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 白衣见不平 舌战葛大胖
衙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葛束人突然出现在府衙门口,字正腔圆大喝一声:”休得胡言,死者是在去刑真家的路上暴毙身亡,必定和刑真脱不了关系。“
白衣少年不紧不慢,先拱手抱拳作揖行礼,随后缓缓道:“大人请见谅,草民不认识刑真,也不知道这位死者和刑真的关系。只是看这位死者是死于神修或者武者手中,不想凡俗被冤枉而已。”
葛束人不理这茬,顾左右而言其他:”你是哪家的孩子,或者是青阳镇外来人士?现在本官断案,无需他人指手画脚。“
白衣青年气的腮帮子鼓鼓,撸胳膊挽袖子愤愤不平.
“我只是实话实说,说了一些公道话而已。大人没必要上纲上线追查于我吧,难道说些实话真话有错了。”
“我还就这脾气了,就喜欢说真话说实话,今天我就当着这么多围观群众说道说道。”
“这名死者头骨碎裂成粉末,体表没有外伤,只有脸颊巴掌大的淤青。很明显是被人扇了一巴掌,动手之人要么是神修要么是武者,精通极精妙的力道,透过肌肤直接震碎死者头骨。”
“不信你们看,为何头颅一半扁平塌陷,就是因为骨头碎裂无法支撑。关于刑真是谁我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做出这等手法我也不知道,需要大人自己去明察,而不是在这里喝问我。”
葛束人心底暗道不好,继续让这个白衣青年说下去,等于是在为刑真开罪。到手的银子飞了一半,绝对不行。
立时打断白衣少年的话语,怒喝一声:“来人呐,把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给我拿下,一定是刑真的同伙。”
呼啦一下,府衙内有走出十余位衙役,手持大刀围向白衣少年。
后者不慌不忙冷笑一声反问道:“大人这么果断,都不请仵作出来验证一下吗?”
葛束人冷哼:“先拿下你,在抓到刑真,审问一番自然知晓。”
声音突然拔高:“动手,给我将这个贼子拿下。”
十余衙役缓缓靠拢,长刀在身前晃动,大有白衣少年反抗,就地正法的架势。
反观白衣少年仍然不紧不慢,没有碰触腰间佩戴的短剑,没有打算脚底抹油逃跑的意思。双手负后昂首挺胸,一副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模样。
就在十余衙役近在咫尺准备动手拿下白衣少年时。
只见少年突然仰头大喊:“四大学院的长老,你们不出来管管吗?诬陷凡俗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栽赃到我头上来。你们不管我可要自己出手了。”
葛束人吓的猛然一个激灵,坐在官府衙门,当然知道神修和武者,也知道四大学院的长老。而且这四位长老自从来了之后,虽然住在府衙。可他这个县令见一面难如登天。架子忒大,葛束人真惹不起。
随之抬头望天,果真发现三男一女都是老人,凌空而立于高空处。
白衣少年手掌轻轻摊开,掌心处静静悬浮一枚黑色印章,印章底部是一骷髅图案。
少年动作巧妙不着痕迹,手掌摊开瞬间再度紧握。其他人无法看清其中端倪,只有高空四位强者,不可察觉的微微点头。
四人表情冷漠如那高高在上的仙神俯视众生。其中一位老者缓缓开口。
“此事的确不是刑真所为,魏婆婆挑衅她人在先,有此劫难亦是自作自受。出手之人乃是一神修,出手之时合情合理,并没有恃强凌弱。合乎于理不合乎于情。“
“归根结底还是魏婆婆有错在先,事已至此不必过多追究,此间事到此为止,大家各自散去吧。”
“在这里老夫也警告一下青阳镇人士,不得随意欺辱他人。否则碰到不能招惹的存在,就要自己承受恶果。”
“青阳镇此间事情快结束了,等青阳镇神修和武者离开此地,回复原本的太平,我们四大学院的长老也会离开此地。在此期间,如果有凡俗人等被神人欺辱,可以到府衙来击鼓鸣冤。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老人说完,不在理会下面表情各异的众人。短暂出现后,四人凭空消失。
大部分凡俗第一次看到神仙,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葛束人心底万马奔腾,白白丢了一大笔银子,心肝俱颤。
白衣少年嘿嘿一笑,转身离去。白衣少年不知,一高大男子和一彩衣女子尾随其后,分别是刘宪和舒小玉。
人群中四个孩童拉拉扯扯,确切的说是三个拽着一个,向大后方移动。
季冷捂着大将军的嘴巴,商洛奇和苏清漪各自拉着大将军的一条胳膊。三人合力吭哧瘪肚,浪费的好大力气才把高大少年拖出人群。
苏清漪是小女娃子,肩头的小红没帮上什么忙。商洛奇年岁商小,力气不足。
三人拖拽着大将军走出百丈开外,两个稍小的家伙力气耗费一空。高大少年大将军顺势挣脱而出。同时甩开季冷捂住嘴巴的手掌。
撸胳膊挽袖子欲跑回府衙,嘴里嘟嘟囔囔不停:“昏官贪官居然诬陷刑真,你们别拦着我,让我去把葛大胖子一身肥膘给打出来。”
斯文少年季冷摆摆手,示意苏请漪和商洛奇不用在继续阻拦。指着府衙方向破罐子破摔道。
“去吧去吧去吧,看看是你把葛大胖子揍得鼻青脸肿,还是一群衙役围着你拳打脚踢。”
大将军顿时蔫了,气势锐减:“总不能就这么看着葛大胖子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人说成活人吧。我就是替刑真气不公,呆在山洞躲避恶婆娘,居然也能被冤枉成杀人犯。”
季冷缓缓分析:“现在铁匠铺子和私塾接连出现意外,都有这位葛大胖子的身影。苏先生和商叔叔都拿他没辙,咱们做不了什么的。”
大奖军望着府衙方向以拳击掌:“黑暗的世道,我要努力练拳。等我练成无敌券法,一个人去掀翻府衙,骑在葛大胖子脖子上锤,往死里锤。”
苏清漪黯然伤神:“是啊,最近爹爹和商叔叔心情都不怎么好,好久没见到他们二人笑了。”
商洛奇抽了抽鼻子:“难道这次还是忍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季冷继续分析:“现在只能忍着,没有其他好办法。”
“不过咱们应该吧刑真叫回来,出这么大事不露个面,别再被葛大胖子胡乱按个畏罪潜逃。在回来的时候有口难辩,就算咱们出面作证,也难免刑真会被葛大胖子抓到府衙教训一番。”
其余人连连点头称赞,还是季冷睿智聪明,小小年纪想得足够周全。
唯有大将军心不在焉,一直在小声嘀咕:“我要练拳,打残打废葛大胖子。”
山高路远,几个孩子去石山山洞玩耍一会,再回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漫天红云有如祥瑞,很难想象到,在这郎朗祥瑞下藏着的尽是污垢。
刑真这次入山半月有余,夏末秋初季节交替,夜晚微风带着些许凉意。
大将军等人拉着刑真先回铁匠铺子,美其名曰:“这些日子除了冷饭就是烧烤,该换换口味了。天色以晚,回去现做太浪费时间,不如先到铁匠铺子吃过晚饭再行回家。”
刑真拗不过这些好伙伴的热情,而且也看出来了,在推辞的后果,就是被四个人抬着回到铁匠铺子。
商母的饭菜仍然可口,简单的青菜萝卜,经商母之手百吃不厌。
苏家商家最近一直同桌吃饭,苏先生和商叔叔二人关系比表面看起来还要熟稔,两家根本不会计较黄白之物。也就不存在谁家出银子多谁家吃的多,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
刑真十几日没有出现,回到铁匠铺子被商母和苏母拉住嘘长问短,一直没有脱身得以和伙伴们玩耍。
不用刑真开口,晚饭时亦被拉着不准离开半步,说什么也要吃过晚饭再放刑真离去。
众人有意安排刑真落座白衣苏先生旁边,木讷少年也想仔细问问苏先生关于山匪事宜。
可是吃饭时,到嘴边的话不知又不知从何开口,刑真心底暗自埋怨:”刑真啊刑真,你咋就这么笨呢。在山洞不是已经想好各种说辞了吗?怎么到苏先生面前,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了。“
怀着心事,一顿饭吃得素然无味。不知不觉间,饭后已是月上高头,夜深人静时。
木讷少年刑真坚持自己一人可以回家,不需要他人护送。自己又没犯法,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陷害冤枉。
刑真对青阳镇的路,闭着眼睛可以摸到任何想去的家门,所以也不想麻烦他人。
至于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刑真更是不怕。整日希翼着能看到母亲的魂魄。愿望始终没有达成,所以一直巴不得希望真的有鬼,那样就能再见母亲一面。
青阳镇中心,青石板路平整光洁,道路两旁杨柳依依。随着秋季即将到来,偶尔会有叶子飘落,在夜中无声无息落到地面。
木讷少年一个人走在寂静的夜,心中有期待,茅屋是自己的家。十几天没有回家,是自从来到青阳镇以后,离家时间最久的一次。
心底有些期待和想念,还有一直陪伴自己的雷击木,不知一弯嫩芽是否会因秋季到来而凋零。
惆怅少年拿下腰间葫芦,咕咚咕咚大口吞咽,随后意犹未尽自言自语:“今天商婶婶做的菜有点咸。”
“今天是谁帮我说话呢,白衣少年腰间悬挂短剑,听说长的比彩衣女子还要漂亮,嗯,我有点迷糊了,少年是男子怎么会漂亮呢。”
甘甜清水下肚,瞬间通体舒畅,甩甩头看向夜空,烦恼随之抛到脑后。秋天的星空格外空旷高耸,可以吞噬更多的烦恼。
一抹流星在眼前极速划过,似要将黑夜一分为二。
刑真赶紧握拳:“听说看到流星许愿,会愿望成真。”
刚刚轻轻闭合双眸,预开口碎碎念。
0032 刑真三自省 对错心中明
未等念叨出心中所想的愿望,刑真猛然睁开双眼,暗自嘀咕:“不对,流星怎么会是蓝色的?”
刑真暗自嘀咕:“难道是神仙打架。看着方向应该是临近后山。”
木讷少年猛然瞪圆双眼:“不好,我的茅屋。听说神仙打架山崩地裂,把我茅屋打坏了怎么办?”
不及多想,刑真撒腿狂奔,身躯微弯双臂甩动,如同野猫落地无声,一颗颗杨柳飞掠向身后。
刑真身后,一位白衣男子和一位黑衣汉子,二人相视一眼苦笑,然后紧紧跟随。
刑真此时的速度,和以往截然不同,配合着平日间一直锻炼的呼吸吐纳,丝毫不见气喘吁吁的疲惫气象。
不仅如此,少年心神紧绷,呼吸吐纳却越发平稳。延绵悠长随着跑动的步伐,保持着一致的频率。
少年不知,身后的黑白两道身影也无法察觉。即使坐镇府衙的四大学院长老,同样是没有察觉。
少年刑真在接近后山时,周身缓缓出现一条灵气的青龙缓缓盘旋,和青阳镇消失的青龙气一模一样。
纵观青阳镇,只有雷击木能发现这条青龙的存在。此时雷击木亦有女子叹气:“哎,看你给我浇水的份上,帮你遮掩下天机。小家伙太冒失了,这样愣头青冲过去,不等临近就会被发现,你死了谁给我浇水?”
夜色中穿梭的身影临近蓝色光芒绽放的位置,正是舒小玉堵截刑真时盘坐的高大青石,也是魏婆婆的葬身之地。
木讷少年刑真没有贸然前进,小心翼翼躲到青石后方。借助湛蓝色飞剑的光芒,看到一位魁梧男子和彩衣女子,正在攻杀一位白衣少年。
刑真猛然想起季冷所说,今日为他洗脱罪名的正是白衣少年。漂亮得不像话,腰间佩戴短剑。
只不过此时的白衣少年,短剑握在手中。
魁梧男子和彩衣女子分立两侧,白衣少年被夹击在中间。白衣染血腹部殷红一片,少年面色苍白双腿颤抖,保持站立已成问题。
白衣少年异常倔强,强自咽下一口喉咙上涌的热流后开口问道:”今天府衙的老妪,是你们二人击杀。预嫁祸他人被我识破,所以来找我寻仇?“
魁梧男子刘宪冷笑不语。
彩衣女子舒小玉暗自磨牙:“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出门在外不要多管闲事吗?”
白衣青年的确有些后悔,暗自骂自己不成器:“长辈没教过不要多管闲事,只是教过见不平事可出手。无奈自己实力不济,没害人却害己。”
嘴上却不甘示弱:“两个成年人打一个未成年人,亏得你们做的出来。”
刘宪冷哼:“废话少说,四大学院只保凡俗不保神修。既然结仇早杀了了事。而且还是一位剑修,必须除掉,杀。”
湛蓝色光芒突然绽放,悬停在空中的飞剑嗡嗡作响,下一刻激荡而出,流光射向白衣少年门面。
舒小玉神仙缓缓浮现一头漆黑的大鸟,若没有蓝色飞剑的光芒,夜色下根本无从发觉。
大鸟展开双翼,在白衣少年后方飞扑而上,一前一后发动最后一击,决心置白衣少年于死地。
夜空中,四位老人隐匿在虚空,密切关注这里。四人间心湖对话,其他人无从发觉。
黑发老人:“少年出自那个地方,他不能死,否则咱们四大学院也承担不起。”
身旁老人:“呵呵,眼下挺热闹,后面的一黑一白好像也不简单。实力与咱们四个老家伙有得一拼,不知是帮哪方?”
白发老妪:“我看白衣少年没那么容易死在这里,稍等等看静观其变。”
负剑老人:“我也认同在等等看,毕竟咱们没有充足的理由出手。修士间厮杀,实属正常。”
一处战场牵动多方心弦。刑真后方,个子不却高健壮的黑衫男子,正是铁匠铺子的商师傅。
双拳紧握,周身罡风缓缓流淌,脚步微动便要挥拳出击。
白衣男子苏先生缓缓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隐藏在暗中的强者,一个个驻足未动。刑真却在心底飞快自问自答。
“为谁出手?”
“为自己亦为白衣少年、”
“为何事出手?”
“为自己的不公,为白衣少年的仗义。”
“出手对与错。”
“去你娘的,还用问吗?肯定是对的。”
拔出藏在裤腿内部的黑色短刀,上面刻有一个真字。
铿锵一声短刀出窍,少年身形亦如搭在弦上的箭羽。于夜色中突然出现。
与此同时,白衣少年也没坐以待毙。手掌摊开,黑色印章猛然飞起,越入高空瞬间放大,如一座巍峨小山,轰隆隆砸向身后大鸟。
白衣少年身后烟尘滚滚,一声哀鸣后黑色大鸟烟消云散。舒小玉心神受创,噔噔蹬后退十多步。
白衣少年手中短剑随着意念激射而出,直奔前方湛蓝色流光。短剑威势不如蓝色飞剑,刚一接触便被弹开,蓝色飞剑继续前冲,只是力道有所减弱。
就在此时,当得一下又是一声脆响,蓝色飞剑偏移轨迹射向高空。夜色下木讷少年刑真手臂颤抖,仍然死死握着黑色短刀。
正是刑真一刀劈开飞剑,神修飞剑的力道太强。刑真劈开飞剑后,身体笔直坠向地面。体内脏器震动不已,面色潮红似口中有浓郁腥味。
刑真不敢怠慢,掉落地面的一瞬间,双腿弯曲骤然发力,从新弹跳而起。拦腰抱住白衣少年发力狂奔。
十三岁少年手臂沉稳有力,夹着重伤的白衣少年速度并不慢。归功于平日间不断举锤落锤,脚力稳健归功于积年累月的跋山涉水。
木讷刑真不知何处安全,只能寄托希望于小茅屋。雷击木诡异,别人不敢追击。真若是追杀过去,刑真也只能听天由命。
黑色印章和短剑,自行飞回白衣少年身旁。随着两位少年在夜色中消失。
舒小玉站稳身形后,脸色凝重:“他来自那里,咱俩闯大祸了。“
刘宪猛一咬牙:“追,杀了白衣少年咱俩能活,不杀白衣少年,回那里告状,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舒小玉是聪明人,瞬间明白其意:“好。”
二人刚欲动身,舒小玉前身好似被刚猛一拳砸中。彩色衣裙横飞出三十余丈,伴随着咔嚓咔擦骨骼断裂,嘴角鲜血溢出。
刘宪则被雷霆淹没,湛蓝色飞剑直接被雷霆拍落在地面。飞剑表面寸寸裂纹,如同瓷器碎裂,下一刻便会炸开。
雷霆当中男子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苏先生和商师傅,黑白两道身影,就像是地府的黑白无常,随时可以要了舒小玉和刘宪的性命。
无奈此时二人被四为老人阻拦,彼此间心湖沟通。
负剑老人:“此时暂且停止吧,大动干戈会惊扰青阳镇凡俗的安逸生活。何况舒小玉和刘宪二人罪不至死。”
苏先生抱拳作揖:“既然四大学院长老出面,我们就给个台阶,今日到此为止。”
铁匠铺子商师傅握了握双拳,一脸的兴致匮乏:“今日不痛快。”
白发老妪苦笑:“一定要杀人才痛快?"
