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剑破拂晓TXT下载剑破拂晓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剑破拂晓全文阅读

作者:带毒额苹果     剑破拂晓txt下载     剑破拂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76 少年坦诚言 花肥贵上天

    胡秋谷“哦”了一下,问道:“是师傅救下的我吧,其他学员还好吗?师傅有没有斩杀突然出现的恶人?”

    杜绣针最不想提及此事,错在自己的徒弟,吃亏的也是自己的徒弟。作为师傅的,眼巴巴看着爱徒受罪,却没有理由讨个公道回来。

    随意说道:“学员们都没事。”

    略过刑真等人同在府邸的事实,平淡的告诫:“不是告诉过你不准同门相残了吗?为什么不听为师的话。”

    本就心虚的胡秋谷,不敢直视眼前的师傅。故作痛苦状微闭双眸,咬牙切齿说:”徒儿知错了。“

    杜绣针看得出来,这个徒弟心服口不服。轻轻摇头叹息:“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当~当当”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听得杜绣针允许进入后。苏清漪推门房门探出一颗小脑袋,身子扔留在们外。弱弱的问:“胡秋谷好些了没?有没有转醒?”

    杜绣针看了看闭目的徒弟,没有睁开眼的意思,也就是不想见到羊马尾辫少女。

    不忍爱徒再受刺激,轻声道:“还未转醒,清漪来可有其他事?”

    马尾辫少女咧嘴一笑,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手里端着一瓷盘,盘子上面是一特大号汤碗。碗口热气升腾,香气紧接着飘满整个房间。

    “刑真哥他们那里有储备的鸡肉,我特地炖了些鸡汤送来。本打算是给胡秋谷喝的,既然她没有转醒。导师您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还是您先喝了补补身子吧。”

    担心杜绣针不肯,苏清漪劝道:“刑真哥他们那里还有很多鸡肉,等胡秋谷醒了我在熬一锅就是。导师您不用客气,身子补好了有力气了,才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杜绣针斜眼瞄了一下自己的徒弟,见其睫毛微颤,显然对送鸡汤的小丫头怀恨在心。

    感慨万千,同样是十几岁的孩子。苏清漪和胡秋谷相比,前者处处强于后者。不管是善解人意,还是为人处世心地淳朴,皆甩自己的徒弟几条街。

    终是想明白,学院从院长到长老,都喜欢这个小家伙不无道理。同时暗恨自己,青阳镇时一己之私,错过了和苏清漪交心的机会。

    叹息后欣慰一笑:“谢谢清漪,辛苦你了。”

    随即毫无征兆的冷声:“刑真的东西我不吃,劝你也别吃,太脏。”

    苏清漪不打算放弃,将鸡汤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走到床铺前仔细打量一番胡秋谷,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随即满是疑惑看向杜绣针,问道:“导师好像对刑真哥有偏见,为什么呀?难道是因为在青阳镇的时候,当时刑真哥是为了我和大将军等人,私下找到的学院长老一事?。”

    “我知道杜导师当年受罚,要怪您怪在清漪身上好了,别在忌恨刑真哥可以吗?”

    苏清漪很是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盯着杜绣针。满是希翼,等待着导师给个满意的答复。

    回忆起往事,杜绣针苦笑:“我哪有这么小气。”

    ”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免得你个天真的小丫头,被他们骗了全然不知。“

    “你的刑真哥和那个叫蒲公龄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精元亏空,别看武道境界不低,其实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在继续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两具空有外壳的躯体。”

    “不用我继续说明了吧,酒是其次,主要原因是常年沉迷于女色。我看呢,他们带来的兰珊珊就不是好人。明里暗里,和他二人关系暧昧,私下里,指不定有多少不齿的勾当。”

    苏清漪小脸儿瞬间煞白,一边后退一边嘀咕:“导师您是在骗我,您说的都是假话。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刑真哥和蒲大哥身体结实的很,怎么会精元亏空。”

    坐在床边的杜绣针猛然站起,一个闪身出现在马尾辫少女旁边。按住其肩头沉声喝道:“清醒些,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你不信。别为了不值当的人乱了心境,保持赤子心切不可胡思乱想。”

    “我一直没有明说,就是看出你对刑真的感情很特殊。怕你太小承受不住,可是又担心你被欺骗,不得已才告知。”

    “院长和长老们都看好你,我相信清漪能挺过去。”

    被稳住身形的马尾辫少女,失魂一般重复呢喃:“我不相信,导师在骗人。”

    既然说破,杜绣针所幸开诚布公:“当日在府邸门前,以刑真的强横三境武道,不可能昏迷才对。可他偏偏就是在放松的刹那,整个人倒地不起。整整昏迷了一天在转醒吧,你认为正常吗?”

    “你和刑真相处以有几日,就没发现他的身体有不对的地方吗?还有蒲公龄,你没有发现他的体力和武道境界严重不符吗?”

    经提醒,苏清漪猛然想起,蒲公龄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当时没在意,现在经杜绣针导师提醒,一切的一切,坐实了精元亏空。

    “不”一声少女的吼叫,苏清漪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脱杜绣针的手掌,发疯一般夺门而出。

    空留杜绣针苦笑摇头,望着远去的背影愣愣出神。唯有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没有外人,胡秋谷睁开眼眸问道:“导师不追出去看看吗?苏清漪出了意外,会连累您受责罚。”

    杜绣针摇头:“没必要,清漪自己的事,还得她自己度过去。别人帮不上忙,太多的劝解反而给她添乱。”

    胡秋谷望向门外冷笑:“哼,你也有今天。”

    进入府邸一战过后,已经过去了三日。刑真和蒲公龄等人被困于此,没有丝毫可离开的头绪。

    蒲公龄和刑真,以及小狗崽儿闷在房屋中一筹莫展。兰珊珊如影随形,不分白天黑夜,始终和二人呆在一起。

    刑真和蒲公龄数次直接或者旁敲侧击,要其晚上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和俩大男人在一起,委实不方便。

    然而兰珊珊一句:“害怕。”胜过刑真和蒲公龄的千言万语,死活赖在房间里不走。

    甚至霸占了床铺,害的刑真和蒲公龄趴桌而睡。为了避嫌,离的老远如避蛇蝎。小狗崽儿倒是无所畏惧,想跑到床铺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奈何力气太小,被刑真摁住始终不能如愿以偿。

    “嘭”得一声,房门被蛮横踢开,木质的房门怦然炸碎。一气氛的马尾辫少女,恶狠狠瞪了一眼床铺的兰珊珊。

    而后红着眼睛跑到刑真身前,“啪”得一声,毫无征兆甩了个耳光。扔下一句:“我恨你。”

    少女转身,梨花带雨跑开。空留房间内的负剑少年发呆,揉了揉脸颊小声嘀咕:“真疼,不是在做梦。”

    蒲公龄没好气:“还不去追,等什么呢?”

    刑真木讷劲上来了,挠了挠头:“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着魔了?”

    蒲公龄怒道:“挨打就挨打,清漪好像不对劲,你还不去看看。万一她有个什么闪失,你会后悔一辈子。”

    “也对“,刑真当即正色,抓起正在看好戏的小狗崽儿。撒腿就跑,转瞬间跑的无影无踪。至于房门,已经碎了无需再关。

    苏清漪并未跑远,而是抑制不住压抑,蹲在墙角抱头痛哭。

    追出来的负剑少年,习惯性的把少女的马尾辫柔的烂糟糟一团。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清漪二话不说,起身后扬起手掌就要在来一巴掌。

    黝黑的手掌攥住少女的纤细手腕,一黑一白交错停滞在半空。黝黑的少年做了个禁声手势,拉着少女走向远处。

    马尾辫少女有片刻的挣扎,奈何力气太小拗不过黝黑的少年。加之苏清漪虽然相信刑真是登徒子,但仍然在心底没来由的自信,刑真不会欺负她。

    至少在刑真的眼里,她是他的妹妹。

    走得足够远,确认房间内听不到二人对话。刑真一语中的:”杜导师和你说了吧,关于我和蒲公龄精元亏空的事。“

    “哼,居然自己承认不在狡辩,你是想破罐子破摔了吗?”苏清漪气氛难平,若非手腕被人攥着,必然再甩出一巴掌。

    刑真眼眸清澈如水,目不转睛与少女对视。轻声道:“你相信我吗?”

