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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我成了仁宗之子txt下载     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五五章 都是高人

    疯了,粮商们疯了,导致整个汴梁的粮价就疯了。

    估计,三地都该是这样的情况。

    次日,就在粮商们把常平仓的存粮采买完的第二天,粮价直接飙升了。

    开市直接就是每斗两百文!

    赵曦挺悠闲,就带着三五人,包了一个酒楼的包厢,饮着茶,看着对面粮店的标语,还有看上去热闹的场面。

    别小看古人的智慧,赵曦也没小看。

    就现在这场面,戏演的相当有水准。

    就在这汴梁最大的粮店门口,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在那个“每斗两百文”的标牌下,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在哄抢。

    吆喝着:给我十斗…我要二十斗……那叫一个热闹。

    “殿下,汴梁还是缺粮啊!百姓还是恐慌了。”

    韩缜是那种中正的君子,没太多花花心思。看到这场景,不由的就有点担心,甚至有点怯。

    他都能想象得到,待后天,如果这边放开所有的售粮点,还是太子殿下交代的五十文一斗,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缺粮?玉汝,故弄玄虚而已。待会儿看皇城司的探知便可以知晓。”

    玩这种伎俩?若连这也看不出,也太对不起自己多出的那千年的见识了。

    “殿下,据探知,此店的购粮者,是马行街粮店的伙计。从此处购粮,然后放于马行街粮店。”

    “同时,马行街粮店的购粮者,是香街亭粮店的伙计,从马行街购粮,放于香街亭。”

    “而香街亭粮店的购粮者,是此处伙计,在香街亭购粮后,从后门入粮店。”

    “虽三处粮店非一东家,但据探知,每次购粮数目一样……”

    绕口令一般的说了一大堆。

    “殿下,这是……”

    韩缜不傻,岂能不明白这些?

    “左手换右手而已。只是在造势,想告诉整个汴梁,汴梁城还是缺粮!”

    既然能想到这办法,应该不止于此吧?

    赵曦在替对方想后续……

    “估计明日,这些粮店都会降价,或许是后日……”

    若那样就太好了,到时候都说不清是谁在配合谁了。

    赵曦真希望他们降价的时间是后日。

    “降价?主动降价?”

    “玉汝,粮商抬高粮价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不是这样的高粮价让自己看着高兴。目的还是把囤积的粮食卖出去。”

    “前期做了这么多,储备了这么多的粮食,无非是想高价粜出去,从而赚取利润。”

    “但朝廷这样放开常平仓,甚至直接清空常平仓,并通告要陈粮换新粮,且整个开封府并无多少难民。”

    “这样与往年的大不同,让他们也忐忑了。加上手里的存粮又太多……占用的资金太大太多了。所以,他们需要尽快卖出去一些……”

    赵曦说着,也感觉自己推测应该差不多。

    准备卖出去多少,多少钱合适,这个说不准。

    “殿下,既然为多赚钱,为何又要降价?”

    “诺……看那些人……”

    赵曦指着街两边那些看热闹,却愁眉苦脸的人……这才是真正有买粮冲动和需求的人。

    “目的是这群人。假设,咱们聊一个假设。尔等喜欢一件物品,看过几次,都因为价格偏高,无法下决心购买。”

    “如此为难许久了。突然有一天,尔等喜欢的物品突然降价了……”

    不用问,多数人会选择在价格落下来的那一刻买到。

    至于用什么借口降价?赵曦都替他们想好了。

    可以说是祖母病重,为祖母祈福降价一日。

    也可以说是家里添丁进口,感谢上苍,降价售粮一日。

    反正得说明一点,那就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然后……总是会有忍不住的人,总有等不及看常平仓结果的人。

    “殿下……”

    不用说,赵曦知道韩缜想表达的意思。

    “朝廷开放常平仓,虽然粜出的是陈粮,应该够常人一月用度。”

    “这里面有个信任问题,如果相信朝廷不会弃民于不顾,又不缺粮,余钱也不多,就不会被这些诱惑。”

    赵曦是救世主,最起码对于现在的国朝黎民,他确实具备救世主的资格。但他救不下所有人。

    好吧,看着韩缜的样子,好像自己不做点啥,就过不去他的眼一般。

    “在蹴鞠快报刊登一篇文章吧,乡下俚语的那种。题目嘛……就叫粮不荒。”

    很俗!

    这第二天,粮店的粮价没有下降,任何一家都没有,甚至还比昨天又多了五文钱。

    很好!

    赵曦没再去酒楼休闲,而是巡视着所有的储粮地,巡视各个街市以及发往各地的庞大马车。

    看那些小把戏没劲,他还是需要操心把自己的部署安排好了。

    吕公著很称职,执行力相当好。尽管琢磨不透易货之道,但对于赵曦的安排,是不折不扣的严格执行。

    而此时,蹴鞠快报发行了。

    “汴梁不缺粮,自漕运开运以来,自江浙两广,发往汴梁的运粮船……”

    很直白的话,纯粹的乡下俚语,却从漕运运输,汴梁损耗,往年存粮以及灾民数量,等各方面,讲清楚了汴梁的存粮情况。

    就是妇孺也能明白,汴梁有的是粮。

    文章并没有说粮商的不仁不义,只是单纯的讲述一个事实。

    并且着重提出了朝廷体黎民,不会不顾及百姓死活而清空常平仓…~意有所指。

    赵曦还是留了一点空间,给人反悔的时机。

    这老六家还是有高人啊!

    就在蹴鞠快报发行后,估计传播的广度到一定程度了,汴梁城有部分粮店的粮价,突然就降到了八十文一斗……

    这时机把握的!真不能说啥。

    怎么说呢,赵曦都想过在今天来这么一出,这下倒也省了,省的自己安排了。

    挺好,这算是提个醒吧,希望有了这个提醒,明天这些粮商们,可以以各种借口降价。

    然后这边……哈哈哈哈!真说不准是谁配合谁了。

    他是轻松了,真的轻松了。

    本来还有那么一点不踏实,到了后半晌,已经彻底踏实了。

    悠哉游哉的回宫了,继续他每日的晨醒昏定。

    “曦儿,速去垂拱殿!已经遣人来过三次,令汝回宫后,速到垂拱殿!”

    还没问安呢,娘娘就着急的赶赵曦走。

    怎么了?这节骨眼上,可千万别有其他闲事。

第二五六章 变天了

    赵曦离开慈明宫,在赶往垂拱殿的路上,一下就想明白了。

    这是临战前的慌乱,老爹需要有人替他坚定一下信心。

    这很常见,就跟打架一样,没打开之前,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甚至还哆嗦。

    可一旦动手了,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只想着干倒对方。

    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垂拱殿,并不是他老爹一人。

    富弼、包拯、曾公亮,都被留下奏对了。

    说是奏对,四个老头就这么干坐着……

    “中正,泡茶!”

    别干坐着,喝点茶,润润嗓子……

    “殿下,安排可妥当?”

    “此事非同小可,一旦三日内不能令粮商降下价,而这边粮食不继,所导致的后果将不可想象。”

    “殿下,一旦到那时,汴梁不缺粮也真成缺粮了。”

    确实,人心惶惶才可怕。

    应该说对方已经把汴梁挤压到一个接近极限的程度了,是缺粮还是粮食充足,任何一个方向,一旦明了,都会如江水决堤,不可收拾。

    不了解情况的在焦灼,了解情况的也在忐忑。

    “已经有粮店降价了,且明日将有更多的粮店降价…”

    赵曦这是在蒙哄,没办法,说多了也一样忐忑,还不如这样李代桃僵的胡扯呢。

    “果真?”

    像是问赵曦,眼睛都看着老陈琳。

    “回官家,各位相公,后晌却有粮店降价,斗米八十文。”

    这话没错,陈琳也不算扯谎。至于降价的粮店东家是谁,估计相公和官家也不会硬追究。

    八十文?信吗?或许是真的。

    问题是,这档口,他们这些人,都不能去查验……任何风吹草动,都很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又不想让护卫营的军卒掇弄……

    像是信了,可这都放衙了,都各回各家吧……

    没人动,还这样干坐着发呆。

    就是边境战事吃紧,也不至于让相公们这般吧?

    相公们真是把明天当作大战看待了,重视的程度,已经高于了边疆的战事。

    内乱高于国战!这是普遍的认识。

    一直耗到几近深夜,这三位相公才继续忐忑着离开大内……

    还不知道相公这般,会让汴梁臣民们想些什么呢。

    罢了,反正也要揭晓了。

    国朝没宵禁,商铺几时营业,更是没有要求。

    也就是寅时刚过,汴梁城的店铺依次有开门营业的。

    很奇怪,有很多,相当一部分店铺,原本卖零嘴的,卖成衣的,卖南方过来的奇货的等等,包括原本就是卖粮食,都在往门外摆放粮食……

    “宋三,你家店里怎么了?”

    “还能怎么!东家囤积的粮食太多了,库房放不下,得赶紧粜出去点……”

    “挣苦哈哈的钱,也不怕报应!”

    “刘老二,别咒人,我家东家是仁义人,今天斗米五十文!新米!”

    “果真?”

    “当然,看看,这牌子都做好了……”

    确实,偌大的牌子,都都门档那么大,直接竖在门边了。

    斗米五十文!新米!不限量出售!

    不是一家,是很多家,在同一时间,全部摆放着粮食,竖起了斗米五十文的牌子……

    “何事?”

    “东家,城里全是斗米五十文的售粮处……”

    这伙计,抱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为祖母祈福,今日限量以斗米百文粜米。

    本来还准备伙计们全上,以迎接汴梁那些苦命人的哄抢。

    这时候看着牌子,感觉这招牌也在笑话自己。

    “何……”

    伙计能知道啥?算了。

    急匆匆的往外跑……得去行会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家这样不讲规矩,说好了今日部分粮店降价销售,完了依次轮着换。

    现在却有人要搅乱秩序!

    行会里已经人齐了,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这时候都聚集着,还都是一脸的沮丧。

    “会长,不带这样的,不是说好了依次降价吗?”

    “陈兄,别嚷嚷了。今日粜米的店铺,没一家是行会里的,都是那些……那些……”

    不好表述。

    买卖粮食,还有比粮食行会更硬的跟脚嘛?为何都这副模样!

    “会长,倒是说句话呀!这样下去,整个粮食行会就倒了,散了,不能任由他们这样搅乱粮价。”

    “皇亲国戚又怎样?勋贵又怎样?那也得有王法吧?”

    “对!他们也得讲王法,也得讲规矩,不能这么干!还让不让咱们活了?”

    “掀了狗日的牌子!看谁还敢这样搅乱市面!”

    “不能胡闹!都是体面人,就这么去掀人家的告示牌?真当开封府是摆设了?还是说你家那个郎中比吴府尊大?”

    ……

    吵吵,一直吵吵,终于吵吵出结果了……还是得去掀牌子。

    不过,行会没准备出头。汴梁地窟里有的是人,城狐社鼠多的很。

    别看他们是做粮食的,从仓储到码头,总是有些事会用得着那些烂人……

    有热闹看,自然要聚堆一块看。

    做这些事,肯定不能把所有低价粮店铺全砸了,杀鸡儆猴而已,选择一个大点店面,往来人群多一些的店面…~这样就能传开了。

    这种选择点的思维,是大多数,甚至所有人的选择。

    就比如太子殿下跟相公们,今日公务也丢下了,都来街市看着……看着点踏实。

    便选择了粮店集中的街面,并且有一家店面很大的低价粮出售点。

    还不到卯时,都已经饮两道茶了。

    形势很好,是真的很好。

    本以为会出现哄抢的局面,现场并没有。

    都在观望,也有想着尝鲜的,象征性的采买点新米……确实是斗米五十文。

    然后带着新米,五十文一斗的新米,边走边喊:新米,只要五十文!

