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0 阴山多厉鬼 中元书院行
咸阴山坐落于彩鸾国境内,带有阴字并非徒有虚名。此山常年阴气缭绕鬼物横行,平日间山内温度比山下阴冷许多。非必经之路一般没人喜欢登上此山,刑真等人却是避无可避。
官府县志记载,十五年前彩鸾国爆发瘟疫。短短十日,十万百姓被瘟疫夺走性命。一天一万的死亡速度,惊动了彩鸾学院,有神仙人物出手方才止住瘟疫。
受感染死亡的百姓尸身,仍然携带瘟疫病毒。朝廷下令集体埋葬于咸阴山,故而此山亡魂厉鬼横行。
实际上咸阴山亡魂不止十万,真实数量至今是迷。瘟疫爆发朝廷动乱,彩鸾国准驸马赵奎望,于新婚夜晚洞房花烛前举兵二十万造反,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彩鸾学院虽不干涉凡俗内政,但是出手阻止瘟疫势在必行。迅速消灭瘟疫为霍,等于间接帮助了彩鸾国朝廷。
得以喘息的彩鸾国朝廷,连夜兴兵四十万讨伐逆贼。最终决战点同样是在咸阴山,近六十万兵马整整杀了十天十夜,
咸阴山一度被染成红色,此后连年大雨冲洗。奈何有些石头树木等已被血液浸透,冲洗过后仍是红色。
赵奎望寡不敌众,被困咸阴山没有粮草补给,最终二十万全军覆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自古流传,虽不确切,但也相差无几。彩鸾国一战后统计,战亡士兵十一万。加在一起,咸阴山埋骨四十万之多。
话说赵奎望也是一传奇人物,一界书生科举高中状元。因治理地方业绩突出,每年上缴的税务超出前几任三倍有余。三年时间郡守晋升到从正四品礼部侍郎,可谓是平步青云仕途扶摇直上。
被礼部尚书重点栽培,有望成为下一任的朝中大员。出乎意料,赵奎望自己请命弃文从武,放弃从四品京官从一边疆伍长做起。
敢拼敢杀立下战功无数,又是三年,从没有官级的伍长,杀到三品骑都尉一职。斩敌首不计其数,斩敌将领不下三十。
最后一战领兵三万,打破邻国七万大军。赵奎望一举成名,被当时彩鸾国皇帝亲封从二品大将军。在彩鸾国武将建制中,上面仅剩司马和太尉。能晋升最后两个官位,就不仅仅靠战功能得来。还要考虑从军资质,以及领军时间和将领是否信服等。
赵奎望可以说,三年时间在军武中,从最底层爬到了高不可攀的最顶层。也因此被皇帝青睐,特赐婚长公主彩长平,又称长平公主。
或许是官位晋升太快,自身膨胀忘乎所以。或许是早有预谋,先文后武于军政两界拉拢大量人才。
可惜最后一遭功亏一篑,魂断咸阴山尘归尘土归土。蹊跷的是,赵奎望尸身一直没有找到。现如今十五年过去,若是死人身,真就只剩下一抛黄土。
长平公主身穿大红嫁衣,不顾侍女嬷嬷们的反对。坚信从一而终,毅然决然跟随只有一夜夫妻之情的驸马同赴咸阴山。
赵奎望战败不知所踪,皇帝下旨将长平公主带回,送入尼姑庵落发为尼。然而长公主誓死不从,自刎于圣旨前。红色嫁衣被血血然得更红,永远的留在了咸阴山。
中元节天地间阴气浓郁,万鬼出行游荡人间。咸银山这种几十万亡魂地,自然成了厉鬼横行小鬼乱窜的地方。
作为镇守一方和平的彩鸾学院,不干预世俗朝政。但是对于神奇鬼物等,必然要有所作为。
彩鸾学院只收女子,奉儒家思想又不拘一格。打破陈旧招收女子学员,教习针线女红的同时,更注重文化的传播。
以文入道口含天现,与道家咒法佛家念经有异曲同工之效。每逢中元节,势必派遣学员游走阴物厉鬼汇聚地,化解亡魂戾气送其往生投胎。
咸阴山是每年中元节必来之地,今年由德高望重的长老华暮瑶带队,导师杜绣针协助。加上十三名学员,一行人十五人前往咸阴山。
华幕瑶华长老,十五年前容声为彩鸾学院长老。当年不过三十出头的华幕瑶,是彩鸾学院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一位长老。不是因为战力多强悍,因华长老正是当年化解瘟疫的彩鸾学院大能。
当年的瘟疫极其古怪,彩鸾国举国上下郎中齐出,无一能找到破解之法。且瘟疫传播速度迅猛,感染者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华长老精通医术,即使上五境的神修与人厮杀战败。只要是命悬一线有一口气儿吊着,华长老就有办法起死回生。当然,厮杀中跌落的境界,是没办法恢复的。
可是瘟疫来临,华长老多次试验用药。甚至拿出了彩鸾学院珍藏的灵草宝药,依旧无济于事。
霸道的瘟疫,就连神修和武者沾染亦不能幸免。何况是普普通通的凡俗,又怎能有抵抗能力。
眼见死于瘟疫下的人越来越多,随着蔓延传播。死亡人数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真若无法控制,灾难甚至会牵连彩鸾国周边国家。
华长老于心不忍,为解救万民与水火当中,亲自身染瘟疫。以身试药,终是寻出解救方法。
原来瘟疫可怕的不是病毒,而是当中蕴含的一种黑色物质。极其难缠,几乎是无药可救。
幸得华长老早年游历过困魔窟,因懂医术故而对困魔窟周围,唯一的一种植物颇感兴趣。
是一种生长出来即是干枯的毛草,不是枯萎死掉的。而是有生命特征可继续生长传播,本身形态就是干枯的草。
百般尝试下,意外发下这种草可对付瘟疫当中的黑色物质。彩鸾学院出资,华长老配置药液,终是帮彩鸾国度过此次危机。
华长老以身试药,命虽说是保住了,可是青春的容颜一去不返。神修女子三十多岁,正直大好年华如花似玉。比之凡俗百姓十七八,亦是不遑多让。
奈何好人不一定就有好报,华长老间接解救了几个国家的百姓。自己一文钱报酬没要,容颜同时定格在七八十岁老妪的样子。
一行十五人的队伍,华长老走在最前方,身边跟着一位少女。看上去年约十四五左右,亭亭玉立身姿修长。特别一双大腿,在彩鸾学院难看的绿色袍子遮掩下,看不出笔直却能看出修长。
少女自从来到彩鸾学院,就有两个特征一成不变。分别是干净利落随着脑袋摇晃而摆动的乌黑马尾辫,和站在少女肩头巴掌大的赤红色小鸟。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出自青阳镇的苏清漪。明知身旁的老妪修为比自己高出很多,体魄也比自己强上许多。仍是习惯性的搀扶老妪的胳膊,帮老人减轻山路行走的负累。
华长老亲昵的摸了下少女的秀发,打趣道:“小清漪是不是想骑上小红,把后面那些人甩开。”
苏清漪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诚实答道:“是的呀,不过不是想甩开后面的人,而是想让长老轻松一些。”
见长老没出言反驳,苏清漪试探着问:“长老长老,要不我让小红变大。你我做上去直接飞上去,在山腰等着导师她们就行了。”
好像做了亏心事,少女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绿色队伍。狭长的秋水长眸略带歉意,然后回头盯着老人嘿嘿傻笑。
华长老象征性的敲了一下少女脑门儿,没好气笑骂:“小妮子百精百灵,读书识字女红刺绣样样学的得快吾得透。儒家道理的理解,甚至比学院的长老还要透彻。修为也比同龄学院高出一大截,可以说样样都好无可挑剔。就是这傻笑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一直改不掉。”
苏清漪越是高兴,傻笑的小嘴咧的越大。毫不忌讳脱口而出:“跟刑真哥学的。”
“刑真吗?经常听你提起,有机会得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神圣。”华长老似自言自语。
提及刑真,苏清漪顿时眉开眼笑,漂亮的狭长眸子弯成月牙。凤目当中精光熠熠,米粒之光真可与皓月争辉。
随即浮现几许惆怅,黯然道:“爹爹书信中说,刑真哥现在加入剑宗。可惜了,不是神修,而是锻造门的锻造师。”
少女从来没有对心目中的刑真哥失望过,自圆其说道:“也对,刑真哥从小就会锻造,加入锻造门在正常不过。”
抬头看了看旁边老妪模样的华长老,撒娇般摇晃其胳膊哀求道:”求长老教我练剑吧,到时好让刑真哥帮我打造剑胎。“
华长老佯怒:“你是儒生是书生,练剑有什么用。有那时间不如多读几本书,多学习一些道理。切不可本末倒置无意为之。“
见少女撅着小嘴儿闷闷不乐,华长老一语道破天机:“是不是想练剑打人?”
“没有没有,我常年住在学院,接触的都是同门师兄弟。怎么会心怀歹念,出手打自己的师兄弟呢。”苏清漪连忙反驳。
华长老不为所动,话不惊人语不休继续道:“的确是不想收拾师兄弟,而是想收拾长辈导师。”
苏清漪不在狡辩,略带委屈道:“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长老您,清漪知错了。”
华长老笑意甚浓:“我有没说怪罪于你,杜绣针一直为难你,我也看在眼里。不过嘛,尊师重道是礼仪不能丢,你一个学员出手教训导师,传出去岂不是乱了章法。”
话音刚落,华长老如少女般俏皮一笑。只是挂着满脸褶皱,委实不怎么好看。皱纹下释放的和煦,又让人如沐春风。
老人家悄悄低头,附再苏清漪耳边低语:“到了咸阴山,找机会远离其他学员。偷偷揍一顿杜绣针,我可以当做看不见。杜绣针被一学员欺负,也不好意思到处宣扬。更没脸皮到其他长老那里告状,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见少女满脸期待,华长老反复叮嘱:“切记切记,不可以下手太重。打个皮外伤或者烧坏几片衣服就行,毕竟是同门师长。”
苏清漪委屈道:“我打不过杜绣针,华长老不帮忙吗?”
老妪没接这茬,瞥了眼少女肩头的赤红色小鸟。理所当然道:“有它在你怕什么,切记别下手太重。”
“嘻嘻,知道啦,谢谢华长老提醒。”苏清漪又嘿嘿傻笑。
华长老面色突变,猛然迈出一步档在少女前方。
0262 轮回深莫知 古寺无疑处
苏清漪故作惋惜解释道:”轮回路诡异的很,即使可以飞升到上界的大人物,也无法看明白轮回路的跟脚。小女才疏学浅,不能左右投胎后归于何道。“
见厉鬼耷拉着脑袋满是失望的样子,苏清漪安慰道:“百家领军的佛道儒三家共同研究,凡俗人投胎转世的命运,和前世的公德善恶有关。说是六道,其实只有两道在正常运行。分别是人道和畜生道,公德大于业障转世入人道,相反则入畜生道。”
“又根据公德的多少,转生入人道后的家境也有所不同。你呀具体转生到何处,自己掂量自己今生所作所为自行猜测吧。”
厉鬼苦着脸问:“我现在是厉鬼,算作凡俗还是算作神修或者武者?”
苏清漪回应:“放心好了,只有那些在某些领域有特殊造诣,或者天赋超绝等神修或武者转生,才会去向不明。你只是一小小的厉鬼,会正常转生为人。”
听闻详细解释,厉鬼顿时放下介怀。转而意气风发没有丝毫的颓丧,兴奋道:“麻烦姑娘了,送我去转生吧。”
由此可见,这头厉鬼生前生后都没做亏心事。苏清漪也是略微放心,从新开始口述真言。
华长老告诫剩余学员:“你们看到了吧,生前不做亏心事,即使转生投胎也毫无畏惧。这就是行的正坐的端,半夜不怕鬼敲门。”
此行学员,都是一些年纪四十五岁的懵懂少女。人生阅历少的可怜,听得似懂非懂满是茫然。不过是长老教育,不懂也得装懂,茫然点头应承。
只有一位相对成熟,年龄稍大一些的少女。听懂了长老的教育,小鸡嘬米拼命的认可。
华长老见多了人情世故,看得出拼命点头少女胡秋谷的恭维,也看得出其他学员的装模作样。老妪并不在意,微微点头后,继续关注肩抗小红鸟的少女。溺爱之浓不加掩饰,满意的笑容也愈发真诚。
不负众望,十四岁的小小年纪,获得学院贤人称谓。在彩鸾学院的历史上,最年轻的贤人非苏清漪莫属。不止是一位华长老青睐有加,院长以及其他长老等,皆是对马尾表小女孩儿另眼相看。
首战告捷超度一头厉鬼,初次行走江湖满是好奇的少女们,很快忘记了刚刚被厉鬼俘虏的恐惧。
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做那降妖除魔的儒士,更想做马尾辫女孩一般的贤人君子。
雀儿般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在树林间回荡。十余人三三俩俩各自组建伙伴,四散向山林深处。
远比同龄人成熟的苏清漪,老气横秋无奈叹息。
拍了拍肩头小红的翅膀轻声道:“走吧,保护一下师姐妹的安全。让华长老轻松一些,毕竟年岁大了。”
只有四十多岁面容苍老的老妪,并不介意马尾辫少女的打趣。有人帮忙出力,乐得自己清闲何乐而不为。
一行人只有杜绣针闷闷不乐,衣服换了件完好无损的,可是脸上的淤青还在。学员们畏惧导师不敢询问,杜绣针自己仍是觉得丢了脸面。
没心情保护学院的安全,何况有该死的苏清漪和小红看护,不用她这位导师多此一举。所幸原地盘坐休息,调节一下体内虚浮的灵气。
没有同其他学员一起去抓鬼大业的胡秋谷,悄然走近杜绣针身旁。坐到旁边轻声询问:“师傅,您没事吧?我这里有疗伤的灵草,要不要给您敷上一些。”
导师和师傅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却有着天壤之别。导师可以一人一次教导很多学员,五十可以一百也行。有足够的场地,甚至一次性教习千人也不算多。
导师教习学员,达到学院的要求即可。负责任点,业余时间督促一下,不负责任的,学员课业时间教习,业余时间可以做甩手掌柜。至于学员能学到多少东西,成长到何种高度。导师们并不太在意,除非关系莫逆或者学员家底有背景,亦或学员潜力惊人。有可利用价值,导师们会多上心认真对待。
师傅则不同,行拜师礼入得师门,弟子的成就等于师傅的脸面。不至于倾囊相授,但也会教习一星半点的压箱底本领。
更有甚者视徒弟如己出,各个方面都会多有照顾。当然人生百态无法揣测,手足相残兄弟相杀的事比比皆是,师傅徒弟之间反目成仇的自然存在。
杜绣针正在气头上,对自己的徒弟倒是没有太过苛责。简单回了一句:“皮外伤不碍事的,修养两天就好。”
“咦?你怎么没去和师姐妹们一起去抓鬼?”
胡秋谷回道:“徒儿看师傅心情不悦,在这里陪一下您。学院派遣出来超度阴物,又不是一天两天。以后时间多的是,不急于一时半刻。”
“我不碍事的,你去盯着点该死的苏丫头。”杜绣针吩咐道。
胡秋谷十分不解,疑惑的问:“苏清漪有那头扁毛畜生,不需要我去帮忙了吧?"
杜绣针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道:”谁叫你去帮助她了,难道你俩关系和好了?我记得自从苏丫头刚来学院的第一个除夕,我命你去喊她出席学院活动。你们二人闹的很不愉快吧,没听说过有和解。“
提及苏清漪,胡秋谷直磨牙。恨恨道:“根本没和解,若非有扁毛畜生,早就打的苏丫头片子服服帖帖。”
“这就是了,你去盯着点。不是帮忙,而是可以适当落井下石一番。”
杜绣针想了想继续道:“注意点分寸,都是学员别搞出太大动静。而且这里阴物众多,千万不能闹出人命。”
还算聪慧的胡秋谷,没有多余的继续问下去。说了句“好嘞。”起身后没入山林当中。
望着徒弟远去的背影,杜绣针五味杂陈。愤恨得冷哼一声:“哼!”
转而偏头望向远处的华长老,正好与头来目光的老妪对视。四目相碰,杜绣针不敢直视,当即退缩闪烁不定。
华长老面色不善,心湖传音:“别以为嘀嘀咕咕我就听不到,你可要想好了。整个学院上至院长下至长老导师,除你之外全都对清漪喜爱有加。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即使与你无关也难逃失职之责。特别是院长那边,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平日间看似和煦,真正动怒时你承担不起的。“
杜绣针惊惧万分,强自镇定不解道:“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喜欢逃课没有纪律。无视学院规矩目无王法的丫头片子,学院为何处处偏袒于她?”
华长老不以为意:“清漪的确不爱上课,不过她的课业有落下过吗?”
“课业的确做得不错,可是她的一些奇怪谬论,不是问的长老们面红耳赤吗?什么不以帝王为尊,以百姓为上。什么女子可骑马上阵,可读书识字,男子亦可女工女红缝缝补补。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为何不能面首七八。你听听,都是一些什么谬论。特别是面首七八,有违纲常有悖人伦。“
华长老冷笑:“难道你不记得清漪的下一句话,男应有一妻,女只有 一夫吗?”