    马尾辫少女纠结万分,紧咬双唇陷入纠结。用力过大,嘴角有丝丝血迹流出。

    刑真依旧平静异常,语气温柔中不失坚毅。再问:“清漪相信刑真吗?”

    少女不敢直视,紧闭双眸眼角湿润。颤抖双唇说出了心中所想:“我相信刑真哥。”

    对面的少年嘿嘿傻笑:“这就对了,我是你刑真哥。”

    少女没好气儿白了一眼:“臭屁吧你,看大将军,季冷和商洛奇回来后,怎么修理你这个登徒子。”

    负剑少年浑不在意,继续问:“你真的相信刑真是个登徒子吗?”

    马尾辫少女脱口而出:“我不相信。”

    随即,自顾自摇头苦笑:“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

    少年没头没脑的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今天清漪打得好,回头记你一功。”

    说罢,不理会马尾辫少女的愕然。拉着其莹白的手腕,在夜色中出穿行。当然,令一只手拎着一只翻白眼的小狗崽儿。

    负剑少年只给了一句:“稍后在给你解释,先办要事。”

    马尾辫少女没来由的打心底信服,任由少年拉着手腕,很是配合的跟随。

    牡丹花圃旁,刑真放下小狗崽儿问道:“你确信没错?”

    “汪汪汪”

    “嘭”刑真赏了手舞足蹈的小狗崽儿一脚,笑骂:“该死的色狗,没外人说人话。”

    稚嫩的孩童嗓音想起:“没错,这里有相同的气味。”

    苏清漪长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耳朵所听,吃惊道:“小狗崽儿会说话?”

    雪白小家伙人立而起,一爪叉腰一爪拍胸脯,相当的自豪:“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的高贵血统。岂是一般的狗可以媲美,呸呸呸,我不是狗,我是……”

    “嘭”又是一脚,刑真打断小狗崽儿的义气风发。手腕翻转挖土工具凭空出现,一盆冷水泼下:”干活,总不能让清漪动手吧。“

    苏清漪不明所以,疑惑的问:”刑真哥,你难道是想挖这片花圃吗?不是说好了,没有府邸主人同意,不得乱来吗?“

    刑真看了看脸盆大小的花朵,反问:“你没发现这些牡丹花太旺盛了吗?”

    不理会苏清漪的丈二摸不着头,继续说道:“怕是这些牡丹的花肥昂贵的离谱,甚至是恐怖。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如果害怕,转过身去别看。”

0277 花下骨做肥 书房儒将齐

    一人一狗干的热火朝天,可怜府邸的花圃。拿到外面可值千金一朵的牡丹,被这俩主连根拔起,没有丝毫的心疼。

    苏清漪终于有所明悟:“你们是在防备兰珊珊,因她一直跟随没机会到这里查看真相?”

    刑真坦然:“是的,我和蒲大哥自从给兰珊珊度内力以后,就开始体力不支。当时没在意,时间久了怎会不有所防备。难道你真的以为,堂堂武者感知不出体内精元被抽空。”

    苏清漪直翻白眼略带醋意:“明知不是好人,还要和她在同行。我看你们是垂涎人家美色,不舍得把她赶走吧。”

    “哪有,我和蒲大哥是想验证一些事情而已。”刑真含糊其辞,没搞明白的事情不想妄下结论。

    牡丹花圃没了,地面被刑真和小狗崽儿挖的下限一丈。换来的是堆积如山的白骨,没有一具完整的。全部七零八落,混在一起很难拼凑。

    大致估算一下,足有百人被埋葬与此。这里面,有灰褐色行囊主人的尸骸和白色带碎花的行囊主人。太过凌乱,也就没浪费时间去拼凑。

    苏清漪开始时信誓旦旦不怕,当白骨越来越多,精致小脸儿随之变色。到得后来,实在无法忍受,转过身去捂着鼻子不忍直视。

    刑真锤了锤后腰,装出一副可怜样儿。随即看到自己的战果,没有笑意只有惋惜。

    失落道:“这座府邸居然埋葬了这么多人,以人体做花肥。这等行径太可恶了,不管府邸主人是否知晓,我们有必要好好查查这座府邸的底细了。”

    苏清漪肚子里翻腾不已,晚上下肚的食物差点都吐出来。实在不愿在此处多留,巴不得赶紧离开。

    当即回应:“刑真哥说了算,只要不在这个鬼地方呆着就行。”

    再次回到墙壁有提诗的房间,灰褐色行囊是男子的衣物,里面夹杂一本笔记。原来这人和蒲公龄有一样的习惯,喜欢记录每天的所见所闻。

    白色行囊里,尽是女子衣物,还有一些胭脂水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便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笔记的字迹和墙壁提诗的字迹,形似且神似,可以断定是出自一人之手。刑真越看越是心惊,众多答案浮出水面。

    笔记主人陶旭,三年前外出远游,留一年老母亲一人在家。俗话说母在儿不远游,远游必有方。

    陶旭只是想体验一下负籍远游的意境,不打算走太远。计划是行至咸阴山脚下,来回折返立时月余。

    行至山脚下郡县,在客栈发现一采花贼预图对良家女子不轨。趁采花贼喝醉,带着女子逃进咸阴山。

    女子名为柳翠莲,性格刚烈。本想在被采花贼**前咬舌自尽,幸运的是被陶旭所救。

    感念其恩,有见一文弱书生敢于和采花贼作对。虽说采花贼喝的伶仃大醉,但总有清醒的一时候。到时候,必然会面对采花贼的追杀,可见书生的胆魄与体魄不成正比。

    是一位敢于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真正男人,故而柳翠莲心生感激的同时,爱慕之心萌发。

    读到此处,刑真中断解释道:“估计柳翠莲没读过书不会写字,拜托陶旭写下这些,留作以后的纪念。”

    “也许是陶婆婆显灵,让我和蒲大哥在三年后遇到记载的采花贼。幸不辱命,将采花贼击毙。算是对陶婆婆的报答,她老人家也可以安息了。”

    刑真感叹造化弄人,恍然间发现冥冥中似有天意。借宿陶婆婆家一晚,老人家误当刑真为亲儿子。

    兴奋过后了无牵挂的离去,一饭之恩一夜的容身之情,刑真和蒲公龄没来得及报答。

    咸阴山脚下茶铺,碰到了四个恶人。当中就有一采花贼,三年前因醉酒而跑掉了一差点到手的水灵女子。追进咸阴山,却是被二人逃脱。

    咸阴山金色枫树林一战,刑真雷霆手段击杀四位恶人。当时只因看不惯四人恶行,和对说书先生和其孙女的遭遇而不平。现在回想,却是无形中报答了陶婆婆的恩情。

    见刑真发呆,苏清漪心急如焚催促道:“刑真哥别发呆,快继续读笔记的内容。“

    “汪汪汪”小狗崽儿也在旁边催促,对笔记中的故事兴趣十足。

    马尾辫少女急的直跺脚,小女孩天真心性尽显无疑。刑真见状微微一笑,解释道:“下面应该是陶旭自述。”

    柳翠莲对我心生爱慕,翠莲温柔体贴,我也对她好感倍增。她未嫁我未取。她有情我有意,情投意合下便在咸阴山私定终身。

    “停停停!”苏清漪突然打断,满是不解问:“陶旭和柳翠莲私定终身?那兰珊珊是谁,她不是陶旭的妻子吗?”