商师傅深感无奈:“好吧好吧,今日给四大学院的面子。”
简单商讨,隐匿在暗中强者各自离去。舒小玉没有再次遭遇重击,雷霆随后悄然消散。
一战落幕,两位志在必得的强者确是狼狈不堪。爬在地面环顾四周,居然没有发现出手之人是谁。
不仅双双脊背生寒,爬着离开此地。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临近后山,雷击木太诡异。
二人心中不是没想过是四大学院长老出手,是的话更好,此事到此为止。以四大学院的处事风格,不会秋后算账。
其他人也无妨,今日不杀他们,也就是真不想杀他们。唯独担心是雷击木作祟。
二人曾不止一次听闻,雷击木会秋后算账,神修也好武者也罢,皆难逃其中诡异。
二人更是担心白衣少年返回师门,闭嘴不言可以安然无事。真若告知师门今日事,怪罪下来又是一份苦果自咽。
白衣少年已经昏厥,被刑真夹在腋下拼命逃跑。雷霆震耳欲聋刑真有所察觉,回头瞄了一眼感慨万千。
“比自己在山上遇到野兽时,头顶冒青烟那种要可怕多了。如果人被拍到雷霆下面,还不得被劈成焦炭。”
木讷少年又带着些许期盼之余:“看这位置是刚才战斗的地方,最好把控制飞剑的男子劈成焦炭。叫你勾结恶毒女人陷害我。“
木讷的刑真略作思考,人早已在夜色中穿行远去。他是一刻也不敢停留,雷霆太恐怖。何况腋下还有个生死不明的家伙,至少眼下看来有恩于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
一口气跑到后山茅屋,没见到飞剑男子和彩衣女子追杀,刑真暂时松了一口气。
后山小茅屋冷冷清清十几日,今天一次迎接俩位少年,难得热闹一次。
放稳白衣少年后,发现了三处伤口。背部、腹部和小腿各有血液在流淌。
刑真不敢怠慢,腹部容易伤及内脏最为危险。立刻找出剪刀开始剪开衣服,小心翼翼撕掉和混合着血液粘合在肌肤上的衣服碎片。
一番清晰过后刑真目瞪口呆,捂着眼睛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转而一想不对劲啊,这是个男子不存在非礼一说。不过这肌肤,除却伤口附近,其他完好部位比少年脸蛋儿还要水嫩。
不看面相和衣着打扮,单看肌肤,说是女子绝对没人怀疑。同样十三四岁,刑真自愧不如。
木讷刑真甚至有些怀疑,这个白衣少年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刑真对于少年少女的区别,参考的无非是一起玩耍的苏清漪。苏清漪灰尘扑扑的跟个假小子似的。
刑真对女孩儿的印象也随之模糊。看了看漂亮得不像话的面庞,除了惨白之外看不出其他。
0033 途遇拦路虎 旁观谈笑声
幸好三处伤势没有伤及骨骼和内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杨轩在时用的工具还在,刑真开始为其缝合。
每次针尖穿透肌肤,刑真可以看到,白衣少年嘴角随之抽搐一下。长长的眼睫毛也会随之颤动,莹白额头浮现细密汗珠。
刑真一个人忙碌,缝合、上药、包扎、从头至尾没有丁点儿的马虎。时不时刑真为自己擦拭汗水,也为白衣少年擦拭汗水。
后山小茅屋,幽暗油灯下,白衣少年呼吸愈发的沉稳,木讷少年一直守候在身旁。
茅屋内血腥味浓郁,刑真一夜没关房门。初秋早晨凉意微见,白衣少年伤势在身,对这种凉爽格外敏感。
睫毛轻轻颤抖,白衣少年犹如女子的狭长眸子缓缓睁开。入眼的是破旧的小屋子,家徒四壁空空荡荡。
墙边一张四角桌子是唯一的家具,桌子上趴着一个沉睡的黝黑少年。呼吸间发出微微鼾声。
努力回想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大概猜出这是救下自己的少年家中。随后低头遥望了一眼满地白衣碎片。
白衣少年似有洁癖,顿时眉头紧锁想要起身离开。身体刚刚微微提起,牵动腹部伤口,措不及防下白衣少年"哎呦“一声痛叫出声。
被惊醒的刑真略显慌张,急忙上前摸摸额头,见没有发热稍有宽心。
“有伤在身别乱动,该饿了吧?”
“骇,真不好意思,本来想着闭会眼休息一下做点早饭的,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
“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小镇买些米粥和包子。受伤人要吃东西补身子,才能好得更快。“
白衣少年默不作声,不赞成也不反对,眼中似有怒火燃烧。是生气,而且很生气的样子。
刑真又犯迷糊了,搞不懂白衣少年为何生气。不过听到床上传来肚子的咕咕叫后。
刑真瞬间明了:“原来是饿生气了。”
当即钻到床铺下面,一番折腾后床铺下传出零星两声钱币碰撞声音后,刑真才黑着脸下钻出。
无视了床上白衣少年吃人的目光,刑真一溜烟跑没影,远远传来安抚声音:“稍等一会,我马上回来。你就有肉包子吃了。”
昨夜战场依旧在,几处鲜红仍未干。并且多出了一处焦黑的地面。物未换人已改。
刑真停在巨大青石五丈外,说:“你奶奶不是我杀的,四大学院的长老已经证实过。”
少年魏林盘坐在青石上,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双眸微闭缓缓开口:“我奶奶是来你家的路上被人杀害,你有可能是同谋。”
刑真:“真和我没关系,我和魏婆婆无冤无仇,没必要害她。”
魏林睁开眼后缓缓起身,慢悠悠走在青石上,居高临下向着刑真逼近。口中似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告诉对方。
“其实与你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把你杀了一劳永逸。有关系直接解决,没关系就当做我看你不顺眼吧。“
魏家院落当中,刘宪和卢俊相对而坐,观看着清水中倒影出的青阳镇。
卢俊竖起大拇指:“刘大人高明,不仅拔了魏婆婆这座大山,使得我们前路畅通无阻。还替咱们解除了魏林的心魔,让他死心塌地跟着我们。”
“昨天晚上魏林偷偷告诉我,不再坚持要他以前的师傅了。国师崇虎更强,不介意跟着崇虎学艺。”
“一举两得不错不错。”
刘宪面色惨白心情却不错,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殿下错了,是一石四鸟。刑真和大隋杨氏藕断丝连,回头我们添油加醋,可以让魏林痛恨大隋反而亲近咱们大卢。“
“又有国师在旁监督,他魏林早晚会成为我们大卢王朝的忠实打手。当大卢和大隋开战时,就会是一把复仇的尖刀."
“昨夜我的行动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也为咱们大卢赢得了一份机缘。夜莺门实力不弱,回去后请师傅出面帮忙运作,大卢又多了一位强大的盟友。”
卢俊心生敬佩,第一次对刘宪拱手抱拳:“刘大人实咱们大卢王朝的栋梁之辈。”
接着卢俊面露疑虑:“昨日刑真可以打掉刘大人的飞剑,实力应该不弱,魏林是他的对手吗?”
刘宪挥挥手:“殿下不必担心,打掉我飞剑的是白衣少年。刑真只是捡漏而已。现在白衣少年重伤在身,无力出来帮忙。魏林接触神修有两三年了吧,对付刑真完全没问题。”
卢俊仍然面露疑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宪说:“既然殿下不放心,下官现在就亲自走一趟。如果出现意外,救下魏林便可,他还会更加感激我们。”
卢俊再次拱手抱拳:“刘大人有伤在身,这么做有些为难大人了。不过你我之事出不得差池,否则难逃责罚。”
刘宪起身作揖:“请殿下再此静候佳音。”
高大的青石附近,刑真站在原地不在言语,死死盯着魏林的每个动作,同时在心底自问自答。
“为谁出拳?”
“为自己。”
“为何事出拳?”
“保自己的命。”
“出拳对错?”
“为了自保应该算对。”
刑真双腿骤然弯曲,下一刻如同弹起的弯曲竹子。身形随之猛然跃起,一拳递出迎向跳下青石的魏林。
一击碰撞以拳对拳,噔噔蹬双方同时后退。魏林退六留步,身躯撞到一丈多高的青石上,方才停止。
刑真身后空荡荡,退后十余步方才稳住身形。
两个少年不甘示弱,双腿同时发力,每一步踏出脚底泥土溅射。
刑真拳意是问心无愧敢作敢当,魏林心境为有我无敌只进不退。
殊途同归的拳意和心境碰撞到一起,所产生的火花便是互不相让。
二人再次临近,魏林突然跃起。身体前倾单腿弯曲膝盖向前爆射而出。
刑真不躲不闪,仍是一拳迎之。又是一次硬碰硬,双方在度后退。
魏林一声冷笑:“小看你了,都说你笨,原来是迷惑他人。一直藏拙今天才爆发出来。”
刑真简单回应:“我只是不想打架,不想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魏林大喝一声再来,一手为拳一手为掌,掌心有微微红芒闪烁。藏在大袖之中,袖袍臌胀似内部有罡风吹拂。
刑真没有给予出击,站在原地渐渐放缓呼吸。一吞一吐之间似有似无,真拳式缓缓落成,静等对面的身影攻杀而至。
两次碰撞势均力敌,谁都没有能力碾压对手。试探已经结束,之后的两个少年相互间攻防转换,不在一味地硬碰硬。
小小年纪均有宗师风范,硬碰硬直愣愣出拳。打得的确过瘾,可以尽情发泄心中不满,但是这样很容易让对手抓住机遇予以反击。
刑真和魏林虽是少年,却不约而同放弃简单对轰。
越战越是心惊,魏林心惊对方隐藏之身。同住一个小镇以前丝毫没有察觉,太不可思议。
刑真心惊魏林的强横。没有学习真拳之前,刑真便有自信在同龄人中难逢敌手。现在有拳法在身,仍然势均力敌。
原因无他,刑真可以将铁器中的杂质清理到自己满意,和铁匠铺子成人不相上下。这就是力量和耐性的充分体现。
上山、爬树跳河,无一不是走在同龄人前面,全是对自身各方体能的淬炼。故而刑真自信。
不曾想今天的魏林如此难缠,出手狠辣而果决,速度迅捷沉稳老练不露丝毫破绽。最为可怕的是,这种激烈对抗不见魏林有定点儿体力不支,这就过于可怕。
转眼间双方激战二百多回合,不见任何一人有疲惫现象。
在这个过程中,刑真细心的发现,魏林紧握的拳头有鲜血溢出。不是在拳头外表,而是在握紧的拳心。
另外一只摊开的手掌手掌要坚硬的多,与拳对碰不遑多让。
两个孩童在打架,不远处的高大男子和彩衣女子相谈甚欢。
二人并肩而立,刘宪面带谄媚:“夜莺门当真是人杰地灵,培养出了舒仙子这样灵动少女。”
舒小玉面带微笑:“刘大人抬爱了,令狮崇虎在咱们龙兴洲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听说先后辅佐了十几为朝野帝王,现在转投大卢,转眼间大卢崛起呈鼎盛之势。崇国师功不可没,龙兴洲人才也。”
刘宪客气得回了一句:“都是山上的谣传罢了。”
随后疑惑着问道:“舒仙子和这个叫刑真的有过节?最近好像一直针对于他?”
舒小玉的语气晦暗不明:“刘大人对在下的事情了解颇多啊?”
刘宪干笑:“这不牵连到魏林了嘛,所以做了一番调查,还望舒仙子见谅。”
舒小玉:“但愿是在下想多了。不过现在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有暂时合作的机会。”
刘宪当即拱手抱拳:“在下也有此意。”
舒小玉回了个万福:“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在先,要有劳刘大人一番。”
刘宪摆摆手:“舒仙子客气了,就算没有魏林这层关系,你我二人也应该是攻守同盟。可别忘了咱俩昨天一起对那个地方的人出手了。”
舒小玉神色瞬间凝重,呢喃自语:“的确是个麻烦事儿。”
随后摇头自我安慰:“先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刘大人,你们大卢王朝的情报机构一定早就入住青阳镇,可否帮忙查一下苏昀和铁匠铺子那边的跟脚。”
刘宪意味深长:“舒仙子恐怕要找错人了,有一人比在下更适合舒仙子的要求。”
“刘大人请说。”
“青阳镇当地县令葛束人和四大家族,他们和私塾以及铁匠铺子关系好像很恶劣。又是同镇居民,相互了解得更多。”
舒小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恐怕他们的积怨是因为自家孩子吧。”
刘宪不置可否。
舒小玉接着说:“既然是合作,刘大人有没有需要在下帮忙的?”
刘宪开诚布公:“暂时没有,其实我更想要的是,大卢王朝和夜莺门的合作。”
0034 木讷留有情 人心亦有情
两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仍然在继续,战至良久二人同时气喘吁吁。谁也不能耐对方如何。
魏林背靠在高大的青色石上,盯着木讷少年冰冷道:“所有和我奶奶有关联的人,都要死。”
刑真松垮着脸:“你奶奶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咱俩停手吧。”
魏林:“必须死。”双手握拳在度前冲。
刑真无奈:“打就打吧。'
奔跑至半空,魏林突然停止,闪烁红芒的手掌摊开。隔空拍向刑真,一条犹如发丝的红线,在掌心激荡而出。
像是见到猎物突然发动攻击小蛇,转瞬间临近刑真,并且缠绕住木讷少年的脚踝。
红色丝线骤然发力,刑真被重重抛弃撞向一丈多高的青石。
刑真显示出超乎年龄的冷静,在被红线捆绑的瞬间。躬身弯曲顺势拔出腿部的短刀。
被甩飞过程中死死盯着始作俑者的魏林,临近青石时,甩动短刃切开红线的同。
观察细致的刑真看到魏林一直紧握的拳头突然甩出,三个黑点脱手而出,比之红色丝线更快。
此时刑真刚好临近青石,双脚用力重重踩踏。弯曲身形顺势崩得比之,反方向跃出。
一手挥刀劈开一个黑点,一手迅速探出抓住一个黑点。眉心和心脏两处的威胁解除,剩余一个避无可避。
刑真在空中努力扭动腰肢,黑点擦着肩头飞掠而过,带起一片血花。
木讷少年闷不吭声,身体继续前冲,短刀笔直向前,刺向魏林眉心。
就在短刀与眉心碰触有丝丝鲜红溢出时,刑真猛然收手扯回短刀。身体前倾另外一拳紧接着递出。
魏林横飞后重重摔落地面。
刑真没有乘胜追击,他不想也不能。和魏林没有生死大仇,不想取人性命。
高大健壮男子刘宪,适时出现在魏林身前。刑真没有机会继续出手。
木讷少年知晓,神修不可随意对青阳镇凡俗动手。对刘宪没有什么惧怕,怒视一眼后转身离开,走向青阳镇纺市。
刑真走后彩衣女子出现,盯着远去的背影呢喃自语:“真的是一个木讷少年吗?”
刘宪:“何出此言?”
舒小玉缓缓道来:“刚刚他不知道你在附近,也就不会知道,不收回短刀会有生命危险。可是刑真还是收回短刀,是不是担心葛束人借题发挥为难于他。”
刘宪摇头:“我看不像,刑真是真不想杀魏林。”
舒小玉垂头丧气:“谁知道呢,不过这次又失败了。你们选中的这个魏林让人失望了。”
刘宪还是摇头:“不是魏林不强,是刑真藏得太深,魏林大意了。”
舒小玉:”我看重的只是结果,咱们走吧,总不能让魏林睡在草地上。
离开的刑真,随意撕下一条衣袖,自行简单包扎一番,随后刑真没心没肺的笑了。
摊开手掌露出一颗小手指肚大小的碎银子,刑真呢喃自语:“今天包子钱有着落了。自己也能跟着饱餐一顿。”
然后刑真一拍额头仰天哀嚎:“出门太着急没有带瓷罐,只好先找楚阿姨家借一个。”
楚记包子铺依旧生意火爆,每日早晨排队长龙久久不散。楚氏夫妇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和刑真过多热络。
借给刑真一个瓷罐装满米粥。这对夫妇人不错,知晓刑真孤儿可怜,装米粥时格外多加了两勺,瓷罐满满登登几米粥乎溢出流到外面,方才停止继续添加。
又背着客人在油纸包裹中多放了两个肉包子。当然刑真没忘记给钱,拇指肚大的碎银子递了过去。
说了一声:“不用找了,如果有剩余先放在包子铺,下次来在用上。”
不顾楚氏夫妇二人的呼喊,刑真小跑着离开。
刑真对此感激不尽,左一句谢谢又一句谢谢,愈发惹得楚氏夫妇高兴。有追出去送了一些小咸菜。
有些个露水情缘就是如此,会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看对方顺眼。特别是多客气礼貌待人,首先会给人一种舒坦感。
刑真就是如此,小小孩童没有杂质,所说与所想发乎本心,心口如一。会给以一种特殊的亲近感。
反之则不然,认为别人的施舍是理所应当,认为别人的救济是天经地义。理直气壮的该拿拿,该卡要的卡要。
从来不会扪心自问,为何会被给予帮助,为何会被给予救济?整天摆出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架势。
好心人帮助一次,往往不会主动帮助第二次。甚至软磨硬泡也不会帮助第二次。
就算是家财万贯衣食无忧,自己努力所得也好,家传祖荫庇护也罢。前者是自己的本事,后者是自己的运气,别人无可厚非也无需嫉妒。
这些人拿出来自己私人财物救济他人是情分,不拿出来救济他人是本分。其他人没有权利说三道四。
被救济者懂得感恩,晓得知恩图报。于己心宽于人心欢,两厢得意何乐而不为?
刑真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对私塾和铁匠铺子一直心存感恩。所以对苏清漪和商洛奇格外照顾。
对白衣少年同样如此,别人给予自己十分善意。就要百分千分善意回赠于人,即对得起自己,又对得起他人。
唯有对包子铺今日的善意,暂且放下待日后有机会再还。这份恩情还多了可无尽头,还少了也可一文钱一杯水。最终还是看刑真的能力有多大,楚家需要的帮助有多少。
出得包子铺,刑真看到了一位生面孔。胡子拉碴的老人,蹲在墙角抽着旱烟,左右环顾眼冒金光。
木讷的刑真开始好奇了,这里无非是一些过往行人,至于看得这么专注吗。
故而随着老人的目光一起看去,发现老人家目光停留位置,是一些女子的前胸和屁股。
刑真暗自点头:“老人家眼光不错,目光所及都是一些看着挺顺眼的阿姨和姐姐。”
随后刑真有所明悟:“看样子老人家是饿了,所看之处全是大包。感情是想吃包子了吧。”
刑真心生怜悯:“年纪这么大了还饿肚子,挺可怜。”
楚氏夫妇看刑真可怜,多给了俩包子,多盛了一些米粥。给予了刑真足够的善意。
言传身教最容易感染他人,眼下刑真立时心生善意,不过没有像楚氏夫妇那般大大方方面带微笑。
刑真苦着脸满是心疼神色,不情不愿打开油纸包裹拿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蹲下神后递到老人眼前。
“老爷爷,您是饿了吧,我这里的包子吃不完,分给您一个。”
杨老头被打断观赏美好风光的思绪,黑着脸有些不高兴。用力撮了一口烟后吐出一个烟圈。
刚准备开口骂人时,听到刑真后半句话,到嘴边的话顿时又咽回去。
干咳两声:“咳咳,老头子我现在不饿,小家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身体倍棒,就可以帮父母多干活了。”
刑真神色立时黯然,没有父母的孩子,最怕别人提及父母。不过刑真依旧坚持送出去一个包子。
“老爷爷您吃吧,我都看出来了,您一直盯着女子有大包的地方看,肯定是饿了。您就别在继续……“
不等刑真把话说完,杨老头迅猛起身,一把悟住刑真嘴巴,啧啧道:“瓜娃子,不许乱说话。老头子我会摸骨看相,正在练习如何通过外表看内里,进而看出命数。”
刑真眼前一亮:“老爷爷,我送您一个包子,您看看我的命数吧?”
