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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我成了仁宗之子txt下载     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一五章 秦州

    都指挥使以上,也就是说把整个西军规模以上的将领全部包括了。

    这一道指令,从某种意义上,是有很大风险的。毕竟,现在已经进入战时,国朝与西夏所有的边寨,都几乎出于战备或者应战乃至对战状态。

    之所以敢这样做,并不单纯是战前指挥部会议的推演,赵曦真正仗凭的是整个西部轨道网络的形成。

    两年的时间,并且有多半年所有力量对西部的侧重,又一次一次的把军卒转民,整个西部,经过两年的开山架桥,轨道网络几乎可以到达任何一个郡县。

    也就是说,即便是将领们都在秦州,一旦有警,一日内,曦秦州可以抵达任何一个有战事的郡县。

    “种都监,太子殿下因何召集所有将领至此?”

    郭逵的言外之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个?

    虽然太子殿下的名声是如雷贯耳,可他有点看不明白太子殿下的这番操作。

    什么时候国朝用兵还需要那些都指挥使知晓方略了?

    如今这态势,各路主帅来一趟秦州足够了,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有点感觉太子殿下好这口,咋咋呼呼的劲道。

    他没子侄在护卫营混事,可种家有,就想从种谔这儿贪些消息。

    话说,他们都到两天了,这样一直等下去不是个事。

    “请叫我种指挥……”

    说完,种谔和郭逵就都笑了。

    这种指挥跟总指挥,还真不好分。

    “仲通兄,莫想多,太子殿下非我等常人可揣度的。只能说一点,有太子殿下这样的主帅和君王,或许会是我等武人之幸!”

    “另外,仲通可看到,不管是韩子华、吕宝臣,还是王逊之、余希古,谁人可曾怠慢?”

    “先不说军令如何,也不论地位怎样,就说工坊城的营生,每年给你郭家的收益,咱也该捧这个场。”

    “如今所谓的战事,诸位谁不清楚,又玩这遍地开花,然后猛攻一点的把戏!”

    对于西夏现在的策略,多少年来来回回就这几下子,对于西军来说,早已经习惯了。

    最终的胜败,还是在中军,就是以往由文官主导的主力战线。

    他们……多数时候是侧翼,敲敲边鼓,还必须得受主帅的节制。

    很多时候,他们所受的节制,更多的是限制他们抢功,经常憋着气一直到最后战败了,一块受连累。

    这也是郭逵跟种谔闲聊的原因,想知道这次从开始就跟往常的不同,会不会给他们不同往常的临机决断权。

    这一次被召集过来的文臣,反倒没那么多的闲言碎语……毕竟都是自家人。

    不管是韩绛、吕公弼,还是王素、余靖,都是跟太子殿下息息相关,甚至可能几世都会勾连的关系。

    对于赵曦的了解,可不是种谊的几份家书可比的。

    “太子殿下这次召集,恐怕要有一次宣讲。可秦州何处可容纳近百人?咱们可没有护卫营的礼堂。”

    一样,韩绛几人也在商讨,不过他们考虑的是,如何为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事务做准备。

    “实在不行室外吧,诲叔也曾言,他们护卫营时不时会在室外宣讲。着令工匠赶制矮凳吧。”

    容纳百十人室外场地就多了,就是秦州府衙前厅,也能满足这样的要求。

    “禀府尊,轨道站点传话,太子殿下将于明日卯时前抵达秦州!”

    轨道有独特的传讯方式,听说叫旗语,反正感觉有点玄乎。

    韩绛等人,是派了急递在驿站候着的。轨道与国道相伴而行,一旦太子殿下车队进入秦州百里以内,急递就会快马奏报。

    现在倒是轨道站点先来了信。

    明知道太子殿下不太喜欢迎来送往,可在知道太子殿下车队到达的时间,在秦州的所有文武,还是一大早就等在秦州轨道站点了。

    秦州算个大站,这是整个西部的中心,更是未来向西发展的起始点。

    所以,在设计秦州站时,预留了大片的空地,为以后成为一个大枢纽做准备。

    百十人站在秦州站,没一点拥挤的感觉。

    看见马匹了,可……

    诸位就这样看着轨道马车过去一辆又一辆,如此庞大的车队,几乎让大家忘记了是来迎接太子殿下的……太震撼了。

    几百辆呀!前车已经路过车站,兜着弯进入车站的库房了,可仍然看不到后车的尾……

    难不成太子殿下亲征,这是要把东宫都搬来吗?

    看来传闻不可信,不是说太子殿下不好讲排场吗?可这样的排场,就是官家出行,也是足够了。

    赵曦是真没摆谱,就是下车,也是随随便便的,护卫营对他都熟悉,也没谦让。

    看到一帮土鳖一脸的震撼,赵曦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毕竟在现在把将领都召集到秦州,对于这些习惯各自为战的西军,还是有点区别的。

    又是在战时,被非议都有可能。

    “诸位,别来无恙。现在就不寒暄了,必须先把马车上的军卒和军备先安置妥当了!”

    他们不打招呼,是被这场面给珍住了,那咱就先开口呗。

    “殿下,所有马车所载均为军备?”

    “韩府尊以为是什么?”

    赵曦出口时,也想明白了。我嘞个去,真以为自己是个**二代呀?

    这时候韩绛算是缓过劲了。想来自家兄弟不至于长久以来以一个口吻骗自己……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那个弟弟一直在骗他了。

    而这时候,五万新军军卒也陆续下车,除保留一部分看管物质外,全部向站点中心靠拢集合了。

    这时候,这些迎接的文武官员才醒过来……

    这都是军备?几百辆马车呀,还是轨道马车,这得有多少军备呀?

    难不成太子殿下要打灭国之战吗?

    赵曦顾不上理这群土鳖。

    “秩序进库,及时掉头,所有车辆不离站,等所有部署完毕后,根据安排,分派符合战车标准的车辆,其余继续负责战时物质运送。”

    这一次的马车,有一部分是轨道陆地双用的马车,是可以随时搭接起来做战车用的……这得庆幸有苏颂这位机械大家。

    赵曦只做指导性安排,具体细节,是薛向、苏颂和李诫的事。

    至于这些迎接的文武官员,既然来了,就先见识见识吧。

第三一六章 令行禁止的造就

    “这是车轮炮?这么多!给我会州一半,可以打到兴庆府去!”

    “这是睡袋?不是新军都已经装备了吗?该不是太子殿下要装备全部西军吧?”

    “火药弹……哈哈哈,我的最爱!这玩意儿比车轮炮还管用!”

    “我的个老娘呀,这以后总不限制吃饼干了吧?话说,这压缩饼干比我家婆娘做的饭菜都香甜。就是都监一直不让吃,说是为备战!”

    ……

    还真是长见识了。

    看着随车的轨道兵装运,从车轮炮(就是虎蹲炮加了车轮,并在前面添加了挡板。军卒习惯叫车轮炮,连赵曦这个命名者都挡不住这种称呼的蔓延。)

    从车轮炮到火枪,从睡袋到饼干,从火药弹到火药,一辆辆马车进库,一辆辆空车出来,早已空下的秦州站库房,很快就填满了。

    “剩下的会给咱们吗?”

    “不知道,一会儿问问都监。”

    “现在叫指挥……”

    哈哈哈,都监成指挥了,自己就是都指挥使……

    武将们是跟着马车转的,就那样带着山文甲,哗啦哗啦的也不嫌烦,一趟一趟的跟着看卸货。

    而文臣们,虽然也很想看热闹,可文人的那点矜持,只能硬憋着。

    “殿下,诸多物质,此战莫不是……”

    余靖年龄大些,相对忌讳少一点。加上他早年在广南跟太子殿下有过交道,也熟悉太子殿下的风格,所以就开口问了一句大家都想问的话……难不成真的拟订要打到兴庆府吗?

    “余公,物质并不多。分类以后只是刚刚够这次征战的一段时间使用。”

    “车轮炮、火枪、火药、火药弹,再到盔甲、睡袋、军粮以及用于疗伤的酒精、麻布等。真正平均到各个分类,不多。”

    “另外,几年前,就在南征时……孙节、吴奎何在?”

    孙节和吴奎能在哪?跟着轨道兵看热闹呗。

    从南征那时候起,他们就羡慕护卫营的装备了。如今……虽然国朝在装备新军时,所有的都指挥使都配发了全套装备,可护卫营可没有把将领也一并训练,至于都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喜欢陪着训练,那是自觉。

    尽管孙节和吴奎属于自觉的人,可见到今天的场面,还是相当震撼的。

    没想到前线总指挥太子殿下,会遣人找他俩……在众多武将羡慕的目光中,两人呆怵怵的过来了,也把武将们一并引过来了。

    “孙节,吴奎,南征时,我赵曦曾当着狄帅,以及诸位将领的面说过:五年,我会为国朝军卒配齐护卫营的装备。”

    “如今不足五年,还算是没有失言!未来的国朝禁军,这些都将是基本配置。当然,那时的军伍,现在的新军是基本标准!”

    赵曦说的很轻松,像扯几句闲话一样,而这几句话,对于孙节吴奎,乃至在场的所有武将而言,却是另一番滋味。

    别说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帝国继承人,现在前线总指挥,就是普通的文臣,那怕是军伍里的走马承受,有谁何曾在意对他们军汉的承诺,还是时隔多年的承诺。

    太子殿下不仅记得,还专门在整个西军文武面前专门提起……这是何等的荣耀,关键是这对整个武将体系,又是何等的激励!

    这些话,对文官而言,太子殿下这相当于激励将领,振奋军心……

    赵曦一如既往,依然是雷厉风行的习惯。这边装卸货还在进行,已经询问合适的地点了……果然这是要宣讲了。

    秦州府衙的前院,被军卒围拢了几道岗。院里是整齐的矮凳摆放着,挺有一方滋味。就是这府衙台阶当成主席台,有些不伦不类的。

    还真的是对赵曦非常熟悉,就连主席台为是放置了条案……希望不是谁家敬祖宗的香火条案吧。

    条案的后面是几张椅子,太师椅,正宗的护卫营工坊出品。

    赵曦、韩绛、吕公弼等文臣,一直到郭逵、种谔、折继祖等武将,人数挺多,几近把衙门的大门挤满了。

    “讲一下……”

    “唰…唰……”

    没办法,这就是新军的特点,跟护卫营一模一样的做法,这些日常已经深入骨髓了,纯粹的条件反射。

    在听到讲一下时,自主的就会立正。

    他们就是三五个人,也会做同样的动作,并没有觉得不合适,反倒有一种自豪感。

    更何况,除了部分守卫在轨道以外,整个新军的指挥使以上全部就在会场,甚至包括整个会场的安保执勤,全部是新军。

    愣……都是愣,不管文臣,还是没有接受训练的武将,都有点愣。

    什么是令行禁止,这就是令行禁止。

    可能有人会想起护卫营大门前的那四个字:忠诚、服从。而如今,曾经都只是看做一句口号的标语,如今已经是事实。

    “请稍息……”

    这感觉真的很熟悉,赵曦不由的庄重了许多。

    “或许大家不理解在这个时候召集大伙的行为,但我想说的是,这一次很重要。”

    “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矮凳上给大家准备的那些纸,我不专门宣读了,只告诉大家,这就是这次征战的所有必须执行的条款。没有任何人例外,不论文武!凡违反者,杀无赦!”