杜绣针回以冷笑:“我看你们是相中了小红,仅是幼年的妖兽就有中五境实力。希翼着把苏清漪留在学院,等于把小红留在学院。假以时日,学院又多了一位上五境战力。”
华长老的眼眸由冰冷换做怜悯,回了一句:“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而后独自闭目养神,不在理会满腔怒火的杜绣针。
一行学员分散的并不远,一声尖叫后,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员纷纷前去支援。
这让负责保护的苏清漪满脸黑线,若是碰上恐怖的厉鬼,岂不是送人头去了。眼见阻拦已晚,马尾辫少女果断异常。
招呼一声:“小红速去,如同门遇到危险可自行做主。”
一抹红色流光先行而出,马尾辫少女紧随其后。临近后的苏清漪,拍了拍微鼓的胸脯长呼一口气。
没有恐怖的厉鬼,入眼的是一片金色海洋。刚刚的尖叫,是因景色太美激动所致。
一片茂密的枫叶林,树叶不是红色,而是金灿灿的金黄。与世俗间的金叶子一模一样,反射阳光刺目耀眼。入手湿润富有弹性,才能确认是枫叶无疑。
古铜色的树干纹络清晰,苍劲而健壮粗如水桶。如同赤红色的蛟龙,矗立于大地蜿蜒向上。
女子大多对金灿灿无比向往,从头上佩戴金钗,手腕有金手镯,耳垂有金耳环便可看出。金色不仅富贵,而且装扮美丽。
一群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受不得这种诱惑。欢呼雀跃扑向枫叶林,恨不得点叶成金全部收入囊中。
后赶到的苏清漪手抚额头大声劝阻:“这片枫树林诡异异常,诸位别急于进入。先去请长老过来查探一番,大家退出来。”
一众学员哪里听得进去苏清漪的召唤,撒欢一般奔向金色枫树林。只有小红十分乖巧,见没危险后轻轻的落在马尾辫少女肩头。
苏清漪无奈叮嘱道:“小红先去把长老和杜导师请来,我在这里看着,”
巴掌大的小红鸟,人性化的点头后,煽动翅膀飘飘然飞走。
紧随其后的胡秋谷走到苏清漪旁边,话中带刺冷嘲热讽:“不愧是长老们都喜欢的学员,可以搞独立特殊化不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们这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则不同了,也免不了俗对金色的喜爱。”
“我先进枫树林,你可要想好了,想做学院的领军人物就得起到表率。不能一个人胆小如鼠,坏了大家的气氛。”说罢,缓缓踱步走进枫树林。
望着胡秋谷的背影,苏清漪皱了皱鼻子。暗自嘀咕:“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但不能袖手旁观同门遇险。”
少女总是感觉这片枫树林诡异,却又无可奈何跟随进入。好在心中有底,小红去请华长老了。以她们的脚力,随后就会到达这边。
逃不开少女的天性,进入树林的苏清漪,说不喜欢金灿灿的枫叶才是见鬼。左右环顾没有危险,学着其他学员一样,也收集起了金色树叶。
树林深处,一破旧的寺庙和周围的金色枫树格格不入。灰黑色泥土的矮墙,木材掉色泛白的古寺。正门悬挂的匾额,风吹日晒下字迹模糊不清,根本辨认不出个所以然。
冷冷清清即无香火缭绕,也没有钟声回荡。孤零零的,坐落在不属于它的地方。
0263 古寺藏凶险 小红兽有请
破旧的寺庙古井无波,除却存在于不该存在的地方外,其他看不出任何的异样。甚至连里面有没有人,都无从得知。
一群少女叽叽喳喳各抒己见,一个说:“里面会不会有真的金子啊?“
立刻有人反驳:“别做梦了,咸阴山别多不多,阴物厉鬼最多。里面可能有金色的厉鬼,你先进去看看。”
少女们天性胆子小,被恫吓后立时小脸煞白。刚刚梦想有金子的少女,牙齿打颤颤颤巍巍反驳:“要去你自己去,我要命不要金子。”
苏清漪适时上前插话:“所有未知不可贸然闯荡,等长老来了在做决定吧。”
少女们很是认可,纷纷附和。在金子和生命面前,还是很理智的选择了后者。
胡秋谷冷笑连连,不顾同门情分当众鄙夷道:”一群胆小鬼,机遇和危险并存。你们不敢就靠边站,这么祥和的地方怎么会有厉鬼。金银财宝我到不在意,如果是佛族大能前辈坐化地。不用其他宝贝密集,单单是一颗舍利就能受用终身。“
说的相当投入,不由自主的迈动脚步向前。见没人附和,胡秋谷继续说:“佛族是和道教儒家并列三大教,以慈悲为怀心系终生。佛气刚烈天生克制阴物,又有那头不开眼的厉鬼敢在寺庙中居住。”
不断地蛊惑意想出各种无上机缘,刚刚有些担心害怕的众少女,开始蠢蠢欲动。
同门之间有长老在附近,宝物或者机缘,谁得到是谁的没人会大开杀戒强取豪夺。少女都有玲珑心,不难想到此处。
部分心动的学员们,拉上关系莫逆的同伴成一小伙,开始戒备其他人。转瞬间分成三伙,互相戒备同时也戒备着胡秋谷。
后者不着痕迹微微一笑,目的达到,有人替自己做探路先锋。不用继续鼓噪了,免得在寺庙外就打起来惊动长老们。
苏清漪见势不妙,快步上前拦在众人前方。劝阻道:“等长老来了在行定夺,你们不可私自进入。”
没了小红的马尾辫少女,没有足够的实力威慑众人。阻拦她人机缘,得到的是怨恨和冷漠。
三伙学员各自思量片刻,缓缓向前逼近马尾辫少女。在中少女身后的胡秋谷,隔着人群给了苏清漪一个嘲讽的微笑,
苏清漪双臂伸展,铁了心的拦阻众人进入。学员们不为所动,缓步逼近针锋相对。气氛一度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动手拼杀的架势。
“现在没有长老护着你,再不让开别怪我们不客气。”三伙学员呈犄角之势,逼近马尾辫少女不过一丈处。
苏清漪紧咬银牙,落足生根一般巍峨不动。态度极其坚决,一口咬定:“不行。”
“哼”一声不满的冷哼,便有学员拉开架势准备强闯。
“放肆,休得胡来。”华长老的怒喝打破紧张,辈分高实力强自然无人敢当面违逆。就连身为导师的杜绣针也不行,何况是一些未成年的少女。
“啪”的一声脆响,华长老经过胡秋谷时,冷不丁赏了少女一个耳光。
“挑唆别人进入,自己怎么不打头阵。彩鸾学院不需要这种学员,此行结束回到学院,自己打铺盖卷滚蛋。”
看出了胡秋谷的想法,老妪当头怒骂,丝毫不留情面。胡秋谷委屈至极,泪眼婆娑看向跟在华长老身后的师傅杜绣针。
似明白其意,华长老沉声道:“谁求情也不行,我说了算。”
不在理会愤懑的杜绣针和委屈的胡秋谷,继续向前,经过一众学员时,没好气扔下一句:“出了学院长能耐了。”
随即夸赞道:“清漪做的很好。”
苍老的身体继续向前,遥望不改存在于这里的破旧古寺。一阵熟悉感涌上心头,褶皱的苍老面庞扭成一团。
老人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踏前一步仔细凝望。一对眸子熠熠生辉,仿佛可以看破虚妄。
如一滩湖水的眼眸,倒映出眼前的古寺。影像中的寺庙扭曲变形,呈现无尽枯骨。下一刻场景骤变,祥和不在金色不在……
华长老猛然紧闭双眼,“蹬蹬蹬”连续后退十余步。面色潮红喉咙一热,嘴角缓缓有鲜血溢出。
在旁人眼中,古寺仍然安静矗立。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长老的突变,众学员无不心惊。
纷纷上前询问:“长老怎么了?”“长老无碍吧?”
华长老强行压制体内的紊乱契机,挥挥手正色道:“我没事,你们立刻退走。”
见学员们慢慢悠悠似有不舍和关心,华长老正色命令:“杜绣针,作为导师应该知道轻重。立刻带领学员们离开,不得在此地逗留。”
导师职责所在,必须保护学员们的安慰。长老也好导师也罢,平日间地位高于学员可以命令学员。但是遇到突发情况,威胁到学员的安危时。作为学院的长老和导师,必须义无反顾顶在最前。
否则,何以在困龙大陆崛起,身居四大学院之列。要知道,困龙大陆王朝帝国无数,学院更是星罗密布。能够脱颖而出名列前茅,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有势力保护学员们的安慰。
不然又有谁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那危机四伏没有信任的地方。实力地位财富固然好,但在生命面前,绝大部分人能分得清楚,后者更重要。
杜绣针看不出危险在何处,但是知道华长老不会无的放矢。当下没有丝毫的犹豫,沉声命令道:“随我速速离开,学员们在前,我来殿后。”
一长老一导师先后下达命令,学员们在傻也能看出事态的严重。没人反驳,很是他听话迅速撤离。
苏清漪回头小声呼喊:“华长老,您……”
“速度离开不许废话。”老人斩钉截铁打断恋恋不舍的马尾辫少女,不给他说出想留下来帮忙的机会。
马尾辫少女紧咬下唇,眼含泪花不情不愿离去。
最后的杜绣针,有所决定后问道:“长老,我留在此地帮助您吧。有苏丫头和小红在,学员们的安慰可保障。”
华长老别对她摆了摆手,欣慰道:“关键时刻能有这份心,不愧是彩鸾学院的导师。如果能舍弃贪财的毛病,哎,不说了,学员的安全第一。无需多想,去保护他们要紧。特别是你的那个徒弟,有她在我不放心。”
杜绣针抿了抿下唇,抱拳正色:“华长老保重,我带学员们返回学院,立刻通知强者前来支援。”
这时的长老,已经迈开步子缓缓走向古寺。老人古井无波,没有壮士断腕的豪迈,也没有大战在即的紧张。看似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老心不老。
一众学员兴奋而来落荒而逃,各自怀中的金色枫叶,证明来过这片金色的海洋。
马尾辫少女轻轻抚摸肩头小红鸟的羽毛,小声的问:“怕不怕?”
小红人性化的摇摆头颅,米粒大小的双眸迸射坚毅。
马尾辫少女又问:“华长老对你我有没有多番照顾。”
小红小鸡啄米。
少女:“忍心看着她苍老身影独自面对吗?”
小红摇摆头颅。
少女说:“你自己决定,跟我回学院我也不怪你,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去帮长老,我就在学院等你。为期一个月,小红一个月后不回学院,我会来咸阴山找你。“
苏清漪一字一顿:“进入破古寺找你们。”
小红抬起头颅,在马尾辫少女的脸颊轻轻摩挲。而后伸展翅膀,化作一抹流萤返回金色的枫树林。
却说刑真一行人,帮忙安葬好满足心愿离去的老人后。二人一狗准备离开时,队伍后跟随了一位甩不掉的女子。
兰珊珊态度坚决,一同去寻找她的夫君。她呢也不为难刑真等人,一路上可以帮忙洗衣做饭。
至于盘缠也不占刑真等人的便宜,老人去世街坊邻居送的份子,足够一个人省吃俭用的开销。
兰珊珊粘人的程度,超出了蒲公龄和刑真的想象。陶婆婆去世需要守夜三天,没有儿女在身边,自然由兰珊珊一人承担。
兰珊珊不在顾及街坊四邻的指指点点,哭嚎着哀求刑真和蒲公龄留宿农家院落。称其晚上一人害怕,不敢独自呆在院落守孝。
令刑真和蒲公龄没想到的是,三更半夜该女子闯进二人睡觉的房间。娇躯乱颤牙齿打颤,因害怕脸色苍白说话结结巴巴。
一双清泪挂在脸颊,央求刑真和蒲公龄不要赶她出去。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统统抛到脑后。
迫不得已,让身子柔弱的兰珊珊守孝前半夜,蒲公龄在旁陪同。刑真披麻戴孝守孝后半夜,算是圆了陶婆婆的儿子梦。回闺房睡觉的兰珊珊,仍然要蒲公龄陪同。
长冉男子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宁可和刑真更换去守孝,也不愿陪着一女子在闺房过夜。
二人奔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决定轮换,一人陪兰珊珊一晚。终于尝试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夜不能寐,即使坐着也胆战心惊。
刑真的木讷脑袋始终想不明白,以前从书水国远游到北凉时。队伍中有桃花跟随,也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白天同行夜晚同眠,可就是没有和兰珊珊在一起的那种紧张。
一路同行,蒲公龄受刑真传染,一同练拳前进。一向对美女情有独钟的小狗崽儿,不知为何不喜欢看兰珊珊。宁愿练拳,也不愿陪女子一同行走。
无奈,兰珊珊身子柔弱,行进速度不是一般的慢。每次被刑真和蒲公龄甩开有一段距离,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碎碎念些:“可怜啊,死了婆婆丢了相公,一弱小的孤苦女子可怎么活啊,”
不分场合不看地点,热闹集市也好荒山野岭也罢,说哭就哭眼泪都不用酝酿。
几日下来,蒲公龄的脸色就没白过,和黝黑的刑真有得一拼。当真是有难同当,谁都别笑对方黑。
话说嚎啕大哭的兰珊珊,没有人去迎接搀扶,能从日出哭喊到日落。也不知道瘦弱的小身子骨,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刑真和蒲公龄,决定谁去迎接的方法很简单。猜拳定胜负,谁输谁去三局两胜。
然后,十次猜拳,蒲公龄赢八次。剩余两次,估么着是长冉男子过意不去,有意放水才让刑真偶尔吃点荤腥。
以至于后来的刑真学聪明了,摆起拳把式后,双拳不断挥舞。两只脚掌始终不见移动。
0264 茶铺听说书 问道一对六
咸阴山脚下,刑真等人寻一茶铺歇脚乘凉。因咸阴山横断彩鸾国中央,严重阻塞南北两端通畅。
朝廷军武大多驻守边关,防御边境大陆王朝来犯。无心他顾咸阴山的阴物横行,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此山将彩鸾国一分为二。
没人可以花钱雇人,朝廷另辟捷径。大量收购咸阴山的阴物,给出的价格颇高,有些实力者出入一趟此山必会有所收获。
因此近日来进入咸阴山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其中有神修也有武者。总之牛鬼神蛇应有尽有,强弱高低参差不齐。
强者自信可以抓获足够数量的阴物,换取大量的钱财。无论是神修还是武者,钱财的帮助都必不可少。即使自诩强者,也要为黄白之物低头。
人有人路鼠有鼠道,实力不济者自然有其他的办法。或是浑水摸鱼,或是尾随捡漏。吃不到肉也能捡些汤汤水水,或多或少也会赚取些银两。
行走阴冷地与阴物厉鬼打交道,女子大多不喜如此行径。来咸阴山的多是些男人。
有人口流动就有生意上门,凉茶铺子异常的火爆。老板很会做生意,聘请了一老一少在铺子里面说书。
客官们听书入神,时间久了会多点上一壶凉茶。而给一老一少的薪酬,只不过是一日三餐而已。
老少的收入来源,多是客官们的打赏。说的精彩生动,打赏的自然多。故事讲得平平无奇,没有打赏也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济。
说书先生是一垂垂老者,身前桌案上摆放一碗掌柜赏下的劣酒。旁边跟一十二三岁少女,抱着一琵琶伴奏。
老人嘬了一口白碗中的劣酒,少女会意扣紧琴弦手指波动。悠扬委婉琵琶声渐起,声音绵长婉转轻柔。
琵琶是普通的白木琵琶,不是大户人家所用的紫檀木或者更高级的金丝木。声音也不如那些高档琵琶传递二三里。不过在这小茶馆里面,一把白木琵琶足矣。
老者缓缓来了句开场白:“今日为大家讲剑神问道的故事,此人长发飘逸如谪仙临尘,静若处子温文尔雅。但是问道遇敌,唯有……“
老人很会掉胃口,说道此处特意顿了顿,急的一众看客长大嘴巴静等下文。
老者微微环顾,见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突然底气十足朗声开口:“唯有一剑斩敌首于千里之外。”
老人又停了,静等看客们反应。结果这次看客们不干了,这书说的,一句话拆开分两次说。而且丝毫没有故事,尽是吹牛皮。
老人并不慌忙,微微一笑说道:“众所周知,困龙深渊割断人族所在的困龙大陆和妖族所在的莽荒大陆。万年不断征战,早已杀出真火不死不休。”
“二十年前,妖族派出十大高手前来约战,放言如果困龙大陆不敌,立刻水陆两族全面进攻困龙大陆。如困龙大陆获胜,可延缓全面进攻三十年。”
"两片大陆激战万年,各自多少高端战力心知肚明。我困龙大陆无惧,便迎接此战。“
“困龙大陆四大宗门与妖族四大门阀的大能,只有剑宗获胜一局。然而即使齐玄真,战胜了幽冥雕族的老祖,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小。至少十日内,无力再战。“
“四战过后,两座大陆顶尖人物几乎再无战力。剩下的,便是下面这些仅此于飞升境老怪的后生决战。”
“第五战,妖族派出了一位从未在困龙深渊露过脸儿的年轻人。是幽冥雕族的后生晚辈,此人乃是一名剑神,而且驾驭黑白两柄飞剑。”
“幽冥雕嚣张至极,一出场便要困龙大陆这边两人同战。生死搏杀赢了才是目的,哪里还会顾及什么面子。困龙大陆两人战一人何乐而不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话音刚落,少女的琵琶音转而低沉。肃然杀意弥漫,音律中泛起寒气。
老人很是满意瞥了一眼少女,又小饮一口白碗中的劣酒。润了润嗓子低沉道:“黑白双剑同出,困龙大陆两位出战者头颅瞬间离体。”
”获胜的幽冥雕越发猖狂,接着大言不惭要以一战三。蔑视我困龙大陆无人,可谓是嚣张至极。“
“三人出战,哪怕飞剑斩杀两人,剩下一人也足够一击要了全无防备的幽冥雕。”
“然而出乎意料,黑白飞剑祭出后,幽冥雕自身也如同飞剑。甚至比黑白飞剑更快,先一步斩掉我困龙大陆一颗头颅。”
“以一人之力灭杀五人,困龙大陆败局已定,更是没有人能战过此人。困龙大陆剩下最后一人,也便不打算让他出战了。不如保留实力,准备迎接蛮荒大陆的全面开战。”
“就在此时,不在对战名单的问道。自行飞临困龙深渊,不顾众人反对,执意继续与蛮荒大陆一战。”
“问道是个新人,没人认识他。困龙大陆方面根本就没看好他,既然劝不回来,又看不出问道有何背景跟脚。所幸决定牺牲这个不怕死的主,拖延些时间准备即将的全面开战。”
”问道出场后,你们猜怎么着?“
老者又停了下来,开始卖关子,慢悠悠的品酒。引得下面听客伸长了脖子等待,既然前面铺垫那么多,后面肯定有好戏。
老者这次很是淡定,小饮一口劣酒后居然开始闭目养神。看客们按捺不住,各种催促不断。进而口干舌燥,很多桌子多点了一壶茶水。
一众看客当中,就有刑真等人。刑真早就有所听闻蛮荒大陆,这时听得相当入神。突然中断后,就像是尿出来一半,剩下一半硬生生憋回去了。
刑真蒲公龄在焦急等待,通行的兰珊珊深谙此中门道。小声说:“说书先生在等客官们买茶水,给铺子增加收入。”
刑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时小狗崽儿投去一个鄙夷眼神,那意思是,视钱财如命的家伙,肯定不舍得购买第二壶茶水。
出乎意料,刑真毫不含糊的又点了一壶。
老者环顾一周,细数一下大概有半数桌子重新填置茶水。转而给少女使了个眼色。
温婉悲凉的音律猛然一变,节奏加快使人热血沸腾。音律慷慨激昂,如同万匹战马奔腾。
声音当中似乎能听到金戈铁马的交锋,兵器碰撞的叮当作响。铺子里的听客,几乎清一水的男人。随着音律心跳较快,血脉共鸣喷薄涌动。
整间铺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无不安静等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就连听过数次这个故事的掌柜,亦放下手中的白碗好奇的等待。
老者正了正嗓子继续说:“问道登临困龙深渊上空,遥指对面的蛮荒大陆。意气风发好似君王指点江山,为我独尊气势迸发,似要将蛮荒大陆踩在脚下。”
问道雄浑嗓音响彻天地,朗声道:“剩余六位一起上。”
“斯”倒吸冷气的声音,在铺子中整齐响起。所有看客约好一般,齐刷刷的如一人发出。