杨老头感觉小家伙好玩,也来了兴致。
“好吧好吧,说说看,你想知道些什么?"
刑真想了想,吞吞吐吐道:“我想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我的父亲。”
杨老头问:“你父亲把你感情不好?”
“没有。”
“你父亲把你娘亲休了?”
“不知道。”
“你父亲母亲谁在家、”
“都不在家。”
“你父亲多久没回家了?”
“八年。”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杨老头没耐性了:“一问三不知,你叫我怎么算。”
刑真一句话差点把杨老头憋出内伤。
“不知道才让您老帮忙算的,知道就不用算了。”
杨老头哑口无言,心底咒骂:“他娘的,现在的小屁孩都这么聪明吗?”
刑真将瓷罐放到地面,天真的追问:“老爷爷,您是不是嫌弃一个包子太少,不够算命的费用。我、我这里只有三个铜板了,您看看够不够。”
杨老头没接铜板,转手拿了刑真手中的一个包子。吭哧吭哧咬了两口,点着头:“嗯,真香。”
然后杨老头随手把烟袋插到后脖领子里。
对此刑真紧张得不行,生怕老人家被烟袋锅子烫坏。
还好意外没有发生,烟袋锅子紧邻乱糟糟的头发,却始终没有引燃发丝。
杨老头空闲下来的手掌,轻轻握住刑真滩放钱币的小手。将之握合,又将小手推回腰间。
叮嘱道:“小家伙收好了,千万别把铜板丢了。老人家我帮你占卜完了。十年内一定能找到你父亲的线索。”
刑真小嘴慢慢裂开,双眼眯成月牙状。突然一跃而起,蹦蹦跳跳转着圈圈。
口中不停的道谢:“谢谢老爷爷,谢谢老爷爷。”
木讷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道谢声音消失,换做刑真的哽咽。方才咧着嘴继续装笑,半哭半笑蹲回地面。
杨老头揉了揉刑真小脑袋,笑问:“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告诉爷爷姓甚名谁?”
刑真低着头擦拭眼睛,说: “老爷爷您记好了哦,我叫刑真,是青阳镇的小孩。”
“老爷爷您是外来人吧,以前没见过您,您也是神仙吗?”
心情大好的刑真,好似话匣子被打开了,噼里啪啦问了一堆。猛然抬起头,发现老人家面色肃穆,还有点古怪,像是在思考问题,有点不高兴。
刑真试探着问:“老爷爷您生气了?”
杨老头吞吞吐吐:“没、没。老头子怎么会生气呢。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叫刑真是吧,站起来给老头子看看长多高了。嗯,马上就是大小伙子了。记得多吃些包子多长肉。”
“谢谢老爷爷,我身体结实来着,能打铁能锻造农具,还有兵器。”
“老爷爷您是神仙吗?用不用我帮您锻造一把兵器。”
“不用不用,老头子不是神仙,不用兵器。”
“好吧,今天真的谢谢老爷爷。我家中有事要先回去了,改天在和您聊天。”
“去吧去吧。”
看着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杨老头面色复杂眼中有回忆。
路上的刑真,收起手中铜板时,发现三颗变成了五颗。又犯迷糊了,一路上都在思考,早晨在床底下到底是翻出来三颗还是五颗。
0035 卧床远遥望 形单且影只
回到茅屋,看到白衣少年的幽怨小眼神,刑真干笑:“对不起对不起,饿坏了吧?”
对待白衣少年和德公公相比,刑真的热情完全不同。前者给予了刑真现在最需要的公平,后者是对世间亲情的一丝眷恋。
一是报恩一是寄予,刑真的表现有高低立下有分。被埋怨仍然挂着笑,找出瓷勺一口一口喂白衣少年。
后者起初不愿,嘴巴严丝合缝拒不配合。刑真执拗脾气上来,也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
磁勺悬浮在白衣少年嘴边,刑真喋喋不休:“吃点吧,伤势好的会快一些。”
“再不吃就凉了,吃凉饭对身体不好。”
“今天包子铺多给了些米粥,够你吃饱的,放心吃吧。”
白衣少年确实太饿,又不方便起身。终是性子强不过身子,硬着头皮接受被人喂吃食物。
白衣少年肯吃饭,换做刑真郁闷了。这家伙小口小口不紧不慢的,丁点儿不像饿的样子。
只是疑惑并未生气,并且不忘好言劝说:“你得多吃点才能更快康复。上次有个高大老爷爷同样受伤。伤势比你重得多了,都能看到腹部内脏。结果第二天就能缓慢走路了。”
“一会我再帮你清洗一下,从新上点疗伤药,兴许会好的快一些。”
白衣少年眼睛瞪得溜圆一口回绝道:“不用你帮我清洗,吃饱饭有力气我自己来就行。”
说话太着急,忘记嘴里还有米粥和包子,结果喷刑真一脸。
后者依然没有生气,反而笑意甚浓:“有力气说话了是好事儿,想自己清洗无所谓,你高兴随便就好。”
白衣少年这次聪明了,咽下口中食物后问道:“能不能在麻烦你帮我做些事情?”
刑真爽快答应:“没问题。”
白衣少年缓缓说:“夜莺门的术法中蕴含毒素,我暂时压制住确没办法清除。你去帮我找一味叫草药,名字叫星石草。”
刑真一口答应:“好嘞,一会我就去药铺看看。”
紧接着木讷少年带着些许羞赧,吞吞吐吐说:“敢问你身上有没有银子,我没钱买草药。”
随后又连忙解释:“你放心,我是借不是要。给你买完草药后,我去商叔叔那里先借点银子还你。至于商叔叔,就用工钱抵账吧。”
白衣少年尔一笑,扯动伤口又呲牙咧嘴。看样子挺疼,眼角初见湿润。
似哭似笑说:“一般药铺没有的,要麻烦你去山上自己找。“
“只是不知青阳山有没有星石草,没有的话就麻烦了,这次任务不能完成,还得带着伤回去。” 后半句时白衣少年略显落寞。
刑真安慰:”你放心,一会我就上山去找。如果真找不到也没关系,我认识一个非常有钱的少年,他那里有很多疗伤药物。可以去借点试试看。“
白衣少年翻白眼:“你咋这么穷,什么都要借。”
刑真理所当然道:“我本来就穷啊,挺正常的。”
白衣少年抬起没受伤的手臂,五指纤细的手掌拍向自己额头:“我竟无言以对。”
刑真问:“星石草是什么样子的?我不认识啊."
白衣少年叹息:“等我在恢复两天,能走路后在地上画个图案给你吧。看你这么穷,肯定是没有笔墨纸砚了。”
刑真突然壕气冲云,拍着胸脯:“文房四宝都有。”
白衣少年惊诧,木讷少年咧嘴傻笑。
图案画出来后,刑真心中大定。样子和红色山洞石头上的小草一模一样。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刑真急冲冲便要出门挖取草药,被白衣少年开口喊停。
“爬山很辛苦的,你肩头有伤颇多不便,过两天再去也不迟。”
“和人打架了吗?出去买个早餐也能受伤。”
刑真连呼没事,人已飞奔而出。留下床铺的白衣青年呢喃自语:“傻得有点……"
因葛大人牵线搭桥,刘宪.舒小玉和温子然齐坐一室。钱家家主没资格参与这种商讨。
温子然环顾二人缓缓道:”二位伤势不清,可查明是何人所谓?”
被问及的刘宪和舒小玉脸色阵青阵白,这次太丢人了,被打伤居然不知何人所为。一时间难以启齿,还有点儿磨牙。
温子然立时明白,自己问得太过唐突,没有顾及他人感受。
拱手抱拳笑着歉意道:”二位莫要见怪,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其他人所为还好说一些,如果是四大学院长来所为,则有些麻烦。*
刘宪缓缓摇头:”不像是学院所为,他们没必要偷偷摸摸.”
舒小玉点头附议:”我同意刘大人的说法,四大学院一来不用偷偷摸摸,二来不会随意插手修士间的战斗。”
刘宪和舒小玉不知道学院长老见过黑色印章,自然不会联想到白衣少年宗门的威慑。
温子然点头道:”此话有理,出手之人没有痛下杀手,应该是有我们不知的顾及突然停手。否则依照二位伤势来看,出手时可是没一点含糊。”
经温子然分析,刘宪和舒小玉顿时汗流浃背后怕不己,仔细想想还有点儿那么回事。
温子然继续道:”既然他们有顾及,咱们就不用太过担心。所某之事有得一拼
”刘大人是为大卢王朝做事,为何对一个木讷少年耿耿于怀。”
刘宪:”实不相瞒,此次次来青阳镇有任务在身。朝廷需要新鲜血液,才能使国家机器正常运转,越来越强横.”
温子然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继续道:”现在是要想办法帮魏琳打开心结吧?”
刘宪皮笑肉不笑:”带着心结成长更快,更狠。“
温子然笑着恭维:”皇家无情传言不假,对人对己皆无情。可怜魏林成了皇室的工具。”
温子然转头看向彩衣女子说:”舒仙子近来颇多不顺,小红和苏清漪形影不离无从下手。数次针对刑真接连碰壁,为难舒仙子了。”
舒小玉唉声叹气:”的确如此,数次去小溪边都无功而返。刑真还好,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反到是铁匠铺子和私塾,总是让我看不清。”
温子然和刘宪同时惊疑:”何出此言?.”
舒小玉道:”私塾的苏母,对小红和清漪之间的联系了若指掌。不仅如此,看似柔弱的妇人,至少是武道二境的武者。两者联系在一起,恐怕私塾就不简单了,估计后面还有高人相助。有可能偷袭我和刘大人的,便是这位暗中的强者。”
刘宪附和:”言之有理。”
温子然眉头紧锁:”如此看来,下次有所行动时,咱们三人要一同前往,以防不测。”
刘宪忧心忡忡:”温兄难道不怕四大学院长老出手干预?”
温子然阴侧侧微笑:”刘兄多虑了,主要还是靠凡俗动手。我们三人要做的就是亲自前往溪边的私塾和铁匠铺子。牵制这个所谓的暗中高手。”
”免得无缘无故冒出个意外,打扰了我们的计划。”
刘宪和舒小玉赞同温子然的建议,不做议论。只是二人面带忧色,又难以启齿。
温子然很是聪明,很快便想通二人心结所在”二位不必担心对付不了那个所谓的暗中强者。我此次出行带来了云宗的翻云印,只要不是学院长老的境界修为,有得一拼。”
刘宪和舒小玉惊得不轻,异口同声:”云岚宗好大的手笔,是那件破损的翻云印吗?”
温子然直言不讳:”是的,正是翻云印真品而不是仿品。并不是云岚宗手笔大,而是翻云印的确受损严重,威力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否则的话四大学院长老齐上,咱们都不用惧怕。”
舒小玉惋惜道:”可惜了,听说是二十年前受损的,居然至今没有修复。”
温子然:”嗯,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无需隐瞒。这次来青阳镇,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翼青龙气能修复翻云印。可惜升龙气消失,只得无功而返。”
舒小玉缓缓道:”翻云印品阶高得吓人,即使破损也可发挥巨大作用。我对这次行动更有信心了。”
”如果我在把金家的金阳,拉到咱们相同阵营,赢面会更大。不知二位可有意见?
谁不希望自家实力足够强大,自然没人反对舒小玉的意见。三人眼神交汇后,相互间笑容满满。
刘宪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温兄,在下有一事不明。我是因魏琳和大隋。舒小玉是因为小红。温兄又因何事,与私塾和铁匠铺子死磕到底?”
温自然开诚布公:”云岚宗穷,需要钱换取修炼资源。”
刘宪拱手抱拳:”温兄真性情真英雄也。”
舒小玉出言调侃:”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来不来就性情和英雄!另外金家答应我帮忙搞定兰家,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作为半个主人的温子然说了一声:”进来吧,没外人。”
钱如海推门而入,恭敬的弯身:”见过三位神仙。”
简单客套一番步入正题。好像是走路太多,金如海满头大汗。径自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兰家已经答应允许舒仙子从新入住,也同意兰陵阳和仙子一同去夜莺门修习神仙术法。”
”难怪兰家穷,不开窍的脑袋放着当神仙的机会往外推,不穷他家穷谁家?还好遇到了我,去和他们讲道理,论未来,方才说服。”
舒小玉莹莹起身施了个万福:”有劳金家主了.”
神修之人天生空灵气赢益,舒小玉相貌身材又都是万里挑一。再看金如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被一个万福勾引得神魂出窍云游万里。
兴得温子然在旁干咳提醒。惊醒后的金如海擦着额头汗水颤声道:”应该的,应该的,舒仙子不必客气。”
舒小玉一笑置之:”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金如海道:”四大家族前些日子被人捣毁分会,大部分人员都已外出帮忙从整。算算时日近期会陆续回来。到时咱们便一鼓作气来个一劳永逸.”
0036 心细如衣针 心坚如钢针
刑真回来时,顺路到小溪摸了两条鱼。溪水低矮又是天黑目力不及,辛苦半天只摸到两条巴掌大的小鱼。
回到茅屋煮了一大锅鱼汤,新鲜的鱼儿味道还算鲜美。主食分两种颜色,白色和黄色。白色是早上剩下的包子两个,黄色是窝窝头两个。
白衣青年的伤势不重,没有伤及内脏和骨骼。无奈脾气拗不过刑真,仍然是木讷少年喂着进食。
吃到一半,白衣少年抿着嘴不肯张口。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无论刑真怎么劝解,就是不开口。
刑真无奈:“一个包子吃不饱的,你需要多吃多睡,身体才能尽早康复。”
白衣青年尔:“多吃多睡,你拿我当猪养呢?”
刑真脱口而出:“猪可没你这么细皮嫩肉的。”
白衣少年磨牙:“你把包子和鱼肉都给我了,你吃什么?白天我已经看过了,你家没有其他食物。”
刑真不以为然:“窝窝头很好吃的,两个可以吃饱。还有咸菜和鱼汤,有吃有喝不错了。”
白衣青年黯然失色:“我有钱,明天你去买些米面回来吧。还有青菜,我不能只吃鱼肉不吃青菜吧。”
刑真坚决反对:“不行,你是因为受伤,又怎么会要你的银子。山上有很多野菜,明天我去采,你安心养伤就是。”
青年不服:“你也有伤在身,不能一直奔波。何况我又不是存心帮你,只是路见不平喜欢直言罢了。”
刑真坚持:“帮了就是帮了,不管是因何原因。你终究是帮我了,终究因我而受伤。"
"你脾气咋这么倔呢?“
“我认为是对的,应该坚持啊。”
“呸,倔驴一头。这样吧,我买你茅屋外面的红色石头。那种石头很值钱,我有大用。你出个价钱卖给我吧。”
刑真睁大眼睛:”你能下地行走了?“
白衣青年 翻白眼:“当然能,我的伤没你想象的那么重,只是毒素无法解除。”
“哦,这样啊,红色石头我有很多,只要你安心吃饭,伤势好了带你取。”
“多少钱,不能白让你帮忙。”
“山上的东西又不是我自己的,不要钱。”
“又傻又倔的家伙……”
“嘿嘿,老实吃饭吧。”
“你你您。你太霸道了。”
刑真手疾,趁着白衣青年说话光景,迅速将肉包子塞入其口中。后者支支吾吾说不出其他。
后山小茅屋,昏暗烛光中,刑真在油灯下翻阅书籍,全身心投入,好似只有自己一人。
白衣青年躺在床铺,百无聊赖:“刑真,刑罚的刑,真实的真。有意思的家伙。”
“喂,刑真,你在看什么书?”
“喂喂喂,你聋子了,刑真刑真刑真!”
木讷少年缓缓抬头:“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能听得到。你怎么知道我叫刑真?”
白衣青年道:“小镇出名的孤儿,一个人住在诡异的后山雷击木旁边。想不知道都难。”
木讷少年“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
“你听好了,我叫夕若贝!”
木讷少年挠头:“西若背?古怪的名字,怎么解释。东南西北的西?弱不禁风的弱?背靠背的背?”
白衣少年气道:“胡说,夕阳西下的夕。桑之未落,其叶沃若的若。贝叶旁行别授经的贝。”
“哦,这么解释挺不错的,有点意思。”
“呸,我的名字要你评价,我喜欢就行。”
“你说话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一点儿也没有阳刚气。”
“要你管,今晚你睡哪?”
“我就坐在这里看书,困了就小眯一会。”
“那怎么行,会坚持不住的。”
“要不咱俩睡一张床,小床有点儿小。会很挤的。”
“去死去死去死,你去外面呆着去。”
“这是我家……”
“去死。”
木讷少年刑真丈二摸不着头,无缘无故被骂有点憋屈。不过刑真善于观察面部表情,知晓西若贝没有真生气,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仍然不忘念叨:“我在帮你清洗一次伤口吧,会好的快一些。”
夕若贝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死活不用。刑真无奈只得放弃,长夜漫漫寂静无声俩俩无言。
昏暗灯光下,夕若贝艰难起身,为刑真盖了一层薄薄的衣衫。
清晨西若贝缓缓睁开女孩般的狭长眸子,左右环顾没找到想看到的人。却看到桌子上摆放好了热腾腾的包子和米粥。
夕若贝声音尖细穿透力甚强,一声尖叫打破后山的清晨宁静。
“刑真,你在哪?”
回音仍在,木讷少年出现在夕若贝眼前。“喊我有事?”
后者定睛一看,刑真本就黝黑的小脸,现在跟个黑炭似的,唯有一双清澈的眼眸,如那黑夜中闪烁的繁星。
“你在干嘛,弄得自己像个黑木炭。”
刑真回答:“我在煎药,药铺子老师傅跟我说过,草药煎熬后使用效果更佳。“
夕若贝听闻,声音顿时降低,有若蚊蝇好似呢喃自语:“算你有点儿良心,昨天没看到你有其他草药?早上去买的?”
刑真:“嗯,刚刚出去买的。”
夕若贝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得一下子想要起身。因扯动伤口疼痛不已,悻悻然躺回去。
一脸惊恐的样子:“你不是没有钱了吗?说,哪里来的钱,是不是、是不是在我身上翻找的."
刑真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没有,我去铁匠铺子提前支了一个月的薪水。可以下个月抵扣,也可以上山采集石料抵扣。你放心,我不会用你的银子。”
木讷少年这回真的生气,头也不会离开房间。不一会板着脸端来煎熬好的汤药。
放到桌子上面,声音僵硬缓缓开口:“早餐和汤药都在这里,你自己吃吧。”
夕若贝眼泪在眼圈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弱弱的问道:“刑真你生气了?”