    有嘈杂声,赵曦顿了顿,看了看……静下来了。因为负责守卫的新军,又有一声立正所发出的“唰唰”声。

    也就是说,现在,前线总指挥就可以执行战场纪律了。

    “第二点,说一下各路指挥的职权。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没一路的指挥,针对自己战区的战事,都有临机决断之权。”

    又有嘈杂声,只是这一次很明显还没等新军立正,就悄悄的了。

    很好,纪律严明,是胜战的先决条件。

    “或者说规模以上的指挥官,都可以自主决定自己所处战场的战术。也就是说在座各位,谁都可以自主决定小规模与西贼战斗与否。”

    “但有一点必须说明,对于战事,必须有理智而客观的评估。因为,最终造成的结果,将是由下达命令的指挥官承担。”

    “可能有人认为这与以往没区别,但我要说的是,有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所有的战功没人贪墨,所有责任也没人分担。谁下达命令,谁就是功过的享用和承受者。”

    “任何一个独立开展战斗的单位,一旦战损超过三成,不好意思,最终的决战不得参加,甚至未来所有的战事,都存在剥夺指挥权的可能。”

第三一七章 巴掌和甜枣

    这是一个谬论,赵曦也清楚这是谬论。

    他想放开武将的手脚,可又担心都撒了野,最后的决战收拢不过来。

    战争,一直就有偶然的因素。他这样要求,只是希望在放开武将手脚的同时,尽可能的让他们确保不耽误最终的决战。

    同时,这也是一次尝试,给国朝未来指挥作战提供一次参考,对比原来由文臣指挥作战,并捆绑着武将自由发挥权利情况的作战,做一次对比。

    这种事,也只有他作为前线总指挥可以做,其他任何一个谁,都做不到这点。

    而以往文臣在战时都高于武将的事实,赵曦只是含糊过去了……悬着这把剑,也能让武将有所忌惮。

    文臣,可是准备着找茬呢,包括走马承受。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失期。战时失期,相信所有人都清楚这点的重要性。”

    “在我这,我只能告诉大家,失期的责罚比以往可能更重。但,我会甄别原因,不可抗力的失期,没有责任,而主观的,最后找各种借口的失期……请参考战时条例第三款第一条!”

    唉……人们还是没适应这种场面,这时候,按说是该有掌声的,可惜,这时代不兴这个,赵曦这样一个人,干巴巴的,连个响应都没有。

    朝三暮四的故事赵曦听过,这算是打巴掌了,接下来该是给甜枣的时候。

    这是讲话的艺术,或者说方式,特别是对战前而言。

    倘若一开始说好处和好事,最后说责任和惩罚,人们在离开时,脑子里只有责任和惩罚。

    而先把责任和惩罚讲清楚,后面才给好处,等散会了,人们会认为那些责任是应该的。

    心理上微妙变化,对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接下来说一下战力的分区和监督。也就是新军分配到各个战区,以及新军指挥权的问题。”

    “目前国朝新军十二万余,除部分留守外,已经全部集中在整个战线上。”

    “我想说的是,所有原本就属于西军的新军,中路将不做调用。也就是说,各部新军仍然归各部。”

    “哗……”

    这一次的嘈杂可没有谁再去考虑护卫营或者新军的立正了。

    什么?太子殿下居然不收拢新军?这怎么可能?

    国朝是怎样的既定国策,整个朝堂,一直到黎民都是清楚的。强干弱枝,相对于整个战线,太子殿下的中军,那就是干,而各分战区那就是枝……

    “殿下……”

    就连坐在赵曦身边的韩绛和吕公弼,都忍不住要打断了。

    这怎么能行?按朝廷的谋划,以及整个西夏出兵的态势,最终的决战,会是中路,可殿下这般安排……太冒失了。

    这不仅是对他自己安危的不负责,更是对这次战事的不负责。

    “无妨,这次随车的新军近五万,而最终的决战,是需要各路兵马集中在某处统一作战的……”

    赵曦没想过什么阻击对战和击溃,他从开始,便想的是一次大规模的聚歼,所以从部署时,他就是这样部署了。

    否则,他不会头前先说失期的事。

    而这时候的种谔、郭逵、折继祖等人,却是眼前一亮……这太子殿下得有多大的心,敢做这般宏大的战略设想?

    “且停一下……”

    赵曦站起来了,压了压手。

    “各部所留新军,以确保东西两路,新军的数量不得少于一万,不够了我给补齐。”

    “但是,鉴于新军的作战方式不同,东西两路各派护卫营指挥使一名,直接指挥各路新军,受战区指挥节制。”

    听到这,都傻了,这不相当于没有吗?谁都知道国朝这些新军的傲娇,别说是他们武将,就是文臣,新军都舍不得低头的。

    “是不是觉得相当于没有?错了!护卫营指挥使只负责指挥作战,至于对哪个点作战?打谁?那是分战区指挥的事。”

    “是不是觉得这是派去的监督?这样理解也不错。没有护卫营指挥使,难不成军伍中的走马承受就没有了?还是说皇城司探知就没有了?都会存在。”

    “不过在这里,我可以给大家保证一点,如果你单独的战斗胜了,不管是走马承受还是皇城司探知,对于你在战争中的小节举报,我一并给你们担下了,不追责!”

    “可若是败了……不好意思,该有的惩处一样不会少。当然,不存在一面之词而定罪的可能,前线指挥部的整个团队,会从三方的奏报里甄别。”

    “还有,对于护卫营的哪个指挥使,参与到哪一路指挥新军作战,我给予自由选择权,也就是各分区指挥可以与护卫营指挥使自主搭配。”

    这个……是一个试探,或者说玩人玩己的说辞。

    种谊和折可行,父辈就是东路军指挥,而高敬贤,西路军的副指挥是高遵裕……这老小子,倒是先到一步了。

    不过……嘿嘿,滔娘都在临出征时告诫过赵曦,说她伯父的优缺点。

    军事素养尚可,气量不大,争功诿过……

    “最后,说一下大家最为关心的事……这次征战的军备物质配置。”

    “轨道上停留的马车大家也都看见了,未入库的物质一百车,品类齐全……”

    赵曦又顿了顿,这是卖关子了……

    “没错,正如大家期望的,这是分发给东西两路军的物质,连带每一路军五十辆马车,同时那也是战车。具体如何桥接成战车,乃至随时可以变成一座城寨的用法,会后各位请工坊城工匠们教授!”

    “对了,一些随军的工匠,也将与战车一同,配置到分战区。不过我的提醒诸位,他们不再是以前的军卒,也不是如今军伍的工匠,在我心里,他们每一个人的价值,甚至高于一位都指挥使!”

    说实话,赵曦的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也就是因为有他们这群人,有苏颂这样的大才,才让赵曦有了野望,也才让赵曦感到未来发展的无限。

    就说战车,那是一种可用于轨道,可用于普通道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经过特定的操作,让这些战车首尾相连,从而形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寨,还是攻守兼备。

第三一八章 各自论战

    赵曦完,还象征性的问询了各位文武官员:有没有什么说的……纯粹是作秀,也是记忆深处的习惯使然。

    还能有什么说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完了,谁还能说啥。

    关键是,你才是这场大战打前线总指挥。

    话说,太子殿下儿时,虽然有些苗头,但尚武之心并没有这么明显。如今,这算是羽翼丰满了,有些观点也不在掩饰了。

    唉……如今太子殿下的羽翼不仅仅是丰满的那么简单,是太厚实了。

    应该说整个朝堂,将近四成的臣工,都跟东宫有关联了。这种关联,几乎可以与太祖开朝时的武将比美了。

    还能怎样?

    这一通宣讲,真正贴心的是武将……不过,在国朝,战时好像就是以武将为尊的,那怕是文臣主帅,战时武将的地位也相当高。

    这时候,作为文臣,最应该关注的是,太子殿下这长篇幅的战时条令条例……

    连转运都不用文臣介入了,就给文臣的也只有监管和战时纪律执行的业务了。

    很干净利索的宣讲,所用的时间都有点对不起工匠们制作矮凳的心血,很快就结束了。

    而这时候正题才算正经开始了。

    那些都指挥使,急切的想了解所谓战车的用法,而对于种谔和郭逵等人,是如何选择一个护卫营指挥使对接……

    这感觉真的不太爽。

    种谔和折继祖,肯定是想选种谊和折可行的,毕竟是老西军人,又是自家子侄,万事好商量。

    对于郭逵无所谓,那个都行,已经有高遵裕这大神了,他无所谓增加任何一个人。

    最后……

    种谔的东路军,居然选择了曹霖,而西路军选择了折可行……

    都还是知道忌讳的。

    关键是,他们都可能想错了,对于赵曦,对于护卫营,那怕是种谔直接选择了种谊,也是预料之中的。

    无所谓,多少年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倘若种谊在具体征战中有偏袒,只能说明护卫营这些年的教化不成功。

    再说了,难不成他们正就准备违规了?不是还有走马承受和皇城司探知吗?

    反倒是各自选择亲近人,更利于协调。

    ……

    朝堂的有些判断是对的,只是没有揣测到全部。

    就比如在赵曦宣讲时,西夏的王宫也在进行着战前讨论。

    对宋国作战,这一点没有异议,就是如何对宋国作战,打多大的战,多少有些分歧。

    其实,从李谅诈本人而言,他也没准备跟宋国打这么大的战。可当他号召打仗时,各家居然几乎聚集来近一半的战力……

    也就是说,这是要打成大战了。

    说实话,李谅诈真没想过打的太大。

    大夏的处境是怎样的,他清楚,应该说所有的大夏氏族都清楚。

    四面环敌,根本不适合倾全力为一战。

    大夏的征战,应该是失当展示一下肌肉的那种。

    不管是招惹青塘的厮罗,还是跟北辽拼骑兵,或者时不时骚扰一下大宋,都是一种展示战力的做法。

    因为,大夏的地域性,决定了他们不能倾力一战,一旦战败,对于大夏是致命的。

    可这一次……

    “宋人狡诈!多年交易羊毛,使我大夏养羊者众多。本来有宋人贩粮,部众不受饥谨。”

    “可如今呢?宋人不收羊毛不说,竟然停止了粮食交易。这就是挑衅!唯有以我大夏骑兵才能让宋人明白!”

    野利家占着大好的草场,不好好驯养战马,居然养羊……

    “宋人的衣服暖和……”

    “宋人的白酒好喝……”

    “宋人的……”

    宋人的啥都好,可咱们不会造。怎么办?那就抢,那就打。

    好水川打来了多年的岁献,大不了再来一次好水川,说不定羊毛和白酒都能因此而不用愁了,也不用限量了,甚至能赏赐下人了。

    多好!这得打。

    所有的,包括后族的汉人梁氏,自己的内相梁乙埋也赞同打。

    “听闻宋人有火器……”

    还是有人说出了这话,李谅诈也松了口气。这话他说出来总是不好。

    “吴宗,驿馆约斗,可见宋人用火器?”

    “回禹藏将军,未见用火器。”

    “大王,宋人火器,未必是真。宋人狡诈,也可能是如此传言,以恐吓我大夏与北辽……”

    都想着打,这时候一切不利于打仗的说辞,都必须压下去。

    主要是不得打了。眼看剃下来的羊毛就要捂臭了,眼看白酒就要断顿了,眼看粮食就要不够吃了。

    唯有战,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宋国确有火器……”

    呃……谁在多嘴?

