参政议政资格的节骨眼上,没人没事找揍。

    至于官制改革完成后会怎样,只能到时候再看。

    所谓的二稿讨论,说白了就是指标分配磋商和权利调整的告知。

    三级决策制是与官制改革一并进行了,同时涉及到了国朝行政区划以及地方常设机构的变革。

    这才是造成现时朝政风平浪静的原因。

    赵曦也知道,恐怕都在憋着,私底下串联就更别说了。

    这也是一个既往不咎刹住车了,否则现在的监察衙门绝不会这般轻松。

    既往不咎是没办法的事,若不想让朝堂彻底乱了,就只能这样。对于朝臣们倾轧的底线,赵曦觉得是无底线,所以,不敢放开让他们攻讦。那将是灾难。

    国朝是路、府、县三级行政管理体制,而路一级,更像是承担监督职能的机构,或者说并不常设,基本由一路中重要州府的知府兼任,承担监督其他各府兵事政事,上下关系并不明确。

    经略使、安抚使、宣徽使都是路一级主官的名称,有时候会是朝廷重臣临时的职衔,有时候又是相公出外时的贴职,有时候只用于临时协调。

    而这一次官制改革,朝廷将路一级确定为常设的一级衙门,设总督一职,明确了与府官不兼任,明确了在品级和职能上高于知府,明确了路与府的上下级关系。

    这就预示着,做一路主官,将基本进入了朝廷议政序列。

    这个职位,不管是六部九卿的侍郎,还是国朝各府的知府,甚至一些上州的主官,按照官制改革的规定,都具备竞争的资格。

    也是因为这一点,将来知府的地位会相应的下降,除了少数府官,大多数知府有可能不再可以直达上听,将受总督节制。

    比如说秦凤路,秦州知府常规主秦风一路兵事民政,比如说京西路,多数时候基本由京兆府知府为主官。

    同时,还有许多虚职、挂职,许多职位跟官阶没有任何关系的随意安置。

    这一类官员,是有相应资历和地位的官员没法安置时,不想让他再做事,又不想太不给面子,就会随便给一个某某路安抚使的名头,或者随便知某个州,其实说白了就是找个养老的地方。

    而这一次,朝廷一旦将路一级常设了,那些挂着名头不做事的老臣,好像也将受到冲击…~

    比如现在知陈州的张方平,比如现在在永兴军挂职的曾公亮,比如修史的司马光,在讲武堂致力于传道授业的欧阳修等等,都是先帝时官至宰执的,尚未致仕。由于赵曦稳定朝局的原因,一直没有起复过。

    这时候,一旦官制改革,这些人必将有所诉求。

    这些人一旦得不到妥善安置,掀起的风浪不会小。

    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有人在观望,有人在走动,有人胸有成竹,有人忐忑不安,甚至有人希望官制改革胎死腹中。

    不过,因为监察衙门的开衙办公,倒没人敢煽风点火的挑事。

    赵曦一直等着那个搅局的人出手,结果没有,好像只是为监察衙门。

    诸多因素结合,朝堂这段时间是真正的风平浪静,政清人和。

    “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这个时候,赵曦不敢放松,皇城司也是最忙的。

    “回官家,没有。各位相公府上依然门庭若市,就是上一次监察体系推行时也不能比。”

    “不过,相公们并没有拒绝拜见的官员,甚至不挑不拣,纯粹按顺序在接见。从奏报来看,似乎所有的接见都没有涉及这次官制改革,谈话内容跟闲聊差不多。”

    对于王中正这样的汇报,赵曦不以为然。若是皇城司探知能听懂官场上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也不用做探知了,都能考举了。

    “把相公们接见臣工的奏报,整理一下送过来。”

    不管是朝会资格的确定,还是议政,赵曦都没考虑过自下而上的做法,不现实,别说是当下,就是后世也不现实,这是所谓的文化根骨决定的。

    整个官制改革,赵曦执行的都是自上而下的方式,君王为主,相公为辅,从议政到朝会,所有名单的决定权,都必须由君王来敲定。

    或许在议政到内阁的这一级,赵曦会尝试庭推的方式,那也是尝试,主导权还是在他赵曦手里。

第五九三章 起风了

    “官家,《士林苑》前日有一篇文章……”