刑真话语坚定铿锵有力:“我虽然穷,但我不会偷不会抢。我的所有收获,全部是劳动换来的,从来没有过不劳而获。你可以笑我穷,但是不能鄙视我小瞧我?“
夕若贝连忙解释:“刑真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偷我的银子。我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刚才着急说话不经大脑,你别生气好吗?”
说着说着,夕若贝的眼泪儿很不争气,自行滚落。漂亮不像话的脸庞,顿时挂着两道浅浅印痕。
刑真挠头:“你没骗我吧?”
夕若呗哽咽抽泣断断续续:“你看~我~像骗你的样子吗。”
刑真嘿嘿傻笑:“不像,是我误会你了。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说哭就哭!”
“还有还有,你这心直口快的性格得改,不然容易得罪人。”
夕若贝压根儿没听进去这乱糟糟一通,确认了一遍:“你真的不生气了?”
刑真:“不生气了,嘿嘿。”
夕若贝破涕为笑,两个少年和好如初。
舒小玉第二次进入兰家,比起以前的确客气不少。只不过兰婆婆看这位彩衣女子的眼神时,仍然充满敌意。
兰陵阳的父母,一直对父亲兰有为心有不满。平日间和母亲蓝婆婆走的亲近,现在也和兰婆婆一条战线,看舒小玉不顺眼。
兰母还好一些,要顾及自己儿子日后的安生。很好的将不满掩饰在心底,只不过给舒小玉送的饭菜,经常偷摸做一些小动作。要么多放盐要么不放盐,要么流点口水混入饭菜中。
这些小把戏自然瞒不住舒小玉,每日送进房间的饭菜,来时什么样,端走时还是什么样。
兰父没有女人心思细腻,讨厌就是讨厌,直来直去不会隐藏。故而面对舒小玉时,一直扳着脸冷冰冰的。
舒小玉一介神修,懒得和凡俗斤斤计较。一笑了之倒是无所谓。不过每次兰父看到舒小玉时的动作,让这位神修女子想咬舌自尽。
每次当着舒小玉的面,兰父不是抠脚就是挖鼻屎。更可气的是做完动作,手也不洗直接抓起馒头开吃。
嘴上吃着饭,下面也不闲着,响屁如雷震耳欲聋。当真是要多恶俗有多恶俗。其中不乏兰父花花肠子,得不到反方向行之,不能让你喜欢就让你讨厌,总之会在舒小玉心底留下足够分量。
彩衣女子对此,不断在心底诅咒:“有其父必有其子,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堂堂神修被一凡俗当中调戏,舒小玉不能直接打杀,却可以做些手段折磨一番。
从此兰家过上了夜不能寐的生活,经常三更半夜听到院子中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出来寻找一无所获,回去刚刚在度进入梦乡时,院落中会再度准时响起女子哽咽哭泣。
不仅如此,兰父夜晚起身方便。每次行至院落当中,都会感觉脖子后有人吹冷气。回头观望,如同哭泣声音一般,总是一无所获。转身继续行走,脖子继续凉飕飕。
兰婆婆是上了年岁的老妪,原本晚上睡眠质量就不好。被如此折腾雪上加霜,整日眼球满是红血丝,眼眶乌黑精神低迷。
无精打采跟丢了魂似的,做事情心不在焉。结果便生意外,做饭时不慎将自己的老手,当做美食放入油锅炸了一会。
味道如何没人得知,不过兰婆婆的手废了一只。
舒小玉的魔爪牵连甚广,除了孩童兰陵阳,其余兰家人皆被折磨的不轻。
乡间的茅房,就是地上刨个坑,上面摆放两快木板。周围用密集的树枝遮挡。
兰母体重一般,却说巧不巧踩断木板,整个人掉入坑中扑棱许久。吃了多少无人得知,兰母此后七天,只喝水不吃饭,整个人消瘦一圈。
最凄惨的当属兰家年岁最大的兰有为。万事不顺。秋季庄稼收地被蛇咬,出门没由得被疯狗追,喝口凉水噎得喘不上气,差点昏死过去。
一日下来田地里的活没干多少,无缘无故的罪没少遭。迷迷糊糊想起回家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
路上好似遇到鬼打墙,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回家的路。第二天清晨,自己都不知是如何走到家中。
一只眼睛乌黑,眼前所见也是乌黑失去光明。一只眼睛血红,只能看到前方丈许有余。整个人一夜之间好似苍老二十年。颤颤巍巍命不久已。
0037 后山两相依 少年二打一
一连串的事故发生,兰家总算是明白。家里住了一位神仙,神仙可以保家也可以害家。
后者也就是俗称的瘟神。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兰家的遭遇就是如此。现在绞尽脑汁的想再次把舒小玉送出去。
所以啊,兰家的注意打到了兰陵阳身上。好在舒小玉信誓旦旦,一定会好生照顾好生培养兰陵阳,兰家不至于揪心孩子的未来。
兰家也听舒小玉说过,神仙的誓言存在因果,不会轻易违背。算是给了兰家一颗定心丸。
兰家凤波至此,一方付出了代价,一方心想所得。兰家接下来终于过上了安稳日子。
舒小玉却整天黑着脸,像是天下所有人欠她八百文。原因在十六岁的兰陵阳身上,少年的眼神和他爷爷一个模板刻出来的,绿油油的冒着精光。特别是看舒小玉的时候,绿光格外得璀璨。
舒小玉有誓言因果在身,不能拿兰陵阳如何。最后盖棺定论,兔子没尾巴随根儿。
再说刑真和夕若贝,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刑真早出晚归,或是去铁匠铺子赶工,或是去山上寻找石料,想着早日还上赊欠的薪水。
木讷少年忙的不亦乐乎,早晨要给夕若贝准备当天的伙食,晚上又要准备晚饭,又要坚持读书,繁琐却很充实。
夕若贝则不然,整日无所事事,闲得骨头快散架。这主倒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也不憋在心里委屈自己。
刑真每天踏进家门,便能听到夕若贝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
“我烦躁我无聊,我闲的头顶长草。”
就这么一句话,重复得刑真耳朵长出老茧来了。
刑真从小无依无靠的一个贫苦孤儿,过了八年打铁和私塾的单调生活。没有所谓的玩具和玩耍。
刑真眼中的玩耍就是下河摸鱼上山抓鸟,大自然有什么,什么就是刑真的玩具。
为了给夕若贝解闷,木讷少年本就不灵光的头脑,苦思冥想整整三日。仍是没想出能排忧解闷的方法。
去铁匠铺子的路上,看到小镇统领的孩童放风筝。木讷少年方心有所感,后山风大更适合放风筝。
点子有了却被囊中羞涩困扰,刑真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上山砍树,自己裁剪布料。在铁匠铺子偷偷完工一个。
做出的四边形风筝轮廊不错,而且比小镇的要结实许多。不过各种颜色布料拼凑的风筝外表,就惨不忍睹了。和缝缝补补的破旧衣服没什么区别。
递到夕若贝眼前时,差点被这个一根筋的白衣少年把风筝拍飞。随后似突然想通,鬼使神差贝若夕的手停在半空,慢慢临近补丁风筝。
一个少年长了一双白皙秀气的小手儿,颤抖着临近风筝。轻轻抚摸,像是抚摸心爱的佳人。
木讷刑真又迷糊了,心底暗想:“刚刚明明不喜欢,怎么转眼就变了。书上说女人善变,原来男人也善变。”
刑真很不识趣的打断这种氛围,干咳两声:“咳咳,现在是不是该出去试一试了。”
夕若贝猛然惊醒,看到刑真怪异的目光,这白衣少年有点儿挂不住了。皙白小脸儿微微泛红。故作镇定大声说:“你是不是傻,我有伤在身能放风筝吗?”
刑真脱口而出:“我以前没玩过,不知道怎么玩的。看别的孩子站在原地,风筝自然而然飞在高空,像鸟儿一样翱翔。”
夕若贝相当的无语,俩人放风筝时更加无语。这哪里是给他玩的,明明是夕若贝在教刑真放风筝。
刑真毫无察觉白衣少年的心绪,乐在其中玩得甚爽。而且还听话。夕若贝命令跑,刑真毫不含糊撒腿就跑。
夕若贝命令收线,刑真立刻收线。二人一个指挥一个行动。
夕若贝站在雷击木旁,双手环胸指点江山:“收线收线,让风筝受力被风吹起来,就能在高空停留,无需一直奔跑了。”
“逆着风向等风筝稳定后,在慢慢放长线,风筝会越飞越高。”
“你咋这么笨呢?现在收线不是放线。”
如果不是有伤在身,夕若贝一定会跳着脚指挥。刑真的确是不聪明,每次反其道而行,风筝啪叽啪叽掉在地面。
刑真并不气馁,掉了再放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次又一次尝试,终于让这个像是补丁的衣服停在高空。
技巧仍然说不上娴熟,眼看着风筝摇摇欲坠,半天的辛苦将要付之东流。
站在雷击木旁的夕若贝忍不住了,几步向前抓住刑真的手。
“收线,这样,这样,对对就这样。飞起来了飞起来了。你也不笨啊!”
就跟自己放飞纸鸢一样,夕若贝眉开眼笑。秋水长眸弯成月牙,和雷击木的一弯柳叶遥遥相对。
“哎哎哎,刑真你别跳,风筝该掉下来了。”
“哎,你呀你,完了吧。”
刑真傻傻得挠头:“不好意思,刚刚一兴奋就忘记了。我在来一次吧,放飞后把线轴给你。”
夕若贝缓缓摇头:“休息一会吧,我有些累了。”
刑真回味过来:“好吧,这个风筝好像一直是我在玩,并没有给你解闷。”
“别多想,我很高兴。”
雷击木旁两个少年相对而坐,补丁纸鸢放在一旁。
刑真喝了一口葫芦里面的清水,递给夕若贝问道:“要不要来一口,甘甜清爽。”
后者翻白眼:“不喝。”
刑真继续强调:“很好喝"
夕若贝:“拿个碗给我倒出来点儿吧?”
“哦、哦。忘了你有洁癖。”
“去死。”
“话说你的手真细嫩,比苏清漪的要细滑多了。”
“去死、去死、去死。”
“我滚了,拿碗去。”
夕若贝端着白碗喝了一口葫芦里倒出的清水,珉珉嘴赞赏道:“味道的确不错。”
刑真自豪:“那是当然。”
“当初看到你和神仙打架,你也是神仙吧,也是来青阳镇选收好资质的孩童吗?”
“我要去北凉的剑宗取兵器,我们那里缺兵器。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有资质不错的可以带领到剑宗。”
“这样啊,有没有看好的孩童,我可以帮你。”
“资质好一些的,都被四大学院内定,只是不知为何,学院一直没有动静。除却这些外,楚记包子铺的楚心云资质和心性,我看着不错。”
“我可以帮你去说说看,楚记包子铺的叔叔和阿姨人很好说话。楚心云在私塾读书,关系不好也不坏,可以说上一二。”
“好啊,有劳你了,需要报酬不?”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要你的银子。在和我提银子,休怪我翻脸无情。”
夕若贝突然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伤势好了就该离开青阳镇了,拿兵器回去才是这次出来的头等任务。不能再次耽搁太久。”
“不过嘛,走之前有些帐要算一算,不能白白被打伤。”
刑真立刻摆手劝阻:“不可不可,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两个。”
随后木讷少年神色黯然:“可惜我不是神仙不会仙术,帮不了你什么忙。眼睁睁看着你为我说公道话而受伤,却无能为力不能帮你解气,我真没用。”
夕若贝调皮一笑:“不是有一句话吗。刑真真行。不能做神仙可以做其他事情哦,行行出状元。”
刑真仍然落寞:“别人都说了,我资质不好。只能打铁读书。”
夕若贝:“读书也不错啊,可以做大官为民造福。还可以将葛束人那样的臭胖子绳之以法。”
刑真满意点头:“嗯、嗯、此话有理。”
随即又恢复黯然:”可是现在帮不上你忙,我看着着急。“
夕若贝想了想:“你可以帮到我的,就看你愿不愿意。”
刑真小鸡嘬米:“愿意愿意,你说吧,怎样能帮到你。”
夕若贝说:“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不等回复,白衣少年自行起身走向茅屋,并且叮嘱:“不许跟来。”
刑真照做,夕若贝一人进入茅屋。手腕翻转多出一枚黑色印章,呢喃自语:“傻小子刑真肯定不知道方寸物,别吓到他。”
回到雷击木旁,摊开手掌露出黑色印章。夕若贝解释:“这个是我们那里独有的困龙印,不只可以杀敌,还可以禁绝敌人术法。我这个现在等阶不够,需要进阶后才可以禁绝术法。”
夕若贝又指了指刑真屁股下面的红色石板,继续解释:“这种石板名为龙血石,可以提升兵器品阶。是困龙大陆难得的石料,被你个败家子坐在屁股底下。”
刑真当即起身,拎起石板递给对方:“你需要就给你,我留着也没用,无非是当做板凳用。”
夕若贝缓缓摇头:“一块太少了不够用,而且我想多带一些返回师门。我们那里用得上,你能帮我吗?”
刑真:“当然没问题,山洞里有很多这种石头,想要多少拿多少。”
夕若贝慢慢站起身,拱手抱拳身体微微前倾:“我替师门谢谢你。”
刑真一把扶住白衣少年:“这么客气不拿我当朋友了,明天自己煎药去。”
两个少年相视大笑,一个声音尖细,一个声音憨厚,在后山悠悠传荡。声音不同,所蕴含的情感相同,只有真诚没有其他。
刑真问:“你的困龙印进阶后,禁绝健壮男子和彩衣女子的术法。你是不是就可以吊打他们二人了。”
夕若贝苦笑:“想得到美。一次只能进阶一个品级。初级的禁绝术法不分敌我,困龙吟十丈范围内所有人的术法都被禁绝。”
“我想要报仇击伤他们,就得走近他们,同样会被禁绝术法。”
刑真习惯性挠头:“这样啊,你的胜算没多少啊。”
夕若贝苦笑:“是的,不过我不甘心就这样被人白打一顿。”
木讷刑真突然眼前一亮:“都被禁绝术法,都是普通凡人。不分你我就看谁力气大,看谁反应敏捷。”
“我每日打铁锻造,力气很大的。经常翻山越岭,反应相当的敏捷。我可以帮你啊!”
夕若贝跟着眼前一亮:“此话有理,我们两个打一个更有优势。”
0038 兰家风波过 少年有吃肉
能够踏入修行做神仙,对于一个凡俗来说。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喜事,在困龙大陆,比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等喜事,更加的羡煞旁人。
做神仙的好处太多了,自身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做尽凡俗梦寐以求无法做到的事,最为常见的就是飞天遁地。
不仅如此,寿命同样长的没边儿。几百几千岁不在话下。凡俗地方孜孜不倦的追求,成为神修皆有可能。
对家族同样受益匪浅,即使神修冷漠厌倦世俗,对家族之事不管不顾。凡俗家族依然可以做虎皮拉大旗,财富地盘名与利尽收囊中。
就比如青阳镇这样的小地方,家族中有神修的大旗,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见县令可以理直气壮掰腕子。
若是碰上心有余焉对家族念念不忘的神修,受益就不用多说了。神修如果实力足够强横,可以瞬间令所在家族飞黄腾达,甚至可以与州郡太守一起喝茶饮酒。
光耀门楣不过如此。比之凡俗考取个进士获取功名,要好上不知千百倍。
木家就是如此态度,眼巴巴等着金阳立刻把长女木兰亭带走,哪怕当个通房丫鬟也在所不惜。
事无绝对,木兰亭母亲名为兰缘己,极力反对此事。特别担心自己女人真个被带走当同房丫鬟。
话说兰缘己在木家地位颇高。从木兰亭的名字可以看出,取了一个木氏家族的木字,取了一个兰缘己的兰字。而且木家倒卖木材,正是这位太太的提议。
木兰亭的名字,即显示了兰缘己在木氏家族的地位,也彰显了夫妻间的恩爱,以及对女儿的疼爱。
木缘己便是当日在楚记包子铺被魏林扇了一个耳光的妇人。兴许是大人不计小人过,木缘己没有私下报复。
即便如此,依旧不可抹杀木缘己特例独行的性子。堂堂木氏家族的太太,自己出门排队买早餐,性格绝对的独立。
木缘己极力反对,木氏家族对此无可奈何,金阳对此意见颇深,却也一样无可奈何。至少现在不能像舒小玉一般使用各种手段。
倒不是怕木氏如何强大,而是担心这位特例独行的女子。木缘己名字透漏着古怪,身世也透漏着古怪。木家查不到,金阳查不到。
只有兰缘己自说自话,来自龙腾州兰氏。
金阳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心中打鼓。太多的巧合了,名字和自己那个有名无实的妻子相像,出身也在一个州。
一个州很大,大到无边,相同姓氏出自一个家门,这种巧合几率很小。但是金阳不敢赌,他得罪不起。同样一个州很大,龙兴洲这边出现个兰缘己不也同样是巧合,不也一样世事难料。
木氏家族豪门大院,院落中搭建有假山凉亭。凉亭下面一个妇人和一少女相对而坐,二人眉眼间有着几分相似。
妇人抚摸着少女的秀发,眼神中充满溺爱,柔声问:“兰亭,告诉娘亲,你想不想去做神修。”
少女想了想后为难道:“娘亲若是不喜欢,孩儿不去便是。”
妇人兰缘己咯咯一笑:“你自己的事情怎么能有娘亲做主呢?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娘亲都会支持的。”
少女顿时眉开眼笑,咧开嘴后眼角多出几道皱纹,和妇人更加的相象。
“神修可是神仙哦,有几个人不想做神仙的。”
妇人意味深长:“也不见得所有人都想做神仙,主要还是看自己喜不喜欢。”
少女眼露迷茫:“还有人不想做神仙吗?好奇怪哦。不过孩儿想去试试。”
妇人愈发的溺爱少女,抚摸秀发的手掌缓慢却不停歇。
“好,既然女儿想去,娘亲同意你和金阳去南滨城金家。你年岁尚小,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
少女点点头:“嗯嗯,兰亭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妇人道:“衣食起居你不用担心,木家会派遣两个丫鬟和你一起。出门在外你要学会多长个心眼,别被人家欺负了。特别是女儿家家,要懂得洁身自爱。”
少女迷茫的点头:“孩儿记得了。”
随后带着疑虑问:“金阳不是说过,只能带我一个人走吗?不许带丫鬟侍女。”
妇人安慰道:”兰亭放心,这事儿娘亲去说。“
少女反问:"真的可以吗?“
“放心,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吧,我现在就去。”
正躺在床上生着闷气百无聊赖的金阳,听到敲门声懒洋洋道:“是谁啊,进来说话吧。”
妇人兰缘己推门进入,自顾自找一椅子坐下。
金阳见到来人是谁,扑棱一下起身。一点儿没有神修的架子,谄媚道:“原来是木夫人大驾光临,小生有失远迎。”
不怪这位神修强者如此做派,他是真怕那个万一出现,真若是巧合,得罪了这位夫人,将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开门见山:“我可以答应你带走木兰亭,不过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金阳毫不犹疑一口答应:“夫人请说,别说是三件,三十件三百件也绝对没问题。”
妇人说:“第一,你要发神誓保证兰亭的人身安全,到金家后不会受到欺负。要得到该有的尊重和待遇。”
“第二,兰亭只是去金家修行,可以做金家的弟子,但是不能做金家的人。兰亭永远姓木。你们金家不可随意给兰亭安排婚事,有喜欢的男人必须带回青阳镇,由我来把关。”
“第三是最重要的,你要谨记守口如瓶,不可和任何人提及,我或者说是兰缘己这个名字。特别是你现在的妻子兰缘予。“
前面两条被金阳自动忽略了,第三条犹如晴天霹雳砸在金阳心湖之中,顿时泛起惊涛骇浪。
金阳结结巴巴道:“妇~人~,您难道真的是龙腾……”
妇人抬手打断金阳,不让其继续说下去。面色肃穆话语冰冷:“我说过不许提及,你也不要随意猜测。否则你和你身后的金家,不见得能承受得起。”
话已至此,相当于公开身份。正是金阳担心的万一。玩世不恭的姿态早已鸿飞冥冥,一本正经道:“全听夫人所说。”
妇人点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你会后悔。”
不等金阳回话,妇人自顾起身离去。临近门旁回头强调:“记得路上告诉兰亭,不要让他提及自己娘亲的名字。不然我会把罪名怪到你的头上,还有你们金家的头上。”
望着远去妇人的背影,金阳全身汗毛倒竖,冷汗不由自主湿透衣襟。良久后一屁股坐回床铺。
哭丧着自语:“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良久的相安无事,铁匠铺子和私塾没有放松警惕。该保护的保护,该留在铁匠铺子居住的,没有让其离开。
刑真依旧过着照顾夕若贝和打铁的生活,当然夕若贝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够自理。刑真只是不放心,依旧坚持各种照顾而已。
铁匠铺子和私塾,一直担心四大家族报复。所以近期严令禁止大将军、季冷、商洛奇和苏清漪四个孩童外出。
倒是给刑真足够的个人空间,后山茅屋也一直没有被人打扰。夕若贝霸占着床铺,刑真一直趴在桌子上休息。一直有人在半夜为刑真盖上衣衫。
今天的刑真美滋滋的,商母提前做好了晚饭。没留刑真吃完饭,给他带了一份回去。而且今天的伙食不错,有肉。
新出锅的白米饭,肥瘦相间的东坡肉,金黄锃亮的金蛋炒大葱,还有一份素菜小葱拌豆腐。
每样不多,加之一起正好是两人份。所以刑真高兴,自己有口福了,夕若贝也有口福了。
木讷少年有时天真烂漫,人没进屋声音先喊出:“今天有好吃的,有米饭有肉,咱俩可以改善伙食了。”
夕若贝翻白眼:“吃一顿肉至于这么高兴吗?”
