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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我成了仁宗之子txt下载     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零一章 帝王和相公的挫败感

    这时候,整个垂拱殿的人,除了赵曦本人,从他老爹算起,富弼、韩琦、曾公亮、欧阳修、包拯,这算是整个国朝的顶层决策人了,这一刻真有点五味杂陈。

    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嫉妒,反正都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太子殿下从很早时,一点一点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折腾,到此时,才显现了整个谋划的全局。

    若不是这一次太子殿下要显现,不得已将所有布置串联起来,他们还是看做是一个个分离的事务。

    如今,从现在的结果去看,整个发展的脉络相当清晰。

    从护卫营的成立开始,太子殿下就一步一步在推行他这个宏大的设想,甚至几次朝堂臣工无意识的设置障碍,反倒是促成了太子殿下的完美布局。

    可偏偏每一步的推行,都让朝廷无法阻止,也无法拒绝,还得积极配合。从帝王到相公,再到朝臣,无一例外。

    南征,解决了国朝缺铜和粮食供应不足的弊端,同时,太子殿下利益均沾,招揽了大量的臣工参与了铜铁矿的开发。

    然后是轨道,尽管朝堂设置了障碍,并几经周折,最终还是让太子殿下做成了。

    还一次又一次的为朝堂解决了冗兵之弊。无法拒绝的!

    甚至最早的吃食,都是相公们帮忙的。

    可太子殿下的所有事,没有一样不是有利于国朝的,也没有一项损害到帝王、相公以及整个朝堂臣工的利益,反倒是人人得利,甚至黎民百姓也得利。

    就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在潜移默化中,到如今变成了如此的庞然大物……

    这一阵子垂拱殿很安静,甚至嚼压缩饼干的声音以及吞咽声都能听到。

    赵曦清楚,很多事需要他们消化……

    很震惊吗?或许吧,不连贯起来没啥,一旦连贯了,确实有一点震惊。

    不过赵曦觉得无所谓,已经到了这地步,大体轮廓成型,是不是显现都无所谓了。

    这程度,已经不是那个相公,那个朝臣可以改变的了。不仅仅是既成事实,更可怕的是既得利益,整个朝堂的臣工,乃至国朝本身,就是老爹,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除了他赵曦,有谁还能动的了?

    饼干味道不错,赵曦也嚼了一点,真的不错。

    国朝做吃食,还真不是赵曦这半把刷子能比的,他无非只是提出个理念,那群护卫营工坊的妇人们,就做成了这种堪比后世的压缩饼干……毕竟,最终食用这些饼干的,都是她们自家的亲人。

    这其实才是赵曦所有谋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把征战的军卒和制作军备的工匠联系起来,只有自己人才会去真正疼惜自己人。也只有自己人,才会拼命保护可以让自家人保命的军备。

    夫妻、父子、母子、兄妹、姐弟等等,这种最亲密,最直系的关系,让整个军备制作体系跟使用者严密结合,不但是可以保证军备制作的良品率,更重要的一点,是可以避免任何一名军卒叛逃。

    “殿下,此军粮成型于何时?”

    味道不错,还顶饱,虽比不起饼干,也不逊多少。

    富弼有猜测,想从赵曦口中得到证实。

    “十多年吧,与饼干制作差不多时间。当时是因为刘毅那个憨货,当日产出的蛋糕有些多,诸位也知道,蛋糕存放困难。”

    “一般而言,水分多寡是食物是否腐烂的因素之一。曦当时只是尝试,经过验证,确实可用。至于口味……是护卫营工坊所为。”

    做个解释吧,否则没法说清楚,这个借口还算能说得过去,也是事实。

    “为何如今方公布?”

    这话……那时候老包好像还没进汴梁吧?否则不会这样问。

    “包公,当时的朝堂是二十年不言兵事!”

    没人注意赵曦为何喊包拯为包公,都被这句话羞着了。

    富弼韩琦,欧阳修曾公亮,当时都是在中枢的,二十年不言兵事的策略,也是他们拟订的。

    其实,那时候,就是赵曦也知道,真的不能言兵事。

    说起来,当时的政策并不算错,到如今也快二十年了……

    “殿下,三司使会如数拨付压缩饼干的钱粮,还请殿下在本次征战中,所有的军卒别有区别,一视同仁。”

    禁军的俸禄跟新军没得比,即便是西军也如此。可一旦战事开始,都是为国朝征战,在军卒装备上再有所不同,军心不稳。

    “还望诸位相公放心,此前,轨道试运行以及运输队,已经在全力运送军备,可确保在开战前,所有的军卒一律装备完成。除军械和训练的差异,其他无异。”

    别说护卫营有种谊和折可行,就是没有,赵曦也没想着区别对待。

    这是战争,最忌讳不公平。

    “殿下,三日……三日约斗过后,一切都需要加快筹备,军卒调动与淄重运送需要同步进行。还是有些仓促呀!”

    事已至此,这时候也只能被太子殿下拖着进入战前了……

    “回韩相公,所有受训之军卒,因轨道铺设完成,可三日内抵达汴梁,七日到达战场,且不会是疲惫之师!”

    轨道,真正的作用在此时才算是真实体现。有利于国防和统治,这才是交通连通的作用。

    一旦轨道在国朝范围内形成网络,到达任何一个边州,对于新军都是三五日的时间,还是随时抵达随时征战。

    就这样一问一答,从军卒到军备,从粮草到淄重,从将帅的使用,到整个战争的方略……这一次的责问,成了一次最有效率的奏对。

    最后的结果,让各位相公很沮丧,仿佛在这一次的大战中,他们就是人形的图章,只需要发布诏令即可,别说是对战场指手画脚,甚至连前期谋划,都只需要按照太子殿下既定方略即可。

    所能做的,无非是查缺补漏……多久了,朝堂没有过这样的情形。

    唯一的遮丑布,是太子殿下将所有的谋划和盘托出,并请求一律以政事堂的名义,形成朝廷诏令。

    这是必须的流程,但太子殿下所表达的意思是:让这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政事堂议定的,而不是他赵曦一人谋划的。

    利益均沾,这是赵曦做事的一贯原则。

    一场大战,那怕是你算计的相当周全,可最终还是需要人来执行。

    赵曦希望自己把能舍的舍出去能换来一个同心协力的局面。

第三零二章

    筹备战事,以一种似公开又似保密的方式在推行。

    各相关人员,各有关衙门,都接到了政事堂莫名其妙的任务……

    朝堂是怎样的状态,相公们很清楚,公然对夏宣战,很可能会变成一次纠缠的朝议。最终除了把整个军机泄露以外,还未必成事。

    国朝的朝堂就是这样,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帝王、相公、朝臣,是构成整个朝堂议事的决策层,太祖设定的相互制衡,又有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个名头,发展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个为自己谋私利的仗凭。

    帝王有唯一性,却可以被臣工们逼迫的改变任何决定,甚至已经成文的圣旨,都可以被封驳。

    相公和朝臣,虽然有贬黜的方式,可每一次的贬黜都是本官和职衔的提升。似乎国朝的官员只可以升,不可降……士可杀不可辱,不能杀自然更不能辱!

    就是这样操蛋的朝堂!

    都亭西驿。

    西夏武士忙乎快一整天了,转遍了整个驿馆,愣是没见到一个大宋的军卒……

    “高使,以烧毁驿馆粮食,制造军卒在驿馆内的假象,从而蒙哄过三日约斗之期……打的好算盘呀!”

    吴宗也被自家武士的叫嚣的烦了,一次又一次的找高宜证实,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大宋军卒就在驿馆内。

    然后,西夏武士又来一次搜索……

    最后,吴宗直接否定了大宋军卒进入驿馆的可能。

    “一、二、三………四十八…敢问吴正使,倘若我大宋军卒未进入驿馆,为何尔等武士会有减少?”

    其实高宜也有些怀疑,只是他在刚才接到传话,让清点一次西夏的武士。

    他以为是有人发现西夏武士备多了,没想到是少了……这就更有话说了。

    “咚…咚……”

    也就在此时,驿馆大门的围墙边,突然被抛出来两具尸体……没错,是尸体,丢出来没音,跟丢死物一样……

    “啊…啊……”

    这下真不用再继续证实了。西夏武士嗷嗷叫着又窜进去了……

    “太子殿下亲军,个个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怎是西贼可捕捉的?”

    “各位请看吧,待三日后,肯定是我大宋军卒胜出!”

    “就这么大的驿馆,这西夏人也太笨了,居然找不到?那可不是一两人,是五十人呢!”

    “藏着干嘛?倒是打呀!”

    “懂个屁,只要能赢,用什么方式不行?干嘛硬打?再说了,这硬打,到底能不能赢还不好说呢。”

    “赌约好像没规定,只说驿馆内……就这样好,我买了三贯护卫营赢的…~”

    ……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再说这又是一些武夫的争斗,议论起来想怎样说就怎样说……

    这还是太子殿下亲军,若是贼配军,还指不定说什么呢。

    普通人不会考虑这约斗会有怎样的影响和结果,他们纯粹看猴戏,当玩乐……汴梁的猴戏多了,武夫约斗而已。

    高敬贤趴在驿馆正堂的大梁上,透过斗拱的间隙,恍惚能看见驿馆大门口的情景……说好的晚上行动,这是谁已经动手了?

    五十名护卫营军卒,是按五人一组分开的,这样便于隐藏。

    初步拟订的策略是袭扰战,就如狄青分析的那样,只不过是将万尹山演习的做法做了微调。

    目的是不间断袭扰,确保自身安全下,尽可能袭杀对方。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待最后,甚至可以随意斩杀对方。

    这是护卫营第一次自主作战,第一次在没有太子殿下这个核心主脑之下的作战。一开始,他们几个就商量好了,必须全歼,所以采用了最为稳妥的作战方式。

    高敬贤没跟西夏武士交手过,从心底里是有点不踏实。而折可行、种谊跟他不一样,他俩是边境前线长大的,整个家族,连续几代人都在不停的与西夏作战,对于西夏武士的熟悉程度,比高敬贤高的多。

    关键是仇恨也比高敬贤要浓,所以,他俩在见到有绝佳的机会时,绝不会放过。

    早先已经拟订好了,每杀一个西贼,就跟墙外的联络一次,以便在合适的时机,由高宜装逼……

    高敬贤有点后悔隐藏在驿馆正堂了,虽然这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晚上行动也方便,可就是想白日里袭杀有点难。

    每次西夏武士搜索,路过正堂也只是进来瞄一眼……空荡荡的正堂,没必要浪费时间。

    有几次,高敬贤都想把末尾的杀掉,还是忍住了……不能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坏了整个计划。

    这一次西夏武士又来了,还是来了不走了。

    “一天了,一口饭也没吃,再这样下去,都不用宋军,咱们自个就倒了!”

    “不能等了,得把他们引出来!”

    “问题是,所有的房间都搜了,根本就没见着人影。”

    “实在不行咱们就得分兵……”

    “好!今日天时已晚。明天一早,将战马牵出来,骑马搜索。这样即便存在对方以多对少的情况,有战马,咱们也能很快支援。”

    把这正堂当作议事堂了,还一本正经的谈论起来了。

    说真的,若不是一开始对方想着在驿馆大门口对战,又一而再的被激怒,应该从开始就施行骑行分兵方式,守住驿馆各个要点,护卫营还真无机可趁。

    关键是,约斗,太子殿下要求不得使用火器……在自己的京师里,大规模使用火器,这是从护卫营对火器使用的绝对禁忌。

    听着西夏武士的商谈,高敬贤也在琢磨……或许今晚的行动该做些调整了……

    原本拟订的,是今晚展开袭杀,少量袭杀,逐步给对方施加压力,从身体和精神上给予对方双重折磨。

    现在嘛……

    入夜后,护卫营军卒从一个个的潜伏地点钻出来,也同样来到了正堂……惯性思维,不管护卫营还是西夏武士,都把此处当作议事地点。

    “第一夜,西贼尚未疲惫至极点,值守肯定有安排,袭杀的成功率并不一定高。”

    多年交手的经验,种谊和折可行在对战西夏时,从来是慎之又慎。

    “二位,西夏人决定明日起,进行骑行搜索,从而做到相互呼应,又能支援及时。我等是否应该在战马上做文章?”

