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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我成了仁宗之子txt下载     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零章 热闹了

    李诫不知道背后的盘算和交换,也不想去知道。

    他也不知道这一刻的选择,几乎与自己的性命相关。

    他只知道,现在的日子不错,干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官阶也在攀升。

    还有,就是自家内人的营生,都可以顾着家用了。更别说整个护卫营的子女,都被统一安排了进学。

    够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国朝以孝治国,不能忤逆爹爹的意,只有用这种逃避的办法,先把爹爹支应过去。

    至于以后,爹爹所想的那些,没有以后。

    李南公想的有没有以后,那得等以后看,至于现在,赵曦不能让李诫太难做……好像这就是一个忠孝选择的问题。

    “爹爹,尽快令李南公赴任吧。”

    这话没头没尾,但赵祯能明白其中道道。

    所以,李南公很快借到了朝廷的文凭,转任淮南路,还是转运副使。

    这是富弼的意思。

    官家让李南公转任淮南,富弼没意见,他也看那些朝臣做的有点下作。

    不仅仅是撇开东宫铺设轨道,居然连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也勾搭。

    有点过分了。

    那怕这样,太子殿下依然没拒绝收购余粮,甚至继续为解决冗兵努力。

    这群朝臣干嘛了?拆台、挖墙脚、过河拆桥、见利忘义,在朝堂上冠冕堂皇的话,私底下做着龌蹉事!

    对于官家送走李南公他没意见。只是官家胖李南公擢升为转运使,富弼拦下了。

    能力暂不说,品行堪忧,不足以委以重任。

    官家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因为李诫进阶太快,用提升他爹来表彰他的忠诚。

    对于富弼而言,他宁愿让李诫擢升,也不想把这份宠幸给了李南公。

    相比河北道,淮南路的转运使,油水要大的多。

    在接到朝廷诏令时,李南公几乎没停留,立马启程赴任了。

    至于他们说什么轨道和儿子的事,儿子不是就在汴梁吗?可以自个谈去。

    至于送到李家的礼品……肯定没有还回去这一说法。

    所以,李南公根本不在意这些,直接走了。

    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事,相当顺溜,还没一点压力。

    李诫没有被限制,但他自己把自己限制了,那是男儿当自强已经快被军卒学会了,李诫还是没离开护卫营,甚至外出,他都邀个伴。

    在朝堂,他是幸进,更是没什么资历,真遇到相公级别的邀请,他不知道怎样处理。

    所以,干脆以这种形式拒绝了。

    有太子殿下的这些死忠,谁会根李诫谈什么合作?

    然后,赵曦开始着手收购余粮了。

    “什么?二十文!凭什么?”

    真是这个赵琴是个女流之辈,肮脏话说不出口。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说粮食涨价后囤积的,就是涨价前的存粮,也不能这个价给粜出去吧?

    这殿下也太狠了。

    “就这个价,有意了咱就谈,不合适了……刘掌柜,再等等……平三,走,下一家。”

    殿下给的是,不高于三十文就行,可在商言商。现在不是己方求人,是帮他们的忙。

    要说粮食,安南那边的稻米,加上运费,也比在汴梁趸粮强。

    赵琴还真没犹豫,说走,直接就走了。留下愣着的掌柜,继续发愣。

    这叫什么事呀?怎么东宫派这样一个女流之辈出面?

    不管是高家、曹家,那怕是吕家、韩家都要比这女人好说话,毕竟都在汴梁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至于连个来回都没有……

    问题是,东宫有啥?不就是只有女人嘛。

    这是第一家,却不是唯一的一家。

    这两天,这些粮商都在纠结。

    赵琴干脆,不讲情面,可曹祥和刘毅可不行。

    在商贾中混的多了,人脉挺广,可情义也欠下了不少。但赵琴定下的标准,他俩是真不敢去突破。

    这也是老六家没接这茬的原因。

    “王掌柜,这可不是殿下非要这样,后面缀着一大群人呢。”

    “这么跟你说吧,若不是富相公相逼,太子殿下大义,东宫宁愿从安南趸粮。”

    “这不是官家、殿下以及相公们不忍看着你们败落嘛。安南三五文,汴梁二十文,搁你,你买谁家的?”

    “也就是我曹祥,宫里的那能跟你讲这么清楚?你还别不信。用不了多久,汴梁的米价不会高于二十文。”

    好像是配合曹祥这话,本来他就是瞎猜的,结果真就应验了。

    赵琴见粮商们抱团,价格没压下来,与主母请示后,直接带着太子妃的手令,着令汴梁关联粮店,以每斗二十五的价格粜米!

    这些,连赵曦都不清楚。

    他只是交代过,收购汴梁的余粮而已。

    他忙乎着筹备酒厂呢。

    滔娘很想让粮食都烂在那些人手里!

    哼!想撇开东宫玩轨道?看你们有多少闲钱!

    妇人干政,赵曦不待见,回内苑也没有提起。可拦不住娘家人传话。

    传话……这词太丰富了。

    直接传到内苑的,那就是太子殿下这边被抛弃了,被抱团挤兑了。

    别说滔娘,就是曹皇后也急眼了。

    这些年,太子殿下一出又一出的谋划,让整个皇室,明显出气粗了,腰杆硬了。

    屋漏更逢连阴雨,就这档口,偏偏朝廷出台了关于铺设轨道的章程。

    就是拟订了近期恩准了那些轨道的铺设,说白了更像是划分了整个利益。

    而朝廷诏令有一条,扑买下轨道铺设与经营权,半年未开工,三年未运行者,朝廷将收回并再次扑买。

    这一条富弼增加的!

    他的本意,是在整个新轨道铺设中,给东宫这边留一条中上的线路……

    居然没有通过,那怕他们三老头硬扛,都没扛得住朝臣众!

    只给东宫留下了工坊城到汴梁这段路……

    也罢!那咱就这样怼呗。

    对于东宫压低汴梁粮价,甚至死咬住二十文的收购价,富弼等人没干预,甚至还推波助澜了。

    赵曦绝想不到,在他外出寻找酒厂厂址的这几天,汴梁城会如此热闹,还都是围绕着他在热闹着。

    酒水酒水,想要做好酒,必须得有好水。赵曦看这汴梁周边,几乎全是引自黄河水,很难做出好酒来。

    正好在汴梁也憋很久了,干脆就带着护卫营外出了…~

第二七一章 又玩了

    有钱就是大爷。

    那怕心里憋屈,最终粮商还是没坚持住,没两天,终于以斗米二十文的价格粜出去了。

    “二十文?”

    赵曦有点不敢相信,自家都是些什么女人呀?居然用这价格趸了粮。

    再听听详细过程……唉!还是想的近了点。

    斗酒三百钱,斗米二十文,一斗酒需要斗半米,这里面的附加值真不少。

    关键是,真不能往死里得罪朝臣,那个群体太大了,这得慢慢来。

    钱是肯定要花的,惹一堆不高兴,没必要。本来一件送人情的事,非要玩成争斗。

    “让汴梁粮价维持二十文每斗旬日吧。”

    “三哥……”

    滔娘很不服气,是真不服气,不过不是对赵曦决定,是对这帮朝臣。

    “吃亏是福,特别是表面上吃亏是大福。汴梁粮价本来就应该跌下去,只是都强撑,咱也配合着,没有打脸太狠。”

    “如其等一些时候,不如现在咱们直接降下去,也好让他们感觉是咱吃亏了。还能让朝堂的公正之士看明白,让相公们愧疚。”

    “人,特别是众多的人欠着人情,比众多人怨恨要好的多。”

    赵曦不喜欢内苑干政,也很少在东宫说起朝堂的事。

    这一次,是没办法。留给女人们处理,本以为女人心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得不阐述一些理念。

    “三哥,可滔娘听闻,在轨道划分时,只给咱们留下了工坊城到汴梁……这就是欺负人!”

    相处的久了,东宫里,除了段氏硬咬文嚼字的,其他人好像适应了这种非官方、特接地气的说话方式。

    “错了,他们都错了。他们想不到,你家三郎最想做的就是这条道。”

    “至于其他,最终还是都会由咱们主导的,没有意外,或者说是等出了意外以后了。”

    这些话没听明白,不过,只要自己男人不觉得吃亏,那就行。

    赵曦说这么多话,也是心情好的原因。

    出汴梁溜达一圈是一方面,真正让他开心的是,原来汴梁城里就有很多甜水井。

    这事说来怪他,他只说要找山泉,可汴梁周边连个山都没有,那能有山泉?

    然后就往西北方跑,都快到河东路了,山泉是见着了,可把酒厂设到这里来……不说放心不放心,是太不方便。

    等说明白,才知道,这汴梁城里就有甜水井,偏偏三眼井就在工坊城到汴梁的官道旁……

    连拆迁都有光明正大的借口,怎能让他不开心。

    至于轨道,谁说工坊城到汴梁要铺设轨道了?

    新事物,那得一样一样的推。

    现在轨道是被人知晓了,也可以推开了。

    至于军备,朝廷财政缓解后,配合着护卫营练兵,也逐渐推开了。

    有一样,一直还没人关注过……水泥。

    就是当初相公们看过,估计现在也抛脑后了。

    如今,没其它事,自己又钱多烧的,朝廷再分配了这样一段路…~简直就是为推广水泥而天造地设的契机。

    脑子里装的事太多,需要展开的事也太多,赵曦不得不顺序着来。

    其实,自从解决了粮食,赵曦最想做的,是加大对辽夏的羊毛采购量,同时将安南的粮食转卖到辽夏,让这两地的百姓,有不会缺粮的感觉。

    然后……然后就是安抚一边,压榨一边……这需要军备呀!

    唉!触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件事可以单独运作。

    不过这样也好,等轨道有规模了,可以改善淄重转运,等练兵有成效了,有了可用之兵,等狄汉臣恢复了,有了可战之力……

    等一切就绪了,也该着跟辽夏交交手了。

    挺好,趁这段时间,再把白酒搞定……想必西北之民,应该相当喜欢烈酒吧?

    果然,当汴梁城里的粮价跌到二十文一斗时,还是在东宫收购余粮刚刚结束就跌到了二十文。整个朝堂,都觉得亏欠着太子这边。

    这不是纯粹的商贾行为,更像是太子殿下为国朝商贸背锅,拿自己的钱,维持市面的繁荣。

    像是太子殿下这边,搭上人力物力,替这些粮商们卖粮,就为了这些商贾有闲钱去铺设轨道……

    富弼疑惑,他可没认为殿下是个吃亏的主。为国朝商贸兴盛,他信,要说太子殿下这边赔钱干,他说什么都不信。

    官家是这性子,殿下?还是算了吧,从懂事开始,就没见过殿下吃亏过。

    在某一天,汴梁城西门以外,突然竖起了牌子,上面还有告示:前方施工,请绕行。

    轨道已经是国朝众所周知的物事了,没想到朝廷都准备把轨道修到城里来了……

    所以,没人惊讶,都等着看轨道马车呢。

    高等级的公路,赵曦玩不了,更没有沥青什么的。

    就现时的车辆承载量,赵曦觉得后世那种村村通等级的水泥路足够了。

    不需要铺设多厚的水泥,有个三五公分足够了……

    “殿下,水泥就这般糟蹋了?”

    确实是糟蹋。对于水泥的功能,护卫营应该是都清楚了,就是方城山的那些原本是烂人的工匠也清楚,可国朝其他人不清楚。

    修房架桥,扎营寨,筑边墙城墙……这才是水泥该用的地方。

    “也不算糟蹋。修通了这条路,真正方便的是工坊城,也就是方便了咱们的人。”

    “不用担心雨天一身泥了,即便是再大的雨雪天气,一样可以赶马车回城。”

    “最为关键的是,可以让国朝所有人,都看到水泥!水泥本身就不是军备,它是民用物。”

    “边城,城墙可用,同时自家修房建屋也可用。尔等可以想象,当整个国朝修建房屋都使用水泥了,那将是怎样的情形……”

    在汴梁城边修一条水泥路,哪有比这更好的广告效应!

