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少年如疯魔 成人如海喝
为何人出拳,为何事出拳,出拳对与错。一次次在刑真心底呐喊,像是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只有拳头舞动才能发泄。
情绪的幼苗仿佛受到心湖的滋养,在不断的壮大。逼迫刑真不断加快挥拳速度将之发泄。少年速度有限,情绪却持续壮大,总是出不如增。
这就使得黝黑少年笨拙的身形,扭曲的拳把式中,淡淡的拳意缓缓流淌。
虽不像真正武道强者那般拳意流转如浩瀚江河奔流不息,却是可以像刚刚学会走路的稚童,歪歪扭扭步履阑珊,却是触摸到了拳的门槛。
如此速度在天才林立后起如林的大宗门大王朝,亦是不可想象的存在。
茅屋平躺在小床上的德公公,精通武道熟知武道。感应到此间事情猛然坐起身姿。呲牙咧嘴哎呦一声捂住腹部,方才惊醒原来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眼前。
高大老人满脸惊容,长大嘴巴半天良久无法合拢。最后呢喃自语:“不可能啊?难道心智突然开窍了?”
刑真对此无知无觉,不断出拳不断追问,拳为谁出拳为何出?何为对何为错?
苏先生如果真的勾结山匪,是否可以为其出拳。苏先生如果真的下狱,是否该为他出拳。勾结山匪是对是错,答案在何方?
方子成所说历历在目,后背血肉模糊的少年,清澈如水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的闪躲,不得不让刑真相信,方子成所说为真!
拳头无法发泄过多的思绪,刑真便用呐喊来发泄。夕阳下好似一个走火入魔的少年,一边挥洒汗水一边自问无答。
少年如痴如魔,成年大吃大喝。青阳镇最大的烟花地。青柳楼最大的包房内,诺大的圆桌上,摆放着各种山珍海味,陈年佳酿室内飘向。
负剑男子温子然和肥胖县令葛束人相邻而坐,四大家族的钱如海、孙尚姜、刘为能和赵广利分居左右。
每人旁边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斟酒陪伴,前胸开叉沟壑深邃,起身倒酒时风光无限一览无余。
如此低胸露风一途多用,不仅成功吸引男人的目光,更加方便男人的魔爪长驱直入,感同身受当中软绵绵的细滑。
胖子葛束人的宽大手掌,最先受不起这种诱惑。手臂饶过女子脖颈,手掌探入身旁女子的衣襟,只见女子衣襟内似有一只小猫在蠕动。
女子娇羞佯怒:“葛大人你坏啦。”
声音酥酥麻麻满是诱惑,非但没有赶走手掌的肆意妄为,反而激起葛大人兴致。
葛大人低头看了看没骨气的地方,有些隆起似乎来了脾气。另一只手轻松探入女子高开叉的衣裙内。
“今晚就由你来陪同本官了,让得本官满意有重赏,反之则封了你们酒楼,让你没生意可做。”
女子丝毫不敢违逆,顺水推舟道:“全凭葛大人吩咐啦,奴家无所不能,只要葛大人愿意,担保大人明早双腿无力。”
落座男子哄堂大笑,没有因为官之人如此作风感到不齿,反而阴奉阳违不停得夸赞。
钱如海趁机拉近关心,双手拱起酒杯:“敬葛大人一杯,酒壮男人身,整夜策马奔腾威风凛凛。”
葛大人不情不愿抽出女子衣裙内的手掌,端起酒杯:“借钱家主吉言。”
二人一饮而尽后,被轻薄的女子抬起酥麻的手臂,捏起一颗葡萄粒,送入葛大人口中。
后者张开大嘴,差点将女子玉手含在口中。
如此举动再次引得哄堂大笑。孙尚姜随后举杯,再次恭维:“再敬葛大人一杯,两杯酒下肚男人胆魄壮,今晚以一敌二。”
葛大人放下酒杯后,手掌已经迫不急亟待得伸进身旁女子衣裙内。这回是说啥也不想抽出来了。
眼珠子一转推诿道:“你们不能厚此薄彼,把温神师冷在旁边是何道理?没有温神师相助,这次很难成功。”
孙尚姜、钱如海、刘为能和赵广利四人一同举杯:“多谢温神师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负剑男子举杯回应,语气平和不带烟火气:“诸位抬爱了,在下只是提点一二,真正要感谢的应该是四大学院的强者。可惜他们的长老已经赶至青阳镇,现在无法脱身。”
葛束人在旁提醒:“你们还得继续努力,虽然四大学院的长老现在比较满意你们各家子女。前提是他们没看到私塾和铁匠铺子的四个孩子。”
“长老不像先前坐镇青阳镇的四人,他们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真若看到苏清漪和大将军他们四个娃子,铁定会反悔改换招收弟子。”
温子然在旁附和:“的确如此,要相尽办法稳住学院长老,不能让他们看到清漪等人。”
“最好的办法是以绝后患,即使让他们看到这四个孩子,无非是见到几个废人而已,才能保证各位家的孩子万无一失进入学院。”
四大家族的带头人钱如海,镇定自若满脸笑意:“温神师大可放心,现在私塾处在风雨飘摇中。下一步就该对付铁匠铺子了。等他们焦头烂额无心他顾时,还请温神师出手相助,一劳永逸解决后患。”
“我们四家早以为温神师和葛大人准备了丰厚的回报,现以命人送到二位府上。还请多多相助才好。”
温子然面色肃然:“此事休要再提,现在有学院长老坐镇,害人性命的事情万万不可为。”
葛大人这次是相当的不情愿,同时抽出摩挲在女子衣裙内的手掌,和在衣襟内揉捏的手掌。
起身后撤下一条金黄色的鸡腿,大口剁顾含糊不清道:“这只鸡没了腿,就变成废物一只了。就算摆到餐桌上也不美观,卖不上好价格。”
“嗯嗯,有些女子的胭脂味道,借他人之手就好了,味道会纯正一些。不过这样也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温子然轻抿一口美酒,心领神会后似在自语又似在与人对话。
“小小年纪缺胳膊断腿,就算是资质卓绝,今后的成长也会坎坷多舛。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存在,没有哪个势力会再愿意全力培养。”
“他人嘛。好像私塾闹事过后,夜莺宗的舒小玉对苏清漪的小红情有独钟。这也难怪,夜莺宗的功法秘术多和禽鸟有关,得到小红兴许会对宗门的整体层次有所提高。”
“她既然喜欢小红,我们成全她好了。”
“接下来的大将军、季冷和商洛奇,就要看你们家族的能耐了,最好是凡俗人出手,不会被学院长老怪罪。”
0017 小镇夜不安 后山有清香
葛束人身肥嘴大,三两口鸡腿下肚,不等旁边青楼女子帮忙擦拭。自己胡乱的抹了两把。
大油手这么一擦,嘴巴子更油了。葛束人丝毫不在意,端起酒杯润了润嗓子提醒道:“苏昀这边要加大力度,特别是方子成,他的供词对我们非常不利。只能污损苏昀的名声,不能将他下狱。”
孙家主孙尚姜大包大揽道:“这个事情好说,方子成不能开口,公堂上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葛束人突然做个禁声手势,示意不可多语。
温子然笑意不减:“葛大人不用担心,这些女子事后不会记得今晚的事情,我自有手段让她们忘记。”
“只是门外之人?”
葛束人摆摆手:“没事,同道中人。”
温子然环顾四周的惊容,不咸不淡道:“你们不用害怕,只是斩掉部分记忆而已,对自身没什么伤害。”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后身穿青色素衣师爷应声进入。急匆匆跑到葛束人身边低身轻语。
待师爷离开后,葛束人面色转为凝重。
“你们四大家族,在小镇外的分会,被人搞毁十几处分会。是每家被搞毁十几处。而且是同一人所为。”
四家族长无不面色骤变,十几处分会,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虽动不了四大家族的根基,但是却能让他们肝颤一阵子。
刘家家主刘为能拱手抱拳:“请葛大人明察,一定要抓出真凶。”
后者面露为难:“不好查啊,不是发生在青阳镇,本官的手伸不出去。只能静听各地衙门查获后的反馈。”
四位家主无心继续吃吃喝喝,同时起身告辞离去,家族中太多事情等着处理。
葛束人和温子然未做阻拦,临行前葛大人叮嘱了一句:“别忘记方家的事情,马上要从新开堂审理了。”
四位家主离去后,葛束人和温子然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瞄向剩余的一众青楼女子。
葛束人蠕动几下喉咙,而后猛灌几口杯中酒。起身后手指连点:“你你你,跟我走。”
三位女子起身随同离去,剩余三位则归属温子然。
青阳镇夜色平静,大多人家已经入睡。四大家族夜不能眠,得到的消息完全一致。
一位黑衣蒙面男子,进入分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打人。分会供养的家奴打手,无一人是黑衣男子的一合之敌。
黑衣男子伤人不杀人,破坏不给理由。四大家族的分会,迷迷糊糊中被人掀翻,各自损失不下百万两白银。
同样不宁静的还有小镇的农户苏家,睡梦中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凶猛照耀得夜色通明。
十几位放火行凶的黑衣人,趁着火势未起夜色中逃离现场。
黑衣人走后,青衫蒙面男子出现。只身闯入火海。青衫周围像是有一层水幕,所有火焰在青衫丈许外停止攻势,无法伤及男子分毫。
方家祖宅四周铺满干草,并且房屋四周充斥着煤油的味道。凶猛的火势异常无从抑制,火势熄灭后方家祖宅剩下一片灰烬。
一家三口是死是活无从得知,灰烬中没有尸首留下。
刑真好似走火入魔,到得后来出拳毫无章法,比之平时自创的无敌拳还要混乱。
若非杨轩制止刑真,木讷少年这次真有可能走火入魔。
刑真气喘吁吁大汗淋淋,坐在雷击木旁。取下腰间葫芦大口吞咽一番,忽然闻到一股淡淡青草香。
刑真对这片后山太熟悉了,每颗草每颗叶子是什么味道全部心中了然。这次的青草香独树一帜,仿佛像是带着少许女子身体的清香。
刑真左右环顾,最终目光定格在雷击木的一弯柳叶上。凑近鼻子仔细感应,果真如此,香气是这颗小嫩芽散发。
临近后顿时神清气爽,心底的负面情绪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刑真的脸色随之好转。
坐在木讷少年身旁的高轩,不解刑真的怪异行为,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刑真没有隐瞒如实告知。
高轩抬手摸了摸木讷少年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
刑真一本正经加以肯定:“我没骗你,小嫩芽的确散发清香。”
高轩使劲蠕动两下鼻子,又凑近小嫩芽仔细嗅了一下,仍是没感觉到有特殊香气存在。
只得归结于刑真差点走火入魔,感官也出现混乱。这种事情不多见也有发生,一般过几个时辰就会好转。
高轩洒然一笑,拍了拍木讷少年的肩头问道:“茅屋有我今天去纺市买的青松酿,十年陈酿味道还行,要不要尝尝。”
后者摇头:“不了,听说喝酒会上头。现在脑中正是混乱的时候,别在酒下肚后愈演愈烈。”
高轩无所谓道:“这样也好,其实你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别人的对错你这么用心,是不是有点龙兴洋的王八管的太宽。”
刑真又喝了一口葫芦里面的清水,而后递给杨轩。后者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喝。
刑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你说龙兴洋到底有多大,真有王八成为神仙后,能关联整个兴龙洋吗?”
杨轩到嘴的清水差点喷出来:“你还真管的宽,这么快思维跳跃到兴龙洋上了。”
笑归笑,杨轩还是如实回答:“据说兴龙洋和兴龙州差不多大。有没有神仙管理海洋就不得而知了,没人告诉过我。”
刑真哦了一声道:“这样啊。”
高轩问道:“不如你和我去大隋吧,省的在青阳镇折磨自己。”
刑真摇头:“不,就算苏先生真的认识山匪,做错事情也只是苏先生自己错了。清漪和大将军他们没错。”
“现在有人要打小红的注意,可能会伤到请漪。我不能这个时候离开,我要保护清漪。”
杨轩玩味道:“呦呦呦,知道英雄救美了?”
刑真没好气:“一边呆着去,清漪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杨轩不在多做纠结:“行行行,你说好朋友就好朋友。算你够义气真心对待朋友。”
“如果哪天我有危险了,你会不会出手帮忙?”
刑真毫不犹豫的回答:“会,这么多天下来,你也不错,算得上朋友。”
杨轩笑道:“那我荣幸至极了,应该怎么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呢?”
刑真:“你不是送了我一本拳谱吗?我还没报答你呢。”
杨轩故作生气:“你的意思,救我和爷爷一命就不算了。我们爷孙二人的性命在你眼里不如个拳谱值钱?”
刑真木讷劲又上来了。
“我算算啊。”
“去你的。”
0018 青阳有白狼 姐姐有辈分
雷击木旁两个少年,以水代酒你一口我一口,夜晚中喝得不亦乐乎。
杨轩突然略带伤感,从怀中取出一个请柬递给刑真。
后者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
杨轩:“彩鸾学院的请柬,拿此请柬可以见一面彩鸾学院的长老。”
“据我所知,苏清漪的资质不错,原本是彩鸾学院选中的弟子。不知为何这次没有被选中,你有机会可以拿着请柬去拜见一下彩鸾学院的长老。”
“你不是一直在后山呆着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的事情你就别问了,你如果到了大隋就会明白一切。”
“难道要走了,你爷爷的伤势没好呢。”
“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招收资质出众的人才而来,过几天会搬到选中人才家中住一段时间,观察一下为人品性。”
“哦 哦 ,青阳镇多出许多外来人,都是为了选人才的吗?”
“是的。”
”大将军、季冷和商洛奇他们的资质怎么样?有没有机会被选中?“
“他们三个都是四大学院选中的孩子,不知为何现在没有消息传出。你怎么只关心别人不问问自己?”
“我笨啊,不会有人选的。被选中真的很好嘛?“
“被四大学院选,衣食无忧还有机会当神仙,你说好不好。”
“好像不错。你选中的是谁孩子,有时间我可以去看你吧?”