    “你的意思?”

    “惊战马,踏驿馆,乱人心,伺机而动!”

第三零三章 惊马

    对于战马,只有与西夏作战过的军卒,才能明白它的作用,也才会真正稀罕战马。

    高敬贤属于没有这种体会的人,虽然出身将门,却从来没有参加过对夏或者对辽的作战。

    不是他不想,也不是家族保护,是在他有机会参战之前,已经进入了护卫营。

    将门子弟,很少有没有职位而作为纯粹军卒去参战的,甚至都不会是都指挥使这个级别……毕竟那都是做炮灰的角色。

    折家和种家除外……他们两家世代驻守边境,自家儿郎的职位,全凭军功挣上的。

    所以,在如何处置战马的问题上,三人有分歧……

    “寿翁、遵道,吾知二人对战马如何看待,可驿馆战马并非国朝战马,皆为西贼之物,战马也并非赌约。”

    “既然定为袭扰战,战马也是可利用之物。况且,说不定受惊的战马跑出去了,还有可能让我等护卫营军卒收拢,从而成为我们的。”

    高敬贤脑子里就想着西夏人商量的骑马搜索的决定,一旦西夏武士骑马搜索,能很大程度上节省体力……这样全歼的目标就会有很大的不确定。

    至于输,还真没考虑过。

    高敬贤说的是事实。爱马是一回事,可为敌方保留战马又是一回事……

    子时刚过,护卫营军卒全部集中到了马厩这边……西夏武士累一天了,安排了轮替的看守,估计这时候睡的最沉。

    “每人两匹,最好能在同一时间把百匹战马惊了……”

    “敬贤,是否应该先赶出去几匹战马,先让整个驿馆乱起来,让西贼都起来,然后再……”

    这办法好!

    深夜,那怕是一点声响,也能传很远,更何况还是在驿馆内。

    当四五匹战马嘶鸣,紧接着快速奔腾起来时,西夏武士就被吵醒了……

    就是睡的再沉,还有值守在呢,所以,整个驿馆便被嘈杂声填满了。

    “成了!行动!”

    护卫营军卒还待在马厩里,每一人左右都挨着马屁股,手里攥着军刺……

    在一声行动喊完,所有人手里的军刺都刺向了马屁股……这不是拍马屁,是刺。

    然后,那种让骑兵心悸,盖过了前院嘈杂声的嘶鸣,在一刻响起来……这声音已经不仅限于驿馆内能听到了。

    “他们在马厩……”

    “快!快!快!向马厩聚集……”

    西夏武士也是把约斗当作战事的,虽然都入睡了,可都是和衣而卧,甚至武器都在手边。

    在第一声战马嘶鸣时,已经都警觉了,再听到如此多的战马嘶鸣……不用问,这是宋军在针对战马。

    先是粮草,然后战马,倘若这两样都被宋军得逞,这约斗就彻底输定了。

    所以,五十名西夏武士,根本不用号令,在听到战马嘶鸣的那一刻,就全部往马厩方向集合……

    可惜,这是一群受惊的战马,已经不再是他们日常那种训练有素的状态,是被军刺扎了屁股的战马……

    不知道万马齐喑的场景会是怎样,但就这一两百匹受惊的战马,被刺痛激发后,疯狂奔跑的那声音,又在驿馆这街巷的空间里……真的相当惊人!

    战马嘶鸣和奔腾的声音很大,甚至整个汴梁外城的西区都被这一阵马蹄声惊醒了……

    “这是……”

    高宜哆嗦着站起身,扶着驿馆的墙体,都能感到震颤。

    他是可以回自家休息的,可驿馆被双方军卒围着,他又是朝廷的代表,人家西夏的正使可以露宿,他就不得不跟着在这熬着……三天呢,没想到第一夜就这样了。

    “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哈……高使,我大夏武士是马背上的武士,这才是该有的方式!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吴宗在听到第一声战马嘶鸣时,就起身来找高宜了。

    他以为,这该是他们西夏武士走上正确道路的时刻……

    骑兵呀!这要真是西夏武士骑马追逐,就是护卫营军卒也跑不过战马呀!

    高宜更加哆嗦的厉害了,不是因为恐惧马蹄声,而是考虑这事的后续……

    护卫营,那可是太子殿下亲军,若都折损在这里,他这个馆伴使……关键是,还有他高家的将才在里面!

    完了!真的完了!

    天黑,看不到高宜那煞白的脸色,可腿脚明显不停使唤。

    西夏的吴宗已经转身了,移步到驿馆的大门,想第一时间看到大宋军卒被西夏武士追逐的场景……可高宜,缓了好几下,才勉强能迈开腿。

    整个围着驿馆的军卒全醒了,都侧耳倾听着驿馆墙内的声响,没离开自己的岗位……

    驿馆的大门一直是开着的……随时让弃权的军卒可以出来。

    “这是……?”

    高宜又一次这样问。他这还没到大门跟前呢,却发现比他早前的吴宗飞快的躲开了…

    “郎中,是马惊了!快躲开!”

    倒也有没吓傻的军卒,一把拽着高宜躲到了一边……

    还好只有两匹。

    老马识途,只可惜,驿馆不是这些战马熟悉的环境,在栉比鳞次的房屋间隙中,又是深夜,战马被刺伤的情况下,并不能找到准确的路。

    这跑出来的两匹,不过是第一次的那四五匹中两匹,还是纯属偶然的扰出来了。

    不得不佩服人家西夏人的骑术,即便是惊马,仍然有人很快的上了马背,并控制住了惊马……

    “吴正使,咱们的马废了!”

    “何意?”

    “马是被刺伤跑出来的,流血不止!废了!”

    “高使,只是约斗,与战马何干?”

    哎呦呦,这话说的。刚才不是还说你们是马背上的勇士嘛……

    高宜感觉这西夏人在崩溃的边缘了,没吭气,走远了些……他得想想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偶然跑出来的两匹,能这样被控制了,可驿馆内,上百匹受惊马,就这样乱窜着,想要控制就没那么容易了……

    西夏武士集中起来朝马厩,可还没到马厩,就听出来这是战马受惊了……

    战马在刺痛中疯狂的奔跑,根本不管前面是不是他的主人……

    “快控制战马!”

    “快……快……快……”

    喊归喊,可如此混乱又受惊的马群,岂是随便能控制的?除非不在意被惊马踩踏!

第三零四章 欢喜和忧

    战马也有优劣,就是在战场也有奔跑快慢的区别,更何况受惊的情况下。

    这又是在驿馆,是一个又一个院子和房屋构成的驿馆。

    所以,没一阵,整个战马群就跑散了,跑乱了,跑成了各自的路线和方向。

    高敬贤不理解战马对西夏武士的意义,可种谊和折可行清楚。

    这些战马,并不是由西夏朝廷装备的,而是每个武士自家的。

    不管是征战还是出使,都一样,都是自带马匹的。

    损失一匹战马,即便是对西夏武士,也一样的不小的损失。

    所以,当战马分散开奔跑时,西夏武士就自然的分开去追逐战马了……

    护卫营训练有针对性,从开始就有。虽然赵曦的本意并非如此,可在护卫营的军卒看来,这就是针对骑兵的训练。

    满装备极速五公里越野,这是护卫营常规性训练,这时候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黑嘘嘘的驿馆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受惊的战马吸引着,没人注意对方军卒如何。

    当战马跑散时,护卫营军卒也注意到了,同时还注意到那些一直试图控制住战马的西夏人……机会来了。

    纯粹的奔跑,别说是护卫营军卒,就是西军军卒,也能甩西夏武士一条大街的……毕竟都是靠两条腿活命的,而不是靠战马。

    这时候便显现出了,步卒和骑兵在腿脚上的对比……

    驿馆栉比鳞次的房屋,限制了战马奔跑的速度,虽然是受惊了,依然不能肆意的奔跑,这让马匹都很暴躁。

    人也很暴躁!

    当战马奔跑着,快要接近一个拐角时,战马会自主的放慢脚步……这时候是控制战马的最佳时机。

    跟随着战马的西夏武士,这时候会紧赶几步……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战马,准备一跃而起骑上战马时,旁边的阴影里,会很合时机的伸出一把军刺,就那么随便的在他身上一刺,便有迅速消失了……

    一开始,只是来自西军的军卒在这样做,没一阵,几乎整个驿馆的拐角阴影处,都会有这样的情景发生。

    一声哀嚎传出来,没一阵停歇,便再次有哀嚎传来……

    “别管战马!别管战马!中了宋人奸计了,全部结伴到正堂集合!”

    “别管战马!中计了!结伴到正堂集合!”

    总有被发现的,也有能想明白的。

    在这漆黑的夜里,那怕是有马蹄声此起彼伏,喊声还是能传遍整个驿馆内,以及整个驿馆周围。

    “卑鄙!简直卑鄙!”

    吴宗指着高宜远去的方向,使劲的嚎……

    这又有什么用呢?就跟驿馆内的西夏武士一样,又有什么用呢?

    高宜现在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躲一边高兴就行,何必在意这吴宗喊叫什么?

    护卫营赢下来,那才是最重要的。

    驿馆内,西夏人是在结伴同行,不过这所谓的结伴,可以说成是相互搀扶才对。

    就这么一阵,已经有十几人被袭击了,都还活着……

    人全部集中到正堂了,数了数,还好,还是白天折损的那两个人。

    虽然这阵子很乱,好歹没再损失人。

    至于战马,跑累了或者跑出去了,都还是自家的战马……刚才那一阵也是着急了。

    果然如此吗?

    当西夏人点燃了油灯、蜡烛和火把,试图给一个个受伤的武士包扎时,才发现,这诡异的三棱状伤口,根本就止不住血……

    不管伤口在任何部位,上身下身都算,任何位置,只要是被刺伤了,无论怎样包扎,都无法阻止血哗啦啦的流……

    那些战马……

    于是,驿馆的正堂被恐惧弥漫了,还有一个个逐渐虚弱的哀嚎声。

    这是招惹了什么?

    西夏武士没一个人会想这是被宋军军卒伤了,他们总觉得是惹了什么神灵……因为,所有受伤的,都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宋军军卒给刺伤了。

    已经有人趴地上开始念念有词了……

    十几人的血,就这样流着,哀嚎逐渐变成了呢喃,然后直到没了声息。

    一个接一个的,就这样被看着死去,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候,没人想起饥饿,也没人想起疲乏,眼里只有那流不尽的血,跟眼睁睁看着消失的生命。

    甚至没人想起战马,那怕时不时会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那是战马也被流尽了血,然后血竭而亡。

    赵曦一如既往地在寅时起身,在东宫的院子里打拳,然后顺着院墙奔跑。

    多少年,他从来没有间断过。

    “殿下,皇城司有奏,昨夜驿馆惊马,随即传来哀嚎声。暂时还不清楚双方的伤亡情况。”

    王中正大早上来接班,接李宪的班。两人总有一人,晚上要守在东宫边的。

    进了宫门,就有陈琳遣人过来传话了。

    皇城司的规矩更多,别看太子殿下是唯一继承大统的人,可皇城司的奏报,从来不对太子奏报,顶多了就跟这样一样,遣人传了消息。

    “惊马?”