    一般道路开通,都要举行仪式的……这是后世。

    这年月还没人搞过那些。

    所以,在整条水泥路开通的那天,赵曦调来了五辆马车……准备给工坊城的工匠做通勤车的马车,邀请了自己老爹,内苑,包括够资格的朝臣及其家眷,来了一次工坊城一日游!

    而起点,就是汴梁城的西门。

    当这众多的贵人,站在汴梁西门,看着这一条笔直宽阔又平整的水泥大道时……

    没人可以平静。

第二七二章 开城迎土鳖

    这时候,整个西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可始终没人踏上水泥路一只脚……不敢,不舍得。这比自家炕头都干净的地面,居然是路!

    这时候可没有后世修路的那种隔离围栏,就这么敞开着。

    赵曦没在意,可工坊城那边却指挥着新转民的厢军,日夜守护着这条路……

    今天,官家、相公以及这些诰命夫人们,就是第一个踏上这条路过路人。

    “殿下,这是……这是水泥?”

    这当下,应该就富弼见过水泥。当时的韩琦还在河北,文彦博丁忧。

    富弼有点不敢确定,看这地面的颜色,像是太子殿下所说的水泥。

    “回相公,确实是水泥。”

    “生产了?”

    “方城山。”

    “中间这个……?”

    本来一条路,偏偏被中间一块空地隔开了。

    “隔离带,或者叫绿化带也可以。准备移植一些树木花草在其中。”

    “如此这般,使出城的人车靠右,而回城的人车同样是靠右。有了隔离带,可以减少窜动,促进车辆速度,如同轨道!”

    赵曦从来没奏请朝廷做什么,都是把实物摆出来,让大伙看……

    这通勤的马车肯定不能跟官员马车类同,所以,赵曦在设计时,直接设计成,半身子高的车板,外加一个顶棚的那种车,跟后世旅游景点那些电瓶车一个样。

    这倒是符合今日带达官贵人游览的本意。

    其实,不管轨道最终由谁主导,轨道车的出产,还是得工坊城。

    这也是今天,赵曦推出这种车辆的原因。

    妇人们出城少,即便出城,也是呆坐在马车里,哪像今天这样……

    自出发开始,就没消停过……只是没消停眼睛和身体,没人叽叽喳喳,不能的,不止是自家男人还有官家和朝臣,还有太子殿下……挺帅气、英武、年轻……

    赵曦也相当装逼,在座位的间隔放置了矮几,还泡了茶……

    刚铺的水泥路,又没多快的速度,真的感觉不到颠簸。

    估计各自心思挺多,反正没人吭气,也可能是有妇人在,不去说朝堂那些有的没的。就是单纯的坐车,真的当作一次郊游了。

    真正惊人的还在后面……

    应该离工坊城还有一里地吧,马车便停下了。

    入眼的是分列于道路的军卒,一水的锰钢半臂盔甲,橄榄绿装束,绑腿束袖。

    单手托枪,斜搭于左肩。

    每位军卒间隔一背宽,一个个抬首挺胸……真正的站军姿!

    “敬礼!”

    “唰……”

    齐刷刷的右手抬至鬓角。

    “鸣炮迎宾!”

    “轰…轰……轰…”

    考虑到还有一群妇女,赵曦把礼炮安排在城楼上了,若是只是臣工,他有心就对着这群人打……

    即便如此,也让人有些许惊吓!

    赵祯当头,曹皇后及部分嫔妃伴随,紧跟着相公、太子殿下以及臣工们带着家眷,就跟朝堂的排序一样。

    每当人群路过,军卒们随着人群行注目礼,待人群过去,军卒才会放下行礼的手……

    赵祯从来没如此意气风发的走过,真的,这种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不止是他,所有的,自相公以降,都没有过这种体验。

    如果说在马车上,都还是各怀心事,在现在,多数人只有拘谨了。

    在如此整齐划一的军卒中行走,都想不起来自己该先迈那一只脚……

    对于文臣,从来没正眼看过一眼这些军卒……莽汉而已。

    而今天,第一次有了在军卒前胆怯的味道。

    军卒,从来没曾在文臣面前抬起过头,而这一次,太子殿下严格要求,必须昂首挺胸。

    工坊城的大门敞开着,只是在大门的两边,各矗立一尊炮台。

    入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挺大的木板,是整个工坊城的示意图。

    生活区、工作区、训练区、娱乐区一应俱全,分别用不同的色彩标注。

    马车坊、毛纺坊、盔甲坊、火炮坊、火枪坊一直到码头、靶场等等井然有序。

    同时,在所有进入工坊城门后,有学童装扮的孩童,抱着一沓一沓的纸张,挨个给来宾发放……

    本来赵曦想用军卒家眷来着,可一个个听说是见官家和相公,直接怂了。

    没办法,只好把孩童借来。

    孩子们发放的,是这一次参观,或者说游览、视察的线路图,以及整个工坊城的简介。

    这样的接待,在现在绝对是独树一帜,可后世……太常见了,赵曦也太熟练了。

    而苏颂和李诫,在这一刻,褪去了官服,一身青衫,纯粹的士子打扮,分列于人群头前……

    “陛下,各位臣工,各位诰命,眼前正对着的是工坊城的训诫,是由陛下亲书,太子殿下亲自拓放的工坊城训诫……”

    爱岗敬业,忠诚服从。

    在工坊城门正对面,是一面高大的照壁,是用朱砂书写的所谓训诫。

    “每一位新入的工匠和军卒,都必须在训诫壁下宣誓,誓言在解说书扉页可见……”

    “现在请陛下,各位臣工及诰命随吾等顺视察线路而行……”

    整个工坊城,全部用水泥硬化了地面,同时,赵曦参照着后世那些人造旅游景点的做法,沿路全部用花草树木装点。

    每隔一截,就会有一个告示牌,基本全是工坊城的章程和守则。

    从防火防盗,到保持清洁,从作息时间,到城内规范,几乎囊括了整个工坊城的所有工作和生活。

    沿着线路行进,听着苏颂和李诫的讲解,看着这如庭院一般的工坊城,这么大的队伍,居然没有一丁点的声响。

    还没有到任何一个工坊,就工坊城的这环境,已经给他们太多震撼了……

    赵曦在设计工坊城时,就多了心思。

    后世有种提法,可持续发展,赵曦本着可持续发展的思路,以人与自然和谐的理念……吹过了。

    工坊城是个全链条的工业之城,从运输、原料冶炼,到成品加工、发运,算个完整的工业流程。

    想要真正实现园林化、清洁化也有难度。

    所以,赵曦起初,就将冶炼工坊设置在下风位,而成品工坊在上风位。这样就可以尽可能的避免工坊城污染。

    甚至他预留了大片的空地,为将来发展做准备……

第二七三章 全方位展示

    这时代,园林式庭院是有的,却从来没有过如同工坊城这样的园林式城池,这就是一座城。

    “前方是工坊城第一工坊,也就是毛纺工坊。毛纺工坊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毛线工坊、毛纺工坊以及染房。”

    “最终会以毛料或者成衣成品,统一运送到调度中心,由调度中心根据订单发往国朝各州府郡县。”

    “因毛纺工坊如今产量有限,尚未形成足量输出成品规模。但,毛纺工坊的轨道运输线路……就是眼前的轨道。工坊城所有的成品都如此,统一运送到调度中心。”

    这只是第一个。

    随着苏颂和李诫的引导和解说,这一支庞大的参观队伍,从毛纺工坊开始……盔甲、枪管、炮筒、马车,一直到工坊城内的码头。

    见识了流水线作业,见识了规范整齐的工匠,见识了井然有序的内部运输,见识了庞大无比的库房,见识了码头的龙门塔吊……

    说是一次视察,更是一次增长见识的过程。

    说实话,这工坊城的一切,对于赵祯,对于朝臣,对于包括曹皇后和滔娘以及所有诰命在内,就是一次见识。

    从干净整洁的外部环境,错落有序的工坊布局,到精神焕发的工匠,甚至整个工坊城的花花草草,对他们来说都是新奇的。

    本以为会有很多的疑问,这也是赵曦安排苏颂主讲,李诫辅助的原因。

    没想到,自始自终,居然没有一位朝臣提问。

    倒是女眷们问的多。

    比如:为什么你们这里的草都长一样高呀?

    比如:你们这是个什么花呀?这么这样好看呢?

    比如:这工匠为啥带口罩呢?院子里那些黄马甲是干嘛呢?

    等等,都是这些废话一般的问题。

    草不剪能一般齐吗?至于花,那怕是平时入不了眼的野花,只要成规模了,也一样好看。

    都问些什么呀!

    可臣工们……算了,没人会在众多人面前表现自己的无知,问题是,不问就代表你懂吗?

    在苏颂讲解时颔首……你们懂个屁!

    这是一次全方位服务展现,赵曦就不吹毛求疵了。

    让他们见识见识,同时把一些新物事卖出去,再把一些计划往前推进一下……够了。就不要求他们有求真务实的态度了。

    除了冶炼工坊和火药工坊,其他能让看的都大体上路过了。

    也只能说路过,就在工坊外面看看,没进去。

    不是说赵曦需要掩盖什么,是他们也不会感兴趣,即便看了也看不懂。

    工坊城太大,就是这样走马观花的过一遍,也已经到了中午了。

    “这是……”

    “回官家,此乃饭堂。诸如此类的饭堂,工坊城的每一间工坊都配备了饭堂。”

    “这是盔甲工坊的饭堂,也是工坊城里最大的饭堂。高峰期用餐人数可达两千余。”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可以容纳两千人用餐的饭堂……好吧,后世这样的食堂真不少,可在现在,这就是唯一,甚至是全天下唯一。

    “再过半个时辰,盔甲工坊今日出工的工匠,就会陆续到饭堂就餐。”

    “工匠在进饭堂后,会从这里……拿托盘,然后顺着各个窗口,选择自己喜欢的饭菜……”

    这时候厨房已经陆续有菜品摆出来了……让所有人都有了饥饿感。

    “穿过盔甲工坊的饭堂,后面是工坊城所有管事的饭堂……”

    估计都以为就要在这里吃一餐了。

    还好,看着这些菜品,倒也不算太差。

    作秀的事应该说都有过,带过兵的,与军卒同餐,治民的也有与民同乐的时候……只是赵曦这样想,至于这帮朝臣,不确定,恐怕他们连作秀的懒得做。

    管事的饭堂,也就容纳二三百人就餐的样子,倒是正好能接待今日参观的人。

    一进门,便有侍应等着,每进去一人,都会递过来一个托盘…很新奇。

    赵祯把托盘翻来覆去的看。

    托盘是木质的,纯原木色,被一个个的小木条分割成大小不等的空间……

    看着儿子……没儿子不懂的物事。

    “爹爹,孩儿帮你……”

    赵祯赶紧闪了一下。

    赵曦只是觉得让老爹拿着托盘不好看,没想着要替老爹选菜。

    既然是体验,就该是全程的。

    “爹爹,孩儿只是帮你拿着……”

    “无妨!”

    再看看娘娘……好吧,想多了。没人需要帮忙。

    “每一个窗口上方,都有今日菜品的名称。各人可选择个人喜好,到不同的窗口下,选择不同的菜品。”

    这时候的讲解成了赵曦,毕竟是讲解吃饭的事,自家人好说。

    至于老爹今天饭食验毒的事……看老陈琳那样子,恐怕很担心吧?