“当然可以,我们要观察的是兰陵阳和张天云。”
两位少年月色对话直至月上高头,刑真讲了青阳镇的种种。杨轩讲了青阳镇外的五彩世界。
刑真羡慕外面世界的应有尽有,希翼着有一天能去闯上一闯。更多的是想找寻记忆中模糊的男人身影。
杨轩好奇小镇的种种,充满着神秘。特别是刑真空中的秘密据点。也就是刑真小团伙喜欢经常去玩耍的地方。
石山的一处秘密山洞,里面全是红色的石头。石头上面居然生长绿草,绿草清香甘甜,比之山上的野果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还不是真正让杨轩好奇的地方,而且山洞里面有雪白的动物毛发,很有可能还是青阳山神秘的白狼毛发。山洞也有可能是以前白狼的居所。
这头白狼是青阳镇的一个未解之谜,八年前小镇的人上山发现的。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比其他的狼的高大许多。
白狼性格却非常温顺,从来不伤及小镇居民。在小镇人看到白狼的时候,便发现它怀揣狼崽儿。可是五年过去一直怀着没生下来。这件事一直被小镇居民津津乐道。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青阳山电闪雷鸣。那晚青阳山像是惹怒天神降下惩罚一般,闪电犹如瀑布从天而降,整整持续了一夜。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到过白狼。
杨轩坦言:“白狼的事情有所耳闻,不过没听说过红色石头山洞。”
刑真也不隐瞒,说有机会带上杨轩去看看。
就因此事,事后德公公暴跳如雷,当然只能生气不能跳,腹部的伤势没有好利索。
一向忠心的高大老人差点以下犯上怒斥杨轩。无非是因为后者没有追问出山洞的具体位置。
一个山洞的红色石头,哪怕只有雷击木旁的十倍多,就可以比拟大隋王朝的百年税收。身为皇子的杨轩,居然没有动心没有想要带走。
后者郑重其事告知:“山洞是刑真发现的,里面的任何东西都该归刑真所有。大隋不会做这种蒙骗他人的钱财的事情。”
对此德公公无言以对。
对于宗门修行之人,习惯每日清晨迎接东来紫气。无论是神修还是武者,吸收东来紫气都大有裨益。
而境界的提升,除了实力暴涨可以碾压低境界外,对寿命的增长尤为可观。武者每个境界至少整张20年寿元,境界越高寿元增长的会越高。
神修就要更具优势了,前期每个境界提升,至少会增长百年寿元。越到后期所提升的数值越发庞大,甚至可以达到世俗眼中的长生。
故而早起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态度。在心怀叵测的人眼中,早起还能做出很多出其不意的事情。
这几日刑真没有去铁匠铺子,一直呆在私塾陪着苏家母女。
大将军因强行提起龙雀战刀,手臂严重受伤先今无法用力,如果没有好的草药,手臂有可能废掉。
苏母决定带大将军出门配置草药,私塾就暂时由刑真、季冷、苏清漪和商洛奇四个小家伙看管一日。
刑真今日出门特别早,天色灰蒙蒙,丝丝缕缕紫气在东方升腾。
路上刑真看到了不想看的人,虽然长得不错可是心肠歹毒,空有一副皮囊的舒小玉。
见彩衣女子正双目微闭,盘坐在一块大石上呼吸吐纳。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木讷少年,不想和她有丝毫瓜葛。故而每走出一步脚跟儿先着地,尽量让自己的走路声音微不可闻。
可是刑真还是低估了神修者的敏锐感知。在少年正好经过彩衣女子身前时,舒小玉突然睁开眼睛。
漂亮女子笑容灿烂,除却心肠单看笑容,真有朝阳一般的活力,让人不禁心生暧昧。
当然刑真不知何为暧昧,也生不出任何好感。苦笑一声:“你继续修炼,咱们互不打扰。”
舒小玉并未打算放过刑真,娇笑后魅声道:“小小年纪坏透了,明知苏先生不是好人,还要往苏先生家跑。长大了肯定是坏坯子一个。”
刑真尢若未闻,自顾自继续前行。
舒小玉不依不饶,起身后轻轻一跃,出现在刑真身前,正好挡住去路。
木讷少年见无法前进,出言反击:“我没你坏。”
舒小玉眉头微挑,扬着秀拳威胁道:“你应该知道我很厉害,捏死你和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你敢挑衅我,就不怕我出手摧残少年郎?”
刑真怡然不惧:“杨轩告诉我了,有四大学院的长老再此坐镇,你们这些神仙不敢乱来。特别是不能对凡俗出手。”
舒小玉狠狠磨牙:“现在的小p孩儿话真多。”
刑真不服:“我今年十三,杨轩今年十四,我们是大孩子不是小屁孩儿。”
舒小玉:“知道姐姐的辈分吗?叫小屁孩儿是抬举你们。”
刑真:“不知道。”
舒小玉磨牙:“还真直接,姐姐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姐姐的父母今年三百岁有余,按照辈分应该是你祖爷爷的祖爷爷。你说姐姐的辈分有多高?”
刑真真就伸出双手开始扒拉手指头,算了半天突然开口道:“哦,不应该叫你姐姐,应该叫你老婆婆。”
舒小玉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狠狠得磨着银牙:“小子敢调戏姐姐是吧?书院规定不可以随意欺辱凡俗,但是被凡俗挑衅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刑真挠着头嘟囔道:“我没挑衅,是你自己说辈分很高的,和我祖爷爷的祖爷爷一个辈分,叫老婆婆没错啊。”
0019 斯文且睿智 憨厚敢担当
舒小玉气得牙根儿痒痒,若不是惧怕四大学院有强者坐镇,很想一巴掌拍死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咬着牙走近刑真,第二次在他眉心处轻点,恶狠狠道:“不听姐姐言吃亏在眼前。”
木讷少年若无其事道:“没事我走了。”
刑真不在理会这位彩衣女子的无理取闹,脚步横移饶过女子径直离开。继续着一边练着拳把式一边走路,发泄心中的积郁。
舒小玉在后面咯咯轻笑,不紧不慢的跟随。舒小玉乃神修,看不出武道的根本。
“你这是练的什么拳法啊?歪歪扭扭的。这样的拳法和人打架,不能伤敌先伤己。纯粹是找死行径。你答应帮姐姐的忙,我教你一套可以在武林中横着走的拳法。”
“不用。”
“不识好歹,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儿了。”
“不用。”
刑真领着大跟屁虫来到私塾时,苏母已经带着大将军离开。季冷为其开门,看到彩衣女子时,冷着脸问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刑真在旁补充:“不用欢迎,她死皮赖脸不请自来。还怕啥不欢迎。”
舒小玉被冷嘲热讽,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先刑真一步跳入门缝进入私塾院落。
苏清漪和小鼻涕虫听得到外面的声音,前者拎着锅铲,后者端着扫把,冲出正堂挡在彩玉女子身前。
煞有介事道:“这里不欢迎你,立刻离开。”
舒小玉浑然不觉,径直走向院落中苏先生常坐的太师椅。无需邀请,自己西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道。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啊,从前有个小镇,小镇有位先生。先生育人子弟满口德智礼仪信,结果自己勾结无恶不作欺压良民的山匪。"
"狗屁的德智礼仪信,言传不身教何以教人子弟。你们说是不是?“
苏清漪眼泪儿挂眼圈:“你胡说,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我父亲是好先生。”
舒小玉反问:“方子成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刑真傻乎乎愣在原地,心思已鸿飞冥冥不知在何处。
苏清漪脸颊两侧挂着淡淡的两条水痕,全身颤抖小手紧握。
小鼻涕虫商洛奇破口大骂:“你个臭婆姨,是被乡好的甩了吧?大清早跑到这里犬吠一番。来青阳镇是你最好的选择,山上好多的大狼,你可以去问问它们有喜欢你的没?”
舒小玉也开始颤抖:“和你娘亲学的吧?私塾果然没有好人。大的勾结山匪,小的污言秽语。”
商洛奇不服:“我娘亲不止会骂人还会打人,打我爹的时候老厉害了。你在不走,我就学娘亲拿扫帚拍你。”
舒小玉顿时来了精神头,宋永道:“你来打吧,姐姐绝对不还手。”
季冷手疾,一把摁住做势前冲的小鼻涕虫,沉声道:“别乱来,她是神仙,想捏死我们轻而易举。我想是有所顾忌不敢乱来,才会在这里和我们多费口舌。”
“你如果先出手,我想她正好找到出手的机会。你被打伤我和刑真不会坐视不理,倒时咱这私塾里就没有全乎人了。”
舒小玉眉头微挑:“又是哪个大嘴巴和你说的,你们小镇人什么都好,就是嘴不好爱乱说。哦,不对,应该是其他神修或者武者告诉你们的。”
季冷显示出了超越现有年龄的冷静,不紧不慢缓缓道:“不用别人告诉,你若是可以随意出手就不会和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其他来小镇的神修和武者,也不会一直安安静静奉公守法。一定是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制衡你们。“
“你在这里浪费口舌没用的。我们虽然是小孩,但是小孩儿的感情是最纯真的,不像你们成年人掺杂各种利益。”
“你们成年人自以为是的聪明,有时候碰到我们这样纯真的感情会不堪一击。”
“你无非是想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进而使得我们的心境有涟漪。会对周围的人周围的事产生厌恶,从而达到你最终的目的,就是想小红和清漪、刑真之间也产生隔阂。”
“不过你的目的很难达到,因为我们之间感情是纯真的不掺杂任何其他。我们看中的只是个人的好与坏、对与错。即使苏先生做错事,不代表清漪也有错。”
“在我们眼里,清漪还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小女娃,还是我们身后的跟屁虫。”
刑真在旁附和:“季冷说的对,我刚刚正在琢磨这些,只是没有季冷反应快,没有季冷语言组织的好。“
斯文少年季冷回以微笑:“你的特长是做任何事都会成功。安心做我们的领袖和精神支柱就行,动武有大将军,动脑子有我季冷。“
刑真嘿嘿傻笑,一手拉起苏清漪的小手,一手拉起商洛奇的小手。季冷则很有眼力件的拉起苏清漪。四个孩童手拉这手并排而立,毫不畏惧凝视着太师椅上的彩衣女子。
舒小玉心中恼火:“现在的小屁孩儿这么聪明吗?”
愤愤然起身后,一甩袖跑踱步离去,临走扔下一句:“这事儿没完,以后还会来找你们。”
季冷紧随其后关上朱红色大门。苏清漪捂着鼻子跑回自己房间。
剩下三位男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季冷和商洛奇同时看向刑真,异口同声道:“清漪听你的,这活儿你去吧。”
刑真又傻傻挠头:“你俩咋不去。”
二人异口同声:“你是老大。”
刑真:“老大不是应该指挥的吗?喂喂喂你俩干嘛去,怎么跑了?”
私塾里没外人,苏清漪没必要关房门。在者刑真从小就经常来人家小女孩儿闺房,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男女有别。
苏清漪趴梳妆台前呜呜咽咽,小红趴在女孩肩头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刑真走进是顺路拿了一个水杯,倒了一杯小葫芦里面的清水。拍了拍清漪的肩膀道:“喝口水吧,嗓子哭哑了说话该难听了。”
见清漪无动于衷,刑真又说:“我把小红带走吧,免得和你一起伤心。”
苏清漪猛然坐起身,瞪圆了眼睛:“不行。”
木讷少年用衣袖帮着擦拭眼泪:“你看看,本来长得就难看,哭成大花猫更难看。”
小女孩破涕为笑:“你才难看呢。”
随后小女孩突然扑到刑真怀中哽咽问道:”你还会像以前一样保护清漪吗?“
木讷少年挠着头:“为什么不会啊?”
“他们说我爹爹是坏人。”
“也有人说,认识山匪不一定是坏人。季冷刚刚不也说了,你是你,苏先生是苏先生。”
“嗯,从小爹娘奉行什么散养式教育,每次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都不会帮忙出头。还是刑真最好,每次都会为了我和他们打架。虽然吧每次都鼻青脸肿“
“有这么吗?”
“嗯、嗯。就是真么糗。你忘了上次咱俩在路上遇到魏林,你被打的满头乌血,好吓人的。”
“嘿嘿,我是担心出手太重,把小p孩打死。”
“魏林比你大号吧,你俩到底谁是小屁孩儿……”
0020 认识是认识 勾结是勾结
苏清漪离开刑真的胸膛,陷入回忆中小脸儿挂着笑意。
“还有还有,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一个醉汉非说小红是他的,张牙舞爪过来抢。还不是你挡在我身前,被醉汉狠狠的扇了两巴掌,然后被一脚瞪出老远,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幸好爹爹难得及时出现一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如此勇敢,真的不害怕吗?”
木讷直言不讳:”怕,非常怕。一脚被踢在肚子上,当时感觉肠子要断了,呼吸困难像是要死了似的。商叔叔呼吸吐纳的方法,一直坚持了几天才平稳过来。“
“你还别说,商叔叔教我的呼吸吐纳真的很管用,打铁时能节约不少力气。
提到商叔叔,清漪联想到了自己父亲,情绪又低落了。
”爹爹到底做了什么?连累的大家一起遭白眼。“
刑真安慰道:“苏先生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别人可以怪他你不可以的。”
清漪点头:“我知道了。”
刑真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从那次事情以后,好像没有在小镇上见到过醉汉,凭空消失了一般。”
清漪若有所思:“好像是哦。”
少年少女聊着过往,相谈甚欢。
到了升堂审理苏先生的日子,葛束人为了败坏这位先生的名誉。特令官府大门四敞大开,可供所有人参观。
苏母、刑真大将军等人全部在列,刑真紧紧握着苏清漪的小手。给予足够的安慰。
葛束人猛然拍响惊堂木。**的威武声过后,这位葛大人官威十足:“堂下和人报上姓名。”
常年两件衣服更换的苏师爷,只有白色衣衫。在牢狱呆了三天,白衫不在整洁,斯文的面庞挂满胡茬。
站在大堂中央不卑不亢:“在下苏昀,私塾教书先生。”
葛束人再次敲响惊堂木,怒喝道:“见本官为何不跪。”
白衫苏先生作揖行礼:“回大人,草民有秀才功名在身,可以不跪县老爷。”
葛束人一计不成,气得吹胡子瞪眼道:“苏昀你可知罪。”
白衫苏先生气定神闲:“在下无罪,请大人明察。”
“你勾结山匪为霍乡里罪大恶极按律当斩。”
“请大人谨言慎行,认识山匪不等于勾结山匪。四年前葛大人同窗好友洪于光勾结大卢王朝谋逆造反,按照大人的说法,您是不是应该按律诛九族?“
葛大人被噎的不清,气急败坏道:“大胆刁民敢诬陷本官,来呀,给我丈刑五十,杀杀他的锐气。”
苏先生笔直站定,反问:"难道葛大人想屈打成招?“
葛束人怒喝:“哼,打的就是你,我倒要问问,方子成一家是不是因为公堂指正于你,被你的山匪同伙杀人灭口?”
苏先生反驳道:“在大人的管辖区域被人杀害,到底是何人所为,想必大人比在下更加清楚。”
“放屁,我怎么知道是谁杀害方子成一家。本官难道还要整日守在方家不成?”