    赵曦脚步停了一下便继续保持着原本的速度……本以为高敬贤几个要到今天才能想明白,还不错,当日就想清楚了。

    单纯的毁掉粮食,可战马可以替代人力,要想全歼西夏人,并非那么容易。

    现在嘛……没了战马,三日的时间,应该可以做到全歼。

    高宜也不清楚驿馆内的状况,因为没有信息传来,也没有再丢出死尸来。

    还没到清晨,驿馆内恢复了平静,再没有一点声响。

    不过,高宜看吴宗的表情,好像对己方有利?

    或许吧,他还是不确定。只是在看到吴宗恼怒,甚至接近发狂的神情,他能感到一丝爽意……原来,看到自己心底有些恐惧的人沮丧,是这样的感觉……这感觉真的很好。

    狄青今天也是早早的来到了护卫营,或者说,他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早早的来护卫营的。

    先是跟随着军卒跑十里地……这是护卫营训练的基础,就是教导也必须严格执行。

    “狄帅,昨晚驿馆有惊马声,甚至有几匹战马跑出了驿馆,只是均被军刺刺伤了,最终死掉了。”

    跟着赵曦,护卫营都一贯的称呼狄青为狄帅,狄青纠正过几次,赵曦没变,整个护卫营都不会变。

    后来,狄青也就这样认了。

    惊马?狄青转瞬就明白了。

    “吕教导,这次约斗,赢下已是定局,就看接下来能不能完成全歼的目标了。”

第二九八章 狄汉臣尚能饭否

    已经没意思,当诸位相公听完富弼的讲述,再看看西夏武士隔一阵,就会在驿馆大门里喊叫半天。这场约斗的胜败应该有谱了。

    都不是闲人,若不是担心约斗会影响当下的朝堂重事,这几人没人会来凑这热闹。

    现在嘛,从那些烦躁的西夏武士身上,已经差不多看到结果了。

    所以,他们也该着回去了。

    “那是狄汉臣?”

    酒楼包厢是关闭的,相公们出了包厢,正待下楼时,韩琦无意中瞥了一眼被店小二推开的隔壁包厢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狄青狄汉臣。

    狄青是陪着护卫营的教导过来的,他是真正的武将,也是跟西夏作战多年的武将。吕公著等人邀请狄青过来,就是想让狄青给分析分析过程,从而知晓结果。

    不论吕公著韩缜,还是苏颂王陶,都对军伍之事不擅长,这些年有个一知半解,也比不上狄青在军伍上的造诣。

    太子殿下的侧妃段氏,今日要生产了,顾不得过来。所以,他们几个把狄青拽来了。

    在听到韩琦的话后,欧阳修便直接推开了包厢的门……

    朝臣们都知道,狄青最终被贬黜,是因为他欧阳永叔的奏折,可又有谁能明白他欧阳修的良苦用心。

    当初他用了大半篇幅阐述狄青“自初掌枢密,进列大臣,当时言者已为不便”的争议,和狄青为“军士所喜”的原因,并为他辩解和开脱,“然则青之流言,军士所喜,亦其不得已而势所使之然”也,以消除官家对狄青的猜疑。

    然而,官家是什么样的人,官家从来就不是个坚定的性子,从庆历年就清楚了。

    再说功臣遭忌的现象代代有,不急流勇退的,大多没好下场。

    因此,欧阳修不得不进而言道“深恐因此陷青以祸而为国家生事。欲乞且罢青枢务,任以一州,既以保全青,亦为国家消未萌之患”。

    并且在奏章之中,反复三次“乞”,“且罢青枢务,任与一州”,为了就是促使狄青早一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其苦心明眼人一看就明了,狄青在那种情况下还不思退的话,必有性命之忧。

    当他听说狄青在信阳患背痈并危在旦夕时,欧阳修曾懊恼过……或许狄青留在京师,便不会有此劫难,也不至于让国朝失去这一员大将。

    再后来,却是狄青因病致仕……

    欧阳修当时是见了狄青的模样的,使他更有了罪恶感。

    “汉臣……”

    欧阳修喊出的话还带着颤抖。时隔多年,再次看到一个健康强壮的狄青,又是国朝对夏作战的前夕,他如何能无动于衷。

    这应该不是情感,文臣的情感都在诗词里抒发完了。之所以有这样的情绪,多是因为国战思良将。

    不论是郭逵,还是种谔,以及折家的折继祖,整个西军中,真正让朝廷放心的,唯有狄青狄汉臣。

    “欧阳相……各位相公安好。”

    刚起身准备跟欧阳修打招呼,结果一溜相公鱼贯而入。

    从看到欧阳修,狄青已经起身了,还是恭敬的站着。

    狄青看到文臣就发怵,特别是这群相公们,哪一个都让他心悸。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事了。

    一干相公,就是吕公著他们也都乖乖的起身了,虽然没狄青那心悸的感觉,该有的恭敬没少。

    相公还有相公的做派,一点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就把几位的座位给占了……

    “护卫营都喝清茶?”

    “回相公,清茶还原茶之平和清静之本源,饮茶如修性,茶道即人道。”

    一般情况,只要赵曦不在,属于护卫营的事情都是吕公著解说。

    张罗着伙计另外上了茶具,又忙乎着给诸位相公泡了新茶……

    一时间整个包厢里安静了,仿佛都在体会茶的清香一般。

    “狄汉臣,尚能饭否?”

    韩琦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狄青骤然紧张了。

    对于韩琦这孙子,他是真有些恐惧。一个文臣,当众斩杀自己手下大将,一点含糊都没有。关键是他坑起将士来也不含糊……

    “汉臣,莫怪稚圭言语无礼。如今国朝与辽夏之事,算是众所周知了。”

    “太子殿下多年筹划,护卫营练兵多年,今日又遇这等事……”

    富弼指了指驿馆的方向,继续说。

    “战事恐避之不及。一旦有战事,虽汉臣致仕,稚圭之意,想知道汉臣是否还有征战之力?”

    尚能饭否的典故,狄青还是知道的。少时,庞老相公就教导自己多读书,廉颇是武将,他的典故狄青还是清楚的。

    不过,还是很感激富弼的解释。

    怎么说呢,反正韩琦问一句尚能饭否,狄青很害怕……好像自己是有意隐瞒一般,如今才逮了个正着。

    “回相公,恢复不久,遵太子殿下令,目前正做那个恢复性训练。待他日,做一将可胜任。”

    狄青的个性,自然不会说满话。

    就他这一句,在座的都明白,就连韩琦也颔首……

    “汉臣,如何看驿馆约斗?”

    “回韩相公,结合太子殿下率领护卫营的所有战例,以及这些年对护卫营作战理念的了解。”

    “青以为,今日无战事。入夜之后,护卫营会展开连绵不断的骚扰,只要是西夏武士如此聚拢,护卫营就只会骚扰。”

    “先不说三日不睡并无食可吃的结果,就说连续骚扰对军卒心境的影响,这样的做法会让军卒承受莫大的压力。”

    “这还只是五十名,若是一厢之军,甚至会导致营啸。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兵事上策。”

    “至于高指挥使等人会不会这般运用,青无法判定。”

    若是以前,狄青可能会选择有利地形,摆好了阵型,以国朝步卒优势与西夏武士对攻。

    现在他不会,这些年泡在护卫营,太子殿下的很多想法做法,让他接受并改变了。

    现在的驿馆,护卫营已经抢先进入,并断了粮食,又跟搜索者周旋,这些已经具备了太子殿下所言骚扰战的基础。

    分兵,轮替,日夜不停的骚扰,直到西夏武士彻底崩溃的那一刻……

    甚至这样折磨他们到第三日,都不用费劲,随便都可以全歼的……

    全歼?狄青想到这,脸色突然变了变。高敬贤等人会不会真的存在这般心思?

第三零五章 该结束了

    政事堂在听说驿馆昨晚惊马后,居然没人惊讶,只是加快了许多事的部署和安排。

    恐怕这一次,护卫营军卒是真的要全歼西夏武士了。

    若是其他禁军,或许在确定取胜后,会适可而止,可护卫营不会。

    护卫营是个有性格的团体。

    一直到天大亮,一直在驿馆正堂发呆的西夏人,才开始恢复了一丝生气,便有人准备出去,出去找找自己的战马。

    这时候似乎都忘记了这是约斗场地,忘记了需要接伴而行……

    其实,军刺扎人和扎马的效果还是不同的。

    护卫营的训练,旨在杀敌,也就是对于如何刺人,基本上形成了习惯性,选择的部位都是由日常训练的记忆决定。所以,至死的概率要高一些。

    而战马,军刺扎在马屁股上,刺痛是肯定的,血流失过多也是肯定的,但刺那么一下而导致一匹战马死掉的概率还是相对要小。

    西夏武士慢慢的在收拢着战马……可惜,这些马若再驰骋沙场几乎不可能了。

    军刺给予的刺激,然后剧烈的疼痛促使战马狂奔,从而更加促进血液流通……待疼痛适应,伤口处肌肉收缩,血不再流时,战马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废了!

    粮食已经被毁掉了,有的只是些杂草,就是纯粹喂马的草。

    如何饲养战马,西夏武士都懂,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战马有所恢复,他们也懂……可惜,驿馆里只有草料……

    “出来!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

    “藏头藏尾的宋人!胆小鬼的宋人!你们出来,决一死战!”

    总有清楚这是被宋军给刺伤的,而不是神灵。

    就这样在驿馆里撕心裂肺的嚎,还拿着弯刀到处乱砍……也不知道节省点力气,都一天没吃饭了,还有两天呢。

    西夏人已经接近崩溃了,被这种无影无踪的袭杀搞崩溃了。

    高敬贤他们也挺后悔的。谁曾想到这一大早就有这样好的机会……西夏武士居然分散着在驿馆里转悠。

    早知道这样,他们完全可以潜伏者战马旁边,然后随时收割一部分西夏人了……可惜了。

    “若是太子殿下主导,这样的情况会不会考虑到?”

    高敬贤这样想,折可行与种谊也这样想。结果是肯定的,太子殿下肯定能考虑到。

    太子殿下不止一次说起过,战争,有时候对心里的考量比其他任何一方面都重要。

    所谓料敌于前,就是对敌方心里的揣摩。

    看着西夏人将一匹匹战马收拢……白白丢掉了大好机会。

    西夏人是真爱马……

    当将活着的战马收拢起来后,这帮西夏人,似乎忘记了自己还饿着肚子,首先想到的居然是先安顿好战马……虽然不再能驰骋沙场了,它还是自己的伙伴。

    “吴正使,这些马匹现在需要豆料,好生将养,或许还能作为大牲口使用。至于征战……它们被废了。”

    高宜也凑在驿馆的门口观望,看着这帮西夏人因为战马而叽叽歪歪的……矫情!

    好像还有想哭出来的意思……

    既然不能做战马了,好歹是战马的底子,要是他们嫌弃……或许自己能做点好事。

    都集中在这些废马身上了,一匹匹被牵出来,就隔着门框说话。

    里面的人不敢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敢进去。

    对于约定,好像没什么人耍赖皮,都挺规矩。或者说对己方赢下来有信心。

    马匹交接完了,送马的西夏武士返身要回去了。

    这时候吴宗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们的吃食……”

    “吴正使,这话好像过界了!让你们交接战马,因为它是畜牲,我大宋不予一般见识。我高宜代表大宋说句话,喂畜牲行,喂人不成!”

    现在护卫营是占了些优势,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将优势丢掉了…~这一点,高宜还是清楚的。

    不过这话……就有点重了。畜牲,谁又听不懂这意思?