刑真理直气壮:“当然高兴了,平时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今天不过年过节的,多难得。”
夕若贝无言以对:“好吧好吧,你有理你全对。”
吃饭的时候,白衣少年没这么淡然了。一口饭一口肉,偶尔夹两下鸡蛋,豆腐一口不动。
刑真肺腑:“刚刚还不拿吃肉当回事呢。你看看现在,专挑肉不吃素。”
这回换做夕若贝理直气壮:“我要恢复伤势,需要补充营养。”
刑真毫不留情揭短:“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能蹦能跳的,还要多少营养?”
夕若贝忙着手里的事业,大口剁顾没功夫说话。
刑真急了:“你太浪费了,肥肉多香,怎么都挑出来了。”
木讷少年赶紧跑到厨房又拿了一双筷子,将所有的肥肉和瘦肉夹断。白衣少年高兴得吃着瘦肉,刑真满意的吃着肥肉。
前者满足又欣慰,还有一丝感激。自己不过是出言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这个木讷少年铭记在心,细心照料了太久。
想到即将离开,有一丝不舍,当然只是一丝而已。不过仍然是吃饱喝足才开口说话。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去你说的山洞吧。我的伤势恢复差不多了,该做的事情也该做了。”
刑真还没吃饱,迅速拔了两口米饭,嘴里塞的满满登登含糊不清道:”我已经和商叔打过招呼了,请了几天的假。你如果着急,明日即可。“
“哦,铁匠铺子不忙吗?你说走就走不太好吧。”
“生意惨淡好久了,没得办法,小镇新开的铁器铺子便宜了近一半。顾客都跑到那边了。”
''炼化龙血石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
“没事的,对了,有个事情忘和你说了,我已经和楚叔叔、楚阿姨还有楚心云分别谈过。他们一听上山修行做神仙,当即乐得合不拢嘴,一百二十个愿意。”
“还有铁匠铺子外面抽旱烟的杨老头也帮忙说话,意思剑宗是个不错的地方。包子铺的叔叔阿姨特别相信杨老头的话,也就立时同意你带楚心云上山修行。”
夕若贝点头道:”好的,明天你就带我上山。“
0039 对错分先后 改悔要始终
爬山路上,夕若贝不解问道:“你背个竹篓做什么?本来爬山就很累,背个大竹篓装的满满,不沉吗?”
木讷刑真饶有兴致的如数家珍:“里面有窝窝头、有咸菜、有一柄斧头,一把镰刀……”
夕若贝没好气儿:“你是吃货,带吃的可以理解,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带镰刀和斧头干嘛。”
刑真说:“你的伤势刚刚恢复,身子骨弱。山路崎岖多坎坷,遇到草丛和拦路小树会有麻烦,我可以在前面统统砍掉。你会轻松很多。”
夕若贝欲言又止,静静得跟在刑真身后,二位少年俩俩无言。
正如刑真所说,夕若贝的体力,比之木讷少年差上太多。走走停停耽误不少时间。走在后方的白衣少年,略有愧疚。
刑真则不紧不慢,默不作声走在白衣少年前方,做那个披荆斩棘的开路先锋。
由于夕若贝脚力误事,二人没能在中午前抵达山洞。随便找了个空旷地儿,简单解决午饭问题。
说别人是吃货的白衣少年,轮到自己的时候也差不多,只是没有自知之明。窝窝头咸菜一样大口吞咽。食物口感很是普通,白衣少年却吃得津津有味。
无非是心底高兴,吃嘛麻麻香。不忘称赞:“咸菜淹的不错,有几分意思。”
刑真道:“喜欢的话,你走的时候带上一些,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夕若贝满心欢喜:“谢谢刑真。”
木讷少年笑道:“不用客气,你帮我在先,客气的应该是我才对。”
夕若贝:“我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你已经照顾我这么久,俩俩抵消了。我不能每次都理所应当。”
刑真没在多语,放下手中碗筷,在怀中拿出一条干净的纱巾。递给白衣少年。
“刚刚见你满头大汗,把这个收好擦汗用。”
夕若贝狐疑:“咦,是你买的,像是女孩子的东西,有刺绣!”
刑真:“我可没钱,找苏清漪要的。”
“送给我还是借给我。”
“当然是送给你,等铁匠铺子发饷银后,再给苏清漪买一条新的就是。”
夕若贝忽然噘嘴:“哼,我也要新的,记得给我留一条。”
这回换成木讷刑真疑惑,反问道:“女孩子的东西你也喜欢?”
“我愿意,要你管!”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嘹亮清脆的鸟鸣,尖细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树林间久久回荡。好似带着音波,震动的树叶沙沙作响。
刑真抬头望去,面色瞬间凝重。不及多想一跃而起,摆好拳架挡在夕若贝身后。
少年的消瘦身影,此时如同一堵坚硬的城墙,巍峨不动挡在夕若贝和大鸟中间。
从鸟鸣响起到刑真有所动作,一切发生在转瞬间而已。木讷少年的所作为为,根本没有过多时间思考,完全发乎本心随性而为。
夕若贝反应也不慢,紧随其后站定转身。饶是神修宗门出身,抬头遥望后眼底亦有恐惧。
只见天空一只两丈多长的火红大鸟在盘旋,与其说斯鸣叫不如说是嘶吼,愤怒的嘶吼。
大鸟通体赤红色羽毛,仿佛燃烧的火焰。鸟喙两侧各有一条尺许有余的鸟须,更像是龙须。
周身上下只有尖锐的利爪不是赤红,铮亮的银色与之周身赤红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日辉下折射冷冽寒光,格外的显眼。
夕若贝惊得不轻,整个人陷入呆滞中。鸟生龙须,向着龙族血脉进化。太过稀奇了,饶是白衣少年背后的宗门势力,也无法解释这种变异。
木讷少年刑真喊了一声:“喂,小心点儿。”
没听到身后的夕若贝回应,刑真身形迅猛后转半圈,挥手推开身后的夕若贝。
随后迅速转会,直面俯冲而来的大鸟。
木讷刑真不退返进,身形微微弯曲,脚尖重重踩地,拔地而起高高跃出。探出的双手精准无误抓住大鸟的爪子。
随后木讷少年纤瘦身影,像是被大鸟抓着砸入地面。一次没有砸死可恶的偷鸟少年,火红大鸟翅膀挥动,笔直飞回高空,看样子是想在砸一次。
在观刑真,整个后背血肉模糊,却仍然死死抓着火红大鸟。借助再次凌空,刑真咬紧牙关双臂发力,可见肌肉隆起。
双手轮流倒换顺着大鸟的长腿攀爬。待双脚高于火红大鸟锋锐的利爪。刑真利用上了爬树的技巧,两腿盘绕死死缠住。
火红大鸟略通灵智,知晓已经不能像刚刚的如出一辙,继续砸向地面。否则自己也会一同受伤,所幸骤然拔高,飞行速度也随之飙升。
换做常人早就被甩飞,掉落地面摔成肉泥。可现在攀爬在大鸟身体上的是刑真,梦中被神仙姐姐带着凌空虚度,比这大鸟可快多了,刑真都可以抱着神仙姐姐的手臂死不松手,何况是眼前的大鸟。
木讷少年十指如勾,抓着火红的羽毛,在急速飞行中继续攀爬。目标简单直接,火红大鸟的头颅。
后者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在空中不断变换方位,或是笔直向下,或是笔直向上,或是擦着山体急掠,或是贴近树枝侧身飞行。
苦了鸟被上的木讷少年,如此急速下,尖细的树枝犹如开刃的刀锋,划到后背便是一道血槽。
刑真任由背后鲜血流淌,目标始终如一不可动摇。正如往常做事一般,不达目的绝不停休。
哪怕双手被坚韧的羽毛割裂,鲜红血液和鲜红羽毛如出一辙,刑真心底唯有一种想法, 不能放弃。
刑真攀爬多远,所路过的大鸟身上羽毛,便沾染了多长的鲜红血道。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抱住大鸟脖颈,抽出裤管中的短刀。
漆黑短刀的银色锋芒,贴近大鸟眼睛寸许有余。静静等待火红大鸟的反应。
后者眼中惊现恐惧,人也好妖兽也要,有灵智无灵智皆是如此,没有不惧怕死亡的。
火红大鸟亦是如此,生与死之间,往往会选择后者。迫于无奈缓缓落回地面。匍匐身躯等待背上的可恶少年离开。
就在此时一柄闪烁银芒的飞剑破空而至,瞬息杀到火红大鸟眼前。速度太快摩擦空气,居然响起有如雷鸣的轰隆巨响。
火红大鸟自知无法躲避飞剑,一声绝望斯鸣后,慢慢闭合眼帘。
当的一声,预料中的洞穿头颅没有出现。而是手持短刀的木讷少年刑真,挥刀劈开飞剑。飞剑力度太强,刑真返受其力,震荡的手臂酸麻,差点使得短刀脱手。
木讷少年不管不顾,不容置疑大喝一声:“不许杀大鸟,飞剑悬浮大鸟头顶,确保你我安全就行。”
呆滞中惊醒后出手的夕若贝,出奇得没有反驳,老老实实依照刑真的话照做。
一次你死我活就这样结束,火红大鸟带着不甘离开。
夕若贝跑到刑真身旁,有些气喘吁吁,疑惑问道:“为什么不杀了它。”
刑真:“这只大鸟是小红的母亲。”
夕若贝反问:“有什么关系吗?”
刑真挠挠头:“我是这样想的,是我先偷的小红,有错在先。大鸟找我报仇理所应当。”
“虽然以前没意识到偷小红会给大鸟带来伤害,以及失去孩子的痛苦。不过后来想明白了,所以不能一错再错将大鸟击杀。”
夕若贝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到底说你傻呢还是不傻呢?的确是你有错在先,可我没看过哪个人族会和妖物讲道理,讲对错的。”
刑真理直气壮:“书上说生命不是平等的吗?”
夕若贝一拍额头:“在这里等着我呢。”
随后正色道:“你知不知道妖族和人族是死敌,打打杀杀近万年。现在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刑真问道:“人族和妖族为什么厮杀?”
这回换夕若贝吃瘪,直言:“不晓得。”
刑真自言自语:“和平共处多好,人也好妖兽也好,死了亲人都会伤心的。”
夕若贝受刑真传染,学着挠头憨笑:“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下一刻,这位白衣少年猛然瞪大双眼,惊呼出声:“刑真,你的伤没事吧,快转过身给我看看。”
“还有你的手臂,居然敢硬悍飞剑,你是疯了吗?”
“我看你是真傻,傻的不可救药。为了一只妖兽居然不顾自己的安慰。在青阳镇还好,如果出了青阳镇见识外面的世界,会吃大亏。”
“我还想着以后能见到你呢,千万不要迷迷糊糊把自己搞挂了,让我远在千里之外来给你收尸。”
夕若贝越说越气,愈发焦急:“快把你的疗伤药给我,我帮你涂抹。”
刑真递过去一个瓷瓶,然后问道:“你在关心我?”
夕若贝又小脸儿嫣红,白了一眼:“你想得美。”
刑真习惯性的挠头傻笑。
夕若贝皱着脸问:“你这次放了大鸟,以后它再来袭杀你怎么办?”
“躲着点呗!”
“一直躲吗?你可是居住在青阳镇的人,不出意外会在这个小镇住一辈子。”
“我想回去劝劝清漪,把小红放回大鸟身边。大鸟失去孩子会难过,小红没有母亲,也许也会难过。”
夕若贝愤愤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可知道小红对清漪的重要?”
“不知道,你见过小红。”
“嗯,的确见过小红,小家伙成长起来后,会是清漪最好的保镖。加如因为没有小红,而让清漪受到伤害,你就不会难过。”
刑真陷入沉思。片刻后呲牙咧嘴惊叫出声。
“你轻点。”
夕若贝娇笑:“哎呦,刑真会怕疼了。”
后者理所当然道:“当然了,我这也是血肉好吧。”
“刑真,能和我说实话吗?刚刚你挡在我身前的时候可能会死,你怕不怕?”
“怕。”
“怕为什么还要做。”
“怕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书上也没规定怕了就不能做!”
“又是书,你是书呆子吗?”
刑真突然毫无征兆的原地跳起笑逐颜开。
“我想明白了,是我们偷小红在先有错在前。如果没有犯错在先也就不会有小红保护清漪一说。”
“所以还是决定放小红回大鸟身边。知错就要改。”
0040 坟孤人亦孤 月圆夜不圆
进入山洞,夕若贝看石头好奇,看小草也好奇。蹦蹦跳跳双眼泛着星星连呼惊奇:“哇哇哇,这是真的吗?真的有这样一处地方,全是宝贝!”
刑真苦笑:“你喜欢的石头全部在这里,带了一个背篓,能装多少算多少。一个人背不动可以俩人抬着。”
随后刑真好奇问:”你一个人赶路,背着一筐石头,能走动吗?还能走到你要去的剑宗吗?“
夕若贝诡异一笑后,老气横秋:”山人自有妙计!“
而后摊开手掌,黑色印章缓缓腾空,径直飞到一块丈许方圆的大石上方,慢慢下坠贴近红色大石。
二者刚刚碰触,黑色印章瞬间布满红色纹路。如同一条条游动的丝线,在印章周围盘旋移动。
刑真诧异:“这样就行?”
夕若贝耸耸肩:“这样就行。”
刑真“好吧,明日我把背篓留在山洞,吃喝用品也留在山洞。你先自行装满红色石头。”
夕若贝惊疑:“你要回青阳镇?”
刑真连忙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明日是中秋节,在我们青阳镇是家人团员的节日。我的亲人埋葬在石山不远处,加之一个夏天过去了,坟头的草长很高了。这次带来镰刀,也是想着去给父母坟头除除草。”
话题沉重,使得山洞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白衣少年夕若贝环顾四周寻找话题,突然看到捆绑在石壁上的沙袋。
没心没肺咧嘴大笑:“呀呀呀,这是谁的杰作?沙袋不应该是细长的掉在半空吗?你这个怎么是圆形的,而且绑在石壁上?”
刑真不以为然:“清漪做的很好看啊?不觉得哪里不对。”
夕若贝悲愤欲绝拍着额头:“被你们打败了。”然后在背篓中翻找出一个竹筒,熟门熟路打开后咕咚咕咚喝水。
刑真一脸认真颇为的理直气壮:“是啊,别看我们小,我们很厉害。”
夕若贝一口水喷出后咳喘不止,远在三步外的刑真被溅射一身。
刑真倒没生气,上前两步轻轻拍打夕若贝的后背。安慰道:“一竹筒子水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我喝葫芦里面的水就行。”
夕若贝捂着脸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以后出了青阳镇,别和外人说你认识我。“
刑真 一脸无辜问:“为啥啊?”