“治安不好,葛大人失职。应该先找出凶手而不是在这里屈打成招。”
“如何做官我自由分寸,哪里需要你一介草民来教训。来人呐,丈刑五十。”
"慢,敢问大人方家何时出事的?“
“昨晚?”
“再问大人,当时在下身在何处?”
“府衙打牢。”
“大人又如何断定方家出事与在下有关?难道大牢不是大人所管辖?难道我可以出得大牢与他人联络?”
“休要胡搅蛮缠,我说是你的同伙所为,没有说是你所为,休要语言诱惑本官。”
“我的同伙是谁?”
"山匪,不对,你好像事先知道方家出事,谁告诉你的?“
“看守牢狱的衙役喝酒聊天时说的。在下只承认认识山匪,并不承认和山匪是同伙。”
“承不承认本官说了算。”
“葛大人你可要想好了,草民虽是一介书生百无一用,但是有些同窗好友,也有在书水国朝野为官者。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屈打成招,就不怕被上面问责?”
“哼,本官正常审案,谁能奈何我。来人,给我打。”
这时围观人群不知谁喊了 一声:“葛大人审案不公,没有证人妄加罪名。”
有带头的就有跟随的,加之苏先生平日在相邻间口碑颇佳。自然有更多的人看不惯葛大人所作所为。
葛大人立时眉头紧锁,看了一眼身旁却没有找到素衣师爷。暗骂了一声:“混蛋这个时候不见人影,回头扣你一个月俸禄。”
继而自己环顾四周,声音是男子,翘首以待的苏母肯定不是喊话之人。神情紧张的苏清漪更加不可能。几个孩童声音稚嫩也不会。铁匠铺子的商师傅不在。又会是谁在帮忙呢。
葛束人陷入沉默暗想:”声音是陌生的,但是说话语气有些耳熟。“
突然气喘吁吁的素衣师爷打断了葛大人的思绪:“启禀老爷,要不要下去找找带头喊话之人。”
葛束人低语:“说话语气和你很像,不会是你吧?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素衣师爷额头立时呈现汗珠,恭敬道:“请大人明察,在下刚刚去方便一下,这不急忙跑回来了吗。”
葛大人小声嘀咕:“的确不是你,刚刚的声音比你浑厚多了。现在立刻派人去查,多派些衙役混入人群中。”
师爷离开后,葛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喝:“肃静肃静,胆敢绕闹公堂大刑伺候。”
见人群高喊声逐渐低落,葛大人还算满意。
”来人呐,丈刑100.不管对错先打了再说,务必要苏昀供出山匪藏身地。以待我们一网打尽为朝廷出力。“
"慢着。“ 人群中第二次传出声音,比之刚才更加浑厚有力,也略显得低沉肃穆。
随着话音落后,人群开始骚动。只见骚动中心是一黑衣男子,背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二人正是铁匠铺子的商叔和方家少年方子成。
葛束人脸色铁青难看至极。他深知今日无法将苏昀定罪下狱。远在千里之外的山梁城认识山匪,根本无从定罪。
正如葛大人所料,方子成口供始终如一,见到苏先生和山匪是在山梁城,而不是在青阳镇。
苏昀同样大方承认,的确认识山匪。但是自己光明磊落一生,并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昀坦言,经此一事不在适合留在私塾,回去后会带领家小离开私塾。
另找一地继续教书育人,如信得过他苏昀可以继续跟随,信不过也不勉强。
从今以后,苏昀无偿传授孩童知识,不收取分文费用。当然环境也会差上不少,暂时决定开设在铁匠铺子不远处的小溪旁。露天席地郎朗书声。
0021 子母刀送友 金元宝拒收
铁匠铺子人满为患热闹非常,木讷少年刑真异常的沉默。
其他少年想得通透,苏先生还是原来的苏先生就行。认不认识山匪无所谓,能继续教他们读书识字,继续帮助为他们解惑讲理,还是他们的苏先生。
唯独刑真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心中好像有另外一个自己不听的追问:“山匪十恶不赦,苏先生认识山匪到底有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
木讷的刑真仿佛钻进死胡同,困在里面找不到出路。
为了让自己尽量少想这些,刑真暂时不去读书识字。远离苏先生,所 想的时间会有所减少。
偏偏这时,因青阳镇出现大量的外来铁质器具,田间耕作用具,厨房日常用具应有尽有。且不说质量如何,单单是价格,相同的物件比商氏铁匠铺子便宜一半。
如此一来对铁匠铺子冲击巨大,整日没有物件出售,积压的成品越来越多。为了减少成本,商叔暂时停止铁匠铺子工作。工人工资照发,但是不打铁铸造。
闲来无事的刑真,又不能去苏先生那边读书识字。迫于无奈每天拂晓出发,一边练习拳把式一边登山行进。
每日中午时分,后背的竹筐满满的红色石头。成人背这些石头走山路会困难异常,可刑真背在身上如履平地,下山时拳把式依旧在继续,不曾有丝毫的放松。
刑真自从练习商叔叔教的呼吸吐纳之后,力气增长明显的与日俱增。加之八年间的锻造爬山,木讷少年的体质和力量,比之成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少年不知罢了,能够跳跃小溪,使得商洛奇羡慕的不得了。能够爬上高大的树木,抓到小红送给清漪。大多都是呼吸吐纳的功劳,换做常人很难做到。
背回来的红色石头,刑真自己熔炼提纯,敲敲打打铸造开刃等。厉时一月有余。铸造出六柄黑色短刀和刀鞘。
一巴掌多长的黑色短刀,可以藏匿于袖管和裤腿当中。且每柄短刀另有玄机,刀柄处可以分开,再分出一柄更小更细的断刃。
这种刀在困龙大陆称之为暗忍,很多时候能够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每柄短刀分别刻有一字,分别是真、清、冷、将、奇和轩。送给谁便刻有其名字中的一字。
常在一起玩耍的五个小伙伴每人一把,十天前离开后山的杨轩一把。
这一月间,小镇和铁匠铺子这边各有事情发生。私塾去了新的先生,私塾同样是免收学费,一切费用由四大家族承担。
反观读书的孩童,却比苏先生这里冷清太多了。小溪旁的露天私塾,方子成伤势略有好转便来读书,
不久后一直在远处遥望露天私塾的许浩然,被苏先生喊至私塾,与孩童们一起读书。
纵观整个私塾,除去四大家族的孩子和李怀锦,其余大多数孩童仍然选择在苏先生这里读书。
铁匠铺子一直没有工作,成年人大多找些其他零活。小镇人很勤劳的,不会有响银便无所事事。最多等铁匠铺子开工后回来工作即可。
三个学徒当中,包子铺的楚云心一直没有出现过。宋县哲在铺子停工后也没有出现,只有于清露每日坚持在此学习。
一月期间,彩衣女子舒小玉曾几次来过铁匠铺子附近,当然金阳这个跟屁虫每次都尾随其后。
不过这月余之间,舒小玉和金阳每次都是距离铁匠铺子这边两百丈有余。丝毫不敢逾越虎视眈眈的小红。
说也奇怪,孩童的伙伴,善解人意的小红。在舒小玉和金阳眼里,确像是大魔头,明显看到二人面对小红时眼中充满恐惧。
舒小玉和金阳不敢临近铁匠铺子,每天要回到茅屋的刑真,就成了这二人唯一的目标。
这不又一次堵在刑真回家的路途中。
金阳晃荡着手中的金灿灿元宝,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仄仄道:“小子,见过这么大的金元宝没?知道这么大的金元宝有多值钱吗?”
“就你住的那破茅屋,只要这金元宝掉下来的一个小渣渣,就能买上几千几万个。有了它你可以买比府衙还大的府邸。有了它你可以买下一个酒楼,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木讷少年突然插嘴道:“有了它是不是还能买和你身上一样漂亮的衣服。”
金阳脑袋跟小鸡嘬米似的:“不错不错,你也不是特别笨啊。”
刑真一语道破天机:“可惜我没有。”
金阳豪气冲天牛气哄哄道:”只要你帮我做事,我就把这颗金元宝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刑真想了想后问道:“我只会打铁,得打造多少个菜刀或者斧头,才能换这颗金元宝?”
金阳一拍额头:“你是真傻,傻得没救了。靠打铁这辈子也赚不来金元宝。”
刑真哦了一声:“这样啊,算了,我不要了。”
金阳急了:“别别别,我说小兄弟,就这么不开窍。不会打铁可以做其他的啊,比打铁要轻松的多,还能赚到金元宝,何乐而不为。”
刑真问道:“做什么呢?”
金阳咧嘴一笑:“这就对了,谁不想要金元宝。事情很简单,每天在苏清漪身边说小红的坏话。让小红和小女娃子关系恶劣。”
刑真挠着头想了半天又问:“说什么样的坏话才能让小红和清漪关系恶劣。”
金阳彻底服气:“不是吧,这也要我教。你可真行。”
“你就说小红不听话,经常把你啄伤,叼走铁匠铺子的铁具,叼走苏先生的书籍扔到小溪里面。”
刑真一脸的匪夷所思:“我没看到小红做这些啊,什么时候做的?”
金阳恨铁不成钢破口大骂:“你个小王八蛋诚心消遣我是吧,他娘的小红真做了还用你说嘛?要你去编造谎言要你去欺骗苏清漪,懂吗?”
刑真点点头:“哦、哦我懂了,但是我不会骗清漪。”
金阳差点一口气儿没喘上来,憋得满脸通红怒道:说了半天你来这么一出,在消遣大爷我玩吗?”
刑真老实回答:“我真不会骗清漪。”
金阳无奈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彩衣女子,唉声叹气道:“我服了,这小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怎么看都像是我更傻。”
彩衣女子咯咯轻笑:“你本来就傻。”
随后伸出葱葱十指轻点木讷少年眉心,魅声道:“这个小弟弟坏得很哩,连姐姐我都敢调戏,何况是你个富家公子哥。”
0022 木讷心结锁 孩童好奇深
木讷少年刑真被挂上个坏人的标签,自己却无知无觉大大咧咧说:“没事我先走了。请你们俩以后不要来打扰我。”
舒小玉和金阳带着冷笑看着远去的背影。
木讷少年走着走着突然心如刀绞,心底的责问像是铭刻在神魂深处。如同催人入魔的夺命曲,在心湖间荡漾盘旋。
刑真再次运起拳把式发泄心底的思绪。
刚刚得到拳谱时,刑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兴奋。只不过和孩童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新鲜几天而已。
一直不停的练拳无非是为了发泄心底积郁的不满。今日不知为何,心底不满的嫩芽像是雨后的春笋蓬勃生长。
没有因拳把式的挥洒而消散,确切的说是发泄出来的不如心底增长的快。木讷少年头痛欲裂仰天怒吼:“何为对?何为错?”
发疯的少年一边挥拳一边狂奔,跟随着拳把式漫无目的行走在山林间。拳意越发浓郁,心底的积怨愈发盛烈。
少年无知无觉进入石山,凭借着以往的习惯,挥着拳头走进经常玩耍的山洞,也就是这些孩子们眼中的秘密据点。
满是红色石头的山洞,在夜色中并不昏暗。反射月光映现的洞内昏暗通红,好似晚霞遮拢的黄昏。
黄昏中纤瘦的身影不断变换,不是他不想停,而是不能停。稍微有所停歇,大脑便犹如万虫撕咬疼痛不已。
当红色逐渐退去,山洞内的昏暗被光明取代,又是一日之计在于晨。少年心底的呼喊也随之逐渐消失,终于可以停下拳把式好生休息。
气喘吁吁的平躺在红色石板上,顺手抓起手旁边生长在石头上的绿色小草。塞入嘴中吭哧吭哧几口下肚,暂缓肚子的饥饿。
这种小草,刑真他们几个孩童刚刚发现此处山洞时就已经尝试过。味道甘甜草木香浓郁,几个孩童赞不绝口。
最终还是因为苏清漪的建议,留下几珠免得洞内只有单调的红色。其他孩童好说,不让吃就不吃。倒是清漪肩头的小红,数次被发现偷吃这种生长在石头上的小草。
好长一段时间,几个孩童防火防盗防小红,几乎是寸步不离。方才保住几颗鲜翠欲滴的小草,让得今日的刑真有得吃。不然一夜的脑如针扎,在加上饥肠辘辘,可就真有的刑真受了。
兴许是折腾一夜体力消耗得严重,兴许是绿色小草被保护的很好,蕴含了足够的能量。
一颗小草下肚,刑真身上暖洋洋的,似乎有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中游走。疲劳和饥饿尽散,剩下的是暖意和舒坦。
平躺在红色石板上的木讷少年,渐渐的双眼迷离。没多久便鼾声微起,进入久违的安宁梦乡。
山洞内阴凉干爽,加之刑真疲劳后的舒缓。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午后已过仍然熟睡。若非身体晃动可能会一直睡到夜幕降临。
睁开眼后的刑真猛然坐起身,环顾四周惊呼道:“小鼻涕虫你怎么自己来了?不是很早就说过,不允许你和清漪单独上山吗?山上有大狼。”
将刑真摇晃醒的商洛奇,一屁股做到刑真旁边,抽了两下鼻子避免长河过界进入口中。
唯唯诺诺道:“刑真哥别生气,见你没去铁匠铺子又没在茅屋中找到你,大将军和季冷还有我便分开寻找,怕你出现意外。毕竟最近小镇的外来人很多。”
“大将军去了四大家族附近,季冷去了衙门附近,清漪去了以前的私塾。我没地方去,就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刑真心头暖洋洋的,这些小伙伴真的没话说。现在的小镇上,最关心他的除了苏先生和商叔,就剩下这些玩伴了吧。
别人都好说,唯独苏先生这里,像是刑真的心魔挥之不去。想到此处不仅神色黯然。
鼻涕虫商洛奇看出了刑真的苦涩,安慰道:“勇敢面对都会过去的,咱们一起不离不弃共同挺过难关。
“就像是我上次自己偷偷跑来秘密据点,被野狼差点把腿咬断。当时你多勇敢,抓跟树枝就敢和与你高矮相仿的大狼杀到一起。当时我老崇拜你了,暗自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和刑真一样,敢作敢为胆大包天。“
刑真笑骂:“狗屁的胆大包天,我发现每次在山上遇到野兽的时候,追杀咱们的野兽头顶都会有青烟升腾,像是被雷劈了。”
商洛奇长大嘴巴满是不可置信:“还有这种事儿?我怎么没发现。”
刑真一语道破天机:“你除了哭记不得别的了,哪会发现细微的变化。”
商洛奇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刑真哥最勇敢,照顾我就想亲弟弟一样,比那些四大家族的孩子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亲。”
刑真揉了揉商洛奇小脑袋瓜。心想能不亲吗?商叔叔可是从小照顾他刑真的,和亲生父母同样没有区别。还有现在心中放不下的苏先生也是如此。
突然鼻涕虫商洛奇的肚子咕咕乱叫,小鼻涕虫有些羞赧,捂着肚子嘿嘿傻笑。
刑真问道:“没吃午饭?”