老者很是满意,倒是没在这种紧要关头卖关子。继续说道:“豪言壮语一出,困龙大陆方面齐骂问道是疯子傻子。蛮荒大陆认为问道是白痴,差点笑出眼泪。”
问道面无表情,突然祭出一柄雪白锃亮的飞剑,毫无征兆下,出现在刚刚战败的幽冥雕老祖喉咙处寸许间。
问道平静的威胁:“不是六人齐出,我便先斩杀了幽冥雕老祖。”
连斩杀困龙大陆五人的幽冥雕年轻后生,担心自家老祖出现意外。而且此人前面的战绩足够精彩绝伦,不在意最后一战有些许瑕疵。故而答应了问道的要求,六人一同出站。
蛮荒大陆看出困龙大陆在调兵遣将,为全面开战做准备。决议速战速决,不想给困龙大陆更多的准备。
“没有多余话语,以一对六大战一触即发。”
问道立身虚空原地未动,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剑道。”
声音虽小,不过在场的都是什么人物。不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就是可以飞升而不去上界的老怪物。自然听得清楚问道的小声嘀咕,倒是没人在意,只当他是黔驴技穷。
“刷”的一下,困龙大陆和蛮荒大陆,同时升起以万为单位计算的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全是剑。各种各样,有长剑有短剑,有飞剑有手剑。
有人会问,哪来的这么多剑。这些剑是两座大陆所有强者手中的剑,和气府中的本命飞剑。被问到一句“剑道”,全部召唤而出据为己用。其中就有年轻幽冥雕驾驭的黑白双剑。
这一变故,别说是和问道对战的六为大妖。就连四大宗门的掌教和四大妖族的老祖,一时间也目瞪口呆。
唯独问道一人镇静自若,呢喃自语:“剑斩。”
此时少女的琵琶突然断了一炫,一众听课仿佛没听到一般。只顾着老者的下文,完全忽视了其他。
老者一气呵成:“铺天盖地的飞剑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一般。汇聚成无数的飞剑洪流,伴着滚滚轰鸣声杀向六位大妖。”
”包括年轻幽冥雕在内的六位大妖,目瞪口呆中被飞剑斩杀的尸骨无存。“
没有琵琶音乐,只有满堂喝彩,叫好声连绵不绝。不用老者多语,白花花打赏的银子径直飞入老者身前一空白碗当中。
老人满意一笑,话锋一转:“比试只是蛮荒大陆的障眼法,他们背信弃义偷摸对困龙大陆发起进攻。”
留下悬念,老者突然不讲故事了。抱拳歉意道:“习惯了琵琶伴奏,请先容在下孙女修好琵琶,各位稍等片刻。”
如此一来掌柜的又乐了,一壶接一壶的茶水卖出,一次顶上近一个月的收入轻松到手。大大方方的把说书老者身前的劣酒换成了好酒,而且加了一盘酱牛肉。
少女自顾自低头修补琵琶,老者没理会好酒和牛肉。浑浊的双眼看向远方,记起当年的过往。
那是问道第一次去困龙深渊,度海时乘坐一叶扁舟。船夫就是这位说书的老者,当年没有少女,只有老者一人。
当时撑船的老者刚刚年过四十,曾笑言:“能去困龙深渊的一定是神仙,有机会希望能拜神仙门下修得一身本领。”
老者不知的是,他在当着未来问道师弟的面,讲述着问道的故事。也许这人会成为他的师叔。
0265 一曲中暂歇 草莽色心起
茶馆琵琶音停,老者说书也停。一时间陷入安静,莽荒大陆到底如何谋划。只得等少女修好琵琶后,老者重新说书揭晓答案。
听客们不舍离去,百无聊赖下相互间扯皮互吹。一群操老爷们,大多谈资是女人。荤话粗话无所顾及,溜着茶水脱口而出。
特别是刑真邻桌的四位武者,尤为的不堪入耳。
肥头大耳男子扯开嗓门子大声嚷嚷:“上次那个青楼的头牌真是个天生尤物,床上功夫更是了得。老子大战了一个时辰,离开青楼时飘飘欲仙。那滋味,嘿,别提了。”男子意犹未尽,胡乱得抹了把口水。
同桌一灰发老者,当众揭短:“你是双腿软绵绵无力吧,狗屁的飘飘欲仙。”
肥头大耳的男子哈哈大笑:“赵老魔果真是同道中人,一说就破知道其中乐趣。”
转而看了看同桌一手持折扇的俊逸公子,咋舌道:“姚采花肯定也是经验丰富,江湖传闻上至少妇寡妇,下至女童小婢,只要被姚公子看上的,无不手到擒来。玩够了还要割下头颅,送还给丢了女人的家中。快讲讲,最满意的是哪次。”
见姚采花愣愣出神,肥头大耳男子继续道:“兄弟无需担心,聚集这里的都是江湖草莽。没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充当官府伸张狗屁的正义。”
男人声音粗矿传遍整个茶馆,众人清晰的听到。没人打抱不平或是反驳几句,反而是一起哄堂大笑。
也就刑真一桌,始终沉默不言不语。似看出刑真眉头紧锁,蒲公龄压低声音劝道:“为了钱财不顾性命前来捉拿阴物的,大多是刀口混日子的江湖人。形形**应有尽有,看看就好当做增长一些见闻。”
刑真小声回应:“谢蒲大哥劝解,我明白的。真正的高人喜欢独来独往,不会和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有侠义之心的的人士,也早早进咸阴山。争取尽早多出一份力,而不会在此浪费时间。而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是不够自信又想要钱财。临时组建的队伍,结伴而行罢了。”
随即二人同时低声安慰瑟瑟发抖的兰珊珊,说道:“既然同路而行,肯定会保护你的安全,放心好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姚采花突然语出惊人:“我看弹琵琶的小丫头就不错。”说完后,又玩味儿的喵了一眼与刑真同桌的兰珊珊。
哄堂大笑嘎然而止,然后更响亮的笑声一波高过一波。
人如其名的肥头大耳男子猪大刚佩服道:“采花贼就是不一般,口味独特出众”。目光和采花贼一致,也是喵向了兰珊珊。两片大厚嘴唇子的夹角,又情不自禁的流淌口水。
不忘打趣同桌的瘦小男子,说道:”张顺贤弟尽是真刀子拼杀,每次出手必杀的一干二净。想必没机会享受这种风流快活,除非,除非对死人情有独钟。”
张顺翻了个白眼,给了个看白痴的表情说道:”杀与不杀,什么时候杀不是我说了算。就不可以先痛快够了,在刺破他们的喉咙?“
安静良久的赵老魔,自觉不能再这些年轻人面前落了面皮。清了清嗓子啧啧道:“你们说的都不算啥,那种拼死反抗的贞洁烈女才叫够味。不甘屈服的叫声更勾魂。”
”完事后拿匕首轻轻割开喉咙,别割太深避免当场要了性命。而是让烈女眼睁睁看着温热的鲜血流出,那叫一个美味,猩中有丝丝缕缕甜味儿。特别是胆子不够大的烈女,被吓死后的俏模样,哎,不说了,越说越心痒。“
本就一直被铺子里一堆男人打量的兰珊珊,通体冰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听闻赵老魔的故事后,“啊”的一声尖叫,顺势扑到刑真怀中。
原本就是茶铺子的交点,这一出声颇为应景赵老魔口中的烈女。天雷勾地火,一群男人想入非非。
刑真无奈暗想:“真是麻烦不能躲,越躲越上门。”并不害怕,心底默念出拳三问。
采花贼姚采花,最先按耐不住。起身后来到刑真等人的桌边,抬手拍掉长凳上的小狗崽儿,取而代之坐到兰珊珊身边。
调戏道:”哥哥胸膛宽厚,可以借你一用。别客气,尽管享受。“
无视刑真,更无视对面的蒲公龄。啪的一声折上摇扇放入怀中,伸展双臂就要去抢夺刑真怀中的女子。
咸阴山阴物横行,没有凡俗居住也就没有官府。草莽行事谁拳头硬谁说了算,刑真和蒲公龄年龄不大,人数又少,自然而然被视为弱者。姚采花肆无忌惮,吃定了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不敢多事。
”汪“一声犬吠过后,一道白影串出。然后就是姚采花的怒骂:“畜生找死。”
小狗崽儿一口得逞,迅速向后跳跃,隔着桌子瞪向对面手腕献血流淌的公子哥儿。
同伴吃亏,猪大刚,赵老魔和张顺三人顿时坐不住。纷纷亮出兵器怒目而视。实则帮同伙的心思没多少,更多是想打兰珊珊的注意。
猪大刚手持宽北虎贲刀,赵老魔是一行似手掌的铁质兵器。张顺最为恶毒,是一刺破肌肤伤口不易愈合的***。
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看热闹的人更是不嫌事大。添油加醋大声嚷嚷:”加油加油,在女人面前可不能掉了面子。“
“你们打归打,别伤了小娘子。依我看先躲到我怀里吧。来,快到哥哥怀里来。”
也不知是谁喊出这么一句,剑拔弩张气氛中,看客们捧腹大笑。
刑真和蒲公龄镇定自若,压根儿就没起身。只是扶正兰珊珊,不让她依偎在怀里。
刑真撇了眼姚采花,听他们对话时就对此人没有好感。现在则不用客气,冷嘲热讽:“小狗崽咬的你,气不过的话,咬回去就是了。”
雪白小家伙很是配合,”汪汪汪“犬吠,与姚采花对视,丝毫不见惊惧。
倒不是刑真和蒲公龄托大,而是深知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根本打不起来。都如这般一言不合就开打,茶铺子早就关门大吉了。
果不其然,掌柜的提了两壶就走了过来。生意人和气生财,自然想着化干戈为玉帛。
陪不是道:”是小店儿招呼不周,各位客观息怒。这两壶就算我请客,给几分薄面,各退一步消消气儿。”
刑真无所谓,客气的抱拳回应:“多谢掌柜。”
被咬伤的姚采花不肯善罢甘休,阴侧侧说:”哼,咬我一口就值一壶酒吗?”
蒲公龄脱口而出:”酒是好东西,你若不要给我好了。没事喝喝酒,比你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强上百倍。“
掌柜的算是看出来了,两伙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被咬伤的姚采花,打定注意不想善了。
抱拳后自报姓名:“在下姓杜,单名一个全字。在彩鸾国江湖有些许名号,还望各位赏个薄面。”
围观看客唏嘘一片,差点就有看客骂娘。绞尽脑针没想起彩鸾国有哪位前辈高人姓杜,唯一的解释就是,掌柜的信口胡诌。
杜姓掌柜浑不在意,话不惊人与不休继续道:“我有一女儿,叫杜绣针。在彩鸾学院做导师,现在兴许就在咸阴山执行任务。”
唏嘘声顿时停止,刚刚想骂娘的人话到嘴边儿硬生生的噎回去。彩鸾学院名号太大了,虽不喜争强好胜,依然没人敢小觑。放眼困龙大陆,也是金字塔顶端的一流势力。
看客们禁若寒暄,不管是真是假,和掌柜无冤无仇的,没必要冒着得罪彩鸾学院的风险只为呈口舌之快。
掌柜心满意足,保持微笑看了看姚菜花等人。倒是没有因女儿是彩鸾学院的导师感觉高高在上,仍然和和气气抱拳:“诸位请海涵,小老没有想以势压人。小本买卖经不起好汉们的折腾,还请放下恩怨一会继续听精彩的故事。”
姚彩花沉默不语,当真是没有胆量得罪彩鸾学院。沉声道:“走着瞧。”
扔下一句狠话,径直返回自己的座位。三位同伙相继落座,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
一场风波就此结束,茶铺子从新吵杂热闹起来。刑真心神震动暗自嘀咕。
是啊,彩鸾国有彩鸾学院。彩鸾学院有肩抗小红鸟的少女,青阳镇一别四年有余,苏清漪过得还好吧!
送剑固然重要,不介意耽误几天吧。此时盘坐闭目的负剑少年,打定了注意,宁可耽误几天时日,也要去彩鸾学院看看久违的朋友。
少年思绪万千,个子高大的大将军,沉稳睿智的季冷,挂着两条鼻涕的商洛奇。你们,现在还好吗?
悠悠琵琶音想起,说书老者缓缓开口:“蛮荒大陆早就在临近坤龙窟的海域,集结了无穷无尽的海族。"
困龙深渊约战,无非是调虎离山,将真正的强者调离海域。同时拖延时间,方便海族偷摸聚集不被发现。
海族的数量,比之陆地的人族和妖族多上太多。它们集体入侵,对困龙大陆来说简直是灾难。
没有强者阻拦,将长驱直入一路高歌猛进。可想而知,海族所过之处,人族必定要生灵涂炭。
更可怕的是,登录困龙大陆的海族。必然事先安排,分散成几股队伍分别杀向各大洲腹地。这等灾难,人族承受不起。
就在强者云集的困龙深渊无可奈何时,剑神问道再次出手。
老者突然不说了,端起百碗抿了口新换的上好烈酒。很是满意这种味道,双眸微闭静静享受。
被拉回道故事当中的看客,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老者这是要打赏了,将一个故事,第一次为茶铺增加收入,这次该为自己谋点收入了。
想听故事就得出银子,看客们正提心吊胆,也就不在乎少许碎银子。积少成多,叮叮当当过后,碎银子越过碗沿,堆积个小包出来。
说书老者斜撇一眼,见收成不错。伴着沉重的琵琶音郎声道。
只听问道高喝一声:“剑破。”
问道自己的本命飞剑,化作白虹冲天而去。天幕微微荡漾后,破开一如胡泊的大洞。
先前在困龙大陆和莽荒大陆召唤而来的无数飞剑,成群结队没入展开的天幕处。
再出现时,无数飞剑降临海域。没人数的清到底斩杀了多少海族,只知道一战过后,海绵延绵万里尽是猩红。
海岸的尸骸堆积如山,可与龙首州的龙首山比肩。尸骸整整被冲刷三年才干净,海面也整整持续三年才恢复蔚蓝。
0266 虚弱突如来 面和心不和
咸阴山小路上,刑真一行人走走停停。越是深入气温愈发冰寒,和山外的酷暑炎热截然相反。
此阴冷不是气温冰寒,而是这里阴气过重导致。阴寒气息无孔不入,穿多少衣物无济于事。只有神修的灵气和武者的内力才能抵御,这也是咸阴山极少有凡俗的原因之一。
刑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有各自的手段保护,苦了一路跟随的兰珊珊。入山不多时,便已双唇泛紫牙齿打颤。
刑真和蒲公龄百般劝解,你相公一文弱书生,不可能只身一人进入咸阴山。
兰珊珊油盐不进,不带进山就要死要活。非常的倔强,声称书呆子脑子一根筋,有时不懂得变通。
看着身后步履维艰的兰珊珊,刑真暗叹自嘲:“以后要学会拒绝。”
无奈放缓脚步,待得兰珊珊临近时。突然抓住了她的纤纤玉手,热流顺着二人手掌传递。兰珊珊顿时冷意全无,精神随之好了许多。
刑真硬下心肠正色道:“翻过咸阴山,你不许在跟着我们了。路途太远,不适合你一弱女子。”
兰珊珊低垂头颅俏脸羞红,暖意流趟全身,不由自主的发出“嘤嘤”轻唤。声音**入骨醉人三分,比之烈酒更有杀伤力。
刑真暗骂了一句“自己多事。”随后直视前方,不理会周遭任何。
兰珊珊也不知有没有发现旁边少年的窘态,纤细小手儿轻轻加中些许力道。使得本就热血上涌的少年,越发的面红耳赤。
小狗崽儿很想取刑真而代之,无奈只有一境神修的实力。自己取暖堪堪而已,实在是无心他顾。
蒲公龄和刑真默契异常,立时发觉他的为难。放缓脚步于二人并排,主动帮兄弟分担无奈。
说道:“你和我轮换着来,你一人保持长久的内力输出会力所不竭。山中多阴物,对你我来说太危险了。”
刑真也不矫情,当即点头答应。连谢字都没说,二人的关系已经不用将客套挂在嘴边,彼此心里清楚得很。
刑真回头遥望山下,失望道:“他们怎么没有跟上来?不应该啊。“
蒲公龄深明其意,说道:“放心好了,我是三境武者,你是二境武者。在他们眼中你我是蝼蚁,不会放过追杀我们的机会。”
二人习惯性的压制实力,就连一同跟随的兰珊珊,也没有告诉真相。不是欺骗,而是觉得没必要告诉。
“汪汪汪” 小狗崽儿突然大声犬吠。顺着小家伙的视线,一团黑雾迅猛临近。
黑雾中发出阴森的怪笑:“哈哈哈,自己说出自己的实力。我可以放心的收取你们了,比这片的带的那位傻老哥强多了,差点被扁毛畜生烧成灰烬。”声音由远及近,顷刻间临近刑真等人。
黑雾翻涌,居然化作三头两丈的大鸟飞扑而来。厉鬼是打算速战速决,不给刑真等人喘息的机会。
“轰隆”响动后,三尊铜甲力士从天而降。各自拦住一头黑色大鸟,轮动拳头便砸。
抛出符的刑真,看的愣愣出神。大鸟太熟悉了,除了颜色不同,形态和小红没有丝毫差别。
显然是厉鬼偷窥到了刚刚提及的老哥,被小红降服的过程。见小红神勇无匹,就效仿其形态狐假虎威。
以三境实力迎战的蒲公龄,独自激战厉鬼颇为吃力。不明白刑真为何发呆,出言提醒:“快来帮忙,别傻站着。”
刑真惊醒甩甩脑袋,自嘲了一句:”是一直想念清漪有所错觉了吧?“
不在犹豫爆射而出,提起内力游走全身。突然面露惊骇,身体里的内力断断续续,不如往日般顺畅通透。
刑真无暇多想,强自打起精神,凌空跃起后悍然出拳,厉鬼周身黑雾被罡风吹拂散开少许。
内部阴物眼眸幽黑,没有嗜血过后的猩红。这也难怪,咸阴山凡俗稀少,有几头厉鬼能有幸抓住凡俗。
正面蒲公龄与厉鬼硬悍,一击得手的刑真迅速扭转身形,绕至厉鬼身后重拳连出。拳力不断叠加,越发的刚猛霸道。
待得厉鬼惊醒,踢到了不可招惹的铁板。心生怯意不在恋战,便想着逃之夭夭。
然而转身的那一刻,猛的发现负剑少年气势突变。又是一拳递出,看不出来多么刚猛,却心底寒意骤起。
匆忙迎击,两两相对,厉鬼后悔万分。仅是一拳,周身黑雾散去大半。幸运的是逃过一劫,现在遁走为时不晚。
本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勉强逃过一劫。突然厉鬼体内发出连串爆破轰鸣,自身随之瘫软无力。
破天式配合暗劲,爆发下给予厉鬼致命一击。刑真和蒲公龄没有狠心将之击杀,而是被负剑少年攥在掌心。
刑真威胁道:“你刚刚演化的大鸟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不然立即打得你魂飞魄散。”
厉鬼胆子不大,先是求饶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就连刑真没问的,一一脱口而出。
厉鬼所知道的并不多,只是看到一只类似小红的大鸟。至于大鸟主人,以及大鸟去向何处,全然不知。
刑真见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便将厉鬼收入符当中。加之在镇西郡收集的阴物,刑真身上携带不下千头。别人是百鬼夜行,刑真是千鬼远游。
做好一切,刑真突然一阵眩晕,一个趔趄差点跌倒。黝黑的脸庞血色全无,身体亦是疲累不堪。
蒲公龄立刻上前扶住好友,关心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难道是伤风感冒。”
说完,对自己的话感觉好笑。三境武者怎么会如凡俗感冒伤风,只是一路同行,没发现哪里不对。
越是细想疑惑越多,无奈观察良久,始终一无所获。
刑真稍微缓和片刻,运行内力游走周身。所有不适瞬间被驱走,从新拉起兰珊珊的玉手。
疑惑的问:“为陶婆婆守孝的时候,你害怕的要死要活。真正碰到厉鬼,怎么不见你害怕了呢?”
兰珊珊娇躯微微一震,而后迅速调整状态。理所当然道:“你和蒲公子原来是深藏不漏,你们二人轻松击败厉鬼,我当然不害怕了。”
刑真不在多问,又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这时蒲公龄走进,劝阻道:“我来给兰珊珊输入内力吧,你先休息会。”
刑真缓缓摇头:“没事!”
“汪汪汪” ,小狗崽儿犬吠连连,手足舞蹈蹦蹦跳跳。
刑真叹气:“哎,真得你来输入内力了。”
蒲公龄也多少知道小狗崽儿的意思,没接过兰珊珊的玉手,而是担心道:“我去吧,你身体不适。”
刑真缓缓摇头:“还是我来吧,没大碍的。”
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给予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二人心有默契,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葫芦里的酒可以瞬间恢复内力,刑真和小狗崽儿更加默契,由他前去的确更加合适。
蒲公龄不在矫情,极不情愿的接过兰珊珊玉手,目送一人一狗没入山林之中。
另外一条小路,刚刚击杀了几位落单的入山者。抢夺了些许财物,刚一入山就有收获,四人心情大好。
四人出手残忍,各自衣衫都沾有血迹,不是自己的而是他人的。特别是赵老魔,鲜血胡了一嘴。
猪大刚打趣:“我说赵老魔,你原来不只爱喝少女的鲜血,男人的也不放过?”