夕若贝当真无语了,指着刑真鼻子命令道:“现在立刻去找些藤条之类的回来,越结实越好。赶紧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刑真习惯挠着头,呢喃自语:“我又没得罪你,干嘛这样对我。”
说归说,依然走出山洞,不问缘由出去寻找藤条。
夕若贝驾驭飞剑穿透洞顶石头,将刑真找来的藤条引入石洞。然后将胖嘟嘟的圆形沙袋捆绑在藤条上,悬浮在半空。
刑真不顾背后的疼痛跃跃越试,几拳过后连呼奇迹:“这样漂浮,拳头击打后沙袋会不定向移动,比固定在石壁上灵活许多,拳把式不用死板的固定在原地。”
“原来你这么聪明,早怎么没发现。一直以为你是个大大咧咧有话憋不住的少年。”
夕若贝跳脚大骂:“你个臭刑真,你才大大咧咧,你全家都大大咧咧。站着别动,看我不打死你。”
忽然发觉自己说错话,声音由大变小:“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刑真直言:“我没那么小气,分得清什么是玩笑,也看得出你是为我好。”
夕若贝这次说话小心多了,不在张口就来。
“我虽然不精通武道,但是多少懂点。这三天在山洞内,你练拳我在旁边指点。帮你改进一些错误的地方,在给你提点意见。”
刑真高兴至极,拱手抱拳深深作揖:“好的,谢谢夕少侠指点。”
夕若贝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暗想:“如果能培养出一个武道高手来,能显呗一辈子,见谁和谁说,刑真是我教的。好像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
“看到别人说刑真真行的时候,我就可以说,是我**出来的刑真真行。”
随后夕若贝猛然晃动脑袋呢喃自语:“没黑天怎么做梦了,刑真的资质。哎!”
两座坟头距离石山不远,安静的矗立在山腰。没有墓碑没有围墙。在松树林间像是两个土包,略显孤单。
坟头正前方两侧,各有一个笔直的松树挺拔而立。万年松四季常青,像是一道门户。
站在两座坟头,透过门户遥望的是刑真茅屋方向。一座坟头埋葬着刑真的娘亲。另外一座坟头只是个孤零零的土包,里面空空然也。
刑真来得很早,山间秋天多露水,行至坟头时,裤腿儿湿漉漉的。鞋子则早就湿透。
刑真清除完杂草,简单的窝窝头和咸菜当做贡品。行叩拜之礼后,坐在坟头前自言自语。
”娘亲放心,刑真听话,您临终的嘱咐刑真一一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遗忘。现在的确有点儿穷,但是没放弃自我。“
“现在的刑真很棒很棒,会洗衣做饭,会打铁锻造,会读书识字。还练拳了,身体越来越好,一天天慢慢长大。”
“娘亲可以放心,孩儿今年已经十三岁,是个大孩子了。不仅能保护好自己,还可以保护其他人。特别是清漪和商洛奇,一直在默默保护他们。”
“我知道娘亲会很欣慰的,您告诉过孩儿要懂得感恩。孩儿铭记在心,以后长大了,也会报答苏先生和商叔叔的。”
"孩儿想明白了,苏先生认识山匪,是对也好是错也罢,和我没有关系的。那是苏先生自己的事情。不过先生照顾我,教我读书识字,就和我有关系了,必须要知道感恩懂得报答。娘亲,您说孩儿的想法对不对?“
刑真摸了一把眼睛继续自语。
“父亲,我不知道您现在是死是活,在这里给您立一个空坟,希望您别生气。娘亲自己在这里太孤单了,要有个陪伴的。”
“如果父亲您还活着,要想办法来青阳镇告诉刑真。不知道您现在有什么苦衷,一直没有露面不来见刑真,不过孩儿不生气,也不会埋怨您的,一直等在茅屋,等您回来。”
“娘亲曾说过,是您提议来青阳镇的,应该知道孩儿在青阳镇吧?青阳镇不大,茅屋也好找,有时间又方便的话,您就回来看看吧。”
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哽咽:“如果、如果您真的不再人间,有时间托个梦回来。孩儿现在忘了您的样子了,孩儿想知道父亲的模样。”
“别嫌弃孩儿今天的话多,以前啊有心事只能和神仙姐姐说。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只能说一些生活琐事。”
“心底的一些话,只能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说。其实在家的时候,想到了许多话要和你们说。可是到了这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少年自述、自听、自落寞。两座坟头孤单,纤瘦身影更孤单。
或是述说或是沉默,刑真一个人在两座坟前整整坐了一日。回到山洞已是日落时分入黄昏。
留在山洞的白衣少年夕若贝,坐在石墩上,正一手叉腰一手拎着剩余的藤条。看样子是想藤条多用,当做藤鞭。
见到刑真后,夕若贝当即心情愉悦。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冷着脸说:“从现在开始,进行为期两日的魔鬼训练。”
刑真丈二摸不着头:“什么是魔鬼训练。”
夕若贝站起身,甩动藤鞭“啪”得一声脆响。另外一手指着从新固定的沙袋道:“练拳。”
刑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这样啊,练拳就练拳,说的那么吓人。”
夕若贝又抽打一下藤鞭,幸灾乐祸道:“看着没,你若是敢偷懒,我就藤鞭伺候。”
刑真脱口而出:“吃错药了吧?”
回应刑真的是一声鞭响,木讷少年无言以对,老老实实展开拳把式。
中秋月圆夜,寻常人家欢聚时。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八月十五的月亮代表的是团员,团团圆圆。
这一天也就变成了最为适合赏月的一天,每家每户在院落里摆放葡萄。西瓜等圆形的水果,月辉夜明下一边赏月一边吃水果。
小溪边的铁匠铺子和私塾,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非但看不到月亮,就连星星也不见一颗。
苏先生和苏母,以及商叔叔和商母。四人立身于露天剑炉旁,可以遥望到院落内孩童们的欢笑。
四人截然相反,面色肃穆而凝重。
苏先生缓缓开口道:“商武,你确保刑真一个人在山上没事?”
铁匠铺子的商叔叔,也就是苏先生口中的商武,斩钉截铁:“放心好了,夕若贝不简单,又来自于那个地方。他们就算想出事,学院的长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
随后这位精壮沉默汉子突然话语多了一些。走近苏先生身边,拍了拍白衣肩头
“苏昀,咱哥儿俩有些时日没有并肩作战了。”
后者缓缓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像是回应又像是自语:“云岚宗的翻云印,是利益把他们牵连到 一起的吗?”
苏武简单直接:“打过就知道了,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问过了我的拳头再说。”
苏昀苦笑:“这一战不会轻松,院落里面的孩子怎么办?咱们抽身去挡住牛鬼蛇神,四大家族的人来了又怎么办?”
苏武当即愁眉苦脸:“你说咋办,你们读书人真是麻烦,思前顾后拖拖拉拉,不爽厉。”
商母突然开口:“你大老粗一个,整天知道打打杀杀的,当然不懂苏先生的苦衷。”
苏武当即气势全没,连连点头:“苏昀说的对,说说吧,到底怎么做。”
正在此时,天幕仿佛坠落,黑暗缓缓下沉。小溪附近悄无声息被黑暗笼罩,所有人不约而同心头沉闷。
苏昀正色:“没时间想其他办法了,希望杨老头能即使感到这里。”
0041 中秋夜分离 上下各迷离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人拔地而起。当然苏母和商母,是被自家男人抱着离地。四道身影霎时间没入黑暗。
细看下,小溪附近区域的天幕被切割为上下两层。上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下面是平整的翻云印底部。
四对四凌空相对。彼此间没有过多的话语,大战一触即发。
苏昀出言提醒:”他们有翻云印加持,可调动云海,大家小心。”
话语落毕,白色身影的苏昀飘然跃起。白衣咧咧大袖飘摇。袖笼中隐隐有电弧浮现和滚滚雷鸣传出。
负剑男子温子然大喝一声:”我来。”
身后长剑骤然出窍,掠向高空隐匿于云海当中。驾驭云朵风驰电掣,比之刚刚出窍快上数倍。
翻云印上方,月辉星希。黑色云朵零星点缀在夜空。隐匿飞剑的云朵,像是划破天际的流星,只是没有耀眼的闪亮罢了。
再观苏昀,鼓胀的袖笼像是雷池。噼里啪啦的电芒源源不断自大袖中溢出,迎击云朵速度不弱分毫。
商武和苏昀同一时间动身,简单直接栖身而上。周身罡风呼啸霸道至极。黑色长袖瞬间崩碎,露出健壮结实的古铜色手臂。
一拳递出砸中蓝色飞剑,使之偏移轨迹擦身掠过。
商武驭空而行近身刘宪。后者是一名神道剑修,被一名纯粹武者近身,可谓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若非这位神道剑修反应够快,迅速调动云朵临近保护周身,估么着会被近身的武者几拳下去骨断筋折。
商武的妻子居然是一位剑修,飞剑刺在金阳周身翻腾的云雾上铿锵作响,火星四溅。
苏小玉怒骂了金阳一句:“你个缩头乌龟,是男人不?”
然后舒小玉也不舒服了,被身为武者的苏母近身。始一交手,舒小玉未把苏母当做对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几番交手后,舒小玉惊呼出声:“在私塾时,你隐藏了实力。”
回答她的只有一柄绣刀,闪烁着寒光。逼迫舒小玉不得不调动天空所剩不多的云朵防护自己。
翻云印上方风起云涌,稍有不慎便会有陨落的可能。下方小溪附近,仿佛天幕被笼罩,漆黑不见五指。
四个少年背靠着背坐在小溪边,百无聊赖仰头望天。一个个小脸上挂满了失望。
大将军无精打采地埋怨:“说好的中秋赏月呢?说好的中秋团圆呢?月亮见不到,苏先生和商叔叔他们也不知所踪。”
季冷为了调节气氛,自娱自乐开玩笑说:“大将军懂得浪漫赏月了?实属难得。今天这事儿回头得拿笔记下来,以后经常拿出来念叨念叨。”
大将军也没给好脸色,他们之间也不用装模作样。直接破口大骂:“你个臭不要脸的,肚子里墨水多不干好事儿。不服咱俩单挑。”
季冷相当的不屑:“你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鬼才和你单挑。”
大将军撸胳膊挽袖子:”来来来,夜黑风高正是杀人夜。“
苏清漪无情打断二人玩闹,皱着小脸儿苦兮兮说:“不知刑真现在做什么呢,每年中秋都是和咱们一起过的。今年少了刑真,好像少了很多热闹。”
小女孩想刑真,却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鼻涕虫商洛奇不管这套,有啥说啥:“嗯,嗯,我想刑真了。”
四个孩童同时陷入沉默,一声叹息后季冷将之打破:“听说刑真去石山了,现在估计在咱们一起玩耍的山洞里。”
大将军猴急猴急的:“咱们现在偷摸去石山找刑真怎么样?“
苏清漪和商洛奇,二人举四手,异口同声:“我同意。”
唯独季冷缓缓摇头:“不行,晚上太危险了。如果遇到山上的野狼,咱们几个小p孩只有进狼肚子的份。”
言之有理其他人无从反对,再度陷入沉默。突然不远处传来一个不和谐声音。
“我知道刑真在哪,你们要不要和我去看看。”
夜太黑,只闻其声非熟人,不见其人是何貌。大将军嗷唠一嗓子:“是谁在鬼鬼祟祟听我们说话?"
人急性子也急,扑棱一下站起身,摆出拳把式遥望声音方向。
季冷第二个起身,沉声道:“不用问了,是魏林。”
大将军恍然大悟,肯定道:“的确是魏林的声音,”
苏清漪和商洛奇随后起身,四人一字并排,中间是高个子大将军和斯文季冷,两侧是矮个子的苏清漪和商洛奇。
话说魏林不怎么受这些孩子欢迎,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严阵以待。
经此耽搁,声音没有再继续发出。人却已经临近,仍旧是一身白袍,在夜色中容易辨认。
果不其然,正如季冷所说,来人的确是魏林。
少年一人行走在漆黑夜色,不见任何紧张和胆怯。嘴角微翘挂着笑意,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你们不用大老远跑山上去找刑真,他现在就在我家。你们想去,我可以引路。”
季冷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大将军,冷静开口:“你和刑真不是一路人,他不可能在你家。”
魏林呵呵一笑:“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是一路人。甚至是仇人。刑真的确不会主动到我家做客,更别说过中秋。可是如果不是自愿呢?”
大将军、苏清漪和商洛奇脸色骤变,三人按耐不住便欲冲出。还是季冷拦住众人。
冷笑道:”就凭你,如果刑真全力发挥,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才是刑真最好的朋友,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是要劝诫你,这里不是你魏林可以随意来的地方。在小镇欺负其他孩童可以,这里不可以。”
大将军又是嗷唠一嗓子:”季冷说的对,先干他娘的魏林。“
对面的白衣少年不紧不慢,仍然没有紧张。像是自语声音又很大。
“有一个女子叫舒小玉,哦,对了,就是一身彩裙的漂亮姐姐,特别的漂亮。据说是神修人士,虽然不能对青阳镇人随意出手,但施点小术法,把刑真骗到我家,小菜一碟。”
季冷踏前一步伸开双臂,拦住身后三位,沉声道:”别信他的,咱们了解刑真,不会轻易上当。“
魏林不紧不慢,像是在欣赏一件宝贝,自顾自说:“一柄黑色短刀,银色锋芒。平时藏于裤管中,巴掌大小刚好合适。手感真心不错,冰冰凉凉光滑平整。”
“嗯,忘记说了,刻有一字,真。”
苏清漪已然坚持不住,哇的一下哭出声。肩头的小红跟着一起,很人性化的泪眼婆娑,不顾季冷的阻拦飞奔而出。
”他说的是刑真哥哥的短刀,我要去找刑真。“
可是小姑娘仍然没有逃离,这次被魏林挡住。
冷笑着:“你去了也没用,我到底该把刑真藏在什么地方呢?我是凡俗,没人管的到我。”
苏清漪大吼:“你想怎样?”
此时的魏林比之成人还要淡定。
“很简单,舒小玉想要你肩头的小红。你现在告诉小红,你不要他了,你要拿小红换刑真。我就会放了刑真。你们也就可以和我一起回去,把刑真接回来了。”
“要尽快,别磨磨蹭蹭,我时间有限。耐性也有限,当我失去耐性时,会懒得和你们废话."
苏清漪定定的站在原地,陷入左右为难中,满脸是痛苦和泪水。肩头的小红,亦是彷徨失措。
对苏清漪来说,的确是太艰难的选择。一个是最亲的朋友,一个是最喜欢的伙伴。手心手背都是肉,割掉哪方都难受。
小女孩朦胧的双眼突然绽放熠熠光辉,下定决心沉声道:”拿我换刑真,舒小玉得到我就等于得到小红。“
换做魏林愣在当场,摸不清舒小玉为何单独要小红,也不知道清漪和小红之间的关系。
刘宪有时和他提及过山上修行门派的种种,神修讲究因果,太深奥的东西,魏林搞不太清楚。
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苏清漪身后的三个孩童早已按耐不住,更不忍心看到小女孩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三人同时行动。
大将军挥舞拳头砸向魏林,人高马大拳风呼啸,破有一番武道底蕴的气势。加之突袭,使得魏林一时间反应不及落在下风。
大将军口中念念有词:“你个王八羔子,敢欺负清漪妹妹,看我不打死你。”
季冷拍了拍清漪肩膀安慰道:“别傻了,你这么做,刑真会愧疚一辈子。你知道的,就刑真那种执拗脾气,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甚至会去找舒小玉拼命。”
“你的选择不但救不了刑真,反而会将你、小红和刑真全部陷入万劫不复。”
苏清漪抹了吧眼泪,委屈道:“我应该怎么做。”
季冷缓缓摇头:“我总感觉魏林的话有漏洞,一时间没想起来。”
鼻涕虫商洛奇拉着清漪袖角,同样哭哭啼啼,说话支支吾吾含糊不清。
“清漪姐姐,咱们去救刑真,大不了拼命,我不怕。”
两个最小的娃子,好像找到某种默契,不顾季冷阻拦,再度欲冲向小镇。
突然苏清漪肩头的小红,扑棱两下翅膀后腾空跃起,先一步飞入漆黑的夜色中,方向正是青阳镇。
苏清漪大喊一声:“小红。”
小女娃子紧随其后追向黑夜。早就想去救刑真的商洛奇,紧随其后小腿儿不停的饬。
季冷突然眼前一亮,追问正在对拼中的魏林。
“魏林,你看到刑真有几把短刀?”
后者忙于迎战脱口而出:“自然是一把。”
季冷暗道不好,高声叮嘱:“可恶,上当了。大将军拖住魏林,我去找苏清漪他们。”
不等大将军回复,季冷迅速追出,找寻苏清漪和商洛奇。
后者照旧同样高声回应:“好嘞,放心去吧。”
魏林边战边问:“难道他有不止一把断刃,不对啊?”
大将军也不隐瞒:“听说过子母刀吗?你只是看过刑真的短刀,并没有亲手把玩。还是季冷聪明。”
魏林如大梦初醒:“哦,原来如此。”
嘭的一声,仅此一次分心,魏林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倒退十余步方才稳住身形。
0042 云海神武癫 青阳火蔓延
话说苏清漪和商洛奇,这两个小家伙玩命飞奔跑得飞快,对后面季冷的呼唤不管不顾。
心中挂念刑真,跑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双腿酸楚心跳加速,仍然不肯放缓脚步。
苦了后面追赶的季冷,有种想吐血的冲动。不禁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今天是喝龙血了吗?”
小溪边留下大将军和魏林激战。
大将军拳把式和刑真如出一辙,起初时打个魏林措手不及。越到后面激战越久,大将军的优势逐渐消失变得势均力敌。
大将军狠,魏林也狠。二人打出真火皆对自身不管不顾。双拳对轰全然不闪不躲。
砰砰两声,胸部各自中拳,一起噔噔蹬倒退十余步。
大将军意犹未尽,挥舞着着拳头大喝一声:“痛快,再来。”
忽然听得有破空声临近,大将军面色微变同时侧身闪躲。两道声响擦着耳边掠过,可微微感受到空气中热流涌动。
嘭得一声,曾经单手提起龙雀战刀的手臂,被石子击中隐隐有骨骼碎裂声音传出。
反观大将军不退反进,单臂挥拳继续冲击。一道红线骤然在夜空亮起,细如发丝,在夜色下却清晰可见。红晕随之微微绽放。
一臂受伤怒火中烧的大将军,心底只有拦住魏林,正不惜一切拼命前冲。根本无法躲避突然出现的红色丝线,结果被弯曲盘旋的丝线缠绕的结结实实。
丝线拉紧,大将军随之被拽向高空。身体不受控制,随着丝线的运行轨迹以各种姿态衰落到地面。
全身剧痛不已,好似散架一般,高大少年却不吭不响,挣扎着想起身再战。
魏林大笑:“叫你逞能,看我不砸碎你全身骨头。“
说罢,在度拉紧掌心延伸出的丝线。准备重新抛起大将军,在来一次重摔。
突然一阵冷风毫无征兆出现,夹杂着青色烟雾。吹拂过丝线后,轻而易举将之斩断。
一位衣衫破烂的伛偻老人,适时出现在大将军身旁。弯腰将之扶起。
老人重重撮了一口烟袋锅子,一大团青色烟雾在老人口鼻中喷出。和刚刚清风带起的青烟一模一样。
老人看看大将军,倒吸口凉气:“手臂骨折,外伤数处。你小子不错,愣是不吭声。”
随后又转身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魏林,老人啧啧道:“瓜娃子下手够狠的,戾气这么重,长大后不得了,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我救了大将军,你会不会也打老头子我几拳。”
魏林原地不动冷静说道:“我不会上你的当,青阳镇有青阳镇的规矩。凡俗招惹你们这些山上人会自食恶果。相反,你们这些山上人也不可随意对小镇凡俗出手。”
老人不在理会魏林,对大将军问道:“季冷和苏清漪她们呢?"