    “殿下,饭堂……”

    “陈押班,本王自有计较。”

    赵曦还没下令,整个护卫营所有教导和指挥使,便开始分工了。

    每个人三五道菜,还发声呼喝着菜名……

    这些都考虑到了,不仅仅是老爹的安危,就是为避免臣工出丑,也得考虑周全了。

    至于吃第一口……算了吧,老爹估计一直都是吃剩饭的,别说第一口了。

    公共食堂的桌椅,都是十几个人一桌的那种,并没有区分地位高低的功能。

    可人们对于地位的认知,是根深蒂固的。

    即便是在如此混乱的管事食堂,都依然能找准自己的座位落坐。

    比如主桌,除了赵曦父子,东西两府正职,也就曹皇后和滔娘在座,其他人,那怕是相公家里的诰命夫人,也没往这一桌凑。

    赵曦很佩服这点,自主桌开始,一溜排开,都落坐了。赵曦看了看,居然跟朝堂品级职衔,以及差遣重要与否相当契合。

    “餐饭免费?”

    这是进了工坊城后,所有臣工中第一个问题,还是由富弼在饭桌上提起。

    “不,每餐三文。”

    “三文?”

    好像是觉得贵了?

    “工坊城的管事,一般月俸在七八贯左右,三文一餐,一月不足一贯花费……”

    “七八贯?”

    富弼摇了摇头,算了,这个工坊城,压根就是世外桃源,国朝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法跟此地相比,没法比。

    想必,这工坊城的工匠,那怕是苏子容所说的清洁工,在面对汴梁百姓时,也是骄傲的。

    甚至,面对国朝官员时,也不会感觉卑微。

第二七四章 最后的问题

    饭后的最后一站是调度中心,那相当于整个工坊城成品展示中心,也是整个工坊城的枢纽。

    纵横交错的水陆运输线,都汇聚到调度中心这个点。看着繁乱的线路,却又感觉秩序井然。

    工坊城的调度中心,现在由薛向全面主持。

    也怪了,当初赵曦临时把薛向讨要过来,所谓的差遣是临时性的。主要目的是为粮荒之乱。

    这都过去很久了,朝廷居然没人想起这茬。

    至于薛向,他更喜欢在这里做事。擎肘少不说,关键是他能从这里学到很多新知识。

    原本他以为,整个国朝,对于财货,或者说商贾之道,他绝对算顶尖的。

    到了这里,跟太子殿下这个团队接触,他才知道,自己托大了。

    别说殿下,就是李诫和苏颂,包括不精于此道的吕公著等人,都能随口飙出几句他不太懂的观点来。

    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个工坊城所产生的财富,堪比国朝年入。这个工坊城所出产的成品,代表着国朝未来发展方向……

    若想在未来的朝堂有一席之地,除了资历,唯有在太子殿下的团队中做事。

    朝廷的三司度支不是一两个,多他少他没人在意。

    一个公廨的,少了一个精于此道的同僚,整个朝堂里,少了一个谋差遣的官员,好像对谁都有好处。

    也可能是大家谁都不在意,反正就这么糊涂着…

    若不是调度中心需要他解说,薛向都有心把这次参观躲过去,真不希望有人注意到了。

    躲了一上午,这时候,躲不过去了。

    他不算太子殿下团队的核心人物,虽然有过交流,也曾惺惺相惜,可终归还真正融入过。

    也没因为自己的差遣跟太子殿下交流过,不合适,若提要求,指不定殿下会怎样想。

    挺纠结的。

    他不是进士出身,否则也不会如此纠结。

    “调度中心有所有工坊的暂存库。在每一日的寅时,调度中心的杂役,会将订单按线路划分,分配到各暂存库,以令其知晓各个方向发运货物多寡。”

    “调度中心出货,分为四线出货,即东南西北。而整个运输体系中,在不同的州府郡县边界,均有中转站。”

    “若国朝轨道网布置完成,所有的中转站将设在轨道站点附近。”

    从暂存库,到发运点,整个流程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还好,没人问起自己的职衔和差遣。

    “陛下,诸位臣工,因今日发货尚未完成,向暂且告退……”

    “且慢……”

    坏了!薛向那个后悔呀!早知道就跟太子殿下说了,自己今天告病也可,不至于面对这般状况。

    倘若在这环境下提及自己的差遣,如同朝堂呀,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

    “子正,如今发运的军备几何?”

    我嘞个去!吓死了,原来问这个。

    “回相公,自护卫营练兵以来,工坊城发运盔甲七万一千五百一十八具……”

    若是早先,薛向只会说:七万余具,可在这里不成。工坊城的所有数据汇报,都没有大概、几许、余等含糊词。

    一次不准确,扣薪一月。

    虽然薛向并不在工坊城领俸禄,可有享受着工坊城的补贴呢。

    “发运火枪七万一千五百一十八条,虎蹲炮二百八十五尊,火药弹十八万九千三百六十一粒。以及十基数火药也一并发运。”

    “其中西军为四成,河北道三成,河东路两成,其余军州一成。基本按照所训练新兵之数发运。”

    这些数字就在脑子里,每天收工,都会有发运货物的汇总。

    原本都是些烂人的禁厢军,在工坊城,个个都特恪守,不仅识字,就是数术也都有涉猎。

    薛向以为是殿下这边培训了,其实不是,所谓的厢军即流民,其中落魄的学子并不少,聪慧之人也比比皆是。

    不奇怪,近十万人的基数,再怎么,也能遴选出可用之人来。

    就如护卫营的一句话:就是朽木,在护卫营也得给它雕出花来。

    “薛子正,汝差遣为三司度支吧?”

    唉,还是来了。

    “回相公,正是。”

    “工坊城易货种类繁多,且交易量甚众。朝堂确实需要派驻工坊城度支官员。”

    “自今日起,薛子正就任工坊城专职度支……陛下,如此可好?”

    这算是表达善意吗?老富不至于,应该是认为薛向在此地有用武之地。

    “善!”

    这一个善字,真的让薛向有欣喜若狂之感。

    终于名正言顺了。

    说是参观也好,浏览也罢,或者纯粹是长见识,总是有结束的时候。

    即便那些妇人们兴致还挺高,回去的马车还是载着他们回返了。

    今夜应该是个热闹的夜晚,整个汴梁,应该都会议论工坊城的一切。

    这都是可以显露在外面的,也是非核心的。

    在整个体系中,护卫营营地,应该是后世的那种研发中心,而工坊城是制造基地。

    所有能让人参观且讨论的,都是想让人知道的。

    国朝的朝堂这么回事,朝臣又是怎样回事,赵曦很清楚。

    “曦儿……”

    多久了,曹皇后都记不清了,这内苑一直就是这破破烂烂的样子。

    几次修缮的提议,都被相公朝臣们堵回来了。

    现在,自己内苑有钱了,再看了一个工坊城都那样精致,本来熄灭的一些心思,有动了。

    看过工坊城,没人不喜欢那种环境,就是皇后也不例外。

    可跟儿子说修缮内苑……曹皇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三哥,如今的内苑,有个风雨霜雪的,总是会有些意外……”

    哈哈……赵曦是真想笑,该不是这工坊城给人这么大的压力吧?以至于自家人说话都藏着掖着了。

    还真是!最起码在今天,或者近一段时间,工坊城的震撼难以消散。

    “内苑修缮,等待与朝堂公廨同步吧。”

    “朝堂要修公廨?”

    “有了今日之行,朝臣们还能看的过去朝堂的公廨吗?”

    富弼不让赵曦以恶意揣度臣工,问题是他们就是这么做的,跟自己揣度不揣度无关。

    解决了一部分禁厢军给养,终于让朝廷多了些军备的支出。

    这一次粮荒之乱,朝堂又有了些钱,加上已经装备了七八万的新军。

    所以,这群朝臣若不想去修缮公廨,那才是奇怪呢。

    调度中心问起军备,赵曦没想过他们是操心军备,而是为接下来克扣军备支出做准备。

第二七五章 先利其器

    果然不出所料。

    好歹都还要点脸,没有迫不及待的递奏折,也没有直白的提要求改造公廨。

    而是……这做法连富弼也无语了。

    什么时候朝臣的折子说些琐事了?这几日就出现了。

    这位说了,一位老吏员,因公廨地砖松动翘起,不小心摔倒,至该吏员一病不起……

    那位又说了,前些日子,夜间有雨,导致公廨内进水,处于低处的部分文书被水泡了,导致些许文书不能使用……

    不就是想对公廨改造吗?

    改造公廨,在朝堂绝不会有任何异议,问题是,如何跟太子殿下沟通此事?

    太子殿下不好糊弄,偏偏这事根本撇不开东宫。

    早年的军备,一直拖延到护卫营介入练兵,当初的官员马车,又是跟太子殿下做了些交换。

    如今呢?国朝的轨道铺设,整个把首倡者撇开了,这时候再跟殿下谈……不好开口呀。

    其实是可以交换的,赵曦全盘展示工坊城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推出水泥。

    其实也是有办法的,比如把这些折子,趁殿下忙其他事物时,瞅奏对的合适机会……

    富弼真的不想做这种事!

    “陛下,工坊城如其说是工坊城,不如说是朝廷军器监。而工坊城的环境之奢华,易导致工匠只思享受,而不顾军备制作。”

    “且,天下四民,国朝以士子为尊。如今工匠劳役高于士子之公廨,非正常也!”

    这……居然真敢说。

    “陛下,诸位臣工……”

    “陛下……”

    好吧,你是相公,你先说。

    赵曦想怼回去,可富弼抢话头了,他不能跟宰相争。

    不是觉得军器监不该这样吗?那行,朝廷把军器监剥离出来得了。自己的营生,纯商贾行为,总没话说吧?

    有诉求可以谈,想倒打一耙?没门!爷不惯你们这毛病。

    “殿下,可有事奏请?”

    富弼拦一下太子,却也不知道从何来周旋这般言论,从某种意义上,这话并没有错。

    只是在这档口,用这种逼迫的方式,对太子殿下没用,甚至会激怒殿下。

    他拦一下,希望能缓一缓太子殿下的怒气。

    “陛下,富相,诸位臣工,崔郎中所言,也正是曦欲奏请的。如今工坊城环境之优美,工匠待遇之高企,甚至堪比士人,着实令曦惭愧。”

    赵曦这一开口,都很讶异。怎么说呢,基于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不可能当堂做出这般言论来。

    邀请臣工参观工坊城,就意味着他有意将工坊城展示了,否则就工坊城那种守密的程度,朝堂想了解真不容易。

    “做了诸多事,回头一看,原来都是错的。比如说军卒,本就应该战死沙场,但却因为盔甲的出现,他死的几率就少了。”

    “这怎么能行?军卒就该死的,有了好的盔甲,他们死不了了。这是不对的。朝廷就应该伐些竹节,再做些梭,让军卒站整齐了,让辽夏的骑兵砍死!”

    “比如轨道,那就更不对了。有了轨道,南粮北运渠道就多了,这样势必会影响漕运的收益。”

    “这肯定不行!汴梁百万臣民就应该靠着汴河,就应该依靠漕运。绝不可以有另外的渠道。因为,有了另外的渠道,即便是那些苦哈哈的百姓,也能吃到新粮了。他们都是贱民,没资格吃新粮!”