赵老魔随意抹了把脸庞,本来是嘴边有血迹,这一抹,满脸都是。并不在意,自然而然说:“渴了,没带酒只能喝血。”
张顺凑过去,伸出一手指,在赵老魔连上刮下来些血迹,回手放入自己口中。
“我尝尝什么味道,嗯,不错。”
公子哥打扮的姚采花满脸的鄙夷,估计是有洁癖。低头看向自己满是乌血的衣衫时,同样是一脸的厌恶。
快速说道:“抓紧赶路,在碰到落单的游侠别再理会了。拿了金子,然后找到两个小鬼,挨个放血。”
淫邪一笑:“嘿嘿,小娘子不错,千万不能弄伤了。至少也得等哥几个快活够,你们在该喝血喝血,就算吃肉我都不管。”
“嘿嘿嘿,倒是小娘子怎么分,依我看按岁数大小定先后吧。”年龄最长的赵老魔,厚颜无耻的提出意见。
猪大刚翻了个白眼:“我看按体重排序也不错。”
都为自己着想,剩下的姚采花和张顺,都懒得计较这些了。现在就开始分割,怕是拿到金子和女子后,也就没有了什么先后顺序。各自想着杀掉其他人,留下自己独吞所有。
沉默片刻,闲不住嘴的猪大刚问:“姚采花,你说的金子还有多远。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别骗哥几个白走一场。”
“不远了不远了,着什么急。不知道好菜不怕晚吗?绕过眼前的这片树林就是。”姚采花不耐烦回应。
赵老魔心思急转,追问道:“闲着没事,你跑咸阴山来做什么?”
姚采花一脸愤懑道:“特么的,三年前一个臭书生撞破我的好事,偷摸把一水灵女子给放了。我追杀至咸阴山,看到了一片长有金叶子的枫树。整整一大片,方圆千丈的枫树,长满了金叶子。你们想想有多少,还不够心动的?”
猪大刚和张顺露出神往,赵老魔人老成精追问:“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被一书生坏了好事,难道功夫极高?”
“高个屁,我喝多了不省人事,被臭书生坏了我的好事。”姚采花越说越气。
赵老魔却不打算放弃,追问道:“在咸阳山把书生杀了?当时为什么不自己拿了金树叶?”
姚采花面色渐冷,反问:“赵老魔是在怀疑我?”
“咳咳,哪有哪有,勿要见怪,我只是好奇罢了。“赵老魔打哈哈含糊其辞。
有人揭开面纱,猪大刚和张顺也发觉是有蹊跷,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二人几乎先后出口:“既然是同行,我们绑在一条线上,为了大家安心。还请姚公子直言,免得我们相互之间有隔阂。”
姚采花心知,今日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身边三位会毫不留情,立刻反目将自己击杀。
自己事自己明,实力略胜猪大刚一筹,可以和张顺战个平手。赵老魔最为辣手,单打独斗败的几率更大。
现在要面对的是三人联手,几乎是没有胜算。
0267 少年与小狗 秒杀四恶人
姚采花的确见过金色树林,不过眼睁睁看着书生抓着金色叶片消失不见。当日只觉阴气浓郁至极,自己绝不敢轻易碰触。
说出实情首先丢了面子,然后会被其他三人怀疑。你小子自己心里没底,拉了三人来做垫背。无异于把自己推向三人对立面,后果吗,那三位冷血无情的主,肯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心思急转,姚采花含糊其辞:“不是说过喝多了吗?迷迷糊糊的一心只想追那书生。直至追出了咸阴山,方才将该死的书生杀掉。在山下看到了好看的小娘,就暂时把金叶子的事情搁置一边。”
“怎么,好心给几位发财的机会,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怀疑我不成?”解释后,姚采花反咬一口。
赵老魔打哈哈:“姚贤弟墨见怪,只是为了安全起见。你也知道,行走江湖,小心使得万年船。”
姚采花突然顿住脚步,指向前方:“到了。”
其实不用他说,赵老魔、猪大刚和张顺三人早已迫不及待飞奔而出。抓到树叶在手,无不大失所望。
姚采花更是将树叶狠狠摔向地面,再用脚碾成粉末。跳脚破口大骂:“骗子骗子骗子,全特么的是骗子。”
“哦,看样子你们是想先拿到金子,然后再去找我们的麻烦。”一温纯嗓音向起,映入四人眼帘的是一负剑少年,和一背着剑匣的小狗崽儿。
“满身血迹,看样子又做恶事了?”少年打量一番后,自言自语,没想着四人能给出回应。
出乎意料,公子哥打扮的姚采花,扭转脖子嘎嘣作响。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笑道:“弹琵琶的少女,滋味果真不错。”
话语玩味儿十足,半真半假看不出虚实。其余三人配合着哈哈大笑,尽是蔑视和挑衅。既然刑真自己送上门来了,一群魔头正好不用到处奔波。
负剑少年怒火中烧,叹息自语:“在茶铺已经做过三问心,现在可以省了。”
低头叮嘱跟随而来的小狗崽儿道:“安心看着,哪个如果逃了,放出飞剑直接定死。”
少年抬起手臂的同时,轰隆声巨响在四人身后传来。三尊铜甲力士从天而降,尘土飞扬烟尘弥漫。尘土中三尊庞然大物踏步前行,大地轰鸣隐隐微颤。
赵老魔等四人惊讶回身戒备,看清真相后集体放松。铜甲力士没什么威胁,四人齐出速战速决。背后留给一位二境武者,对他们来说构不成威胁。
负剑少年刑真,猛然拔出重剑刑罚。剑在手气势浑然一边,这次是动了真怒,不在是先出拳后出剑的顺序,而是直接给敌人致命一击。
少年身影骤然前冲,一道轻烟迅疾如风,转瞬间逼近最后方的姚采花。重剑横扫,硬生生以钝器斩断其头颅。血液飞剑,覆盖金黄取而代之。
重剑在手的刑真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姚采花丝毫反应的机会。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双手提剑笔直刺出。
心生危机的猪大刚,来不及闪躲只是回头观察。入眼的是绝望和恐惧,只见漆黑如墨的重剑,插入自己的心脏。
刑真冷漠无情,拔出刑罚踢飞肥胖男人。踏前一步,重剑举过头顶后立劈而下。
正面迎向回身阻击的***,后者应声碎裂。刑罚攻势不减,迅猛下劈,张顺头颅怦然炸碎。
一切仅仅发生在三个呼吸之间,三尊铜甲力士的身形刚刚站稳。仅是中间的庞然大物,与赵老魔对碰一拳。
人老成精感知危险也比其他人敏感,一拳击退铜甲力士后。看似乘胜追击,半途中用力踩踏地面。身形拔地而起越过铜甲力士,打定主意不在恋战跑为上计。
眼看着跃至树梢,脚尖轻点借力继续弹跳即可离开此地。然后,笔直的下坠,轰隆一声砸入地面。
拇指长的飞剑人情,缓缓飞回剑匣。小狗崽儿相当满意飞剑杀力,蹦蹦跳跳欢呼雀跃。
古寺内一老僧缓步而行,遇一稚童小沙弥,轮廊与老僧有几分相似。
老僧问:“稚童乐在何,何为稚童乐?“
稚童回答:“没有!”稚童没入老僧体内,
老僧提步,立身少年沙弥庞,沙弥与老僧多出几分神似。
老僧问:“立长志,长立志?”
少年沙弥答:“长立志。”
如出一辙,少年沙弥没入老僧体内。下一位是青年小和尚,与老僧有了几分相像。
老僧问:“读书何用?实现愿望还是富贵权势。”
中年小和尚答:“富贵权势。”
壮年和尚与老僧更像。
老僧问:“权势来呼?”
壮年和尚答:”来了,不够。“
就这样,老僧每走一步,便会经过一位和尚。越是向后,和尚和老僧越发相像。唯有一点不同,所有的和尚,无论是稚童还是老年,皆是面色漆黑。一成不变的是一问一答。
“**有止境?”
“没有。”
“**有代价?”
“不惜一切。”
“后悔吗。?”
“后悔,还想重新来一次。”
“**和她,应该如何选择?”
最后一位,除却面庞漆黑。其余皆和老僧一模一样,若不开口,完全会认为漆黑的是雕像。
漆黑老僧答道:“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何问来哉。”
廊道内只剩老僧一人,重重叹息自言自语:“哎,三魂七魄所有的答案,在世人眼中皆错。可那就是我,是我走过的路,是我做过的事。”
“未老先衰变得这副模样,如何有脸在见于她。”
老僧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后悔吗?”
“或许吧。”
“被人利用滋味如何?”
“苦涩。”
“哎,外面来人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老僧打开古寺的大门,迎接的是刑真等人。既然知道了苏清漪就在咸阴山,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不会错漏任何一次可打听的机会。
老僧双手合十口诵佛号:“不知几位施主前来有失远迎,寺内不接香火。如想要祭拜,请另寻他寺。”
刑真抱拳回礼:“大师误会了,我等路径此地天色以晚,想借贵寺暂住一晚。多有叨扰,还请大师见谅。”
老僧古井无波回道:“想必是来咸阴山捉拿阴物的义士,鄙寺无法出力。留有空房供侠士休息。实属善举理应有所为,几位施主里面请。”
老僧十分恭维,侧身让过,使得刑真等人可以进入。然而刑真等踌躇不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僧再度口诵佛号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寺内只有在下一人,并无其他沙弥等。女施主可以进入休息,不会有他人打扰。”
寺庙不大,东西两排厢房,中间一座大雄宝殿。虽然不接纳香火,可入寺没有不拜的道理。
进入大雄宝殿后,刑真和蒲公龄等人当即傻眼。一座雕像都没有,三个蒲团前方本应矗立佛陀的地方。只有香炉没有佛像。本是佛像盘坐地,却是平整的石台。
饶是蒲公龄,走过不止一个大州,也是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不仅好奇询问。
老僧回答极其简单:”佛在心中。“
蒲公龄恍然大悟,暗道一会定要记录在笔记上。
进入古寺以后,兰珊珊最为兴奋。阴冷气息全无,不用刑真等人手牵手输入内力。无形中,给刑真和蒲公龄增添不少轻松。
刑真进入这座大殿后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本是盘坐佛像的石台。眼力极好观察细致的他,发现了一个发丝一般的红色羽毛。
一半红彤彤一半漆黑如墨,虚掩在石台的缝隙当中。一根羽毛,即使拿到别人眼前,也不会在意。
刑真则不同,神修一境开启神觉后,本就异于常人的视力更进一步。能看得清容貌当中细腻的纹理。
每一个人或者动物的毛发,都有其独一无二的纹理。自小善于观察纹理的刑真,一眼便认出,这根容貌的小红脱落的羽毛。
不仅抱拳询问:“请老前辈,有没有看到一只通体赤红,隐隐有火焰缭绕的鸟儿。至于大小我不太敢确定,分离太久不知现在成长的如何。“
老和尚不假思索回答:“寺庙内终年只有老衲一人,就连来此歇脚住宿的人都没有。你们也是因朝廷出钱收买阴物才来的吧,否则寺庙很难见到他人。”
“咸阴山阴气浓重,没有野兽生存于此。至于妖兽想必也没有,所以没有施主所说的红色小鸟。”
刑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道了声谢后不在言语。虽然古寺不需要香火,既然到了寺庙,烧香拜佛必然要有,不然显得对佛陀不敬。
佛门毕竟是三大门庭之一,而且常年镇守婆娑州。为了困龙大陆无尽凡俗的生命,佛门没有所谓的平静祥和。而是与莽荒大陆的妖族正面相碰,在血与火中砥砺。
佛门讲求众生平等,佛门不喜争功夺名。不要求世人对他们歌功颂德,但是做人,不能忘记恩情,不能人不求而不予。
在刑真和蒲公龄的再三要求下,老僧拿出了庙内的香火。香火必须要自己花钱购买才算诚心,别人白给的,只能当做别人的香火情。
老僧口口声声说无需多少银两,一定要的话,一人给个铜板意思意思就行。
刑真和蒲公龄自然不会实诚到榆木脑袋不开窍,二人纷纷给了足够双份的香火银两。就连兰珊珊的,也帮其垫付。这种钱,以后要换。没有可以少还,哪怕是还一个铜板也行。
夜晚住宿,刑真和蒲公龄以及小狗崽儿同住一房。兰珊珊死活赖在这里不走,理由很简单,害怕。
刑真和蒲公龄真是无语,佛门清净地而且没有外面的阴冷。再说害怕,或是矫情或是别有所图。
当热心的老和尚推门而入送来斋饭时,看到男女同在一屋满是诧异。露出了一个意味难明的诡异笑容,搞得刑真和蒲公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蒲公龄脑子更加活络,赶忙打圆场道:“大师太客气了,居然亲自送饭来。”
随即这位长冉男子自觉失言,古寺内只有老僧一人,不是他送,还能谁送?
蒲公龄吞吞吐吐,满是歉意。老僧颂了句佛号,便径直将斋饭放到房屋中央的饭桌上。
刑真终是发现蒲公龄的窘态,连忙起身抱拳:“谢谢大师,您一人打理一座寺庙委实辛苦。我们不能白吃白喝。”
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老僧委婉道:“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老僧道:“佛门戒贪,施主的香火钱吃这顿饭错错有余,无需再客气。”
说罢,老僧在怀中拿出四片金色叶子,分别送给刑真等。包括小狗崽也有一片,以表示感谢。
0268 师傅讲情义,徒弟错难明
一座幽静的宅院,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门楼两侧雄伟石狮子汉白玉所制。高大门庭两丈有余,宣贯匾额书有”山水幽居“四个大字。
院落中甬道相连几进几出,所有庭院花团锦簇争相斗艳。正中央的最大庭院,开满各色上品牡丹。
院落中的房间里,盘膝坐在床铺上,运行一周天后缓缓睁开眼眸。抬眼看了看低垂而立的胡秋谷,略带厉色道、
“拿条板凳坐下说话吧。”
师有命徒不敢不从,胡秋谷站立床铺一丈远处。恭敬道:“师傅您的伤势无碍吧?招弟子来有何吩咐?”
杜绣针面色不善缓缓道:“破除禁制被反噬而已,三日间已经恢复。华长老不在我又闭关,命你全权负责学员们各项事宜,可有差池?”
胡秋谷只当师傅因被困在这座庭院而心情不佳,没往其他方面多想。被问及后,笑意浮现自傲道:“已经将苏清漪孤立,没有扁毛畜生在身边的她。随便我们收拾,只等师傅您一声令下。”
不曾想,对面的杜绣针突然厉色:“胡闹,什么时候了还再内斗?在学院时相互竞争较量无所谓,而且也的确看苏清漪不顺眼,处处想找她的麻烦。”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一起被困在这座宅院。同是彩鸾学院走出来的人,有困难时要抱成一团一致对外。至于恩怨,回到学院在解决也不迟。”
杜绣针虽然贪财,还有点儿小肚鸡肠。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还能分得开青红皂白。即使自己的徒弟,犯错了该斥责照旧不留情面。
见胡秋谷皱起小脸儿,似不同意自己所说。杜绣针说话力度顿时提高几分,不在是愤怒,而是带有几分冰冷。
“在山林中时,是让你看着苏清漪。可以让她吃点亏受点伤,但是没要你有谋害其性命的心思。”
“不顾安危极力劝阻一众学员进入金色树林内,是对苏清漪起杀心吧?想要趁小红不在,学员们欢天喜地无心他顾时,偷摸出手了结了苏清漪的性命。“
杜绣针说话的语气越发的冷冽,斥责道:“同门之间可以竞争,但是想要图财害命,如何对得其所学儒家思想?”
胡秋谷弱弱的反驳:“我没有,师父您误会我了?”
杜绣针不为所动,冷声继续说:“狡辩!我知道你的谋划三错,想害了苏清漪的性命是一错。苏清漪死后,想办法夺取小红是一错。切不说小红通灵性,是否会不顾一切大开杀戒。单是学院从上到下对小红的重视,也不可能让你染指分毫。”
杜绣针怒气愈发盛烈,一字一顿喝问:“你可知道?第三错是什么?”
胡秋谷差距师傅真的动怒,不在继续坐着回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梨花带雨抽泣道:“徒儿不知,请师傅明示,请师傅原谅。”
杜绣针气不打一处来,先是郑重叮嘱一句:“下不为例。”
然后娓娓道来:“以你的谨慎,虽看不出金色枫树林的危险。但是在平日,绝不会随意闯入。当时你怂恿学员们先进入,可有想过同门的安危问题?你给我记着,彩鸾学院严禁同门间相互残害。“
胡秋谷终于明白师傅生气的真正原因,惊惧之余心灰意冷。原来在师傅的眼里,学院的地位高于她这位徒弟。当需要在学院和她之间做选择,师傅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有些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往往就是这样。永远只能看到他人的错他人的不是,每次都会忽视掉自己所犯的不齿。
杜绣针是在对与错之间做出的选择,而胡秋谷忽略了这点。所看重的,是师傅在学院和徒弟之间的选择。
见师傅正在气头上,胡秋谷不敢有所表达。压抑下心底的不满,故作忏悔道:“徒儿知错了,请师傅责罚。”
先表明自己认错,在以退为进。可见这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心机有多么的深沉。换做其他本是烂漫天真的少女再此,恐怕会哭泣着说一句:“弟子知错,请师傅原谅。”
责罚与原谅,两字之差大有讲究。前者知错改错,后者知错,改与不改不得而知。
杜绣针很是吃胡秋谷这套,满意的点点头后,肃穆面容缓缓收敛。重新挂上平日间做导师的样子,严厉却不冰冷。
走下床铺扶起哽咽的少女,轻声安慰:“知错就好,刚刚说了要团结一致,现在又怎么可能责罚于你。况且你是我的徒弟,哪有师傅不照顾徒弟的道理。”
“起来说话吧,刚刚为师的确有些严肃,还不是被你真正气到了。以后切记,莫不要在做这等傻事。对待同门即使有怨恨,出手教训可以,但是一定要掌握好分寸。”
胡秋谷也重新做回了乖巧弟子,抹了把眼泪儿小声问道:“师傅闭关三日,现在饿了吧。要不要徒弟去给拿些吃食来。”
杜绣针尔一笑:“的确有些饿了,有劳秋谷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随便拿过来点儿就行,无需太多。不知要被困在这座府邸多久,应做好持久战准备。食物应该节约着用,更多的要留给修为低下的同门。”
“徒儿知道了”,胡秋谷躬身退去。出去后关好房门,转身的那一刻面露狰狞。
小声嘀咕:“这么大的院落,某个角落里突然冒出个厉鬼,应该很正常吧。苏清漪,哼,今天害的我被师傅责骂,必须百倍偿还。”
马尾辫少女,盯着“山水幽居”四个大字愣愣出神良久。挑了挑眉头自言自语:“明明是在这里进来的,怎么就出不去了呢?”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马尾辫少女会心一笑:“杜导师明明可以自行离开,不过关键时刻,选择了和学员们同舟共济。虽然对我很刻薄,但不失为一名学员的负责导师。“
马尾辫少女想了想,独自愧疚道:“终究是师长,上次让小红去做的事有些不妥。等杜导师出关后,我得去找她陪个不是。”
“嗯,不能只用嘴说。杜导师强行破禁制受伤。我们作为学员的出不上力气,也不能干等着什么也不做。应该帮杜导师分担些许负担,哪怕一点点,至少要用心用力。”
语毕后,马尾辫好女自顾自弯下要,地面、石狮子、大门墙壁等挨处敲打。仔细而又认真,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师傅不会领你的这份情。”大门内突然传来胡秋谷的冷嘲热讽,丝毫不领会马尾辫少女的好心。
声音过后,以胡秋谷为首的四袭绿袍学员一起走出。见到蹲在地上敲敲打打的马尾辫少女,立刻分散开来将她围在中间。
“我们奉杜导师之命,来教训你这个小贱丫头。最好不要反抗,否则惹得导师生气,你吃不了兜着走。”领头的胡秋谷语气不善,直言说明来意。
本就心有愧疚的马尾辫少女,缓缓起身随意撇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胡秋谷身上,质问道:”真的是杜导师让你们来的?“
“哼,苏清漪,你是真傻还是装傻。现在这里杜导师最大,你与杜导师之间的恩怨更是心知肚明。不是导师,又有谁能命令我们这些人。”说谎的胡秋谷,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
认命一般,马尾辫少女缓缓闭上狭长的秋水长眸。坦然道:“你们动手吧,我有错在先受着就是,绝不还手。”
突然耳边传来破空声响,马尾辫少女下意识歪头。同时睁开眼眸,看到三颗绣花针擦头皮而过。
少女不加多想,抬脚跳跃远离原地。怒喝:”杜导师不可能命令你们来杀我,是你胡秋谷自作主张!“
“苏清漪,你个不守信用的婆姨,不是说不还手吗?为什么还要闪躲。”胡秋谷避重就轻,不提痛下杀手这茬,而是揪住苏清漪的破绽不放。
后者心甘情愿接受惩罚,但不会傻到任人宰割随意取走自己的性命。
彩鸾学院,大多数学院的武器皆是绣花针。实力不够时无法驭器,便在绣花针尾部栓一条丝线,以使其有飞针的效果。
是大部分不是全部,总有一些特俗的学员。或是自家有传承兵器和功法,或是特俗爱好选择其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也可以温养杀力更大的本命飞剑。
苏清漪不在使用绣花针行列,而是擅长一柄漆黑的短刀,上面刻有一个“漪”字。
正是在青阳镇时,刑真送给她的子母刃。在学院没有生死搏杀,子母刃也就一直没有分开过。故而在学员眼中,苏清漪的兵器是短刀。
这四人有取自己性命的意图,苏清漪绝不会坐以待毙。袖笼中漆黑的短刀滑落,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胡秋谷满是蔑视,讥讽道:“还想反抗吗?此行学员中最强四人全部再此,你有机会吗?”