商洛奇抽了两下鼻子后点头道:“嗯,我自己一人走山路有些慢,来的时候家里没开饭。”
刑真正色:"下次不许自己来石山了,太危险。你若是出点什么意外,我怎么向商叔交代。“
商洛奇顿时喜笑颜开:“刑真哥这次不怪我就行了。”
“走吧,我送你到山脚。”
“刑真哥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我想在这个山洞呆几天。”
“那好吧,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回去后我告诉大将军和季冷他们,每天给你送饭上来。”
“不用麻烦他们了,我自己找些野果子就行。”
“没事的,就算我想拦,也拦不住他们吧。”
果不其然,刑真的山洞生活并不孤单,而且衣食无忧。看刑真练拳,一众少年觉得好奇。有样学样跟着刑真一起哼哼哈哈。
至于读书识字和铁匠铺子的工作,被几个孩子抛之脑后。每日接近黄昏是方才离去。
回到小溪旁少不了各种责骂,可是几个孩子对待拳谱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挨打挨骂也无所谓,每天依旧早出晚归。
刑真是为了发泄心中积郁方才一直练拳,其他少年则是为了满足心中好奇,跟着一起练拳。
刑真呆在山洞不想回铁匠铺子,是怕看到苏先生引起心底的积郁。这就是所谓越在乎的人,越不能放下。
0023 沉默铁骨影 旱烟老人猛
少了几个孩童铁匠铺子少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近几日却迎来了嘈杂纷乱。
一直没有露面的铁匠铺子学徒宋县哲,突然带领乌央乌央一群人来闹事。说是亲眼看到商叔在铁水中掺杂沙粒。
对此商家铁匠铺子不做解释,只是要各自回去看看,自家购买的铁器有没有出现裂纹或者残次。
其实没多大事,来闹事者无非是想搞臭铁匠铺子的声誉。并没有想着一次性打垮铺子,无非是虚张声势而已。
结果一向沉稳不声不语的于清露,鬼使神差脾气爆发,随手轮出正在打铁的锤子。
将近十斤重的铁锤不偏不倚砸在宋县哲胸膛,顿时胸骨断了四根。
都说老实人发起狠来是真狠,于清露正是如此。一锤子没砸够,铁夹子连带着上面烧得通红的铁具,紧随其后一起扔出。
幸好商叔手疾,一把抓住铁夹子手柄处,接住直奔宋县哲门面的通红铁块。
这一下子真弱打中,轻者毁容重者当场毙命。冲动是魔鬼,若是通红铁具真砸中宋县哲面庞,事情闹大了于清露承担不起,铁匠铺子也会受到牵连。
即便如此没有当真出人命,潜伏在不远的官府衙役仍然适时出现。不依不饶的把于清露以及铁匠铺子商氏夫妇带到衙门。
老实人于清露又一次展示了什么叫沉默中爆发。府衙大堂闷葫芦少年拍着胸脯一力承担所有责任。
无论葛束人如何引诱,于清露至始至终咬定无人指使,全因自己看不顺眼愤然出手。
最后闷葫芦少年挨了二十丈刑,仍然敢作敢为一口咬定与他人无关。
在用刑闷葫芦少年会有生命危险。他葛束人只为钱财,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就没再继续行刑。判处于清露重罪流放书水国边塞做苦役。
证据确凿事实摆在眼前,又有葛束人从中作梗。无人可以翻案,此事已成定局。
不日后于清露被衙役押赴边塞。于父于母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心头肉。听此噩耗于母当即昏迷,于父默默跟随衙役身后,走了不知多远。
商叔无声无息出现在这位父亲身旁,苦口婆心一番劝慰方才打发走腰背微弯,说老并不老的于家父亲。
这兴许是穷苦人家的无奈吧,没有子嗣盼望着传宗接代。有了子嗣又要辛苦抚养,把自己累的未老先衰,明明四十岁的年龄,看上去却像五十多岁的老人。
商叔消失三天后返回青阳镇,将于清露父母接到铁匠铺子。不在让二人做苦工,生活费用铁匠铺子全部承担。
随后商叔又看望了胸骨断裂的宋县哲。也是一户穷苦人家,一家三口看到商叔后充满愧疚,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这位健壮少语的汉子对视。
当商叔看到宋家满地狼藉破烂一片,明显是被人打砸过。宋县哲父亲一臂骨折半吊在胸前。
宋贤哲母亲鼻青脸肿,面庞一道崭新的刀疤从外眼角一直斜向延伸到嘴角。
送叔当即便明白,宋家受到威胁方才出面病诟铁匠铺子。原本就没有多少的怀恨在心,看到宋家惨状后,剩余的丁点儿恨意顿时烟消云散,反而生起怜悯之心。
回去和商氏一番商议后,这位泼辣妇人好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命令商叔把送氏一家接到铁匠铺子居住。
虽然地方小紧凑一点,不过勉强可以住得下这些人。免得再次遭人迫害,虽不是他们铁匠铺子所为,却是因他们铁匠铺子所起。
商叔三个学徒,剩下一个是楚记包子铺的楚心云。种种事情接连发生,担心楚家再出意外。
这几日沉闷健壮的汉子东奔西走,解决了宋家的事情,又马不停蹄敢去楚记包子铺一看究竟。
原来前几日楚云心母亲没有在包子铺工作,是外出去亲戚家走访。
楚家同样遭到四大家族的威胁,楚家不敢违逆四大家族的意愿,担心对自家孩子楚云心不利。又不想去昧着良心诬陷铁匠铺子,故而楚母出门寻访亲戚,让楚云心到外面暂避几日。老两口在家就无所担心了,只要儿子平安就好。
全因铁匠铺子连累大家,商叔悔恨不已,听闻后狠狠锤了自己两下。
楚记父母通情达理,拦住商叔继续捶打自己,连声说着:“要怪应该怪四大家族无法无天,应该怪衙门和四大家族同气连枝。”
商叔信誓旦旦保证,以后楚记包子铺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如果 有人闹事自然会有人帮忙。
商叔又商议楚氏二老,楚心云会被安置到山梁城的一家铁匠铺子住上一些时日,带青阳镇事情安稳后,便把楚心云接回来。
这次商叔消失的时间比较久,足足走了半个多月。回来后带了一位抽旱烟的杨老头。
老头满脸布满横竖交错沟壑一般的皱纹,白天蹲在包子铺外面房檐下抽着大烟袋,一抽就是一日。渴了到包子铺要碗水喝,饿了到包子铺买包子吃。晚上则打个铺盖卷睡在墙根儿。
老人走路颤颤巍巍,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保护得了包子铺的人物。出于礼貌和对商先生的敬重。楚家包子铺起初曾不要老人的包子钱,晚上也请老人进屋睡觉。
无奈这位整日不言不语只抽旱烟的老人家,脾气倔得三头驴拉不回来。不要钱他就不吃,拉进屋睡觉更不可能。骨瘦嶙峋看似弱不禁风,楚云心父母二人愣是拉不动分毫。
一次十几个地痞流氓,光着身子气势汹汹来到楚记包子铺。没进门时便嚷嚷着包子铺昧良心,吃完楚记包子铺上吐下泻三天三夜起不来床。
结果抽旱烟的老人直愣愣挡在这群大汉身前。
地痞流氓乡里先亲霸道惯了,哪看得惯这种不上道儿的老头。轮着膀子拎起衣领子,便想将老人扔出去。
结果老人仍然原地不动,膀大腰圆的动手大汉应声飞出十多丈远。
剩余的地痞流氓没看明白这么回事,只知自家人受欺负了。呼啦一下围住老人,想来个人多欺少把老人打趴下再说。
一阵乒乒乓乓过后,被围在十几位大汉围在中间的矮小老人逐渐露出身影。反观十几位大汉接连倒地不起。
围观人只听到有拳头撞击在肌肉上的声音,和骨骼断裂的声音。完全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这群不可一世的汉子便哀嚎成片。
大汉闹事出手在先,官府对此无能为力,四大家族捏着鼻子认栽。至此以后楚记包子铺安享太平。
0024 天作有可为 自作不可活
商叔东奔西走的,苏先生同样未得清闲。方子成父母和这位后背有伤的少年,留在铁匠铺子居。
苏先生第一个到访的是李怀锦家,一向对自家要求严苛节俭朴素的白衣先生,对待别人却大方得体。
带了一本《取舍》和足够李家一月远行碎银子。苏先生明言告知:“青阳镇不适合他们继续呆下去,为四大家族做事成了暂时安全。待四大家族事了,必然会卸磨杀驴,也许现在正在磨刀。办事不成后果同样不是他们穷苦人家能够承受。”
苏先生一语道破李怀锦一家三口的当下处境,所以带了足够的盘缠,趁四大家族忙于其他事情无心他顾,早早离开青阳镇。
同时开诚布公道:“李怀锦资质不错有可能被神修宗门选中,或者自己寻访也能找到神修门派。以李怀锦的资质不愁无人问津。”
“做了神修有了实力,自然会多出许多赚钱的路子,以后也不用过得如此拮据。不过李怀锦心智不够坚定,在神修路途坎坷颇多,最好能读透读懂《取舍》后,在做拜入宗门的打算。”
在李家三人感激涕零的目光中,苏先生整整说了三个时辰。讲了如何做人如何修心,什么叫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又列举了足够的例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美娇娘等。将知识化作力量,以后为人持家都可以如鱼得水。
说得口干舌燥加之肚子抗议。苏先生又不忍李家原本就拮据的生活再添负担,故而自掏腰包买了酒菜,与李家父亲边喝边聊。
李家颇退男人出奇的没有摆出自己金钱至上的理念,点头哈腰听了三个时辰。
苏先生离去时,李怀锦父亲一直亲自送行,直至送到小溪旁边的铁匠铺子。路上这位男子各种道歉诚恳改过。是真是假不得而知,至少眼前悔意甚浓。
月不圆夜色黑,李家院门轻轻打开,颇腿男人在门缝中探出脑袋。左右环顾见四周无人,回头轻轻低语:”没有人赶紧走。“
一家三口简装出行连夜离开小镇,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夜色中一道白色身影一直跟随。
直至李家三口离开小镇十余里外依然安全。无声跟随的白色身影晃动两下只剩三根羽毛的羽毛扇。
叹息一声:"人各有命好自为之,心正则行正,心偏则路偏。“
再说李家三人,急匆匆连夜赶路,在夜色中兜兜转转。又行至半个时辰,找到了一处凉亭。
颇腿男人试探着小声询问:“是葛大人吗?“
凉亭内有人回应:“正是本官,速速过来。”
临近后发现葛大人身边站着一位腰挂佩刀的蒙面男子。虽看不清容貌,但是仅仅露在外面的双眸,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窒息感。
颇腿男人额头汗珠浮现,试探着问:“葛大人,我们家已经按照约定离开青阳镇,不知葛大人和四大家族还有何吩咐?”
葛束人摇头道:“这次和四大家族没关系,而是这位兄台找你们有事。我只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剩下的你们自己聊。”
李怀锦扯了扯破退男人的衣角,轻声嘀咕:“爹爹,我害怕,咱们走吧。”
葛大人 嘿嘿冷笑:“在青阳镇内你们可以来去自如,出了青阳镇可就没得自由喽。”
颇腿男人面色微变,拱手抱拳问道:“葛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要杀我们灭口?”
葛束人板着脸道:“杀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管拿钱办事,其余的和雇主说去。”
不在理会惊怒交加的李家三人,这位葛束人回身对着蒙面男子抱拳道:“事已办妥,在下告辞了。”
蒙面男人微微点头。
葛束人招呼一声:“走了。”
只见周围草丛中串出十余位衙役,前后左右护在葛束人周身。一行人不在理会李家三人,自顾自向着小镇方向远去。
途中葛大人心情甚好,自顾自嘟囔着:“大卢王朝的钱也是钱,有了足够的资本,这个狗屁县令不当又如何。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取上十房八房的美娇娘,过我的舒坦日子去。”
“书水国、大卢王朝和大隋王朝,随他们打生打死去。谁做皇帝和我无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凉亭内李家三人欲跟随离去,却被鬼魅一般出现在三人身前的蒙面男子挡住去路。
蒙面男子声音低沉语气冰冷:“李怀锦,想做人上人吗?想随意玩弄所谓的四大家族吗?”
少年略有胆怯仍然轻轻点头。
蒙面男子又问:“敢杀人吗?”
少年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个所以然。
蒙面男子自语:“大卢王朝影刺,只为大卢皇帝一人做事。听从大卢皇帝一人的命令。不愁吃不愁穿,金山银山应有尽有。不仅有金钱还有势力,刚刚走的葛大人很威风是吧,影刺想杀随时可以。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少年使劲点头:“想要。”
蒙面男子继续说:“影刺如影子一般行走在黑暗,拔出大卢皇帝眼中的钉子。没有任务的时候,影刺就是山上的樵夫,田里的庄稼汉子,酒店的小二。当然也会给予足够的钱财,可以去做像伸土豪,随你意愿。“
“没有任务时也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比如杀葛束人,比如去妓院,比如去赌博,不受任何限制,喜欢吗?”
少年没有理会身边父母的反对颜色,继续点头道:“喜欢。”
男人点点头道:“很好,想要成为影刺,第一件事要学会杀人。你敢吗?”