    士林苑?在赵曦的疑惑中,王中正呈上来一份抵报。

    “《士林苑》是在《时论》之后开始印刊发行的抵报,基本上以诗词鉴赏为主,苏轼苏子瞻曾为特约撰稿人。”

    “每一月有一次时文品赏,重点是针对考举的解惑。因为《士林苑》有一定的针对性,尤其受士林文坛推崇。甚至欧阳相公、司马相公都也有撰稿。”

    “因为侧重于学术,小的并未派人详细查访过。今日下面无意中看到这篇文章,方奏报上来。是小的疏忽了。”

    赵曦听着王中正的,已经把这篇文章浏览完了。

    文章并没有什么,倒是有点忧国忧民的觉悟。针对朝廷准备推动的官制改革提出了忧虑。

    文章中提到,切断州府郡县直达上听的路,会造成州府郡县的官员只识一路总督,而不尊朝廷。同时,一路总督的权柄之大,必将令其滋生不臣之心,有前朝藩镇之乱的可能。

    撰文者应该对官制改革只是一知半解,并不全然了解官制改革的核心。

    别说是赵曦,就是朝臣也不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首先,一路总督的权柄,是仅限于政事,甚至连财权都是受制约的。在官制改革中,各级衙门的度支,是由朝廷三司使厘定的。

    而皇家银行将根据三司使厘定的度支情况,在建立衙门账户时,享有监管衙门各项支出的职能。

    其次,一路总督不主兵事。经过官制改革后,国朝各路的驻防军伍,将与路一级行政区不相一致。而兵事将由纯武将担任,受枢密院、监察衙门以及地方官的三方监督。

    就以西军为例,秦州路驻防军伍,很可能是由延路或者熙河路的新军驻防,并不受秦州路总督节制,但受驻地地方官府的监督。

    最为关键的一条,总督虽节制辖区内州府郡县的主官,甚至在任免上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吏部考功司并没有丢掉自己的职能,况且,所有州府郡县的主官任命,依然必须经由官家的圣旨。

    “文章是何人所撰知道吗?”

    赵曦觉得这篇文章的立场有问题,有点偏向于朝廷,或者是皇权。

    三级决策制能在朝臣中通过,权利分配合理和平衡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同时,总督、议政、内阁的权利大幅度提高,也是朝廷重臣对官制改革没有异议的原因。

    而这一篇文章,出于文人之手,若不是哗众取宠,那就是屁股坐偏了。

    “回官家,从《蹴鞠快报》开始,所有撰稿人都是匿名,随便用个名字就可以。皇城司暂时尚未查到撰稿人。”

    赵曦想了想也对,这还是早先从自己开始的。

    “那个…~你宣一下高太尉来勤政殿一趟……”

    曹家人知进退,《蹴鞠快报》是以曹家为主,在官家让创刊发行《时论》时,曹家主动把主导权让给了高家。

    现在高家的高滔滔是皇后。

    赵曦当初创立抵报行业,目的是掌控舆论的,这些年的朝政并没有多大波折,倒是用处不太大。

    他现在需要知道,《时论》还是不是士子们的首选,是不是被那个什么《士林苑》给压下去了。

    舆论是一把利器,虽然不一定用上,赵曦认为还是掌控在手里保险。

    “官家……”

    高遵甫是岳丈,可见了女婿一样得躬身……

    赵曦不习惯这个,欠着身起来,让内监搬过来矮凳……赵曦处理公务的地方,一般不配置他人坐下的物事。

    “太尉看看这篇文章……”

    “官家,此文《时论》收到过,只是臣认为乃无稽之谈,便没让刊登。”

    文章是真见过,已经很久了。这一点也是高遵甫自豪的,尽管有了这个《士林苑》,可《时论》依然是士子们的首选。

    不管是诗文,还是辩经,即便是关于考举的策论,《时论》刊登的还是士林中大拿。

    当然,《时论》是学着《士林苑》才开始有了增刊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此类文章多不多?”

    “回官家,不少。自朝廷有了官制改革的风声时,就开始有了臧否三级决策制的文章。臣一直未予理会。”

    “这《士林苑》什么来历,太尉可清楚?”