    吴宗怒目……切!怒你怒去,反正得看着。

    高宜想躲,顿了顿还是硬撑着了,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军卒,还直了直身子。

    驿馆内,护卫营军卒都各自潜藏着,该吃吃,该睡睡。而西夏武士都集中在正堂,七嘴八舌的争论,争论着到底是继续搜索,还是等待。

    就是目前的状况,一直保持到最后,也是输掉的结果……

    所以,不死心的西夏武士,再一次决定搜索,还是分开来搜索。

    相互都想错了对方。

    高敬贤几人,考虑到有昨夜的骚乱,今天西夏人肯定不敢分头行事,肯定会聚在一起,或者说还是全队搜索。

    而西夏人,至今连宋军军卒影子都没见到,那种长期养成的优越感,让他们死不了心。

    所以,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护卫营白白浪费了分散袭杀的机会,而西夏人在继续消耗着体力。

    幸亏驿馆的水井没被破坏,没吃食,好歹能喝上水。

    就这样晃荡着一肚子水,嘴里不停的咒骂着,一边搜索一边呼喊……

    唉,谁也甭想睡踏实了。

    被饥饿和疲倦折磨着的西夏人,当夜晚再次来临时,即便还安排着值守,可实在是太疲倦了。

    警觉还在,值守硬撑着不打瞌睡。

    对于习惯了征战的西夏人,一两天硬抗过来不眠不休,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在各方面的反应上,要迟钝一些。

    就比如现在,第二天晚上子时过去后不久,护卫营军卒慢慢的潜伏着靠近了驿馆的正堂,可值守的西夏人,虽然瞪着眼,还来回的走两步,可对于已经接近身边的护卫营军卒,一点知觉没有。

    护卫营有专门针对袭杀暗杀的训练,还是针对所有环境下的训练,这样的潜藏暗杀,对他们不难。

    现在的西夏人,也就三十多人了,若不是高敬贤几人不想护卫营军卒有任何伤亡,直接对战都完全5可以了。

    太子殿下曾教导过,在优势还能继续扩大的情况下,最忌讳抛开扩大优势的可能,以暂时的优势去拼实力。

    所以,高敬贤几人,还是选择了以暗杀为主。

    驿馆正堂,本来就算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所以,西夏人的值守,也就是前后门各安排了四个……一个回合就解决了。

    看了看在驿馆正堂东倒西歪躺着的西夏人……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第三零六章 结束了

    约斗的第三日早上,高宜还跟前两天一样,收拾停当了,早早的就守在驿馆的大门口……他的作用就是看着西夏人莫做鬼。

    想想这差事都苦逼,好歹他是馆伴使,结果每天就守在这驿馆边上……

    “贤弟……”

    刚到驿馆大门口没多久,他就看到高敬贤从里面往门口走……看上去没伤着。

    “高使,协调开封府将驿馆收拾收拾吧。”

    就撂下一句话,护卫营军卒直接离开了……

    本来跟着高宜就是为这一出,事了了,高宜也没机会享受护卫营守护了。

    高敬贤是武将,可即便这样把高宜凉这儿,高宜也没敢说什么。

    护卫营,从来就没有武夫的自觉。

    “啊……欺人太甚!”

    高宜在目送护卫营离开,可西夏的正使吴宗,已经快速窜进了驿馆。

    宋军离开,也就是说胜负已分,他急需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结果,着急的连离开的宋军军卒有多少都忘记了清点。

    当他看到驿馆正堂的情景时……

    高宜听着这凄厉又愤怒的喊声,也赶紧进了驿馆。

    这……这……这……

    高宜硬压着翻腾的胃,一步一步的往后挪,等感觉吴宗看不见自己了,扭身便跑……

    这事自己扛不住了。死了,都死了,所有的西夏武士全死了,整个驿馆正堂已经被血覆盖了,到处是血,红哇哇的……哕……

    必须得禀报朝廷了!

    这是大事,西夏出使国朝的军卒,死掉了五十名……大事,惊天的大事。

    高宜感觉自己这次的腿脚是真的不听使唤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直闪现着驿馆正堂血啦啦的一片……

    忘记了这是约斗的结果,只记得这是驿馆,记得死掉的都是西夏武士。

    恐惧,是人最原始的情绪,在特定情况下是可以占据整个心绪的。

    就如高宜此时。对西夏的恐惧,加上驿馆正堂那血糊糊的一大片的恐惧,让他几乎忘掉了思考……

    “快!快!去政事堂!”

    还没爬上自己的马车,高宜就连声喊叫了。

    “高使,高指挥使让通知开封府的。”

    长随是自己人,还记得主子该做什么。

    “对…对对……去开封府!”

    欧阳修现在是以翰林学士的身份权知开封府,对于这次约斗的后果已经清楚了。

    所以,这两天就没挪窝,连家都没回过,更别说去政事堂。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护卫营全歼西夏武士后,控制住场面,不至于让西夏人在汴梁乱起来。

    “欧阳学士……驿馆…驿馆…~”

    这就来了?终于来了,今天是第三日了,护卫营军卒真没有等到最后。

    看高宜跌跌撞撞的样子,欧阳修已经清楚,这是出结果了。

    “通知捕房、殓房、巡捕房以及仵作若干,全数赶往都亭西驿。”

    “另遣人通知鸿胪寺……馆伴使,汝在现场,属知情人,需汝前往政事堂,将情况如实禀报政事堂诸公。”

    欧阳修发了一道道令,并且根本没在意高宜的表情,直接率人出了开封府衙……

    或许是见着相公级别的了,或许是感觉有高个子顶着了,也或许是觉得自己把责任推出去了,反正,在见到欧阳修的那一瞬间,似乎高宜回魂了。

    自己好像没说具体呀,怎么欧阳相公就直接下令了,还都是针对死人很多的命令?

    自己也好像没提是谁家赢了约斗,怎么欧阳相公就没一点询问的意思?似乎已经知道是护卫营赢了。

    高宜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这一刻,高宜感觉跟相公们是一个层次似的,加上约斗算是完美收官……高宜都想哼小曲了。

    高宜知道屁的详情。

    到了政事堂,问他护卫营军卒可有损失,他不知道,问他西夏人死掉几许,他也不知道,他就知道驿馆的正堂血糊糊的……还有,护卫营的高指挥使走了……

    富弼韩琦等人,犹豫了几次,最终还是决定到垂拱殿奏对了。

    这一次高宜的整个通报过程,应该是最迅速的,甚至快过了皇城司的探子,毕竟,皇城司需要搞清楚所有的详情,而不是像高宜这样笼统。

    所以,当相公们到了垂拱殿后,老陈琳的奏报还没到,而赵曦还正在给他老爹做头部按摩……这一次征西,自己肯定是要亲征的,赵曦得确保老爹的身体……

    说实话,就这种在帝王头顶乱动的行为,也就自己作为儿子可以做,其他任何人,老爹都不会信任。

    相公们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形,那怕是再急的事,他们都会乐意等着赵曦把整套的按摩做完。

    很久没听说官家犯病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心情,还是太子殿下这法子真有效……反正太子殿下每天给官家按摩头部的事,已经在瓦台传唱很久了。

    “官家,驿馆约斗应该是结束了。馆伴使奏报了政事堂,虽尚无详情,可以确定是结束了。”

    这种含糊的说辞,富弼也不喜欢,问题是政事堂也就接到这样的信息。

    如其说是来告知官家,倒不如是想从官家这,从皇城司得到详细的奏报。

    “大伴……”

    赵祯这两天也在关心此事,他知道儿子把护卫营军卒当宝,也知道这事都期望的走向。所以,没顾忌,直接问陈琳了。

    又是出去一阵…

    “官家……”

    “说吧!”

    皇城司只属于帝王,这是祖宗法度。

    “第一日,护卫营袭杀两名西贼,当晚,惊马之时,护卫营再次袭杀西贼十五名。”

    “昨日一日无事,于昨晚,护卫营将西贼五十名武士尽数斩杀于驿馆正堂。”

    老陈琳苍老的声音,说这些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多少年了,他都没这样理直气壮过。

    唉,还是不太周密。赵曦能想到高敬贤等人的所有做法和心思。

    说实话,在赵曦看来,并不算完美,其中还是有疏漏的,或者说可以比这更早些结束约斗。

    得让他们几个写一份总结了。

    “官家,当下之急,应该是如何拖延西夏使臣回程……即便是以羊毛工艺为饵也可用之。”

    赵曦愣了一下……理解!真的理解!

    对于西夏人的恐惧,应该是深入骨髓了,那怕是现在战事的筹备基本就绪,可韩琦还是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也罢,或许真的还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随他们拖着吧。

第三零七章 等着西夏寇边

    高宜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从政事堂出来,再次往驿馆而去……这一次,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忐忑和犹豫。

    他现在自觉是知晓所有国朝谋划的人。

    吴宗现在想暴跳,可偏偏遇到了欧阳修。

    论文的,人家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给你从先秦一直说到当今,一再强调履约的重要性。

    从凡人说道士子,从黎民说到商贾,再从妇孺说到武将,再引申到国家与国家,自己根本就没反驳的措辞。

    论武的,这是在宋国京师,近千名宋国的捕快、巡捕还有禁军军卒,就这样围拢着驿馆,别说他们已经损失了五十名,就是全在这,打起来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行!现在我忍!待我回去后,咱们再算总账。

    吴宗就那么沉着脸,看着宋人摆弄他们大夏的武士尸体。

    剩下的西夏武士,一个个咬牙切齿的,还不得不就这么看着……周围全是宋军军卒,做什么都不合适。

    先是仵作,就那么随便摆弄几下…~没什么好看的,都是被杀的,不是毒死的,这就行了。

    然后巡捕开始分别装殓……驿馆还得就给西夏使臣住,环境得清理清理,太恶心了,到处是血,根本分不清是人的还是马的…~谁能分清这个?

    没人注意开封府怎么就准备了四十八具棺材……

    高宜还在往驿馆的路上,就被内侍快马赶上了。

    说是有密令,结果高宜就看到一个字:拖!

    拖什么?高宜一脑门子浆糊,根本没搞懂这是几个意思。

    看了看不远处高家的府门,又想想驿馆的繁乱……

    “去高府……”

    自己不懂,总有人能懂吧。

    世家的家主,多数不是职位最高的。

    高家是将门,七八代了,都是将门,说起高家,甚至比国朝还久远。

    如今的家主,便是太子妃的父亲高遵辅。

    “叔父,事情就是这样。如今朝廷令侄儿拖,侄儿实在不明白该如何是好。”

    高宜全说了,从开始胡乱要求护卫营军卒的陪伴,到整个事件的猜测……

    “贤侄,无须担忧,遵照朝廷诏令,用尽一切办法,尽量能延长西贼使臣在汴梁停留的时间,那怕以羊毛工艺做诱饵也可。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暂时不让他回去。”

    “吃喝玩乐,饮宴游玩,那怕是再放低些姿态,只要将西贼使臣留在汴梁,就是大功一件!”

    “从家里提些钱粮,所有开销家里都可以承担,务必将此事办妥!”

    其实,世家相对于士大夫,更在意国朝兴衰。

    世家之所以在每一朝被尊称为世家,因为他们的地位是帝王封赏的,也就是说,帝国的存在与否,是他们是否可以享受这种尊荣的前提。

    士大夫不一样,不论学问还是田地,是哪家哪姓的天下,都不会改变他们拥有田地和学问的事实。

    况且,世家子弟,若想达到先辈的地位,特别是对于像高家这样的武勋世家,全靠有战事军功博取。

    高宜离开了,高遵辅还在思量整个事件……

    “这是要大战吗?”

    敬贤侄儿不用考虑,这次征战,太子殿下必定亲征,护卫营随行。

    不论是否到战线,最终的军功少不了护卫营的。

    就是士林……

    “四郎,果真是要大战?”