    “咱再说工坊城。不管是军器监还是将作监,所有的匠人,本就该受苦力,就该着干最重的活,吃最难下咽的饭,住最简陋的房屋……然后制作最精良的器具。”

    “以此类推,再往远追溯。有巢氏错了,不该让黎民有屋可居,神农氏也错了,不该尝百草解黎民之饥馑,孔圣人更错了,不该教化黎民……”

    “崔郎中,可是此意思?以崔郎中之意,朝廷可以继续令军器监制作往日之军械,直接从工坊城搬出来。”

    “没地方不怕,再找块地重建!不管购地的费用还是重建的费用,工坊城担了。”

    “如此做来,崔郎中可还满意?”

    辩论的最好切入口,是逮着论点中的不严谨,以此展开,放大,从而偷换概念,改变争辩的核心。

    崔郎中这番话的意思,都懂,就是赵曦也明白。

    无非就是让朝廷改善办公条件呗。可你没事说什么四民?说什么士人至尊?

    是事实,国朝现状的确如此。可不该说改善工匠条件不对……这似乎就是在否定赵曦所做的一切。

    做了这么多,赵曦并不排斥改善办公条件,问题是,直接说不行吗?直接说了,有些条件都可以商讨,可你这是想干嘛?

    先指责工坊城的错,然后给我一个改错的机会,就是把公廨都改造了?

    想什么好事呢?赵曦没准备惯着!

    “殿下……陛下,微臣绝无此意!”

    “哪敢问崔郎中,到底是何意?如所言,工匠因奢华而不思劳作。可是有劣品盔甲?还是有废用之火枪?”

    “陛下,诸位臣工,圣人曾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广而言之,所谓利其器,并非单指使用之器械。”

    “身体、学识、饭食乃至生活环境,都是一个人劳作之器,不管从事任何行业的所谓器。”

    “军卒之于征战,军备为其器,而个人军事素养也为其器,甚至妻儿老小的归属也为其器。而利其器,即为更新军备,提高素养,解决后顾之忧。”

    “士人之于治政,圣贤书为其器,品德性情为其器,同样生活条件也为其器。”

    “推而言之,工匠生活和工作环境的改善,便是利其器之为。何有奢华之说?”

    有些牵强,也只能这样牵强了,没办法。

    四民之中,以士人为尊,在朝堂,乃至在整个天下,都是认同的。

    赵曦还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想法,那事做不得。

    所以,只能是东拉西扯的跟先贤扯点关系。对错不说,好歹拉扯上了。

    太子这番话……好像有点道理,或者说很有道理。

    这不正好是恳请朝廷改善公廨的理由吗?

    这样理解就对了!赵曦白呼这么多,不就为这一点吗?

    赵曦是肯定不能提这个话题的,可他又不想这次的议事又变成扯淡。

    所以,在反辩时,专门留了一空隙,等着人抓。

第二七六章 不是一人在战斗

    文臣是玩啥的?就是玩嘴皮子的。

    之所以一直没在朝堂提这档子事,就是没有个合适的切入口。

    现在,太子殿下的言论里……

    这下都来劲了。至于崔郎中涨红的脸,没人在意。

    就是富弼也没在意崔郎中如何,他在琢磨赵曦的话……

    从赵曦开口,那种带着嘲讽的开头,富弼就琢磨了。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他太了解了。从来不玩花活,更倾向于直来直去。倘若玩花活了……肯定又准备埋人了。

    “陛下,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圣人诚不欺我。”

    “吾等见工坊城之变,因而思国朝如今之公廨。官员治政,公廨条件也乃其器也!”

    “吏部老吏因公廨地面之因而一病不起,户部公廨因水浸之害而废弃文书。确为其器不利。”

    “如今,见识工坊城之状,朝廷税入结余甚众,为何不利官员治政之器?”

    “还望朝廷恩准,着将作监修缮公廨!”

    这就对了。赵曦不由的扬了扬嘴角……却被富弼看了一个清楚。

    “陛下,诸位臣工,官员治政之器乃公廨,而将士守卫国土之器是军备以及边墙营寨……”

    是了,这就对了!

    富弼这时候已经明白了。

    说起来挺混蛋。一个太子,为国朝修缮改造边墙,居然还得在朝堂上耍心眼儿!

    富弼真的有些感慨,不仅是对朝堂,更是对太子殿下感慨。

    不容易,着实不容易,也真难为他了。

    “陛下,老臣以为,若朝廷度支可行,应以水泥加固边墙与修缮公廨同时进行!”

    若这时候自己再不推一把,富弼心里会郁结。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富弼说话的这一刻,让赵曦有了这样的感慨。

    要说国朝臣工全是混蛋,肯定有冤枉的;可夸他们都忧国忧民,那也是扯淡。

    国朝取士,不论出生,也就形成了所谓的寒门治政。

    在赵曦看来,国朝的士大夫称不起寒门,或者说这个寒门的概念参照不同。

    就国朝如今的识字率,纯粹的寒门是谈不到科举的。所谓寒门,只不过是相对前朝的门阀世家而言。

    后世有句话:屁股决定脑袋。同样在这时代适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都有自己的利益出发点。

    国朝如今的士大夫阶层,倒不如说是地主阶层政权化。在眼界和见识上比不了世家,但对利益的诉求上,却更甚于门阀世家。

    到他们少了一样:对家国天下的那种主人翁的态度。

    前朝,或者再往前推。所谓帝王,只是门阀世家推举出来的代言人,说是代天牧民,或者说代世家牧民更合适。

    在某种程度上,帝王和世家,也就是臣工,在利益上是相同的。

    但国朝……臣工只把共天下作为索要更多权利和利益的借口,而并没有真正把天下与自家关联过。

    这不是出身论,是事实如此。

    也可能是那种乍富的心境,或者说养士百年给惯的。一旦做了士大夫,便热衷于权利和享受,以及为自家或者自己这个阶层和团体谋利益……

    赵曦看的很明白,这也是他一直拉拢一部分,让其介入各种产业的原因。

    “陛下,老臣附议富相之议!”

    又来一个!为自己谋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门心思的为自己谋利。

    希望能在为自己谋利的基础上,多少兼顾一些黎民和国朝的利益……有这点,就不算太下作。

    “臣附议富相之议。只是,朝廷财力有限,如此势必又将恢复到寅吃卯粮的老路上……”

    很费钱吗?或许吧!只不过脑子转不过来而已。

    “陛下,诸位臣工。水泥为新物,至今并未纳入朝廷税入。如今修缮公廨和改造边墙,势必增加水泥一项税入。”

    “朝廷在无水泥税入之前,度支持平。所以,曦建议:朝廷可以水泥未来之税入,支付和买水泥用于边墙的支出。”

    “也就是说,朝廷只需支付修缮和改造公廨的费用,暂时对水泥免税,以未来水泥税入,来抵支修缮和改造边墙的费用。”

    “如今朝廷有专员负责工坊城的税入,税入几许,耗费几许,何时抵平等等都不是问题。”

    这……好吧。就这么过去了。

    对于混蛋的朝臣而言,只要能将公廨,改造成如同工坊城那样的环境就行……至于修不修边墙,朝廷耗费什么的,不操心。

    对于多少有忧国忧民的心思的人,这同样是改善边墙的好办法……不惹人,不增加支出,同时解决公廨和边墙,挺好。

    赵曦是真没想赚钱的事,他只希望能将水泥推开……这不仅仅是公廨和边墙,更是整个建筑材料的大变革。

    随即而来的,城墙、堤坝,甚至到民用建筑……

    “另外,恳请朝廷再将禁军厢军转民一厢,以便在水泥制造、运输以及营造上有足够的人员。”

    ……

    朝堂议定,在很快的时间传播开了,并不是在市井中传播,而是在朝堂的各级官员中传播。

    任谁都清楚,这一次的廷议,会给水泥产业带来一次非常大的扩张……

    问题是,轨道和水泥,该掺和哪个?都应该是赚钱的营生。

    “端彦,停下汝折腾轨道的事,此事为父不同意。”

    “爹爹,太子殿下的轨道运力已经体现了。如今国朝都在操持轨道的营生……”

    “尔等也知道轨道是太子殿下的?如今想抛开太子殿下……真当自己也是殿下了,也有殿下那份能耐了?一群蠢货!”

    “莫再多言!明日起身前往汴梁,家里除留些日常用度,其余的都带到汴梁吧。”

    “汝去接触那个赵琴,将为父书信带于殿下。韩家资财皆交于殿下支配,轨道也好,水泥也罢,如何支用由殿下做主!”

    几次了,韩琦越发看不透太子殿下了,却知道笑到最后的,始终会是殿下。这一次满朝堂忙乎着的轨道也一样。

    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了。

    唉……远离朝堂,多少是有些延迟了,很多事都只能从抵报和市井中获得。

    在朝臣们大范围铺设轨道时,太子殿下却又整出来水泥,还有又一次的解决一两厢的军卒。

    没具体经历,看不到详细的情况,不过韩琦很明白……太子殿下又在憋大招了,否则用不了这么多的军卒。

第二七七章 姑且的做法

    文彦博丁忧一年多了,一直就闲居在老家汾州。

    没有饮宴,没有往来的士子官员……这是孝。

    但国朝的重大事件,都会以抵报的方式,通过驿递带过来……

    汾州不算是边境,但不管是大夏还是大辽,都距离不算远,所以,驻军是有禁军的,同样也有护卫营到汾州来练兵。

    文彦博一直都关注着,练兵连通朝堂的事,都关注。

    “齐贤,择日汝去趟汴梁吧。”

    长子守祖坟,这是惯例。如今丁忧,长子更不能跑窜。二子体弱,只好派三子出外办事了。

    说起来也寒碜,他文彦博自幼聪慧,如今更是官拜一品,偏偏七八子一个不如一个。

    除了老六老七,勉强进二甲,其他的都等着恩荫呢。这也是当初庆历新政推不下去的原因……国朝这种一代不如一代的家族太多了。

    如今……太子的有些做法,倒是真的能解决一些问题。

    智商不够,即便是恩荫得官,不是被同僚埋了,也是庸庸碌碌一生,更甚者还祸害一方,败了一家一姓之名声。

    现在,多了一条路。太子殿下的这些营生,可以不守着这点土地,不坑人害人,每一样都是可以传承的。

    儿孙无能,有了这些营生,几代人有个温饱应该没问题。

    至于太原府以及汾州的有些人,来找文家做什么轨道……文彦博直接就推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你真当太子殿下是泥捏的,就由着你们这样玩?

    从万尹山开始,文彦博没有一次小瞧过太子殿下,可一次比一次给他的震惊大。

    “带为父书信与殿下……至于汝…还是接触一下内苑那个赵琴吧。”

    “此去汴梁,除了接触赵琴,办妥事后,立刻回程。莫要呼朋唤友的胡闹!正值丁忧……呼朋唤友也没一点好处!”

    除了老六家,国朝各州府郡县的那些元老,那些远离朝堂的使相,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全盘掺和太子殿下的营生。

    层次决定了。达不到相公的层级,有些事无法了解清楚,也就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些所做的事。

    赵曦一点都不缺钱,是真不缺,否则也不会改造工坊城,更不会用水泥路贯通汴梁和工坊城……这话有点假。

    不缺钱是真的,不说粮荒时赚的,就说轨道运输的利润,说朝廷定制军备的支付,说马车变样的卖给商贾……所有的产业都在源源不断的填充着工坊城的钱库。

    此时的工坊城钱库,真的比朝廷要富太多了。

    就这情况,投资新建几个水泥厂,还需要人入股吗?

    可就是得接受……一切源于需要,治政的需要。

    赵曦想起后世的一句话:当财富达到一定程度时,钱财不再属于自己,而为整个社会代管,以便它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创造更多的财富。

    “陛下,如今禁军厢军热衷于改民籍,这股风气在军卒中成风。如此下去,势必会导致更多的信阳军事件!”