    “《士林苑》创刊是应汴梁花魁赛事而生,早先以介绍花魁为主。近几年听说换了东家,东家是外来的商贾。没有对《时论》造成影响,倒也没多关注。”

    “百花争鸣,百花齐放才是大宋文华的具体表现。臧否朝政,也不是不容许,只要在一定的限度内,有些文章还是可以刊登的。”

    赵曦真的烦这种对话方式,好歹是亲戚呢,搞得跟君臣一样…~确实就是君臣。

    赵曦倒是想变,可高遵甫这样,他真怕自己随便了吓着岳丈。

    赵曦是担心就像这次一样,《时论》拒绝刊登,这些文章转向其他抵报,甚至转成私底下讨论……那才是不可控的。

    ……

    在《时论》刊登了一两篇评论现时朝政的文章后,关于这方面的文章就多起来了,甚至《时论》都增加了专版,供人纷说朝政。

    《时论》每刊都往勤政殿送的,赵曦有时也浏览,这几天,赵曦看《时论》变成了常规动作。

    ……朝廷诏令言之既往不咎,只是针对监察侦办一项,并非为有不法行为的臣子正名。

    不论是贪赃枉法,还是持强凌弱,亦或是其他有违大宋刑统和监察条例的臣工,在入选朝会和议政,乃至内阁时,不可因为其被官家赦免,就可以忽略他本人有过的劣迹……

    ……朝廷改变了弹劾形式,开通内参弹章的方式,而内参是国朝监察衙门的风向标。在这次官制改革,确定朝会、议政、内阁的国朝大事件中,官家与朝廷,又怎样甄别朝臣的品性?又如何能选中符合要求的官员?这还有待思考…~

    这文章有意思了。

    虽然没提一句关于争位卡位的词,可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挑事,在告知臣工们:该出手就出手吧,既往不咎是不查办,但朝廷在选人用人上,还是要考虑既往行为的。

    这纯粹是要挑事呀~~有这篇文章做底,怕是这朝堂要起风了。

第五九四章 白热化

    赵曦特别想知道这个撰稿人是谁,总感觉跟上一次那个搅局者有关联……

    不过,赵曦忍住了,甚至没有让皇城司去关注。

    既然是有利于朝廷的,赵曦不会容不下,甚至还希望这样的操作能多一些。

    尽管赵曦推行监察衙门的既往不咎,是真正的既往不咎,但并不影响他有知道的想法。

    朝廷需要信誉,所以,既然官家有既往不咎的诏令,那内参就不可以刊登揭老底的弹章。

    至于民间的,士林的,舆论的,那就管不着了……

    ……朝廷的既往不咎,就是一个截至点,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这正是官家遵先贤之道…~赦小过,举贤才之盛举。

    这时候曲解朝廷诏令,以既往之过定将来之职如刻舟求剑,也是废官家圣贤之道的行为,不值得提倡。

    ……历代新皇登基,之所以大赦天下,这是与天地感应的举措,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大赦天下,对囚犯尚且容其改过自新,难不成官员不如囚犯乎?

    监察衙门的推行,制订了官员的行为总则,这对于朝堂就是一个新的开始,一次新生。朝廷既往不咎的诏令也是应时而生。

    若此时再去谈论因既往过错而决定当下官制改革的职衔,是违背官家旨意,是逆天之应,更是为天下士人所不容……

    措辞找的不错,虽然有些生拉硬套牵强附会,好歹跟圣贤之道扯上关系……这是最大的牌。

    不管是士林,还是朝廷,甚至到官家,没人不喜欢被夸为圣贤的。

    赵曦有点例外,他考虑的是,这篇文章的立意如何,他考虑的是这一次所谓的舆论战,到底会走向何方。

    扯这些淡不是赵曦关注的,他真正关注的是:到底会不会拉开相互揭底的大戏!

    “富相,舆情堪忧呀!如今不仅是《时论》、《士林苑》,包括原本印制佛经的那些小抵报,也在趁这股风评议朝政了。真成了我等尸位素餐,乡野圣贤了!”

    韩琦很反感这种无秩序的乱像,不过也没有提制止。

    “稚圭,朝会变革,从监察衙门推开始,朝会上便杜绝了嚷嚷。总得给人留个阵地吧?再说了,《时论》若没有官家的容许,可能有这般情形吗?”