    脸上洋溢着笑,带动着整个路过的街道,都洋溢着笑。

    压抑了半年多的汴梁城,终于在这个清晨释放了。

    这不是常平仓,这是粮店,虽然不是全部,也是很多,很多的粮店降价了。

    新米,斗米五十文!

    一时间,整个汴梁就焕发了,重新回到了安定祥和的状态。

    “成了!”

    “应该是成了!”

    人就是这样,当粮价上涨,看着不断飙升的粮价,心里担心还会涨上去,还考虑缺粮的可能。

    心里憋不住就想去采买。

    可这粮价回落了,再看到这满街,满汴梁到处是粮食,又想着会不会还要降价,反倒不着急采买了。

    毕竟常平仓刚刚放了粮,难吃是难吃点,总还能熬些日子。

第二五七章 什么怪事都有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赵曦都感觉自己安排的那些一连串的后手有些多余。

    若真的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那些后手确实有些多余了。

    本来还想商贾们不会死心,还想着他们能再筹集点资金,然后把摆放在大街上的粮食,全部趸了去。

    看来,高看他们了,也没多少钱。

    嘿嘿,最后赚钱的,还是自己这一波的操作。

    好像有点发国难财了……

    那是……

    “胆大包天!立即通知开封府……”

    “富相,来不及了。待开封府到了,这粮店的摊子早砸烂了,人也没影了!”

    都看见了,没法看不见。

    这大清早的,除了看粮食降价热闹的,这条算是商业集中区的街面,并没有多少人。

    这时候突然从街头窜出一大群人来……

    “中正,尔等下去吧!以制服为主,必要时可开枪!”

    什么玩意?就在这汴梁,在这天下脚下,就敢玩这下三滥的伎俩。

    是认为开封府是摆设吗?还是说国朝的所有衙门都是摆设?

    王中正听到这命令,那是相当高兴。

    怎么说呢,护卫营都有事,就是指挥使也可以外出练兵,时常调教一下那些快废了的禁军,可他不成,李宪也不成。

    多久没动过手了,都快生锈了。

    这一群花腿闲汉……聊胜于无吧。

    “李宪,比一下?”

    “好!”

    得占住理,在对方没动之前,他们是不会动手的。不能给东宫护卫营找麻烦。

    气势很凶,乌泱泱的一群,棍棒带了不少,小跑着,直冲冲的奔着粮店而去……

    “砸……”

    “砰…砰……咚……”

    这刚喊话的人呢?

    已经直挺挺的躺地下了。

    就在喊出这一声砸时,李宪已经动手了。

    没带刺刀,就枪杆和枪托,直接抡枪托,甩过去,绝对管用,一下就能放到一个。

    “耍赖……”

    顾不得争究,直接冲进了人群就那些花腿闲汉的人群里。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响……

    过来解决这事的护卫营,就七八个,面对几十个花腿闲汉,就跟虎入羊群。

    七八个人,即便是打架斗殴,也是同样的矢锋状冲锋阵型……

    “这就是护卫营?”

    “这就是护卫营!”

    这应该是相公们第一次看到护卫营实战,真正面对面的实战。

    有点惊讶,真的。国朝军卒什么样,臣工们心里有概念,可现在看到护卫营这样…~有些心思难免会升起。

    “殿下,护卫营所训练军卒,可达护卫营几成实力?”

    “不低于五成吧。”

    赵曦也很想多说点,可是事实上是真不行。

    不是说没改变那些军卒的风貌,而是基础。

    几次轮换,所有护卫营训练效果评估报告都说明了,护卫营在国朝,真的不可复制,他们也确实是真正的精英。

    百万军卒中遴选出来的两千人,哪那么容易复制出来。

    “可练兵几许?”

    “如今成军者五万余!”

    够了,或许真的够了。当初开朝,太祖也就是用十万精兵打下的天下。如今,有此五万精兵……

    有想法了,这是好事。

    至于街面上的打斗,没必要关心了。

    他们是不关心了,可有人关心。

    “这是东宫护卫营的人。”

    “高家老三是护卫营的指挥使……”

    “如何是好?”

    眼看开封府的巡捕和衙役已经到了,接下来就是这群花腿闲汉被押走,然后过堂。

    “没留下手尾吧?”

    “没有,转了几转呢。”

    这时候能脱身就不错了,真不能再考虑这法子了。看看这些降价的店铺,没一个省油的灯。

    “筹集资金吧!”

    “会长……”

    还筹集资金,大家伙儿还有多少余钱?这囤积粮食,都囤积多久了?

    看着是财富,可没粜出去之前,那只是粮食,已经占据太多资金了。

    上一次清空常平仓,已经快翻老底了……

    “尔等可有其他办法?如今之计,要不一起降价,要不就筹集资金将这些粮食全部收了!”

    “诸位莫担心,鄙人与相国寺还有些交情。先把这批粮食搞定,随后诸位转不开了,鄙人做保,为诸位从相国寺弄些低息的印子钱。”

    从商的,很少有不拆借资金的时候。这些粮商,大多很相国寺打过交道,只是相国寺太坑人了。

    若是会长真的能从相国寺拿到低息的印子钱,就是再大干一场,也不是不可以。

    心思未必都这样,即便有怯场的,有其他心思想退场的,在这时候,也得从大流,跟这些捣乱的粜粮者斗一斗了。

    不能慢,事情很急,即便有人想拖着看看事态发展,也被赶着催着筹集资金了。

    粮商们确实没多少闲余钱了,为了保住在这次粮战中的份子,不得不到别处筹措些……

    相国寺是不能去,最起码现在不能去。

    一旦开了这口子,估计粮商都会去……结果只会让相国寺提高利息,最后粮商为相国寺做嫁衣了。

    都是行家里手,有些道理能想的通。

    可……到哪里筹集钱?

    “哎呦……许东家这是做甚?到蹴鞠行借钱?你没搞错吧?”

    “高东家,一时走不开……”

    “嘿嘿,知道我姓高,你还来?粮价粜粮的店铺是谁家你知道不?蹴鞠行是谁的你知道不?”

    “你白痴还是我有病?这时候找蹴鞠行借钱?一边去!为富不仁的奸商!”

    也是一时糊涂了,钱把人逼傻了。

    要说这汴梁,乃至国朝,那一行最有钱,肯定是蹴鞠行……可自己光想着有钱了,却忘记了这是太子殿下的营生,太子殿下才是话事人。

    这样炒作粮价……怎么可能从这里借到钱?

    许禄有些退却了。

    想想这一连串,因为粮食而引起的繁乱,再想想今日蹴鞠行的态度……倘若这事有太子殿下参与,不就是新币兑换的重演吗?

    越想越害怕,太子殿下的名声,已经由孩童时的聪慧,变成了老谋深算。

    其实,在第一次这些店铺售粮,自己就应该想到的……都是跟太子营生关联的家户。

    脑子里光想着汴梁没粮了,怎么就没想起这事会是太子殿下张罗呢?

    问题是,太子殿下从哪搞到粮食?没粮食,就是太子殿下再妖孽,这事最后还是行会会赢了。

第二五八章 选择

    许禄早忘记蹴鞠行高东家的羞辱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从哪里能搞到粮食?

    太子殿下……不对,是太子殿下!

    早先听说过什么轨道,他们行会的还嘲笑过。漕运是怎样的,汴河是怎样的,太子殿下居然夸海口,说堪比漕运……

    “邱二,出西门……”

    许禄心里基本已经确定了……

    赶车的不知道东家啥意思,就听从东家的话,往西,往惠民河而去。

    “东……东家……”

    结舌了,没办法不结舌。自己多久没往这边来过,啥时候这地方有了一座城……就是一座城。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城里有高耸的烟囱,浓粗的白烟不停的冒着……

    “这……”

    许禄也呆了,这里居然有座城……

    “什么人?莫要再近前,否则休怪不客气!”

    还很远,可是已经有人喝止了。

    “邱二,顺国道往南……”

    这次没走多远,许禄叫停了驭手。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看着轨道上跑动的那么多马车,许禄知道,这一次,整个粮食行会全被埋了。

    他很想跪在地上痛哭……

    几十年的积蓄呀,就这么栽进去了!

    怪谁?能怪朝廷吗?还是说能怪太子殿下?若没有贪心,若不发这灾难财,太子殿下所有的谋划都没用,这些粮商也不会都栽进去。

    老天……这是造孽了呀!自作孽不可活,报应啊!

    “邱二,你回城吧!告诉咱家的店铺,全面降价,粮价与今天降价的商铺同。”

    “若有人问我,就说我去荥阳筹措钱了……”

    汴梁是不能回了,最起码现在回不去。

    许禄不想其他,自己有一大家的人养活,这时候顾不上什么同仇敌忾了,该撤就得撤。

    或许现在撤,自己还能减少些损失,再迟……怕是老本都没了。

    “东家……”

    “莫担心,在十里铺把我放下,我在驿站待几天。等汴梁的粮价跌的不能再跌时,你再来接我。”

    “记住,告诉家里人,必须跟随那些降价的店铺粜粮!任何人不得违抗!这是吾信物……快走吧……”

    不想看了,看不下去了。就他跟邱二说话的档口,已经有三辆马车进去那座城了…~这么大的马车,这得拉多少粮食呀!

    不看了,越看越难受,憋屈的要死!

    邱二放下东家,死命的往城里跑。

    好歹是跟随东家多年的长随有些事他也能明白。

    得快点,再快点,越快降价,挽回的越多,亏损的越少。

    他也知道,这些马车……啊!怎么这里也有马车?

    出城时没注意,这时候他才看到,顺着西城门的城墙跟儿,一溜排着三辆马车,都是八匹马拉的那种,跟轨道上一样……

    行会要买空这些粮食……找死呀!买空?买个屁吧!

    不行,得再快些!

    东家躲出去了,意思很明白,自家得悄悄的降价,不能让人知道了。

    街市上的人已经多起来了,邱二赶着马车进了城,根本就跑不起来。

    只能憋着心里的着急,慢慢的顺着人群往前……

    “五十文呀,都是新米。”

    “买了?”

    “买了!少买了点,反正汴梁又不缺粮,先少买点改善改善。话说常平仓的粮食确实难吃。”

    “听说常平仓也换粮了,都是新粮……”

    “汴梁这么多的粮店都是五十文,这得有多少粮啊?”

    “切!不知道吧?我可是听说了,现在汴河上齐刷刷的十条大船,全部装着粮食,就等着东家过去水门那边通关呢。”

    “结果你知道咋滴?东家没来!”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没见这些粮店都把粮食摆大街上了,就是库房里满了呗!库房都满了,船上运来的粮食往哪放?”

    “我家屋子空着,二十文都放我家去!”

    一阵哄笑,一阵打闹。

    邱二进城后的这一路,进耳朵的全是这些话。

    这多半年,整个汴梁的苦哈哈,啥时候这样调侃过粮食?今天就调侃了。

    都是轻松的,高兴的。可能就粮行的东家们不会高兴吧?

    自家粮店门口没人,可邱二还是很小心的从后门进去了。

    “大掌柜……”

    “邱二,东家呢?借到钱了?”

    “掌柜的,这是东家的信物。东家让咱家所有的粮店全部降价,要与今日降价的那些铺面同。”

    “什么?”

    “大掌柜,小的随东家去了惠民河,那里有座城,小的随东家往南走了,看到了轨道……就是太子殿下说过的轨道。”

    “那马车……很大很大的马车……一直往那座城里送货。东家说都是粮食……”

    “小的回城时,西门外,还是那种马车,很大很大马车,八匹马拉着的马车,能装上万石粮食的马车……”

    不停的重复:很大很大的马车。因为邱二脑子里全是那马车的样子,自己也是赶车的,可感觉自己赶的车,跟那个马车比,就跟娃娃的玩具。

    掌柜的大概听明白了。

    可是这行会怎么办?

    不管了,先顾着自己的死活吧。

    许家的粮店,就这么悄么声的竖起了牌子:每斗五十文!