    “看此情形,应该是在筹备大战。”

    “四郎,我请调环庆如何?秦凤也可。”

    这是高家的老三高遵裕,算是他们这一代行伍中职衔最高的了。

    “试试吧,抽空跟滔娘传个话,最好三哥这次将士林一并带去战场吧。”

    高遵辅想了想,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三哥,陪我去一趟曹府……”

    先不说这些老奸巨猾的人怎样谋算,说说高宜。

    饮宴游玩?要说辽夏使臣来汴梁,平常肯定是为体验汴梁繁华而来的。只是这一次……高宜不确定这些陈旧的做法还管用不管用。

    至于羊毛工艺,肯定朝廷是不会放手的,他从家主哪儿证实了一点,朝廷是真的准备大战了。那么,羊毛工艺肯定不可能出卖,这还是太子殿下的营生。

    蒙骗西夏蛮夷倒是可以,可怎样才能先压下来吴宗的怒火?

    不管是羊毛工艺还是饮宴游玩,好像都没有任何利益落在吴宗手里。

    高宜可不相信这吴宗心里装的全是西夏……

    可真要是往吴宗手里塞钱,他高宜还真做不出来。不说两国敌对,就说现在他俩这情绪……高宜他好歹是个士大夫,脸还是要要的。

    就这样纠结着到了驿馆。

    欧阳修早已经把驿馆的狼藉处理干净了……准备两天了,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

    就在等着馆伴使过来,如何进行下一步,馆伴使会接到朝廷指令的,那不再是他知开封府的事。

    欧阳修有个特点,特别乐于教人,那怕是西夏使臣,在他眼里也是可以教化的……主要还是考虑这使臣的怨气。

    所以,在这一阵,欧阳修就跟教授弟子一样,说是双方,还不如说是欧阳修一个人在白呼。

    欧阳老先生,士林中偌大的名声,可不仅限于国朝,就是辽夏那也是如雷贯耳。

    如今的大夏朝堂,好像倾向于学宋,所以,欧阳修这一阵白呼,该真就震住这帮人了,特别是称为使臣的西夏文官。

    吴宗也不例外……

    高宜来了,欧阳修适时停止自己的讲学。

    剩下都是馆伴使的事。

    高宜是来了,可还没想好怎样取好吴宗,还纠结呢。

    马……高宜这时候看到了西夏人溜马。有了!

    战马被刺,惊马狂奔,作为战马是废了,可作为拉轨道车,这些战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人死了,马废了,如果这时候,自己花大价钱买下这些马……高宜想想都为自己机智鼓掌!

    夜宴是在樊楼,高宜宴请西夏使臣……

    从第一批废掉的战马谈起,就这样以各种借口拖着,一直到把上百匹战马都谈下来,时间又过去了半月。

    就是这半月的时间,朝廷不断的在调动官员,调动武将,甚至更戌各地禁军军卒。

    终于,在高宜准备以羊毛工艺继续拖下去时,政事堂告诉他,可以了。

    这时候,朝廷也终于准备到了所有相公感觉万无一失的程度。

    现在,就等着西夏寇边了。

第三零八章 这才是侮辱

    很多事,并不是准备就绪那就是就绪了,事情未发生之前,永远没有就绪的说法,唯有事情发生了,那就是真就绪了。

    更何况还是战争的准备。

    所谓的准备,无非就是粮草、军备,以及为应战而安排合适的官员。

    可对于西夏会如何出兵,又会选择那一处边境寇边,以及对方的兵力和将帅,都一切是未知数,谈就绪也就是一种自我感觉而已。

    争取的这点时间,倒是让赵曦做了些安排。

    比如,工坊城调度中心,每天一如既往地往西北方向发送粮食,但却没售卖给西夏人一粒米,就堆在沿途的常平仓里,甚至还新造了粮库。

    比如,所有护卫营训练的新军,都以朝廷诏令形式,逐步从原编制中抽调出来,分批到了京西路、京兆府乃至秦州。

    比如,护卫营工坊和内苑食品厂,所产出的睡袋和压缩饼干,都被老六家的商队,以各种方式,运送到了西边,并储存在各种仓库里备用。

    比如,工坊城运输队撇开轨道运输,又在对西北方向运送着什么……

    应该说朝堂的部分人有些感觉,仿佛嗅到了要发生什么事,不确定而已。

    就这半个月的时间,北辽倒是已经把内乱平息了,而那位雄心勃勃准备篡位的皇太叔,功败垂成。在召集的那些奚人、汉人的斡鲁朵投降时,自杀谢罪了。

    在接到这样的奏报时,朝堂又乱了一阵……

    真的很窝心!赵曦也没尝试当堂呵斥任何人。

    这种对外的恐惧,没有胜绩做保障,立不起众人的胆。就是相公们,在那一刻都有些踌躇对夏开战。

    还好,冲出都亭驿的那个代表北辽皇帝的后族佐使,被国朝鸿胪寺款待着,没一丝一毫的不敬。

    而代表皇太叔耶律重元的北辽使团,也被囚禁在都亭驿,没一人脱逃。

    虽然极度厌恶篡位者,当北辽平息内乱的消息传来,就是作为帝王的赵祯,也有很浓的遗憾。

    寄希望于他国内乱,这应该是整个朝堂的共有心思。

    可惜,事与愿违,北辽就这么利索的平息掉内乱了。

    更让人欣慰的是,北辽又一次派来了使团。

    这一次的使团来临,到了汴梁,高度赞扬了国朝处置都亭驿的做法,并真诚的感谢了宋国保护他们佐使,并关押叛逆使臣的行为。

    为表达诚意,甚至连西夏使臣求见都拒绝了。

    至于羊毛工艺,更是连提都没提,反倒是提出了增加南北两国榷场的提议,以扩大羊毛交易。

    这关系真的很微妙,连赵曦都想不通为什么。

    原因嘛,应该也很简单。

    北辽使团这一路南下,关于护卫营军卒与西夏武士约斗的传闻,一个接一个,有各种各样的版本。

    但有一点肯定,西夏人全军覆没了。

    加上几年前宋国南征的相关传闻,如今大辽内乱刚刚平息,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这时候,大辽也需要时间。

    之所以如此着急的派遣使团南下,北辽的目的也相当明确……那就是修好与宋国的关系,确保大辽在内部整治时,不会被宋国打扰。

    北辽把这次因羊毛工艺而产生的使团,一股脑推在了西夏跟逆贼耶律重元身上。

    大辽很希望这时候宋夏能有冲突,好让他有时间内治。

    至于西夏,北辽同样派遣了使团,甚至将每年西夏向大辽进贡的战马,都减少了三成。

    这就是三方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高使,为何北辽使团饮宴是在樊楼,而我等大夏使臣就是醉仙楼?”

    自从北辽使团到了,都不用高宜故意翻脸不认人。

    不管是朝堂还是鸿胪寺,在对待双方使臣上,完全就是两个待遇。

    分而待之,还在执行者,并更加明显了。

    “因为人家是辽使,不是你们西夏。”

    高宜端了端这没味的米酒,又放下了。

    不是说醉仙楼就没有白酒,是他高宜故意没要。

    不是要激怒西夏嘛?这段时间有点亲近了,正好有辽使到来,倒是让高宜省了好多事。

    这不,直接把接待双方使臣的规格区别开,就有足够的激怒。

    “我们今晚也去樊楼!”

    “吴正使,去樊楼可以,但请尔等自行担负费用。前些日子樊楼,乃是我因为战马之交易而自付的。国朝鸿胪寺接待尔等,就是醉仙楼的规格。”

    这话有点伤人,朝廷好像有意让他这样伤着夏使的。

    这种尖酸刻薄又理由充分,还不用担责任的恶心话,高宜那是随口就来。

    “吴正使,千万别比!你看,辽使也是使,樊楼也是楼。尔等夏使也是使,可醉仙楼也是楼不是。推而论之,白酒是酒,米酒它也是酒……来来来,吴正使,咱们喝米酒!”

    就高宜这笑眯眯的恶心话,谁还有心情饮宴?

    而且,在北辽使团离开时,宋国居然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还邀请了吴宗出席……

    更可恶的是,宋辽还高调的宣布了再开榷场以促进羊毛交易的盟约。

    吴宗感觉自己被打脸了,还是一左一右被宋辽双方来回的打。

    “高使,看来羊毛工艺你们宋国是无意出让了?”

    “哎呦呦,我说吴正使,这话说的。这段时间咱们就谈战马了,还以为你们是被北辽撺掇的。”

    吴宗那个憋屈呀!真想用弯刀将此僚斩杀!

    “高使,我等要离开!”

    “好吧,我会奏报朝廷。不过,吴正使,既然尔等要离开,我这馆伴使也就完成使命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总算是交差了。

    当天,高宜就把整个过程跟政事堂汇报了,包括他们之间的对话。

    当然,意思没变,语气和措辞是换了换的。

    第二天,鸿胪寺就遣了接伴使到都亭西驿……你们不是要走吗?行,这就派人送你们。

    仪式?想多了,就单纯的接伴使。

    什么是侮辱,这才是侮辱。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北辽和西夏,在如此接近的时间内,天差地别的接待规格,对西夏那是真正的侮辱。

    当赵曦听到这些消息时,不得不佩服文人做事的风格。

    这些文臣,真要是确定了目标,做起事来,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约斗后的一连串操作,好像比约斗弄死那五十名西夏人更让人恼火。

第三零九章 赵曦失态了

    这番操作结束,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

    赵曦觉得这是相公们变相的跟朝臣打招呼,或者说逐步试探朝臣的反应。

    终于,有人蹦出来咬人了。

    “陛下,臣弹劾高宜为馆伴使失度,会引起西夏王怒火,从而引发边境不稳,纷乱不断。应治其罪,以明法度。”

    呃……高宜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这样都被弹劾,连他都懵了。

    赵曦想笑……这朝臣还真是闲的没事,也不知道是在刷存在感,还是真心替国朝操心。

    失度?这词用的好。

    “陛下,臣附议。辽夏使臣同在国朝,而高使却存在有意怠慢夏使,并导致夏使怒而离去。如此,很有可能激起西夏人,从而边境不靖。”

    “另,护卫营与西夏武士约斗,不计后果的残杀西夏武士。两者叠加,足可以导致国朝边境征战不断。臣以为应治其妄起边衅之罪。”

    赵曦本来只想看看热闹,听听这些所谓的御史会怎样东拉西扯。反正朝堂扯淡的时候多了,也无所谓多这一两次。

    可没想到这时候了,居然有人往护卫营上扯!

    说实话,整个全盘的计划,是与政事堂沟通后施行的,谁多几句嘴,也改变不了大的方略。

    本来无意争辩什么,就是高宜,也想着就这么听听算了。

    可赵曦又有点憋不住了。

    一个团队,最忌讳这种不做事还喜欢得风凉话的。

    赵曦能想到这些人的想法。其实他们是看透了整个苗头的,也知道这样做完了,西夏肯定会讨说法,战争也就会来了。

    如今这样说出来,无非是为将来西夏寇边,甚至国朝兵败后,好让大家看到他的远见……

    你如何刷存在感无所谓,想显摆自己的能耐也无所谓,可明知道即将大战,于朝堂上有这样的言论,就有点过了。

    相公们逐渐把战争的苗头显露出来,是有意让臣工们清楚了,尽量给大家一个接受和适应的时间,做到在战事来临时,能有个统一的思想。

    可偏偏就有这不开眼的。

    “本王想问问陈侍郎,高宜做馆伴使,那一点是你所说的失度?”