    “富相是说……”

    说什么?官家在纵容?那何必要诏令既往不咎呢?

    不合适!若官家因为推行监察衙门,而暂时诏令既往不咎,在三级决策制即将成型时出现反复,这是朝廷失信的行为。

    关键是,一旦如此,将会将朝堂推进一个无法控制的混乱状态。

    韩琦呼的一下站起身了,结果看别人依然无动于衷…~好像自己就怕揭老底一般。

    “富相,奏请议事吧。”

    韩琦还是觉得这事该跟官家说说,不能继续这样乱下去。

    王安石就抬了抬眼皮,该干嘛继续干嘛…~官家有过出尔反尔的时候吗?他韩稚圭也真是多心。

    韩绛和吕公弼压根没动作,也没表情。

    关于官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说法,高遵甫跟老六家通过气。

    确实是官家允许的,至于官家的目的…~肯定是有,只是猜不到而已。

    只要拿过屠刀,就不能成佛……一个臣子,是否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情怀,是否能格尽职守,是辨别忠臣、能臣之标准。

    如今朝廷三级决策制即将推行,朝会、议政、内阁,这是在遴选国朝之栋梁,是关乎大宋朝政的重大事项。若三级决策制的股肱之臣可以容许贪赃枉法过往的臣工,那岂不是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以某看来,只要拿过屠刀就不能成佛。

    一个士子的操守,是遵循圣贤之道的,是被圣贤之道熏陶和教化的。经历了十年寒窗苦读,仍然无法令其忘却贪渎,居朝堂而不思朝政,居州府而不谋百姓,只为稻粱谋,有此行为者,岂能再居高堂,为大宋之栋梁乎?

    先贤有言: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小人之过也,必文。

    既然既往不咎,倒不如把既往摆出来,让天下人看看。藏着掖着,这本身就是没有改过自新的觉悟,这就是准备着一错再错!

    “只要拿过屠刀,就不能成佛!”赵曦嘴里念叨着一句话……整篇文章,赵曦就觉得这句话有味道。

    越来越有意思,有点快刺刀见红了。赵曦越发对这次舆论大战感兴趣了。

    就是,这个搅局者到底是谁呢?目的是什么?不行,不能动,得看着事态的走向,再考虑是不是由皇城司介入。

    再说了,恐怕到了现在,已经不是搅局者能控制的了。

    赵曦都能从这些文章中看到朝堂一些重臣的影子,那怕不是本人,也可能有他们的门生。

    从立意,到文风,尽管都在尽力的回避,还是能看出点痕迹。

    不过这无所谓,这正是赵曦希望看到的。若这次这样的舆论大战,真的仅仅是所谓乡野贤人,单纯的就是为评论而评论,那就失去了赵曦放开舆论的意义。

    来吧,再猛烈些吧!

    ……官家即位是新生,是推行新政,是我大宋百年难遇之大兴之象。为何?因为今上与国朝以往君王皆不同。

    官员之于朝堂,如锦鲤之于江河还是海洋,处于大江与处于海洋的锦鲤汲取养分是不同的。

    监察衙门的推行,对于朝臣而言,就如锦鲤自江河而入海洋,岂可同日而语?

    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相互反驳的文章就没断过,皇城司现在是绝不漏过,凡是汴梁能见到的抵报,只要是关于评议既往不咎诏令和三级决策制朝政的,一律收到勤政殿。

    可惜,这王中正没能力甄别那些是自己需要的。

    就这,也是赵曦挑着捡着在看,一样让他很震撼……这比辩经要好看多了。

    因为太多了,赵曦多数时候是浏览,或者说随意的瞟几眼,有特别吸引他的语句和段落,他才会认真看下去。

    可惜,至今为止,这些文章依然保持着克制,并没有深入化,更别提争辩升级了。

    这争辩变成争斗,在这样的情形下,就缺那么一个爆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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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仁宗之子介绍:
帝王的软弱,造成了后苑的肮脏,导致了朝堂的混乱,纵容了嚣张的邻邦。言必行,行必果,杀伐决断,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素养。且看吾登基,如何治国安邦。我成了仁宗之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成了仁宗之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