    是景询,现在算是大夏执宰了。

    “不过,火器嬉戏之物尔,不足为惧。”

    景询没让这些粗鲁的部落首领喷自己,赶紧把卖关子的话说完了。

    唉,就这环境,根本没一点文雅气。

    “陛下,诸位将军,火器,乃宋国方士之为,往久远可追溯到汉时的葛洪。”

    “方士在炼丹过程中,遇到了炸炉,便以此秘方为准,创立了到家之轰天雷。”

    景洵很享受这种感觉,在他开口时,所有人都闭嘴,倾听他侃侃而谈的感觉。

    “洵早年曾有幸结识一位方士,交情颇深。也因此获得轰天雷秘方。”

    “听闻宋国有火器后,洵经过多次验证,也完成了轰天雷以及传闻宋国火枪的制作。现献于陛下,也请诸位观摩。”

    景洵朝厅在招手,有人就提溜着一长一短的竹节进来了……

    “陛下,宋国火器不足为惧。臣恳请陛下,容许臣当堂验证……”

    看到这,应该都明白了。这孙子就是拿大宋民间的爆竹,来蒙哄一帮土鳖的。

    在取得同意后,只见这景洵,先点燃了那很短的一节竹节,随手就扔地上了……

    “砰……”

    就跟在屋子里放了一个爆竹一样,无非是竹节里填的火药量多一些……

    都在晃脑袋揉耳朵!

    这孙子,为玩这花活,居然连基本的告知都不说。

    在屋里放爆竹……谁耳朵能好受了?

    景洵没停,这爆竹的硝烟味儿还没散尽,他又把手里的长竹节点燃了……

    “砰……”

    又一声,这一声有点闷。就看到一粒珠子从竹节中飞出来,只是还没飞出厅堂,就坠落在地上了。

    “哈哈哈哈…~”

    果然如景相公所言,听着唬人,还真是嬉戏。

第三一九章 折家的听调不听宣

    也难为景洵了。

    对于这种背叛自己种族的人,想要在另外一个环境下出人头地,并维持自己的地位,真的不是一般的不容易。

    就景洵这为取悦大夏皇帝,所耗费的脑筋,就凭他能做出突火枪的样品来,在赵曦手下都未必混不上一个好位置。

    卿本牛人,奈何做贼!

    或许是被爆竹震晕脑袋了,也或许是被景洵这猴戏带偏了,也有可能是景洵真的打消了李谅诈对火器传闻的恐惧……关键是,整个大夏朝廷,一致有来一次大战的决心。

    那就打呗!

    这一次,基本上能组织将近二十万的骑兵,就是李谅诈也确定了要打一战的决心。

    有一点赵曦想对了。对于吴宗的侮辱,并不是导致战争的主要原因,死人,死去的各家武士,以及薛向操作的粮食和羊毛交易,才是促成战争的主要原因。

    西夏人,比大宋更讲究实际和利益,对于这些有的没的的虚活,是根据需要而定。

    于是,这时候,这算是双方为来一次大战,达成了共识。

    兴庆府这般密集的骑兵进城,又有各家勋贵的头领出现,自然瞒不过皇城司探知的眼。

    而如此大规模的骑兵进攻,能选择的战场也自然不言而明了。

    ……

    “大朗,今日西贼到现在还没攻寨……”

    按说在军伍中,都应该按照军阶或者职务称呼的,但在麟府二州例外。

    形式上,麟府二州确实也是国朝的郡府,但偏偏主官一直是世袭的。

    从开朝时,太祖就给了折家这样的待遇,听宣不听调。也就是说,折家在麟府有相当大的自由裁量权。

    国朝没有家将和部曲的说法,可在麟府二州,所有的军卒,好像只认折家人。

    折可柔的长随,即便是在军中,也这样称呼他就不奇怪了。

    折可柔属于折家的第八代老大,在家里一直是被叫作大朗的。

    “家父曾结合二弟书信分析过,这次西贼肯定会全线骚扰,但最终攻击的点,不是秦州就是延州。”

    “咱们麟府就是敲敲边鼓,做不了主攻,也就没有真正的建功立业的可能了……”

    折可柔比折可行大六七岁,已经三十多了,现在也就是个指挥使,也就是说他按国朝军阶,最多只能指挥五百人。

    而折可行……现在的军阶几乎跟家主,也就是折可柔老爹折继祖相提并论了。

    当初,家里并没有太看重太子殿下的,只是为了国朝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才捧个场,派了家里的老二去混事的,跟种家一个样。

    只是没想到,当初以为只是太子玩乐,居然真的成事了,还有了偌大的名声。

    二弟曾作为巡营的护卫营指挥使回来过,当看到那些不尿自己,甚至连老爹都待答不理的护卫营军卒,极其对二弟恭敬时,全家人就都知道错了。

    而二弟,对于护卫营,比麟府这个家,归属感更强!

    “这次老爷去秦州,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待遇……”

    折可柔看了看自己的长随……周围没人,又是家生子,这话倒也能说的出。

    国朝训练新军,整个麟府二州,四五万的常备军卒,国朝只给了两都的新军训练指标,并且,全部新军都不是家生子。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这还是赵曦在朝堂据理力争的结果。

    按照朝堂议定的,训练新军,是要把整个麟府撇开的。理由很充分,因为折家是听调不听宣。

    折可行也是知道情况的,就是回家省亲,也只是照实说。

    折可行已经不是折家的折可行了,他是护卫营的指挥使,是太子殿下的亲军首领之一,接受的是赵曦的条令条例教化,是被护卫营灌输了整套家国理念的折可行。

    就是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家族在这一点上,做的不太合适。

    太子殿下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他熟读史书知晓的任何一个帝王。一旦太子殿下登基,若家族继续如此,他真的不知道最终会走向何方。

    关键是,就是他家,现在也有一大部分收益是来源于太子殿下的产业链的。

    “莫乱言……”

    折可柔还想说些啥,可一下子又顿住了。

    不可说,不能说,也没有理由说。

    国朝新军的装备,他了解,作为折家长子,他有全套的装备。所以,他很清楚,一旦国朝新军成事,他们折家,到时候是必须有所选择的……

    “指挥使,探知葭芦河对岸的西贼营寨有异动……”

    “什么异动?”

    “好像他们在撤,或者说是部分撤。”

    他们要撤?看来真如自家父亲所言,麟府还是个敲边鼓的角色,就是西夏,也没有把麟府当作主攻点。

    或者说,西夏也清楚折家在大宋的处境。加上双方的生意往来……

    有时候都怀疑整个西军都是分裂的性格。

    论战力,国朝西军第一,没有哪支敢跟西军抗衡,跟西夏人打起来也是拼了命的打。

    可,奇怪的是,一旦边境承平,双方又忙乎着互通有无,还是不经过榷场的互通有无。

    特别是像折家这种久居边境的世家,这也是朝廷事事都防着折家的原因。

    就像现在,看到西夏人的营寨有异动了,谁都想着是不是可以打一场……

    “新军呢?”

    “回指挥使,新军这些时日拉练,一直顺着边境。此时,应该快到咱们营寨了。”

    探事的军卒不知道指挥使为啥问新军。不过新军的动向他还是清楚的,也一直关注着……不是监视,是羡慕,不管是待遇还是装备,都羡慕。

    “走,见见新军统领去……”

    对方营寨兵员减少,这是个好机会。若是有新军的参与,把握应该更大……人家有火药弹,有车轮炮。

    “牛校尉,葭芦河对岸的西贼营寨兵员在减少……”

    看看人家护卫营,就是一个普通的军卒,都已经是正八品了……就是他折家的大朗,跟人家说话,都得恭敬着。

    “指挥使的意思是打一场?”

    “可柔确实如此想过。如今正好牛校尉路过,有意请牛校尉一同商议……”

    不好意思说想见识见识新军的战法,更不能说想让配合着打一场。

    折家的听调不听宣,到了此时,新军在麟府也是听调不听宣了。

    “既然折指挥使有意打一场,那就打一场呗。”

第三二零章 第一枪

    牛的爽快答应,让折可柔还有点不适应。

    怎么说呢,自护卫营来麟府训练新军,别说是爽快的配合了,就是训练那些军械,都好像是要避开折家人,每次都会把人带出府城的。

    更别说配合着打一场了,就是想来个相互交流,都没敢开过口。

    这是自我的心态使然。

    其实,护卫营军卒真没这个意思,若折家提出交流,一样会爽快答应。

    不说有折可行的面子在,就是护卫营惯起来的那种傲娇,也一样会答应。

    只是,麟府体制的原因,以及折家人的心态,让他们总觉得新军是避着他们……其实,枪炮这些火器,哪能在州城里玩?

    至于现在……护卫营是早就得到命令了:在这一次的战时,新军各归所属,并容许使用火器。

    火器,对辽夏,一直是处于高度保密的。

    所谓营寨,特别是对于西夏一方的营寨,那就是个样子货。

    西夏人习惯于骑马驰骋,而不擅长守城,营寨对他们而言,无非就是个哨点。平时易货,战时驻兵。

    设置这营寨的位置……这一片区域,全是沟沟壑壑的,哪有什么设置营寨的关隘险地?

    西夏人又不像大宋这边一样,设置营寨都是有规划的。什么七星连环呀,什么三足鼎立了,都有出处和说法,都能相互照应。

    西夏人不习惯困在营寨,更习惯策马奔腾……

    所以,打这样一个营寨,对于折可柔而言,也真不是什么难事。

    招呼新军,就是想真正见识一下新军的作战方式,也好提早有个准备……

    “折指挥使,准备怎样打?”

    “请牛指挥使明言……”

    这就是交流少的原因,感觉不熟悉,有什么都藏着掖着,都在试探。

    护卫营军卒受赵曦影响太大,很不喜欢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做法。

    既然邀请新军参战,应该是有了具体战术了,这时候又说这客气话?

    “折指挥使,打下营寨不难,想要全歼……你看这样成不?”

    “新军攻营寨,折指挥使选择在西贼逃窜的方向埋伏,咱们争取做到不逃走一个。”

    “这样能避免咱们打响第一枪,影响整个双方的主力攻击方向。”

    “等打下这营寨后,指挥使可以择人装扮成西夏人,继续守卫这个营寨,并接受西夏方面的给养。如何?”