    “殿下,众所周知,北辽饮宴与西夏饮宴规格不同,北辽送行与西夏送行仪式有别。无须陈某多言。”

    “哦,那本王再问陈侍郎,北辽使团为何来国朝?有达成了怎样的盟约?西夏使臣又为何来国朝?可又达成了何种盟约?”

    “北辽为感谢国朝护忠臣,除奸佞而来,与国朝达成开辟新榷场以易羊毛的盟约。可,国与国往来,又岂可因小利而失度?”

    嘿,又一次失度!赵曦笑了,这理由,真扯着蛋了!

    “陈侍郎,某天,你邻居到你家,因为你家帮他家擒住了盗贼而感谢你,你会怎样做?”

    “同样有那么一天,你邻居到你家,告诉你,你家儿子是他的,该由他拎回去养,你又会怎样做?”

    “且不论接待外邦使臣有朝堂规矩在那儿放着,高使并未逾规之举,就说辽夏目的不同,就该有不同的接待方式。”

    “陛下,诸位臣工,本王认为应对鸿胪寺这次区别对待辽夏使臣的做法给予赏赐。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敌人来了,迎接他们的是刀枪!”

    “如陈侍郎所言,护卫营全歼西夏武士,加上鸿胪寺区别对待辽夏使臣,有可能导致边境不靖。可本王倒想问一问,为一个靖边,就可以一次次的接受他人的不合理索求吗?”

    “西贼为国朝叛逆,众所周知,而对待此等叛逆,国朝先是岁赐以求靖边,如今难不成陈侍郎觉得护卫营军卒躺驿馆之内,任由西夏武士砍杀为好?”

    “这一次是索要羊毛工艺,下一次呢?若索要火器工艺该当如何?再下一次,若索要国朝女子为婢为奴又当如何?”

    “难不成为一个不起边衅,为一个边境安靖,就一次又一次的妥协,直到所有人都丢掉了胆,所有人都被抽掉了脊梁,所有黎民都对朝廷失去了希望,然后让敌人一点点蚕食掉国朝所有的生机活力,那样才放心吗?”

    太久了,赵曦压抑的太久了。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对整个国朝的走向很清楚。

    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是在布局,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国朝的实力,有些想法和理念,他一直是藏着掖着的。因为羽翼未丰,他不太敢显露太多,生怕被群起而攻之。

    有时候憋不住,也只是在护卫营里发发牢骚,顶多了跟相公们作为闲聊时话题随便说几句。

    可今天,实在不想在憋回去了。

    这是战前,需要有绝对统一思想的大战之前。他不容许朝堂还有这样的观点存在。

    所以,赵曦越说越激动,他甚至想到了汴梁沦陷,国朝南迁时,朝廷所受的凌辱,想到了自己那个襁褓中的女儿……

    “人家派来使臣,只一句兵事,国朝就会议论纷纷,所有的言论都是围绕着如何平息他人的怒火。可谁又曾想过对方的敌意、恶意以及无礼!”

    “敌人提要求,朝堂所有的商讨,都是在对方的要求下退而还价。可又有谁想过我们为什么没勇气一口回绝?”

    “我相信,整个朝堂,没一个人天生就是贱种,没有一个人喜欢被人骑头上拉屎尿尿。可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站直腰杆说一句:不!”

    “是,我不想否认,这一次之所以区别对待辽夏,就是想有一次战争,能有一次让国朝臣工和百姓扬眉吐气的战争。不为什么,就想以后鸿胪寺的馆伴使,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声:不!”

    这次是真的激动了,赵曦这样说着,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一直滴落在前襟。

    不止是他,他老爹,各位相公,乃至朝臣,都在流泪……

    “我不敢说这一次一定会胜,但我可以确保,这一次我们要打出国朝的精神,宁死不屈的精神,打到最后一名军卒,绝不会后退一步,做到寸土必争!”

    “即便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要让西贼明白,我大宋不怵兵事,不怕战争,不会苟且偷安委曲求全。我大宋,要堂堂正正的做我大宋人!”

    “陛下,诸位臣工,曦失态了……”

    赵曦没抹泪,就任由泪珠那样挂着,然后对着老爹鞠躬,再向朝臣们行礼,然后他走了……

第三一零章 全线寇边

    赵曦就那样从紫宸殿出来,泪还在流,心情还不能平复。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失礼,可是他不能不出来,他生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继续下去……若那样,很有可能他会历数国朝对外政策的不是,甚至毫不留情的批判他的祖先和老爹。

    就是一个个所谓知兵事的相公,还有那一个个没有脊梁的武将,他都会忍不住挨个数落……

    这时候,也只有离开紫宸殿,离开那些他看着就来气的臣工们。

    王中正和李宪跟着,几次想劝说太子殿下上架辇,几次都不敢开口。

    他俩没资格进殿,就在偏殿里等着,可太子殿下的声音,在当时寂静的紫宸殿内,传的很远…~

    他俩也流着泪……

    赵曦很少把情绪带到东宫来,也很少在内苑谈起朝事,可这一次,一直回到东宫,他都没有缓过来。

    就那样机械的跟自自家女人点了点,直接回书房了……那是东宫的禁忌,没他同意,谁也不能进入的。

    他甚至忘记了到慈明宫请安。

    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男人如此沮丧过。在看到赵曦这般模样后,东宫的女人们慌了……

    一直是个顶天的男人,突然就这样了……

    当得知早朝时的所有详情后,她们哭的比赵曦还凄惨……

    “曦儿……曦儿……”

    曹皇后从慈明宫赶来了。太子殿下在早朝失态,别说是内苑,就是汴梁恐怕也有传闻了。

    “娘娘,孩儿让担心了。孩儿无事。”

    “为娘没担心,知道我儿如何。只是滔娘几个是真担心了……”

    赵曦看了看红肿着眼圈的自家女人……唉,两世为人了,居然还是不能完美的控制好情绪。

    “滔娘,趁早朝未散,着人送到朝堂五十贯铜币吧。你家三郎早朝失态,罚铜五百斤……”

    赵曦应该是已经平复了,只是他这样轻松的说出来,反倒让已经止住泪水的女人们,又有泪了。

    自罚铜五百斤……这是国朝少有的主动缴纳罚铜的事,还是朝廷未处罚之前。

    这也是朝廷最无意处罚,偏偏不得不有这个过程的一次。

    声泪俱下……太子殿下一次声泪俱下,应该是有唤醒朝臣的那么一点作用,最起码没人再哼哼什么西夏使臣的事。

    没人天生就爱做贱种,谁也想理直气壮的对外邦,只是……多年来国朝的败绩,让大家都没那个胆。

    或许,想起了几年前太子殿下南征吧,有意让太子殿下的护卫营以及护卫营训练的新军,来一次跟西夏的战事,从而验证一下多年整军备的效果。

    很多事,真不是喊口号喊得来的。

    只是暂时,整个朝堂似乎真的有了那种众志成城的感觉,备战已经摆在台面上,各自都在努力做好自己的事。

    其实,这一点一直就这样。并不是有多喜好战争,而是在特定的职责范围内,谁也不想战败的原因牵扯到自己身上……根子上,没人看好对夏作战的胜率。

    “西贼寇边!”

    西夏使臣离开汴梁没多久,算时间,就算是马不停蹄,快马加鞭,这时候应该也只是刚到兴庆府三五天,可边州已经传来了西贼寇边的奏报。

    赵曦也奇怪,难不成这西夏王可以在西夏朝堂一言而决吗?

    其实,还真不是这样。这次之所以如此快速的做出反应,原因是多方面的。

    西夏好战,是由他本身的地理位置决定的,是由他独有的边境态势决定的,甚至跟他国内本身的体制都有关系。

    就如一个天生有缺陷的人,在为人处事时会有那么一点敏感。

    西夏属于那种部落共主式的体制,本身又有掠夺的传承,加上他东北接大辽,西北挨回纥,东南与大宋纷争,西南又与吐蕃不和。

    可以说是四面环敌的现实。

    这就让他不得不穷尽国内所有力量,成就一个凶狠斗勇的印象。

    这状态或许不是谁有意促成,但事实上表现出来的,确实是这样。

    甚至,他时刻在担心各方势力会有联络,从而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比如,当厮罗迎娶了北辽公主时,他就会随便找一个理由骚扰一下北辽。

    听说厮罗把北辽公主赶走了,他又会随便找个理由,跟厮罗来一次征战。

    跟大宋更是如此,从叛逆立国,好像就没几年安稳日子,即便是庆历议和以来,也从未停止过捉生军的骚扰,至于偷袭营寨,双方斥候的交锋,更是数不胜数。

    而这一次,本来因羊毛之利,许了不少的利益联络北辽,本想着即便拿不到羊毛工艺,就是增加岁赐也是一桩好买卖。

    没想到,北辽却在这档口出了内乱!

    挺亏的。本来辽帝不理政事,西夏送出去的利益,都给了皇太叔,这一下全泡汤了。

    正琢磨着到北辽境内讨回些亏损呢,可以趁北辽内乱之时,找回上次被大辽痛揍的面子,从而断掉因战败而不得不进献的惯例。

    结果北辽居然遣使过来让利了,把上次战败进贡的战马数量减少了。

    也知道这次要想从大宋占便宜不可能了,没了大辽的响应,单单凭他们大夏,宋国万万不可能答应索求的。

    在听说宋辽达成盟约,加大羊毛交易时,整个西夏的勋贵都有些紧迫感……担心以后宋辽关系亲密了,大宋给的岁赐都可能没有了。

    这时候,他们必须得在这两家找一家亮一下肌肉,以确保他们联盟时对自己也有忌惮。

    结果,使臣就给带回来现成的借口……使臣受辱。关键是,各家勋贵中都死了子弟。

    这就让这次的征战,没有了任何的争论。

    甚至还没有开始整束队伍出征,所有的与宋国交界的地方,就已经开始冲击宋国边寨了。

    所以,赵曦见到了接连不断的寇边奏报。

    先是绥德军奏报,西夏祥佑军司寇边,袭击了国朝两个营寨。接着岢岚军奏报,西夏的左厢神勇军司,渡过葭芦河,意欲东侵。

    没间隔,紧接保安军奏报,西夏的嘉宁军司、静塞军司均有异动,并袭击了边寨。甚至连与西夏西寿保泰军司接壤的会州也被骚扰了。

    这几乎是整个边境的全线作战,每一处与西夏接壤的西军,都已经交手了!

第三一一章 狄青请战

    烽火接连的燃起,往来与西边和汴梁的急递没一天停息……

    战事是真的来了。

    赵曦看到了满朝堂的愁容。

    虽然有上一次声泪俱下的影响,让朝臣不至于再有风凉话,可眼神中透露出早知如此的意思,赵曦也能看清楚。

    恐惧吗?赵曦真的很理解。

    不过他有点想不通,西夏难不成做好了举国大战吗?

    玩把戏放烟雾而已。

    现在需要确定的是,西夏作战的主线在哪。

    护卫营练兵以来,新军一直没参与边境的交锋,不管是斥候对战,还是小的边寨攻防,新军从来没有参与过。

    这是赵曦的严令。

    赵曦一直就筹备着一次大战,希望能用一次大胜,唤起国朝的尚武之心,去掉国朝久存的胆怯之意。

    所以,他对辽夏,一直隐藏着火器,就等着一鸣惊人。

    这也是没办法,或者说最稳妥的做法。

    因为,他需要的是胜利,是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唯有那样才能起到他希望的作用。

    五日了,从第一处狼烟点燃过去五日了,基本上与西夏接壤的边州,奏报都到了朝堂……

    “全部是边寨,尚无州城告急,这些边寨也多为三五十人守卫的营寨。只不过在所有边境营寨都发现了西夏游骑。”

    归拢了所有奏折,垂拱殿开始对此次战事开始集议。

    如今的政事堂相公,韩琦和富弼都算主持过西军事宜的,包拯也曾任陕西路转运使,虽然其他人,包括欧阳修和曾公亮不知西边情况,倒也不能说是盲人摸象。

    “如今遍地狼烟,如何确定西贼主攻?”