少年又陷入沉思,最后猛然抬起头:“给我钱就敢。”
蒙面男人指向破颇腿人和农家妇女,冷声道:“先从他们两个开始。”
颇腿男人大怒:“你放屁,和我你……。”
拼了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便被蒙面男子一脚踢十多丈远。撞碎凉亭护栏倒在草丛中,大口吐血全身瘫软倒地不起。
李怀锦母亲,妇人胆子要小上许多。面色惨白全身颤抖说不出半个字来。
蒙面男人依旧是一脚,妇人横飞落在颇腿男人身边。
李怀锦又惊又怒:“你在做什么?他们是我的父母。”
蒙面男人话语冰冷:“影刺没有亲人。”
李怀锦深知根本打不过这个蒙面男人,又眼见父母倒地不起。无助的少年剩下的只有嚎啕大哭。
“不,我不要加入影刺,我要父母活着。”
蒙面男子冷笑道:“呵呵,忘了告诉你了,知道影刺的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死要么加入影刺。”
0025 夜伴断魂火 酒壮汉子魄
李怀锦汗毛倒竖,幼小心灵的最后堤坝,被蒙面男子冰冷的话语无情的冲毁。心境彻底崩碎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
颓然的坐在地面不停的呢喃:“我不想死,我不想父母死。”
蒙面男子却并不打算放过可怜的少年,抽出腰间悬挂的佩刀,架在李怀锦脖颈,话语冰冷没有任何感情。
“要么你父母死,要么一家三口一起上路。我耐性不多过时不限。”
见已经被吓傻的少年反复重复着一句话,蒙面男子黑布下的眉头紧锁。手中佩刀微微用力。
不多时脖颈间有鲜红血液渗出,蒙面男子双眸中越发的充满兴奋。居高临下俯视着李怀锦冷声喝问:“想好没?想不好我送你们一家三口上路。”
被刺痛惊醒的少年,伸手摸向脖子,感觉到的是温热的湿漉漉,心底瞬间凉意刺骨。
李怀锦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在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我不想死。”
蒙面男子听闻后没有兴奋,反而失望至极失去了眼底的火热。意兴阑珊扔出手中的佩刀,叮当一声掉在地面。
“捡起刀,从你父母开始学会杀人。”
李怀锦抬头看向蒙面男子,心底的哀求被冰冷的眼神生生噎回,一个字说不出来。
在看向夜色中闪烁寒光的佩刀,李怀锦不由自主的向后挪动。在父母的死亡和恐惧中选择,成人尚且方寸大乱,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正当李怀锦不知所措时,再次传来冰冷且不耐烦的声音:“你还有半柱香的时间选择。”
李怀锦想让时间静止,想让时间倒流回到离开小镇的时候。可是他没有能力随意摆弄时间长河,他所能做的唯有接受眼前。
李怀锦想闭眼昏厥忘记一切,可是脖颈的刺痛时刻在提醒,闭眼的后果是尸首分离。
半柱香的时间,对于现在夜色中的少年来说,仿佛是走过的一生那么漫长,在死亡和恐惧中徘徊。
又仿佛转瞬而逝,太短暂无法拖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和选择。
少年有悔恨,悔恨自己悔恨父母,为什么没听苏先生的话。
少年自责,为何到现在才明白书中的行将错,莫怨人。心不正,路自偏。路若偏,行必错。
少年千恨万悔奈何无处回头。当蒙面男子不染人情的倒计时响起,李怀锦知道该做选择了。
夜色中纤瘦少年缓缓起身,因恐惧因无奈,少年真的弱不禁风。微微夜风吹拂,少年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少年捡起地上的佩刀,半丈多长的佩刀在少年手中有千斤重。仅仅拖拽到草丛,便将少年所剩不多的力气耗费一空。
拖拽长刀摩擦地面的刺耳颤鸣,更像是黑白无常的招魂铃,刺痛少年心,吓破李家父母胆。
少年尢若行尸走肉,不知如何举起的佩刀,也不知如何落下的佩刀。少年闭着眼睛,所想的只有活下去。
青阳镇外荒山野岭无缘无故燃起大火,火光冲天远在十几里外的青阳镇依稀可见。
少年没有看向大火,而是直勾勾盯着蒙面男子,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蒙面男子不以为意,没有理会少年,而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火海。因没有亲自动手沾染血腥而失望。
渐渐听到青阳镇方向有声音传到这边,显然是大火惊扰了小镇,有强者过来查探。
蒙面男子冷冷说了一句:“等你成为黑暗子民后,会很满意今天的选择,也会感激我这位领路人。”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远离火海,消失在夜色中。
最先到达火场的是白衣先生和黑衫的铁匠师傅。二人叹息一声后随之消失在夜色中。随后赶到火场的各路人马,已经无需二人关心。此间事已了,人死不能复生。
傍晚时分苏先生拜访许浩然家,像是无间隙的老熟人,拎着两坛酒一进门便说:“许家大哥好久未见,有没有时间小酌一番。“
许家长辈还未出生,因私塾放假没有到铁匠铺子的许浩然帅先飞奔而出。接过一个酒坛子踉跄的抱在怀中。
“苏先生怎么有时间来我家了,我还以为上次事过后,先生再也不会找爸爸喝酒了。”
苏先生揉揉许浩然小脑袋瓜:“傻小子,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现在该做的是好好读书,学习更多的知识丰富自己。”
许浩然点着小脑袋瓜:“嗯,嗯。”
苏先生加快脚步迎向随后出门的许家父母。
许家母亲就是当日在小镇私塾被儿子喊走的妇人。平日沉默寡言,当日被儿子反驳,也未曾出言反对。
许家父亲是一猎户,整日上山打猎练就了一身健壮体魄。身材高大魁梧性格也大大咧咧。
"应该是我许某人登门谢罪,哪里好意思让苏先生带着酒来。这让我无地汗颜啊。“
“回去的时候带上两只野狗大腿,给弟妹和清漪她们开开荤。”
苏先生拍了拍手中的酒坛子,笑着回应:“好说好说,今日来的匆忙只带了酒没带下酒菜,有劳许嫂嫂多受些油烟熏烤。”
许家汉子推了一把旁边的妇人,没轻没重的差点把妇人推倒。
“老娘们就应该洗衣做饭,什么有劳不有劳的。赶紧做些下酒菜,回头自罚三杯给苏先生请罪。”
苏先生赶紧一个健步窜到夫妇二人中间,将许家妇人档在身后。使个眼色让许家妇人去准备饭菜。
“许大哥下手轻点,嫂嫂一个妇道人家哪受的了你这粗胳膊壮腿儿的。“
许家大汉不以为意:“收人钱财犯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有今天,原本想这两天领着败家娘们去铁匠铺子那边,任由苏先生责罚。今日正好先生登门,一会你就说怎么打,我来动手打。”
苏先生无奈苦笑:“许大哥,我是来找你喝酒聊天的,而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大哥在这样,这顿酒没法喝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全看苏先生的意思。”
“在下只想和许大哥痛痛快快喝上一场。”
夏日房屋内闷热,傍晚时分农家院落伴着威风反而会凉爽一些。故而徐家将桌子放在院落,放了一盘刚炒熟的花生米。
在困龙大陆,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男人喝酒聊天时,妇孺不允许上桌。
苏先生不管这套,拉着许浩然一同落座。客人不反对,许家人自然不会反对。
落座后的苏先生冲着房屋喊了一句:“许家嫂嫂不比太麻烦,有盘花生米就挺好。”
对面的徐家汉子佯怒:“咋地,苏先生瞧不起我们俺家?虽然钱没多少,山珍美味可不少。”
“家里有采的野蘑菇,和打来的野鸡。让婆娘做个野鸡炖蘑菇,在来个大葱炒鸡蛋,还有还有……”
苏先生忙打断这位豪爽汉子:“够了够了,许家大哥别再破费了。有酒有肉有花生米,小日子似神仙。”
旁边的许浩然小声咕哝:“苏先生说过酒生诗书气,诗伴酒气生。我也想喝两口试试。”
苏先生当即反对:“不行,你还太小,过两年再喝酒。”
许家汉子反而乐此不彼:“好好好,打猎要喝酒作诗也要喝酒,我来给儿子倒酒。”
结果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学着大人猛灌一口,当即小脸儿通红咳喘不停。引得两位成人大笑不已。
许浩然找了个借口:“我去帮娘亲做饭,苏先生和爹爹先聊着。”
许家大汉当场揭穿道:“是没脸在这呆下去了吧?瓜娃子看你还逞强不。”
苏先生适时在怀中取出两本书,一本《吾善养浩然气》和一本《道德经》。名言这两本书对许浩然溢出颇多,一定要熟读认真读。
后者感激万分双手接住,如获至宝一般捧在手里怕化,放在外面怕风吹。迫不及待小跑着送回房内。
见儿子离开,许家大汉突然一改平日的豪放,该做小声低语。
“苏先生,您有没有听说昨夜小镇十里外的大火?大火中找到两具焦黑的尸体,经坚定是李家夫妇、“
“据说死状凄惨头颅分家,而且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钝刀子慢慢砍下来,又或是没有力气的人,一刀接着一刀不断劈砍。身上更不用说,夫妇二人身上各有几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李家人平时人虽不咋地,可是被人这样折磨至死,有点挺可怜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家的小孩儿李怀锦怎么样了?”
苏先生直言不讳,正是为此时而来。
“你关心的是李家夫妇的凄惨,我关心的是背后下手之人。所猜不错和前些日子私塾闹事有关,这些人出手狠毒不留活口。至于李怀锦,现在或许不单单是凄惨可以形容。”
李家大汉耿直并不傻,依旧直肠子:“苏先生的意思,是四大家族干的。先是李家,下一步就有可能是我许家。”
苏先生饮了一口碗中清酒,自责道:“也许是我害了李家,不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尽早离开青阳镇,就不会这么快被人算计。”
李家大汉一口喝了大半碗白酒,夹两粒花生米遮盖一下口中的火辣。
“怎么能怪苏先生,您是一番好意。是他们李家作恶在先和四大家族勾结,与虎谋皮的道理这么大人怎会不懂,说到底还是贪心所致。”
苏先生叹息:“话虽如此,可我仍然摆脱不了关系。”
许家大汉:“哎!人各安天命,苏先生不必自责。”
后者出言询问:“我此次前来,是想让许大哥搬到铁匠铺子去住。别看我是一介书生,但是有自保的能力。你们搬过去可保安全。”
许家大汉:“不怕不怕,我老许有把之力气,定然叫他们有去无回。”
苏先生提醒:“双拳单敌四手,何况还有嫂子和浩然两位手无缚鸡之力。”
0026 小镇夜降雷 山洞做沙袋
许家大汉坚持无所谓,坚持朗朗晴天云无法遮日。死活不肯搬家,不肯离开这个院落。
苏先生一语中的:“据我所知这许大哥家九代单传,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间祖宅,祖祖辈辈以打猎为生。是担心祖宅被人烧毁愧对列祖在列宗?”
汉子陷入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
苏先生又问:“许大哥真的忍心浩然这孩子和你一同身处危险当中?”
许家汉子义正言辞:“我是个大老粗不懂大道理,但是保护自己祖宅,我寻思着不分男女老幼,只要姓许就该参与。”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通俗易懂的一个道理,却让苏先生无言以对。是啊,自己是教书先生,可以育人,育心,育性但是不能育人家事。
虽说许家汉子所言,对许浩然来说不公平,但又有那么一丝能站的住脚的道理。
左右衡量后,决定还是顺从许家自主的意愿。只不过苏先生在酒足饭饱后,拉着少年许浩然在许家院落外兜兜转转。告诫以后天黑前一定要回家,家无需金碧辉煌,重要的是有至亲至爱。
懵懂少年在夕阳中频频点头,道理太深无法一一理解,但不妨碍记在心底以后再用。
就在当晚许家院外出现蒙面夜行人时,青阳镇突然电闪雷鸣。粗大雷霆宛若银蛇,划破夜空降临青阳镇,惩罚罪与恶。
特别是许家院落外围,雷霆劈落在夜行人周身不过三丈开外。这些手持利器的家伙,当即双腿发软,乒乒乓乓,兵器接连掉落。
十几名黑衣夜行人连滚带爬离开许家周围。本是同林鸟大难各自飞,遇到凶险哪有闲心管他人。
夜行人有爬回家的,也有三跪九叩回到自家。还有三人是被衙役在温热液体中抬起,扔回自家。
浩大雷霆来的坑突去得快,坐镇青阳镇的四位学院长老,降临此地时已经烟消云散。
高大老人,双鬓双白的儒杉老人,满头白发的伛偻老人和一位精神抖擞的老妪,四人在许家院落上空静静站定良久,得出的结论是五雷正法符。
仔细观察良久后,四位老人心生佩服,符没有刻写在符纸上,而是直接刻写在地面,此等手段非一般人可为。
研究后发现,符只是保护许家,并不会伤及无辜,对小镇没有恶意。四位学院长老本着不节外生枝,也不想和这样的强者有过节,便没有破坏符。
石山红色山洞里,五位少年满嘴油渍,大字型躺在红色石板上。五人中心火堆奄奄一息,地面散落吃剩的鸡骨头。
好在这个山洞通风足够良好,山洞空间足够宽阔。不然几个作死的小家伙在这里烤野鸡,非熏出个好歹不可。
小鼻涕虫意犹未尽:“我想在这里陪着刑真哥, 天天有烧野鸡和烤鱼,比铁匠铺子好多了。”
临近的大将军,结结实实的给小鼻涕虫一个板栗:“山林间的小溪水流湍急,你我都不敢在河流中驻留。唯有刑真能在这种地方摸鱼。”
“你以为很轻松啊,万一哪天你刑真哥一不小心被小溪冲跑了,看你到哪去在找一个刑真哥。”
鼻涕虫习惯性的抽了抽鼻子:“刑真哥,真是这样吗。”
刑真笑道:“别听大将军胡说,喜欢吃烤鱼明天我继续给你抓。”
鼻涕虫开心笑了:“刑真哥最好。”
随后鼻涕虫猛然一拍自己脑门歉意道:“差点忘了,父亲知道刑真哥每天在练拳,让我带一本人体经脉图解过来。”
说着鼻涕虫在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兽皮,由于刚刚吃饱懒得起身。小鼻涕虫将兽皮揉吧揉吧捏成一团,随手甩给刑真。
兽皮韧性极好,刚被甩出手怦然舒展,没飞出去多远便掉落地面,正好是在小鼻涕虫脚边儿。
山洞里顿时哄堂大笑。小鼻涕虫红着脸起身将之捡起。这次张教训不在偷懒,不情不愿送到刑真眼前。
“给你,我爹说让你记清楚人体经脉线路,以后练拳的时候配合着你会的呼吸吐纳,同时仔细感应这些标记的经脉中是否有异常。”
刑真接过兽皮仔细端详,突然问道:“清漪,我记得在苏先生的书架里看到过这张兽皮,当时还问先生是做什么用的。”
清漪干笑后坦然告知:“这的确是我爹爹的兽皮,怕你生他气不愿收下,所以转交给的商叔叔。”
刑真歉意道:“你们误会了,我没有生苏先生的气。只是想不明白认识山匪是对是错,特别是每次见到恶毒的彩衣女子之后,心底的疑问像是会自己发芽,不断的在心底责问自己。”
“这几天我早就想明白了,苏先生有他自己的朋友,有他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们不该干预干涉。只要苏先生没有做过打家劫舍祸害百姓的事情,就还是我们的好苏先生。”
“我躲在山洞不下山,有多方面的考虑。一个是不停练拳可以发泄心底积郁的疑问,另外我不想见到彩衣女子。总是感觉遇到他之后,心底莫名的混乱不堪。”
大将军愤愤道:“可恶的女人,要不咱们试着找机会背后偷袭,把这女人鼻子打歪让他毁容。”
一直闭目养神的季冷突然睁开眼睛正色道:“不可,她是神仙不是市井流氓。咱们去偷袭神仙,肯定没好下场。”
将军咂咂嘴气馁道:“也是哦,听说神仙能飞天遁地。”
刑真一边研究着手中的人体经脉图,一边无所谓道:“在神仙飞天遁地之前,是不是可以将之打伤或者打死?”