    刑真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在理会小丫头的疑问,继续读道:”幸亏我们二人私定终身,相互拥抱在一起才艰难挺过咸阴山的寒冷。

    路过了一处金色枫树林,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般奇景。我与翠莲各自收取了几片叶子,留作纪念。至少可以证明,曾经来过咸阴山。

    后来无意间进入此座府邸,没想到这里成了我和翠莲的坟墓。翠莲已经被府邸主人强行掠走三日未归,恐怕要不了几日,我就要随翠莲而去。也好,我们可以到地府再续夫妻情。

    读到这里便结束,刑真赞叹:“陶旭有骨气,对得起读书人的傲骨。”

    少女即是感动又是向往,特别是对凄美的爱情故事。惋惜命运所致不得终成眷属,又羡慕二人在咸阴山相依为命的日子。看似困难,换位思考,何尝不是一种浪漫。刑真没有读完时,少女便已哭得稀里哗啦。

    一边哽咽一边吞吞吐吐道:“怎么又是金色树叶,我和杜导师她们,也是在金色树叶处,每人摘下几片金色叶片做纪念。之后的不久,误入的这座府邸。”

    “刑真哥,你们有没有看到那片金色的枫树林?”

    被问及,木讷刑真终是发现不对。太过巧合,所有进入这座府邸的人,都经过枫树林,并且摘取过金色叶子。

    急促道:“清漪,快拿出你的金色枫叶,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自己身体力行,先拿出自己怀中的所有枫叶。震惊的发现一无所有。苏清漪也是同样的遭遇,不过是少了一片。

    刑真猜测道:“金色叶片是进入这座府邸的钥匙,我和小狗崽儿各有一片,进入府邸中消耗掉了。”

    苏清漪同意刑真的说法,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我们去告诉杜导师吧?“

    “的确,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想办法才好。”刑真同意苏清漪的意见,当下便点头同意。

    苏清漪小声叮嘱:“见到了杜导师慢慢解释,如果她还坚持认定你是登徒子。也别吵别闹,毕竟导师是长辈,做晚辈的忍忍就好。齐心协力想办法走脱这座府邸才是正事。”

    见刑真点头答应,苏清漪自然而然挽起少年的手臂。习惯了刑真的保护,少女无所畏惧。一切的烦恼,转瞬间抛之脑后。

    刑真好不容易摆脱兰珊珊,不愿耽搁分分秒秒。本来是苏清漪挽着刑真的手臂,跑着跑着变成了刑真拉着苏清漪。

    刚刚苏清漪送鸡汤时,哭着跑出门没有关闭,杜绣针任其敞开,透透风好让屋内空气更新。

    结果撒丫子跑来的刑真和苏清漪,没敲门径直进入。正好撞见杜绣针在给爱徒喂服鸡汤,师傅温柔徒弟听话,一副温情画面。

    见到刑真进入,杜绣针立马冷下脸:“这里不欢迎登徒子,立刻出去。”

    ”哼,谁允许你拉清漪的手了,立刻松开,否则别怪我不理情面。“

    刑真悻悻然收回手掌,带着小狗崽儿退到一旁。决定暂时不碰触杜绣针的眉头,还是让苏清漪上前解释吧。

    清漪领会其意,笑着走上前道:“恭喜恭喜,原来秋谷已经苏醒。有杜导师给的大还丹,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如初。”

    然后才细说此行目的,小丫头绘声绘色。从刑真等人感觉精元流失开始,再到牡丹花下挖出白骨,最后说及陶旭的笔记内容。

    有失落有困惑,有向往有同情。女人多愁善感,杜绣针虽是导师同样是女人,很快便融人故事当中。

    也不知是苏清漪说的真诚,还是故事的曲折打动了杜绣针。语毕后,非常爽厉的答应一同探查这座府邸。

    不过有一要求,不能将胡秋谷单独留在房间。一定要背着同行,免得此间主人突然回来,胡秋谷遭遇毒手。

    倒也不是杜绣针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爱徒,其她学员没有受伤又皆是神修。有危险打不过可以逃,府邸在大,在神修面前也转瞬即逝。以杜绣针的实力,发现不对回来救援完全可以。

    既然出力的不是自己,刑真等人也就没做反对。何况是师傅对徒弟的照顾,也没有理由反对。

    决议过后,小狗崽儿再次发挥作用。带着一行人寻找和府邸最相近最浓郁的气息所在,也就是府邸主人经常活动的地方。

    一书房打扫的格外整齐,房间中盆栽牡丹争相斗艳。香气喷薄,使得整个书房弥漫醉人芳香。

    上好的金丝檀木制作的书架一尘不染,书籍卷册拜访的整齐有序。书香与花香混杂,彼此应承别有一番韵味。

    桌案研磨好的墨汁尚为干涸,崭新的硬蚝摆放在旁边。洁白厚实的宣纸平摊铺展,像是主人刚刚离去不久,没来得及下笔。

    笔墨纸砚无一不是上品,就连身为彩鸾学院的导师,见到后也要喷喷称奇。

    衣架挂着一幅男子儒杉,陈旧但是干净平整。显然是精心打理过不久。

    一面墙壁挂有一厚重长刀,刀刃有崩开的缺口。长刀旁悬挂漆黑的战戟,锋芒尽显。

    战戟旁立一沉重的甲胄,上面有刀剑等劈砍过的痕迹。坑坑洼洼并不平整,甚至很多部位被箭羽刺穿,留下的窟窿前后透亮。

    刑真等人丈二摸不着头,搞不明白主人是书生还是将军。刑真走进甲胄,很是不解:“这么多箭羽穿透,恐怕主人已经死了吧?”

    说罢,便欲抬手感受激战沙场后的痕迹。

    “小贼,休得碰触,否则要你碎尸万段。”一女子冰冷的声音,自天外传来。

0278 默契斩女鬼 爱徒无轻重

    伴着冰冷的声音,一嫁衣女子凭空出现。就在所有人措不及防下,一道漆黑的匹炼袭杀而来。

    嫁衣女子出手狠辣无情,如被击中,刑真的一只手掌必然当场炸碎。千钧一发之际,一抹赤红流萤紧随而至,喷薄火焰挡住匹炼。片刻的滋滋作响,黑色匹炼被焚烧殆尽,赤红火焰亦熄灭。

    经此变故,逃过一劫的刑真收回手掌。入眼的是两道红色,女子身穿大红色嫁衣,衣服上彩凤盘旋云朵摇曳。只不过几处被烧毁的破洞,使得红色嫁衣美中不足。

    另一处是巴掌大的红鸟,身上半黑半红。周身的火苗微弱,随时有被熄灭的可能。羽毛脱落尽半,丝丝缕缕血液溢出。

    小红周身的乌黑,与嫁衣女子周身缭绕的黑色物质一般无二。显而易见,是两者厮杀时留下的。

    刑真拉住欲上前扑向小红的清漪,小红也回以不得靠近她的眼神。清漪会意后解释:“小红要大家小心,女鬼原本实力并不强悍。吸收了黑色物质后,实力暴涨。”

    “更加麻烦的是这些黑色物质,如跗骨之蛆时时侵蚀灵气。防不胜防,千万不可随意沾染。”