其余三人,正是在金色枫叶林时,拉起三个小团伙的首脑。实力自然不用多说,没有足够的震慑,又怎么会有人信服。
苏清漪看向她们,问道:“你们也要为难我吗?”
不等三人回答,胡秋谷抢着道:“废话,当日若不是因为你,他们有怎么会被华长老责骂。“
担心在拖延下去夜长梦多,胡秋谷喝到:“还不出手等什么呢?"
帅先一步,刚刚丝线拉回来的绣针再度甩出。破风声皱起,绣针一闪而逝。
苏清漪的四个方位,先后传出响动,显而易见,其余三人亦出手。四个方位,四根绣针。
对绣针了若指掌的苏清漪,弯身后仰,正前方胡秋谷甩出的绣针擦着鼻尖掠过。
弯身途中的苏清漪,挥臂甩出短刃,一个盘旋斩断后方链接绣针的丝线。
苏清漪腰肢发力,两侧绣针未到,人已直立而起。与此同时重重跺脚,少女身形拔地而起。
左右而至的绣针交错而过,原地落回的苏清漪双脚各踩中一条丝线。落地后原地旋转,轻易将之斩断。
苏清漪脚尖轻点,身轻如燕飘然而起。迅疾如风掠向胡秋谷,于空中扭转身形,避开拉回去后再度射出的绣针。
手起刀落斩断丝线,另一手闪电一般抓住预退回的丝线。一个千金压顶,身形笔直下坠。
而后手臂用力,猛得向后拉扯。丝线那端的胡秋谷,被突入起来的大力扯动,扑向对面的马尾辫少女。
0269 同门相残离 少年不讲理
苏清漪趁势将胡秋谷甩向后方,与背后攻杀而来的同门怦然撞在一起。
而后双拳紧握,周身灵气荡漾。一头火红大鸟的虚影,于身后徐徐升起。一声嘹亮的鸟鸣过后,红鸟伸展翅膀迎击左右的灵气攻伐。
而苏清漪转身前冲,贴着地面滑行。黑色短刃再次射出,以刀柄准确的敲击在后方刚刚爬起身的胡秋谷胸膛,将其撞的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没有痛下杀手的苏清漪,拉回短刃后再次激射。转瞬间盘旋至刚刚起身的绿袍同门身前,刀尖指向前方距离同门眉心处寸许有余。好在苏清漪没有杀心,只是超控断刃悬停在半空。
贴地滑行的苏清漪,脚尖轻点直立而起。身轻如燕,飘然掠想胡秋谷。
后者嘴角上扬冷笑道:“你太自大了,我有两根绣针。”
丝毫不顾及同门之情,第二根绣针激射而出。破空声皱起,直奔马尾辫少女的眉心。
前冲的苏清漪镇定自若,大袖挥舞,“当”的一声将绣针弹飞。飘掠身形正好临近胡秋谷,抬起一臂举起漆黑断刃指向同门眉心。
马尾辫少女轻笑:“我也有两柄短刀。”
随即语气冰冷:“你们在有动作,别怪我手下无情。”说话时,寒冷刀锋缓缓向前,未曾触及胡秋谷眉心,已是有鲜红血液流出。
后者肝胆欲裂亡魂皆冒,第一次在这位相识三年有余的马尾辫少女的眸子中,看到了冰冷和无情。刚刚的威严顿时全无。急忙出言阻止:“你俩住手不得胡来。”
前来四人围攻苏清漪,子母刃分别抵住两人眉心。剩余二人在短暂交锋中,一直控制绣针,并没有和苏清漪身体碰撞。
学员之间没什么生死大仇,本来就是被胡秋谷以导师之名强迫而来。即然当事人决定放下此事,其余人等自然没理由继续逞强。
何况虽是少女,一个个并不是傻子,彩鸾学院也不可能招收傻子进入。
早就对杜绣针命令她们来杀人之事有所怀疑,只是不好当面质疑。随同胡秋谷一同来走个过场而已。
胡秋谷刚说出口,两位学员如释大赦般长呼口气。非但停止动作,连连后退出去想要置身事外。
就连剩下一位被短刃抵住眉心的学员,见短刃良久没有向前逼近。也试探着向后退去,如愿以偿逃离危险。
大势已去,胡秋谷无奈苦笑:“苏清漪,你赢了,但是你不能杀我,否则杜导师会以同门相残为理由,对你施以院规严惩不贷。彩鸾学院最痛恨同门残杀,相对制定的惩罚你心知肚明。“
苏清漪浑不在意平静回道:“被你们杀了是死,杀了你们被院规惩戒也是死。换做你胡秋谷,会选择哪种死法呢?是聪明人,当然会选择拉上垫背的。”
随即苏清漪说了句差点让对方吐血的话:“学院长老都喜欢我,更信任我的话。只要能活着回到学院,会不会被惩戒,谁说得准呢?”
“你……”胡秋谷满脸涨红,冥思苦想找不到应对语言。不是她不够聪明,而是苏清漪说的是事实,无从反驳。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敌人。胡秋谷就是喜欢琢磨敌人的性子,故而对苏清漪的性格了如指掌。
深知如没有足够的诚意,很难让苏清漪放下手中漆黑的短刀。正在思索之际,只觉得眉心间凉气渐弱。
惊喜的发现,苏清漪满是失望的呢喃自语:“我不想杀同门。”
一袭绿袍高高吊起的马尾辫,默然转身尽是说不出的苦涩。少女想不明白,同门间为何要生死相向。自己平日间对待同门,一向是有困难则帮有问题热心解决。不明白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即使做得不好,可以直说又为什么动杀念。
少女茫然且又无助,陷入自己给自己的问题当中。忽视了也无法想象,人心到底有多么的险恶。
身后一条软鞭无声无息的出现,缠绕向苏清漪脖颈的同时,传来胡秋谷的冷漠提醒:“别忘了我是杜绣针的徒弟,当然同导师一样擅长使用软鞭。”
鞭子向后用力,将苏清漪倒提起摔向地面。胡秋谷迅速上前,踩住倒地后苏清漪的头颅。
望向其他三位学员,冷声道:“还等什么,快动手杀了她。”
谁杀人谁就是残害同门的凶手,她胡秋谷自己怕被学院责罚,不敢对苏清漪痛下杀手。其余三位学员同样有此心思,三人相互对视没一人主动向前。一时间,陷入不信任的旋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古寺中一无所获的刑真等人。驻留一晚便急匆匆离开,无非是刑真发现小红的羽毛半黑半红,心底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老僧既然不说,刑真也就没在继续追问。有小狗崽儿敏锐的鼻子在,可以确定小红和苏清漪不在古寺当中。
带上老僧赠送的金色枫叶告辞离去,老僧也很是热情的一直送出古寺。
临别之际,老僧突然摸了摸大光头说道:“三日前有一群绿衣少女,经过古寺外的金色枫树林子。没进入古寺,转而去向西面。”
一丝希望堪称一丝曙光,刑真即使对老僧的话半信半疑,也要先向西面走一遭看看。
刚刚离开古寺,兰珊珊立刻血色退去。小脸儿煞白牙齿打颤,双手环胸瑟瑟发抖。
刑真和蒲公龄几乎同时叹息:“既然承受不了咸阴山的阴气,执意跟来何苦来哉。”
前者硬着头皮去牵住兰珊珊的玉手,经过环绕的胸脯时。不由得微微一顿,刑真的黝黑手掌顿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的为难。
兰珊珊向黝黑少年投去感激眼神,四目相碰。女子眸中秋波流转,说不出到底是娇羞还是感激。
纤纤玉手主动抬起,自然的搭在黝黑手掌上。兰珊珊娇柔轻笑:”有劳刑公子了。“
本就黝黑的少年,的发紫。霍然转身,拉着女子大步前行。不敢回头与之对视,更不敢细细体悟手掌的柔弱无骨。
刑真内力流淌而出,突然不受控制,如决堤洪水般倾斜而出。现已神修一境,神魂觉醒。似有似无间,感觉内力洪流中,夹杂着一丝不可言语的东西。
刑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赶紧收敛心神。自行运转周天,控制内力的流泻。同时心中打定主意,咸阴山古怪异常,蒲公龄只是武者没开启神魂,万不可在让他为兰珊珊输入内力。
刑真重情义,想着一力承担所有。蒲公龄也看到了刑真的异常,放缓脚步与少年并肩而行。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保护,有厉鬼来袭,他蒲公龄当仁不让顶在最前。
奇异的是,自从临近枫树林千丈范围内,一直相安无事不曾看到一头阴物的影子。不知是枫叶林的缘故还是古寺的镇压,使得厉鬼阴物不敢临近。或许因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亦或者古寺和金色枫树林本就一体。
不过一行人向西行走,气温越发的冰寒刺骨。时而泛起阴风阵阵,冷冽异常打在肌肤如同刀割。
就连刑真久经打敖的体魄,都是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蒲公龄和小狗崽儿一是武者一是神修,勉强可以应付自如。
身子薄弱的兰珊珊,前前后后加了四件外套。根本无济于事,丝毫无法阻止阴风的侵袭。
不知何时,实在受不了寒冷的女子。所幸双臂搂住刑真的胳膊,死死的抱在胸前。
虽说加了几件衣服,仍是难以阻挡胸前的壮阔。环抱搂紧后,刑真整条手臂深深陷入当中。
少年燥热难耐,说巧不巧的帮忙驱散了体内的寒冷。冷热相互抵消,使之烦躁的心境突然平稳。
四下一看,刑真面露疑惑出声道:“这里我们刚刚来过。”
仔细观察确认无误,走过无数山路的蒲公龄骇然:“难道是遇上了鬼打墙。”
鬼打墙是一种类似于幻像的术法,没什么杀力,只是会让人迷失方向。很多时候难以饶出去,是因为鬼打墙幻术多在禁制内部。
刑真看向小狗崽儿,央求道:“看你的了。”
后者的不满流露于表,现在刚刚能驾驭剑匣中的飞剑人情。剩余的世故和往来,跟大爷似的,压根儿就不听小狗崽儿的指挥。
仅此而已,打架用它找禁制也用它,真是拿狗不当狗,累死狗不用偿命。见刑真没理会自己的委屈,小狗崽儿扬起脑袋,留了个后脑勺给对方。
刑真苦笑,厚着脸皮转到小狗崽儿前方,伸出两根手指,说道:“下山后,两本小人书。”
话音刚落,“咔擦”一声剑匣打开。寒芒一闪,嗖得一下人情掠出。快若闪电笔直向上,激射百余丈坑突停止。平静的天空涟漪阵阵,飞剑好似撞在水面。
小狗崽儿人立而起拍拍胸脯,小模样很是自豪。那意思,还得靠我吧,才能找出禁制所在。
刑真没好气儿说:“别显呗了,沿着禁制找到距离我们最近的方位。以飞剑为目标,不会迷路。”
“汪汪‘,小狗崽儿嘴上在抗议,动作却一直没停。小家伙无非是童心未泯,但在正事儿上绝不含糊。
自从碰到兰珊珊之后,小狗崽儿有事没事一直盯着该女子看。有比小人儿书更好看的风景,自然不用看翻阅过几百遍,可以倒背如流的书籍。
兰珊珊不解的问:“小人儿书是什么?”
涨红脸的刑真含糊其辞:“俩小人儿打架,没什么。”
“呛”得一声飞剑停止,距离刑真等人不到百丈。负剑少年心有所感,五雷正法符祭出,银色雷霆烟花炸开。
一番噼里啪啦电芒过后,只是涟漪震动的激烈一些而已。禁制稳固如常,没有丝毫的松动。
可以看出不是一般人所为,至少要有中五境的实力。五雷正法符,是二境的崔卜侍刻画。能破除幻像,却无法撼动禁制。
蒲公龄先一步踏上前,沉声道:“刑真一直输出内力,还是我来吧。一力破万法,我就不信轰不开禁制。”
谁都没有发现,当蒲公龄拳头碰触禁制的一刹那,怀中的金色树叶微微一亮。蒲公龄的身影,悄然没入禁制当中。
刑真不可能看着蒲公龄一人凶险不明,招呼一声小狗崽儿,拉着兰珊珊随后跟上。
眼前一亮,入眼的是高墙围院。刑真却无心大户人家的风景,整个人先是如遭雷击,而后瑕疵欲裂。
负剑少年爆喝:“找死!”
0270 一剑拍四碎 剑气无可敌
刑真进入禁制后,看到的是一马尾辫少女被踩在脚下。青涩的脸庞正对刑真方向,没有茫然和恐惧,有的只是不解和疑惑。
一眼一刹那,一眼一轮回。少女脸蛋儿比以前大了些许,少许稚嫩当中夹杂几许矫捷。虽说女大十八变,可是烙印在心底的轮廊不会改变。刑真一眼就认出,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位灰尘扑扑的小女孩儿。
如今懂得打理自己,几处新添的泥土外,尽是白净的细腻。渐渐初成,丹凤眸子雏形已现。
而少女,看到黝黑少年的一瞬间。先是惊愕,然后微微皱眉。最后居然忘记了被人踩在脚下,没心没肺的咧嘴傻笑。
少女笑的那一刻,黝黑少年的心头在滴血。有些时候,碰触了刑真的底线。无需问对错,不用去计较对手的强弱。
以往的先出拳后出剑,出拳前的三问心。在这一刻,都去、他、吗的全部抛之脑后。
刑真只是招呼一声:“杀!”