    牛不客气,干脆把自己想怎么打给说了。

    护卫营军略的课很多,太子殿下还经常讲一些乱七八糟的,子虚乌有的战事。

    一般的护卫营军卒,说起战术来,都是头头是道。

    关键是,像这种打据点,坑逃兵的做法,好像在南征时用过。

    牛重点考虑的是:不能因为这边先打起来,把太子殿下所有的谋划给搞乱了……那样,即便是打下十个营寨,也无济于事,反倒是无功有过。

    折可柔很惊讶,他只是客气一下而已,偏偏人家一点也不客气。

    问题是,整个战术安排,相当有水准…~就是想全歼有点托大。

    西夏人不是国朝军卒,他们靠的是战马,不是腿,想逃了,咱们一点办法没有。别说是战马少,就是一个指挥的骑兵,跟西夏人比起来,骑术要差一大截…~人家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

    对于折可柔,他所想的只是打下营寨,至于能歼灭多少西夏人……没想过,能斩首三五十级,那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了。

    没想到这护卫营的一开口就是全歼……

    “牛指挥使,全歼难度太大,咱们守营者皆为步卒,没有骑兵。若西贼要逃,咱们即便是追击,最终只会是被反杀。”

    这样的先例不是没有,应该是很多,护卫营不应该不清楚……

    事是他挑起来的,若真是因为这一个营寨,不管是损伤折家军,还是损失新军,都不是他一个都指挥使能扛得下的。

    所以,他必须得先讲明了。

    人家有太子殿下那根粗树根,他折可柔可没有。

    “折指挥使,是埋伏,不是追击。我自然清楚步卒不可追击骑兵……至于能不能全歼,打了才知道。”

    火器对于骑兵的作用,特别是西夏战马还没有针对性训练之前,所能产生的作用,他折可柔不知道,可牛是见识过的。

    都是战马,西夏战马未必就比滇马强。就连大象都扛不住,还就不信这西夏战马就有多厉害。

    得!话是说到了,至于人家不听,那他折可柔没办法。

    只要不让追击,不损伤军卒,有这一次,让护卫营军卒也知道一下西夏骑兵的厉害,也算一回事吧。

    只不过,原本想配合攻击,现在就成了新军主攻,而他们配合设伏了。

    对于这片的熟悉程度,牛比不上地头蛇的折可柔,所有埋伏的点和军卒,全部由折可柔安排,牛只等着埋伏到位了,直接把鸟窝惊了就行……接下来就是逮鸟了。

    两门车轮炮,不多,麟府这边就两门。

    一千多新军军卒,就那样排着整齐的队伍,推着那两门车轮炮,一步一步的接近营寨……

    “牛指挥使,马上到弓箭射程了。”

    牛停了一下,把右手伸到眼前,几根手指屈伸了几下……

    “还得再往前走……”

    车轮炮就那么远的射程,这距离根本打不到寨门。

    “牛指挥使……”

    “无妨……火药弹和发射组留下,其余人继续往前。”

    西夏人的弓箭已经射出来了,只是…~这时候折可柔也明白为什么牛会说无妨了。

    叮叮当当的箭矢,就那么打在新军军卒的盔甲上,连个印迹都留不下……折可柔也停下了自己躲避和格挡箭矢的动作,他也是着新军盔甲的。

    人家这装备……唉,真心不能比呀。

    这时候,西夏人已经打开了寨门,将近三百匹战马陆陆续续的出了寨门,开始整队了……

    这距离,也就是战马一个冲刺,瞬间即到……被这牛害死呀,这情况根本连逃都没机会逃了。

    从打开寨门时,折可柔就劝了,可人家不听……也罢,陪着呗。

    “标高三十,一基数……发射!”

    折可柔已经准备着拼死力战了,却听到牛乍一声喊了几句他不明白的话。

    然后……

第三二一章 搞不懂

    “轰……轰…轰……”

    一时间,折可柔就感觉自己的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张嘴……”

    隐约听到是牛在说话,手就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时候,自己居然没有任何警惕和反应,折可柔终于明白一个词:震耳欲聋。

    再看西夏寨门前……哪还能看到队伍,他看到的仿佛就是修罗场……别说队伍,就是站着的人和马也没几个了。

    不管是马还是人,即便站着,也都是跟傻子一样,还都血啦啦的……

    就这一下,这二三百的西夏武士,就这么全没了。

    这时候,折可柔耳朵好像恢复了,他听到了营寨里似乎有很多的马蹄声,以及战马的嘶鸣。

    西夏人一般都是一人双骑,甚至一人三骑的都不是少数。

    而这时候,那些在营寨里的战马……被惊了。

    “标高五十,一个基数,火药弹和车轮炮一起……发射!”

    这一次折可柔聪明了,听到牛的喊声,第一时间就张开了嘴。

    就这么完了,这就是攻营拔寨,就自己摇脑袋清醒的功夫,这个可容纳五百人马的营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下来了。

    而营寨里那些活着的西夏人和战马,在折可柔陪着牛进去这片狼藉后,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物。

    折可柔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就那么木然的跟着牛走,脑子里还是刚才那让自己无所适从的爆炸声……真的是无妨,这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或者说根本就没机会还手。

    “折指挥使,不好意思,由于对这营寨了解不多,一个基数有点多了……这营寨毁了。”

    ……

    赵曦在秦州,并没有让这些秦州的文武官员闲着,而是筹建了前线参谋制度。

    他将情报来源不同,划分成了四个情报汇总分析小组。

    来自于皇城司的,由王中正和李宪为主,秦州的走马承受和常置监军为辅。

    来自新军的,以护卫营教导组成。而来自西军以及民间传闻的,一律交给了原来秦州的官员和小吏。

    说实话,一场战争,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赢下来的,作为后世人的赵曦,很清楚情报的重要性,以及对战时判断的必要性。

    他真佩服这时候的文臣武将,就随便有一两个所谓机宜文字,就接受单一的军卒情报,然后就敢果断的做出部署……胜败都是靠天的,靠军卒勇武的,绝对做不到以势定胜负,也就是说,战略战术上要存在差距。

    “殿下,麟府军打下西贼葭芦河营寨,葭芦河的西贼应该是被全歼……”

    “应该?”

    这种词,在赵曦这是绝对不容许出现的。这也就是秦州官员,若是护卫营的,早被处罚了。

    “殿下,确实不能准确呈报。主攻是新军,牛先后发射了两个基数的火药弹,同时还有一个基数的车轮炮。”

    “时机是选择在西贼出营寨列队准备进攻之时。火药弹在骑兵中炸响,无论人还是马,到处破破烂烂的,根本无法准确计算人数。”

    “另,考虑为避免因进攻营寨导致双方主力转移,当时场面确实也有些不适,就那样随便掩埋了。”

    其实,护卫营这边早接到情报了,就是歼敌人数无法确定,所以一直没禀报,就等着其他消息到了以后,再进一步详细解释。

    “牛?真是个憨货。平时训练都是炸山石,也不考虑人与山石的区别?一个小营寨,他打两个基数火药弹?算了,东路军指挥部如何说?”

    火药弹两个基数,别说千人队有十几架火药弹发射器,就是五架,发两个基数也是六十枚火药弹……有这个数已经足够了,这牛居然两个基数!

    憨货,真当火药弹不要钱呀?

    “东路军指挥部为新军,以及参与围剿者请功……”

    “请功?我看算……”

    “殿下不可!”

    韩绛和吕公弼虽然也算是前线指挥部的,可没人敢命令他俩做什么,纯粹是观摩性质。倒是不影响正常公务的处理。

    当赵曦这话说半拉,他俩异口同声的打断了。

    能听出来,太子殿下这是不准备认可战功了……这不行的。

    “殿下,如同葭芦河一般的营寨,最少驻守一都军卒,即便是西贼不足五百,能全歼,那也是阵斩三四百的大胜!”

    大胜吗?赵曦不觉得。浪费百十颗火药弹,就弄死几百西夏人,对于护卫营来说,这不算什么胜,倒有点大材小用的感觉。

    这牛,绝对是知道装备到了,想把日常训练剩下的霍腾完!不处理这小子已经算客气了,还请功?

    “殿下……”

    韩绛又开口,不过开口之时又顿了顿,然后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左右回避。

    当然,护卫营的人没人回避。吕公著韩缜不用说,就是自家兄弟,就是王中正和李宪也没动。

    王陶恰好不在,倒是省了尴尬。

    “殿下,开战前夕,大军需要这次胜利,此为一。其二,国朝对夏作战,未尝有如此辉煌胜绩,朝廷也需要这次胜绩。”

    “另外,东路军以种家折家为主,抹杀功劳,非将帅之为,又逢开战前夕,不请功不妥。”

    惯性了,赵曦只是用护卫营军卒参战去评判了,忘记人家东路军……

    “东路军有参战的?”

    “有。此战原由折可柔指挥使提起,牛是拉练恰逢其会。只不过在开战后,是新军主攻,西军围剿埋伏……”

    “折可柔?”

    “殿下,乃折家大朗,折可行兄长。由于这些年与西贼还算承平,争端不多,征战很少,折可柔目前官阶为正九品,职衔为都指挥使。”

    这……赵曦愣了。国朝虽然抑武扬文,可在武将升迁上,那是相当迅速的,特别是四品以下的低阶武将。

    正九品?怎么可能?他护卫营都找不出这样一个军卒了。而折可行,要已经是六品的昭武校尉了。

    “西军以及新军军卒均可请功,而牛……功过相抵吧。不予奖惩!”

    大量火药弹覆盖式轰炸……这样的作战方式不能推广,也就是牛不值得表彰。

    这小子,不罚就算烧高香了,还请功?

    “殿下……”

    “兄长,随护卫营而来的,还有牛的认错奏折……”

    一群什么人?又是一堆什么事?这样的大胜,主帅不奖,而战将却提前认错。

    搞不懂!

第三二二章 思想武装头脑的军伍

    护卫营的世界,真不是外人能懂的。

    牛在看到一片狼藉的营寨后,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太浪费了。

    屁大的营寨,自己居然发射了两个基数,先不说殿下会不会处罚,就是让那些老兄弟们知道了,自己也会被喷唾沫……

    “新军首战,轰杀五百!”

    “新军首战,轰杀五百!”

    红翎急递,就是这样一路跑一路喊叫着的,越到人多的地方,喊声就越大。

    每一处,都会有听到者响应,唯有工坊城……

    红翎急递的驿兵,本以为在工坊城最应该听到欢呼声,可偏偏这地方的人,只是抬头看了看,该干嘛干嘛,没人搭理他。

    我可是喊的新军首战呀,还是轰杀五百的大胜……怎么就没人当回事呢?

    怎么当回事?工坊城有专门的火药弹试验地,就是工坊城的孩童,都清楚火药弹覆盖式打击的杀伤力,又什么值得炫耀的。

    又听到是轰杀……这肯定是那个憨货,一点也不节省,直接覆盖式轰炸了。

    轰杀这词是赵曦定的。在拟订捷报时,什么斩杀呀,全歼呀,围剿呀等等,都无法准确的表达真实的战况,最终就以轰杀定下了。

    牛在听到这个捷报说辞时,首先想的是找块豆腐撞死……太丢人了!

    种谔和折继祖却是连番的过来安慰他……所有人的功劳都认可了,东路军请功的折子,回复明确了对牛不予奖励。

    合适不合适,他俩没法评价前线指挥部,可自己东路军不能在战前,出现带着情绪的指挥使,还是新军指挥使。

    “曹将军,虽然咱们东路军为策引一路,可这是大战,每一都指挥使都很关键。”

    “这临战前需要统一思想,牛指挥使是新军指挥使,每一都新军对战局都很关键。还望曹将军能疏解一下牛指挥使……”

    曹霖已经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了,官阶上并不比种谔和折继祖低多少。虽然不是东路军指挥,可从某方面上说,人家都比他俩要高那么一点点。

    对于军伍里出现的情况,他俩多次安慰无效后,只能是让曹霖出面了。

    “牛有情绪?”

    “论功行赏,独独撇下了牛指挥使……”

    不能再往下说,再说就是指责前线指挥部了,就是数落太子殿下的不是了。

    “去,把牛叫来!这个憨货,尽找麻烦!”

    牛来了,一脸的欠揍样。

    “听说你有情绪?不想打这一战了?”

    “指挥使,不要啊!我已经知道错了,也给殿下承认错误了……我……我……”

    牛被曹霖这一句不想打这一战吓着了……多少年了,护卫营为一次大战想了多少年了!

    那怕把他降成小卒子,他也不能被退回去……

    “你什么你,吞吞吐吐的……”

    这对话让种谔和折继祖傻眼了。这是劝吗?这不是更导致牛有情绪吗?

    这是大战前呀!这时候,那怕就是文臣,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武将脸色,他曹霖怎么能这样?

    “指挥使,我没情绪,就是觉得丢人!新军首战,我是打了,可百数火药弹,也就弄死三四百人…~估计兄弟们还指不定怎样笑话我呢!”