    经提醒,刑真发现女鬼周身缭绕的黑色物质,果真与平日所见的阴气有所不同。阴气即使在浓郁,也是呈现雾状。而现在嫁衣女鬼周身的黑色物质,像是浮游的颗粒。

    好似因刑真想要碰触甲胄,嫁衣女鬼对其恨之入骨。恨意远远超过了激战几天几夜的小红鸟。

    周身黑色物质和阴气剧烈奔腾,顷刻间化作八条漆黑的蟒蛇。嫁衣女鬼怒吼:”八蛇擒龙。“

    暴怒下的倾力一击,本就虚弱的小红,释放的火焰瞬间熄灭。八条黑色长蛇快若闪电,不等其他人有丝毫的反应。已然临近刑真,盘旋缠绕一瞬间完成,将负剑少年捆绑定于半空。

    嫁衣女鬼力道控制的极其精湛,没有碰触刑真旁边的甲胄分毫。担心破坏甲胄,缠绕刑真后迅速转移远离甲胄。

    一巴掌拍碎霸道如霜般的剑气,身形原地消失。在出现时面与释放剑气的杜绣针,距离寸许几乎是面贴面。

    探出手掌轻轻按向杜绣针胸膛,后者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临近书房墙壁,一块漆黑的石碑坑突出现。笔直的矗立在,杜绣针和即将撞到的墙壁之间。

    导师爱徒之心始终不忘,吐血倒飞中拼劲全力扭转身形。杜绣针与石碑正面相撞,负后的胡秋谷安然无恙。

    可怜的为人师,神修而不是武者,没有足够强悍的体魄。一撞过后头晕眼花,一时半会是找不着北了。

    嫁衣女鬼回头冷眼怒视飞扑而来的小红,威胁道:“在敢动,立刻杀了他。”

    “他”自然指的是呈大字型被固定在半空的刑真,八条黑色大蛇分别缠绕四肢。头颅腰部,以及两张血盆大口分别对准前后心。

    不用小红考虑,苏清漪就已呼喊出声:“小红不要乱来,别伤了刑真哥。”

    见小红跃跃欲试,空中缠绕四肢的长蛇猛然向四面拉扯。刑真几乎要被撕裂,坚韧的性格保持一声不吭。

    小红灵性十足,缓缓退去后悬停在苏清漪身前。既然不能出手攻杀,至少要确保清漪的安全。同时也是在警惕苏清漪,怕她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一切尽在掌控中,嫁衣女鬼很是满意,发出尖细而又渗人的惨笑:“算你聪明,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让那个叫刑真的小子四分五裂。”

    自顾自走到桌案前,拿起崭新的硬蚝。轻轻的沾染淹没的好的墨汁,问道:“是谁挖了我的花圃。”

    刑真和苏清漪几乎同时开口:“是我。”

    二人都想承担女鬼的怒火,不约而同的将责任揽到自身。随后又异口同声的说:“不是她/他,是我。”

    嫁衣女鬼颇有闲情逸致,啧啧道:“别争了,成全你们小两口。我呢,就当做是你俩一起挖的。”

    苏清漪俏脸微红,刑真怒斥:“放屁,她是我妹妹。”

    苏清漪闻言,心里隐隐作痛。少女掩饰的很好,没有表露出来。

    嫁衣女鬼没心思研究男女之情,自顾在宣纸上写,挖花圃,二人揭开头皮灌水银。心肝爆炒,剩余的废料做花肥。

    瞥了一眼杜绣针和胡秋谷,一脸的嫌弃,直接写出花肥二字。

    又看向小红,砸吧砸吧嘴,写上烧烤。

    最后仔细端详小狗崽儿,出奇的露出一抹笑容。点评道:“不错不错,看样子血脉颇为不俗。不仅好吃还能增长修为,没想到我不在家,居然有这么好的货色送上门儿."

    然后在宣纸上写,清蒸,红烧,水煮,小炒。

    望着嫁衣女鬼绝美的脸庞,露出堪称可迷倒众生的笑意。小狗崽儿丝毫感受不到美的存在,激灵灵打个冷颤,全身毛发倒竖。

    在看到纸上的各种烹饪,有一头撞死的冲动。凭什么别人只是一种,到它这里各种花样。还有带火的小红鸟,血脉也不一般,为什么它就只有烧烤。

    越想越是愤愤不平,居然鬼使身材的“汪汪”两声,发表自己的抗议。

    刑真出言打断嫁衣女鬼自说自话,其实吧,女鬼都安排完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问道:“牡丹花圃下的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嫁衣女鬼并不着急杀人,饶有兴致的回答:“是又怎样?”

    刑真突然发疯一般,愤怒的嘶吼:“那么多生命,为什么要全部杀掉。是否也像对待我们一样,爆炒心肝等。你就不怕转生后做牛做马,永世不得为人……“

    好像是话匣子被打开,竹筒倒豆子嘶吼个没完没了。声音由温存变作沙哑,刑真依旧在继续。

    嫁衣女鬼相当的不解,自言自语:“他们都是书生,他们都该死。杀了一群臭书生而已,难道有错吗?”

    “嗷”高亢龙吟坑突响起。龙是妖类的始祖,所有大妖,最终的进化都是向着龙靠近。

    龙对妖类有天生的血脉压制,哪怕是阴气和黑色物质演化的八条黑蛇。即使没有灵智,只要有妖的形态,便可以压制。

    刹那间,缠绕刑真的八条黑色如霜打的茄子,顿时萎靡不振。

    紧接着悠悠钟音响起,不分彼此无差别震荡。黑白大钟从天而降,瞬间将嫁衣女鬼罩在其中。

    刑真的嘶吼为了拖延时间让小狗崽儿准备,一连串的攻击同时释放。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将嫁衣女鬼镇压在内。

    可仍是低估了嫁衣女鬼的实力,不到三息,大钟被滚滚黑色洪流顶起。撞向房顶,不知崩飞向何处。

    这次换做女鬼发疯入魔:“居然破坏他的书房,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两条金色丝线悄然而至,预图缠绕嫁衣女鬼脖颈。几尽丧失理智的后者,出手如电将其抓住。双手用力撕扯,想要将捆龙索扯断。

    口中更是怒骂:“畜生,卑鄙。”不过她低估了捆龙索的硬度,拼尽全力丝毫无损。

    一抹银芒一闪而逝,飞剑人世在嫁衣女鬼喉咙处刺入,后脖颈刺出。顿时前后通透,窟窿中黑色涌动。

    嫁衣女鬼愤怒的嘶吼刚刚发出,贴上追光符的子母刃紧随而至。漆黑短刃锋锐的刀锋银芒乍现,刺啦一声将女鬼脖子切断。

    头颅落地,咕噜咕噜滚动几圈。没有血液,只有混杂的黑色物质和阴气,在两处切口处滚滚涌动。

    头颅停止滚动,仍然张口说话:“小觑你们了,一会千百被偿还。”

    “哗啦啦”又是一挂赤红火焰呼啸而来,瞬间将说话的头颅淹没。火焰当中凄厉的嘶吼接连不断,声音像是从地狱发出。

    刑真和小狗崽儿多年的默契,加上相互间的知己知彼。才酝酿出刚才的完美轰杀,任何一环稍有误差便会前功尽弃。

    幸运的是他们完成了,不仅重创嫁衣女鬼,而且干净利落的斩掉其头颅。这若是传出去,必然会轰动一州。三境武者和一境神修配合,杀的中五境女鬼如此狼狈。

    而且嫁衣女鬼在吸收黑色物质后,实力攀升至中五境顶端。八境巅峰接近九境,不然何以一击重创六境的杜绣针。

    落地的刑真,完成一次飞刀袭杀。眼前一黑,又是差一点晕厥。为了让自己清醒,毫不犹豫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骂道:“该死,居然这个时候现出精元亏空的后遗症。”

    第三巴掌被前来的苏清漪拦住,紧紧抱住刑真的胳膊,哀求道:“不要打了,女鬼被杀掉了,我们没事了。”

    “她还没死。”刑真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熄灭了马尾辫少女的烂漫天真。

    扔下一句:“小葫芦里面的酒,有回复体力和疗伤的效果。”