四个少年面面相惧,异口同声:“不知道。”
刑真笑着指向山洞石壁:”咱们如果能一拳打碎石头,是不是就可以一拳砸碎神仙的身体。“
四个少年仿佛抓到了什么。心思最活络的季冷问道:“刑真,你的意思是,以后咱们练拳的时候不在打空气,而是打山石?”
随后季冷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自问自答:”怕是山石打不碎,手骨先碎了。“
刑真木讷劲儿和执拗劲儿一起上来了,不服气道:“从轻到重一点点加大力度。“
言行如一,说着便起身走到山洞石壁旁,试探着轻轻举拳敲击石壁。力度小没什么感觉,力度在大有点疼,在大一些,木讷少年顿时呲牙咧嘴。
孩子天兴就是如此,明知是错误也要尝试,一探究竟到底对错,又或许追求到底错在何处。
大将军,季冷,苏清漪和商洛奇,紧随刑真,试探着对石壁出拳。心思和刑真差不多,看看自己到底能承受多大的痛。
结果没什么意外,全部呲牙咧嘴怨声载道。
此法行不通,少年们不在强求,从新围坐在一起考虑着出拳的事宜。
鼻涕虫弱弱的问:“要不我回去问问爹爹,出拳击打什么最为合适。”
大将军学着商叔的样子,气定神闲慢慢腾腾,简简单单的说了俩字:”打铁。“
鼻涕虫张牙舞爪:“大将军我跟你拼了。”
山洞内,高个子少年在前面跑,矮个之少年在后面追。
前面的不停喊着:“来呀来呀来呀。”
后面的气喘吁吁:”你等着,早晚抓住你。“
季冷缓缓道:“其实咱们可以打沙子,泥土或者是水。这些不会伤及自身,还可以感受到打在实物上的感觉。”
刑真夸赞:“还是季冷聪明,我看就用沙子吧。打击水和打空气没太大区别,一拳直接没入水中。”
“沙子和泥土比起来,前者干净灰少,而且沙子比泥土坚硬沉重,击打起来肯定更加凝实。”
“石山有沙子,不过最好是做个布袋子把沙子聚拢到一起,不然还是会松散。”
季冷提议:“好主意,装满沙子的袋子,最好挂在山洞里。咱们谁来谁用。”
苏清漪自告奋勇:“我会针线,今晚回去后我连夜缝补一个沙袋子。”
几个小家伙很快敲定各自分工,闲来无事刑真继续走拳把式。随着时间推移,刑真由靠着拳把式发泄心中积郁,到现在的当做一种习惯。
有事没事便情不自禁炼上几遍。有一人动其他孩童跟着一起动,山洞内哼哼哈哈呼喝不停。
一条胳膊受伤不便行动的大将军,单手挥拳不甘落后。
就连小女娃苏清漪也不甘落后,跟着男孩子一起不断行进挥拳。时不时还会找鼻涕虫商洛奇炼上两招。
一个是女孩,一个年龄小一点,这俩人往往打的不相上下。至于拳谱上面的套路和招式,在打斗过程中早已鸿飞冥冥。取而代之的是自创的无敌拳,被两个小孩耍得虎虎生风。
刑真突然停止练拳,仔细感应一番后凝重道:“你们也看看这张经脉图,我刚刚练拳时,好像顺着经脉线路感受到一股丝丝热流游走,最后行至拳头上。”
大将军对这种事最上心,大声反问:“当真?确定没有感应错?"
刑真认真点头:“的确,没有骗你们。”
大将军一脸的匪夷所思,随后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自言自语的点头嘟囔:“豁出去了。”
只见大将军双腿劈开微微下蹲,做着拳谱中的马步样子。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说:”刑真,用力打一圈试试。“
木讷少年倒是实在,你让打就打呗。
缓缓落成拳势,拳头紧握蓄势待发。沉声道:“大将军,接好了。”
后者突然向后跳起,指着刑真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还真用全力打啊?你那整天轮铁锤的胳膊,全力出拳谁能受得了。忘了上次成年人被你打的倒地不起了。“
“我是让你感受体内热流,轻轻出拳。”
刑真反问:“有多轻。”
大将军想了想:“平日打闹时的力度,说好了不许用全力,不然和你翻脸。”
刑真笑道:“好嘞。”
然后大将军双脚离地凌空倒退半丈远,坐在地上面庞扭曲变形,指着刑真骂骂咧咧:“你个瓜娃子居然用全力。”
刑真挠挠头:“我真没用全力,就是平日打闹时的力度,今天奇了怪了。”
0027 寡妇院中坐 门前是非多
少年们好奇却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最后的结果是争先恐后看人体经脉的兽皮。
好在真拳拳谱在大隋王朝广为流传,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人体脉络图的兽皮,苏先生也没有叮嘱只有刑真一人可看。不然几个懵懂少年无意中就会犯下江湖大忌。
刑真坦言虽然不像前几日一直想深究苏先生的对与错,但还有些无法忘怀。更不想再次看到可恶彩衣女子。决定暂时留在山洞不回小镇。
大将军季冷等人拗不过刑真,只得捏着鼻子接受。大不了每天陪着一起在山洞里疯闹,挺不错的。
青阳镇的升龙气消失,孩童们的资质已成定型,没有在提升的可能。各个宗门挑选孩童进入明争暗斗阶段。
山洞热闹小镇也热闹。据说已经有三个孩童被宗门带走。被选中三人资质不算出类拔萃,没有过多的算计争抢,远离成人世界的各种诡谲,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以后成就如何,各安天命各凭祖荫罢了。神修也好武道也罢,非大毅力大机缘者,很难登上山巅一览众山小。更多的仍泯然于众生。
话说成人算计,往往在事情开始便已有轨迹可查。德公公和杨轩就遇到了这样的困难。
他们首先选中的是一形成家族规模的张家,虽然不如四大家族一般财大气粗,但是在小镇上还有一定话语权。
张家老二兴许是酒色掏空了身体,年纪轻轻沾染风月病,久治不成最终享受风月安于风月。
世事无常,张家老二花天酒地,确留下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名为张天云,修行资质尚佳。
因父亲死于风月传染病,张天云母亲张氏,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张家受人冷眼,又被家族族规限制,不得改嫁不得改姓。
张氏在家族内受尽冷眼,人人恐而避之,生怕一不小心沾染上该死的传染病。
连带着张天云在家族内地位亦不高,甚至有时仆役下人都敢和这位张家公子平起平坐,甚至背地里偷摸欺辱。
张天云呢没有父亲撑腰,屡次告状非但没有得到该有的张家公子待遇,反而像是对待瘟疫般,被冷落被隔离。
张氏看不惯家族的所作所为,带着张天云离开家族自己买了间不错的宅子。
好在张家害怕病毒传染,也就同意了张氏离开家族的意愿,只要不改嫁不改姓,家族可以接受。
又幸运的是,张家不是真正的薄情寡义,害怕病毒却又承认张氏和张天云是张家之人。
每月的银子按时送到,不会让这对母女为了日常生活辛苦劳作。
张氏来自小镇外,名为蔡惠贤。蔡家和张家门当户对,蔡惠贤从小也是饱读诗书,受过良好的教育。虽是为人母的妇人,从小的教育加之良好的保养,使得张氏没有人老珠黄反而风韵犹存。
特别是妇人丰满的前胸,不少男子看后垂涎三尺。
丈夫出事后羞于见人,一直没有回过娘家探亲。困龙大陆的思想就是如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女儿不主动回去探亲,娘家不会落了面皮亲自来寻。除非遇到特别溺爱女儿的人家,像蔡家这种有些实力地位的,家规自然森严,绝对不允许这种有损家风的事情发发生。
搬出来的张氏为了避嫌,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进。往往为了少出门买菜买米,去一次纺市竭尽所能的多多益善。直至竹筐装不下,自己拿不动。
这样一次购物,几日不用出门,可以躲在院落里闹得清静,也可以多教教张天云读书识字。
还是为了少出门躲安静,张氏拮据月余,剩下的银子雇人在自己院落里挖了口水井,免得每日出门被人指指点点。
孩童张天云常年居住在院落中,没有朋友没有玩伴。所学的知识不少,性格却有些孤僻。
环境使然,孤僻少年常年居住小院不见外人,第一次随母亲去小溪玩耍,稚嫩的小孩愣是不敢碰触刚没脚踝的溪水,站在溪边拉着娘亲的衣角哇哇大哭。
张氏心疼确又无奈,人生太多的不尽人意。
蔡惠贤也就是张氏,方方面面的迁就,便成了小镇的寡妇门庭。虽然有张家撑腰,不至于受人欺辱,但是寡妇门前是非多,永远是乡里相邻不变的八卦。
这不张氏所在的寡妇门第,就成了喜好搬弄是非的魏婆婆这等乡间妇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几日魏婆婆格外的勤快,每天吃过早饭屁颠屁颠得跑到张氏门前。拉着一群和她志同道合喜欢八卦的小镇妇人,一起高谈阔论无所避讳,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可让张氏院落内听得一清二楚。
谈论内容就有些不堪入目了,什么昨天晚上一个醉汉,在张氏门口徘徊直至子时。碍于张氏家族不敢破门强入,醉汉又不死心。
在门外各种疯言疯语,直白且露骨。怕是把平日间看的神仙打架小人儿书里面的内容,不加修改直接照搬。
张氏受其困扰紧闭院门不敢出声,却引来街坊邻居的怨声载道。有人痛斥醉汉的无理取闹,大多是男人声音,然后就会听到痛斥醉汉的家庭中鸡飞狗跳,男女对骂争辩不休。
女人声音更多的是埋怨和气氛张氏,大骂狐狸精臭不要脸等污言秽语。习以为常的张氏默不作声,沉默复沉默。
魏婆婆带着人描绘的有声有色,手比划嘴描述,醉汉的身高和模样在妇人们脑中呈现出大致轮廊。
议论的妇人群中,一位五大三粗比之男人还要健壮的妇人,顿时脸色铁青嘴角抽搐。
跑到张氏门前一边敲门一边破口大骂:“你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敢勾引我家爷们,有种你出来看我不把你脸挠花,让你没得资本勾引男人。“
“臭寡妇我知道你能听见,别再里面装聋作哑。你要是不出来,我就站你门口骂上三天三夜。老娘别的本事没有,骂人从不弱于人,三天三夜不带重样儿的。”
“小**听到没,自家男人得了那该死恶心病,别不怀好心眼子连累他人。你个丧尽天良的玩应,良心是不让狗吃了?”
自家男人花花肠子反而却不讲道理怨恨别人,此等行为不被病诟却被赞扬。一同再此八卦的妇人你一句我一句帮腔做势,就像是勾引自家男人一般不留余力。
魏婆婆对此满心欢喜,闹得越欢越好,自己所得的好处就会越多。
魏婆婆这种无利不起早的老妪,怎么会闲来无事专门天天跑寡妇门前搬弄是非,她可是还有个孙子要养活的。
今时不同往日,每日来这里兴风作浪,会得到家中两位贵人的大大赏赐。
魏婆婆一直惦记着,当时卢俊手里拖着占据半个手掌大小的银锭,气定神闲的说:“使劲去张氏家中闹事,不让任何外来男子入住张氏家中。只要是男子不分大小,不分健全与否。”
“事成之后银锭加倍,如果不成分文没有。”
魏婆婆当时眼泛精光,恨不得直接花钱雇凶杀了张氏母女。可是回头想想张家的威势,心底的恶毒瞬间烟消云散。
只得采用最下策,整日堵在张氏门口大闹一番。闹得越凶越好,闹得越凶距离银锭越近。
如此一来就苦了德公公和杨轩,本就谢绝男子登门的张氏门庭,现在更是不留余地没得商量。
哪怕杨轩表明身份,自己是少年,德公公是太监。不会影响到张氏的生活,可是依旧没有得到许可,不准踏入张氏大门半步,否则便回张家请人和他杨轩说道说道。
堂堂大隋皇子根本不必把张家放在眼里,可此行目的是招纳人才而不是耀武扬威。对此杨轩只得一忍再忍。
无奈下住进张氏隔壁的王家。简称隔壁老王。
老王的确挺老,家中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儿女在外逢年过节才回家。杨轩入住到是没有风言风语。
加之财大气粗好办事,进入王家没费什么力气。不过仍然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单就杨轩一老一少入住王家,这一话题供魏婆婆连续编排了几天几夜。什么白毛老头老牛吃嫩草,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才入住王家。
小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油头粉面十足花花公子做派,兴许是嫩的玩够了想尝尝老的滋味。
隔壁老王也不是啥好鸟,守着自己老婆娘,看人家张氏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妇人胸脯儿。口水阴湿衣襟大片。
对此啊隔壁王家的二老,没少私底下干架。若不是看在杨轩手中金元宝的份上,早将一老一少给赶出去了。
杨轩和隔壁老王对此无可奈何,高大老人气得跳脚,不止一次在杨轩耳边反复强调:“皇家威严不可侵犯。”
杨轩回以微笑,耐心劝解:“既来之则安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随那些三姑六婆去说,不疼不痒不掉肉的,无所谓了。”
“这里是青阳镇不是大隋王朝,你德公公难不成出去一巴掌一个把那些妇人全都拍死。”
“且不说四大学院的长老不容此事发生,单说大隋王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如此作为。若是传到大隋皇都,岂不寒了那些整日之乎者也以民为本的文官重臣的心。”
德公公不依不饶,下策连出:“不行雇一些地痞流氓教训一下这些毒嘴妇人。”
杨轩难得一次对德公公发火,严令呵斥此等小人行径以后休得再提。有辱大隋国风。
0028 少年心扉开 兄弟肋插刀
话说隔壁老王头每天晚上都会眼神绿油油盯着翻墙少年,暗恨时不我待天公不作美。再年轻个二十年,哪能轮到一个毛头小子翻寡妇墙头儿, 老王头肯定身先士卒当仁不让。
孤僻少年张天云,难得遇到一个肯半夜爬墙头儿找他玩的他同伴。心底自然乐得开花,只不过一个人孤僻贯了不善于表达,更多的是把喜怒哀乐藏在心底。
好在张氏乐于见到自家孩童有玩伴,没有阻拦乐见其成。毕竟是张天云的亲生母亲,能细心的发现,沉默的张天云喜欢小伙伴。即使是沉默,还是能隐约看到孩子眼中的希望。
起初杨轩和张天云玩耍时,相当的枯燥无聊。后者沉默不说且什么都不懂。抓蛐蛐斗蟋蟀五子棋一窍不通,都得杨轩手把手的教。
杨轩从小皇宫深院长大,对这些乡野玩法其实也不懂。不过身边有个德公公,年龄大了知晓的自然多,便帮杨轩出谋划策,甚至用上了太监们平时喜欢的掷骰子打牌。
苦了这位皇子,能做到如此着实不易。又是学着草丛里抓蛐蛐,又是学着掷骰子时的吆喝状势。不仅如此,还要手把手的教习一个沉默少年。在众多皇子中,恐怕只有这么一位了。
为了完成任务,皇子杨轩可谓是煞费苦心。第一天找到张天云,神秘兮兮拿出两个瓷罐。故作心疼递给张天云一个。
一脸肉疼的样子:“你手里的是常胜将军,百战百胜从无败绩。我手里的是野蛮大亨,身强体壮战力无双。”
沉默少年张天云默默打开瓷罐,看到的是一只拇指长的黑色蟋蟀。顿时兴致低落无精打采的。
两只蟋蟀无非是白天临时起兴在草丛里抓的,杨轩只不过信口胡诌博眼球罢了。见张天云不感兴趣,反而激起了杨轩的少年好胜。
自顾自打开手中的瓷罐,展现出里面黄色的蟋蟀。得意洋洋吹嘘:“看到没看到没,体魄健壮筋骨结实,必然是蟋蟀中王者。“
结果孤僻少年来了一句:“这两只蟋蟀是做什么用的?”