    啊……这什么话?丢人?这能丢人吗?若这是丢人,国朝最有战力的西军,是不是算不要脸了?

    这话说的种谔和折继祖感觉丢人了。

    “滚回去,把那张欠揍的脸换换。怕人笑话?怕人笑话再找回场子不就得了?跟个娘们儿似的,你玩雨霖铃呀?”

    好像这就是表扬一样,脸色立马缓和了……

    牛心焦,他心焦的原因是担心被退回去守汴梁的护卫营地。

    这一次他知道错了,本来是等着处罚的,结果没处罚……这让他心里没底了。

    而曹霖一句:再找回场子,让他知道,他不会被退回去,这下心里踏实了。

    曹霖这根本就是训斥的几句话,让见天耷拉着脸的牛容光焕发,让种谔和折继祖很是诧异。

    这就是护卫营,一个外人无法理解的体系。

    多少年了,赵曦一直在护卫营灌输着自己的理念和思想,让整个护卫营军卒,把荣誉放在此生命更高的位置。

    他人又如何能理解?而新军,以及未来的国朝禁军,将全部由这样的思想武装……

    首战告捷,轰杀五百,这是大捷,真正的大捷。

    当捷报到达汴梁时,本来有些忧忧战况的朝臣和百姓,总算是踏实了。

    这是好兆头,还没开始正式打,已经轰杀五百了……

    “首功何人,理应赏赐!”

    “回官家,首功护卫营军卒,八品宣节校尉牛。”

    “赏!”

    “官家,随捷报而来,有前线指挥部对于首战的赏罚意见,以及牛校尉自请罪过书。”

    富弼韩琦也对前线指挥部,也就是赵曦的处理意见不理解,可毕竟那才是前线,也是最具有发言权的。

    关键是,但他们看到牛的西请罪过书后,就更不理解了。

    赵祯也一样……

    “战前未经侦查,错误估计营寨大小,未能合理部署火药弹覆盖范围和面积,致使营寨破坏严重……”

    这是错误吗?这正是功劳所在呀!

    赵祯看了这自请罪过书,愣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处置。

    凡是涉及护卫营的事,整个朝廷,就包括他赵祯也都是以曦儿的建议为主……那地方,不同于国朝任何军伍。

    可这是国朝征战之时……

    “诸位相公…~”

    “官家,再看前线指挥部的情况说明……首战有功是事实。但太子殿下认为,作为熟悉火药弹威力,并为首攻指挥官的牛,未经实际侦查,而盲目发射了超过攻破营寨承受力很多的火药弹基数。”

    “虽战果未变,依然是全歼的事实,但实际上是造成了浪费。火药弹浪费是一方面,为确保决战战线不变,东路军有可能需要重修营寨,或者改变既定战术等等,这些都需要牛校尉承担责任。”

    “因是首战,全歼有功,惩罚不妥,故功过相抵,不予奖惩。臣以为,对于首战赏赐之事,还是以前线指挥部为准。”

    凡是涉及护卫营以及新军的,还是以太子殿下意见为主吧。因为他们不同于国朝原本的军伍,是一个崭新的,以荣誉和信仰支撑和勾建的军伍。

第三三三章 如何打

    军备的提升,同时不能忽略军卒的头脑武装。赵曦是深知思想武装头脑重要性的。

    护卫营大门照壁的忠诚、服从训诫,以及以此为基准,衍生出来的军伍荣誉感,家国理念,信仰等等,在护卫营每一位军卒逐渐提高的生活水准时,全面的,成体系的灌输给了每一位军卒,并经过多年的反复,让整套体系在心中生根……这才是这些年护卫营真正的变化,或者说升华。

    也因此,在训练新军时,把整个护卫营的思想体系,全面的传输给每一位新军军卒,从而完成国朝禁军的真正改造。

    这一切,并不是只停留在护卫营,应该说整个赵曦构建的产业体系内,都在被这种思想、理念笼罩着,从而形成一个崭新的价值观,形成一个规模的思想环境……待以后,整个国朝的改变,才是彻头彻尾的改变。

    有些变化,那些朝臣们是能感觉的到的,不过,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潜邸旧臣的惯例,都是以为帝国继承人服务为荣。

    没人会以为,所有太子殿下产业体系的,那种傲娇是发自内心的,是因为自强自立而自然而生的傲娇。

    “官家,曦儿如此处置,内外有别,并没有偏向于自己的亲军,这是在设定奖惩的标杆和模范。”

    “从严明纪律而言,有牛先例在前,往后处置西军将领,前线任何人都没理由反驳。”

    “从整体战事而言,以牛为教训,提醒各路将帅,在作战之前,要开展必要的侦查和评估。如此,避免浪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免大规模的军卒伤亡。”

    “国朝多年对夏之战,每有大败者,均为将帅盲目,对西贼估计不足,从而因某些偶然因素,导致一次又一次的败局。”

    “曦儿如此做,是在告知整个前线将领,没有确凿的侦查和评估,即便最终取得了胜利,那也是运气,不应该得到奖赏。”

    曹皇后有这样的见地吗?不可能的,那怕是她出生军伍世家,也不可能有如此深远的见解。

    其实就是赵曦在拟订对牛不予奖惩的决定时,也没考虑这么多。

    但他这一手操作完了,再仔细琢磨,那味道就有点大了……

    而曹皇后的这番言论……完全是来自宫外,是她娘家,以及高家、石家,包括当朝的各位相公,多次讨论而形成的结论。

    只不过是借皇后的口,把这些传给官家而已。

    每遇战事,就是官家夜不能寐的时候……官家不是个胆子大的人,一点小事也会忧忧着,这时候,官家还特别敏感。

    尽管认同了儿子的处理意见,可他总是在想:如此刻薄身边人,儿子又身处前线,没善待亲军,就意味着身边存在太多不安全因素了……

    这都两天了,依然愁眉不展,这是有捷报啊!

    官家的心里想啥,相公们是很清楚的。如今大战在即,官家是万万不能有含糊的……

    所以,才多方集议,把形成的结论,借皇后之口传递给官家了。

    也是,若相公们过后再这样说,还指不定官家有多了什么心思……这时候真的需要君臣同心。

    其实,都多心了,就是朝臣和相公,也想多了。

    赵祯是主意不定,可战事铺开,不可能变卦的。他真正担心儿子安危,比担心战局胜败更甚。

    果然,这一番说辞过后,赵祯明显放松了许多……

    当时处置牛,各方有各方的反应。可过后了,再思量,都感觉到了太子殿下这一手的深远。

    赵曦若知道都这样想……估计自己睡觉也要笑醒了。

    种谔好战,一开始在听到各路军指挥有相当的临机决断权时,他是有些兴奋的。

    甚至在听说首战首功被东路军拿下,并且完整了解了整个作战过程后,更是有些雄心勃勃。

    东路军有万数新军,一百多架火药弹发射器,五十多门车轮炮,还有数不尽的火药弹,以及足可以食用三月的新军粮……这些,足可以让他打到兴庆府了。

    对于太子殿下处置牛的事,他开始只看做是另一种的维护……

    “折兄,再派斥候吧,这一次远放五十里,要覆盖整个边境线。”

    明白了太子殿下的寓意,原本决定直接打穿葭芦河,把晋宁军和绥德军链接起来的种谔,不得不更加慎重和谨慎起来。

    说实话,这年代,其实没有什么明显的国界线,别说跟国朝不认可的西夏,就是跟北辽也没有具体划分过国界线。

    基本上是都是模糊的,大概的随便那么一说:那个地方是谁家的。

    而葭芦河对岸,在晋宁军与绥德军,也就是麟府二州和延川之间,有一块三角形的区域,因为葭芦河的灌溉,是一片水草丰富的区域,几次对夏作战,几次拉锯,这一片最终还是被西夏给占据了。

    种家和折家,分别守卫着国朝的麟府二州和清涧延川,可几次朝廷对夏作战,几次打穿,最终都因主力战线惨败,遵朝廷诏令,一次次的打下来再让出去。

    而所谓议和期间,又不能妄挑边衅,特别是像葭芦河流域这种水草丰富的区域,就是西夏也在意。

    这一次,种谔到麟州,目的就是与折家商量,在执行往中路推进的过程中,趁机再次拿下葭芦河流域,从而把麟府二州与延川清涧连起来,最终形成顽固的防线。

    这是在秦州二人就商量好的,毕竟看到了太子殿下对这次征战的充分准备。

    并且在军备提升,物质周全的的情况下,这一次再打下来,应该不会有还回去的可能了。

    只是,太子殿下这一次对首战首功的措施,让种谔这个激进性子的人,也相对谨慎了很多。

    打,肯定是要打的,但必须建立在侦查详细,评估充足的情况下,才能开打……这应该是太子殿下这次征战的总体要求。

    东西两路,不可能躲避着西夏,单纯的往中路推进,这也是太子殿下所说的:两路指挥都有临机决断之权,也就是说,东西两路都要有战事。

    但如何打,能打出怎样的战绩,并保证最终决战的不失期,才是太子殿下唯一的要求。

    这种放手给武将自我发挥的大方略,还真有点让人不适应。

第三三四章 临机决断的作用

    会州,已经是国朝皇权管理的最西边了。

    至于再往西,就包括稍微南边一点的熙州,以及兰州,都是随风倒墙头草的地域。

    厮罗打过来了,他们就认厮罗,大夏赢了,跟着大夏也行。宋国厉害了,又富有,归了宋国也行。

    那一片区域就是势力错综复杂,还相互掐着,苟且着活,谁家都不惹的地方。

    “东路军占了首战首功,咱们西路军不能就这样等着吧?”

    高遵裕特别想立功,很想把高家带到先祖的辉煌时光。加上如今的太子妃,他被安排在西路军,是真不想在侄女婿面前丢脸,很想显露一下高家的能征善战。

    可惜,西路军的指挥是郭逵。

    要说郭逵不想建功,那也是假的。看着护卫营这般娃娃,一个个顶高的官阶……还不能说啥,不管是南征还是平叛,人家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可他没有种谔那般好战,他性子相对要沉稳,做事打战,他都是循规遵矩的,倾向于步步推进,扎实稳妥。

    这一次大决战在中路……反正肯定不会是在会州。

    会州虽然也是沟沟壑壑的黄土地,但边寨基本上建立在一条东西走向的山岭上。也就是说,西夏人要想凭骑兵突破会州的边寨防线,没有几倍于国朝的兵力,在擅长防守的国朝军卒面前,那是得不偿失。

    他们西路军,最稳妥的做法,就是等待着中路部署完成,按要求抵达围剿地点,然后发挥西路军在这次大战中的作用。

    不甘心啊。

    话说郭逵跟种谔,算是自狄青以下,整个西军中最为出名的将领了,相互之间也是有比较的。

    狄青这次出征,似乎真的是准备做一个副帅的角色。

    也就是,东西两路军的战绩,将决定未来整个西军的领头人是谁。

    郭逵又如何能就这样安于现状,老老实实的等着围剿呢?

    “高太尉,郭某如何不想也有一次战功。莫说咱西路军距离中路较近,稍微一些动作,就可能影响到中路主力的部署。”

    “就说咱西路军边寨,从国朝边寨往北,全是鸟不拉屎的黄土地,连根草都长不高。真是没有合适的边寨点,否则,就是国朝边寨再往北推进十几二十里,西贼也不会管。”

    很简单,就是没得打。

    打什么?站在边寨往北看,黄茫茫的一片。别说现时西夏还把保泰军司的军卒抽走了,就是保泰军司不动,往北三十里才有可能见得着人影,还是牧民。

    国朝是步卒,不是骑兵,跑大老远去打人家……

    “郭指挥,如郭兄所言,咱西路军离中路较近,也就说我们进入决战区,耗费的时间会少一些。”

    “但前线指挥部发布命令的时间,对待东西路,肯定是一致的。那我们西路军,为何不可以往西打?”