    随后挣脱苏清漪,大踏步走到杜绣针旁边。不顾清醒的胡秋谷反对,以强横姿态扒开杜绣针的嘴巴。咕咚咕咚,灌进去一大口烈酒。

    无论是清水还是白酒,放入小葫芦里后,都会具有疗伤和瞬间恢复灵气或者内力的效果。白酒效果更好,这点刑真百试不爽。

    杜绣针几口就下肚,被呛的不轻干咳不已。人也瞬间清醒,抡起手掌,一巴掌将刑真拍飞。

    胡秋谷添油加醋:“师傅,这小子趁你迷糊是对你无礼。他是登徒子浪荡子,决不能饶了他。”

    “刷”得一下,杜绣针脸色绯红一片。怒火攻心,又吐出一口鲜血。白雾弥漫,周身灵气涌动,八柄乳霜剑气凝聚而成。

    苏清漪见势不妙,挡在刑真申请大声喊道:“导师您疯啦,女鬼没死。刑真强行给您喝酒,是为了让您清醒击杀女鬼。”

    苏清漪是豁出去了,宁可自己身体被洞穿,也要保护刑真的安慰。

    被学员一通臭骂后,杜绣针愤怒之余想起刚刚被嫁衣女鬼所伤。以她的见多识广,很快想到是自己徒弟不分时宜的信口开河。

    这次真的生气,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胡秋谷,怒道:“胡闹,这次错误必须惩罚。”

    不在自己背着,而是将胡秋谷交给了苏清漪。这次杜绣针不只是生气那么简单,而是对心爱的徒儿发自心底的失望。

    孑然一身后,八道剑气骤然激射。洞穿嫁衣女鬼的身体,剑气盘旋而回,接着在刺。

    越来越多的黑色物质涌出,金色枫林内的古寺中。老僧感受着与此地黑色物质共鸣的方向,苍老的脸庞徒然一变。

0279 二十年情仇 一夜间因果

    杜绣针加入,火焰中的头颅愤怒至发疯。黑色物质和阴气夹杂的滚滚洪流,疯狂涌动喷薄而出。

    杜绣针年龄大经验也丰富,看得出嫁衣女鬼外强中干。沉声大喝:“在加把劲,务必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在场众人没有闲着的,全都不遗余力。刑真的三阳开泰符不要钱似的往女鬼身上贴,每次四张,炸碎一张立刻补上。

    小狗崽儿的飞剑人情,同八道剑气一起穿梭。剑气留大窟窿,人情留小窟窿。不怕火焰的黑白大钟则当板砖用了,猛劲招呼嫁衣女鬼的头颅。

    苏清漪默念儒家圣贤文章,无声无息间,阴气被消融。

    然而就在女鬼声音断断续续,眼看就要发不出声音时。“嘭”得一声,整间书房瞬间砸碎。一只漆黑的手掌从天而降,大如房屋黑压压一片,径直按下。

    刑真抱着苏清漪弯腰冲刺,杜绣针抱着胡秋谷贴地急掠。皆是擦着手掌边缘,堪堪躲过一击。

    小狗崽儿和小红,无铅无挂的就要快上许多。先刑真和杜绣针一步,安全的逃出手掌的轰杀范围。

    出乎意料的是,本应一巴掌下去将嫁衣女鬼拍烂的漆黑手掌。临近红色嫁衣寸许时戛然而止,随后消失不见,换做一位老僧,矗立在无头女鬼身旁。

    老僧手掌虚空轻拂,大袖随之舞动。不见有灵气或者罡风出现,符尽数炸碎,火焰顷刻间熄灭。

    嫁衣女鬼被折磨的不轻,没有足够的阴气维持生前状态。鲜红的嫁衣越发鼓荡,显得又大又肥。

    原本长发飘飘祸水般的脸庞,血肉尽数退去,只剩森森白骨。没有火焰攻杀,倒是可以恢复自由。

    白骨头颅自行滚到自己脚下,然后跃起回到脖颈。一阵咔嚓咔嚓声响过后,头颅和身体重新融为一体。

    细看之下,露在嫁衣外的脖颈和手掌,皆是白骨没有血肉。黑色物质和阴气几乎被消耗殆尽,透过嫁衣被穿透的窟窿,可看到女鬼身躯亦是白骨。

    一阵摇晃头颅过后,可以再度活动自如的嫁衣女鬼。猛然抡起巴掌,狠狠的甩向身旁的老僧。

    看其架势,恨老僧更胜过刑真等人。口中更是怒骂:“混蛋,敢毁我的书房。这是他的书房,是我给望奎看管了近二十年的书房。”

    愤怒的一巴掌临近老僧时突然停止,怒骂的声音也一起止住。白骨手掌扇换成了抚摸,轻轻临近老僧面庞。生怕用力过大伤到对方,小心翼翼甚至不敢临近。

    骷髅中发出温柔的询问:“你怎么老了?”

    老僧没有嫌弃嫁衣女鬼的骷髅模样,伸出干枯手掌,爱溺的抚摸脸庞位置的白骨。

    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深情款款的说:“你还是那般漂亮。”

    嫁衣女鬼心头一紧,似温怒似撒娇:“说谎,人不人鬼不鬼,哪来的漂亮。”

    老僧或许是眼睛有问题,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坚持道:“真的漂亮,天下间唯一让我青睐的女子。以前是,现在也是。是我老了,配不上你了。”

    突然想起刚刚女鬼的问题,老僧缓缓说道:“本是已死之人,被温师救活。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三十年的寿命。虽然现在踏入神修可以活的更久,容貌却定格在当年奄奄一息的时候。”

    没来由的,嫁衣女鬼居然小女人儿般的跺脚撒娇:“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害我在这里苦苦等了二十年。当年没找到你的尸体,我以为你战败后弃我不要。“

    “这二十年来,我见一个书生杀一个。杀完了埋在花圃做花肥,谁让我一看到书生,就想起你来。”

    老僧苦笑:“不是我不想来,而是我不能来。温师不让你我见面,否则就会打的你魂飞魄散。”

    “我又何尝不知你杀了很多书生,那些书生都是我放进来的。你认为这座府邸的禁制,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以进入的吗?”

    “说来都是温师的手段,也是她将你圈禁再此。而我,则只能在外面守着你。明知近在眼前,却始终不得相见。”

    嫁衣女鬼十分的不解:“为什么要这样,温师有什么目的?”

    老僧一语道破天机:“让你不放弃失望,让你一直活下去。待时机成熟时,以长公主名义揭竿而起,夺取彩鸾国皇座。”

    一老僧一嫁衣女鬼极其的自负,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把一众旁观人等放在眼里。

    而刑真他们也默契的没有打扰,早晚都是一战。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什么区别,他们的对话当中有太多的信息,听听也无妨。

    说到最后,老僧拉住了嫁衣女鬼的枯骨手掌。柔声道:”我私自来这里救你,温师回来后定然不会放过你我。这次说什么我们也不分开,大不了一起赴黄泉。“

    嫁衣女鬼,以枯骨姿态依偎在老僧怀中。原本是你情我浓郎才女貌的温馨动作,可是被老僧和枯骨女鬼如此这般。温馨全无,剩下的只是不伦不类和恐怖。

    老僧看向刑真等人,却是对嫁衣女鬼轻语:“该送他们上路了,如果有来世可以回来报仇。”

    嫁衣女鬼闻言像是听到了笑话,白骨间发出了咯咯笑声:“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谁,如何来找你寻仇?”