    富弼这一次是自请奏对。

    没办法,他没想到这一次的军转民籍,会有如此大的争端。虽然还没摆到朝堂争吵,但私底下各种各样的手段全用上了。

    煽风点火者有之,透门扒窗找关系者有之,甚至导致国朝各军主官营私舞弊,在军转民籍的问题上吃拿卡要,大发横财。

    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理的程度了。

    这几年,接连的军卒转民,一批又一批的转民军卒,过上了殷实富裕的日子。

    人都是有向好性的,看到原本过乞讨日子的厢军,如今都人模狗样的……国朝的军卒,在羡慕、后悔、懊恼之余,便期盼着有转民的机会。

    长此下去,势必会导致军心混乱……

    富弼是在跟官家奏对,却是看向赵曦……你惹下的,你来收拾。

    不管什么布局,这时候也该着敞开了,别继续憋着了。

    这情况,就是赵曦也有点始料不及。

    怎么说呢,改军制的想法,赵曦是一早就有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徙木立信而已。偏偏就真形成规模了。

    原本,赵曦的谋划中,是没有被人撇开铺设轨道的,也就有了大批量军卒转民的可能,同时,他会提议整体提高在籍的军卒待遇……虽然国朝禁军待遇不低,事实上与同等级文官差距很大,特别是往上的念想……

    可如今……

    “富相,如今之计,曦以为可在军伍中推行评分制,同时部分工种可接纳军卒家眷从业。”

    “也就是要在军伍中形成一种氛围,积极向上者可优先转民。当然,确保国朝军卒数量,并稳定军心为第一需要。”

    “如今,在各个相关营生中,可优先安排新军……也就是护卫营选兵练兵的军卒家眷。”

    “同时,建议提高新军待遇,虽不可与护卫营取平,但应与普通禁军有所区分,让军卒看到不转民同样有改变生活现状的可能。”

    在赵曦的谋划中,是准备将国朝的军伍分类管理。

    比如,护卫营训练的新军,逐年增加数量,等达到一定数额时,将所有的新军划为征战军。

    比如,如今培训的那些转民籍的军卒,直接划为轨道兵,以及营造兵、运输兵、护矿兵等等。

    基本上按照后世的那种分类,主要担负对外的征战者,为第一类。然后第二梯队、地方武装、各类专业技术兵种等等。

    最终完成整个军制的改变。

    并不是他老爹在位他要藏着掖着,是还不具备整体改制军伍的条件。

    产业布局只是初步成型,尚未在国朝全面铺开。

    朝廷税入仅仅持平,尚不能同步提高大多数军卒待遇。

    轨道铺设的事宜,还处于各方为政的局面,还没有统管。

    文武界限仍然泾渭分明,文臣到军伍任职事宜……这时候根本提都别提。

    关键是,现在还没有切实解决那些武将,靠军卒空额吃饱喝足的现状……

    很多都涉及到国朝一些根本体制的问题。

    虽然赵曦现在拉拢了一大批,只是产业利益还不能媲美田地的收益。

    他在等,等那个集三十年名望于一身王介甫!

    赵曦有时候觉得自己挺不实诚……他清楚,自己是在等一个背锅的。

    唉……士大夫阶层,必须有这么一个人,也必须从士大夫中找这么一个人。

    现在只是姑且的做法。

第二七八章 憋着气呢

    富弼有点夸大,即便在给垂拱殿的奏折中,他也是选择性的传递。

    把一些关于转民的奏折,集中在某一个时段上传,给官家以及太子殿下的感觉,就是国朝的军伍真有点萌动了。

    其实,远远到不了奏折所说的那种程度。

    怎么说呢,武将,就是靠吃空额吃饱喝足的,怎么可能乐意转民?

    至于军卒,别说是文臣,就是对自己上官,也都是乖的跟奴仆一样。

    之所以有这样的奏折,不过是变相的想向朝廷要待遇,也就是太子殿下所说,提高在籍军卒待遇。

    毕竟转民后,那些军卒生活水平提高是事实,也就让那些军头有了借口……

    官家和太子殿下或许不了解,富弼岂能不了解?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太子殿下,看是不是有什么谋划和后手。

    这~…虽然也属于姑且的做法,但太子殿下解决问题的角度很刁钻。

    若是以往,朝廷对这样的要求,直接一个做法……杀几个!

    而太子殿下……

    行,不就是想提高待遇嘛?不就是想提升生活水平嘛?可以,不过得有条件。

    这样,就直接从军卒内部有了竞争。

    最为关键的是,太子殿下是直接建议提高新军待遇!

    护卫营虽然不参与具体军伍事宜,可受训过的军卒,别说是对自己原本的上官,就是文臣,这些军卒也有一种傲娇。

    因为,所有受训的军卒,都被护卫营记录在案了,仿佛他们都已经是护卫营的人,是东宫的人。

    这样只提高新军待遇,有护卫营轮替的练兵,根本就不存在吃这群人空额的可能。

    同时,太子殿下又给了所有军卒希望……成为新军,或者家眷营生,那一样都令人向往……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如此心思繁乱的军伍,谈什么学信阳军?更别说每厢禁军中都有新军存在。

    所以,朝廷的诏令下达了,同时还有太子殿下关于军卒晋级的评分细则。

    最为重要的一点,宣读诏令是由文臣、皇城司、护卫营一同前往,并且得当着所有的军卒宣读,还要求每一位军卒在听懂后画押!

    傻眼了,所有嚷嚷着跟朝廷提要求的军头都傻眼了。

    学信阳军反叛?反叛个屁!就看一个个军卒跟打了鸡血似的……

    赵曦是用白话制定的细则,不仅仅为没文化的军卒能听懂,关键是他习惯。

    从日常操练,体能标准,军事素养,职责操守等等各方面都做了详细说明。

    而评判权,却是做护卫营的教官,主兵事的文臣,潜伏于军伍中的皇城司探事,明面上的内侍也就是走马承受,以及有管理权限的军头共有。

    完全避免了暗箱操作的可能,这也是军卒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原因……有奔头了。

    这事就这样了,暂时不说了。说说那些撇开赵曦铺设轨道的朝臣。

    似乎很急,仿佛没明年了一般。

    这不,还没上冻,在冬日来临之前,已经有不少奏请通行的轨道了。

    “纲运还是暂时别上轨道,试运行一段时间以后,或者是过了这个冬天。”

    奏请朝廷,无非是为赚取朝廷纲运的钱。同时,也想由朝廷开运,来吸引民间货运的选择。

    “殿下,轨道运力已经得以证明。如今南方纲运已经部分由襄州汴梁线运送,其他轨道也应该具有承担纲运能力。”

    就差说:凭什么你的轨道就行,而别人的轨道就不行了!

    这是一次集议,主要并不是轨道承担纲运的事,捎带的说说。

    这几年,赵曦发声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轨道他又是最有发言权的。

    结果刚说完就被人怼回来了。

    “襄州至汴梁线,所有运送货品,都签订了赔付协议,也就是说丢失和损坏货品,由轨道方全数赔付。”

    “这里面包括失期的赔付,以及纲运失期所导致的后患的赔付。倘若所有轨道做到这点,无所谓,可以运送朝纲。”

    自己有完整严密的章程,仍然是先玩自己的货品,在不断完善整个流程后,赵曦都没敢让轨道全负荷运输。

    这帮人,面对利益时的头脑,赵曦真不敢想象,会出现怎样的乱局。

    这些轨道的铺设,赵曦是了解的,就是他没去关注,陈琳也会把皇城司探知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知他。

    线路选择随意,枕木规格混乱,间距不恒定,做不到取平和取直,地基没夯实,承压和缓冲的石子规格混乱等等,这还不说什么热胀冷缩的考虑、轨道裹铁皮的劣质。不说管理,就说基础,就已经注定混乱了。

    赵曦建议不上纲运,真是出于好心,想让他们少赔钱。

    这时代对于契约的尊重,履行契约的操守,相当到位。

    若是民间货品,肯定没纲运量大,少量多次的运送,即便是赔,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话说,刚刚从粮荒之乱中脱身,别再去折腾了,没几个钱。

    偏偏人家不认好心!

    “臣恳请朝廷颁布诏令,所有轨道运输,均应以襄州至汴梁线赔付契约为准!”

    不跟太子犟嘴,就单纯说赔付契约。太子殿下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

    所谓恳请朝廷颁布诏令,言外之意,就是让朝廷容许各方轨道上纲运。

    对于这种死乞白赖的要赔钱的人,赵曦真的是无语了。

    ………

    “殿下,轨道不堪用?”

    集议结束,相公们惯例留下,包括知制诰,这是常规,将集议的事项以朝廷诏令下达。

    富弼像是闲聊一般问询。

    “富相,不是轨道不堪用,而是他们的轨道不堪用。建议在发送朝纲货品时,尽量做好应急和备用。针对于失期和遗失做好防范。”

    所谓纲运,大多数是由地方发往汴梁,或者由汴梁发往州府郡县的。

    有朝堂的税入,有官员的俸禄……这是铸造新币后的业务。甚至还有布帛,以及新出的毛料服饰。

    别说是遗失,就是失期,对于朝堂或者地方都是大事。

    唉,麻烦啊!

    就现在这朝堂,富弼也没办法。

    帝王、执宰、臣工相互制衡,太祖从开朝就建立了这样的体系,每一方都不可以肆意妄为。

    因为粮荒之乱,尽管在太子殿下这边,已经有了部分投资和收益,但涉及到田地和粮食的争端,这算是真正的动着根了……

    都有火气……

第二七九章 真不是故意

    确实有些迫不及待了,朝廷诏令刚下,就有地方发往汴梁的纲运上轨道了。

    赵曦真有心搞几批货,让他们赔个彻底……

    不管这轨道是否规范,短期内,在运输达不到一定负荷时,不会出多大乱子。

    一旦过了冬,货品运输再增加一些,从轨道基础到管理,都会乱成一锅粥。

    若是在那个时候,筹备一批无关紧要的货品,给予高额的费用,要求成倍的爽约赔偿……想想都可以狠狠的打脸。

    那样做,好像自己有点太下作了……

    轨道运输是新鲜事物,有了襄州汴梁线的前车,在其他轨道通行的开始,便已经直接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局面。

    虽然只是一部分,好歹商贾们接受了这种交通方式,不管是货运还是客运,都有挺好的开局。

    只是,赵曦真担心他们把轨道的名声给损害了……

    每年上冻,按赵曦制定的章程,都会对轨道进行一次维护和保养。

    这个时候,李诫会巡视整条轨道。

    今年,为避免殃及池鱼,赵曦不得不亲自巡视一趟。

    别奇怪,黎民和商贾什么思维,赵曦很清楚。一个贪腐的官员,百姓就会仇恨整个官员团体。

    同样,一旦这些新上马的轨道出意外,到那时候,自己这边再配合出点小乱子,那整个轨道运输就会在国朝产生不好的影响,甚至从此断送了轨道在国朝的生命。

    这时候的信息流通是不通畅,可对于轨道的客源……商贾而言,特定的圈子里传播速度并不慢。

    所以,赵曦不得不这样做一次秀。

    其实,到了这种地步,他对轨道的熟悉程度,并比不上李诫,之所以这样做,只是给大伙一个警示,让他们提高一个纬度的警惕。

    “殿下,咱们的轨道跟他们不一样。咱们的轨道地基,除了夯土层,还有水泥层,并且严格按照章程,三尺一间隔,一丈一渗水壕。”

    “在这基础上,咱们才开始铺垫同一规格的石子,作为缓冲层的。”

    “他们那轨道……只看到石子和枕木轨道了,真正的核心根本不懂。”