    “可根据西贼出兵和战事目的判断主攻方向。诸位请看,会州自前朝末年,因西路断绝,便逐渐荒凉。”

    “环庆一带多丘陵荒山,而往东,除麟府二州,岢岚军西边为黄河天险。”

    “如此便可以断定,若西贼只是万骑之下,求掠夺一城一寨之物产,所有边州都有主攻的可能。”

    “若西贼出兵超过五万,想满足五万以上掠夺的**,唯有自萧关至秦州一带。”

    “这一带,国朝军寨林立,州城遍布,又是一条宽阔到任何一处均可以策马奔腾的地域。无论从西贼骑兵作战的便利,还是对西贼掠夺之本意,唯有此处可视为西贼主攻。”

    虽然赵曦不太赞同这种商定战略的做法,可不得不承认韩琦说的挺有道理。

    如今的垂拱殿,摆放着护卫营做好的,并不精确的沙盘,经韩琦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会州,应该是整个护卫营军卒最不熟悉的地域,所以制作时要相对模糊。

    至于地图……这时代那种狗爬式的绘图,赵曦真不敢去借鉴。

    而环庆和麟府,确实如韩琦所言。

    或许好水川之战的惨败,真不是他韩稚圭指挥失当吧……

    因为韩琦侃侃而谈时,富弼在颔首。

    当然,韩琦的手,在滑过这一条所谓的狭长宽阔带时,手指特别在好水川处停了停,而嘴脸也在那一瞬间抽了抽……毕竟是他一生的痛,也是他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如稚圭所言,西贼主攻会是秦州?”

    “我赞同稚圭所言。无论西贼如今像是全线开战,最终的目标,还是秦州。”

    战已经是确定的了,而这次大战的主帅也确定了,就是太子殿下本人。

    这次集议,是老爹要求相公们为儿子挂帅做一次战前谋划……赵曦即便不需要,甚至反感,还是得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

    没什么,这只是战略,并不是具体的战术。

    更何况,从战略分析上,相公们也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说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本来这就是在护卫营已经议定的结果。

    看赵曦没反驳,似乎是认可了这种说法。不管是赵祯,还是富弼韩琦等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赵曦已经能给他们压力了,不管是政事还是战事,甚至就连朝堂扯淡算上,每一次太子殿下都能让人折服。

    仿佛得到太子殿下的认同,是件很艰难的事一般。

    “如今西军能战之将颇多,郭逵在秦州路,可领一路兵马。种家种谔可率一路兵马。另,河东折家,也可策引中军作战。”

    “只是太子殿下的中军……”

    怎么说呢,虽然赵曦有过南征的经历,可那时候的帅印是由狄青掌握。

    虽然最后各方的奏报是表明,太子殿下在战事中显露了惊艳的指挥能力,可那是对安南,又是小规模的作战。

    鉴于护卫营的多次表现,也都是在那种适合护卫营机动能力的战事上。而这一次,将是几万几十万的大决战。

    太子殿下不是朝臣,他代表着的是国朝,一旦此战输掉,不仅是对太子殿下的影响,甚至会导致整个朝堂未来国策的走向。

    所以,尽管太子殿下亲征是定下来了,可不管是赵祯还是相公们,都相当的不踏实。

    这也是召集这次集议的原因。

    “报……官家,诸位相公,荥州节度使狄青狄汉臣求见!”

    狄青因病致仕,朝廷为表彰其战功,封其为荥州节度使。本来赵祯有意再往上抬一些,给个郡王什么的,毕竟那时候狄青已经是命在旦夕的样子。

    可惜,被朝臣拦下了。理由很充分,即便是开朝的勋贵,也都是谥王,顶大了也是七老八十的时候给个王的封号。

    而狄青正值壮年,虽因病致仕,不足以到封王的资格。

    狄青?在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会心的笑了,除了赵祯。

    “老臣狄青参加陛下,拜见太子殿下,各位相公……”

    “狄卿…~你这是……你这是还康健?”

    赵祯有些激动,他几乎有些忘记狄青了,偶尔想起,也是狄青跟他致仕时的那副颤巍巍的样子。

    那怕是如今即将大战,赵祯也没想起过狄青。

    如今,在一看狄青如此这般的康健……曦儿中军的将领有了!

    对于狄青的忠诚,其实赵祯是信任的,只是此一时披一时,有时候不得不做些不太符合心意的决定。

    “禀陛下,老臣康健。听闻西贼作乱,老臣自觉仍可提枪上马逐贼!今日到此,老臣斗胆向陛下,各位相公讨要职衔,让老臣可为大宋贡献微末之力。”

第三一二章 战略谋划

    狄青来这么一出,也就作为帝王的赵祯惊讶些,其他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对于赵曦,这一出就是他安排的,否则狄青不可能选择如此合适的机会觐见陛下。

    对于几位相公,从驿馆约斗当日,见过狄青以后,就知道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不过,他们以为会是太子殿下提出,没想到会是狄青亲自请战。

    “狄卿……”

    赵祯扶着狄青,似要扶起狄青躬着的腰。他真的是有点激动。

    “赐座……”

    相公集议,都是有座的,并不是像早朝那样,臣工们站着,还是因人设座。

    “陛下,老臣不敢!今日前来,只求朝廷恩准狄青做一将,以求能为国朝行犬马之劳!”

    狄青明显比早年会说话多了。

    他是个内向的性子,最起码表现出来是这样……都是形势将他逼迫成那样的。

    如今不同了,不说这几年跟太子殿下交流接受的影响,就说他现在的身份,也让他豁达了很多。

    致仕老臣,只在征战时启用,战事结束,他狄青依然不属于朝堂。没有与朝堂的纠葛,自然就放的开。

    “狄卿,秦州路兵马总管,主对夏中军事宜可否?”

    “陛下,此职万万不可!”

    赵祯是激动了,甚至激动糊涂了。可狄青清楚着呢。

    别说这一次太子殿下亲征,是绝对的统领,就是他跟太子殿下交流后的认识,他也对太子殿下的战事素养敬佩不已。

    有太子殿下这尊大神,哪有他狄青发挥的余地。

    “陛下,诸位相公,此次征战,应由太子殿下总揽一切兵事,也唯有殿下可总揽一切兵事。”

    “此乃新军第一次作战,而新军的训练出自护卫营,护卫营又是太子殿下一手创立并制定相关条令条例。此为一。”

    “其二,这次征战,是火器首次用于大规模作战,而火器的首创者,是太子殿下,也只有太子殿下通晓火器作战。”

    “再之,不论是万尹山演习,还是南征侬贼安南,包括平息信阳军叛乱,太子殿下均为主导,表现了极好,狄青无法比拟的战略素养。”

    “综上所述,老臣以为,此番对夏作战,唯有太子殿下主帅……如此,可让西军将帅熟悉并了解火器作战的方略,令西军将士明白新军的作战方式。”

    得!一切担心都没用,国朝最有名望的武将,还是战功彪炳的狄青,都如此推崇太子殿下……

    看来,大家集议时,太子殿下不言语,并不是认同,而是不屑吗?

    “殿下……”

    富弼口气有点不友善了。

    也是,你家老爹不放心你,召集相公们集议,而你在这看猴戏?

    “爹爹,诸位相公……”

    赵曦看老爹,包括各位相公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知道是误会了。

    “爹爹,诸位相公,曦非常赞同韩相公对西贼主力的判断,也对诸位对本次征战的将帅安排认同。”

    “在这一点上,曦曾多次推演,也在护卫营有过商讨,虽无诸位相公分析周全,但大体方略类同。”

    戴戴帽子,说些恭维的话,少不了自己什么,却能让大家开心。

    临战前,最主要是君臣同心,甚至整个国朝众志成城。

    果然,乍然间冷下来的垂拱殿,瞬间感觉舒爽了。

    “对于西贼以及整个边境地形地貌的熟悉,曦急需韩相、富相、狄帅的提点。”

    “同样,整个战事大方略方面,包括将帅安排,也需要中枢谋划和拟订。至于战术……”

    赵曦很怕朝堂把那些祖宗的阵图拿出来现眼……说那些是刻舟求剑算是留面子了,那纯粹就是哪战事开玩笑的。

    如何把握战机,即便是临场都需要统帅有相当的敏锐性,否则也就没有名将的说法了。

    那几张画画,让将帅按图索骥……

    还好,没人提阵图。

    “战机是战场上最不确定的因素,这需要将帅具有临机决断之权限,也就是在战术上,对各路将帅不做限定……”

    “殿下,恐怕不妥。如殿下曾言,任何战争都有它所需要达到的目标。倘若任由将帅发挥,很可能造成目标分离,南辕北辙的结果。”

    “如今虽尚不知西贼出兵几何,到国朝动用兵力,朝堂估计应该在十五万以上。如此众多的兵力,若不能集中在一点上,恐怕最终战果惨淡。”

    很含蓄了,没说赵曦乱弹琴。

    “韩相所言极是。曦所言临机决断之权,并非指大方向的改变,而是指在完成大的战略目标的过程中,如何达到这一目标的作战过程。”

    “比如,假设将决战地点设定于会川,那么,整个战前指挥部要规定何时形成决战地点的包围圈,每一路兵马,必须按期抵达。”

    “但如何抵达,中途各路兵马走那条道,杀多少敌,是迂回还是一路冲杀,是越境还是自国朝境抵达,一律不做限制。”

    “也就是说,在完成战略目标的前提下,任何一路将帅,都可以临机决断本路兵马的具体战术。”

    赵曦在这时代,还没有见过所谓的战略和战术的说法,只能是以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解释。

    至于到底这一战怎么打,还真不是可以在朝堂拟订的,而是在形成战前指挥部后,召集所有将领,进行一次真正的作战部署。

    跟一群文臣谈战事,若就这么都定下来,赵曦真不确定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

    现在能定下的,第一个就是西夏进攻的路线图。第二个是各路将帅的安排。

    三川口、定川寨、好水川……几次国朝与西夏的大战,基本都在萧关自秦州的这条峡谷内,两国的边境也只有这一条峡谷具备大规模作战的地形条件……

    至于将帅,赵曦除了了解狄青,其他人都谈不上了解。如何得当的运用,并发挥他们的优势,这需要进一步了解观察才能决定。

    “战事职衔如何确定?”

    按照惯例,职衔无非是什么安抚使、兵马总管、知兵事、钦辖之类的官衔。

    当富弼听到太子殿下说什么战前指挥部时,就感觉这名称好像更适用于作战时的职衔。

    “爹爹,各位相公,曦建议成立前线指挥部,并设置总指挥一名,各路兵马各设指挥一名。从而与朝廷的后方战略指挥区分开。”

    “在征战时,不论本官职位高低,文臣还是武将,一律以前线指挥部的命令为尊。”

    “另外,授予前线指挥部先斩后奏之权,战时不论文武,凡干扰或违背前线指挥部命令者,均可执行战场纪律。”

第三一三章 出征和十杀令

    战场纪律,这是赵曦很早就制定好的,也是在护卫营乃至新军中已经执行开的。

    赵曦根据现实,结合后世,制定了详细的战场纪律。

    比如收缴战利品,他放开了非军事物质的归属权,也就是说谁缴获算谁的。

    比如对于杀俘虏的问题,他规定凡被人发现并举报杀俘者如何担责,并没有规定不可以杀俘。

    但十杀令却是全部照搬了。

    对于临阵脱逃者,见死不救者,贪生怕死者,投敌叛变者,延误战机者,违抗军令者,泄露军机者,谎报军情者,动摇军心者,一律杀!