大将军看得出这位老人是友非敌,不做隐瞒将事情始末简单说了一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突然大放光明,一簇簇火苗在铁匠铺子院落附近亮起。
随后一团团火球被高高抛起,目标一致,全部砸向众人居住的院落。院落中现在还有几个避难的家属,比如方家等。
院落被烧毁是小,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即将被火海淹没。老人见状怒火中烧。
“这还了得,这等杀人放火的勾当,比之无恶不作的山匪有何区别?”
一把抓住大将军,迈步奔行风驰电掣。先火球一步抵达院落中心。
老人一拳递出砸向天顶,所有火球瞬间炸碎,而后在夜色中熄灭。
院落外此时被二百余人聚拢包围,如魏林一般,不惧怕这位轻易击灭火球的老人。
举着火把叫嚣:“私塾和铁匠铺子狼狈为奸,私塾的苏昀勾结山匪,铁匠铺子的商武在铁器重掺杂土石。如此为霍乡里的恶行,人人得而诛之。”
呐喊声此起彼伏,打破夜晚的宁静,欲焚烧掉中秋的团员。
烟袋锅子老人抬头望天,问道:“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你们难道不出来管管?”
“你们不管,我老头子可出手了。”
无视院落外的呐喊,等了片刻老人继续对着天幕说话。
“你们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仍然没有回话,老人嘿嘿一笑后,猛然跺脚。院落内风平浪静,院落栅栏外却罡风四起,像是两片天地。
转瞬间200多位闹事者,横七竖八满地狼藉,哀嚎声四起。和刚刚的嚣张跋扈截然相反。
老人暗道一声:“不能耽搁了,苏清漪她们有危险。”
招呼一声大将军自行疗伤后,烟袋锅子老头独自冲回青阳镇。
魏林家寂静无声。气喘吁吁扶着墙走到魏林家门口的苏清漪和商洛奇。轻而易举推开院门。
俩小家伙不做犹豫,径直走进院内出声大喊:“刑真哥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
回应二人的是四大家族的少年。和他们带领的二十多位壮汉。不由分说,围住两个十岁左右的娃子,拳打脚踢密如雨点儿。
两个孩童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可是大家族的少年和大汉扔不停手。特别是四位少年,手中拎着铁棒子无情抽打。
追赶而至的季冷,双拳难敌四手。如果不逃跑,下场会和苏清漪和商洛奇一模一样。骨断筋折是小,丢了性命也有可能。
斯斯文文的少年目露凶光,捡起地面的石块儿,毅然决然冲入人群。砰砰两砖头下去,撩翻两名成年壮汉。
好景不成,又如预料一般,很快的季冷便抱住脑袋缩成一团。有于季冷出手果决,伤人在先,所遭受的抽打更多。
突然,正对院门的正房中,突然亮起一道赤红光芒,随之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紧接着房屋火光冲天,瞬间被大伙淹没。
一个巴掌大的火红小鸟,和一全身燃烧熊熊火焰的少年,先后跑出火海当中。
少年正是在房间内驯服小红的卢俊,脱离火海后当即满地打滚。双手捂住面庞哀嚎不断,凄厉的惨叫响彻整条街巷。
还好在行动前,四大家族把魏林家方圆千丈的住户全部驱逐。不然此时定会引来大量居民围观。
此番惊天变故惊扰了围殴季冷的众人,纷纷停手观望。终究是四大家族的孩子见多识广,更是知晓卢俊的底细。
看清始末后立即大惊失色,再无心殴打蜷缩的少年和少女,齐声喊道:“快去救人。”
周身燃烧火焰的小红,可没有想去救卢俊的意思。携带者升腾的火焰,扑入没来得及散去的人群。
顿时八位大汉衣物起火,满地打滚哀嚎。其他人等做鸟兽散。或是找水或是用衣物扑打。救自己的同伴,当然卢俊最受照顾,水也最先淋向这位皇子。
小红周身火焰扔在升腾,很聪明得不临近苏清漪等人。焦急得站在三人一丈开外。
来回蹦蹦跳跳,时而仰天长啸。
不多时烟袋锅子老人出现在院落当中,抬手打出一道罡风,熄灭小红体表的火焰。
叹息一声:“还是来晚了。”
又厌恶得看了一眼燃烧的房屋和地面哀嚎的众人,老人恨恨得扔下一句:“活该。”
便不再理会其他,抱起三个不省人事的孩童离开此地。小红跟在老人身后一同离去。
魏林家院落,火光在燃烧,哀嚎在继续,地面还有一滩滩未曾干涸的血迹。
平静的小镇夜晚,被接连不断的雷鸣惊醒。雷鸣声来自小溪边铁匠铺子附近的上空。
小镇处遥望,好似一朵巨大的黑云上,不断溢散出银色雷芒。黑云低矮,几乎要压迫房顶。
小镇居民大多被雷鸣惊扰,看到如此压迫苍顶的一幕,无不骇然。恐慌四起谣言飞传。
有人说是世界末日,有人说是雷神惩罚青阳镇。有人说是父母官不作为,引来神仙震怒。
各种负面情绪降临,终是引得四大学院的长老不得不出面。
先是四人站在小溪旁,合力向上出击。硬生生将翻云印拔高千丈,解除青阳镇凡俗居民的疑虑。
随后四人同时降临翻云印上方,以强横实力逼迫四对苦战停手。令其不得影响青阳镇居民,否则将被四大学院联手镇杀,不管是谁。
虎头蛇尾的一场激战这样结束,铁匠铺子的院落中,烟袋锅子老人,也就是杨老头,深感自责愧疚难档。称无言呆在这边,还是滚回包子铺,让得苏先生等人眼不见心不烦为好。
欲言又止的苏昀和商武,终是没有挽留杨老头。不是责怪于他,而是担心杨老头离开时间过长,楚记包子铺出现意外。
苏昀和商武在屋内检查各个孩童的伤势,大将军在院落中垂头丧气。啪啪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骂道:“没用的玩应,早点打败魏林,不就能救下清漪等人了。”
两个巴掌尢不解气,抬手便欲再扇自己。结果被苏母阻拦,后者轻声安慰:“不怪你,别自责。”
大将军定定看着苏母,哇得一下大哭出声。崩得太紧太久,终是忍耐不住。
商母和苏母,一同在院落中安慰:“和你没关系,你别自责。你们还小,没能力自保,是我们这些长辈做的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们。”
待得苏昀和商武皱着眉头出现在院落中时,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二人,希翼着好的结果。可是看到二人面色后,不禁心底打鼓。
商母破天荒的没有破口大骂,而是静静的等待二人开口说话。
苏昀苦笑一下道:“还是我说吧。清漪手臂骨折。商洛奇大腿骨折。季冷胸骨折了三根,大腿骨折。加上大将军手臂骨折,四大家族欠我们两条手臂,两条大腿,四根肋骨。”
商武怕这些人不放心,随即补充道:“三个小家伙知道用手护住脑袋,头颅没事。除去些骨折伤外,内脏等都无大碍。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0043 方寸多讲究 宗门尽亡魂
一场变故各方惊惧,最为凄惨的当属卢俊。全身被灼伤长满脓疮,特别是面部,简直不忍直视。
一位英俊潇洒的皇子,一夜之间人不人鬼不鬼。已经不能用面貌层丑陋来形容,可以说是恐怖如斯。
刘宪不得已提前动身离开青阳镇,尽快返回大卢王朝都城。有御医有灵草,可以最大程度减轻卢俊的痛苦。至于容貌能恢复多少,不得而知了。
回京路途的刘宪,可谓是心情沉重。没有保护好皇子,这等大罪惩罚必然不轻。
舒小玉和金阳无功而返,翻云印上端几次死里逃生。结果换来的是毛都没得到,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四大家族如愿以偿,一番行动后除却大将军伤势较轻。其余季冷、苏清漪和商洛奇,皆卧床不起濒临残疾。
本可以高枕无忧,静等自己孩童被四大学院带走。谁知学院的一盆冷水,将四大家族浇得透心凉。
四大学院联名通告,四大家族手段恶劣,对孩童下如此重手有违人道。取消四大家族孩童进入学院的资格。
四大学院同时名言,学院只收最好不会退而求其次。季冷等人既然残疾无法被学院录取,学院长老会短时间内离开青阳镇。
为了青阳镇安全,责令所有外来神修或者武者,短期内离开,不得在青阳镇逗留。
杨老头因对凡俗出手,功是功过是过。学院论功行赏给予老人一定报酬,同时责令老人即日离开青阳镇。
对此提议,烟袋锅子老人没有意义。拒绝学院的赏赐,一个人独自离开。
楚记包子铺一家三口送行十余里外,被杨老头阻拦方才停止。三人默默站在原地,遥望着略显落寞的佝偻身影缓缓在视线中消失。
学院长老处事还算公平,不只对外实行一系列政策。对内同样不偏不倚,四位前期入住青阳镇的强者,知情不报隐瞒苏清漪等人存在的事实。
严重违反学院规定,将个人利益凌驾于学院之上,责令立刻返回各自学院,准备接受学院的惩罚。
青阳镇变故四起,石山山洞的刑真毫不知情。正在承受着所谓的魔鬼训练。
夕若贝言行不怎么一致,说是刑真不听话会用藤鞭抽打。可是每当被刑真的木讷气得牙根痒痒时,这位白衣青年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说说而已,一次藤鞭也没抽出去。
反而是不厌其烦的悉心教导。
“出拳不能这样简单的使用臂力,腰臂合一将全身气力汇聚一点,方才能达到可观的效果。
说罢后,夕若贝推开刑真取而代之。双腿微微分开站定,使之下盘稳如罄石。
肃穆取代原有的嬉皮笑脸。女孩儿般的小手紧紧握拳。腰肢微弯后骤然发力,一拳递出重重砸在沙袋上。
嘭得一声,百十余斤的沙袋。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高高抛起几乎碰到山洞顶壁。
做完之后,夕若贝扬了扬拳头得意洋洋的。
“看到没,拳头要这样用。”
旁边的刑真长大嘴巴半天无语,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女人的身姿男人的力量,可怕!”
夕若贝扬起手中的藤鞭,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在说一便试试。”
刑真老老实实摆开拳把式开始练拳,动作模仿的一般无二。唯独出拳的瞬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总是达不到夕若贝出拳的效果。
旁边督促的夕若贝气得牙根儿痒痒满脸黑线,沙袋旁边的刑真若无其事。一拳不行就两拳,两拳不行就十拳,总有成功的一次。
还好成功来得不算晚,离开山洞的前一刻,终于可以将沙袋击向高空。
下山是下坡路,背篓的食物几乎吃尽。现在已是空荡荡的。行进途中轻松不少。
刑真满肚子狐疑问道:“真的不打算背一些石头回去?”
夕若贝若无其事:“不背了,太重!”
刑真学会了翻白眼:“骗谁呢,山洞的石头明显比我去上坟前少了很多。肯定是你用神仙术法藏起来了。”
夕若贝一脸坏笑反问:“你发现了?”
刑真有些垂头丧气,虽然知道夕若贝并无小瞧他的意思,任然感觉心底别扭。
颓然说道“我笨却不等于傻,少了十几块一丈多高的石头,能看不出来吗?”
夕若贝察觉失言,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刑真嘿嘿一笑:“没事的,我只是恨自己没用,脑子不灵光,练拳慢,读书识字也慢。经常连累季冷和清漪她们陪我一起受罚。”
夕若贝深感愧疚连忙安慰:“别小看了自己,你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我看你不笨,而是非常棒,刑真真行。”
后者习惯性傻笑挠头:“真的吗?”
夕若贝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笑嘻嘻:“骗你是小狗。”
随后,白衣少年夕若贝在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有条红线牵连,是挂在脖子上的贴身事物。
内部水润充盈。像是有水流在晃动,阳光照射下泛起微微涟漪。玉如意状翠绿色拇指长。
俗话说玉养人,人也养玉。兴许是跟在俊俏少年身边太久,这个玉如意比之凡俗纺市的,要剔透玲珑太多。和大家族长的腰间配饰相比,同样强上太多云泥之别。
夕若贝介绍:“看到没,就是它装下了缺少的大石头。”
刑真虽早有心理准备,仍旧被惊得不轻。眼睛瞪得溜圆,绿油油的。差点一把抢过来敲碎,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夕若贝指着刑真牙齿打颤:“你别乱来,只许看不许碰。”
随后继续介绍:“这个叫做方寸物。相当于芥子纳须弥。也可以理解为在方寸物内部,开辟一个小空间出来。不同品阶的方寸物,开辟的空间大小不同。”
刑真将信将疑:”原来如此。“
夕若贝看出前者的困惑,当即神念探入。凭空出现一块丈许方圆的红色大石头,轰隆一下落到地面。和刑真脚尖相差寸许。
夕若贝得益于洋洋:“这回信了吧!”
刑真使劲点头。
夕若贝娓娓道来:“困龙大陆的方寸物有很多种。比如戒指手镯耳环,或者是腰牌、簪子。总之千奇百怪,就看那些可以开辟空间的大人物心情。心情好,随意为之小石子也能变成方寸物。”
刑真似懂非懂:“最大的方寸物有多大,你的方寸物又有多大。”
提起自己的方寸物,夕若贝愈发的自信。收起大石后继续道:“我的方寸物自然不会差,师门派我出来取兵器,太小了不够用的。粗略算下来,能装下你们这座青阳山吧。”
刑真竖起大拇指:“牛。”
夕若贝难得谦虚了一次:“还行吧,比起大人物的天壤之别。有些顶尖强者的方寸物,相当于一方小世界。别说一个青阳山,就算书水国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时刑真回到现实,不羡慕也不去多想。随口道:“大人物的世界太复杂。”
“为了不耽误你的时间,咱们快些赶路吧。争取今天返回青阳镇,帮你把想做的事情做完。早日取剑早日回宗门。”
“对了,你的宗门叫什么名字,离青阳镇有多远?如果我有机会走出青阳镇,或许会去看你。”
夕若贝苦大仇深确又带着希翼:“靠走的话,正常人百年寿命,顶多能行完十之一二的路程。你确定会去找我?”
刑真想了想坦诚道:“算了吧,我今年十三,距离百岁还剩七十七。只能走到十分之一。若没什么特殊事情, 不会去你的宗门,免得死在路上。”
夕若贝神色黯然接受现实,小声嘀咕:“好吧。”
刑真突然话锋一转:“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又有办法让能在有生之年抵达你的宗门。一定会竭尽全力,不能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但是可以保证尽最大努力。”
刑真的话很真实,没有所谓的刀山火海,没有他人常挂嘴边的在所不辞。但是最大努力,确是道出了少年的心声。他木讷少年没有大本事,唯有一颗坚韧的心,永不言败的情。
下一刻刑真气势瞬间低落:”你们是神仙,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吧!“
夕若贝半真半玩笑:“不一定哦,如果真需要你帮忙。到时候不会反悔吧?我的宗门所在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在我们那里,凡俗眼中高高在上的神修,如同草芥蝼蚁,甚至不如它们。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凋零。“
刑真一脸的真诚:“你放心,我怕死,但是不会拒绝。我有些不明白,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们为什么还要呆在那里。”
夕若贝没有明言太多,只是说:“有些事情没得选择,生在那种地方,眼看着亲人一个一个倒下,换做你是选择离开?还是踏着亲人的脚步前行?”
刑真:“亲人!如果亲人是对的,我自然会跟随亲人。有亲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夕若贝一返往日的玩世不恭,义正言辞道:“我确信亲人是对的。”
刑真抬起一臂紧紧握拳:“嗯,是对的就要坚持。我支持你。”
“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保护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免得下次见面认不出来了。”
夕若贝冷不丁给刑真两拳,不过没动全力,做做样子而已:”找打是吧,去山洞把藤条拿回来,非得抽你两鞭子。“
刑真一脸认真:“我没开玩笑,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活着最重要。”
夕若贝低语:“谁不想活着呢,可 有些时候人力不可胜天。”
随后反问:“我们那里很危险,你确定要知道在何处,为何名?”
刑真使劲点头:“我确定。”
夕若贝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困魔窟。”
0044 心系居民房 不忍若贝伤
中秋节过后,青阳镇回复平静,月依旧圆,夜仍然静。
夜色下两个黑影穿梭在小镇巷弄之中,正是刚刚下山的刑真和夕若贝。前者的背篓暂时放进夕若贝的方寸物中。
临近兰家,二人屏气凝神,呼吸声微不可闻。
兰家院落临近街道,院墙外杨柳依依。秋已近半树叶半绿半黄,枝条不如夏季时那般茂密。但是在夜色下依旧是遮挡视线的绝佳地。
柳树下夕若贝双手合拢掌心向上垂于身前,刑真脚尖轻轻点在手掌,顺势跃起跳至一人多高的墙头。
弯身趴在墙头,身形隐匿柳荫下。入眼的是彩衣女子和少年在院落中相对而坐,嗑着瓜子聊着小天。
舒小玉正恨恨磨牙:“在胡乱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
对面少年毫不畏惧反驳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舒小玉嗤笑:“毛都没长齐,就知道窈窕淑女,等你和我回了夜莺门,看怎么收拾你。”
少年正是兰陵阳,嬉皮笑脸眼睛乱瞄:“姐姐别地,只因姐姐仙姿玉色太过异于常人,小生把持不住情理之中,请姐姐见谅。”
舒小玉皮笑肉不笑:“你继续贫,这几天我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你。回头,哼哼。”
兰陵阳是真怕了,这舒小玉笑里藏刀的本事早已有所领教,兰家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立马收敛目光,不敢在做调侃,正色道:“是因为中秋夜的事情?”