    掌柜的很忐忑,东家不在,行会的怒火都会集中在他身上。

    就在粮店的后堂,来回的踱步。借口也想好了:实在凑不出钱,只能是先粜点粮出去,给行会凑份子……

    想多了,根本没人注意他家降价的事。

    整个汴梁五十文一斗的粮店多了去了,谁会在意是不是多了这么一家。

    唯一关注的,无非是路过的,或者周边的,甚至老主顾会随口问一句,或者少量籴一点……

    所有人都认为:汴梁的粮太多了,会降价的。

    没办法,现在街面上都摆的是粮食,肯定是多的没处放了。

    至于行会…~陆续有人回来了,这时候没心思等齐人,即便是知道有人退却,也不能挑明,不敢挑明。

    一旦挑明有一个人这样做了,所有人都会有小心思,各自打自己也算盘。

    “行会留守一些人,等待后来的资金。其他人,现在全部分散出去,就用马车拉着钱去购粮……”

    都是造势,那怕被对方的势压着难喘气,也得把己方的气势立起来!

第二五九章 脸打的很疼

    来了,终于等来了。

    在看到街边有马车,还是从粮食行会出来的马车,赵曦就知道,好戏该开场了。

    就等着这一出呢,千万别让自己失望。

    一辆……两辆……三辆……不少也不多,出了粮食行会,就分散开了。

    “该杀!”

    除了士子,其他那种身份,在相公们嘴里说杀,都很容易。

    特别是看到了这种情况,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在搅局了。

    确实该杀!

    其实有比杀他们更好的办法,就比如让他们尽情的购买粮食。

    赵曦不认为这群人还会有钱,会有足够买空整个汴梁粮食的钱。

    “该死!奸商该死!”

    原本特轻松,特愉悦的街市,瞬间又凝重了。

    苦哈哈的老百姓,已经兴高采烈的畅想未来了。

    多好!虽然是个灾年,可今年并没有流民,朝廷常平仓粮食按月供给,又有这样多的新粮……不用担心揭不开锅了。

    没田地的工役,不用担心自己家再次回到赤贫,而有田地的,不用考虑自己把田地抵出去了。

    挺好的事!

    可就是有这种断子绝孙的人……

    听着铜钱哗啦啦的响,人们都知道,这是来购粮的……有准备把这些粮食买回去囤积,然后高价粜出。

    后日的奸商!做这种断子绝孙的事。

    可没办法,也只敢背后嘟囔几句。

    穷不跟富斗,都是平民百姓,哪敢找人家商贾的茬。说不定拐个弯,就得到人家手里谋营生。

    唉……早知道前晌买点回去…

    就这么看着辆辆马车往那些粮店去……

    原本准备散去的百姓,又一次围拢过来。

    就想看看,着些狗日的奸商,会不会真的把这些新米都买走了。

    卖粮的居然笑呵呵的?干嘛跟他们笑?

    开门做生意,那能不笑脸待人?

    再说了,自家这本来就不是卖粮的,只是临时的营生。

    在这档口,能趁这价格粜出去……那是好事。

    “买粮?”

    “嗯。”

    “要多少?”

    “看钱给粮。”

    “好咧!二郎,出来数钱……”

    看钱给粮?太好了。自己这点存粮该差不多粜完吧?谁知道他这一车钱是不是只买这一个铺子的粮。

    先把钱收拢回来再说!

    东家已经吩咐过,这价格只能维持一两天,说不定那天就降价了,能赚多少是多少。

    店主很清楚,不说其他行业的存粮,就他主事的这粮店,存粮都快够以前半年的量了,还都是稻米…~啥时候能粜完啊!

    这下好了,来了大客户!

    咱不坑人,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至于最后你是不是被坑,那可就管不着喽。

    “二郎,数多少了?”

    “才十贯。”

    “先把十贯钱的粮食给人搬出去,让人歇心!”

    到底是谁怕反悔?傻傻的分不清了。

    好像这卖粮很担心买家不买了。

    一手钱一手粮的,连最后统一算的心思都没有,真的是看钱给粮。

    都一样,整个汴梁城低价粜粮的店铺,都这样做这,生怕买粮的不买了,生怕这些粮食砸手里了。

    搬粮食时那叫一个急,那叫一个勤快利索。

    犹豫了,买粮的看这阵势有些犹豫了。

    可行会没有人过来传话,又不能停下钱粮交换……

    粮食已经从靠着粮店的一边,搬到了马车边上……店家还说了,最后负责给装车……

    这情形,根本不像怕买走呀!这行会到底有没有个谱?筹集的这点钱,能买空吗?

    这都一半钱进了人家店里,还没见着粮食行会再有马车出来………

    有点发毛了。

    好看!这戏有点意思了,特别听着喊钱数和粮数的声音,特别动听。

    赵曦喜滋滋的透过窗户看,饮着茶,看着进钱,确实很享受。

    美呀!

    “殿下,开始吧!”

    嗯?啥意思?这才哪跟哪呀?才一半而已。

    “殿下,士农工商,都是子民,莫要太过了。即便粮商过分,朝廷也不能一般见识。否则三地之粮商破家,市面会萧条呀!”

    没劲!可富弼,老包,一个个都这论调……

    也罢,也该差不多了。

    “放信号吧!”

    想来也差不多了。半年了,大旱半年,虽然有点雨水,也只是仅仅湿了地皮。

    前些日子才下了一场大雨……可惜,今年秋粮是肯定绝收了。

    这么久的时间,几次粮价的反复,这些粮商,包括地主的闲钱,应该收割的差不多了。

    “砰……砰……砰…~”

    三声,当这烟花响过以后,人们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远处传开说不清的声音。

    像是……

    “车……大马车……很大很大的马车……”

    有人喊着,还是那种破了音,从远处急促而又兴奋的喊着。

    得!没得赚了!

    店主赶紧给伙计们使眼色,赶紧数钱呀!愣什么愣!不就是轨道马车嘛,是来送粮的,人家看到送粮的马车,那还能把粮卖出去?

    快点,都快点!

    数钱的更快了,搬粮的也快了……

    赵曦想笑,这掌柜的,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

    马车近了,已经没人再关注买卖粮食的事了,除了这家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们。

    街市上的人们,已经被这马车惊着了……

    这得又多大呀?

    官家的辇驾够大了,可跟这马车比起来……这就是托着一院房子在跑。

    “孙掌柜,赶紧卸车!”

    “卸什么卸呀!我这还没粜完了。等我把这笔买卖做完了,看看能不能腾空点库房……”

    “赶紧的!轨道那边就没停,一直运粮,所有库房都满了。”

    “官家体百姓,朝廷也心疼灾民,太子殿下就不停的运粮……都堆成粮食了,谁吃呀?”

    “送常平仓去!来城里晃悠啥?”

    “扯!常平仓昨天就满库了,连验粮的通道都堆着稻谷……”

    这是闲扯,跟送货接货的闲扯一样,可这又不是闲扯,信息量很大,不同的人听着,感受明显不同。

    不怕这些狗日的奸商买粮,买吧!太子殿下一直运着呢,连常平仓都填满了,还到处堆放着稻谷……

    刚刚被粮食行会揪起来的心,又放下了……就说嘛,汴梁不缺粮。

    可这位,这位粮食行会买粮的……就这么啪啪啪啪的被打脸了。

    火辣辣的疼……

    “五贯……”

    “搬粮食,快点给搬粮……”

    “掌柜的,不买了。”

    “那不成,都是做买卖的,没这个规矩!”

    “不是,剩下的不买了……”

    买?还买个屁!行会没传话,估计都寻死去了,顾不上传话了。

第二六零章 少饮些

    其实上就是这样,在马车进城时,粮食行会的已经知晓了。

    当头一棒,直接都傻了,已经没人顾得街面上购粮的了,都被这一波马车轰傻了。

    玩?还怎么玩?就他们好不容易凑起来的钱,未必能买下现在的存粮,更别说这马车还一直不停的送粮……

    “会长,倒是拿个主意呀!”

    拿主意?拿什么主意?有什么主意?

    连头都没抬,就捂着脸发愁呢。

    然后,在门口边的,先溜了。

    靠不住了,这行会没辙了,靠不住了。可自家的买卖,还得自己去忙乎。

    在这耗着没屁用!

    所以,悄悄的撤了,得赶紧回家,回铺子里,先把粮价降了,能收回多少算多少。

    都是老江湖,现在的粮价,谁都知道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啥时候就崩溃了。

    所以…~

    “各位相公,殿下,有粮店挂出了四十文一斗的牌子……”

    唉……完了,没得玩了。这还没咋呢,就已经趴下了。

    “让马车回去吧,别转悠了。”

    这几辆轨道马车,就这么又出城了,一粒粮食都没放下。

    在一群又一群看热闹的跟随下,关注下,就这么又回去了。

    汴梁城里不缺粮,拉进去的粮食又拉回来了……

    而随着马车出城,却有一大批的人,骑马赶驴,或者坐着老式马车,齐刷刷的向西门而去……

    轨道……太子殿下的轨道成了!

    京兆府,河北道,没有轨道马车,可早先成为运输队的那些人,早已备齐了一个运输队该有的物事。

    汴梁城的故事,在三地同时上演了,连对话都几乎是一样的,更别说结果。

    粮商遭报应了,地主遭报应了……这是这旱灾三地最普遍的认识。

    赵祯又想设宴了,只是那几位相公就没来公廨,一天都跟曦儿在街市。

    找其他人?算了吧,不知情不说,恐怕多数人都想哭了,自己就不往伤口上撒盐了。

    回吧,回内苑吧。

    这一整天,从开始的提心吊胆,到后面的舒坦……这日子过得,天天有这事才好。

    这一次,不仅仅是富了东宫,富了老六家,富了几位相公,更是富了朝廷。

    而黎民并没有受损,反倒会受益,这样的事,作为帝王,真的希望是天天有。

    自己这儿子……没得说!

    想必这时候,曦儿为该着回慈明宫请安了……

    “大伴,去慈明宫……”

    难得老陈琳这一直绷着的脸也会呲牙笑了。

    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

    还没进慈明宫,就听到了里面的欢笑声,还有……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味……

    “大伴,什么味?”

    “酒,应该是酒。”

    “世上有如此味道醇厚的酒?”

    “有太子殿下,任何事都有可能!”

    大伴这话对头,有曦儿,就有所有可能。

    上次在信阳,为狄青那背痈,赵曦蒸了些酒。本来留给狄青家了。

    结果,他家真把这当作神药了,即便闻着香,也没人敢尝一口。

    毕竟很多药,都有以酒下的说法。

    所以,致仕后,就带回来了,带到了护卫营。

    原本考虑粮食的问题,赵曦一直没敢把这层纸捅开。现在嘛,没想到这安南,这个叫李日尊的小子,还真是个人物。

    自己说要粮食,他就真在安南鼓励耕种,然后把稻谷送到了国朝。

    又跟广南西路协商好,来了榷场……

    更没想到的是,这安南的粮食,是真的源源不断。

    所以,赵曦就把这用于伤口消毒的酒,又回了一次炉…~

    这还是第一次拿出来饮用,也是真的有点高兴,觉得应该庆贺一下。

    “爹爹……”

    “曦儿,此香味是……”

    “爹爹,此为酒味。只是……只是……”

    唉!老爹是心脑血管病,就是所谓的风疾家族史,再要是喝酒……

    “莫非有何忌讳?”

    “爹爹,咱家有风疾遗传,酒不宜多饮。”

    “那爹爹就少饮。”

    味道醇厚,赵祯很想尝尝。都跟儿子耍上赖了。

    在这儿开展健康教育讲座,估计没人听得进去。没意义。

    今天也确实高兴,老爹这点要求就不忤他的兴致了。

    再说了,少量饮酒,好像是听说有利于扩张血管什么的……

    “好酒!”