    老僧很是淡定,直言不讳道:“我姓赵名望奎,也就是二十年前起兵造反的驸马。今日虽是我亲手毁了我的书房,但因你们而起。所以,要由你们付出代价。”

    嫁衣女鬼与老僧并肩,笑道:“我是长平公主,杀你们没理由。”

    刑真这边,早已商量好对策。小红和杜绣针联手对付深不可测的老僧。不得不谨慎,单是刚刚的一掌,就隐隐有比嫁衣女鬼更强悍的实力。

    刑真则对付阴气几乎消耗殆尽的嫁衣女鬼,至于胜负,打过了才知道。

    既然要打,就无需墨迹,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小红展翅凌空而后骤然向下坠,火焰浪**吐而出。心知肚明一击而已无法伤到老僧,此击也不过是干扰而已。

    赤红身影突然盘旋,绕到老僧身后。锋锐利爪泛起寒光,直奔老僧头颅。

    看似苍老的僧人,行动起来灵活迅捷。一手托起顶住从天而降的火焰,一手向后甩出与利爪对碰。漆黑手掌与赤红利爪,呼吸间碰撞百十余次,金铁交击声接连不断。

    八道剑气早已配合小红一同出击,激射到老僧身躯铿锵作响。一阵噼里啪啦的火星四溅后,老僧佛衣破碎,露出漆黑的肌肤毫发无损。

    见多识广的杜绣针骇然,惊呼出声:“黑化佛陀一脉的六丈黑体。”

    老僧淡然一笑:“不错,你可以做个明白鬼。”

    杜绣针转头看向马尾辫少女,说道:“清漪,该你了。”

    苏清漪点头后一字一顿:“浩然正气,无坚不摧,破!”

    话音落,少女周身风平浪静没有丝毫的异样。然而八道剑气和小红喷吐出的火焰,外表皆有一层莹润的白芒缭绕。不像雾气,更像是月华光辉。

    老僧同样骇然:“贤者,口含天现。”

    回答他的,是更加凶猛的赤红色火焰,还有凌厉无匹的如霜剑气。

    两边激战同时开始,刑真提前自问自答:“为谁出拳?”

    “亲人。”

    "为何事出拳?“

    “保护亲人。”

    “出拳对与错?”

    “对!”

    负剑少年双眸清澈如水,却是迸发出无比的坚毅。真拳式与开山式同出,管它嫁衣女鬼到底还剩多少实力,拳要出拳敢出拳必须出。

    只进不退的气势,倒是把嫁衣女鬼给吼住了。加之阴气匮乏黑色物质少的可怜,无法调动强悍的术法,只得以枯骨拳头对碰。

    一番碰撞过后,嫁衣女鬼越发从容。反观刑真,轰击白骨如同打在铁板上。对方丝毫无恙,自己的拳头破破烂烂。

    志得意满的嫁衣女鬼,刚想出言讥讽,黑白大钟从天而降。急速盘旋黑白交错,似要把白骨搅碎。

    此时的嫁衣女鬼,若是有正常容貌,一定会看到她的嘴角冷笑。

    突然之间地底窜出大量黑色物质,浓郁的黑色浪潮翻滚迎击。同时以嫁衣女鬼为中心,方圆一丈内黑色物质升腾。飞剑人情如坠泥沼,没入之后再也拔不出来。

    小狗崽儿气得连蹦带跳,两件法宝一无功而返,一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此时黔驴技穷,干着急想不出应对之策。

    刑真心知不妙,猜到是老僧带来的黑色物质。不过为时已晚,转瞬间被困在当中。

    四面八方犹如浪潮,不同的是浪潮不退一直高耸。刑真不急不缓,轻声自语:“镇海式,不就应该镇压海洋。浪潮也是海洋的一部分,来吧!”

    后背留给嫁衣女鬼,有内甲防护可以放心。收敛契机越发平静,挥拳而出砸向黑色物质。

    与黑色物质碰触的一刹那,刑真神魂好似炸开。强忍剧痛继续出拳,一拳不开便两拳,两拳不开便三拳。

    身后的嫁衣女鬼似在提醒,实则是在打击刑真心境。啧啧道:“这是真正的黑色物质,比之我刚刚体内斑驳不纯的强出千万倍。侵蚀灵气和内力的同时,还会直接碾压神魂。”

    “呵呵,连我都不敢碰触分毫,你一小小的三境武者可有得受楼。咯咯咯咯。”

    没有面对老僧时的温柔,发出的声音阴阳怪气。笑声不是悦耳,而是毛骨悚然。

    刑真无心理会,默默运转神魂百炼。每当神魂几近炸碎一次,便当做敖练一次。于战斗中提升自己完善自己,也就是武者的以战养战。

    若是被外人知道,一定会惊掉一地下巴。武者以战养战的是武技,刑真却是胆大包天敖练魂魄。

    “嘭”,刑真连续出拳,力竭之时后背遭受重击,双脚离地身子前扑。

    于空中滑翔之际,挥手甩出一张五雷正法符,两张铜甲力士符。雷霆炸开刺目耀眼,巴掌大游窜的银蛇噼里啪啦再度炸开。

    雷霆刚猛霸道,天生克制阴物厉鬼。虽卜侍实力有限无法击伤嫁衣女鬼,阻击片刻丝毫没有问题。

    紧随而至的两尊铜甲力士,借助耀眼的银芒保护。磨盘大的拳头出其不意,再度建功阻击嫁衣女鬼。不过只是阻击罢了,无法真正伤害。

    这便足够,没有后顾之忧的刑真。拳头不断击打在一处,内力叠加到顶点。喝下葫芦中的一口烈酒后,磅礴内力随拳轰出。

0280 剑神冷眼看 嫁衣怒火来

    漆黑雕像携无尽黑色物质洪流,如同驾驭铺天盖地的黑色蛟龙。 一人统万兽遮蔽苍穹,在凡俗眼中看到的,是仿佛末日来临时翻涌不熄的压顶乌云。

    手持木丈恢复年轻容貌的华长老,如一颗粒子在奔腾的洪流中闪烁不定。

    "该死,有胆量别躲躲闪闪,与我正面交锋一绝高下。"漆黑祠像口吐人言,怒不可俞。

    华长老越发的从容镇定,冷笑:"你闹出的动静够大,现已惊动了彩鸾学院。想必你的好日子不长了,二十年蛰伏功亏一篑。"

    祠像口吐脏话,不是怒骂和他纠缠的华长老。而是下面府邸中的一僧一鬼。

    "赵望奎,你敢私自去见长平公主。坏我大事,定要你永无超生。"

    "混蛋长平公主,说好了府邸没了可以再建。何况一区区书房,毁了又如何。不听我言,要你魂飞魄散。"

    华长老看似闲庭意致信步悠闲,实则在黑色洪流中惊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九片嫩叶只剩四片,于黑色洪流中激荡。合力斩断一条黑色蛟龙,四片嫩叶同时改变轨迹。绕过蛟龙的阻击,化作流光激射向漆黑祠像。

    与此同时,华长老面露决绝。周身灵气不计成本的涌出,防护自身绞杀蛟龙。奈何实力的差距太过明显,华长老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裆下所有的黑色物质蛟龙。

    前冲的身影数次被冲撞,面容再度一点点走向苍老。华长老无视自身的伤势,一人一木丈悍然力劈。劈开黑色物质蛟龙,更想将漆黑祠像立劈两半。

    庞然大物不怒反喜,嘴角上扬泛起冷笑:"就等你拼命,以医入道终究战力不够。"

    张嘴吐出一颗漆黑的舍利子,于庞然大物身前怦然炸开。没有黑色物质溢散,也没有灵气涟漪震荡。

    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洞坑出现,顿时间吸力暴涨。四片嫩芽转瞬被吸入其中,踪影消失不见且与华长老失去联系。