    “往西?”

    郭逵想着高遵裕这建议的可行性……往西是皋兰,而皋兰是真不属于国朝,至于是吐蕃还是西夏……一会儿一会儿的。

    现阶段,从李谅诈对厮罗战败后,好像皋兰现在归西夏了。

    ……

    赵曦看着手中的情报汇总……唉,这武将还真是被束缚惯了。

    他之所以放开种谔和郭逵的临机决断之权,目的就是让他们自行选择目标开打。

    这倒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都还在犹豫中。

    对于种谔和郭逵的能力,赵曦还是相信的。在如此厌战的朝堂氛围中,能闯下能征善战的名头,应该是有些能力的。

    而这一次,东西两路分别安排这两位,目的就是给西夏造成东西两路不好打的影响,把西夏的主力战线集中到中路来,以促成朝廷的谋划。

    这也是到了秦州以后,整个前线指挥部,狄青默默无闻的原因,甚至重大场合都让狄青回避了。

    他希望西夏人,能把他看成一个何不食肉糜的荒唐太子,然后……

    只是东西两路太不给力了。

    至于东西两路挑起战事,从而导致战局僵持,导致决战时不能按期到达……这一点,对于接受了护卫营训练过的新军,奔袭作战,不存在问题,更何况还有轨道。

    “殿下,东路军种指挥,已经把斥候放到了五十里,对于方圆五十里的西夏军布置,基本了然在胸。”

    “西路军初步拟订,将全线转西,攻打皋兰。如今也整装待发。”

    总算是有些动作了。要继续拖下去,赵曦都准备直接下令了。

    都什么毛病?非得等主帅下令才打不成?

    “殿下,多年的习惯,一下子不好改变。”

    “这一次殿下放开临机决断之权,又没有具体的作战目标,一时间无所适从也是难免的。”

    狄青很理解种谔和郭逵,就是他处于那两位的角色,也一样觉得选择很难。

    “殿下,如此放手,武将好战之心会被点燃。恐怕到时候中路决战,他们会有心无力啊。”

    韩绛和吕公弼,包括余靖王素,都清楚赵曦的谋划了,反倒越发担心了。

    临机决断,就意味着东西两路都可以任意选择攻击目标。武将没有远见,一旦突进过深,又陷入战事焦灼之境……待中路需要决战之时,面对东西两路焦灼的战事,太子殿下连按期围剿的命令都没法下。

    “殿下,皇城司探知情报显示,西夏聚集骑兵已超过二十万众,而按照朝堂推演,其进攻方向肯定是中路。”

    “如今我方在中路布军十万,只有六万不足打新军。一旦战事开始,中路压力太大……”

    没说会溃败已经是给赵曦面子了。

    这几位虽然没知兵事的名声,这些天琢磨这些情报,大形式还是能看得清的。

    “殿下,如今之计,一动不如一静。三路兵马提早进入埋伏点,以逸待劳,只需要等西贼进入包围圈,我方直接围剿即可。”

    这就有点外行话了。

    西夏人也不傻,二十万骑兵不可能傻不拉几的就急匆匆的钻进埋伏圈来。

    这不是千儿八百的人,是几十万的大战,即便是围剿,也可能是方圆百里之内的乱战。

    可若东西两路无战事,西夏人如何相信中路空虚呢?

    同样,若东西两路没有直插西夏境内的态势,如何搅乱西夏武士的军心呢?

    战争,从来都不是单一的。

第三三五章 赵曦论战

    论策引战的重要性。

    这是赵曦在观望几日后,仍不见东西两路有战事时,不得不撰写的一篇文章。

    文章以机密发布,传达范围为军指挥使以上。

    在战前,赵曦是公布了战时保密条例的,这一点很重要,必须得培养军伍的保密意识。

    他这篇文章以机密发布了,因为本身就是对这次大战的阐述,也是为东西两路尽快开战背书……都太怕担责任了。

    文章详细分析了西夏与国朝这次的战争准备,对东西两路以及中路决战等各方的军备布防做了分析。

    然后,针对这次战事的推进和决战做了时间上的推演和判断。

    首先,是战略部署。以西夏一方全线寇边为前提,导致双方进入备战状态。

    而这种状态是全线备战。不管西夏一方是不是有意要造成这样的态势,但国朝顺其意,在整个边境线进行了全线布防,处处配备重兵,以此给西夏造成国朝不确定西夏进攻方向的假象。

    第二步是骚扰战。也是西夏方挑起的,频道的攻击边寨,无休止的派出捉生军,给国朝造成西夏全线压制我方的紧迫感。

    如此,国朝不得不分散兵力以抗夏。这就造成整个宋夏边境线,全部进入紧张状态,也让国朝不得不均匀分布兵力。

    由于种谔和郭逵原本的职衔,在全线开战之后,不能调用任何一人来主持秦州的军务,唯有让算是有征战经验的太子殿下充当中路军主帅。

    这样的双方排兵布阵态势,给了西夏有机可乘的决策基础。然后西夏便选择了从东西两路抽调兵力的行为,目的就是主攻秦州方向……这也就是当下的现状。

    而这个时候,东西两路若按兵不动,势必会令西夏一方产生疑虑,也就是怀疑国朝兵力分布。

    这时候,唯有东西两路快速展开攻击,并连续攻破对方防线,才能促成西夏一方把重心放在中路进军上。

    也只有这样,这一次大决战才能按照早先谋划的方略打下去。

    而随着战事推进,东西两路只有以雷霆万钧之势,快速并以绝对优势战力,将西夏的东西两线打乱,打散,打垮,才能促使西夏认定中路军是虚张声势,从而在中路孤注一掷。

    同样,东西两路快速进入战时,势必牵制西夏各勋贵的心思,存在让西夏内部形成急功求利,或急于求成的心境……毕竟东西两路的进攻,真正损坏的会是部分勋贵的利益。

    如此,东西两路的策引是否发挥作用,将是这次成败的前提。

    同时,赵曦在文中也提到了东西两路在推进时,应将中路围剿作为终极目标。

    也就是说,东西两路不管打哪里,怎么打,打成怎样的战果,必须确保在最终决战和围剿时,能完成前线指挥部的指令,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规定的地点。

    这就像放风筝,风向决定风筝去向,风力决定风筝飞行高度,但赵曦必须手里拿着那根线。

    这是火器第一次对夏显露,对战时的摧枯拉朽是有一定把握的。他担心新军这般战力,会让东西两路指挥,滋生出野心,忘记本次大战的战略目标,而盲目的把战场向西夏腹地推进……真有这可能。

    毕竟,能让国朝扬眉吐气的战事不多,堆积在西军中怨气很重。真有可能在取得一定的优势下,东西两路会被胜利冲昏头脑,盲目突进……压缩饼干的配备,让军卒不存在后勤不继。

    这次大战,预订的战略目标是有限消灭西夏战力,而不是灭国之战。

    从某种意义上,现在还不具备灭国的条件。

    国朝新军训练只是初见成效,国朝的军备还没有提升到可以一举灭掉西夏的程度。

    其次,灭国之战,从来都不是全仗武力施行的,必须是经济、军事、民生、教化等等各方面齐头并进的实施。

    决定灭国的原因,不仅仅是靠武力,或者说靠武力是不够的。这需要教化与威压同时进行。

    民众认可,是能否统治一个国度的最根本元素。

    对于灭国,教化甚至比武力更重要。

    在这一点上,基本上是阐述一个道理:民心所向,是革命成败的关键。

    说白了,必须是王道与霸道同时推进,才能真正做到灭国。

    这篇文章,是在为东西两路开战兜底……

    同时,赵曦也给曹霖和折可行下达了密令,要求他俩务必控制战事节奏,在必要时可以以密旨取代东西两路的指挥权。

    这个并不是赵曦本意,对他来说应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整个秦州的官员,不论文武,一致建议他这样做,甚至连狄青也是强烈要求的。

    怎么说呢,文官,纯粹是对武将的防范和戒备,而武将,则是考虑为东西两路的将领们找个托底的。

    毕竟战场不是人想象,一旦进入战事,很多决策并非会按照预先推演的来,这时候就需要像护卫营指挥使那样,跟脚厚实的人来背锅,避免罪责全部压在种谔和郭逵身上。

    这就是国朝文武的现状。

    甚至对曹霖和折可行的密旨,是经过朝堂正规流程形成的。

    “此战必胜!”

    这是富弼在看到赵曦这篇文章后的第一句评论。

    “我希望决战地是好水川!”

    “稚圭,你这……”

    韩琦希望在好水川决战?这话让富弼都得慌。

    “彦国,正如殿下所言,国朝被打破了胆,抽调了脊梁。而造成这一结果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好水川之战。”

    “我韩琦能明白,是耻辱就是耻辱,我不回避。如今殿下这次战事的周全部署,让我看到了雪耻的希望。”

    “既然是好水川之战让国朝没了胆,为何不在好水川再把国朝的胆打回来?”

    能做到执宰,心胸真不会太狭窄。

    “稚圭,此事恐怕有难度。太子殿下思谋周全,从这篇论战可见。”

    “好水川之战,是稚圭你所主导,也是你一生的痛。如今之战,大胜的几率相当高,太子殿下又如何会选择好水川?岂不是故意给你韩稚圭难看?”

    “彦国,我准备亲笔向殿下提议,若有可能,尽量将战场设在好水川。如此,也让我韩琦不至于死不瞑目!”

第三三六章 当尽力而为

    说实话,最终在哪里能形成围剿的大局,赵曦还没来得及考虑。

    大概地形地貌都熟悉了,适合大规模围剿的地方,自萧关以南,有诸多合适的地点。

    是不是就放在好水川……这老韩几个意思?

    赵曦看到韩琦的亲笔信,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狄青,在看到韩琦的信时,自觉闭嘴了,连个奇怪或者诧异的表情都没有……唉,韩琦是狄青一生迈不过去的坎呀!

    算了,找狄青问这事,相当于问道于盲。

    武将,那懂的文臣的心思,要懂了就不是现在这状况了。

    既然他韩琦是文臣的首领,就由文臣来揣测吧。

    别自己这边最终迫不得已,真的把战场设在好水川了,把韩琦的毛给挠了……

    “殿下,韩相公此意应该是出自内心,发自本意。”

    “当初好水川之战,是为对攻战,双方在方圆二三十里的区域内,几十万军卒错综复杂,犬牙交错。”

    “当时的情况,韩相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没有了对整体战局的评估和部署,基本上处于乱战状态。”

    “而导致最终溃败的原因,有偶然因素,也存在军备涣散的必然因素。并非如当今这般,在战略部署上要形成围剿。”

    好吧,你们这是说什么?

    赵曦是想看看文臣如何看待韩琦的书信,无意去探究当初好水川溃败的原因。

    可,一群文臣,七嘴八舌的开始为好水川溃败开脱……根本没任何意义。

    自己是来打胜仗的,至于当初韩琦为啥才溃败,干我何事?

    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今日若取得大胜,跟当初大败并没有可比性,扯那么远干嘛?