    能不好吗?这时候的酒是啥?度数没个度数,也没个度数的标准,关键是,酒还是浑浊的。

    而赵曦这酒,算是二次回炉蒸馏出来的,正儿八经的二道酒。

    看老陈琳那馋样……一直配合的不错,就赏一杯吧!

    “谢殿下赏赐……”

    呃……还真当赏赐了?就是赏赐。太子殿下斟酒,这是何等的荣耀?

    赵曦没这感觉,主要是就一壶,他担心都没个谱,三俩下就给折腾完了。

    赵曦尝过,这酒的度数,大概也就三四十度的样子,算是最适宜饮用的度数。

    就是女人,这酒也不伤人。

    不管是娘娘,还是自家的几个女人,都挺好这口……

    “曦儿,此酒……”

    “回爹爹,无意之得。只是过于损耗粮食,孩儿未推出。如今……如今粮食不再是忧患,可推而广之了。”

    确实,粮食不再是忧患了,若是这轨道推而广之……

    赵祯能看到轨道的用途。轨道不仅仅体现在运输货品上,这是更有利于统治的途径,不管是朝廷诏令的发布,还是官员转任,更重要的是,军卒的更戌以及战事后勤淄重的运送……

    “曦儿,此事之后,轨道铺设可全面铺开?”

    “回爹爹,孩儿本意想全部由朝廷主导,但此事之后,恐趋者甚众。且朝廷财力局限,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不如放开权限,设定条件,容许各方介入轨道铺设。”

    “朝廷只需要规划主线,把握核心技术,设定轨道管理必须以解决冗兵之现状。”

    “以此形成以军卒为工役,士大夫为东家,朝廷掌握核心技术,商贾享受便利并贡献税收的共赢局面。”

    轨道运输,取代如今的航运不可能,但是对于北方,不管是京兆、秦凤、延州等西北方,还是河北道,轨道运输将大行其道。

    现在赵曦不缺钱,可他也知道,吃不了独食。

    若是以东宫,乃至以朝廷单方做轨道,估计在朝堂上连规划都通不过。

    若是放出去一定的权限,掺和的人多了,通过朝堂的效率会很高。

第二六一章 樊楼

    第二天,都不用赵曦这边挑头,整个汴梁的粮价,从开市,就直接是每斗四十文的价格。

    赵曦本来还准备五十文延续两三日呢,结果……

    看这价格,赵曦都有心让那些非专业粮店撤摊了。

    本来就是捣乱的,一直掺和着不叫事。只是百姓,包括这些粮商的心还不稳定,还需要把他们压实了。

    所以,还让那些本不是粮店的店铺继续着……

    别说朝廷睁眼闭眼的不吭气,就是开封府也认了,更别说都知道这些店铺跟内苑,以及高门大户关联深。就说在这次粮荒之乱中作用,开封府也乐意看到。

    终归不是正业,赵曦采用了逐步恢复的方法。

    “许掌柜,尔等为何……?”

    为何?没看出来嘛?

    “本来就不是做粮食的,本来还想趁一波买卖,可惜……唉!”

    嘴里时遗憾以及痛惜,可神情一点也没那感觉……终于可以丢开这乱七八糟的粮食了。

    脏不拉机的,那能跟蛋糕糖块这些吃食比?

    终于省事了,不用再鼓捣这些粮食了。

    “什么价格趸出去的?”

    看着这蛋糕店被拉走一车又一车的粮食,看来汴梁是真不缺粮了。

    “李掌柜,这话问的……呵呵……”

    都是一回事,哪有什么价钱的事?太子殿下只是说要各归其所而已。

    别说没价钱,就是有,这是该问的话吗?

    粮食已经稳了,最起码在子民之间是稳了,至于粮商……才真正慌起来。

    这时候店铺之间的转换最惹人注意,问题是,这是自家左右手倒腾。

    关系再好,也没法给你说呀。

    汴梁城里这些天一直有这样的小插曲,开始还有人关注,到后来,已经没人注意了。

    很好,事情总算是平复了。

    老天也奇了怪了,粮荒的事刚结束,就进入了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没完没了的下了起来,仿佛前半年欠下的,在这段日子,都要全部还回来。

    地下透了,估计不会耽误冬麦的耕种。剩下的都是户部的事,赵曦没在操心。

    苏颂和薛向,包括李诫都回来了,这一次都受累,赵曦就想着是不是该犒劳大伙一次……

    粮食充裕了,这蒸酒也该推出了,所以,赵曦便有意把这次知情的相公也一并请了。

    皇家请客,历来是宫廷饮宴,考虑到自己这帮人的资历,赵曦决定在外面宴请了。

    “殿下,樊楼吧……”

    赵曦把这想法说了,吕公著就建议樊楼……

    樊楼,赵曦路过过,看上去确实宏伟,不夸张的说,那排场、那规模,比皇宫不逊。

    关键是,为啥护卫营这群小子,都那么兴奋呢?

    吃个席而已……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在赵曦回宫里说起自己请客吃饭的事,又说到要去樊楼……不仅是老爹和娘娘,甚至自家的女人那表情都很诡异。

    几个意思?这樊楼不就是酒楼吗?自己又不是没有在酒楼混过,至于都这副表情?

    没搭理老爹的羡慕……做个帝王其实挺憋屈,就这样的饮宴,老爹肯定是不能去的。

    “大伴,樊楼……”

    “回官家,无妨。”

    皇城司对于樊楼这样的场所,怎么可能放过去?

    “若有……”

    “爹爹,三哥不会胡为,恳请爹爹不予处置……”

    滔娘明白爹爹的意思,这怎么能行?

    樊楼的小娘子啥样,她没见过,可道听途说的不少。

    就是她娘家,从父亲叔伯,再到那些兄弟,谁人没经历过樊楼?

    别说三哥非常人,就是真有个露水情缘什么的,也不能让爹爹处置……她不想做妒妇。

    所以,滔娘连礼仪都不顾了,赶紧打断了公爹……

    什么跟什么呀?赵祯愣了愣,又想了想,没再提。

    确实不该当着儿媳说这些。

    赵祯的意思是,若曦儿真看上那个了,让皇城司探事司给兜兜底,合适了该接进来就接到东宫。

    看小滔娘这意思是……信任曦儿的处事能力?还是说担心曦儿对她有芥蒂?

    罢了。

    有些事就是这样,不想交的两条线,偏偏就看成一条了。

    赵曦自然不知道他走后慈明宫的情节。

    这时候,赵曦一副士子的装束,手里一把折扇,王中正和李宪一边一个……活脱脱一个纨绔样。

    护卫营的教导不说,就是四个指挥使,也都是士子装束……可惜,掩盖不了身上的彪悍气息,给人的感觉不伦不类的。

    这不算啥,虽然奇怪,樊楼啥客人没接待过?

    关键是这波客人,居然自带酒水!

    樊楼开张多年,还重来没见过有自带酒水的客人……

    这队伍,没人会超过赵曦,所以,赵曦是最前头的一个。

    “客官,樊楼无人自带酒水……”

    尴尬了!赵曦忘了这茬。

    “不禁止?”

    “这个……那个……”

    “别这个那个,不禁止就是可以喽?”

    王中正和李宪早想伸脚踹出去了!什么玩意儿?还敢拦殿下?

    若不是赵曦有意玩这体验民情的把戏…~

    “公子,这又为哪般?”

    “新法新酒,请诸位尝尝。”

    富弼等人过来,倒是解了围,省的跟一个小二拉扯。

    “这……”

    “各位贵宾临门,请进……”

    有识眼色的,应该算是管事的,远远的就喊上了。

    果然不平等处处存在。单单是自己,恐怕得磨蹭半天,这老富一来……立马就解决了。

    别说是年龄,就是从地位上,相公也没有礼让太子殿下的惯例。

    再说了,这时候殿下又不是殿下。

    所以,富弼伴着曾公亮和包拯,径直就往酒楼里进了……

    其实,他们是真不想在街边,看着太子殿下让人抬着的酒坛子……丢不起那人。

    太子殿下总是这样标新立异。

    吕公著他们呢?赵曦扭头看,都还远远的缀着?啥意思?很丢人吗?

    等进了樊楼,赵曦还真觉得自带酒水不合适了。

    为什么?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这樊楼,在这时代,绝对算得上服务业标杆!

    进了樊楼,是一条宽阔笔直的走廊,两边的天井边,是风格各异的包厢。

    走廊顶头是上楼的台阶,一个个小娇娘成行成排的候着…~

    最为关键的是,赵曦发现这樊楼的店小二,一水的戴方顶样头巾,身穿紫衫……

    好歹自己见识过大场面,还是觉得有点震撼。

第二六二章

    除了古色古香,真要跟后世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

    除了进门的那一惊奇,等走到楼梯边,赵曦已经没感觉了。

    包厢应该是最大的吧?怎么说也是相公们……这帮文臣,没少在这里饮宴,倒是老爹有些委屈。

    奇了怪了,臣子们怎样做都无所谓,帝王啥也不能干!

    别说是来樊楼,就是在内苑,稍微奢侈点,就有一大堆的闲人跟你扯先贤。

    接下来更不用说,居然还有小娘子陪着!

    一看这帮人,包括护卫营的这群憨货,没一个不自在的,都特顺溜。

    赵曦倒成了最不自在的人。

    “公子,新酒是何新法?”

    “樊楼既然没人自带酒水,想必酒水自有过人之处。要不先尝尝樊楼的?”

    赵曦不知道这场合怎样去称呼富弼,他叫自己公子,难不成自己称呼他老丈?

    不合适,所以,赵曦干脆忽略了称呼。

    听这话,有点疑惑,可护卫营的都低头了。

    樊楼的酒?算了吧!跟太子殿下搞出来的酒,根本没得比。

    自从太子殿下在护卫营蒸了酒,压根喝外面的这些,真的没一点味。

    把酒带来了,太子殿下该不是不准备让大伙喝吧?

    也是,谁让都商量好让殿下尴尬来着……

    好像这樊楼真有显摆的意思,各式各样的酒,端上来不少,让这仨老头都有点眼露精光了。

    赵曦不多饮酒,不是说他不好这口,是太寡淡。

    还是小时候喝过,很啤酒度数差不多……关键是酒里面还有些渣。

    “尔等……?”

    除了他们仨,护卫营这边居然没一个端酒的。

    “今日饮宴,无须这般。想必公子事前该有交代。”

    还以为是护卫营的规矩,曾公亮很客气的来了句,类似于恕尔等无罪的意思。

    “曾公,吾等在等新酒。”

    “樊楼之酒,在国朝也算是顶级了。诸如此……”

    曾公亮便开始数落开酒了。什么春,什么白,什么酿等等,一个接一个的解释,还一杯接一杯的品尝。

    每喝一口,就一大堆的赞美词。

    吹吧!把好词都说完了,看你一会儿怎么评价!

    “什么味?酒……这……”

    从气味挥发上,蒸馏酒跟现时的酒就大不一样。

    在赵曦让王中正和李宪打开酒坛子的一瞬间,酒香味立马弥漫了整个包厢。

    别说是仨老头,就是樊楼这些陪酒的小娘子,都眼冒精光。

    都是凭酒混事的,酒经沙场,那能分辨不出优劣。

    拿捏也得掌握个分寸,差不多就行了,毕竟还指望着设这宴席给酒扬名呢。

    “公子,此酒……”

    “乃偶然所得,只是损耗粮食过甚,不曾制作。如今,安南榷场易货,粮食供应充足,便……”

    喝酒就喝酒吧,还想知道配方和工艺不成?