    "咔嚓"一声,漆黑的祠像自行自眉心处裂开。而后一分为二,向两侧倒塌。华长老立劈而出的真空月牙,径直穿过漆黑祠像的身躯。

    下一刻,一分为二的祠像直立合拢。完好如初,不见有丝毫的裂纹。

    漆黑祠像大步迈出,缩地成寸直接出现在华长老身前。契机锁定后,磨盘大的拳头轰然砸出。

    华长老避无可避,认命一般紧闭双眸。这一拳威力太盛,足可以让头颅炸碎。华长老选择了放弃,接受自始一开战便想到的结果。

    出乎意料,拳头一直没有落下。睁开眼眸时,祠像已退至百丈开外。满是戒备凝重,扭头看向旁边。

    寻目光望去,一白衣男子脚踏飞剑玄停半空。凛冽剑气激荡,黑色物质无法临近其分毫。白衣飘飘,在那密密麻麻的漆黑当中格外扎眼。

    漆黑祠像认为是彩鸾学院强者来援,华长老则苦笑不已。彩鸾学院从上到下都是女子,从未听说过有男子剑神。

    踏剑的白衣男子。似明白他们的想法。挂着和煦笑容轻声说:"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你们继续。"

    华长老以行江湖礼抱拳:"谢过刚刚救命之恩。

    这时她已是老妪,声音却是年轻女子。底气十足,致谢却不低眉。男子有心也好无意也罢,终是让自己免受刚刚一拳。该有的诚意不能丢,却不会失了骨气。

    踏剑男子默不作声,更多的心思被黑色物质吸引。似曾相识若有所思,好像还有些极为的好奇。

    这一举动,把漆黑祠像吓的够呛。试探着问:“这位剑神可是与我黑化佛陀一脉有渊源?”

    踏剑男子呢喃道:“黑化佛陀吗?这种物质真的是黑化佛陀一脉独有吗?”

    察觉到因自己的存在干扰到二位激战,踏剑男子很是礼貌歉意道:“我就是看这些东西有些奇怪,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华长老扯了扯嘴角,没抱希望凭空出现一位剑神来帮忙。只是有些腹诽剑神的自傲,忒不把激战二人当回事了。

    漆黑祠像胆战心惊,单是荡漾的剑气就可以驱逐黑色物质。虽然心知不是黑色物质本源。不过一般的中五境,绝没有这等实力。

    心底有一丝怀疑,这位剑神不会是上五境强者吧?见其对黑色物质兴趣极高,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不愿在此时放弃没了嫩芽的华婆婆,试探着裹挟黑色物质继续轰杀。没敢用全力,留出了精力戒备突然出现的剑神。

    不疼不痒的比划良久,白衣剑神仍然无动于衷。漆黑祠像越发的胆大,出手随之更加凶悍。

    府邸内,刑真以镇海式摆脱黑色物质围困。既然拳头伤不到对方,只有出剑继续再战,少年持剑大战嫁衣女鬼。

    嫁衣女鬼诧异万分,区区三境武者可以扛得住黑色物质对魂魄的侵蚀。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不禁对负剑少年多了几分重视。

    对自己的这副骨架非常的自信,再次出手时,重视到了以黑色物质包裹拳头的地步。可见嫁衣女鬼对刑真,有多么的高看。

    然而令嫁衣女鬼没想到的是,一记势大力沉的黑色重剑。居然拍散拳头外缭绕的黑色物质,而且拍的骨架酸痛,仔细观察可发现细小的裂缝。

    来不及做出反应,少年持剑再度攻来。一波承接一波,一浪高过一浪。诡异的少年,激战良久不见内力损耗。喝几口葫芦里的烈酒,反而更加生猛。

    一直关注这边的老僧,看出了嫁衣女鬼的窘态。身处火焰当中,双指并拢轻轻滑动。废墟当中一柄漆黑战戟破土而出,黑芒所过尽是冰寒。

    “不!”杜绣针大吼一声,猛然间飞身跃出。以身体迎击战戟,黑芒硬生生穿透肩头。

    被杜绣针带动,战戟轨迹出现些许偏远。擦着胡秋谷的耳边掠过,耳朵被劲风一切为二。

    胡秋谷哀嚎出声,苏清漪连忙上前查看。杜绣针扫了一眼,无心他顾加入与老僧的战圈。

    导师衣襟染血,面无血色惨白一片。此时嘴角的那一抹鲜红,格外的显眼妖艳。

    本来有苏清漪浩然正气的加持,杜绣针和小红激战老僧略占上风。此时杜绣针受伤,实力大打折扣,胜负天平发生倾斜,介于五五之分。

    战戟落入嫁衣女鬼手中,两件漆黑兵器接连碰撞。火星四处飞溅即闪即逝,两道人影于当中穿梭。

    战戟横扫,少年后仰躲避。飘逸长发倒竖,锋锐战戟齐刷刷将发丝消掉一节。后仰的刑真单腿踢出,正中嫁衣女鬼的下巴。

    女鬼噔噔蹬连续倒退,一只拳头坑突在后心出现。措不及防的嫁衣女鬼被砸个正着,差点再一次将头颅打掉。

    出拳之人是闻声赶来的蒲公龄,兄弟有难,不用废话打了再说。

    身之发肤受之父母,所以困龙大陆除了和尚外,没有人剪头发。

    刑真稳住身形,看了眼被消掉的发丝。恨意暴涨,心境却平静如水。摘下腰间小葫芦,灌了口烈酒。

    随之把葫芦抛给蒲公龄。笑道:“来一口。”

    后者明白其意,这段时间精元亏空。身体经常无缘无故的虚弱,喝口烈酒补充内力,以全盛姿态迎敌胜面更大。

    刑真叮嘱:“小心黑色物质,侵蚀魂魄诡异异常。”说罢,丢出子母刃送给蒲公龄。

    刑真足够细心,知道拳头打不动嫁衣女鬼坚硬的骨骼。自己有刑罚可以使用,蒲公龄也是用拳没有兵器,子母刃是唯一的选择。、

    后者也不矫情,干脆接过跃跃欲试。

    刑罚轻颤,少年长剑慢慢悠悠的挥舞,脚下步伐东倒西歪。看似慵懒,却难掩刑罚挥动时的罡风猎猎。

    刑真身形摇摆,于黑色物质中穿梭。临近嫁衣女鬼,重剑轮出势大力沉。这主的打法足够特别了,别人是以剑刺砍,刑真去死当棍棒使用。

    蒲公龄有自己的手段,否则也不至于在大卢王朝的比武大会取得成绩。紧随其后,不会刀法便拿子母刃当拳头用。一左一右皆不按套路出牌,成果却是相当明显。

    只见刑真发现刑罚可以拍散黑色物质后,越发的如鱼得水。以拳迎击战戟,双方崩开各有千秋。

    清除过黑色物质的刑罚猛然横扫,单手迎敌的嫁衣女鬼,措不及防下肩头又被拍中。然后刑罚就不离开这个肩头了,砰砰砰连拍十数次,直至将肩胛骨拍碎。

    嫁衣女鬼另一只手,被蒲公龄死死缠住,无法分心施以救援,真可谓有苦说不出。其实最大的失误,还是被刑真和小狗崽儿算计斩掉头颅,以至于实力大打折扣,不如原来的十之一二。

    还有可恶的长冉男子,看着身形健壮,应该是敢打敢拼的类型才对,交手过后,嫁衣女鬼方才发现自己错了。

    见鬼的敢打敢拼去吧,长冉男子身轻如燕。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比水中的鱼儿还要滑溜。又不敢无视子母刃,不久前就是它斩下自己头颅,嫁衣女鬼历历在目。

    嫁衣女鬼愤怒之余看向老僧,语气却是异常温柔:“可以多用一些吗?”