拔出刑罚,身形暴射而出。蒲公龄和小狗崽儿与刑真默契异常,且心心相通不分彼此。既然刑真不问缘由,自然也就不会顾及其他。
刑真出手目标明确,蒲公龄和小狗崽儿很是默契。分居一左一右,不管是敌是友,严禁她人靠近。
刑罚在手的刑真,快若奔雷迅猛出击。少年周身的契机怦然炸开,每踏出一步,脚下青石板路便是一个脚印。人未至山洪决堤般的罡风呼啸而行,先声夺人猎猎作响。
突发变故,胡秋谷措不及防,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刚刚立稳身形,惊骇中发现漆黑重剑横扫而来。
胡秋谷下意识的抬起双臂阻挡,砰得一声,两条胳膊瞬间炸碎。重剑势大力沉丝毫没有停顿,穿透血雾在击其胸膛。
胡秋谷年岁稍大,比其他学员发育的成熟。鼓起的胸脯,被横扫而来的重剑直接拍碎。
身形亦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一声巨响后,整个人镶嵌入墙壁里。努力抬头看了一眼凭空出现的黝黑少年,下一刻亡魂皆冒心胆俱裂。
少年压根儿没有停手的意思,追击而来驽钝的剑尖直刺自己的喉咙。有先前一击为例,胡秋谷丝毫不怀疑。虽是钝器,一剑过后照样尸首分离。
在学院成长,没经受过大风大浪的学员。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恐惧,很不争气的吐出一口献血后,吓得晕死过去。
刑罚剑尖距离胡秋谷脖颈寸许处戛然而止,刑真因担心收力不及。单脚重重踩向地面,整只脚掌没入青石板。险而又险的,艰难停住刑罚的势头。
”刑真哥手下留情。“大声喊出的苏清漪,看到长剑终于停下。拍了拍微微发育的小胸脯,长呼出一口气。
起身后气鼓鼓的跑到过去,连忙拉开黝黑少年,使其和奄奄一息的同门保持一定距离。
刑真看的清楚,苏清漪跑过来时撅着小嘴满脸煞气。本以为是自己出手过重,会被责罚几句。
没想到,苏清漪指向兰珊珊,没头没脑的哀怨道:“结婚了居然不通知我喝喜酒,刑真哥你太、太。“
刚刚被人踩在脚下,不曾掉一滴泪水的马尾辫少女。此时却是越说越慢,直至掩面呜咽起来。
刑真细细琢磨,困龙大陆男孩子十四岁就可以结婚。刚刚来到这里时,是与兰珊珊手牵手。看样子是被苏清漪看到,进而产生误会。
习惯性的憨傻挠头,傻笑道:“清漪误会了,她叫兰珊珊,随我们一起同行找她相公。因抵御不了咸阴山的阴气,故而我牵着她的手度内力过去,免得被冻死在这该死的地方。”
苏清漪捂面的小手,手指略微张开露出缝隙。看到长冉男子和叫兰珊珊的女子均在点头。就连一只雪白的小狗崽儿,也在小鸡啄米。
松开双手噗呲一声破涕为笑,梨花带雨的小脸灿烂而又温暖。自然而然的上前一步,挽住刑真的胳膊。
见后者下意识闪躲一下,苏清漪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双臂一起紧紧搂住。和刚刚兰珊珊的动作,完全的一模一样。
刑真有苦自知,从小到大,都是把苏清漪当做妹妹当做亲人。从来没有过逾越亲情的想法。
现在苏清漪已是懵懂少女,刑真更是鼎盛少年。二人自然不能如儿时一般,不去顾及纲常伦理。
无奈的是,苏清漪两条手臂紧紧环抱。刑真数次偷偷用力,都没法子挣脱出来。
尴尬的嘿嘿傻笑两声,转移话题道:“她们和你是同门吧,为什么要欺负你。看刚刚的样子,杀你的心都有了。”
随即继续歉意说:“我是不是出手太重了,墙壁里的那位。虽然性命保住了,若没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大药,这辈子也是废人一个。”
苏清漪也从见到刑真的喜悦中清醒,终于是不舍的松开刑真的手臂。转头看向墙壁里奄奄一息的同门,小脸挂满凝重。
抬手拍向自己额头:“这可如何是好,被学院长老怪罪,刑真哥会吃苦的。” 说话时,马尾辫少女跑向破洞的墙壁,打算先将胡秋谷台进院落。先不管刑真是否会被学院责罚,救下同门的性命为先。
刑真也终于倒出手来,擦拭刑罚上沾染的血迹。
临近的蒲公龄拍了拍刑真的肩头,打趣道:“你小子长的不出众,艳福倒是不浅。这位少女美人坯子初成,而且看得出来,对你有意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未嫁你未婚。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拆,可以考虑考虑,不失为一桩天作之合。”
长冉男子拿出随身笔记继续说:“你们的故事一定要细细的将给我听,才子佳人的故事不比妖魔怪鬼差。同样有吸引人的地方,特别是少年少女,最为喜欢这类故事。”
“我把你们写的凄美曲折,从小的点点滴滴开始,一直写到生儿育女。到时,嘿嘿嘿。”
“汪汪汪”小狗崽儿相当的配合,完全赞同蒲公龄的说辞。
刑真没好气儿拍掉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回道:“我们是兄妹,别胡乱编排,小心没有酒喝。”
抬腿给小狗崽儿一脚,威胁道:“作为胡乱犬吠的惩罚,小人儿书减掉一本。”
小狗崽儿信以为真,呲牙咧嘴做飞扑状。看样子,为了小人儿书,不惜和刑真大打出手一场。
蒲公龄知刑真是开玩笑,并没介意,自顾自打开笔记。检阅咸阴山一行,所记载的有无遗漏。
长冉男子眼角余光,看到一条鲜红一闪而逝。预穿透手中的笔记,直奔低头擦拭重剑的刑真门面。
不及多想,蒲公龄侧转身形。手中的笔记躲开红色影子的袭杀,自身取而代之,以后背硬抗。即保住了笔记晚好无损,也替刑真挡下的致命一击。
一条软鞭,不仅击碎蒲公龄的青色衣衫。就连漆黑的内甲,一击之下顿时裂开,后背一条猩红的血槽深可见骨。
蒲公龄面无表情,推开刑真后豁然转身。伤的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在他人身。一拳递出迎向再次抽打而来的软鞭,义无反顾没有丝毫的犹豫。
蒲公龄的想法很简单,能一击破掉内甲的防御,出手的人至少五境以上。刑真近日身体不佳,理应他这位做兄长的站在最前方。
一击过后,长冉男子皮开肉绽。总算是看到了出手之人,一位头戴朱钗的宫装妇人。
周身灵气磅礴的不只是契机那么简单,莹白雾气透体而出。被包裹的妇人,如同仙气缭绕。
妇人长的不丑,面向来说,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可是妇人冰寒的眸子中,浓烈的杀意不加掩饰。
妇人正是听到外面动静而赶过来的杜绣针。顺着扑鼻的血腥味,直接看到了镶嵌在墙壁里的徒弟。
又见刑真擦拭刑罚的血迹,其他学员与这几人对视。不言而喻,凶手必是这几个生人无疑。
替徒弟报仇,保护学员二心都有。才有杜绣针愤怒的出手,相当的果决,丝毫的不留余地。
杜绣针双脚离地,踩踏虚空闲庭信步。坐实了中五境神修,驭空而行,神修非中五境不可为。
周身溢出的灵气翻涌不停,被包裹的杜绣针温柔嗓音轻喝:“化繁为简以气驭气。”
只见翻涌的灵气突然静止不动,而后三道剑气同时激射。目标简单明显,刑真、蒲公龄。小狗崽儿。
硬悍两次软鞭的蒲公龄前方,坑突出现三尊铜甲力士。刚刚依次站定,瞬间被剑气洞穿。出现便终结,第一次的不堪一击。
连遭重创的蒲公龄,深深体会到剑气的可怕。双臂交叉横在身前,武道罡风尽数凝聚在双臂上。
经三尊铜甲力士,又经武道罡风消磨。威力渐弱的剑气,仍然穿透两条交叉的手臂。直击长冉男子胸膛,最后一道内甲,堪堪抵御下危机。
另外一处钟声颤鸣,震荡的在场几位学员耳膜生疼。黑白大钟不愧对是小年儿给小狗崽儿准备的重宝,在剑气下只是微微颤鸣,钟身完好无损。
刑真终于见识到了儒家的霸道之处,出言即是法无所不能。一句轻语,便将灵气化作杀力最强的剑气。庆幸的是,和真正的飞剑相比,终究是有一线差距。
蒲公龄有心减轻刑真的负担,刑真又何尝会看着蒲公龄受伤。兄弟情无需言语,危难时刻动作见真情。
三张铜甲力士符全部替蒲公龄阻击剑气,刑真这里再无其他。黝黑少年看似危在旦夕,却是不退反进。
以刑罚抵住剑气,刑罚与剑气轰然相撞。毫无悬念,刑真擦着地面笔直后滑。所过之处,青石板路留下浅浅的印痕。
所有武道罡风汇聚于刑罚剑尖,好似武道宗师一般有剑芒吞吐。身为神修的杜绣针微微诧异,如此年轻的武道宗师,放眼整个困龙大陆都属罕见。
有惜才之心,此时却无法留情。打杀彩鸾学院的学员,管你天赋多么超群,必须杀之。
精通武道一途的刑真明白,剑芒只是假象而已。不过极其的适用,在与剑气碰撞时,居然有一息的相抗。
观察细腻的刑真,准确的扑捉到短暂的瞬间。即使生死搏杀中,没忘对自己的成就感到兴奋。
不过高兴只是瞬间的事儿,刑真惊骇的发现,内力与平日相比严重匮乏,而且似乎少了一些阳刚的霸道。
0271 少年众志成 齐战杜绣针
内力严重缺失,加之刚猛力道不足。苦了激战中的刑真,不得已摘下腰间葫芦来上一口。
看在杜绣针眼里,则是居然有闲情逸致喝酒,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凤目含恨,改变击杀蒲公龄的方向。转而飘向刑真,不顾苏清漪言语的阻止,软鞭扬起随之甩出。
烈酒下肚,瞬间恢复力气的刑真。仍是不敌剑气之威,怦然撞向墙壁,紧邻先前的胡秋谷,姿态如出一辙,整个人镶嵌在墙壁当中。
不同的是,刑真并没有晕厥。而是紧咬银牙继续坚持,居然借助墙壁的阻力,与剑气出现了短暂的相抗。
不服输的少年全力运转筋脉的内力,曾经学过的种种全部在脑中浮现。此时能与过去产生共鸣的,唯有被杨老头曾经敲打过的地方。
以前不懂杨老头儿用心良苦,现在早已明白。老人所敲打过的地方,全是储存内力的窍穴。
现在被敲打过得窍穴,比之经脉其他部位明显温热。刑真希翼这窍穴内有更多的内力储存,进而调动内力一次次的冲刷温热的窍穴。
嘭嘭嘭,体内接连传来爆破声响。刑真心如死灰,像是用力过猛把窍穴炸开。随即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窍穴炸碎武道也就废了。现在仍有内力输出,武道仍在窍穴无碍。
看似炸开的窍穴隐隐连接在一起,感知到体内状况。刑真死马当活马医,调动内力连通所有窍穴。
“嗷”体内一声高亢龙吟声响起,炸开的窍穴相互连接。打通后的经脉和窍穴连在一起,居然是一条赤红色大龙。在经凝聚渐渐成游动的大龙,如同威武的将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刑真体内龙吟响起时,外面也有龙吟震荡。黑白钟内形似龙角的蛇角,震荡后音波四起。不仅减缓了杜绣针的速度,更是将周身灵气震散少许。
同时两条金色丝线迅猛出击,缠住抽向刑真的软鞭。猛然下坠迫使软鞭偏离方位,硬生生抽在刑真脚下。
一而再再而三被阻挠被轻视,饶是泥人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保护学员,为徒弟报仇的杜绣针。
生气归生气,宫装妇人仍然闲庭信步。不见火急火燎,也没有急于建功。先是瞄准了最为难缠的黑白大钟,一番交手已是明白。想打碎这口大钟实无可能,唯一的办法是暂且牵制。
杜绣针轻语:“去。”
红色长鞭自行离手,犹如拇指粗细长约两丈的长蛇。于虚空中蜿蜒游走,迎击黑白大钟后自行盘旋。
而后长鞭大钟一起撞向墙壁,继刑真之后。一对兵器镶嵌其中,可怜的墙壁。若是宅院主人回来,非气吐血不可。这些外来人太不地道,专门盯着他家的墙壁霍霍。
小狗崽儿保命的家伙事被收,第一次露出惊惧。立刻祭出两条丝线加以营救。
只听得杜绣针轻语:“易如反掌。”
灵气所化的手掌与人等高,紧紧追击两条丝线。然后,这座宅院的外墙,迎来的第四波镶嵌其中。
小狗崽儿瑕疵欲裂,难得的一对圆溜溜的眼眸不在宫装妇人身上乱瞄。煞有介事,一身雪白绒毛根根倒竖。
咔嚓一声打开背负的剑匣,一抹流萤应声而出。
杜绣针不吝赞赏:“一只小妖有养剑匣不说,居然能温养三把飞剑。肯定有了不得的背景,也有大毅力大智慧。可惜,彩鸾学院不怕任何势力,敢杀我学员,就要血债血还。”
杜绣针认定徒弟胡秋谷已死,不听旁边苏清漪的解释。到也实属正常,胡秋谷现在的模样委实凄惨得不像样。
杜绣针继续轻语:”剑气牢笼,困。“魔咒一般,不见有任何的异样,飞剑人情凝固一般定在半空。
随即,满身鳞甲的小狗崽儿,被一巴掌拍飞,成了第五波墙壁的客人。
看似复杂,一切交锋只在顷刻之间。杜绣针的目标始终如一,先杀掉手持重剑的黝黑少年。
刑真正在抵抗剑气,根本无暇脱身。闲庭信步的杜绣针越来越近,刑真愈发的岌岌可危。
双臂被剑气穿透的蒲公龄,不顾伤势飞身阻击。既然不能用拳,还有双脚。
至于说不怕死,纯粹是扯呼。只是现在刑真太危险,根本就没心思去想出击的后果。一种本能而已,驱使身体而行。
杜绣针今天可谓是不断看到惊奇,小狗崽儿的各种法宝在前。一尺多长的小妖,如此修为,让这位导师对此行人高看一眼。
蒲公龄武道四境的实力,同境界中算作突出。以他的年龄以及天赋,彩鸾学院并不缺少。让杜绣针惊讶的是长冉男子的忘我,为了兄弟先后两次不顾一切。
妇人终究是妇人,片刻的恻隐之心。没有痛下杀手,一道灵气洪流过后。蒲公龄成了院落围墙的第六波客人。
剩下的刑真,杜绣针打定主意不在留情。在她眼里,长冉男子和小狗崽儿身不沾血,凶手唯有擦拭血迹的黝黑少年。
恶徒就在眼前,妇人越发冷冽。加重语气不是轻喝,这次是怒喝:“剑气、再来!”
“不要。”一直在嘶吼解释的苏清漪,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出。
蒲公龄和小狗崽儿先后为了保护刑真,可以不顾性命冲杀上前。苏清漪和刑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比他们弱上半分。
一袭绿衣的马尾辫少女,伸展双臂毅然决然站在刑真前方。
杜绣针杀心太过盛烈,苏清漪不想在解释。朗声怒喝:“要杀刑真哥,先过我这关。” 而后紧闭双眸,静等剑气来袭。
片刻后只感觉微凉儿没有疼痛,疑惑的苏清漪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三缕剑气,分别停滞在眉心,心脏和腹部丹田处。紧贴肌肤,相差毫厘。
“登徒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让你保护?”杜绣针冷言讥讽。
“不,他是我刑真哥,不是登徒子。”苏清漪大声反驳,明知三道剑气紧贴肌肤,仍是保护刑真。
杜绣针微微皱眉,耐心劝解:”你太小还不懂,这个少年精元亏空,一定是常年被酒色所累。“
和刑真一起长大的苏清漪,打死都不会相信。只当是导师为了找理由加害刑真,随意编排出来。
正色道:“不可能,我相信刑真哥的为人。”
杜绣针反问:“杀你同门,手段残忍,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相信?”
“刑真哥是为了救我,要怪应该怪你自己,指使胡秋谷来取我性命……”
“胡说“,不等苏清漪说完,杜绣针冷喝将其打断。同样是认为,苏清漪为了保护黝黑少年,胡乱编排出的理由。
一改平和严厉责问:“学院预的欲做事,何为先?”
“信。”苏清漪脱口而出。
“既然知道,为何失信于人?”杜绣针继续追问。
苏清漪毫不犹豫正色道:“君子行的正,坐而端,信为先,诚并行。不解释,身自正。”
杜绣针失去耐性,冷笑:“呵呵,拿学院的东西来对付导师。眼睁睁看着外人杀我学员,无需长老同意,我可先行把你驱除学院。先斩后奏,回去在向院长和长老们解释。”
杜绣针语气渐渐提高,一字一顿杀机必现:“即使有小红也不行,碰触了学院的规矩,就要受到惩罚。”
“嗷”,苏清漪身后墙壁中,坑突传出高亢龙吟。整条墙壁倒塌大片,刚刚镶嵌其中的,此时全被埋在废墟下。
一吼之下,与刑真僵持的雪白剑气荡然无存。烟尘中,单手拖剑的少年缓缓走出。
棱角分明的黝黑脸庞,说不上俊逸也不会让人过目不忘。细看之下却是越发的耐人寻味,总是让人亲近好感倍增。
少年不由分说,拉开马尾辫少女。不顾少女的哭泣,径直拉出一段距离。确认在安全位置,缓缓开口安慰:“从小到大都是我保护清漪,这次也不例外。有事,我先来。”
刑真站定取而代之。直视杜绣针,少年嗓音温纯无悲无喜:“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既然你不听苏清漪的解释,那么就不用多费唇舌了。在青阳镇时,就是你从中作梗,所以,你今天的为人很让我怀疑。”
“不用为难清漪,你们彩鸾学院的学员,是被我打伤。也无需对你隐瞒,我是下了必杀之心。”
“嗡”,不等刑真把话说完,三道剑气同时颤鸣。
刑真目视杜绣针,眼角却一直盯着三道剑气。三道剑气有所动作之前,刑真便以开始行动。
头颅微偏,虽不能完全躲开,至少眉心不会被洞穿。剑气过后,带走大块头皮。
心脏部位“当”的一声,剑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是刑真的内甲足够坚硬,而出离开剑宗之前。袁淳罡给的玉牌,即是方寸物又是剑宗通行牌。
刑真不知到底有多坚硬,眼下没其他方法可破解,行与不行只能去赌。在个刑真相信,里面既然装了无数剑胎。剑宗必然会想到玉牌的安全,坚硬程度肯定非同一般。
刑真赌对了,剑气消失玉牌毫发无损。
至于腹部,武道大龙盘选处。刚刚武道大龙生出时,便可与剑气抗争一二。现在有内甲和武道大龙同时迎击,勉强保住了一条小命。
此处的伤势最为严重,剑气没入腹部寸许。流些血无所谓,倒是冷冽的剑气,震荡的刑真内脏翻涌。
黝黑少年顾不得这些,你有飞剑来袭,总该来点礼尚往来。手臂扬起,漆黑短刀激射而出。与此同时,少年摇摇晃晃的身形亦在出击。
杜绣针冷笑反问:“呵呵,在彩鸾学院面前玩暗器?我倒想陪陪你。”
一根绣花针随之甩出,就在细如发丝的绣花针和漆黑的短刀即将碰撞时。短刀即是子母刃,激射中自行分开。绣花针在短刀中间穿擦而过,短刀继续向前袭杀。
刑真诡异的身影,轻松避开绣花针。
杜绣针一语成谶,“定”字再出,子母刃和飞剑人情一般无二,凝固在半空。
积年累月的练习,刑真的罪剑自信可以和老庄主洪九全媲美。前进途中身形骤然侧卧,角度之刁钻身形的姿态不可以常理揣度。仍是没能躲过细如发丝的绣针,肩头顿时殷红一片。
肩头几乎炸开烂成一团,刑真浑然无觉,任由鲜红血液流淌。肩头被打烂,常人先想着自救止血。
刑真不管不顾,炸开的肩头连着持剑的手臂。忍者疼痛,掷出贴有追光符的刑罚。飞剑,与飞剑一般无二激荡而出。
0272 不得长生路 终成暗黄土
诺大的府邸门前剑气如霜,咸阴山上空烈火焚天。颗粒状的黑色物质与赤红火焰相抗,将天空渲然成红黑相间。
火海中交战的位各自分离站定,两两并肩与对面怒视。似要将天幕融化的烈焰渐渐熄灭,可与烈焰针锋相对甚至更胜一筹的黑色物质也渐渐退去。天空终于恢复蔚蓝,短暂的平静实属难得。
小红化作巴掌大的小鸟,落到华长老肩头。周身火苗暗淡许多,还有跗骨之蛆的黑色物质在体表纠缠。
小家伙一声长啸,米粒般的眸子中火焰升腾。体表滋啦作响,黑色物质被焚烧成雾气而消散。
扭转头颅,啄下几根半黑半红的羽毛。吐出后怒目而视,一口火焰喷出全部将之焚烧成灰烬。
华长老轻轻抚摸一下小红的羽毛,心疼道:“小家伙受苦了。”
小红摇晃着脑袋示意无碍。
对面一金光熠熠的祠像,眉目狰狞额头生有一只横眼。使得本就凶神恶煞的面庞,越发的渗人恐怖。
金身上下颚开合间,发出低沉的声音:“老朋友终于见面了,早已是生死大敌,今天便不死不休。”
这座金身高约五丈,身躯关节如常人可以随意扭动。低头看了眼旁边的嫁衣女子,沉声道:“胡闹,交战时怎可分心。一座府邸而已,即使被打废了又能如何。回头在建造一座便是,总比在这里丢了性命要强。”
“刚刚若不是我出手帮你,分神之际差点被扁毛畜生趁虚而入。以你的微末道行,一挂火焰后还能留下什么?“
嫁衣女子语言又止,畏惧旁边的金身祠像。不敢大声反驳,只得低头呢喃:“您说过的,只要居住在这座府邸内,就能见到他。”
金祠金身冷笑:“愚蠢,只要我在,就能见到他。跟府邸没有关系,而是取决于我愿不愿意。”
嫁衣女子弯身施礼道:“在下记住了,只要他们不碰书房的东西。我会全心迎战,争取将该死的老妪和扁毛畜生斩杀于此。”
金祠金身和嫁衣女子对话时,华长老一直处于思索当中。这时候猛然惊觉,恍然大悟后一语道破天机。
看向金祠金身沉声道:”云岚宗的温定鳄,以毒入道擅长瘟疫。二十年前大卢王朝内战,一役毒死军武六万。连带凡俗百姓,亦有三万人受牵连。“
“怕剑宗出手镇压,从此远盾销声匿迹。原来一直潜伏在彩鸾国,贼心不死,造就了彩鸾国十五年前的瘟疫。”
“我刚刚在想,冒着暴露被剑宗追杀的危险制造瘟疫,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当我想起嫁衣女鬼是谁后,终于有所释怀。”
化长老话锋一转,问道:“长平公主,是你吧?”