    人常说什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程序好像还没到,还没走完。

    应该是陪酒的小娘子有机灵的,或者说是有多嘴的,樊楼的主事有人进来了……

    “这位公子,酒香也怕巷子深。国朝酒水专营,非经过扑卖者不得经营。”

    “若公子不弃,吾等樊楼倒是可为此酒做保……”

    赵曦看了看……仨老头居然没人在意。

    赵曦也没在意,就跟没听到一般,继续就着零嘴喝酒……哦,这时候叫吃酒,或者饮酒。

    “公子,汴梁城凡有酒水买卖者,便是樊楼的产业。樊楼乃是官家钦点的汴梁独家售酒之处。此等美酒,埋没了可惜。”

    哎呦,没看出来呀,背景挺大!

    赵曦还是没吭气。

    对于这主事者所说的,信不信吧,无所谓。

    倘若讲道理,是不是老爹真钦点了,他都给面子,他也没准备再在汴梁布满卖酒的店铺。

    若是不讲道理,就是老爹钦点的,哪又怎么样?老子轻松的可以让你倒闭,还不借权势。

    不过,就这份忍耐还算是可以。

    接连的腆着脸说话,被赵曦当空气,虽然言辞里带着显摆的意思,口气却一点没嚣张。

    “公子,酒是好酒。市面未曾见过此酒,今日又与诸位贵客莅临樊楼,想必有意出售,却因无官府许可……”

    “公子之于诸公,与之于樊楼无异。天子脚下,樊楼不会仗势欺人,也无意霸占公子秘方。”

    “无论酿酒还是贩酒,公子只需要与樊楼合作即可。其他都好说……”

    还是没吭声,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总体来说,这管事的还算客气,虽然言辞中带着点显摆吹牛的味道。

    赵曦没准备跟他计较,也懒得搭理他。

    这樊楼到底怎样回事,他不清楚。

    话说,樊楼能在汴梁撑起这样大的场面,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加上富弼等人不掺和,赵曦有点摸不准。

    没什么怕的,只是因为这点事,起了恩怨不值当。

    他到樊楼请客,本来就是宣传酒的,若真能借这个地方为酒扬名,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怎么太子殿下还没回应?难不成自己理解错了?

    富弼等人相互看了看,心里有点没底。

    这管事的说话不太种听,也是自己让小娘子传话时产生了歧义。

    “叫你们东家来吧。”

    看这管事的尴尬,还求助于他,富弼还是忍不住说话了。

    “公子,今日邀吾等饮宴,是为新酒吧?”

    从赵曦命人把酒打开,富弼等人就明白了。

    什么饮宴,纯粹为推销新酒而来的,自己等人又是介质。

    多少次了,从小时候他那些零嘴,太子殿下就玩这个,想不到一个所谓的庆贺饮宴,这太子殿下还是把他们当作推广新酒的推手了。

    “富公,此话怎讲?曦绝无此意。”

    就是真有这意思,赵曦也不能承认呀。咋说?你能一次次的把相公们当枪头玩?

    “公子,此等美酒,就是吾等推而广之,也无不可。只是……既然有樊楼现成的桥梁,比吾等连续宴请省事的多。”

    “哦,敢问此樊楼又有何说道?”

    “公子,行事光明正大些,吾等非奸佞之徒,无须公子这般谋划。看人莫以恶意度之,天下并非皆蝇营狗苟。”

    这话说的,不过富老头这话说的很对。

    不是他赵曦要这样,是整个国朝,整个朝堂,真的没多少让他放心的人和事。

    老富你算一个,你们仨都算,可放在整个朝堂,又有几许?

第二六三章 男儿当自强

    富弼批评,赵曦诚恳接受,但改变……没想过,除非到了朝堂真让自己放心的地步。

    “樊楼并无公子所想的复杂背景,更是与朝堂臣工无甚纠葛。之所以有如此名声和规模,确实是经营所致。”

    “樊楼缴纳国朝酒税,日均两千钱。多年前,因樊楼低迷,官家确实为樊楼的东家开了口……经营樊楼者,可同时与汴梁经营三千酒铺。”

    这……这话把赵曦说愣了。这不就是后世的那种引资政策嘛?更像是所谓捆绑式招商。牛啊!老爹能有这头脑?

    “刚才那管事,乃吾差人告知的。既然公子要推而广之,借樊楼之地,为最佳之法。”

    嘿嘿,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虽然推广新酒不是主要目的,确实也是目的之一。

    让富弼这痛数落,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赵曦没觉得,倒是听完富弼的这番话,心里踏实点了。

    “富公…曾公……包公……”

    东家就是不一样,这进门直接就喊出了姓氏。

    还准备顺着一溜喊,吕公著赶紧摆手了……

    曹霖和高敬贤更是直接低头,几乎埋酒杯里了。

    都不是什么好鸟!

    “此酒为东宫护卫营所酿,尝尝……”

    富弼真担心赵曦还冷着待人。从新币兑换,到粮荒之乱,感觉殿下对商贾没什么好感……有点冤枉,赵曦只是对为富不仁的商贾讨厌,喜欢抽空就割一茬韭菜而已。

    富弼觉得这不行,国朝全指望商税呢,得抽时间跟殿下说道说道。

    这时候,富弼干脆越殂代疱了。

    “公子,下人有眼无珠,怠慢之处还请见谅。确实为好酒,如何合作,公子定,由樊楼代卖也可。”

    不一样,这就是管事的只能做管事的,只能给东家打工。

    看人家这话,大气!

    就喝一口,立马想通了很多。这是人才……

    “殿下,商贾之事,吾等不擅长……”

    老富……你这是干嘛?

    不过想想也是,护卫营的买卖,那不就是他赵曦的买卖?也没必要玩掩耳盗铃的把戏。

    “两成吧,樊楼留两成毛利。”

    得有所区别,那些零嘴的销售权,赵曦一般给的是三成,甚至四成。

    至于这樊楼……

    “遣人联络曹祥也可,联络赵琴也行。至于怎样做,随后谈。”

    “遵殿下所言。”

    出去了,赵曦感觉特不得劲,好像自己是仗势欺人一般……

    这酒不是现时那酒可比的,初次喝这酒,没几下就上劲了。

    这不,仨老头明显有点喝高了。

    不仅仅是脸红的问题,手脚都有些不客气了,就是当着赵曦的面,也一点没客气。

    老哥几个,都是当爷爷的年龄,就这么当着小辈玩,合适吗?

    再看看自家护卫营的,都一球样!

    赵曦是真不适应,不是不适应这场合……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是适应不了这些小娘子……都感觉还未成年呢。

    “殿下,饮酒当作诗!吾等诗文非所长,殿下儿时便因诗文成名。如今良辰美景,美酒佳人,岂可错过?”

    哎呦喂,这不客气不仅仅是对小娘子,好像对赵曦也没客气。

    老曾,你想啥呢?你们跟小娘子互动,爷给你们作诗附和?想什么美事呢?

    理都不理他!

    “殿下,吾等诗文确非所长。如此美酒配良辰,无诗文应时,乃一大憾事。”

    憾你憾去!管我屁事?不过看着他们这一番丑态,赵曦忽然有点想法。

    “可弹奏将军令?”

    “将军令?”

    这是樊楼,不是军营,再说了国朝那一类的曲调好像没什么市场。

    这小娘子谁会哪个?从小都培养的是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那些调调……什么将军令!

    “殿下,吾可以试试!”

    李诫,李明仲,除了科考,其他好像都挺喜好。音律也是他的所长。

    虽然不明白太子殿下要干嘛,总不能冷太子殿下的场。

    “好!你演奏将军令,吾试着唱一曲!”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

    ……

    这歌曲,这场景,真的很不应景……

    可赵曦就是想搅和,真有点看不过去,对这场景看不过去。

    昏黄的烛光,摇曳的纱帘,绵绵的感觉没一点气势的曲调,让在场的人心里只有娇娘。

    护卫营训练出的那点英气,在这里瞬间就被融化了……看曹霖几个的熊样!

    问题是,不是说这是将军令的曲调吗?怎么感觉有些不合拍?

    赵曦确信他自己没唱错,也相信李诫弹不错,那中间怎么就出现不合调的情形呢?

    不管了!

    赵曦是不管了,但李诫却深深的陷入沉思了。

    还有就是,在赵曦吼出第一声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原有的动作。

    曹霖几个,更是在瞬间站立起来……

    而富弼仨人,以及那些小娘子,首先被吓了一跳,然后……然后也被赵曦那种豪气带入了。

    “殿下,此词为何?”

    “男儿当自强!”

    “好一个男儿当自强!”

    没有一个人不具备雄心,只是现实与环境更能改变一个的行为。

    就如这个包厢里,就如整个国朝。

    同样,人的雄心也同样容易被点燃,没有谁天生就喜欢卑微的活着。

    不管是富弼,还是曾公亮、包拯,都跟辽夏打过交道,他们做出的选择,是因为没有坚强的后背,让他们不得不去妥协。

    如今……太子殿下几次操作,让他们似乎看到了希望。

    就跟在这本该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情形里,被太子殿下的将军令喝醒一样。

    “殿下,可再歌一次!”

    “可!”

    赵曦应着酒劲,再被自己那粗犷的嗓音激发,这时候仿佛被豪气左右了。

    “中正,来!打一场!”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刚

    ………

    本来该是小娘子翩翩起舞的中厅,这时候却是赵曦和王中正的对战……多少年了,他俩对打很默契。

    随着赵曦的唱词,李诫的弹奏,整个对打节奏,随着曲调或紧或慢……

    这是个热血沸腾的时光!

    别说在护卫营受过熏陶的吕公著等人,就是富弼老哥仨,这时候也有一种豪情……

第二六四章 相国寺的因果

    这是一次难忘的饮宴,一直到男儿当自强成了国朝禁军的军歌,一直到太子殿下征西,一直到……

    以至于很久很久以后,人们都会谈起那一次饮宴,太子殿下第一次在樊楼的饮宴。

    酒到了,情绪变了,此时的饮宴已经不适合小娘子的陪伴。

    人们还沉浸在那一曲将军令中。

    将军令都不是没听过,或者说将军令都还是熟悉的,但这一次,却因太子殿下的和词,让将军令有了另一层意味……

    已经把小娘子打发出去了,可整个包厢里久久没一点声响。

    曹霖几个一直没再次坐下,他们这时候心里只有太子殿下歌时的激荡。

    “殿下……”

    “国朝缺一种声音,一种豪情,一种气势。”

    “诸公,曦自进学始,便接触国朝的方方面面。所看到的,听到的,透过现象去看本质,觉得子民、军卒,乃至朝廷,都缺一种当自强的理想!”

    “祭祖时,两千厢军让五千禁军溃散;万尹山演习,两千护卫营可三进三出;更别说五千侬兵搅乱整个广南了。”

    “看现象,这是军备的问题,而究竟呢?究竟其原因,是整个国朝都在沦落,都在享受,都生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每个人都在自我暗示,告诉自己……我们生活在太平盛世!可谁又能想到,我们的盛世,是靠卑微的妥协换来的!谁又曾想过,国朝是属于四面环敌!谁又曾为后世子孙有过考虑?”

    “是故,曦以为,子民当自强,国朝当奋发,国朝男儿当自强!”

    赵曦没醉,否则他会说国朝缺狼性,而不是他硬逼着自己说的当自强。

    有些理念,不能他需要慢慢的灌输,有些施政方略,需要一个逐渐的过程……还需要特定的环境和人物。

    就比如今晚!

    这样的范围,这样的环境,这样被将军令带进去的气氛……

    可惜,有相公们在,护卫营那种嗷嗷叫的情绪,始终是没有放开。

    或许是真的被赵曦的慷慨激昂挑动了情绪,似乎这几位为国朝也有太多的委屈。

    所以,接下来是赵曦听故事的时间……

    从太祖的封桩库,说到太宗因赏赐不及时而导致的高梁河惨败,再说到先皇亲征的所谓檀渊大胜……

    然后,然后就是这老哥几个,开始说本朝……

    一切都是泪!

    连一个忤逆的西贼,都不曾有让人振奋的战绩,谁还敢轻易言兵事?