    还不能打断…~

    “当初韩相公主秦州兵事,而麟府、延州、环庆以及会州之军,皆各自为战,并没有形成统一号令的布局。”

    “虽然同为策引,相互之间的交流和互通,并没有在战略上形成一统。”

    继续……继续说吧。无非是为胜败做个大不同的评判呗……爷是大统继承人,不是文臣,有必要拿这个对比吗?

    这群文臣,还没怎么样呢,就先玩开心思了。

    无非是这一次自己放开了对武将的束缚,如今看来又是胜券在握,越发让文臣有些紧张了,生怕这一次的大胜之后,朝廷改变抑武扬文的国策。

    有些事总是要做的,并不是你们几句话就能阻碍了。

    不过,既然想说,就随你们说吧。

    好在韩绛等人并没有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管是因为对自己了解,还是背后撺掇,亦或是对这些人的废话不以为然。都无所谓,赵曦到了现在这地步,真的没多少需要忌讳的了。

    十万新军,全部是被自己理念灌输过的……

    “殿下,绛以为,若此战部署可在好水川形成围剿,能在好水川歼敌为善。”

    “不论好水川之战败局的成因,结局是惨败,死伤军卒十万余。这样的惨败直接导致了国朝的对外政策拟订。”

    “曾闻殿下于朝堂谈及朝堂的胆,国民的胆,或许就是从那时胆破了。”

    “韩相公如今旧事重提,并非是要结合事实论功过,而是希望殿下这次能一雪前耻,以壮我国朝之胆!”

    这说法……或许是最符合韩琦心里的。

    赵曦能想的出,当韩琦逃至秦州时,被老妪拖住询问自家儿子时的那一幕……应该会跟烙印一般,深深的烙在韩琦的脑海里,让他多少年过去仍然难以释怀。

    ……

    “曦明了!当尽力而为!”

    这是赵曦回复韩琦的信,就这么几个字。

    韩琦在看到赵曦这几个字时,知天命的他,硬是没忍住想痛哭的情绪……

    正如赵曦所想,好水川是他韩琦噩梦,从不曾离开过。或许这一次,能让他真正的卸掉这个背负了多年的包袱…~

    太子殿下的论战文章,传到了东西两路,又是另一番景象。

    高遵裕很得意,仿佛自己跟太子殿下思路契合一般,一天三次的催促郭逵下令开拔。

    “郭指挥,我们西路军往东的空间很小,唯有西进,如此方能真正起到为中路策引的作用。”

    高遵裕是真有点着急了。根据前线指挥部分享的情报显示,西夏聚拢的骑兵,已经全线向杀牛岭进发,这预示着,不用多时,就会进入太子殿下所谓战略围剿阶段,也就是说,留给东西两路各自作战的时间不多了。

    “好!既然高指挥如此认为,又有前线指挥部的指导意见。那我们就往西,打皋兰!”

    从郭逵的心底,他倾向于就这样待着,然后随便往西夏境内突进些距离,在拔一些保泰军司的据点……这样既能完成策引,又不会到时候需要围剿时措手不及。

    可太子殿下的文章,又有高遵裕没完没了的催促,别自己选择稳妥的办法,最终在朝堂是个消极怠战的结果。

    郭逵的部署还是以稳妥为主,往西行军,他只容许新军派三千整装而行。同时,将新军与会川军参杂着,沿着边境营寨,各自分布开。

    也就是说,他在西进的同时,确保了整个会川没有漏洞,整个会川境内完全掌握手中。

    并且要求每一个营寨必须预留斥候,每一处驻军三日内必须有战况汇报。

    他是以完成终极围剿为首要目标,并且把整个会川军的实力,保留到最终决战的时刻。

    对于郭逵而言,能不能打下皋兰无所谓。打下是功,打不下不是过,到一旦西路军陷入与敌方的拉锯战或者对峙战,使西路军最终不能完成终极围剿,那是彻底的罪过。

    而东路的种谔,在看到太子殿下文章的那一刻……谨慎多时,侦查多时,对左厢神勇军司以及祥佑军司的部署已经了然在胸的他,终于下达了全面推进的命令。

    晋宁军自东向西,而绥德军自西向东,对葭芦河一带形成双面夹击之势,并要求,在中路围剿形成之前,必须完成整片区域的清剿和占领。

    而对新军的安排,他并没有郭逵那样保守,而是直接把新军全线压上,与西军配合完成这一战略目标。

    种大指挥,要干,就是孤注一掷的大干了。

第三三七章 扯远了

    所谓的中路围剿,一直就是悬在种谔和郭逵头上的剑,让他们时刻不忘有这么一回事。

    偏偏具体时间又无法确定……不是赵曦不给他们时间,是具体的战况到不了那个时候。

    战时纪律相当严格,而对于太子殿下执行纪律的严明程度,不管是郭逵还是种谔,都私下问过曹霖和折可行。

    一句话,你们任意一位违反战时纪律,护卫营乃至新军军卒所有人,都有资格执行战场纪律。

    所以,即便是种谔这样性子的人,也一样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的有生力量……环庆只是抽调了一部分,而保安军整体未动。

    “这种子正和郭仲通,风格迥异呀。”

    东西两路的动向,很快就到了指挥部。一群文臣,像模像样的围着整个对夏作战的沙盘,指指点点着。

    赵曦对种谔和郭逵有过了解,就是那种旁敲侧击的打听。

    也知道一人擅守,一人擅攻。没想到表现的竟然如此明显。

    其实,西路军对于完成最终的围剿,到达那时候的指定位置,要比东路军距离近很多,甚至就是打下皋兰,都比晋宁军近很多。

    偏偏郭逵却选择了守为主,攻为辅的策略,当求无过,不期有功。

    而东路军,本身要完成最终围剿,七八万军卒,连带着淄重,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可种谔却选择了攻为主,守为辅的策略……

    还真是让人头疼!

    “殿下,抛开新军介入,在西军中也是有优劣之分的。环庆以及麟府二州的军卒,相比会川军卒要强悍一些。”

    “会川贫瘠,无秦州之富裕,比环庆也多有不如。西贼之卓和南军司虽然强悍,更多的是针对吐蕃而设置。”

    “会川是国朝物产陆路外运之起点,军卒不强悍,商贾倒是强悍不少……”

    本来是说军略的,结果这话连话的,就扯远了,甚至这种落井下石的话也有了。

    “如今丝绸之路还畅通着?”

    赵曦没搭理那些扯的没边的话,倒是对商贾强悍突然发问了。

    赵曦知道,他所在的秦州,就是后世的天水。再往西北,也就是现在会川以西,那就是兰州,然后一路向西,武威、张掖、嘉峪关、玉门……这是后世所谓的丝绸之路。

    “丝绸之路?”

    赵曦这时候也意识到,这个名称这时候好像还没有……又剽窃了。

    赵曦是真不想再做这种剽窃的事了,死的活的都不想。

    每一次剽窃都让他有负罪感,感觉特丢人。

    年少时,为应对汝南王家两代备胎的谋划,不得不做些让人惊艳的事。

    可如今,他已经没必要在这种枝节上玩这些没有意义的伎俩了。

    “据史料记载,我华夏之地与西蕃易货之初,是以丝绸为主。所以,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至于什么史料,谁知道呢。赵曦是为了把那个名词给圆回来,不得不杜撰了。

    还好,早年闯下的偌大名声,还是有点作用的。毕竟是博览了皇家典藏的,说不定真有这样的说法……

    没人究竟去。

    “殿下,如今国朝海运发达,倒也用不着丝绸之路了。这条商道,也就是有些零星的西蕃商贾路过。”

    “前朝劳民伤财维持,到后期中原动荡,又被各方势力划分。如今的丝绸之路,已经失去了早年的繁华,完全成了荒野之地,也是无用之地。”

    这应该是国朝的普遍认识吧?荒野、无用、蛮夷……赵曦不否认国朝如今的实力,除了军备,好像其他任何一方面都可以俯视。

    问题是,没人会意识到影响力这个无法言传的说法。

    扯远了,有些事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观点的,赵曦也没心思长篇累牍的跟人说那些有的没的,当事情到了那一步,所有人都会懂的。

    还是回到如今的战事上来。

    种谔自从有了太子殿下的文章背书,算是彻底放开了。

    绥德军自西向东,晋宁军自东向西,新军打据点,西军设埋伏,就用这最简单的战术,一步步推进,一个个打下祥佑军司和左厢神勇军司的营寨据点。

    如此大范围多兵员的乱战,根本做不到像第一枪那样的全歼。所以,逃窜出去的西夏武士不在少数……

    多少年了,西夏自判出大宋立国以来,就没遇到宋国这样猛烈的暴揍过。

    往年开战,主战场在秦州,那么,不管是环庆还是麟府,都是只是戒备,顶多有些小股的冲突。

    双方都会保持克制。西夏一方是因为抽调了兵力,而大宋一方……是等着主战场的成败。

    一旦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那怕作为策引的这部分打下了诸多营寨,最终还是会因为主力的战败,不得不在接下来的和谈中归还。

    没有任何进攻的必要。

    况且,朝廷甚至会要求除对战区域以外的边军,不得搅乱战局。亦或是,主导战事的文臣,会严格要求非主力作战的边军,必须就这么做好严密防守。

    “子正,我东路军这样打下去,是否会影响到最终决战主力方向?甚至将整个战区搅乱了?”

    你看,就连折继祖都有了这方面的担忧。

    不过,好像没担心东路军被西夏人牵制了,或者深入险地不能完成最终决战什么的。

    现在他俩算是看出来了,就国朝新军的装备,特别是火药弹,那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最起码这一战,西夏人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主力作战方向?应之兄,可还记得太子殿下的论战?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咱们这样的疯狂的突进,反倒有可能让西贼以为,这是为中路太子殿下吸引对方战力,从而缓解中路的压力。”

    “同时,西路军在打皋兰,现在也应该拿下了。东西两路如此猛烈,而中路不仅仅按兵不动,甚至接连丢失两处边寨。”

    “这所有的情况,都在告诉西贼,太子殿下不懂兵事、中路军最弱。也只有这样继续下去,才能真正促成这次征战的既定方略。”

    当然,能不能促成最终双方在中路决战,完全取决于西夏人如何看待已经打的火热的东西两路。

    这里面还有一个让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被击溃的西夏武士,带着对火器的恐惧,回到了兴庆府。

第三三八章 原来如此

    大佬一般都是最后出场,就是这打仗也是。

    明明双方已经都集结了队伍,偏偏都只是在试探,都在用小规模军都建制的队伍接触。

    赵曦都想直接全线压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瞎想了。

    人家是以骑兵为主,咱是步卒,多数时候都是被动迎敌的,说好听点,说成以逸待劳也行。

    因为,只要己方扑上去,那就是任由宰割的命运,就是经过满装备急行军训练的新军也不行。

    新军也是人,比不了畜牲。

    其实,造成如今的局面,东西两路这一番乱拳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皋兰丢了,整个葭芦河两岸已经全数被攻占了……

    西夏的大军营帐里,每天都是各个部落首领的咆哮,还有逃窜回来的武士,用恐惧的声音讲述火药弹的威力。

    “我当时就站在城头,三石弓拉满,不停的向宋人发射,可是没用。”

    “整个皋兰城的四门全部被宋军包围了,他们推着前面有挡板的轮子炮,一步步的靠近城墙……”

    “咱们是马背上长大的,从来都不会这样被动挨打,等着对方攻城。所以,咱们的骑兵出城了。”