被揭穿身份的嫁衣女子,确切的是说女鬼。诧异后闪躲不定,不敢正面回答。
金祠金身无所无惧,坦然承认道:“是又如何,即使知道了秘密也得胎死腹中。既然被你发现行踪,就没打算让你们这一老一畜生离开此地。”
小红长啸一声,扑棱翅膀便要杀出。一次次被人称为畜生,小家伙擅长火道,脾气亦是火爆。
华长老心思急转,安抚好小红后,看向嫁衣女鬼问道:“你不觉得,十五年前的瘟疫有些奇怪吗?”
不等对方回答,华长老自问自答:“温定鳄是大卢王朝的人,冒着危险跑到彩鸾国祸害。与此同时,赵奎望起兵造反。如果瘟疫是天灾,二者机缘巧合有情可原。显而易见瘟疫是人为,那么你还会天真的认为是巧合吗?”
不给纠结不已的嫁衣女鬼出口辩驳,华长老咄咄逼人继续说:“显而易见,赵奎望和温定鳄事先串通好了。一同谋划彩鸾国的国座,在想想温定鳄背后主人是谁,在想想大陆王朝的野心。”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温定鳄和赵奎望,只是大卢王朝安插在彩鸾国的棋子。人算不如天算,二人谋划国座失败而已。”
“你作为彩鸾国的长平公主,丝毫没有感到被欺骗利用吗?生前愚昧也就罢了,现在做了厉鬼,仍然甘心被人利用?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彩鸾国皇室吗?你对得起咸阴山几十万的亡灵吗?”
见嫁衣女鬼摇摆不定,金祠金身出言喝止:“够了,你们彩鸾学院口口声声说不参与世俗。现在看来欺世盗名罢了,难道彩鸾学院也对彩鸾国的国座有所垂涎。”
华长老冷笑:“你这是在承认,大卢王朝派你潜伏彩鸾国,为的是谋取彩鸾国国座?”
金祠金身坦然承认:“是又如何。”
转而问向嫁衣女鬼:“你以是死人,想好了是要和他在一起,还是想对得起彩鸾国。”
双方已经厮杀了三天,华长老和小红虽是势微,但一时半会并无大碍。时间长了,后果难料。府邸中困着杜绣针和一众学员,华长老自行逃走,无易于把学员们置之死地。
在这里浪费唇舌拖延时间,华长老有自己的考量。若是能说服嫁衣女鬼弃暗投明,不用出手反叛温定鳄。只要袖手旁观或者放走杜绣针等人,华长老和小红的困难即可迎刃而解。
温定鳄早已猜出华婆婆所想,耐着性子苦口婆心。无非是担心嫁衣女鬼心挂府邸,别打着打着不顾一切跑回去保护府邸。留他一人在这里,独战华长老和小红,这样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见嫁衣女鬼摇摆不定,温定鳄暗恨该死的华长老言中女鬼软肋。再任由他们继续下去,真有可能被华长老劝说成功。
一改刚刚的好言劝说,冷冷道:“给你三息时间决定,是战是退。三息过后,我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便要他魂飞魄散。”
嫁衣女鬼纠结万分,委实不知如何选择。一时间举棋不定沉默不语,导致周身灵气随之紊乱。
温定鳄见事不妙,大声呵斥:“速下决断。”
一语将嫁衣女鬼惊醒后,而后周身黑色物质流转。现出一平滑镜面,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被架烤在油灯上。
跳动的火苗微微泛白,没有正常火光的温暖,而是给人一种寒冷之意。跳动的节拍十分稳定,每次触及上方的书生,便令得书生哀嚎不已。
嫁衣女鬼见状,猛然下定决心:“我战。”
华长老暗道大事不好,沉声提醒:“这是障眼法,别信他的。”
温定鳄不在给嫁衣女鬼思考的时间,突然出手抓住其肩膀。跟拎小鸡崽子似的,将女鬼提起后猛然抛向对面。
庞大的金祠金身站定未动,自身黑色物质翻涌而出。下方的古寺以及金色枫树林受其牵引,剧烈震荡后龟裂出一道道手臂粗大的裂缝。
裂缝当中浓郁的黑色物质奔涌而出,滚滚升腾入空,与金祠金身遥相呼应。两股黑色物质融合汇聚,愈发的浓郁漆黑。
顷刻间而已,金灿灿的金祠金身,摇身一变漆黑如墨,在不见刚刚的璀璨丝毫。
华长老凝重至极,转头看向肩头的小红。安慰道:“你对付嫁衣女鬼,我来应付温定鳄。时刻关注,如有不敌自行想办法逃离,救走清漪她们。“
小红使劲摇头,而后一抹流光离开华长老肩头。巴掌大的身躯释放出的火焰遮天蔽日,天幕温度急剧升高。
身处火海汪洋的嫁衣女鬼,浓稠如水的阴气缭绕周身。与火焰对抗滋啦作响,自身亦是步履维艰缓慢前行。
见赤红流芒翻滚而来,嫁衣女鬼骤然发力。周身阴气怦然炸开,瞬间将周身三丈范围的火焰逼退。
而后散开的阴气迅速收拢,将激荡而来的小红包裹在其中。没有火焰的阻挠,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小红身旁。以掌为刀,直取鲜红色头颅。
巴掌大的小鸟法相天地,以身躯撑开束缚自己的阴气。急剧增长的身躯,恰好避开劈杀而来的掌刀。
以翅膀承受重击,脱落十余跟鲜红羽毛。一声长鸣,大鸟煽动双翅。顿时风起云涌,以至于一击得手的嫁衣女鬼,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风火夹杂的浪潮掀飞。
小红口吐焰火如一挂悬河,奔涌而去追击嫁衣女鬼。展翅大鸟亦紧随其后,锋锐利爪闪烁寒芒。
华长老没有急于出战,定定的看着黑色物质若有所思。最后焕然大悟后小声呢喃:“原来是你们。”
温定鳄信心十足,自信可留下华长老再此。加之黑色物质没有融合完毕,也不着急出手。
颇为坦诚道:“既然看出来了,以你的眼见也明白这是大势所趋。与其做无畏的挣扎,不如趁早归降我们。明哲保身,共修长生。”
华长老意味难明反问道:“真的是长生吗?”
”哈哈哈“温定鳄大笑过后,瞥了一眼激战的小红和嫁衣女鬼。啧啧道:”你说呢?与天地同寿不是长生又是什么?既然心动,现在给你个机会,扁毛畜生性情刚烈不可能归降。立刻去击杀了它,我便带你证道长生。“
华长老语调急转,平静道:“你误会我了。”
随即反问:“无亲无故的长生,有何意义?”
“活着就是最大的意义。”温定鳄不厌其烦的解释。
最后一缕黑色物质全部没入金祠金身当中,金色彻底消失不见。祠像漆黑如墨,体表光滑如镜。似有水纹流转,泛起阵阵涟漪。
温定鳄摇晃头颅舒展筋骨,关节处如人体一般嘎嘣作响。高约五丈的祠像咧嘴一笑,露出泛着寒光的漆黑牙齿。
森然问:“想好了吗?”
华长老盯着丑陋的祠像,了然道:“原来古寺当中供奉的是传说中黑化的佛陀古咖,难怪会这么眼熟。”
随即沉声:“我倒要看看,你能借助多少古咖的神力。”
华长老面无表情缓缓踏出,手腕翻转,凭空出现一只木杖。每迈出一步,木杖生长出一弯翠绿嫩芽。
迈出九步,长出九片嫩芽后不在继续。每一朵嫩芽末端,悬挂这一柄寸许长的弯刀。
木杖摇晃弯刀随之摇曳,刀尖绿色水珠缓缓滴落。水珠于空中怦然炸开,绿意缓缓没入老妪身躯。
皱纹抚平白发变黑,华长老再负年轻容貌。女子一颦一笑如沐春风,周遭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
漆黑的祠像发泛起冷笑:“储存的生命全部用尽,即便此战逃过一劫。回去又有几日可活,不长生,终成土。”
0273 误会险酿祸 释然各所惑
府邸院墙先后出现五个大洞,连人带兵器依次镶嵌进入五波。苏清漪年仅十四,无力挡住杀心大起的杜绣针。所剩的人,唯有刑真。
刑真明白,重剑刑罚贴上追光符。看似与飞剑无异,实则相差甚远。以杜绣针的修为境界,很快就能识破真伪。
漆黑刑罚飞掠,黝黑少年紧随其后。见杜绣针果然没敢一语成谶,像对付飞剑人情一样直接定住,
稍有疑惑的杜绣针,抬起玉手灵气在掌心凝聚。如磨盘前后两层,正反方向转动。轰击而来的刑罚,被牢牢吸附在表面,随着磨盘的转动而转动。
紧随其后的刑真,计划成功心中暗喜。顷刻间连续递出十三拳,灵气墨盘第一层先是如瓷器一般密布裂纹,随后怦然炸碎。
刑罚再进一步,抵住磨盘最后一成。这时杜绣针发觉中计,冷哼::小子,奸诈。“
刑真充耳未闻身形旋转,绕过灵气磨盘,内力叠加到第十四拳骤然递出。拳间罡风微微泛红,可以内视便会发下,和体内的火龙颜色一模一样。
不懂武道的杜绣针,以掌对拳。沉稳写意的脸庞瞬间变色,掌心灵气居然被武道罡风所焚烧。
没了灵气保护的神修,境界虽高,可体魄比之刑真相差甚远。一击过后,手掌指缝裂开,丝丝缕缕的血液溢出。
杜绣针惊骇之余,不敢唐突起手对碰。身形微侧开不以正面相应,另一只手顺势下滑。这边才是灵力击中地,方才能放心大胆的与对面诡异的拳头对碰。
刑真早有预料般,腰肢后仰弯曲,灵力磨盘擦着鼻尖划过。而后迅猛直立起身,抓住刑罚全力推进。武道近身后的优势尽显无疑,强横体魄下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杜绣针能够比拟。
刑真突进十余步,再次连续出拳轰击刑罚剑柄。杜绣针不会坐以待毙,轻喝:“镇压。”
莹白灵气滚滚袭来,四面八方皆是,转瞬间形成一座囚牢,将刑真困在中央。
眼看着灵气牢笼即将形成,真弱被困在密不透风的空间,其后果不堪设想。
刑真帅先打碎最后一层磨盘,双手持剑横向轮出。刑罚与灵气摩擦,居然火星四溅连成一线。
苏清漪提心吊胆,不顾刑真的叮嘱,再次冲杀上前。有刑真在前吸引所有灵气,马尾辫少女轻松杀入战圈。
趁杜绣针专心对付刑真之余,突然开口:“风轻云淡。”
少女声音清脆悦耳,真如春的暖风和煦温柔。话音刚落,指尖灵气牢笼厚有丈许的墙壁,被一阵清风吹拂过后,瞬间薄弱尽半。
杜绣针始终没忍心对苏清漪痛下杀手,此时仍是不忍,苦心劝解:“别犯糊涂,敢杀彩鸾学院的弟子必须严惩。我知道你们是从小的玩伴,但是在彩鸾学院眼里,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会因为你,而放过迫害学院弟子的恶人。”
苏清漪梨花带雨:“杜导师为什么不能听我解释,即使不听我的,也要他听听胡秋谷的说辞。眼见未必为真,这个道理,您作为导师应该懂得。”
“哼,冥顽不灵!“杜绣针终于失去耐性,不想在和她眼中固执的小丫头多语。
灵气全部汇聚于灵气牢笼,一时间有些捉襟见肘。微微皱眉,思索如何击退马尾辫少女。
激战过程,最忌讳这种分神。杜绣针有如此状态,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而是刑真被困,最大威胁以除。马尾辫小女孩,没了小红保护,实在没多大威胁。
当中,也夹杂着不忍对苏清漪下手。不然的话,随便分出一道灵气所化的剑气,便可洞穿少女头颅。
正犹豫时,见黑色短刃激射而来。显然是苏清漪不顾学院规矩,明目张胆袒护外人。
杜绣针怒气横生,冷笑一声:“别忘了你们的飞针术是我教的。“
有过刚刚刑真飞刀在前,杜绣针获悉子母刃的特点。一次性甩出三根绣针,两根逼停分散开的子母刃,一根穿插而过直奔苏清漪而去。
力道方向掌握的极好,不忍杀少女不等于不能重创。绣针一闪而逝,眼看就要射穿少女肩膀。
就在此时,苏清漪身后一团雷霆炸开。一柄漆黑的重剑浮现,迅猛出现在少女身前,挡下了可见血的绣针。
手持重剑的刑真,如同雷神沐浴雷劫。千钧一发之际,护住了少女的安危。
梨花带雨的少女破涕为笑,眼泛桃花直直盯着旁边的少年。心间小鹿乱撞,懵懂的心痒痒的,无限憧憬无限期待。
原来是被困在牢笼的刑真,以重剑在灵气墙壁上划出裂痕。为了不让灵气墙壁再度愈合,一次性祭出三张五雷正法符。
而后迅速连续挥剑,终于破开被苏清漪一语消弱一半的灵气墙壁。才有了刚刚的一幕,少年驭雷霆而来。
谁难受谁清楚,刑真被噼里啪啦的电弧一阵摧残。衣衫破碎肌肤发黑处冒气白烟。
正看到双眼迷离的苏清漪,一个板栗下去没好气儿道:“有这么看你哥的吗?”
摘下腰间小葫芦,狠狠灌了一口烈酒。而后丢下蒙圈的少女,拎起刑罚暴起杀出。于行进途中抡起刑罚,劈开再次激射而来的三根绣针。
没了灵气干扰,刑真如鱼得水,呼吸之间杀到杜绣针身前。眼见杜绣针微微张口,少年突然一顿。前冲势头太猛,一个前倾来个狗抢食。
杜绣针嘴角上扬,如此近距离口含天现一语成谶太过危险。一个搞不好,会被近身的武者砸碎骨头。
她不想犯这样的错误,开口只为恫吓。只要刑真稍有停顿,便是成功。意外的是,眼前少年自己没把持住,失去重心后门大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杜绣针抬起手掌,指缝间夹着三根绣针。对准地面的少年,重重的拍下。
仔细观察才会发现,前倾跌倒的刑真。脚尖支撑,身体距离地面有寸许距离。
关键时刻脚尖用力,一个漂亮的转身换做脚后跟着地。手掌轻拍地面,以脚跟儿为圆心身体划圆。斜向上直立而起,刑罚抬起,直刺杜绣针喉咙。
“不”,仍然是苏清漪的声音,喝止了刑真的动作。
马尾辫少女飞奔而来,紧紧抱住刑真的手臂。刚刚挂起笑容的小脸,再度哭的一塌糊涂。
央求道:“刑真哥不要,杜绣针导师对学员们非常的照顾。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求您了别杀她。咱们坐下来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要打生打死。”
杜绣针倒是颇具胆魄,镇定道:“清漪回去,不用求他,技不如人无可厚非。彩鸾学院的学员,同门间可以竞争较量,但是对付外人,必须要一致对外。哪怕是不敌,输阵不输人,没有求人的道理。”
苏清漪不为所动,少女心中的刑真也好杜绣针也罢。他们都没错,也没有人该死。
坚持道:“刑真哥,求您了。”
刑真停下动作时,便已没有了杀心。不是因为对杜绣针有好感,而是对苏清漪的信任。
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少女,安慰道:“别哭了,都听清漪的”。然后,少年两眼一黑,严重透支晕死过去。
刑真没有痛下杀手,杜绣针也不想趁人之危。既然眼前战事已停,杜绣针所幸卖个人情。
原本看刑真对苏清漪的照顾,杜绣针对刑真有了些许好感。此刻少年精元透支昏迷不醒,点滴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皱着眉头怒骂:“登徒子。”
苏清漪不明所以,想不明白,好好的刑真哥怎么就成了登徒子。小嘴轻起欲语还休。
杜绣针语气生硬:“不用解释,先把所有伤员抬进府邸再说。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等清醒后视情节严重,在做决定如何处罚。"
狠狠瞪了一眼苏清漪,问道:“胡秋谷真的没死?”
苏清漪轻轻点头,小声嘀咕:“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咻”的一下,杜绣针消失了,身影出现在墙壁旁边。伸手探了下徒弟的鼻息,缓缓放松下来。
经此风波过后,随同胡秋谷一同为难苏清漪的三位学员。再也不敢有所欺瞒,一五一十将所有经过告诉了导师杜绣针。
后者听闻后,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挥手退去三位学员,盯着床铺的徒弟愣愣发呆。
良久后,道出一句:“是为师的错,管教不严在先,没有耐心疏导在后。还有何颜面做学院的导师?回学院后自会请罪。然后带着你归隐山林,从此远离这些烦恼。”
即为师又为亲,颓然坐到床铺边缘。伸手帮徒弟缕了缕额头挡住眼睛的秀发,而后拿起毛巾,一点点擦去少女脸上的血迹。
床铺上平躺的一袭绿袍,上半身缠满绷带,裹的跟个宗旨似的。脸庞被师傅的温热毛巾碰触的那一刻,紧闭的眼眸轻轻颤动一下,眼角有液体滑落。
杜绣针心头一软,手指跟着颤抖一下。
“当~当当~“传来敲门声响,杜绣针胡乱摸了把脸庞。正了正衣衫,轻声道:”没外人,进来吧。“
苏清漪带着蒲公龄推门而入,前者上前打量了一下胡秋谷。顿时心生不忍小声埋怨:“刑真哥下手太重了。”
知道事情真相的杜绣针,很明事理,没有在怪罪刑真等人。此时居然耐着心思安慰道:“清漪无需自责,是秋谷这孩子自作自受。刑真做的没错,即便当时杀了秋谷,也是秋谷罪有应得。”
叹息一声继续说:“哎,秋谷怎么就没有清漪这般心胸,不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自己种下的恶果,最终仍需自己承担。”
苏清漪看的出导师的难受,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得转移话题道:“导师,这位是刑真哥的朋友,姓浦名公龄。刑真哥昏迷不醒,他特意过来带刑真哥向您赔罪。”
杜绣针扫了扫长冉男子,没来由的说了句:“一丘之貉。“
倒是没一点情面不留,缓缓道:“不用赔罪,只就胡秋谷这件事来说,刑真和这位少侠都没有错。应赔罪的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们打伤。”
停顿片刻问道:“刑真无大碍吧?”
蒲公龄抱拳:“谢杜前辈关心,刑真并无大碍,估计明日就能转醒。”
杜绣针又问:“你呢?”