杨轩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又拿过张天云手中的瓷罐将两只蟋蟀放到一起。自顾自拿出银针开始挑逗。
瓷罐中的两只蟋蟀开始了搏斗的命运,慢慢的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对蟋蟀来说是不公平,世界就是这样,公平往往掌握在强者手里。
见张天云被吸引,杨轩火上浇油,兴高采烈大喊:“野蛮将军上上上,一鼓作气拿下常胜将军。”
毫无疑问,银针刺激下凶性大发的黄色蟋蟀轻松获胜。这也是杨轩有意为之,即能吸引张天云注意,又能激发孤僻少年的好胜。
如杨轩所料,常胜将军战败张天云转身的那一刻,眼底有不服输的余光偷偷瞄着野蛮大亨。
果不其然第二天趴在墙头的杨轩,看到孤僻少年撅在草丛里寻找。夜晚张天云没有喊昨天的伙伴,但是却坐在院落中静静的等待。杨轩如约而至。
今天是张天云先开口说话:“不公平。你有银针刺激蟋蟀我没有。“
杨轩干笑:“昨天,昨天玩得尽兴把这茬忘记了。”
随后在袖笼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这次不单单是杨轩喊叫,张天云也会随着附和几句。
封闭的心扉就像是一扇门,特别是张天云这种,只是因环境被动阻塞,而不是因某些事情自我阻塞。
这种封闭很容易打开,如今的杨轩做到了第一步。虽然是开启了一条小小的门缝,终究是叩开了最难的一关。
有了希望自然有了动力,在杨轩眼里也有了做成一件事情的成就感。杨轩也就愈发有动力。
换着样儿的给张天云找乐子,蟋蟀意犹未尽,开始拿骰子比大小猜点数。
出奇的是从小受良好教育的张氏,没有反对二人的胡闹。听之任之,也许是自己儿子孤寂太久,娘亲于心不忍。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娘亲不心疼亲生儿子?少之又少吧!
杨轩是初学不会作弊手段,二人全凭运气输赢参半。杨轩赢了会站到凳子上高喊痛快。
张天云起初只是在赢了之后微微握拳,随着气氛越发融洽,好像可以不排斥眼前这个什么都会的少年。心底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想多和他玩上几次。
杨轩也会顺杆爬,借机偷摸鼓捣张云天和他一起到院子外面耍。封闭少年不赞成也不反对,然后就被杨轩拉着出去偷鸡摸狗。
月黑风高杀人夜,两个少年偷偷摸摸走在青阳镇的小巷。垫这脚尽量减小走路的声音。
小心翼翼翻进人家院落,是一户普通农户家,院墙不高,刚刚与少年的肩头齐平。
杨轩偷摸在墙角放了些碎银子。随后二人慢慢的临近鸡窝。没有多少生活经验的两个家伙,靠近后自我感觉良好,家养的小鸡唾手可得。
二人同时飞扑,动作即快有准。说时迟那时快,同时抓住一只小鸡。并且同时惊扰了鸡窝,还有熟睡的看门土狗。院子里面顿时鸡飞狗叫好不热闹。
房屋内亮起油灯后传出男人怒骂:“谁他娘的不长眼,大半夜找死不成。”
吓得两个少年汗流浃背,顾不上手中的战利品。轻装上阵撒腿就跑,管不得土墙的高矮,跃上墙头直接翻出去。
杨轩底子要强上不少,跳上墙头后不忘回头拉一把张天云。否则封闭少年真就成了偷鸡小贼。
这俩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什么到手的鸡和跑丢的鞋,全部抛之脑后,剩下的只有远离是非地。
小镇上住户紧邻,一家看门口犬吠,街坊四邻家的狗子跟着起哄。小镇夜晚的宁静被打破,狗叫声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远。
狼狈少年返回张氏院落后,仍然能依稀听到犬吠不停。杨轩丢了一只鞋子,路上脚底板被石子划破,满是泥泞的小脚血红一片。
张天云跳下矮墙时没有站稳,脚一歪差点跌倒。当时没感觉疼痛,到家后脱下鞋,脚踝鼓起拳头大小的筋包。
自闭少年出奇的没有喊疼,而是先关心起了旁边的杨轩。说出了两个少年相见以来最多的话。
“你的脚没事吧,先忍着点,我去找娘亲给你拿点草药出来。”
杨轩呲牙咧嘴装出一副男子汉模样:“莫得事莫得事,男人大丈夫不拘小节。”
张天云又第一次说了一句肺腑之言:“谢谢你刚刚出手相助,不然没脸回来见娘亲了。”
杨轩风轻云淡:“好兄弟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张天云呢喃自语:“好兄弟,很有意思的称呼。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
两个少年狼狈不堪,失主家走了大运。家里丁点儿东西没丢,白天却发现墙角有些碎银子。足够这一户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可怜杨轩回到隔壁老王家仍是不得安生,被老王头抓住脖领子蹲在墙根儿询问。
"看没看到张氏的肚兜是什么颜色?“
“嗯,好像是红色。”
“张氏拖鞋后的脚多大,三寸还是四寸。”
“没看到。”
“张氏的肚兜和贴身衣物晾晒在什么地方,是屋内还是屋外,是东屋还是西屋。”
“屋内,西屋。”
隔壁正在院落里为张天云揉搓脚踝筋包的张氏,脸色阵青阵白。
自闭少年和自己母亲话语倒是不少。
“娘亲,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娘亲今天高兴。”
“哦,娘亲没有怪我今天出去胡作非为吧?听说偷鸡摸狗有辱斯文。”
“只要天云高兴就好,斯文不斯文的无所谓。你是小孩子不用考虑这么多。不过小镇上好玩的地方很多,有小溪可以摸鱼洗澡,有山林可以采摘野味。”
“娘亲允许我出去玩吗?”
“当然允许了,一直都允许,只是你不喜欢出去罢了。”
张天云兴高采烈,站起来跳着脚高兴大喊:”谢谢娘亲,明天一早我去找杨轩,让他陪我去小溪摸鱼。
“哎呦,忘记脚疼了。”
张氏脸上浮现久违的笑容:“傻孩子,这么大了毛毛躁躁,就不能小心一点。”
“明天不行,最少十天内都要在家里老实呆着。”
张天云憋着小嘴:“娘亲说话不算话。”
张天云微笑:“哪有,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一瘸一拐得还能上山下河吗?”
张天宇挠头自语:“的确不能。”
随后又声音洪亮:“娘亲不许反悔,十日后我去求求杨轩,带着我上山下河。”
“脚好了想去哪就去哪,在青阳镇随你溜达。想出青阳镇,娘亲陪着孩儿。”
“谢谢娘亲。”
“和自己亲娘还这么客气,是该出去走动走动见识见识了。”
母女的对话,把隔壁老王和皇子杨轩惊得不轻。缩着脖子蹑手蹑脚回到各自房间。
老王头一脸晦气:“咳,明天得接着问,里面内幕不少。”
杨轩呲牙咧嘴却是笑意满满,转而又带点自责,这么做是不是有目的的欺骗。对待这样单独且自闭的少年,是否有些不公。
闷闷不乐回到自己房间中是,德公公先是高兴今天的成果,然后有些不解,疑惑问道:“殿下对今日的行为不满?”
杨轩直言不讳:“我感觉这么做是欺骗,有意讨好张天云博取他的信任。不够光明磊落。”
德公公随之分析利弊:“殿下千万不能放弃,否则您父皇那边不好交代。”
杨轩没有理会所要面对的威胁,反问道:“这么做真的不磊落?”
德公公沉思良久缓缓点头。
“有利就有弊,就看殿下如何权衡。至少你帮着张天云走出心结。”
杨轩忽然明悟低头自语:“张天云好像拿我当兄弟了,是兄弟就该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至少书本是这么说的。”
0029 彩衣连碰壁 皇家始无情
木家是青阳镇仅次于四大家族的大户人家,在近几年崛起的。靠山吃山,青阳山的木材就是木家的资本。山林树木是无本买卖,这几年的崛起的颇为迅猛。
当中自然少不了县令葛束人的好处,不然的话山是书水国的山,树是书水国的树,其它人染指等于偷盗书水国财务。雁过拔毛的葛束人绝对不会放过,除非捞得足够好处。
金阳出身在南滨城的金家,山上神修宗门眼中的顶级财阀。对于这些私下里的勾当了若指掌。
聪明人办事有聪明人的方式,捋出源头后直接找上了葛束人。对于葛县令有钱就行,金阳投其所好轻松搞定。
通过葛县令的关系,堂而皇之入住木家成为座上宾。又是这位葛束人从中穿针引线,加之金阳对赚钱之道轻车熟路,很快便获得木家好感。
木家资质不错的小姐木亭兰,俨然成了金阳的囊中之物。而且金阳进入木家后,直接摆明了山上神修的身份,使得木家对其敬若神明。
如此一来权衡利弊,木家选择了顺服。受害者自然是大小姐木兰亭。只要金阳愿意,带走木兰亭做通房丫鬟也可以。
牺牲一女得一族昌盛,这就是木家的选择。
最为不顺的是夜莺门的彩衣女子舒小玉,三番两次使用秘术在刑真心头种下怨恨种子,皆被木讷少年不断练拳和自我意志克服,始终未能得到获取小红的丁点儿机会。
不仅如此,舒小玉看好了兰家少年兰陵阳,原本挺好的事情,一番商议后这个祖孙同堂,三代同居的家庭接受彩衣女子的要求,可以暂住兰家方便观察。
不难理解,普通人家谁不想门第出个神仙。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孩童懂的道理,大人自然更加深领其意。
魏婆婆这些喜欢嚼舌根的妇人曾经说过,兰家的儿媳和公公之间眉来眼去。其实确有其事,只不过夸大其词。
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位不正经的公公,对儿媳妇眉来眼去。自从舒小玉入住兰家之后,兰家公公兰有为,当真是大丈夫敢作敢为,转而将眼神偷偷瞄向了舒小玉。
细想之下情理之中,舒小玉乃是神修人士,又是娇滴滴未出阁的如花女子。容貌以及空灵气皆不是兰家儿媳妇一个妇人可以比拟。
兰有为见异思迁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可是架不住兰家婆婆的老醋坛子。一气之下将舒小玉赶出兰家。
自家老头子对儿媳妇眉来眼去还行,有自己和儿子看着,量他一个老头子做不出什么胡闹的事儿。
可是一个外人就不好说,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整天被一个老头子盯着。万一哪天兰有为小酒下肚忘乎所以,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可就无法善了。
其实兰家更担心的不是舒小玉吃亏,人家一个神修人士面对凡俗,如同成年人俯视蝼蚁,没有什么悬念可想。
最终倒霉的只有兰家的兰有为,若真个不知天高地厚,结果便是稀里糊涂被人拍死。兰家丢人且丢人。
两个丢人,丢了兰有为的性命为一丢。这种偷鸡不成啄把米的事情,定然会被街坊四邻取消,尤其是魏婆婆这些喜好八卦妇人。估计能成为接下来一年之内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为二丢。
无奈之下兰家婆婆发狠,把舒小玉赶出兰家。
无缘无故遭受无妄之灾,这位彩衣女子气氛异常。青阳镇之行四处碰壁,越想越是无法自己。
思来想去,兰家可以暂且放放。毕竟兰婆婆话没说死,还是同意自己孙子上山修行,只是暂时让舒小玉离开兰家。
对小红志在必得,小溪畔的铁匠铺子,数次去观摩皆被小红吓退。现在唯一能做手脚的,只有木讷少年刑真。
已经十几日未曾见到刑真,心湖种下的种子也会被时间冲刷,只有种下三次心湖种子,方才可以永久保留。现在正好无所事事,倒不如再去找刑真闲谈一番。
归根结底得到小红才是舒小玉最大的期盼。舒小玉也想看看,这个木讷少年的毅力到底有多持久,能坚持多久。
话分两头,刘宪和卢俊进入魏家有些时日。魏林这里一切好说,大卢和大隋在他眼里无所谓,只要能带他走上神修的路,其他好说。
难缠的是魏婆婆,虽然明白神修可以做神仙可以飞天遁地。但是对孙子太过疼爱,始终不肯放松口径。
最低要求带走魏林可以,必须连她这位老妪一起带走。否则留自己一人独自在青阳镇,不如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刘宪和卢俊对此心有余而戚戚然。开什么玩笑,就魏婆婆那嘴,带到皇宫里面,岂不是所有嫔妃娘娘都要遭殃。
这等逆天大罪刘宪也好,卢俊也罢,谁都承担不起。打死魏婆婆也不可行,四大学院长老已经入住青阳镇良久,他们不敢乱来。
老妪死去活来,刘宪和卢俊可以无动于衷,但是魏林做不到。对待别人可以说打就打,对待白猫也可以说杀就杀。不过在魏林眼中,奶奶是他唯一的逆鳞,不可触碰。
刘宪和卢俊,原本以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穷乡僻壤的小镇,金元宝一出万事皆摆平。
没想到在这种亲情上面碰了钉子,一时间无可奈何进退两难。
刘宪正坐在院落中的太师椅上,无所事事的晒着太阳。旁边桌子上摆放着魏婆婆准备的凉茶,小日子过得不错。
心情却糟糕透顶,暗恨不该接此次任务。本以为水到渠成,没想到会碰壁吃钉子。弄不好回到大卢王朝会被降罪。
噔噔蹬,气喘吁吁的卢俊飞奔进入院落,跑到了刘宪身旁。顾不得什么皇家利益地位之分,自顾自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气喘吁吁道:“刚刚和魏林出去玩耍,听到和魏婆婆一起八卦的那些妇人说,舒小玉被兰家赶出来了,正气呼呼往后山跑,看样子是去找刑真出气去了。”
“刑真救了大隋的死太监和杨轩,咱们要不要跟着去凑热闹教训教训刑真。”
刘宪没怎么上心缓缓摇头:“放心吧,雷击木太诡异,舒小玉不敢真正跑到刑真家门,只不过是在路上等着罢了。”
“也不会对刑真大打出手,无非是像上次我们看到的一般,施展一些小术法折磨一下而已。咱们去了作用不大。”
“咱们的目标是魏婆婆和魏林,不然回到京师都要受罚。”
突然刘宪猛然坐起身,身子端正脸色凝重问:“魏林呢?"