    这也是为何区区一个侬智高,便不得不让狄青出征的原因……国朝的军卒已经废了。

    由此,由说到了国朝的三冗……

    扯远了,真的扯远了。

    越说越远,从国朝三冗又说起了庆历新政……还好,没说老爹什么难听话,只是单纯的惋惜庆历年的功亏一篑。

    接下来,就全是说赵曦了!

    挺不好意思的,是真的不好意思。

    哪有这样当着面硬夸的?

    是另辟蹊径,为国朝解决三冗提供了参照……可你们这样当面跟庆历新政比,还那样自觉的贬低自己……很不合适的。

    南征是为国朝南疆打来了百年的和平……可这跟娶个大理公主没关系吧?好像多娶一个媳妇,也成了功劳一般。

    什么解决了国朝缺铜之大难,什么建立了汴梁的另一条生命线,什么创立了国朝精兵遴选之法……

    赵曦才发现……自己确实挺牛逼!

    “殿下,这也是吾等压着朝堂弹劾殿下奏折的原因!”

    嗯?弹劾我?赵曦这句话听的很清,甚至比刚才夸自己的那些话还要清。

    他特别想听到,到底是谁找他的茬了,又是因为何事找他的茬。

    所以,赵曦又给仨老头斟了酒……

    “殿下,新旧币兑换是第一次。那一次,所针对的,基本是真的商贾,或者说投机之商贾。”

    “这一次不同,几乎将整个地主全装了。朝廷臣工,谁家不是靠着田地存活?又有谁家不在扩张田地?”

    “一次灾年,不仅仅是家里施舍慈悲收买人心的机会,更是收拢田地的年成。如今怎样?都看着堆放的粮食发愁!”

    “那是粮食!没人敢浪费,可如此这般,各家只能看着粮食,守着粮食哭穷。”

    “除了粮食,什么也没有了!即便是接连降价,已经降到了赔本的程度。可需求能有多少?”

    “百姓买粮,没人会囤积,只是按照日常用度采买。所以,都穷了,相当于整个国朝臣工都穷了。”

    “殿下,与民争利的措辞不是一个人陈述过,是很多很多的奏折。”

    与民争利?好大的帽子!老哥仨说的很坦诚,可赵曦听得很恶心。

    施舍点粥,然后把百姓的口粮地糊弄了,那就不是与民争利?

    赵曦没用过一次皇权,甚至州府郡县的权利都没怎么借用。

    玩商贾之道嘛……这时候说自己与民争利?

    赵曦真想问问,谁能如此的恬不知耻!

    酒喝的高了,话还真是有些掏心窝,或许说这几位早想这般絮叨一次了,或者说交心更契合。

    只是,没看到太子殿下的愧疚和感激,反倒是有一种勇往直前的狠戾。

    “殿下,商贾说是国朝税入之本也不为过。吾等将奏折留中不发,也是知太子殿下用心良苦。”

    “只是……只是听闻如今粮商从相国寺借印子钱,都不曾借到。商贸萧条,也非太子殿下所愿吧?”

    “如今,殿下有酿酒之法,因粮食之因而为推而广之的新酒,如今也可施行。只是希望殿下可收购商贾之存粮,以确保国朝商贸兴盛。”

    收购粮食,本就是赵曦准备好的后手,问题是……

    “相国寺不借印子钱?”

    “非也,听闻相国寺融了新币为佛像镀金身……按说不应该耗费至相国寺困顿的。”

    “噗呲……”

    不止是赵曦,整个护卫营的几位,全部喷了……相国寺居然融新币去镀金身?

    “殿下……”

    “国朝铜钱常被人融而卖铜器,故,新币采用双层合金之法。融新币得铜不足旧币三成。”

    国朝对于钱币是有相关律法的,甚至外运钱币都是大罪。

    而相国寺……居然融了新币!说不能说,钱是已经没了。

    嘿嘿,这应该算是他们所说的因果吧?

第二六五章 经不起缪赞

    相国寺,那是国朝最大的地主,拥有汴梁最大的京师地盘,还经营着餐饮、住宿、商贸、租赁、信贷等等相关业务。

    说白了,相国寺就是国朝最大的多元化发展的大集团公司!

    搁后世,就是相国寺里的外院执事估计也可以上头版头条了。

    在兑换新币时,赵曦已经注意上了,本来还想着,等闲下来,等没有了这些涉及国计民生的大事时,他好琢磨琢磨这相国寺的产业。

    没想到相国寺居然自杀了。

    当初相国寺兑换新币,几乎把赵曦的备用都兑走了,那可是百万巨呀。

    那时候,赵曦也曾想过,很希望相国寺能融了新币去镀金身。

    没想到,相国寺还真给面子,挺配合。

    就这么一下子全没了,算不算报应?

    “殿下,新币有何说法?”

    “子容,与诸位相公讲述一下。”

    这是苏颂的专长。再说了,也该把自己护卫营的属官往前推推了,得让朝堂上看到他这些人马的能耐。

    “殿下,诸位相公,在铸造新币时,殿下对国朝钱币做过深入研究。”

    “对比铜器与钱币之差,了解到国朝缺钱的真实原因。是故,在铸造新币时,采用了锰、钢、铜以及白铅混合铸造法。”

    “新币芯,是锰钢,而新币的表层是铜和白铅合金。铜铁同重,份量上很难区分。”

    “此法铸币,能避免融币铸器之弊端。再有就是,新币的美观和储存非旧币能比。不论埋于地下,沉于水中,不专门融化,新币不朽不烂。”

    从某种意义上,护卫营的教导就是东宫属官,这是整个朝堂公认的。

    不管是吕公著、韩缜,还是苏颂和王陶,都是一时之才,这般年龄和经历,任一知州,或者朝廷六部侍郎,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大伙默认了东宫属官,潜邸旧臣的事实,即便有意,也没人去考虑动这几个人。

    至于李诫……

    “殿下护卫营人才济济啊!勿论四位教导,就是明仲……从西南矿城,到军器监里坊,城西工坊城,再到轨道……”

    “不知殿下可否放明仲到工部任职?如此大才,主持工部亦或是将作监营造事宜,还是称职的。”

    这弯转的!看来还是没喝高,早知道自己该带五十度以上的,这三四十度的酒,入口最舒爽,纯粮酒上劲不上头……

    都是被酒熏陶出来的,虽然第一次喝蒸馏酒,就这么磨蹭着喝,恐怕真想灌醉,还得继续喝下去。

    “明仲确实为大才。曦自不会阻拦其擢升……”

    对于李诫,赵曦很看重,甚至高于吕公著等人,除了不能跟苏颂比。

    可对于朝廷提拔李诫,赵曦虽心里有点不得劲,可还是喜闻乐见的。

    就像薛向,自己很想放在手边用,可总得经过朝廷,不想护卫营的人用起来方便。

    如今,国朝肯定会迎来一波轨道铺设的热潮,有李诫在,就等于拿住了……

    等等……赵曦突然警觉了。

    拉拢李诫,而轨道铺设又将是接下来的朝堂焦点……

    真可以喽!不亏是老狐狸,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忘算计。

    若真是朝廷用李诫,赵曦绝不反对。问题是,如今的朝堂,轨道的利益前景……李诫真的能发挥作用?还是会成为各方势力纠缠的焦点?

    若李诫借此扩张人脉,从而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赵曦还真无所谓。

    可若是因此,在各方利益的争夺下,最终成为牺牲品……

    自己何时登大统,根本没个时限,到那时,即便赵曦再次启用李诫,他能否不忘初心?

    很难!人的经历对于心性的作用很大,大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品行,甚至到判若两人的程度。

    比如富弼,比如欧阳修,比如韩琦,庆历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如今呢?

    说是老爹的不坚定伤了他们的心,也可以说是范仲淹的遭遇让他们兔死狐悲。

    不管怎样,他们已不再是他们。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其实就是话没说出去,赵曦也没理由阻拦李诫的选择。

    包厢里突然有些冷,气氛很冷。

    就在富弼提出让李诫到工部就任时,整个气氛就感觉冷下来了。只是感觉,情景还是那样的情景,就是感觉改变了。

    赵曦依然跟相公们在中间,而其他人就这么围拢着,继续斟酒饮酒,似乎还是单纯的倾听者。

    甚至都没人抬头去看李诫……

    从某种意义上,李诫不算真正护卫营的人。不管是朝廷还是护卫营,都这样认为的。

    就是现在的差遣,也是军器监,并不是护卫营的差遣。

    可要说护卫营认同,经过这一系列的辛苦,护卫营对他还是认可了。

    如今……

    赵曦想明白了,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的腻歪就甭提了。

    轨道铺设,士大夫为各自的老家畅通道路,甚至因此而搞一个可以传承的家族营生。

    这些赵曦都可以理解,甚至在他的谋划里,是需要这样的。

    有恒产者有恒心,这话不是说地主的。如今的时代,土地不存在损坏,王朝更迭,不会有损于土地。

    这就是地主没有家国观念的原因。

    而轨道、矿山,包括所有的工业和商贸体系不一样。一旦战乱,就意味着损失殆尽。

    或许这样的操作,会产生新的世家。赵曦不担心,世家的根本是国家,没了国家,就没了世家。

    这不是什么耕读传家的世家,是产业世家。

    赵曦之所以不断的推出因饮产业,并且把核心技术拿走手里,目的就是想在未来,自己的施政时,有可以拿捏臣工的内容。

    一旦李诫入朝堂,在犬牙交错的利益圈里晃荡……真不好确定,未来的李诫,还是如今的李诫。

    现在,还不是自己的朝堂。

    “各位相公,诫虽出生官宦之家,可少不成器。受殿下提拔于微末,经不起诸位相公缪赞。”

    “自西南矿城,到如今轨道铺设,诫乃应殿下规矩行事,并无出众。”

    “如今被相公看重,诫深感惶恐。非诫之功,也非诫之劳。诫自觉不足以担负朝廷之职,应于殿下身边多受指教,方可有用于朝廷。”

    嗯,不错,这借口里子留下了,面子给相公了。

    就这几句,仿佛包厢的气氛瞬间融化了……只是感觉而已。

第二六六章 早朝议

    先是吕公著拍了拍李诫的肩膀,因为挨着。

    这意思说不清是赞许还是惋惜。

    接着是韩缜的一抹余光,再有就是背后锤在他身上的拳。

    这一时间,李诫就跟卸了千斤的包袱一般,轻松了。

    娘的!这相公们……这场面,真有点扛不住。

    要说李诫没有动心,那也是假的。

    就在相公们提及后,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在工部的意气风发……

    可他不傻!

    他现在跟随的谁?是太子,是国朝唯一的继承人。

    或许如今去工部,他能很快的得到擢升,可根基呢?

    就他老爹那个转运使的级别,还是老被人非议的品性。他要想真在朝堂出人头地,还是得等到太子登基。

    铺设轨道时,他肯定是各方的抢手货,可铺设完毕呢?自己肯定会被像丢垃圾一样丢一边,没人再记起。

    待太子殿下登基了,东宫这边又有了取代自己这点差事的人……

    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

    关键,他现在在这边,干的真的很舒心。

    对于朝堂,他心里还是恐惧的,就从他爹嘴边说的那些,他也知道,他不具备在朝堂混事的基础。

    李诫知道如何选择。

    富弼等人看李诫……若有深意。

    潜邸旧臣,在太子登基时,肯定就是平步青云之时。

    而潜邸旧臣,因为多年不动,会形成很牢固的团队意识。纵观历史,都是这样的。

    更何况像太子殿下这般的千古帝王之资……也罢。

    就是自家的儿孙,没有能进入东宫的。

    接下来的饮宴,就真成了饮宴了。这群老不羞的,居然又把小娘子喊回来了……

    国朝没宵禁,可宫门会关闭。

    赵曦的借口虽然很烂,也倒没人拦拌……都是未成年,赵曦真没心思玩这些花活。

    至于王中正和李宪……倒是在宫外也有了家室,谁都知道那就是个摆设。

    所以,他们回了,其他人和酒都留下了。

    还没进东宫的院门,赵曦就听见似乎有乐曲声……

    是将军令!