舒小玉点头:“的确如此,而且四大学院责令尽快离开。没有机会在算计小红了。若不是中秋夜一战消耗严重,并且有暗伤在身行动不便,恐怕今日四大学院便会把我赶走。”
兰陵阳话锋一转:“听说苏清漪伤的不清,还是不能破坏她和小红的关系吗?”
说道舒小玉痛处,越想越是来气,不禁破口大骂:‘苏清漪个贱丫头,有什么资格和小红做朋友。断掉一臂以是废人,小红居然不离不弃。“
“狗屁世道,人亦无情,一个畜生居然有情。”
兰陵阳摆手:“别,别拿咱们和畜生比,我可不想畜生不如。”
舒小玉起身,恶狠狠拧住兰陵阳耳朵。正正好好转了两圈:“皮子痒了是吧,说了你别惹我。下次直接把耳朵拧下来拌凉菜。”
兰陵阳哀嚎不止跪地求饶,兰家无一人出来帮忙劝阻。
墙头亦有人心头滴血。刑真扪心自问:“为谁出拳?”
“为清漪,为夕若贝,为自己。”
“为何事出拳?”
“为了公道,清漪小小年纪断了一臂要公道,夕若贝说真话被袭杀要公道,接连三次在我心头种下心魔,也要公道。哼,若不是夕若贝告诉,仍然被这个恶毒女人算计。”
“出拳对与错?”
“于清漪、于夕若贝,于自己皆对。他人认为是否对错,我管不着。”
问答结束时,正是舒小玉拧着兰陵阳耳朵时。
墙头的刑真猛然抛出手中准备的石子,划破夜空直奔彩衣女子舒小玉。破空音颤鸣,掩盖了兰陵阳的哀嚎。
刑真心知肚明,一颗小小石子,根本不可能伤及舒小玉。掷出石子后转身跳下墙头,抓着夕若贝小手沿着廊道狂奔,呼吸间二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奔跑中刑真不时回头观望,担心问道:“舒小玉不会追不上咱们二人吧?”
夕若贝没好气儿得白了一眼:“不是废话吗。堂堂神修能找不到你个毛头小子。”
“你现在该考虑的是,少说话加快速度。尽量赶在舒小玉追上咱们前,远离居民居住区,不然闹出的动静太大。”
刑真想想的确如此,便默不作声闷头奔跑。刑真体力明显比夕若贝强上不少,速度也要快上许多,拉扯得后者身体微倾踉跄跟随。
院落当中的舒小玉,轻而易举打掉激射的石子。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敢对神修出手,我可以光明正大将你击杀。本就一肚子怨气,今晚就拿你当出气筒。”
嘭得一脚将痛哭流涕的兰陵阳踢出两丈开外,狠狠得扔下一句:“老实在这里等我,解决了傻小子,回来就带你离开。”
不等兰陵阳回复,舒小玉拔地而起御风起行,一袭彩衣随风飘摇,当真有仙女下凡的风范。
速度更是不在话下,几个呼吸间,一白衣少年和一黝黑少年便呈现在舒小玉眼底。
夕若贝自然有所察觉,厉声提醒:“她追上来了,恐怕要在凡俗居住地开战了。”
刑真急切问道:“会不会伤到小镇居民。”
夕若贝不做丝毫犹豫,随机答道:“不好说,禁绝舒小玉术法之前,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刑真打断迅速说:“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有学院长老坐镇,她不敢乱来。”
随即夕若贝苦着脸:“我的印章刚刚进阶,控制起来有些困难。弄不好会砸毁房屋,伤及无辜。”
刑真不在废话:“加快速度,绝对不能在小镇处开战。实在不行你自己先御剑离开。“
夕若贝大惊失色:”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惊慌中回头瞄了一眼,发现彩衣女子舒小玉。距离二人不过十余丈了,而且正在逐渐接近。
刑真快速解释:“你先行离开,我的奔跑速度更快,若是在这里砸毁房屋伤及无辜,小镇居民太无辜了。"
"何况学院长老也会惩罚你,这也是我不能接受的。“
夕若贝好似忘记了正在逃命,笑嘻嘻问道:“你是关心青阳镇居民还是关心我?”
刑真满脸黑线:“不都一样吗。”
说罢猛然停身,双手抓住夕若贝胳膊,原地旋转将之轮出。大喝一声:“过了小溪,进石山入口处等我。”
随即又重复了一遍:“相信我,可以的。”
空中白衣少年略作思量,暗恨自己体力不够奔跑不快,拖了刑真的后腿。暗恨自己实力不够,无法完全掌控印章,也无法带着刑真一起御剑飞行。
突然似下定决心,眼中精光绽放,呢喃自语:“刑真可以的。”
而后腰间短剑铿锵出窍,盘旋一圈停于少年脚底。一道虹芒破空而去,回音在天空游荡:“刑真,我等你。”
此举看得舒小玉发呆,心想着傻小子头脑不灵光的毛病又犯了。这个时候送走夕若贝,等于自断一臂。不,应该是双臂。剩下的只有等死。
心情大好下就不怎么急切了,不紧不慢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忘出言调侃:“小弟弟,你若帮我把小红搞到手。今天的事情姐姐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刑真不言不语继续狂奔,黝黑的肌肤夜色下省去些许麻烦,至少肉眼观察要仔细一点儿。
少了夕若贝,刑真奔行速度不断提升。自身却呼吸稳健没有丝毫慌乱。
突然一个急停,玩猫捉老鼠的舒小玉措不及防,居然在刑真头顶越过。
再看刑真,急停后迅猛转身,迈开腿大踏步,三步并两步一个冲刺跳到路旁的柳树干上。
抱住柳树不做丝毫停歇,双脚一蹬高高跃起。就犹如山林玩耍的猴子,轻而易举跳到两丈外的又一个大树。至始至终反方向跳跃,而且每次跳跃都会倾斜向上。
舒小玉愤然回头再度追击,刚刚临近刑真。木讷少年一反常态的行动迅捷,双腿一蹬再次返方向跳跃。御风而行的舒小玉,每次调转方位可就没刑真如此一般的方便快捷。
猫捉耗子,耗子亦溜猫。舒小玉双拳紧握杀意骤起,刑真闷头跳跃左右逢源。
蹭,又一次跳跃,刑真的身影跳跃至两丈外小路对面的粗大树干。不做任何停留,手脚并用三两下爬入茂密的树荫。
刑真如鱼得水虎进山林,在树丛中不断跳跃转换方位,如山中猴子在林间跳跃荡秋千。比之前的树干来回饬,要快上一倍有余。
只听树丛中不断的哗啦啦作响,忽东忽西忽左忽右摇摆不定。
舒小玉暗恨中秋夜消耗太大并且受伤,又暗恨修为不够强横无法长久支撑。咬紧银牙猛然追击,心底发誓:“今日必杀刑真。”
与此同时掌心缓缓有纹路浮现,呼吸间纹路组成一只展翅大鸟形状。好似与掌心分离寸许,幽黑深邃,比之夜晚更黑。
毫无疑问,这是舒小玉的神修术法。只要再次看到刑真,会毫不犹豫祭出黑色大鸟,将之击杀。
仅此一分心愣神的功夫,有响动的树丛突然变得静悄悄。只有夜风轻轻拂过时,树枝晃动发出沙沙轻响。
舒小玉闭目感应毫无异常,不仅有些惊骇自语:“怎么一点儿呼吸声都没有?难道刑真已经逃跑了。”
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刑真,我知道你还在这里。在我眼皮子底下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
“现在出来咱么好好谈谈,不一定非要打生打死。”
夜依旧静,唯有晚风陪伴。
舒小玉自然不会甘心,举头左右环顾,巡视目光扫过每处树枝深处。
中秋以过柳树,开始散落树叶,此时透过树枝依稀可见高空圆月。随着舒小玉目光所致,唯有一处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的月光透过。
彩衣女子口中念念有词:“你我没有生死大仇,没必要你死我活。答应我的条件帮我做事,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甚至可以破格把你带入宗门做神修,也就是你们眼中的神仙。”
彩衣女子脚步未停,双手负后。两只莹白手掌全部摊开,掌心向外靠在后腰。掌心处的黑色小鸟呼之欲出。
临近树底向上遥望,越发的确定此地与众不同。舒小玉嘴角上扬笑容灿烂,眼底阴霾一闪而逝。
“刑真啊刑真,何苦来哉。居然想不开和神修作对。在我们山上人眼中,你们无非是每天忙碌找食的蚂蚁。
“知道为什么神修不屑于屠戮你们这些凡俗吗?不妨让你明白一点,观看蚂蚁的时候要低头弯腰,又累又麻烦。”
不等话语说完,舒小玉双掌并排推出。掌间两只黑色小鸟激荡而出,并且在离开手掌后瞬间放大。
速度极快转瞬即到,碰的一声轰向茂密树枝,后者怦然炸碎。残枝断叶飘然洒落。
0045 少年留一命 彩衣道心碎
两只放大的黑鸟速度极快转瞬即到,碰的一声轰向茂密树枝,后者怦然炸碎。残枝断叶飘然洒落。
舒小玉嘴角上扬,长呼一口气:“该死的家伙,终于解决了。算作此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神修懂术法,体魄不见得有多么强横,加之有伤在身。被刑真带着东转西饶,舒小玉气喘吁吁,扶着身旁的树干略作休息。
突然间舒小玉嘴角笑容凝固,眼中一个赤.裸上半身的黝黑少年,在树干后转身出现。
在夜色中如一道黑影,举拳便砸直指舒小玉门面。后者心知不妙被人算计,原来树枝中的是一件衣服。正主刑真早已悄然下滑,隐藏在树干后面。
舒小玉毕竟是神修,神觉异常的敏锐,反应更加的迅捷。暗恨中计确并不担忧,甚至扶住树干的手掌都未曾移动。
另外一只垂落在身旁的手掌,掌心微微泛起黑芒,迅猛抬手轻而易举阻隔刑真的拳头。
当真如同看待蝼蚁,冷笑且自负:“凡俗而已自讨苦吃,捏碎你的拳头在慢慢折磨你。你先出手,学院长老没有理由干涉。”
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声音随之响起。
回应舒小玉的不是废话的语言,而是一柄黑色短刀。锃亮的锋芒在夜色中无法掩饰,刺激得舒小玉双眼微咪。
一声冷哼:”不过如此。“
终于舍得纤纤玉手离开树干,同样是掌心黑芒闪烁,挡在自己眉心前方寸许。
当的一声,黑色短刀犹如刺在铁板,无法存进分毫。舒小玉的手掌更是纹丝不动异常的镇定。
下一刻舒小玉的面色由镇定变作惊恐。本以为一掌抵住拳头,一掌抵住短刀,再无后顾之忧。
哪知黝黑少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臂后撤身体却是继续前冲。仅此而已并不能让舒小玉惊恐。她发现黑色短刀明明被掌心牢牢吸附,可黝黑少年后撤的手掌仍然有银芒闪烁。
骤然间刑真后撤的手臂改变方向,由下致上斜向穿插。一声微不可闻的撕裂声过后,舒小玉的小臂被斜向刨开,伤口从手腕延伸到手肘。
肉皮外翻白骨可见,臂骨也被切开一半。
刑真终于开口说话,冷漠且无情,像是在地狱中传出。
“这一刀是清漪还的。”
刑真说话时动作并未停止,手腕翻转刀尖斜下向后刺出。不偏不倚正中舒小玉腰肢。
“这一刀是夕若贝的。”
舒小玉脸色惨白嘴唇抽搐,强忍着疼痛。耷拉着一条手臂霍然转身,双眸中怒火喷薄遮掩痛楚。
杀意毫不掩饰,心口合一脱口而出:“找死。”
可是当一身染血彩裙刚刚转身的一刻,舒小玉眉心刚好抵住黑色的短刀。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所有杀意如潮水般退去。不可置信望着眼前一幕,有不甘有不解。
“刑真不是傻吗?怎么会如此诡计多端?一个凡俗少年怎么会如此迅捷?短刀还在掌心,为何刑真手中还有一柄?这黑色短刀又是什么材质,切割神修血骨如同切豆腐一般?”
刑真冰冷的语言打断舒小玉的思绪,彩衣女子的疑问瞬间被恐惧取代。
“这一刀是为我自己,你三次点我眉心种下心湖种子。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舒小玉试探着问:“是夕若贝那个小贱人说了。”
下一刻舒小玉就为自己的话后悔了,瞬间汗毛倒竖冷汗奔涌。汗水夹杂着血水,浸透彩色衣裙。
莹白眉心凉意侵袭,一道鲜红自双眼之间的眉心流淌。温柔潮湿,和眉心前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舒小玉真怕了,眉心是寄居神魂的地方。神魂一陨万事皆休,神修也难逃死亡的厄运。
距离太近了,对方又有必杀之心。舒小玉根本无法闪躲,剩下的只有闭上眼眸认命。
想想有些可笑,居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坦胸少年。垫着脚举着刀刺透眉心而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舒小玉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本已经任命等死,又被刑真的一句话带来希望。
“你虽然可恶,但是没有杀人越货,不算罪大恶极之流,罪不至死。”
舒小玉长呼一口气,精气神已泄,手臂腰肢两处又被重创。身子一软倒地不起,双眸中惊疑不定,静等下文。
刑真缓缓道:”想报仇我等着,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能打败你第一次就能打败你第二次。下次将会没有任何理由放过你。“
“也希望你能长些教训多行善,不要以为老实人就可以随意欺辱。我反应迟钝但我不傻,我也怕死也想要活着。自然会无时无刻都在琢磨,真和你们神修发生冲突该如何应对。今天之事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千百次。“
“你输得不冤。“
不在理会呆滞的彩衣女子,刑真自顾捡起掉落在地面的另一半子母刀。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瘫软在地的舒小玉双眼空洞黯然无光。夜莺门的一代天骄,如没有特殊机遇,将就此蒙尘归于平凡。
对神修来说,修行一途至始至终要有稳固的道心伴随。舒小玉以被吓破胆放弃生的希望,道心自然也随之崩碎。
手臂和腰肢两处不过是外伤而已,神修的底子可以吸收上好的仙家草药。修复外伤水到渠成的事儿,可道心崩碎后,在想修复难如登天。即看天意又看人志,缺一而不可。
刑真先是去约定地点,将等待的夕若被寻回。单间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便急着赶往铁匠铺子的院落。
夕若被千算万想,不曾预料刑真自己解决了舒小玉。千般疑虑万般疑惑,在路上叽叽喳喳不停追问。
刑真低头不语,脚步一快再快。双手隐匿在袖笼中,晃动双臂大步前行,大秀摇摆呼呼作响。
夕若贝看得出刑真心急如焚,很识趣的闭口不语,小跑着跟随在刑真身后。
刑真顾不得深夜冒昧唐突打扰,一心今晚就要看到大将军等人。虽然着急,敲门时却不忘礼数。
一长两短敲击三次为一循环。不过用力多大显得略失礼仪。这也无奈,院落不小,敲击声音太小怕里面听不到。
所谓的一长两短,即是敲击一下,等待片刻后连续敲击两下。第一下为一长,后面的两次连续敲击为两短。刑真一直有读书识字,自然懂得不少规矩。
开门的是大将军,吊着一只胳膊出来的。看到刑真后先是诧异,随即有些自责。
小声嘀咕:“对不起刑真,是我没保护好季冷和清漪她们。”
刑真拍了拍大将军肩膀,沉声道:“你也受伤了,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
大将军咬牙切齿破口大骂:”狗娘养的魏林,没看出来本事不小。居然会懂一点神仙术法。“
刑真一语道破:“是手掌丝线和抛石子或者碎银子。”
二人并肩边走边说,夕若贝自然而然在后跟随,沉默不语。
大将军一脸诧异:“你也和魏林打过了,怎么你们打的时候他扔的是银子。特娘的忒不地道,居然用石子砸我而不用银子。后者好歹能换些补品回来。”
大将军这脑回路破让人无语,换做平时估摸着刑真和夕若贝会一起笑出声。只是此时没有心情罢了。
大将军则快速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苏先生和苏母,商叔叔和商母都没睡觉。刑真一一作揖致歉,双手藏于袖中,始终没有露出。惭愧当晚没有在青阳镇。没帮得上一点儿的忙。
苏先生笑着回应:“还好你当晚没在小镇,不然可能会多一个伤号。”
简单客气后各自落座,都是熟人也不用过多理解。
刑真问道:“难道四大学院不管吗?这样都不算神修越界?”
商叔大致讲了一下学院的态度和处理结果。当中隐瞒了一些他们和学院长老之间的交涉。
最终盖棺定论:“学院的处置还算公道,可怜了大将军、季冷等四个孩子。本来是学院预定选收的学员,因残疾在身不得已放弃。”
刑真面露痛苦,再次确认:“真的不能医治好大将军他们了吗?”
房间内表情各异。苏先生和商叔叔无奈摇头,苏母和商母面色凄苦。大将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夕若贝若有所思。
刑真简单了解后便迫不及待的看望三个卧床不起的伙伴。
第一个看望的,伤势最重的季冷。
二人见面后,确是卧在床铺的季冷帅先开口:“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来看伤号两手空空。平时抠门儿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这样。”
刑真沉痛的心情顿时缓解不少,第一句话直接开口问道:“看清楚没,谁打得你最狠?”
季冷凝重提醒:“别乱来,四大家族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对家族的孩子严加看管。你没有机会的。”
刑真一本正经:“我知道,只是想问问到底是谁。这段时间好躲着走,别被他们发现了。”
季冷尔一笑,牵动胸部疼痛不已。随后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喘,疼痛更甚。
季冷突然问:“手怎么一直放在袖子里,不热吗?”
刑真露出另外一手挠挠头:“秋天晚上有点凉。”
季冷佯怒:“这次是你不够兄弟了,中秋不回来团员。害得清漪和小鼻涕虫不停念叨。去看他们俩没?“
刑真坦诚到:“的确是我不对,对不起大家。第一个来看的你。”
季冷白了一眼:“算你有点良心,知道第一个来看我。你的不对暂且放一放,谁叫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刑真上来实诚劲,脱口而出:“你伤的最重,所以第一个看你。”
季冷黑着脸:“去去去,赶紧看他们去吧。”
刑真实在劲上来了,当即转身便走。
临近门口,刑真突然回头问:“到底是谁打你最狠?”
季冷如实告知:“钱宇和孙浩."
刑真微笑:“这回真走了。” 少年离去头也不回。
留有脸色铁青的季冷抿嘴微笑:“还是以前的刑真,没有变太好了。我们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