    赵曦也不太懂,只不过曾经,也就是另一世的曾经,他见识过,也听人胡扯过。

    即便就是随便扯出来的知识,对于现时,那也是最精通的。

    关键是,在具体铺设过程中,有李诫这个营造方面的行家……

    不要小瞧这个时代,思想解放的程度真的堪比后世。

    只要随便提点一下,他们会将你的想法延伸并完整的。

    比如儿时的零嘴业务,现在内苑食品厂的甜食,已经丰富到连赵曦都瞠目结舌的程度。

    比如毛线,虽然还不至于出现羊毛衫,但以毛线为基础而延伸出来的产业,赵曦都有些惊讶。

    医书说,人体有自我修复和塑形功能,其实,社会也有她自我完善的功能。

    赵曦所做的,就是一个指引。

    “明仲,不可掉以轻心。轨道出意外在所难免。但咱们必须避免与那些轨道同时出意外。”

    “这不是小事,很有可能影响国朝对轨道的认可,从而导致整个产业的萧条……”

    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产业,而是涉及到上下游众多产业的。

    在一次大范围降雪结束后,赵曦返回了汴梁,

    下雪并不影响轨道的运行,这也是汴河运输无法相比的。

    早些年,每到冬天,汴梁的粮价都要有不同程度的上涨,很正常,毕竟漕运停了,百万臣民都靠着储备喂肚子,涨涨价也说的过去。

    但现在,汴梁的粮价还是二十文上下……

    粮商还是那些粮商,利润应该也不会减少多少……因为轨道的原因,汴河的航运,不得不降低了资费,同时履行契约,同样有了赔付。

    问题反逼,有时候比直接介入效果好。

    漕运,赵曦曾想直管的,现在不得不按照赵曦的运输规则来。

    “殿下,发往京兆府、河东路、河北道的货品,因为降雪原因,国道通行困难。是否可暂时利用那些轨道?”

    薛向不懂轨道,他以为工坊城不利用轨道运输,是因为这些轨道撇开了工坊城的原因。

    可看到因降雪而堆放在库房的货品,他不得不斗胆建议。

    工坊未停,南货北运未停,而工坊城每天的出货量却因降雪而大幅度下降……

    早年遇到这天气,多数是歇工的,可现在有轨道,完全没必要如此。

    “殿下,子正所言极是。发货乃工坊城之所急,各方轨道衔接虽存在疏漏,在不同路段完全可以利用轨道运送。”

    吕公著也这样说。

    只是苏颂和李诫有点便秘样……

    想说,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俩清楚,殿下并不是有芥蒂,是没想着去坑人。

    要说国朝哪里的货品规模最大,唯有工坊城。

    工坊城一旦利用这些轨道,势必会增加他们的负荷,同时还会带动一部分商贾……那些对太子殿下营生极度信任商贾跟风。

    那样可不是给他们送钱,是坑他们。

    “尔等认为该利用轨道?”

    “殿下,皆为国朝臣工,同为轨道运送,不应区别待之。容人之量,乃帝王之根本。”

    好吧,这都上升到帝王根本了。

    得!准了还不成?

    “诲叔,之所以不利用那些轨道,并不是有什么恩怨之意,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尔等既然有此意,也罢,此事就这么办。把契约签订好,按规矩走……”

    这真不是故意……

    苏颂和李诫抽抽嘴脸,还是没说话。

    没法说,吕公著的话,有点言重了,可偏偏在理。

    再看看太子殿下那种得逞的表情……

    也罢,越早暴露问题,这边也能越早接手。

    说实话,本来挺好的运输模式和方式,被各方势力这么一搅和,搞得乱七八糟的。

    他俩作为对轨道了解最清楚的人,实在是看不过眼。

    不说轨道铺设技术如何,就说这轨道的线路……基本上是怎么方便自家怎样来,怎么节约成本怎样做。

    根本就没有体现轨道于朝廷的作用。

    护卫营有一副太子殿下的轨道线路规划图,一旦成型,对于朝廷治政和边防作用显著。

    现在算什么?纵横交错没错,最明显的是杂乱无章。

第二八零章 往死里坑

    吕公著在某种意义上,是能代表东宫的,能代表护卫营乃至工坊城的。

    当吕公著着手与各家轨道谈判运送货品时,一个个终于有了得胜的快感。

    南船北马,南边有船,但北方缺马。这也是南边比北方富庶的一个原因。

    国朝缺马,导致整个北方的商贸不兴盛,也造成了北方的地主眼里只有那点田地。

    如今不一样了,短短一两个月,轨道所产生的利润,已经让他们看到了前景……相当可观!

    这不,连工坊城都要利用他们的轨道了。

    这才对嘛!南人控制漕运……虽然被太子殿下的轨道搅和了,可漕运还在南人手中。

    那么,适用于北方的轨道,就应该控制在北人手里,这样才能起到相互牵制制衡的作用……与太祖法度类同。

    这都要利用我们的轨道了,太子殿下还是不舍得低低头?

    算了,太子年轻,脸皮薄,就不难为他了。能让工坊城用轨道运输,也算是还了一局……粮荒之乱的怨恨还没散尽呢。

    “工坊城货品特殊,对于失期和遗失,要求倍之赔付。同理,工坊城货品的运输费用可提高一层。”

    “可……”

    “善……”

    工坊城都是些什么,大伙都清楚,提高赔付标准也是情理之中。没有异议……

    “诲叔,吾等有个请求。鉴于工坊城货品量大,在国朝又有代表意义。”

    “吾等想在工坊城货品起运之日,在工坊城举行一个仪式……”

    “毕竟在工坊城举行仪式,对吾等轨道是个大的宣传。鉴于此,对于工坊城的货品,可调低两层的运费,而赔付仍然执行两倍赔付。即便失期,也遵照倍半赔付。”

    这是要上门打脸呀!

    吕公著明白,可多年跟太子殿下接触,好像太子殿下看实质要比面子重。

    他有些捉不准。

    他也知道,所谓的开运仪式,肯定不会是官员或者官方组织,可工坊城代表的意义是什么,他清楚,整个国朝都清楚。

    “此事随后再议,尔等可有章程?”

    “有,诲叔可将章程带走…~”

    有预谋的呀!

    这一时间,吕公著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建议合适不合适了。

    多年来,东宫、护卫营、工坊城接连的大动作,在国朝树立的威信,很有可能因这一次的行为而倒下。

    吕公著真有心将那几页纸甩对方脸上离开……

    君子和而不同,有必要这般苛刻吗?

    说服太子殿下,让工坊城货品利用轨道,吕公著认为这算是工坊城让步了。

    对方爽快的接受工坊城的条件,他以为对方也准备让步了。

    至于提到仪式……或许真是为宣传吧!

    可当章程都准备现成时,吕公著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进坑了。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从早些日子,对方托人说合,让自己协调一下工坊城货品运送,就已经在谋算着剥太子殿下的脸面了。

    当时他不觉得啥,帝王就该具有宽怀,他同样有纠正太子殿下行为的职责。

    没想到会是这结果!

    话已经说了,也一步步到了这程度。

    拂袖而去……吕公著的教养还真做不出来。这不是面对商贾,而是同僚……

    饮宴结束了,应该是不欢而散。

    “他们果真要这般做?”

    虽然太子殿下没一点责问的语气,可吕公著还是觉得这事办的很别扭。

    就看大伙的表情,吕公著也知道有点过分了。

    护卫营自成立,还没人敢这样欺辱……

    赵曦是笑着的,有点无奈。有人死乞白赖的要跳坑,自己这坑若是不挖深些,都对不起人家的一番热心。

    前些天下的大雪已经融化了,连续几日的艳阳高照,都让人感觉不到是冬日。

    天公作美呀!

    “诲叔,第一趟运送是哪条线?也就是举行仪式后的第一次起运线路。”

    “河北东路。”

    “好!既然举行仪式,规模小了不值得。”

    “这样,工坊城将该发运至河北道的虎蹲炮、火枪,以及与辽朝交易的烈酒一并在这一次运送。”

    “子正,货品几许?”

    “回殿下,虎蹲炮二十七门,火枪四千七百二十九支。至于烈酒,冬日需求旺盛,一次发运约八百坛。”

    “好!除了原本拟订的货品以外,将工坊城的纲运,本次一并交付对方运送。记住,赔付不得低于两倍。”

    “工坊城纲运失期以倍半赔付,绝不可以遗失,遗失以叛国获罪!”

    这不是恐吓,这也是火枪出现后,朝廷制定的法度。这一点,不分身份,那怕是士大夫为一样获罪。

    可赵曦说出,多少带着恐吓的意思……他还是想留点路,让他们知难而退,别扑过来寻死。

    “殿下……”

    吕公著感觉殿下受委屈了,很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还是有大局观的,不意气用事。

    而苏颂和李诫却张大了嘴……要往死里坑?

    工坊城货品是怎样的存在?就他们轨道那基础,又逢冰雪融化之时,倘若工坊城再不管装载摆放……

    不能说,得配合着做这一局。这事,想想都兴奋,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结果了。

    以前殿下做局,他们都是看客,整个护卫营都是能看到结果的。这次不一样,护卫营这个团队里,也就他俩能看到结果……

    人贵在自知,偏偏就有这不自知的人,还不是一个,是一群。

    当吕公著把工坊城的意见反馈回去后,他们居然是欣喜……能不欣喜吗?连工坊城这些涉及国朝机密的货品,都利用他们轨道运送了。

    殿下仁义!

    这一次也算是泯恩仇之举吧?

    或许是带着歉意,居然委婉的提议,在发运仪式时,由太子殿下主持。

    这一点,吕公著一口回绝了!

    什么玩意?若不是为潜邸旧臣未来与朝臣相处,若不是为君臣和谐,你们连轨道铺设都别想染指。

    东宫已经妥协了,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还真是误会了……误会不误会吧,反正这事就这样了。

    不过,赵曦在听说有这一茬时,对于吕公著回绝很惋惜……挺好的机会,能表示自己弱势的好机会就这样没了。

    算了,整个过程,全朝堂都是清楚的,到最后自己埋人,也应该没人说什么吧?

第二八一章 都想歪了

    开运仪式相当庞大。

    由于国朝商税的原因,商贾在国朝地位并不算低下,更别说这群与朝堂臣工有勾连的商贾。

    接受工坊城货品运输,如此重大事件,如何能不隆重一点?

    所以,开运的这一天……应该用那个彩旗招展、人山人海、锣鼓喧天来形容。

    就连曾公亮都被盛情邀来主持仪式了……

    曾公亮是体会到盛情难却这词的含义了。忒别扭!

    太子殿下不在,就连可以代表东宫和工坊城的吕公著也不在,更甚者,连薛向薛子正也不在。

    工坊城早早的把货品堆放出了工坊城……借口很现成,工坊城涉及国朝机密,未经容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工坊城五里以内,否则格杀勿论!

    这是真的,真正朝廷诏令。

    这所谓的仪式,纯粹就是单方面的自娱自乐。

    赵曦开始还有心让大伙配合一下,本来就是坑人的,没必要还得了乖卖乖。可护卫营,包括工坊城的整体,居然同仇敌忾。

    薛向居然也因此气愤,直接称病了,问题是你称病只一天……居然知道自己病愈的时间!

    很明显就是甩脸子!

    至于苏颂和李诫,做戏也做得夸张。

    群情激昂啊,连赵曦都不得不做出一副委屈样来。

    “殿下,对此事可有异议?”

    什么事?赵曦脑子在飞,对于富弼奏对,根本没听进去,哪有什么异议?