    我去,怎么可能?

    赵曦还是低估了樊楼在汴梁的传播能量。

    樊楼每天进出的,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也就是他们说正事的档口,那些小娘子已经在樊楼传唱了。

    本来音律造诣就很高,将军令又是大路货……甚至当晚就有娇娘在别的包厢弹唱了。

    至于太子殿下在樊楼饮宴,自然也传遍了。

    宫内怎么会知道?因为曹祥当时也在樊楼。

    听说殿下在樊楼,吓得赶紧跑了,临走时还不忘跟小娘子讨要了歌词。

    急急忙忙的跑回来,由赶紧显摆似的告知了宫里……

    “三哥……”

    “郎君……”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自家男人,即便是去饮宴,传出来的也不是中意那个娇娘,而一曲荡气回肠,热血澎湃的乐曲。

    这女人的心里,直接忘记了将军令的原曲归谁,直接全部戴自家男人身上了。

    这不,一屋子女人,正努力的弹唱男儿当自强呢!

    第二天是朝堂休沐,这是赵曦的习惯。

    朝堂休沐,若无紧要事,老爹也会在这一天偷一下闲。

    这时候,赵曦一般会在护卫营待一天。

    不管是训练,还是跟苏颂扯淡,比在宫里舒服。

    “明仲,今日休沐……”

    这李诫,好不容易回来,也是好不容易碰到休沐,居然也在护卫营里待着。

    军器监坊里,赵曦送给他一套房子,又不是没地住。

    “我爹回京述职……”

    哦,让给他爹了,挺有孝心。

    赵曦看李诫琢磨音律……这孩子爱好挺多,就没打扰,走了。

    孝心?这次赵曦是有点想错了。

    李诫拒绝相公招揽的事,也被传出来了。

    若是士子,这会是美谈,或许相公们谈起这事时,也是把李诫品行好作为谈资的。

    却不料……

    “你以为自己是进士出身?可以以此来养名望,等待有朝一日被朝廷重用?”

    “你不是王介甫,你只是李明仲。如今轨道铺设,即将成为朝廷炙热之营生。于工部任职,会有怎样的际遇你懂不懂?”

    “真以为靠着太子就可以了?幼稚!朝廷是臣工和皇家组成,同时也是相互制衡的两方力量!你不是皇家人,就该融入臣工中!”

    “这般作为,你可知会有怎样的结果?与臣工离心,而皇家永远不会当作自己人,连内侍都不如!”

    这是他爹知晓后的话。

    这是自己爹,又不能辩论,只能乖乖的听着。

    一个根本没接触过太子殿下的臣子,用老眼光看未来的朝堂……李诫都替他爹担心。

    说说也就罢了,他爹居然要拖着他去见富相公……

    着实不能待了,李诫直接偷空就溜出来了。

    不管了,他准备就待在护卫营里,硬等着他爹上任走了。

    殿下的男儿当自强,在旋律上似乎有些不契合。正好,他这段时间琢磨琢磨。

    赵曦不喜欢早朝,因为那就不是个议事的场合。

    人多嘴杂,还是各自有各自的诉求,那怕是一点屁大的事,也能嚷嚷的把整个早朝过完。

    似乎这些臣工就是故意的,是对早朝制度的另一种反抗。

    可若是罢了早朝,又会说是帝王懈怠了……臣工们挺不好侍候的。

    这一次不一样。

    就在休沐后,迎来了有一次所谓的朔望早朝。

    “殿下首倡轨道之运力已现,国朝应放开轨道铺设,从而促进北方航运不达之地……”

    嗯,有道理,先把大义冠上。赵曦就这么听着,即便是拉着自己的虎皮,他也没当是大旗。

    接下来才是正戏。

    “国朝税入不足,三冗之弊只是因殿下腾挪而稍有改观,在国朝全面铺设轨道,朝廷度支难为,力所之不及。故,臣以为,朝廷应放权于地方,亦或是民间介入轨道铺设……”

    果然来了。

    赵曦看了看富弼,富弼微微颔首……

    怎么说,这是富弼把自己准备回收粮食的事说出去了?否则,他们怎么有钱铺设轨道?

    也罢,这本来就是赵曦所期望的。

    在整个国土上铺设轨道,所影响的产业可不仅仅是单纯的钢铁和木材,它将会促进很多关联产业的发展。

    只是,太祖把帽沿加了翅,防止了朝堂的交头接耳,却防不了臣工们私底下的串联。

    就比如今日的早朝。

第二六七章 想撇开单干了

    很诡异的一次早朝,居然没有争吵。

    从挑开这档事开始,一个接一个开始陈述,很有秩序,一句反对的言论都没有,全部是在恳请朝廷开放轨道铺设事宜。

    从商贸到官员述职转任,从军需转运到军卒运输,凡是轨道能有的好处,一个说不全,总有人补充。

    都一个意思,就是得铺设轨道。

    赵曦没指望他们能考虑到延伸以及相关产业,这无所谓,只要能把轨道推开,经济有它自然的规律,人有其趋利性,会引导各种产业发展的。

    只要最终别老瞅着苦哈哈的那点田地,都好说。

    可是,赵曦不明白,这帮人为什么没有提及轨道的技术……

    这是赵曦拿捏众人的核心,居然没人提及。

    该不是……还真有可能。

    不就是枕木和轨道横竖摆放嘛?不难!

    嘿嘿,挺好。

    真当轨道随便什么人都能铺设了?

    渗水不用考虑?还是地基不用考虑?枕木和轨木的间距和契合不用考虑?还是说锰钢包裹的热胀冷缩不用考虑?

    先不说营造,就说运营管理。

    站点如何设置,发车间隔管理,各类指示和夜间行驶灯语,包括承重,维护以及更换配件等等,都不用管吗?

    就这么想脱开我赵曦单干?行,那就让你们试试吧。

    钱多烧的!

    赵曦想明白了,只是一个休沐,整个朝堂的臣工就串联成功了。

    在知道太子殿下有意收购那些存粮后,又看到了轨道运输的钱景,都着急着想发财……关键是这是一个可以存续很久的营生。

    所以,相互串联,并且把利益谈妥了,就开始在早朝发力了。

    偏偏撇开了皇家。

    当然,谁也不想老被人拿捏着。

    所以,在看过了轨道以后,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这次粮荒时,太子的狠辣,让他们心有余悸,不敢再去招惹殿下了。

    就想着自己干!

    可以理解,赵曦也很理解。只要他们能自力更生,赵曦乐享其城。

    从立场上,臣工和帝王,本来就不是一个立场。

    帝王纯粹的不考虑自家利益不可能,但他会考虑子民的权益。

    而臣工不同,他们只有自己的利益。所谓忧国忧民,只是拉出来喊口号的。

    当然,不是一概而论,最起码多数是如此。

    这么和谐的早朝,确实很少见,只是诡异的连赵祯也很不适应。

    没有讨伐儿子,没有相互攻讦,异口同声……这不正常。

    曦儿说过,轨道必须以解决国朝三冗为前提,而核心技术必须由朝廷掌握。

    铺设轨道,应该是个多赢的局面。

    可现在,居然成了单纯的臣工们谋利的议题。

    偏偏相公们,还有曦儿,都看戏……

    我也看戏!

    早朝就这么过去了,很少见涉及利益又不是争吵的早朝。

    赵祯还是没拿捏臣工的习惯,憋不住,对这种异常情况憋不住,留富弼奏对了。

    “富卿,今日早朝轨道之议何故?”

    “官家,弼与殿下沟通,殿下有意向收购如今汴梁之余粮。休沐之日,三五人范围内曾有谈及……”

    说轨道呢,你说粮食干嘛?赵祯继续看着富弼。

    “这次粮荒之争,让商贾以及臣工看到了轨道运输之便利。是故,臣工为家乡计,为朝廷计,倡议铺设轨道是应有之议。”

    尽管大家都明白,可言辞上还是得冠冕堂皇。

    总不能说:这帮孙子看着轨道的运力眼红了,不仅是货运,就是客运也有赚头。这不是你家儿子发慈悲要收购粮食嘛,他们觉得有点钱了,就想着投资轨道。

    再说了,都清楚,所谓的商贾,所谓的粮商,都避免不了跟臣工勾连。否则,切葱的下人都能领五贯钱的酬劳,上哪搞这些钱去?

    其实赵祯根本就问的不是这个,他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次早朝会如此意见统一?

    可惜,这一点富弼也没法回答他。

    没人通知富弼,应该说这一次的范围很局限。重点是北人,还是家里有大片田地,历年以粮食粜籴为主要收入的臣工。

    这也难怪,南方人航运发达是一方面,轨道铺设的难度相当大。改航运为轨道运输不合算。

    真正让这帮人团结的原因,不仅仅是轨道的利润,而是太子殿下粮食的来源。

    如果太子殿下能保持这样的粮食运输,势必会对他们传统的盈利点造成威胁,甚至直接把赖以生存的粮食买卖给断绝了。

    所以,不顾一切的要找了另外的营生。

    北方的臣工中,是有掺和太子殿下有些产业的。比如毛线,相公层级的就掺和了。比如马车,比如石炭,甚至南方的那些产业也有掺和的。

    收益也确实见着了,只是,在所有掺和的产业中,他们没有任何主导权,甚至知情权,也只是在太子殿下所谓的通告中知晓。

    延伸到运输业也有份,可他们不知道何时有了一个专门的运输队,还直接服务于京兆府和河北道。

    就是这一次的粮食购买,从资金总量上,他们也是有份的,可所有跟安南的交易,他们都不清楚。然后,就这样被埋了。

    至于南方的臣工,对太子殿下的独断专行也深有感觉,很乐意看到能有脱离太子殿下掌控的操作。

    所以,这一次早朝相当和谐。

    真正的原因是对太子殿下恐惧了,恐惧于他的谋划,恐惧于他的独断专行,甚至恐惧于未来被掌控的可能。

    这些,只是在臣工中有了共识,从而形成想于太子殿下抗衡的团体。

    至于富弼等人,抛开了利益,或者说在每一次的勾心斗角中,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

    他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太子殿下的谋略。

    富弼的回答,相当于没回答,并没有解决了赵祯心中的疑问。

    看了看儿子,好像不在意?

    有些话,父子俩可以说,当着相公……算了。

    赵祯有意让富弼回去了,可富弼反倒没回去的意思。

    “殿下,今日斗米三十文,已经回到了大旱之前的粮价。粮贱伤农,米价不能再跌了。否则,就需要由制币来调整米价了。”

    富弼觉得这帮臣工有点操之过急了。

    太子殿下只是在饮宴上,随口那么一说,能不能成行尚不可知,如今如此着急的撇开殿下谈轨道……太子殿下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蛋,真惹急了,不提粮食收购的事……又是一次傻眼的经历。

第二六八章 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富弼跟老爹奏对,赵曦是需要陪着的,也只是陪着,他脑子里在考虑原因,造成这次诡异早朝的原因。

    大概能想得通。

    想撇开?随便了。若没法拿捏你们,爷玩这么多花活干嘛?哪一行,爷都可以自己做,顶多了拉上老六家。

    之所以到处拉投资,不是爷缺钱,而是:爷就是想拿捏住你们。

    这不是开朝时,有战争中的情义垫底,这是有了百年承平的国朝。如何掇弄这些所谓寒门,实为地主的士大夫,唯有利益可行。

    别扯什么风格和品行,赵曦看到的士大夫,唯有利益才是核心。

    不管是后世的评论,还是现今的实际,赵曦很清楚,这群所谓的士大夫阶层,没有信仰,没有家国,只把利字摆中间。

    这不,早朝搬出来的措辞,归根结底,还不是钱闹的!