蒲公龄爽朗一笑:“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
0274 二女争吃醋 狗崽气难平
杜绣针淡淡说:“没事就好,此事是我徒儿有错在先,你们如果想要赔偿或者想讨个说法,尽管和我提便是。
苏清漪连忙劝解:“杜导师说的哪里话,蒲大哥是代替刑真哥来赔不是的。又怎么会要什么赔偿,只要导师不怪罪他们行事鲁莽就好。”
少女天真烂漫,若不是床铺有一位断掉双臂的同门。如此双方和解的收场,怕是早就语笑嫣然眉飞色舞了。
杜绣针却一直没陪笑脸,正色叮嘱:“清漪,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尽量离刑真和蒲公龄远点。我记得青阳镇你还有大将军和季冷等几个朋友,他们一定是本分人。以后即使回去了,多和那几个本分人走动。”
言外之意,刑真和蒲公龄成了不本分人,也就是杜绣针多次提及的登徒子。别说苏清漪丈二摸不着头,就连当事人蒲公龄,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见人家没给好脸色,蒲公龄也就不再此多做逗留。礼节性抱拳道了声告辞,长冉男子大踏步离去。
当面人当面事当面了,既然你杜绣针看不惯我们。我们又何尝把你放在心上,本就没有多少瓜葛,无所谓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这就是蒲公龄的想法,故而离去的相当干脆利落。引路人苏清漪左右为难,最后下定决心追蒲公龄而去。
少女心中,刑真的地位太高,是少数几位不能忘却的人之一。蒲公龄是刑真哥的朋友,自然而然以礼相待。
昏迷不醒的刑真,所享受的待遇很是超然。如果有不明就里的人在场,肯定会认为刑真才是彩鸾学院的导师。
兰珊珊和苏清漪一同陪在床铺左右,定时喂饭定点饮水。一大一小俩女子,争着抢着生怕自己落后。
对待刑真都是柔情似水可融冰,二女相互对视,气温则瞬间骤降。四目之间电光缭绕,激烈碰撞互不相让。
二女的借口皆是有理有据,苏清漪坦言,刑真是我哥,照顾他义不容辞。
兰珊珊针锋相对,刑真给其输入内力有恩于她,此刻正是报恩的好时机。
小狗崽儿左看看右看看,好生羡慕刑真。宁愿自己受伤躺下,被如此温柔以待。最好俩女大打一场,好戏噱头十足。
当刑真睁开眼睛那一刻,小狗崽儿差点就冲上去。把木讷的黝黑少年推开,自己取而代之。
同时腹诽不已,刑真太不懂柔情。居然不装模作样在床上多装一会,直愣愣起身傻笑挠头。
更可气的是,看到二女同时端来热腾腾的饭菜。木讷少年居然委婉拒绝,说是不饿。
恨铁不成钢的小狗崽儿,理直气壮接过所有食物。意思很明显,你不饿我饿,你不吃我吃。
自从进入这座庞大的府邸,丝毫感受不到浓郁的阴气。气温没有咸阴山外的炎热,也不想咸阴山一般刺骨寒。
不冷不热相当的适中,春天般阳光明媚气温适宜。刑真感叹世间的千奇百怪,不禁对这座府邸充满好奇。
走下床铺,婉拒了兰珊珊主动伸出来的纤纤玉手。却是没有躲过苏清漪的的热情,手臂被马尾辫少女紧紧抱住。
得逞的苏清漪,扬起小下巴看向兰珊珊。瞎子都能看出来,是在示威。
刑真苦笑摇头,不着痕迹挣脱清漪的环抱。然后很是不留情面的赏了一个板栗,老气横秋的教育道。
“清漪现在是大姑娘了,以后和男子要保持距离。男女授受不亲,到任何地方都通用。小时候可以做的动作,现在不行了。”
马尾辫少女俏脸微红,不满道:“你是我哥,就和你亲热怎么了。又不是外人,还会有人说三道四不成?”
刑真没好气:“你也知道我是你哥啊?就因为我们是兄妹,才不能像儿时无所顾忌。”
马尾辫少女顿时气馁,撅起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倒是没耍大小姐蛮不讲理,只是一跺脚,哼,不理你了。
刑真出其不意,探出手掌在马尾辫上一阵揉搓。哈哈大笑道:“这个动作可以。”
少女的阴霾一扫而空,扬起秀拳扑向少年。“哎呦”一声,刑真肩头被打中,故意装出痛苦模样蹲地不起。
苏清漪一脸愧疚陪同蹲下歉意道:“刑真哥没事吧。”
少年咧嘴一笑:“没事,休息一会吧。我刚刚恢复,体力有些不支。”
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感觉气血空挡。体内好像有一股力气的根源,被什么东西给抽出去了。
不明所以的小狗崽儿,看得直翻白眼。它认识的刑真,体力壮的跟头牛似的。没见过在竹楼内被打敖,可是沙漠苦练一直和刑真呆在一起。这点小伤,在少年眼里根本不算事儿。
小狗崽儿转动小脑瓜暗想,果真是登徒子。刚才还在装木讷,转眼功夫就会骗人。拿受伤来博取同情,忒不是东西。
最为郁闷的是被晾在一旁的兰珊珊,人家兄妹打打闹闹有说有笑,跟一家人似的。她成了真正的外人,无法插入其中。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气喘吁吁的蒲公龄径直走到桌子旁。快速倒了杯凉茶,举起杯后一饮而尽。
随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身子瘫软斜靠,气力全无。面色微白,不像往日时的红润。
刑真关心询问:“蒲兄怎么了,难道又和学员们发生冲突打起来了?”
苏清漪生怕刑真等人在和学员们起冲突,顿时纠结万分连声附和:“有没有把人打伤,本来就和学院关系微妙。这可如何是好,我还希望你们和杜导师冰释前嫌,一起想办法走出这里。”
蒲公龄先是一愣,随即想明白是因为自己的状态不佳,才会被这些人误会。当即解释道。
“你们想多了,第一次见这么庞大的府邸,好奇下挨个房间看了一眼。多走几圈而已有些疲累,并没有和别人发生冲突。”
刑真渐渐凝重起来,自言自语:“蒲兄堂堂四境武者,怎么会走几步路就会觉得累。太不合常理了,难道也是身体不适,难道是被我传染了?”
突然跳起远离苏清漪和兰珊珊一段距离,连连摆手道:“你们别靠近我,病情会传染。”
然后刑真自己开始发蒙,三境武者一境神修,身体不适或者生病,应该自己可以察觉才对。然而此时此刻,并为感受到身体有丝毫的不适。
蒲公龄亦在这时开口:“我没病,只是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掏空。”
说的含糊其辞,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除却刑真似乎有同感外,其他人满是茫然。
沉默片刻,兰珊珊打破僵局:“可能是府邸门前的大战,受伤后身体带来的不适。也可能是在咸阴山行走的久了,受这里阴气所侵袭,身体出现不良反应。”
苏清漪迷迷糊糊挠头。嘀咕道:“我也来咸阴山很久了,没发现身体有不舒服啊。我们一行好多学员,体魄实力比之刑真哥和蒲大哥差多了,也没有出现不适的情况。”
兰珊珊耸了耸肩:“我一凡俗哪里晓得。”
蒲公龄随意摆了摆手:“没有大碍,不必纠结此事了。”
刑真也同样不想被人牵挂,同意道:“的确的确。”
随即转移话题:“蒲大哥在府邸有发现没,有没有找到破开禁制的方法?”
蒲公龄想了想,失望道:“没有什么发现,不过在一间客房里,看到墙壁上的一副诗很有意思。提诗人很着急的样子,走的时候毛笔忘记带了。随意的扔在桌案上,笔尖的墨汁干枯成坨。”
蒲公龄语气颇为的不满,读书人文房四宝不离身。随意扔下毛笔,是对文房四宝的不敬。诗有意思,对提诗人没什么好感。
刑真也是读书人,明白蒲公龄的想法。转移话题问:“快说说,诗怎么个有趣法。”
蒲公龄对此诗印象颇深,不加思索张口就来:“黑风起兮浪沙淘,归去来兮二一九。怎可无为惶惶日,读万卷书兮为国亡。“
刑真不及多想,扑哧一笑打趣:“蒲兄是说此诗的不通吧,明明是二一添作五。提诗人错写成二一九,错误太大了。”
苏清漪反复呢喃若有所思,突然打断刑真的话,缓缓说:“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东西。”
蒲公龄捋了捋胡须认可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刑真傻笑挠头:“嘿嘿,我的木讷毛病又犯了。看不出其中门道,你们自行研究吧。”
读书甚少的兰珊珊,很难插入读书人的话题中,倒是无聊至极,跟着揣摩一会。
在其中看出了一些什么,终于有话题找些存在感。大声批判:“什么嘛,狗屁不通的诗。我没读过书,只听相公朗读时都知晓。诗句大多押韵,每局的最后一字读起来朗朗上口。”
“蒲大哥带回来了,什么逃啊,九啊,日啊,难啊,哪有寻常诗句的工整。”
相对而坐的蒲公龄和刑真,听闻后猛然站起身。异口同声惊呼道:“陶旭亡。”
兰珊珊不可置信:“什么?你们是说我相公死了。你们在骗人,是想赶我走。“
蒲公龄缓缓解释:“九和日放在一起,就是个旭字。”
兰珊珊连退数步,直到抵致床铺退无可退。一直重复着:“不肯能、不可能、你们是在骗我。”
嘴上说着满是不信的话,心底却是无法欺骗自己,在隐隐作痛。眼泪旮沓不由自主的滚落,颓然坐到床铺上双眼无神。
刑真和蒲公龄一起上前劝慰:“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一起去看看再说吧。真是你相公的笔,你应该能认出来。”
墙壁上的字迹略微暗淡,显然是留下有一段时间。兰珊珊端着墨汁干涸的毛笔愣愣出神。
惨然说道:“我不确定,相公走的时间太长了。我见过的毛笔大多数都长这样,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这也难怪,穷苦人家的书生,大多使用最便宜的制氏小篆。批量做工,书铺子随处可见,样子大多一样。不是整日朝夕相处,很难辨别是谁所有。
小狗崽儿嗅了嗅小篆,而后嗡动小鼻子在房间行走。
兰珊珊失望至极:“三年过去了,还能留下气息吗?”
刑真做了个安静手势,只见临近床铺的小狗崽儿,突然跃起跳上床头。一阵翻腾撕扯后,在被褥当中找出一个包裹。
灰褐色麻布料,沾染干涸的泥土和血迹。有几处撕扯后留下的破洞,重量颇为的不轻。
随后,又找出来一个白色带有碎花布料的行囊。同样破旧不堪,血迹与泥土混杂。
0275 不是此地主 不可越事行
刑真和蒲公龄不约而同看向兰珊珊,询问的意思跃然脸上。后者的无所谓一闪而逝,随即楚楚可怜的说:”这可能是我相公的遗物,先交给我保管。等找到他的遗体后,一起合葬吧。“
兰珊珊终于面对了现实,承认陶旭以死。不如刚得知噩耗时那般痛苦,情绪好转了不少。
刑真挠了挠头:“这里有两个行囊,灰褐色的应该是男子所用。白色的看样子是女子的行囊,不知是何人所留?”
蒲公龄补充:“我们现在无法确定,即使男子的行囊就是陶旭所留。不明所以就据为己有,恐怕不好吧。”
这二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不打算让兰珊珊独自收取。毕竟里面有可能找到离开此地的线索,不得不小心谨慎。
苏清漪弱弱来了一句:“这是别人的府邸,我们这样翻找对主人不敬。在私自拿这里的东西,太没礼貌了。”
年仅十四岁的少女,一语道出了刑真和蒲公龄想到却不想正视的问题。少女清纯心,不谙世故唯有以对错论之。
刑真和蒲公龄两位年长者,顿时羞愧难当。二人没有被年龄小的人指出错误而懊恼,而是被提醒后,幡然悔悟自己的错误。
刑真当即放下打开包裹一看究竟的念头,歉声道:“清漪说的有理,这个房间里的东西我不会在碰触分毫。”
习惯性的抬手揉搓一下跟在自己身边的马尾辫,笑意甚浓:"清漪是我们的小夫子,我们都要听小夫子的话。“
然后很没风度的,拍掉了小妮子想要环抱自己的手臂。佯怒:“不许胡来。”
悻悻然收回小手儿的苏清漪,撅起小嘴儿哼哼唧唧:“刑真哥小气鬼。”
蒲公龄不如刑真这般和清漪熟稔,一本正经的抱拳歉意:“小夫子说得对,在下受教了。”
“叫我清漪就行,小夫子这个称呼怪别扭的。”满脸黑线的少女,不大喜欢夫子这个称谓。
自从刑真苏醒,对苏清漪的热络明显高于兰珊珊。无可厚非的事,与前者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和后者萍水相逢顺路而已。
刑真如真的和果兰珊珊走的过近,反而才是不正常。人家一有妇之夫,而且有可能是寡妇,你一少年最好敬而远之。
蒲公龄和刑真意气相投,对苏清漪也更加亲近。加之避嫌,也有意疏远兰珊珊。
也就小狗崽儿对其恋恋不忘,眼珠子时不时瞄向兰珊珊的身前某处。只不过,小狗崽儿的热情被无视了。
好像自从苏清漪出现,兰珊珊就被冷落一般。总是跟在众人身后,前方没她的位置。
突然开口道:“有可能是我相公的遗物,也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拿走。”
苏清漪立刻反驳:“现在情况不明,应该听从此地主人的意见。”
兰珊珊看这小丫头不顺眼,冷笑道:”此地主人呢?就是他把我们囚禁再此。自己却不敢现身,肯定是心怀不轨。“
一大一小两位女子**味十足,在继续说下去怕是会越演越烈,刑真赶忙劝阻:“先别争执了,我们只是被困这里,并不能说明是此地主人有意为之。我们不能果断的以自主意识去揣测别人,更不应该对别人妄加诋毁。”
“依我看,这里的行囊暂时不能碰。再说了,破开此地禁制的线索,也不一定在行囊里面。”
“府邸内空荡荡没有主人,我们被困于此无奈下暂住府邸,已经是对此地主人的不敬。本该有的礼貌不能丢失,接下来可以查找出去的办法,但是不能破坏府邸的一草一木,更不能随意拿走府邸内的一针一线。”
接下来,刑真一字一顿叮嘱:“我们是客而非主,绝不可以越俎代庖。”
刑真的意思很明显,苏清漪和蒲公龄双双支持。兰珊珊不得已放弃坚持,否则不单单是被冷落了,而且还有被孤立的可能。
兰珊珊虽是妇人,但却没有妇人般的小家子气。懂得如何取舍,只是没忘记在嘴上找点便宜回来。
“哼,你们都偏向清漪。”
无人应答相视一笑,环顾四周再无其他线索。一行人相继离开,刑真走在最后,不准任何人回返。
不过为了安慰兰珊珊的心情,走出这间房屋后,刑真安慰:“即使破开此地禁制,我们也可在这座府邸多住些时日。等此地主人回来,再行询问包裹以及陶旭的事情。”
兰珊珊勉强回一笑容:“这还差不多。”
来时因走的匆忙,没有仔细打量此地光景。返回暂住房间的路上,众人虽略有失落,但还是仔细打量这座府邸的一草一木。一来是这座府邸太过奢华,每一处都经过仔细考究。在一个,希翼着能找到大阵中枢之类的地方。
经过牡丹园时,刑真喷喷称奇:“居然一花双色,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爱美的少女苏清漪,迈动欢快脚步临近,弯身低头用力嗅了嗅:“好香。”
对新鲜事绝不放过的蒲公龄,立刻拿出笔记开始描绘。
兰珊珊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啧啧道:“此花名为花二乔,传闻是一对姐妹,为了救治牡丹与恶龙交战。大战三天三夜,杀死了恶龙,姐妹二人也同时累死。”
“二女是同胞姐妹,名为大乔和小乔。死后被安葬在同一处,第二年谷雨时节,坟头长出了一朵双色牡丹。人们认为这多双色牡丹是姐妹化身,故而取名为花二乔。”
蒲公龄拍手叫好:“这个故事好,我得记下来。”
打开话匣子的兰珊珊娓娓道来:“这朵颜色发紫的命为黑花魁,叶子洁白花蕊透粉,名为香玉。纯黄色的名为姚黄,紫色黄心名为魏紫,它们都有各自的故事。”
一通长篇大论,整整耗费半个时辰。蒲公龄记得仔仔细细,每一个字都不愿错过。
苏清漪听的认认真真,会跟随故事的起伏而心情不定。讲到悲情时,甚至会流出几滴泪珠。
马尾辫少女心大不记仇,投入故事当中更是忘记了和讲故事女子的针锋相对。故事结束,意犹未尽的赞叹道。
“珊珊姐姐真厉害,懂的这么多花的故事,也懂的这么多花。您见过的牡丹多,可以告诉我,这里的牡丹长的如何。我看这里的花朵格外灿烂,比外面普通花大上数倍,一定不错吧?”
兰珊珊也没扫了小丫头的兴致,点评道:“的确长势旺盛,比外面世俗皇宫内种植的牡丹不遑多让。可以看得出,这座府邸的主人极其用心,而且选用了上好的肥料。”
天真烂漫的马尾辫少女由衷赞叹:“哇,珊珊姐姐懂得真多。在家乡时一定也种子牡丹吧?居然知道皇宫里面的牡丹什么样子,难道姐姐进过皇宫?”
刑真也好奇心大起,按住想要冲入牡丹花圃的小狗崽儿。好奇道:“在村子里面,没看到过哪家那户种植牡丹,兰小姐怎么懂得这么多?”
“我、我没出嫁前,娘家有种植牡丹。至于皇宫里面的,都是听一些老人所说,没有亲眼所见。”兰珊珊吞吞吐吐略有仓促,说话时眼神闪躲不定,不敢与刑真正视。
刑真自然而然抱起小狗崽儿,招呼一声:”天色晚了,该回去了。“
杜绣针每天不厌其烦的擦拭徒弟的身体,生怕出汗太多有所不适。在她心里,眼前的残疾人称作爱徒也不为过。
就连珍藏多年,为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大还丹,也给心爱的徒弟用上了。大还丹号称上五境以下能生死人肉白骨,断肢再生绝无问题。
这种仙家丹药,有市无价并不是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杜绣针后面有彩鸾学院这尊庞然大物,才有幸重金购买此物。
一颗大还丹几乎耗尽的她的所有财产,所以才会对各种宝物垂涎若渴。才会在青阳镇时,被钱家以一支凤钗收买。
现在没有提及任何报酬,便给这位徒弟用上。可见对其溺爱程度,或许是单身一人,膝下无儿无女,或许是母性使然吧。
静趟在床铺上的胡秋谷,睫毛颤动后缓缓睁开眼眸。嘴巴干涩气血虚弱,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师傅、渴。”
兴奋杜绣针手足无措,呢喃自语:“不愧是大还丹,秋谷这么快就苏醒了。”
听到徒弟的呼唤,连忙招呼:“别急别急,我去给你端水。”
导师也好师傅也罢,这时候没有丝毫长辈的架子。怕水量太大呛到爱徒,羹匙每次提起少量的清水,阴湿胡秋谷干涉的双唇。
“别急别急,稍微恢复点气力后,在给你多饮些水。”杜绣针轻声安慰。
仍不放心,小声问道:“疼不疼、?
“不疼,只是有些痒。”虚弱的胡秋谷如实回答。
杜绣针立时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大还丹可血肉再生。痒是好事,说明有新生的血肉。”
虚弱的胡秋谷艰难的长大嘴巴惊讶至极,不可置信道:“师傅居然把大还丹给徒儿用上了?您只有一颗吧,是徒儿让师傅破费了。“
杜绣针轻笑:“傻孩子,丹药是为了救人的而不是放在身上看的。你的境界太低体魄不够坚韧,我给你服下了半颗大还丹。”
“师傅还有半颗,放心好了。无论是谁,包括其他学员,遇到这种事情,师傅都会拿出大还丹。”
“你们啊,每一颗都是学员精挑细选的苗子。学院爱惜,作为导师自然也要爱惜。”
杜绣针担心徒弟太过自责,拉起其他学员做挡箭牌。话不能说是虚伪,如果真正有其他学员遇到此事,估计也会拿出大还丹。只是没有像对待自己的徒弟,这般坦然处之罢了。
听到胡秋谷的耳中,意思则截然不同了。没有感激,反而被误解成,师傅对待自己和对待学员,没有亲疏远近一视同仁。
胡秋谷眸子中的安然一闪而逝,苦笑道:“徒儿拼命攒钱,尽量早日还上师傅的半颗大还丹。”
杜绣针佯怒:“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是送给你的又不是借给你的。不用赔偿,你呀,安心养伤就是了。”
“我们还是在咸阴山的府邸吗?还是找不到打破禁制的方法吗?”胡秋谷转移话题问道。
“是的,此地古怪异常,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想要脱困,怕是要费一番力气。不过你放心,只要师傅能出去,就一定会带上你的。”杜绣针如实告知,并且给了一颗定心丸,打消徒弟心中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