    “殿下,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

    好吧,又来说教了。

    富弼看出来太子殿下心不在焉,也清楚原因是什么。

    今日奏对,说白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拖着,甚至缠着,就是想磨蹭着开导一下太子殿下。只是,一开口就成了说教了。

    “殿下,自儿时零嘴产业,到南征后拓展开的所有营生,殿下都不成垄断过,何必对轨道如此念念不忘?”

    “殿下推行轨道,不该是为东宫收益,应该是为朝廷改变运输方式。归属何人,何人主导,作为太子殿下,不应因此而乱了分寸。”

    好吧,你说的对,问题是我真不是有怨气,而是在想……等工坊城的货品起运了,在他们那些破烂轨道上运送,如何保证安全。

    失期已经成定局了,但遗失是绝不可以的!

    赵曦没想着为所谓两倍赔付,而让工坊城的枪炮外流。

    “谨从富相教诲!”

    能说啥?戏已经开唱了,总不能停下吧。

    别说富弼,就是老爹都不知道最终会怎样,甚至还话里话外的安慰自己。

    这时候若把自己的判断说了,指不定富弼会把这单买卖叫停了。

    太子殿下不像敷衍……富弼放心的回去了,至于奏对的扯淡事……随便一个书吏就能办妥了。

    “曦儿,帝王有时候需要更多的妥协,因为身份,背负着不仅仅是内苑,而是整个国朝。”

    “臣子为家不为错,帝王局限于内苑和家室,那就是昏聩了。”

    这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天了。

    赵祯也不知道从何劝起,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真不像自己,倒是真有点太祖太宗的样。

    可这性子太刚烈,近二十年,从来没受过挫折,这一次……没谁逼迫,纯粹是为国朝大局忍下了。

    心不顺是肯定的,自己这些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嘛,过去就过去了。

    “爹爹,孩儿并未忧虑此事。孩儿在想,是否应安排护卫营或者皇城司在沿途做些准备。”

    “曦儿!此事万万不可!”

    呃……这时候,赵曦听到老爹的语气都变了,才发觉自己的思维跳跃了,说出的话也就有歧义了。

    “爹爹,是这样……他们的轨道没有专门的护路军卒,加上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又没有规范的交接流程。很容易造成货品遗失的。”

    “这次运送,基本上算是一次试运行。这些轨道开通以来,从未运送过如此众多的货品。”

    “且,本次货品中,有发往河北道的虎蹲炮和火枪。孩儿担忧货品安全,故有意安排护卫营沿途协作守护。”

    赵曦是想看笑话,可真不能放开枪炮的管控。

    工坊城的每一支火枪,每一尊虎蹲炮都是打了编号的,甚至对新军的要求真的是枪在人在,人在抢毁。

    如此运送,还是这般隆重的宣扬,赵曦不踏实。

    就是工坊城运送,也是该伪装伪装,该遮掩遮掩,甚至为此付出的人力成本,高出运费的好多倍。

    自己明知道这次运送会出问题,若不做任何预防的话,真有点担不起这所谓大统继承人的名头了。

    现在的护卫营跟皇城司合作越来越多了,赵祯也在放任这样的情况。甚至皇城司亲从官都开始接受护卫营的训练了……一切都在为赵曦继承大统做准备。

    同样,在针对轨道事情上,皇城司也有种同仇敌忾的意味。

    当赵曦携老陈琳到达护卫营时,连吕公著等人也以为太子殿下是准备做手脚了……也不是没干过背地里坑人的事。

    偏偏今日在场的人,还都是参与过那些事的。

    李诫在公廨改造工地,薛向又诰病了,就他们护卫营的老人手,再搭配那个皇城司太监头子……

    “这次行动,由护卫营主导,皇城司配合,行动地点为本次工坊城出货之路线。”

    果然!吕公著脸色都有些难看,不仅是他,韩缜、苏颂、王陶,每个人都不好看。

    一个睚眦必报的帝王,还如此聪慧,各种诡计层出不穷,对朝廷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此次行动,在意外发生之前,任何人不得泄露踪迹,不得暴露身份。”

    这……

    “殿下……”

    赵曦笑了,还不错,最起码没有失去立场,没丢掉担当。

    不管是教导还是指挥使,在赵曦故意停顿的这一刻,都喊出了声,很好。

    “殿下,轨道归属不该是护卫营肆意妄为的理由!”

    吕公著有优先开口权,这话还算含蓄,没说太子殿下太肆意妄为了。

    “诲叔,多虑了。本次运送,关乎国朝机密之货品不少,鉴于其轨道管理不善,以及其守护力量的不信任,以及确保枪炮不得泄露的基础。”

    “本次轨道运送,护卫营必须参与守护。倘若一切安然也就罢了,若一旦出现意外,护卫营必须第一时间掌控局面,以避免出现枪炮泄露的可能。”

第二八二章 果然不出所料

    没人看轻这次运送,就是商贾们也知道责任重大,更别说还有朝臣们掺和。

    所以,每一截不同归属的轨道,都安排了相当的守护力量,甚至把探马放出三里之外。

    这可苦了护卫营的人了,不得不留守少量的人,乔装打扮,做脚夫、做商贾、做郎中甚至做僧道。

    还好,轨道伴随官道,这点学了个十足,否则就更难了。毕竟,这次是按战斗行动装备的,就护卫营那身装束,国朝没人不识。

    而大部队只能远远的缀着……

    其实对于轨道,在铺设时还是用了心的,依葫芦画瓢,照猫画虎,他们也着实是用了心。

    只是见识上的差距,让他们无法考虑太周全。

    就热胀冷缩这一点,就可能导致整个轨道废弃了,更别说还有养护和管理的说法。

    前些日子的一场大雪,掩盖了所有发现问题的可能。

    加上因急于求成,盲目接受工坊城货品……

    工坊城货品,规范的摆放方式,是将各种物品分散装载。但他们为了清点数量方便,直接按分类摆放了。

    一马车的虎蹲炮,一马车的烈酒,甚至还有一马车的毛料布帛,各自以分类分装了。就这样感觉很有秩序的装载着。

    轨道承压后下沉,作用于冰雪间杂的石子,由于枕木间距和轨道裹铁皮的不规范,和各马车承载量不同,以及地基不扎实等等原因,在冰雪消融之时,终于出现问题了。

    京畿道,不是南方,又不是纯粹的北方,冷热交替在轨道构件中的作用没考虑到,注定了这些轨道的结果。

    轨道变形,然后导致马车脱轨了,紧接着,由于管理不善,发运马车间隔时间混乱……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撞上去了……

    谁遇到过这情况?那些轨道劳役们,都傻傻的看着,看着一匹匹挽马哀嚎,看着一辆辆马车次第的撞击在一起,看着相互用力导致轨道扭曲乃至断裂……

    而此时,整个运输队才刚刚出了京畿道,刚到卫州境……

    “嗖……”

    随行监视的护卫营军卒快速发送了信号……整个工坊城的货品,包括一些商贾的货品,已经完全搅和在一起了……

    “轨道现场现在由护卫营接管!轨道事故现场由护卫营接管!任何人不得靠近!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现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人、货、马全部挤在一起。

    随货的伙计要收拾自家的货品,轨道方在使劲的想控制住受伤的马,而那些所谓的看护和守卫者……似乎在觊觎散落的货品。

    场面极度混乱!

    “砰……砰……”

    “所有人马上离开事故现场,否则格杀勿论!”

    护卫营来时接到的命令就是:必要时可以使用武器,确保工坊城货品不得丢失!

    这些年的训练,护卫营军卒已经具备了职业军卒的素养,脑子里只有命令,不考虑其他。

    “我们的货……”

    “滚开!没人拿你的货!等待各方话事人处理。所有都离开现场!”

    “砰……啊……”

    有多手的,自然就有不客气的。

    这一枪,终于把混乱的人打醒了……这是护卫营,不是那些贼配军。

    再看看趴地上哀嚎,手里还拿着一把火枪的花腿闲汉……终于慢慢的远离了现场。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居然想偷火枪?……砰……”

    没音了!即便是铁珠子弹药,直接打在脑袋上,哪还能有活着的可能?

    “所有人远离现场三丈以外,否则格杀勿论!”

    而此时,就在樊楼的包厢里,饮宴正在进行中……

    赵曦一如既往地陪着老爹处理奏折。

    其实他心里还是希望不出事。毕竟是第一次这样运送,对这些轨道的损害应该不至于直接体现出来,很有可能在完成这次运送后,所有的问题才会暴露。

    只是他不清楚,就是清楚了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把虎蹲炮放在最前面运送?

    “官家,殿下,轨道出事了……”

    “啊?轨道?哪里的轨道?”

    “河北道,运送工坊城货品的轨道,在一个时辰前,轨道变形,导致整个车队撞在一起,货品散落一地。护卫营已经控制现场!”

    赵祯这才歇心了,才从第一句的惊愕中缓过来。

    曦儿为何没有惊讶?难不成……不至于,即便曦儿有心,大伴也会将实情告知自己的。

    “官家,轨道出事了……”

    相公们根本没让内侍通报,直接闯进了垂拱殿。

    看到愣神的父子俩……这也是知道消息了。

    富弼多看了两眼赵曦……并没有欣喜,确实是一副痛心的神情,应该不是太子殿下做手脚了。

    可,为什么护卫营会在第一时间出现?

    “官家,臣恳请恩准太子殿下与吾等一同前往处置。”

    没办法的事,护卫营控制了现场,太子殿下是必须亲往的,否则没人能镇的住。

    赵曦回东宫了,返回时提溜着一个大包裹……

    “各位相公,冬寒陡峭,处置事故并非短时可结束。此乃新出品的毛料大氅……”

    这时候没人矫情。

    似乎对此事的处置,认同赵曦主导一般,没人多言,就随着赵曦走。只是赵曦居然来到了这些轨道的始发站……

    “殿下……”

    轨道都出事了,还来这始发站有何用?

    “前面的轨道应该没问题,这样能快速赶到事故现场。”

    被围着的闲人,指指点点的,挺不舒服。赵曦没继续客气,直接登上了原本准备发运的一辆马车……

    是辆客运车,原本该发运了,只是在听到轨道出事的瞬间,人们全下了车,正嚷嚷退票呢。

    “殿下,为何护卫营第一时间出现?”

    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否则这件事会有太多争端。

    “富相,诸位相公,襄州汴梁线,光轨道护卫和养护军卒,几近两万余。这些轨道安全值守者几何?”

    “工坊城发运货品,涉及枪炮时,除了必要的伪装,伴行着负责安全的军卒是运输队伍的两倍之数。这些轨道又有几人?”

    “第一次承担工坊城货品运送,如何放心将枪炮置于险地?此乃国朝机密!”

    理由是现成的,况且这也确实是赵曦安排护卫营伴行的初衷,问这个?根本就不是核心。

第二八三章 倒打一耙

    当轨道马车离开汴梁没多久,就看到了在国道上疾驰的马车……应该是那些轨道的事主。

    嘿嘿,轨道的安全,连他们自己都不敢信?都不敢乘坐轨道马车了?

    “殿下,唤他们一同吧。”

    嗯?赵曦愣了。怎么一同?喊吗?我嘞个去,眼睛看的见,跟喊话听得清是两码事,关键是,都还是在疾驰。

    不管是轨道马车,还是国道马车,哪个能做到静音?

    “放一枪吧!”

    这驭手都是护卫营的了,因为没人敢继续在这出了事故的轨道上驾驭马车了。

    打旗语他们又不懂,只能放枪了。至于会不会惊了马……一声爆竹而已,应该不至于。

    还算顺利,只是那些人多跑了几步而已。

    就是……这几个意思?一个个跟相公们施礼,却跟看仇人似的看自己。

    爷是去帮你们解决问题的,怎么感觉爷倒成了欠债的?