卢俊一头雾水仍然照实回答:“魏林正在听那些妇人说话。”
刘宪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机会来了。”
没有理会丈二摸不着头的卢俊,刘宪转头对着房屋内喊道:“魏婆婆过来一下,有些事情麻烦您老帮忙。”
正在屋内发闷气,暗骂这二人不讲情面不带她去大卢王朝的魏婆婆。一听有事情要做,立马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做事等于元宝,何乐而不为,所有烦恼一扫而空。
一溜烟跑到院落,一脸谄媚:“刘大人有何吩咐,老身在所不辞。”
刘宪明白事理,这次掏出两颗金元宝,递给魏婆婆吩咐道:“麻烦您老去趟后山,看看刑真在不在家。”
魏婆婆犯难:“不行不行,那个地方是青阳镇的禁地,弄不好会丢了命。这钱赚不得赚不得。”
刘宪嘿嘿一笑:“又没有让你跑到雷击木附近,走上半路距离刑真茅屋千丈以外遥望一下就行。”
魏婆婆顿时笑容灿烂.,一把抢过两颗金元宝,身体力行走向院外,扔下一句:“您那在家瞧好吧。”
谁都没有看到,魏婆婆转身的那一刻。刘宪手指轻弹,一颗暗红色的种子无声无息没入老妪后脑。
卢俊呆呆得站在原地看了半天,待魏婆婆离开后,方才开口询问:“刘大人,这是何意?”
刘宪扔下一句:“除去巫山不是云,而是一马平川。“
随后起身关上院门并且在内牢牢锁死,又自行走进屋内端出一盆清水,放到太师椅旁边的桌案上。
刘宪站定后做了一个禁声手势,示意卢俊先不要开口说话。祭出本命飞剑悬停在半空。
在刘宪的掐诀中,湛蓝色飞剑光芒暗淡,随之化作两个巴掌高,身穿红肚兜的光屁股童子。
蹦蹦跳跳飞掠出门外,两个小童子直线行走不饶石不躲坑。石头也好墙体也罢透体而过,奔跑在地面的坑坑洼洼处如履平地,不受任何的阻碍。
大约过了半刻钟时间,两个小童子一人脑袋上顶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金元宝返回。正是刘宪刚刚给魏婆婆的两颗。
后者收起本命飞剑以及元宝,方才小心翼翼手掌挥舞。虚空中一圈圈涟漪在手掌边缘荡漾。
霎时间院落内外仿佛是两片天地,相互间平行存在不受干扰。
如此严密布放小心行事,卢俊虽不知刘宪在做什么,但是知晓此事非同小可。
拿回金元宝销毁证据不说,居然隔绝院落与小镇的联系,明显是暂时阻隔四大学院长老的窥探。
这位皇子不禁面色紧张,试探着问:“刘大人是准备对魏婆婆动手了?”
刘宪作揖行礼:”要么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要么心怀若谷,安心回到京师接受陛下惩罚。请殿下定夺。“
卢俊嗤笑:“刘大人好算计,誓要把你我绑在一条绳上。就算我不出手,也要和你同谋。”
刘宪继续弯腰:“小人不敢,如果殿下不愿意参与,可进屋回避当做一无所知。”
卢俊摆了摆手:“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掩耳盗铃,何况我也正有此意。刘大人动手便是,怎能让一位乡间老妪阻你我的路。”
刘宪道了一声:“遵命。”
随后盆中清水涟漪荡漾,如同一幅换卷缓缓展开。宁静小镇青山相靠,幽静小路少有人经过,此时魏婆婆与舒小玉不期而遇。
0030 老妪无妄灾 刑真无妄罪
舒小玉不会在意这么一位乡间老妪。不相识也无需相识,路人而已随他过去就好。
俗话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在魏婆婆这里相当的适用。看到舒小玉精致脸庞,一身羡煞旁人的空灵气。
魏婆婆顿时心生嫉妒,同是女人差距怎么会是天壤之别。看看人家大眼乌黑会说话一般,肌肤如水吹弹可破,自己虽是女人,都想上去捏一把。
在往下看,越看越来气。忒娘的同是娘生爹养,奈何差距咋就这么大呢。想我魏婆婆在倒退40年光阴,和着小妮子比起来差距仍然不小。
魏婆婆此时就像是陈年老醋被打翻,酸爽四溢浓郁得让人窒息。
围绕着彩衣女子不停绕圈,嘴上也没闲着。
"啧啧啧,难怪兰有为那个老色鬼对你痴迷的不清,难怪兰婆婆把你赶出家门。我一个老妪对你都有些心动,不如跟我回家,做我孙子的童养媳吧。“
“你放心,婆婆家有钱,有两颗金元宝两颗银元宝,足够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而且我孙子被皇室看重,以后前途无量。你个小妮子跟我孙子不会吃亏。不过前提你得保养好,别等我孙子长大了,你变成个人老珠黄的婆姨。”
“那可不行,做我孙子的媳妇也好小妾也好,必须是童养媳。嗯、你这年龄有些大,不能做正房只能做个偏房。”
舒小玉没好气得反驳了一句:“臭婆娘滚远点,别在我这里碍眼。”
不说还好,这一说魏婆婆反而炸毛:“呦呦呦,脾气还不小,带回家得好好管教管教。你是哪家的姑娘,在青阳镇以前怎么没见过。说出来,婆婆这就去你家买人。”
“别不说话,也别不好意思。这么大的姑娘家了,早晚要面对亲亲我我的男女事情,婆婆是过来人不会笑话你的。”
舒小玉气得牙根打颤,若是在青阳镇外,这个老妪不知道已经死上几次了。恨天恨地。恨今天运气不好碰上这么个老妪,恨四大书院没事找事订立狗屁规矩,恨自己空有一身本事不能出手。
魏婆婆一点儿没察觉到眼前这个漂亮女子眼中的杀气。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将罪恶的魔爪伸出,缓缓靠近舒小玉的脸蛋儿。
“看着就水灵,像是能挤出水的脸蛋儿。来给婆婆捏两下试试,真能捏出水重重有赏。”
舒小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巴掌拍掉老妪乌黑泛黄的手掌。磨着银牙:“滚我远点。”
舒小玉百爪挠心,碰上这样死不要脸的老妪,真有些吃不消。若非为了再次等刑真,很想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魏婆婆吃痛,心底激灵灵打个冷颤。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如此冲动,太过反常。
瞬间的清醒看到了舒小玉眼中怒意,魏婆婆顾不得肿胀的手掌,更是想给自己两巴掌。
心底暗骂:“越老越没用,又不是个糟老头子,怎么无缘无故调戏小姑娘来了。再说了,看着年龄比自己孙子大十来岁,等孙子大了铁定黄脸婆一个,留着没啥用。”
魏婆婆眼底红芒一闪而逝,鬼使身材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被打肿的手掌也忘了疼痛,再次抬起摸向舒小玉脸庞。
彩衣女子恶狠狠威胁:“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于我,可是超出了四大学院制定的规矩。我有权利反击,倒时你可别后悔。”
魏婆婆充耳未闻,伸出的掌心处又是一抹红芒闪烁。老妪手掌突然快若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临近细嫩面庞。
变摸为扇,“啪"得一声脆响结结实实给了一个耳光。
被各大势力遣入小镇的神修也好武者也罢,除却金阳偷跑出来的特例外。无一不是势力内极其器重者,希翼着带回资质不错的孩童立上一功,在所在势力内的地位水涨船高。
在宗门内又有哪个受过这种憋屈,居然被人当面扇耳光。更何况此等行为已经超出了四大学院制订的规矩之外。
不可以随意对凡俗出手,但是也不能随意被凡俗欺辱。凡俗要平等,神修和武者也要平等,两相权衡,被欺辱就有权利反击。
舒小玉当即一个巴掌轮出。可怜魏婆婆一凡俗躯体,根本承受不起神修的愤怒一掌。
老妪身影呈抛物线状飞向高空,又重重落回地面。
魏婆婆身体一抹红芒无声无息消失,老妪神智从回清醒。也同时明白自己行将身死。
感慨万分、思绪万分、后悔也万分。
一声最爱孙子和金子,现今孙子不在身边,没指望能看上最后一眼了。剩下心愿只有摸摸怀中的金元宝,算是临终前最后的安慰。
伸手触及空空然也……老妪瞪圆双眼,死不瞑目。
舒小玉望望天空又看看四周,见没有任何异样。拍拍手后径直离去。今天不能在这等刑真了,是非之地远离最好。
官府衙役好像事先知晓一般,仅仅过了一炷香时间,二十位身穿官服的差事到达事发点。
留下十人驻守原地看管魏婆婆尸体,剩余十人硬着胆子闯进刑真小茅屋。没得办法,有上头的命令,不去搜查回到府衙吃不了兜着走。
刑真还在石山的山洞内,衙役们一无所获。回合后将魏婆婆尸身抬回县衙。
县衙府门四敞大开,葛束人浑厚的怒吼一直传荡,街坊四邻过路行人听得清清楚楚。
“后山小路发现尸体,青阳镇后山除了刑真无人往来,必然是刑真这个贼子所谓。”
“小小年纪不干好事,居然学会杀人越货,破坏我青阳镇安宁。本官上任八年有余,从无如此劣迹发生,这个刑真罪大恶极严惩不贷。”
嘴上义正言辞不曾停歇,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止过。
“一队人满青阳镇张贴告示,十三岁的刑真就敢杀人越货,长大了还了得。这等贼子必须严惩。发现刑真线索者,赏钱币一千。发现行踪者赏钱币两千,抓住刑真送往府衙,赏钱币一万。“
“一队人将魏婆婆尸身抬到府衙外面,敲锣打鼓让人围观,仔细看看刑真的恶行。让万人唾之万人弃之。“
“一队人去铁匠铺子那边,把私塾和铁匠铺子的人全部盘问一遍,不配合者直接拘押,包藏刑真同罪处之。”
“另外铁匠铺子和私塾暂时封闭,他们的教书育人方式有问题,需要整改否则不许营业。”
“一队人进山搜寻,择期三日内务必将刑真缉拿归案。”
“等等我想想,还有什么要做的。”
似乎布置的足够妥当,葛束人转头看了一眼素衣师爷、
“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素衣师爷躬身回复:“回禀老爷,暂时没有其他遗漏。”
葛束人满意点点头,突然喊道:“对了对了,再派一队人。在青阳镇内挨家挨户搜捕,哪怕是一个耗子洞也别放过。”
“还有还有去派人通知城门严查过往行人,车底下包袱里水桶里,粪桶尿桶也要打开一并查看。胆敢包庇刑真,和杀人者同罪处罚。”
在青阳镇杀人就是惊天大案,不多时间传遍乡里。来府衙观摩的人群络绎不绝。不多时,府衙门前比之纺市还要热闹,门庭若市不过如此。
当中有凡俗也有闲来无事凑个热闹的神修以及武者。女子妇人一般看不惯这种血腥,躲在后面叽叽喳喳。
特别是魏婆婆七窍流血的狰狞面孔,胆小者看上一眼便不寒而栗。而且整个头颅像是干瘪的气球,平放在地面塌陷下去大半,几乎呈扁平的半球。
男子胆魄一般要大一些,特别是一些以打猎为生的猎户,见惯了血腥。非但不害怕,反而聚集在魏婆婆尸身周围指指点点。
夏末秋出早晚有些凉爽,魏林今日突发奇想,早晨起床后找了一件白色麻衣长衫。此刻站在魏婆婆身边有点应景,像是孝服。
魏林双唇紧闭一语未发一滴泪未落,没有想着给奶奶找件布料遮盖,也没想着先入土为安。
直直的站在魏婆婆尸身旁,面无表情足足看了一个时辰。少年盯着凄惨的面孔,看不出丝毫的恐惧和愤怒。
在众人的不解和疑惑中,魏林一语不发转身离去。宽大袖笼中的双拳,一直紧握,只是外人不知罢了。
魏林走后,人群中探出一十三四岁少年。同样一身白衣莹白如雪一尘不染,少年张得极为俊美,不是帅气而是俊美。
比之同龄少女看起来更加灵动更加得漂亮,腰间夸一短剑,像极了仗剑天涯的偏偏美公子。
这个少年胆大包天。成人只是站在边上观看,少年蹲下身仔细端详魏婆婆的尸身。
好似看得不够仔细,又伸出手指在满是乌血的头颅指指点点。点一下头颅瘪下去一个深坑,好似里面的骨头粉碎。
少年胆子大但是有洁癖,轻点了两三下,立刻拿出纱巾不停擦拭。看那力度,像是要把搓掉一层皮才算甘心。
白衣少年声音纤细略带惋惜,询问旁边看守的衙役:“这个叫刑真的恶徒是神修还是武者,对一个凡俗出手这么重?难道四大学院的长老再此不管不顾吗?”
衙役清了清嗓子:“最大恶及的刑真,既不是神修也不是武夫,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白衣少年深感诧异:“不可能?一掌拍碎头骨,换你个壮汉来试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衙役只是负责看管,并且解答一些百姓的问话。只知凶手是刑真,回答他人问话时,一五一十不做隐瞒。
衙役缓缓摇头:“我做不到。”
白衣少年又问:“你做不到,一个普通的十三岁少年能做到吗?”
衙役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