    赵曦有意打造一支铁军,这就需要有明确的可执行的各种纪律,不能想当今这样,任意性太大。

    这个时候,赵曦也把自己拟订的所有章程,呈于各位相公了。

    从某种意义上,这次的集议,就是这一次的战前指挥部会议,是应该把许多战事相关事务给确定下来的。

    赵曦在制定相关章程时,是首先先从军卒中采纳意见的,又与护卫营的教导多次交流,甚至狄青都深度参与了。

    基本上算是该开的口子开着,该闭的门都闭上了,在纪律和人性上选择了一个恰当的点。

    可行!这是对赵曦所有章程的评判。

    说真的,不管是战事还是平时,对于军伍的管理,很多的是人治的比重大,或者说全靠人治。

    毕竟那些军汉都是些不识字的莽汉,没有那个文人舍得丢开文采,为军伍撰写适合莽汉搞懂的章程。

    而赵曦不在意这点,也习惯用直白的话说明。

    ……

    终于要出征了。

    辞别,是出征前的故事和惯例。

    赵祯有些担心,皇后娘娘也如此。倒是东宫的女人们好像要平静很多……自家男人说过,即便是百万乱军中,自己都有生存的概率。

    对赵曦的信任几近达到了盲目的地步,所以,东宫对于赵曦出征,相比于官家和娘娘平静很多。

    “爹爹,娘娘,且等孩儿捷报,此番征战必将为我大宋赢得万胜之开端!”

    不仅是为安慰爹娘的心,更是到这时候没必要再谦虚。战争,是需要自上而下一往无前的决心。

    赵祯没有为儿子玩什么授帅仪式……他心里还是没谱,不想这一次倘若战败了,把儿子在民间乃至朝臣中的影响力下降。

    临战任命狄青,赵祯有让狄青最后背锅的预谋。

    只可惜,并不算成功,狄青只是担负了前线副总指挥的职衔,也就是说,这场战争胜败的责任,主要还在儿子身上。

    “万事以己身为重!曦儿,汝之责任并非一两次征战,而是整个国朝……”

    老爹这样想这样说,赵曦理解,这也是本理。

    朝廷没有举行出征仪式,甚至连南征时的那样的宣传都没有。

    这一点是帝王和政事堂的共识。长久的败绩,已经让他们不敢做那些最终会成为笑谈的仪式了。

    但往来不绝的急递,漏勺一般的朝堂,对夏作战的事已经被整个汴梁知晓。

    同样,人们对东宫护卫营的期盼,这些年从来没有减少过。

    从第一个烽火点燃开始,每天都有人在护卫营的辕门前观望……

    当护卫营停止进出,关闭辕门的那一刻,人们都知道……护卫营要出征了。

    还是在寅时,赵曦仍然选择在不扰民的情形下开拔。

    然而,当护卫营整队,出了护卫营的辕门后,从护卫营辕门开始,一直到汴梁城的西门外,宽敞的大街两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护卫营默默的前行,人们只是默默的注目,除了护卫营军卒整齐的脚步声,整个街道跟没人一样。

    看着护卫营军卒路过,人们并没有离开,而是自发的跟随在后面,脚步凌乱,但还是默默的,就那样跟着。

    还是那句话,没人天生就是贱种。

    并不是国朝百姓真的就喜欢醉生梦死的活着,也不是黎民就能接受朝廷对外的妥协政策,而是国朝多年的败绩,让黎民不得不接受己不如人的事实。

    这些年,护卫营一次又一次的惊艳表现,让国朝百姓也燃起来希望,希望由太子殿下挂帅的西征,能给他们带来一次可以面对外邦扬眉吐气的机会。

    “杀西贼!扬国威!”

    人群中有人喊了,就这么一声,仿佛是点燃爆竹的引线……

    刹那间,整个汴梁沸腾了!

    “杀西贼!扬国威!”

    “杀西贼!扬国威!”

    ……

    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赵曦眼睛湿润了。说真的,任何一个时代,没有不争气的百姓,只有……算了,不提也罢。

    “殿下……”

    护卫营的教导这次全部随军出征,包括薛向和李诫,他俩将总揽淄重和粮草的运送。

    吕公著是第一次有点哽咽的情绪,这不仅是送行,更是一种期盼!

    “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告知百姓,这次征战,定不负众望!”

    傲气傲笑万重浪

    热血热胜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

    一声领唱,千数护卫营军卒齐声唱响了这一曲男儿当自强!

    西门外,朝堂的臣工们依次有序的站着。

    那一声“杀西贼,扬国威”已经给他们震惊了……国朝征战无数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夹道相送过,更没有黎民出言为将士壮威壮胆的旧例。

    这一次……

    紧接着,又听到了护卫营千人齐唱的男儿当自强!

    说真的,即便都是知天命的年岁,面对如此的场景,也不由的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任重而道远啊!”

    “民心所趋,民心所望,民心所期。稚圭,或许国朝的方略真的该改变了!”

    多少次征战惨败,二十年不言兵事,让国朝的百姓积累了多大的埋怨?

    有了百姓自发的夹道送行,朝堂臣工们的送行仿佛可有可无了。

    诸位相公只是默默无语的轻拍了赵曦的肩膀……好像所有言语都堆在这一拍中了。

    其实,赵曦更想让他们锤他的胸部一拳,那才是出征时该有的送别仪式。

    几十辆马车停靠着,舱门打开,驭手就位……

    “万胜!”

    赵曦右手抚胸,微微躬身,喊了一句。然后全体护卫营军卒,猛然间一个立正……

    “万胜!”

    “开拔……”

第三一四章 不同往日

    工坊城在这一天,除了南线轨道还保留一部分运力以外,所有的轨道马车,全部用到了运送战备上。

    甚至非轨道运输队,以及老六家的运输队,今日倾全力来运送军备和军卒……今日是出征日。

    而这次征战的运输,没有征发一名民夫,全部是转民籍的军卒。

    在这一点上,赵曦有他的计算。

    征发民夫,一是一些新军备的处置,民夫不熟悉。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运送民夫运送军备,同样需要军卒护送,而如今的工坊城运输队,所有人都是一岗双责,每个人都是两个身份。

    属于那种放下枪是民夫,提枪又能战斗的军民两用人才。

    说真的,就把现在的运输队拉出去,甚至可以轻易取胜国朝的禁军。

    当护卫营整体到达工坊城附近时,在那个国朝最大的交通枢纽处,四面八方贯通的轨道线上,秩序停放着整齐划一的轨道马车。

    这才是真正的出征。

    除河东路以及整个西军以外的新军,用三天时间,全部在工坊城集中,统一于今日出征。

    近五万新军,以及需要一次性运送到位的各种军备,把四五百辆轨道马车装载的满满当当……

    “殿下,如此快速的军卒转送,且不耗费将士体力,到即能战。这是国朝军伍史上的大变革。”

    “一旦在国朝境内形成轨道网,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天南地北将任由驰骋。”

    狄青想说收复燕云,甚至勒石燕然……忍了忍,还是用了一种相对委婉的说法。

    如此转运之法,别说是战事调集,就是常时的军伍更戊也变得相对容易了。

    这些,对于国朝当今关于军备上的政策,会有深远的影响。

    他好歹是做过枢密院副使的,虽然边缘,但对整个国朝对军伍的方略很清楚。

    什么强干弱枝,什么兵将相不知等等。

    而如今,一旦最终国朝禁军全部更换了军备,不管任何一地的军卒,对工坊城的依赖将是全方位的。

    只要拥有工坊城,就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国朝的军伍。

    而如今的工坊城,论忠诚的教化,甚至比护卫营都不逊。

    这才是太子殿下这些年改变军备的最核心之处。

    “狄帅,这次征战,是对新军的一次验证,成败将决定新军模式在国朝推行的速度,甚至会影响到国朝的对外政策。”

    赵曦想到的不仅仅是军伍,更多的是整个国朝大的政策方向。

    所以,这一战,只能胜,还必须是大胜,可以震慑辽夏,唤醒国朝尚武之心的大胜。

    出征调度,根本不用赵曦操心,薛向、苏颂、李诫,他手下的这三大人才,把几百辆轨道马车安排的井井有序,甚至国朝轨道全网如何在战时运作,都有详细的章程。

    现在的工坊城以及护卫营,已经习惯了用章程来规范行为,而不是靠命令。

    每一个不同岗位上的人,都清楚自己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执行怎样的操作令。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整支队伍就开拔了。

    前线指挥部的大本营设在秦州,未来在整个战事过程中,由工坊城运往前线的物质,全部会在秦州储存并分发。

    汴梁到秦州近两千里,按照赵曦的要求,需要七日内到达秦州,这就预示着,每天需要行进不少于二百里的路程。

    在这个时代,日行百里已经是极限了,但有了轨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考虑到沿途站点饲养马匹的困难,薛向提议了一种逐步更换马匹的做法。

    也就是在每一个站点,所有马车只替换其中一匹马,对所有马匹编号,以此来确保更换有序。

    如此,两千多里,每一个拉车的位置,都可以有两次更换马匹的机会。

    这样,即便是如此繁重而紧急的运送,也不会因此而报废了挽马。

    说真的,赵曦已经不敢小看这时代人的智慧了,但对薛向这样的想法,还是有点惊讶……这几乎就是后世那种物流公司的常规操作手法。

    有人说,给个支点可以撬地球。

    赵曦有点信了,在这个时代,他只需做个引路人,而后面的路,由这个时代的人去探索,未必比自己设定的差。

    就比如火器这一块,苏颂不间断的实验,开花弹终于还是露世了。

    虽然跟未来的那种爆破弹头的差距很大,但毕竟他们将自己的想法实现了。

    虽然不稳定,但毕竟是进步了。

    朝廷的诏令,是在朝堂议定那一日就已经发出去了,还是急递传到了所有的参战军伍中。

    所以,各方将领,凡军都指挥使以上者,必须在中军到达秦州时,在秦州候命。

    这也是各地的骚扰战并不激烈,西夏的主力也在招募和开拔中。

    说真的,这应该是国朝从烽火点燃开始,决策、调集乃至运送兵力最迅速的一次……毕竟准备多时了。

    倒是对于西夏来说有些仓促。

    那些所谓的寇边,只是各个军司,在西夏朝堂决定作战后,在没有调集人马之前,先抢先从大宋边寨划拉点物质的行为……毕竟两国邦交正常状态下,这种事不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做。

    也是基于这样的分析,赵曦才敢让所有都指挥使以上,到秦州候命,召开战前指挥部会议。

    不为什么,就是把这次征战的相关条令条例通知下去,并要求通知到每一个军卒,让每一个军卒都清楚还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让各方将领把这次征战的军备物质带走。

    睡袋饼干之类的,早就下发了,而用于打仗的火药弹以及新军火器即将消耗的火药,是在战前才下发的。

    这一点很重要!

    真的很不错,别说狄青,就是即将参战的这些新军们,也感觉很好。

    这一路,从汴梁到秦州,他们该吃吃,该睡睡,可却是一步步在接近战场。

    身体没有以往那种疲惫,心里也没有早先的那种紧张。

    不说这些年的苦练,就说这准备打仗,他们都保持着充沛的体力,进入战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看一看这一车又一车的物质,再摸摸自己身上锰钢的盔甲……都是爹娘生养的人,对上西贼,何惧之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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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软弱,造成了后苑的肮脏,导致了朝堂的混乱,纵容了嚣张的邻邦。言必行,行必果,杀伐决断,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素养。且看吾登基,如何治国安邦。我成了仁宗之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成了仁宗之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