    一路上没人吭气,还没看到现场,具体情况也不清楚,无从说起。

    当马车速度减慢时,赵曦知道这是要到了。

    马车几乎是贴着事故现场停下的……这要是迟那么一点,这辆马车也会撞上去。

    “如何做到的?”

    富弼一路上也是担心,生怕他们这辆车也撞过去。若不是有对太子殿下的信任基础,他都想换乘国道马车。

    “旗语。”

    “何为旗语?”

    “就如征战时将领指挥军卒变阵一样,推而演化,制定各种语言的变化方式,形成独属于轨道运输管理的旗语。”

    当看到现场,才知道现场得有多混乱。

    这是堪比后世那种连环事故现场,甚至比那些还惨烈。

    第一辆马车脱轨,第二辆马车的头马是直接撞到车厢后壁了,整个马头都不全活了。

    而挽马在应急时的反应,直接将第二辆马车变向牵拉,把地面的轨道直接拧变形了,同时马车也直接侧翻了……没办法,马车的材质的硬度,不是这些轨道材质能抗衡的。

    至于后面的马车,几乎是在重复第二辆马车的情形,最终直接导致了整个轨道四分五裂,完全看不出还有轨道的样。

    血啦啦的马头,侧翻的马车,遍地散落的货品,还有弥漫在空气中酒香……

    现场的周围,是严阵以待的护卫营军卒,即便是相公们和太子殿下到达,也没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只是单纯的守护自己该负责的区域。

    “报……护卫营第四都奉命守护货品安危。”

    “情况如何?”

    “回殿下,除发送榷场的烈酒因撞击后破碎外,其余货品无一遗失。”

    “期间有趁乱欲盗取火枪者,已击毙!”

    击毙?相公们有点脸色微变。这不是战乱,也不是叛乱,在国朝什么时候军卒可以随便杀人了?

    当然,皇城司暗地里处置的另说。

    赵曦没在意,对于护卫营军卒,他信任,没有十足的证据,没人会越轨。

    都懂,当赵曦先移步时,都跟着了。

    护卫营军卒对于命令的执行,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并且,这些军卒里没有憨货。

    毙掉的人还在哪儿,手里还抱着火枪……这情形一看就知道是原状。

    怎么护卫营军卒做事也这般有谋划了?好像就知道要被质疑一般。

    一圈转完了,所有的情况也都看清楚了,可还是没人说话。

    这状况,到底该如何处置?最终又如何解决?

    难啊!

    相公们也觉得难。契约是在开封府备案过的。不说枪炮失期的倍半赔偿,就是那些损坏的烈酒二倍赔偿,都是在这群人身上割肉了。

    赵曦也没吭声,因为那些仇恨的表情在先,他现在,作为事主一方,不是主导此事。

    关键是,他感觉这事难以善了。

    “护卫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来了。赵曦没搭理他,给相公们解释是一回事,跟他们掰扯?没那个闲心。

    “护卫营若不出现,被毙掉的不是那个花腿闲汉,而是尔等,甚至还有尔等的东家!”

    “国朝机密之物运送,历来是众兵护送,难不成尔等的轨道可以例外?”

    好吧,功劳被朝廷占了,也好,省了自己多费口舌。

    “殿下,军备即便失期,也得运送到位。此事由朝廷解释。如今还是需要先把军备处理掉……”

    “回相公,离开汴梁时,曦已安排运输队赶往此地。”

    等呗!一干人,就这么迎着寒风,在这一片狼藉中等着运输队的到来。

    看着冻的发抖的那些人……

    这毛料的大氅似乎又有下家了。

    远远的看到一群人,一队车,五花八门的装扮,等到跟前了,被人放进守卫圈,才知道这是工坊城的运输队。

    “迅速装货,尽量不失期,确保沿途安全。动手吧!”

    令行人动,这时候就提现出什么叫专业了。

    似乎都不用安排,各自都清楚各自值守。卸货、搬运、装载,动作协调流畅……

    “枪炮混装?”

    “意在均衡承重。冰雪融化,道路泥泞,以此可调节每一辆马车的负重,从而减少意外的发生。”

    看看那些人便秘一样的脸色……且学着吧,处处皆学问,并不是你看一看就可以搞懂的。

    风挺大,一直呼呼的刮,即便是有了毛料大氅,也扛不住一直在寒风里吹着。

    赵曦无所谓,可几位相公都年岁不小了……

    之所以兴师动众的来这么多人,目的便是这些枪炮。当枪炮上车,再次发运后,他们待着就没意义了……人家其他货主已经到了,有相公们在,总是不好嚷嚷。

    没搭理苦大仇深的一干人,看到枪炮起运,赵曦便陪着相公们回程了……

    襄州汴梁线轨道马车与河北道轨道马车不同,是这次轨道意外事故的原因……

    我嘞个去!

    当赵曦看到这份奏折时,真的有些敬佩那些人的无耻了。

    这一耙倒打的,那就一个恬不知耻。

    关键是并不是唯一的一份奏折,是挺多。

    赵曦真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做太多准备,干脆让那些枪炮丢失一些,或者等着看着丢失,也好借机弄死几个!

    都什么玩意儿?

    这还没要赔付呢,赵曦在心里对赔付也没怎么在意。

    现在嘛,很好,那就严格按契约来吧。

第二八四章 该露露獠牙了

    赵曦还准备发狠的跟这帮人玩玩呢,结果没这个机会。

    自己还没出手,政事堂的和老爹就动手了。

    接连贬黜了五位叫嚣厉害的官员,真正的贬黜,就是那种本官明显高于差遣的贬黜。

    关键是,这一次的动议,居然富弼首先提出的……

    得!准备了挺狠的后手,就这么嗄然而至了。

    在赵曦看来,让他们倾家荡产,比降低差遣要合算。

    可政事堂是真的很好的诠释了裱糊匠的作用。

    莫有纷争,和光同尘,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跟辽夏也是这态度,更别说朝廷内部了。

    “殿下,着手接管轨道改造事宜吧。”

    嗯?这算是给的说法吗?

    “殿下,改造公廨,那怕是改造边墙,用不到两三万的军卒。在那边轨道铺设开始,殿下这边已经有了接手的准备。”

    “弼并非恶意揣度殿下,从殿下安排护卫营沿途对枪炮做安保预防,说明殿下公心使然。”

    “如此这般,有粮荒之乱的结怨,也有群情激昂时殿下无奈之选。”

    “如今水落石出,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皆为朝堂臣工,纷争无益。”

    还真不能小瞧古人,能走到国朝相公这份上,还真不是混的。

    自己这一切,老富居然看的一清二楚。

    罢了!不管怎么说,这大宋始终是所谓的赵宋天下,自己又是继承大统的人,扯这些闲气,好像还真不应该。

    罢了!从哪方面谈,自己都没有吃亏,无非是听到了几声犬吠而已。该有的罪责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惩罚,自己也该松手了。

    自己本来就是要掌控轨道的,这只是一段小插曲。

    只是,就这么接手吗?都会悄悄的听着看着?

    不可能吧!这都是钱啊,是利益,是营生,是可能传承几代而不衰的祖业。

    赵曦不信,不信这帮人就这么妥协了。

    赵曦再一次表示了大度,表示了仁义。

    换一个身份,赵曦绝不会这样做,但作为帝王不行。

    这不是治理一座州城,更不是一郡一县,这是一个王朝,由很多州府郡县组成的帝国。

    那怕赵曦多了千年的见识,也不可能直接管到郡县,而最终治理整个国朝的,还是这些臣工,这些士大夫。

    没法把他们往死里得罪。

    关键是,不管是内苑,东宫,还是老六家,以及紧跟自己步伐的相公们,都表达了得饶人时且饶人的意向。

    从实质上,这边并没有受损,反倒是可以全盘的,没有任何异议的接管轨道了。

    从实质上,对方已经遭报应了。

    原本因粮荒之乱而准备抱团对抗太子殿下的团队,也分崩离析了,反倒是不断穿梭于老六家,频频向东宫示好……在钱财面前,又没有涉及大义,真的别扯操守。

    甚至连赵琴,都莫名其妙的地位高了……那些本来不正眼看她的诰命夫人,如今见她就堆着笑。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俩钱的事。

    枪炮的运送,在工坊城运输队的努力下,最终没有失期。

    而那些飘散在卫州的酒香,赵曦也只是让原价赔付。

    真的赢来太子殿下仁义名声的,可不是这两样。

    在工坊城接手轨道后,赵曦拿出来的章程,仍然将各方势力全部纳进了轨道的利益分配中。

    一时间,赵曦被谈论的频率,都超过了他年少时的惊艳,而且是统一的夸奖。

    谁也跟钱没仇,看在钱的份上,即便心里有点小芥蒂,这时候也不吝几句誉美之词。

    赵曦真不在意这些虚套,他欣慰,欣慰的是,终于可以进行大规模的建设了。

    这是一个他人看不出的连锁反应。

    后世的经济理论,基建、消费、出口为拉动经济的三驾马车。

    如今,南边的安南,带动整个东南亚那些乱七八糟,屁大的小国,都热衷贩卖粮食了。

    东边的海外商贸,本身就已经初具规模。

    西边的大夏,榷场的交易,因毛线、毛料以及烈酒,越发兴盛了。

    北边,一个样。

    辽夏的商贾都有专门从事这几样的商行了。

    而国朝内部,轨道、公廨、边墙,以及水泥的推广,所延伸出来的产业和工种,所创造出的财富,将会延续很久!

    同时,因此一批又一批的军卒转民,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国朝三冗现状。

    而护卫营轮替着不断的练兵,朝廷又按照赵曦的意思,颁布了军卒晋级的细则。

    国朝的军伍也得到了一定的改观。

    多年来的谋划,终于在这一年,初现端倪。

    什么是进步,这就是进步,什么是发展,这就是发展,什么是综合国力,这就是综合国力。

    或许快到对外展示獠牙的时候了~…

    步步推进,一直到这个时候,赵曦才感到有了展示獠牙的实力。

    只是,整个朝廷却未必有这样的念头。

    看来还是得反逼呀!

    “狄帅,两年之内,可恢复到巅峰状态几成?”

    在赵曦的计划里,狄青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两年,狄青看上去是恢复了,可赵曦不清楚这老头还有没有雄心,还有没有战力。

    “殿下,可要征战?”

    “国朝仁义,从来不妄起边衅……”

    说这话时,赵曦都觉得寒碜。

    “那……”

    就是啊,既然没征战,说这些又有何用?

    “若是对方惹事呢?”

    狄青看太子殿下好像不像说笑。

    “殿下,老臣虽不可能恢复巅峰,在殿下麾下做一偏将足以胜任!”

    狄青等很久了,他记得太子殿下说过,五年内必与大夏一战。

    可这都两年了,殿下就忙乎朝堂的那些烂事,除了护卫营常规性练兵,根本就没有筹备征战的苗头。反倒是在不断的进行军转民籍。

    他都失望了,甚至来护卫营的次数也少了。

    只是每一次赚钱的营生,殿下都跟他招呼一声,他碍于情面,不得不出于情面开护卫营转转。

    致仕……他觉得当时是殿下对他的一种保护,征战……他觉得是殿下让他有活下去的念想。

    “从明日起,狄帅做恢复性训练吧。在京兆府、秦风路以及河东路等轨道开通之日,就是与西夏交手之时。”

    真的该对外露露獠牙了!

    鉴于国朝对大夏的怨念,赵曦还是选择了这个对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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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软弱,造成了后苑的肮脏,导致了朝堂的混乱,纵容了嚣张的邻邦。言必行,行必果,杀伐决断,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素养。且看吾登基,如何治国安邦。我成了仁宗之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成了仁宗之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