    “殿下……殿下……”

    “富相……思虑早朝…见谅。”

    赵曦出神了,压根没听到富弼问他什么。

    被富弼喊了几声才回神。

    富弼理解,特别理解此时赵曦的感受。

    轨道不是零嘴甜食,也不是毛线马车,更不是什么锰钢铜铁矿,是一种一眼就被看穿看透的道路建设。

    殿下的心性,自不会弃国朝利益与臣工争利。

    可自己倡导的轨道,如今被撇开了……谁也不甘心。

    “曦儿,富相以为,粮贱伤农。如今米价已经与大旱之前持平,商议是否需要增加铸币来调整粮价。”

    这话转述的……

    富弼真的对官家无奈了,听官家转述他话的意思,好像自己是真有意让增加铸币了。

    其实,他的言外之意,是想让殿下尽快开展粮食收购。

    可自己的话,官家并没有转述错……都会玩这个了,就连官家这样实诚的人,也让太子殿下给带坏了。

    当着自己的面,都直接改变了自己话的意思。

    赵祯是真不想让儿子收购什么粮食。

    百姓有粮食吃,还能便宜买到粮食,又不是自家的余粮,百姓更是没有余粮。便宜就便宜呗!

    所以,话还是转述富弼的话,可意思大不一样。

    赵祯的意思:那怕增加铸币,也不管那些囤积粮食的人。

    原本赵祯是没有这种心思的,只是今天的早朝让他有些想任性。

    欺负他自己无所谓,欺负曦儿就不行!

    曦儿所创的轨道,就这么被人拿去用,他还不能说不行……谁让自己是帝王呢。

    “哦…富相,无须增加铸币。事实上,市面上流通的钱币充裕,东宫以及关联产业也是市面上商贾,闲钱很多。”

    “只是摊子铺的有些大,人员捉襟见肘。朝廷可否再划拨一厢禁厢军供东宫转民使用?”

    这话说的,不止赵祯,连富弼都疑惑。

    这算这么回事?朝廷养的闲人,东宫要拿过去养?

    要说这事,富弼千百个答应,可在这档口,太子殿下这样的要求,让富弼有些捉不准。

    “富相,米价不是单纯的米价,它的正常与否,反映整个国朝商贸的运行。”

    “过贱或者过贵,都不是正常状态。东宫会以商贾之法出面调整,以便让国朝商贸处于正常状态。”

    赵曦的这番话,让富弼都羞于为朝堂的那些臣工说话了。

    太子殿下做什么,而那些人又在做什么。

    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如今却是皇家努力,士大夫拆台!

    至于赵祯,那就更是疑惑了。

    富弼是在维持,或者说是在协调,协调臣工和皇家,这也是相公们的职责。

    有了殿下的这话,也就放心,且有点羞愧的离开了。

    “曦儿,轨道铺设之事,作为帝王,是可以否决的。”

    赵祯真的不介意把这个朝议给否了。

    原本没轨道,国朝也一样过来了。如今多了这一条运输生命线,其他的,有没有都无所谓。

    什么转运,什么淄重,都一边去!原来怎样,大不了还怎样。撇开皇家,撇开自己儿子这么干就不行!

    “爹爹,无须如此。轨道铺设,越多越好,于国朝有百利无一害。能有如此的热情,应该鼓励。”

    “可曦儿,汝所言多赢之局面……”

    “爹爹,轨道铺设,并非那么简单。从路线勘探和选择,地基处理,到枕木轨道对接和间距设置,以及马匹选用等等。”

    “最为重要的是,轨道铺设完成后的运营管理。并不是随便怎样都可以玩的转的。”

    “孩儿为轨道运营管理,撰写了近十万字的章程,没那么容易。爹爹还请放心,他们会回来的,回到让朝廷掌控的道路上来。”

    “孩儿请求再要两万多的转民军卒,就是为将来轨道铺设打基础,预先培训人员,等他们出了错,有了教训,这些新培训的军卒,可以直接接手……”

    每一次赵曦的谋划,都会跟老爹说一说,让他放心一点。这次也一样,技术在自己手里,真没担心他们撇开自己。

    至于他们这么想……有了实力,还需要在乎别人想什么吗?

    已经不是几年前了,赵曦现在相对少了很多顾忌。

    其实,对于轨道技术的问题,有些人是想到了,也只是想到了。

    为了这个想到,这时候,就李诫在军器监坊的那房子里,可以说是高朋满座。

    李南公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别说是同僚,就是同年都与他往来甚少。

    今天,从来没今天这样畅怀过。所有的来人,没人在意自己多变的立场,所有的话全是恭维……

    尽管没人明说,他也清楚,这是儿子带来,这是因为今日朝议带来的。

    铺设轨道,如今在国朝,儿子绝对是行家,还是唯一的。

    如今有这帮臣工抬举,超过自己的品级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是,有了这一次的主事和帮助,会在朝堂留下太多的渊源,直至后世也享用不尽。

    应该没什么问题,这又不是让儿子去工部,只是帮个忙,顺便指导一下轨道铺设而已。

    如今,东宫那边没什么营造之事,想来儿子为不会太忙,抽空应该是可以的。

    所以,李南公尽数把礼物收下了,还话里话外的替儿子承诺了。

    甚至连掺和的意思都有所表示……

    事还没开始,没人真摆明了说,就这么打哈哈过去了。

第二六九章 一念定性命

    从太祖时就成立的皇城司,到了现在,已经基本上达到无孔不入的程度。

    所以,李诫军器监坊的那些事,在第一时间,老陈琳就清楚了。

    就在赵曦跟老爹讲完整个谋划后……

    “官家,殿下,今日李南公于李诫军器监坊接待臣工无数……”

    这时候,都不用说明,也清楚接待臣工为了什么。

    听到这消息,赵曦也有点不踏实。

    工部差遣可以推掉,那是朝廷职位,代表着改换门庭。

    可私下里的关联……真不好揣摩。

    李诫算是知晓轨道所有技术的人员之一,除了材质,其他的,包括管理流程,李诫全部清楚。

    而私下勾连一下,交换一些利益……

    “爹爹,孩儿要去趟护卫营!”

    不管信任与否,赵曦都得做下安排。

    一旦李诫妥协,自己所有的安排就会付之东流。

    李诫不是苏颂,任何臣工都不会去找苏颂勾连。

    苏颂不仅是东宫属官,关键他还是太子殿下的内兄。

    这时候,李诫是真正的焦点。

    “大伴,遣人严密监视李诫李明仲,必要时……必要时可令其暴毙!”

    赵祯也清楚儿子所有谋划的关键。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命令,甚至宫内那些乱事,他都是将宫女外放,更别说臣工了。

    虽然儿子不间断的按摩,让他很少发病,可还是有。

    他一直没说,就是身边知情的,他都让大伴处理了。

    自己是个快死的人,没几年了,有些恩怨因果,就替儿子背起来吧!

    官家这样直白的命令,连老陈琳都惊讶……

    李诫到护卫营躲他爹的絮叨,还真是时机。

    倘若他现在在家,这朝臣们登门的热情,真的不一定能抗过去。

    这样挺好,直接忘记工部这档子事了。

    “明仲何在?”

    “回殿下,明仲与子容忙乎男儿当自强音律,有意让护卫营军卒学会……”

    这事吕公著觉得荒唐,不过现在没什么事,就由着他俩了。本来苏颂就搞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太子殿下也纵容着,多一个也无所谓。

    “今日,明仲军器监坊的客人挺多,皆是有意在轨道铺设中分羹者……”

    吕公著,包括整个护卫营的教导,现在都属于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早朝同样是参加的,自然知道朝议的内容。

    听到这话……脸色很不好看。

    如今,他们老六家,已经跟殿下完全捆绑在一起了,不仅仅是仕途,就是利益,甚至子孙后代丰衣足食的依靠,全部在一起。

    对于李诫这个不确定性的因素……

    “殿下,必要时吾可以……”

    高敬贤没含糊,直接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都是自家人,那怕就是种宜和折可行,现在也跟护卫营分不开。

    唯有李诫。

    所有的产业和营生,李诫他家都没有参与,因为李南公品行问题,太子殿下几次提出,都被各家劝下了。

    只是李诫个人有了些份子。

    “不至于,这些天尽量别给明仲独处的空隙,即便外出最好也有人相伴……”

    不是赵曦狠不下心,是真的有点看重这小子。

    可一旦李诫有出卖轨道技术嫌疑,赵曦不会有任何犹豫。

    人都有向好的一面,特别热衷于表现向好的一面。

    李诫独处,或者说单独与对方接触,谁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动心。可要是身边有人,有了樊楼他出言坚守的基础,即便动心,也不会改变立场。

    赵曦没想着给李诫增加某方面待遇和收入的想法,不能惯,人最不识惯。

    这档口,倘若赵曦给李诫提高了某方面的收益,在李诫内心,很难免有自己相当重要的念头滋生。

    那不是个好现象。

    “殿下,吾二人根据殿下之旋律,对将军令做了调整,有些地方遗忘了。不知……不知……”

    赵曦跟大伙一并找到了苏颂和李诫。

    看着那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字,赵曦真有心把一二三四五六七教给他们……问题是他自己也不懂。

    这年月,要想懂音律,赵曦感觉比科考都不逊。

    “再唱一次?”

    这要求,他们是不敢提的,欲言又止,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赵曦无所谓,他是真喜欢这曲子。

    唱罢了,还是李诫和苏颂伴奏着唱的。

    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鼓,将战鼓加入!”

    都跟没事人一样,全部陪着苏颂和李诫玩,就玩那男儿当自强的歌曲。

    原来,这曲子,合唱版更有气势……

    李南公这时候在家里急的转圈圈……

    同僚的意思他懂了,给的利益他明白了,而自家的儿子却没找到。

    “阿郎,都找了,二郎君还是没找到。”

    “戏耍之处未见?”

    “未见。”

    “可有外室?”

    “回阿郎,二郎君于汴梁不曾有外室。”

    “唤其内人来!”

    李南公是真急了,都不避讳把儿媳妇叫过来问话了。

    “明仲常去何处,汝如实说来!”

    儿媳妇见礼他都懒得搭理,直接就开问了。

    “回爹爹,二哥儿应该是在护卫营。”

    是啊,怎么把这个忘了。

    李南公正准备开口让下人去唤儿子回来……看这下人的嘴脸,就知道都没那个胆。

    护卫营是什么地方,别说是汴梁的,现在整个国朝都清楚。五花八门的传言很多,一句话,那地方个个都是高手,卧虎藏龙,都能飞檐走壁……

    自己这个长随,虽然跟着自己辗转各地,家却是在汴梁的……对护卫营有敬畏。

    可自己亲自去?李南公落不下那个脸。

    “爹爹,若需要唤二哥儿回来,奴可前去……”

    李诫的屋里人,自己是被褥厂的管事,自然知道护卫营的规矩。

    别说是下人,就是她公爹去,也未必能进得去,就是朝堂的相公,想去护卫营,都得拿到官家或者太子殿下的手谕。

    那可是国朝机密最多的地方。

    现在家里,就她可去,还是在特定范围内被接待。

    “二哥儿,今日后晌家里来了很多朝官,爹爹接待完了,就遣人到处寻你……”

    妇道人家,对朝堂的猫腻不懂,根本不在意一屋子人在,直接把来意和缘由说了。

    这……

    李诫不知道朝议,但他知道太子殿下在准备什么,不用多想,他就明白了。

    “七娘,回去告诉爹爹,荆南轨道出错,孩儿来不及告别,已经赶往荆南了。记住,汝没见着,只见到了书信!”

    没想太多,也不敢去想太多,有些路选了,只能朝前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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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软弱,造成了后苑的肮脏,导致了朝堂的混乱,纵容了嚣张的邻邦。言必行,行必果,杀伐决断,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素养。且看吾登基,如何治国安邦。我成了仁宗之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成了仁宗之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成了仁宗之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