    “四个指挥的骑兵出了东门,那是宋军帅旗的位置。在城门口,两千骑兵……我以为马上就能看到宋军被骑兵追击,然后骑士们会带着丰富的战利品回来……”

    “可是,就在那时,骑兵准备冲锋的那一刻……只需要一个冲锋,我们的骑兵就能直接杀进宋军的主帅之地。可是,就在那时……一声接一声的火药弹响了,就跟炸雷,一个个全部在战马中炸响了!呜呜呜……”

    “没了,没了,全没了!一个个从天而降的陶瓷罐子,不断的落在马群中,然后炸了。战马倒在血泊中……”

    “那些没有被炸到的战马,被那种惊天动地的声音惊了,开始不受骑士控制,胡乱的跑起来…呜呜呜……”

    又开始哭了。

    他害怕,就这样讲述,他都能想起当时的情形。

    一匹匹战马倒下了,一匹匹战马疯掉了,没有任何章法的乱窜。

    骑士没有办法,不停的想尽办法在控制战马。然而,不是被战马掀下来,就是被早已等着的宋军射杀或者捅下来……

    然后,全没了,四个指挥的骑兵就这样全没了。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他看到那种轮子炮,被宋军推着,就那么碾压着死去的战马和骑兵,一点一点的接近城墙……

    终于来了,他想的到,这是要向城头发射了。

    “我当时想躲开,使劲的往后退,一点一点的。突然一声巨响,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缓过劲来,自己趴在城内,就在翁城的地面上。我看到周围全是血,看不到一个完整的人。”

    “那时候我已经能听到城门边宋军的呐喊声了!不行,不能被宋军活捉了,我死命的爬起来,认准了马厩的方向……”

    “宋军在进城后,没有继续发那种吓人的火药弹。我带着三匹马,没日没夜的跑,我得把情报告诉大王……”

    是啊,他着急告诉大王,甚至连他们的保泰军司驻地都没去,一人三骑,马不停蹄的奔袭……若不是遇到大军,看到了皇旗,估计他这时候已经跑到兴庆府了。

    “嵬名建荣……”

    “小的在…”

    “噗呲……”

    滚落的人头还能看清那双冤枉的眼……就这样被砍头了。

    “嵬名建荣与会州宋军交易颇丰,在宋军攻城之时,消极怠战,致使宋军聪其防守之处破城。”

    “破城后被俘,被宋军款待,并与易货之宋军将领勾连上。以逃出皋兰的名义,到我大军之处妖言惑众,动我大夏军心。”

    “这几日不断在各家武士中宣扬宋军火药弹威力,意欲涣我军心。若不是我会川细作有报,几近让其得逞!”

    “奉大王之令,将此僚斩杀于此!”

    哦……原来他是细作?也可能,毕竟守卫边州,都跟宋军易货。

    话说,羊毛现在老值钱了。想想嵬名建荣家那无数的羊群……确实有可能。

    至于其他逃回来的武士…~是不是真的养伤去了,还是做奸细被斩杀了,没人详细统计。

    都在想……自家的羊毛快烂了。

    而西夏真实的大军营帐是这样的……

    “大王,宋国火药弹是否如景相公所言?”

    “大王,我的草场没了,二郎们又损失惨重,这战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就回去把草场打回来!”

    “大王……”

    “大王……”

    都有损失,可他李谅诈就没损失吗?

    本来我就不想打这么大的,是你们硬要打,还说要打的把羊毛工艺讨要回来,还要增加宋国给的岁币,这时候又扯这些?

    “陛下,火药弹确实可以惊马,这大概是宋军这次敢跟我大夏叫板的原因吧。洵以为不过如此!”

    之所以西夏的大军陈兵与萧关,没有大举向宋国境内压进,还真就是东西两路给搅和了……火药弹让他们感觉失去了骑兵的优势。

    “景卿可有应对之法?”

    景洵这时候张嘴,还真没人呛回去。

    火药弹,已经成了整个西夏大营里不敢忽视的因素,这是关系到打不打,打胜还是打败的决定性因素。

    每一个逃回来的武士,都是众口一词,没人再去怀疑。

    为了还能把这场战打下去,不得不让那些多嘴的武士永远闭嘴。

    “陛下,声高掩耳以避之,人如此,战马也如此。只需要将战马双耳堵上,相信以我大夏骑士之能,不用口令仍然可以控制战马。”

    “洵已经准备了火药弹,只需要择一处,将战马双耳堵上,用火药弹试验,以验证战马承受之极限,便可克服宋军火药弹之威。”

    背叛祖宗,出卖了灵魂的人,在对待同族上,恶毒和恶劣程度,更甚于外族。

    景洵的建议得到了恩准,这种感觉是景洵最享受的。不止是各部落首领,整个场地被大夏武士围的几乎到了密不透风的地步。

    一百匹战马,都选了一些快退役的……谁家也舍不得把当役之年的战马去试验火药弹。

    先是就跟平常一样,没有堵耳朵……

    “轰……”

    还别说,景洵这大竹节做成的火药弹,还真就有那么一点味道,最起码这一声招呼,是着实把所有人吓了一跳,而战马还真的就被惊了……

第三三九章 西夏的战略统一

    效果相当不错。

    景洵一次次点燃他做的那种大爆竹,一次次往战马耳朵里塞麻布疙瘩,到最后,战马在爆竹响起以后,骑士们还能游刃有余的控制。

    这一下,总算是让大家放心了,就是满心疑虑的西夏武士,在看到这情形后,也都踏实了……一群蠢货,无非是声音大一些而已,居然让宋军打成这样!

    军心,这算是收拢好了,接下来又有争论了。

    该打哪?

    大军现在是在韦州周围,也就是静塞军司的驻地。

    二三十万大军,那是一个韦州能放下的……好在西夏人不挑住处,随便都可以。

    这地方对西夏大军而言,是个最合适的驻军之地。

    往东,越过横山,便是宋国的环州。往西,翻过杀牛岭,就可以长驱直入会川。

    而往南,几乎没什么关隘险地,可以一路杀到秦州境。

    不管是原来的定川寨之战,还是好水川,都是在这条线上。

    如今积聚了如此规模的控弦武士,还多为骑兵……除了汉军,应该说大夏全部都是骑兵。

    本来就是准备直接杀到秦州的,只是皋兰失守,以及葭芦河两岸全数被种谔收复,让西夏的营帐多了很多声音。

    “晋宁军、绥德军、保安军,整个东边少说也有七八万宋军。从覆盖夺取葭芦河流域看,宋国主攻应该是环庆的种家……”

    这是传统势力范围在左厢神勇军司的。自家的二郎被灭了不少,地盘也被宋军给祸害了……从来没有想过回不来,只是暂时被宋国占据一阵而已。

    “龙州、银州、石州、盐州,整个环庆紧紧贴着四州之地,一旦边寨全部失守,预示着四州有可能全部成了边城……”

    大夏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担忧?偏偏这一次,这种家折家就跟疯了似的,一点情面都不留,拔掉了几乎整个左厢神勇军司和祥佑军司的营寨。

    到底要弄哪般?

    可不管最终会不会再打回来,现在的草场没了,羊群没了草场,这将预示着明年必定会减产。

    所以,一心想撺掇着能全军压向东面,把绥德军和晋宁打回去,甚至直接打到延州去……

    “大王,兰州的禹藏花麻和木征一直没给个准信,这一年信使往返多次,一直就是含含糊糊的。”

    “现在宋军打下了皋兰,虽然不至于威胁到卓和南军司,可对于大王招揽禹藏花麻和木征的大事,势必会有不好的影响。”

    “况且,兰州与青塘厮罗不和,我大夏了解,难不成宋国不了解?”

    “会川的郭逵又与兰州各方势力多有往来。如今打下皋兰,若趁势南下,恐怕禹藏花麻和木征,转头就归顺宋国了。”

    “如此看来,西边是必须重兵压过去的,只有把皋兰收复,才能让大王谋算兰州几年的心血不白费。”

    这个好像也有些道理。

    这时候是真正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也自然能找到符合自己立场和利益的措辞。

    很多事都是这样,不同角度能看到不同的问题,也就有了不同的结论。

    “陛下,诸位将军,我们何不换个角度想问题?”

    “众所周知,如今与我大夏作战的主帅乃是宋国太子,是宋国未来的帝王,还是唯一的继承人……”

    景洵尽管在西夏,可还是没舍得丢掉士人的做派。比如称呼,他就觉得称呼什么大王很不合适,就应该是正式的称呼陛下。

    李谅诈还就好这一口。景洵更喜欢装逼,拿捏一下,做做势。

    这时候他停顿了,就是在等人接茬……

    “哪有怎样?”

    果然有人接茬。景洵在整个西夏的朝堂,是非常有优越感的。

    “多少年宋国与我大夏交战,何尝有把策引战打成主力战线的情况?”

    “种谔和郭逵如此疯狂的,不顾及深入我大夏境内作战,目的会是什么?各位可曾想过?”

    “他们的目的就是在遮掩宋国秦州兵力以及主帅不及的事实,引导我大夏骑兵分兵攻打皋兰和葭芦河,从而为宋国的秦州一带减轻压力!”

    这一次景洵是自问自答,根本没舍得停顿……他担心有人想到了,让他心里憋着的高深想法说不出来。

    因为他看到了,大夏皇帝的内相梁乙埋,似乎有开口的意思,所以赶紧把话说完了。

    果然……

    “陛下,乙埋赞同景相公所言。宋国殿下赵曦,这次主导对我大夏作战,是因为他有南征安南的前例。”

    “而他所谓的南征经历,说白了是宋国文臣忌惮狄青功高,而将南征功劳戴在他头上的做法。”

    “如今狄青因病致仕,宋国西军中也就种家折家,以及郭逵还算得上有跟我大夏一战之力的将帅。”

    “但我大夏在宋国侮辱使臣,残害我大夏武士之初,在整个与宋国的边境,全线对其开战。这样的做法,让宋国无法朝堂一时无法调任将帅,每一处都需要防备。是故,才有了宋国太子殿下担任主帅的事实。”

    梁乙埋早憋不住了,有些想法是跟景洵相同的。他俩没有具体的势力地盘,所以在考虑时,可以完全撇开如今的损失去考虑。

    可惜,还是让景洵抢先了,所以他一句接一句的把景洵后面想说的都说了。

    这时候是不是该说一句:果然是自己人才了解自己人?最起码景洵和梁乙埋,是纯粹以汉人的思维去考虑问题的。

    “陛下,如内相所言。宋国太子我是见过的,鲁莽冲动之辈而已。”

    “当初我随宁令哥出使宋国,宋国太子因宁令哥几句激言,便不知所为的以身涉险,非沉稳性子。”

    “如今之势,不管宋军在东西两路如何猖狂,我大夏只需要集中兵力,直捣秦州,将那宋国太子拿下……别说是皋兰葭芦河,到时候商讨延州又如何?”

    论嘴皮子,那怕是在国朝,这些文士都所向披靡,更何况在这些只识得弯弓腰刀的西夏朝堂?

    景洵和梁乙埋这一唱一和,把本来还争论着往东往西的西夏勋贵,直接说愣了。

    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不说这秦州有宋国太子,关键是这一路适合策马奔腾,还有沿路那些密密麻麻的军寨…~话说,大夏武士出征,口粮全靠掠夺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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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仁宗之子介绍:
帝王的软弱,造成了后苑的肮脏,导致了朝堂的混乱,纵容了嚣张的邻邦。言必行,行必果,杀伐决断,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素养。且看吾登基,如何治国安邦。我成了仁宗之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成了仁宗之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