    身处火焰中的老僧苦笑:“已经得罪的温神师,左右都是死,有什么可不可以。杀一个不亏,杀俩赚一个,尽管拿去用。”

    嫁衣女鬼闻言后,突然发出阴恻恻鬼笑。随后地面震动,房屋倒塌的轰鸣声接连响起。

    不到三息,几进进出可媲美小型镇子的府邸,所有建筑相继倒塌。曾经的富丽堂皇不复存在,放眼望去尽是废墟。

    大地上不断有崭新的裂纹出现,细的如手臂,粗大的可吞噬整个人身。交错纵横延绵不绝,更像是一口口张开的大嘴,等待食物的进入。

    裂缝内黑色物质涌动,掉入其中的石头木屑等,顷刻间化作齑粉。就连府邸正门处的两座石狮子,也是转瞬间不复存在。

    磅礴的黑色物质溢出,从四面八方涌向嫁衣女鬼。后者张开大口鲸吸牛饮,下肚后在没有血肉的白骨内凝聚。

    白骨渐退漆黑取代,被打碎的肩甲骨,也是有翻涌的黑色物质取而代之。

    嫁衣女鬼开口说话,黑色物质喷薄出大片。声音发生改变,不在是单一的女子,而是不男不女,时而粗矿时而尖细。

    “你们,都该死。”

0281 风波尚未落 黑化可长生

    此刻的嫁衣女鬼,如果有血有肉的话,估计能笑出眼泪来。痛快抒发了一句:“实力恢复的滋味真美,终于可以爆炒心肝了。”

    漆黑的骨架渐渐被血肉所代替,倾国倾城的长平公主又回来了。嫁衣下的女子气势浑然一变,周遭所有人顿时感觉到无比沉重的压迫感。

    哪里是实力恢复了,明明是更上一层。与其搏杀的刑真和蒲公龄,顿时被黑色物质演化的链条穿透身躯,牢牢的固定在半空。

    二人顺着铁链缝隙流淌出的血液,居然漆黑如墨。二人亦是魂魄巨震,在承受被碾碎般的痛苦。

    当异变开始时,杜绣针就心生警觉。吩咐苏清漪,将全部浩然气加持她身。

    马尾辫少女拼命摇头不肯如此,杜绣针一句话令的少女无可辩解。

    “我是导师,你是学员。即使有院长和长老的溺爱也不行。现在她们不在,照样我说了算。”

    “立刻依话行事,不然院规处置。”

    苏清漪无从反驳,带着哭腔完成出言成谶。洁白荧光覆盖杜绣针周身,妇人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女。

    颇具灵性的小红,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一缕魂魄出窍,和本体一模一样。

    一声名叫后,魂魄融入杜绣针身体。洁白的浩然气顿时泛起红润,就连周身喷薄而出的灵气,也是赤红一片温度骤然升高。

    杜绣针深深看了一眼爱徒胡秋谷,对苏清漪叮嘱道:“徒之错师之过,请不要全部怪罪于她。秋谷的错我来承担,你要好好照顾她。”

    然后叮嘱小红:“一定拖住老僧。”

    后者会意,身形突然变大。横陈在杜绣针和老僧之间,大有想过去,先过我这关再说。

    杜绣针再无后顾之忧,八道如霜剑气合而为一。

    杜绣针轻喝:“以身为灵,成就剑神!”

    举起双手两掌合并,身形似剑以身做胎。跃起后没入剑气当中,杜绣针消失不见,只有剑气悬停半空。

    这时以不在是剑气,而是犹如实质发出颤鸣。长剑依然如寒霜,外部却缭绕赤红的荧光。

    苏清漪双眼模糊,精致小脸早已是小花猫。剧烈的抽搐,肩膀随之抖动。耗尽自身所有灵气,马尾辫少女就连站立都以不能。颓然坐到地面,整个人顿时萎靡不振。

    旁边的胡秋谷,一直在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沉着镇定,和马尾辫少女截然相反。

    是谁师是谁亲,天知地知人不知。

    三尺冰霜似有留恋,尖部锋芒出缓缓落下一滴晶莹液体。下一刻,冰霜长剑无风自动,只见白虹一闪而逝。赤红流光好似尾翼,紧紧追随前方的白虹。

    白虹所过,黑色物质尽成虚无。污垢尽毁清明还归。寒霜虽冷不冻人间,瓦解的是那影响人间秩序的污浊。

    被寒霜契机锁定的嫁衣女鬼,呆若木鸡定在当场。眼睁睁看着白虹穿透自己的脖颈,头颅再次咕噜噜滚落在地。

    这次没有哀嚎声音跟随,所有的生机,无论是阴气还是黑色物质。皆被一剑斩灭,所剩的白骨身躯也瞬间散架。

    “长平!”老僧赵奎望,极尽疯狂喊出的两个字。怒目而视,眼角流淌血泪。

    “长平已死我活何意?大家一起陪长平去吧!”失去苦守二十年的长平公主,老僧也不想苟活于世。

    他本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本已生机尽绝。被云岚宗的温定鳄救活,也只是救活了一具行尸走肉。

    得知长平可再现人间时,化作僧人的赵奎望才有了活下去**。出卖魂魄,入了黑化佛陀一门。

    如今让他活下去的**彻底烟消云散,魂魄亦被寒霜长剑斩灭。赵奎望心如死灰,一心只想追随长平而去。

    张口吐出一颗漆黑的舍利子,在寒霜长剑调转剑身回杀自己时。漆黑舍利子怦然炸开,方圆百丈皆被黑色浪潮淹没。

    首当其冲的小红,瞬间被浪潮掀飞。一身羽毛几乎脱落殆尽,周身血肉模糊破烂不堪。

    千钧一发之际,小狗崽儿驾驭黑白大钟。将苏清漪和胡秋谷罩在其中,当然还有小狗崽儿自己。

    至于刑真和蒲公龄,蜷缩起来以内甲保护,能否存活,只能是听天由命。

    唯有一抹白虹在浪潮中穿梭自如,轻而易举穿透老僧的胸膛。赵奎望应声倒地,自身也难逃舍利子炸碎的浪潮轰击。

    先是斩杀嫁衣女鬼,后又穿透赵奎望身躯的寒霜长剑。也是灵气消耗一空,叮当一声后落回地面。灵气散去长剑消融,杜绣针身形再现。平静的躺在地面,不知是死是活。

    恐怖的浪潮过后,地面下陷三尺。木块碎石甲胄等全部化为齑粉,狼藉不再一马平川。

    最是安然无恙的,要属黑白大钟下的小狗崽儿,苏清漪和胡秋谷。剩下的其余人要么奄奄一息,要么生死不知。

    在竹楼被打敖十次的刑真,又有内甲保护。躺在地上整个一血人儿,却是可以勉强发出声音。

    “小狗崽儿,来酒。”

    安然无恙的雪白小家伙,刺溜一下串出。狠狠的给刑真灌了一口,越多越好尽早恢复。

    不等给其他人一一喂服葫芦内的白酒,寂静中突然传出赵奎望的声音。

    “两个小丫头,愿意把魂魄卖给黑化佛陀吗?可以换取你们的长生,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

    然后威胁道:”小狗崽儿别想着用黑白大钟或者飞剑斩杀我,我死之前,有足够的实力再来一次刚刚的波及。想要所有人给我陪葬,你个畜生可以试试看。“

    赵奎望所说半真半假,天知道地下到底隐藏了多少黑色物质。小狗崽儿怒目而是,但不敢轻举妄动。

    苏清漪不假思索,虽是虚弱不堪,仍是义正言辞:“不可能。”

    赵奎望预料之中,并不失望。虚弱的说:“你呢?可以断臂再生,重新拥有女人的身姿。还能迅速崛起披靡同龄人,难道不心动吗?”

    “别听他胡说,杜导师给你吃了大还丹。所有伤势都能转好,至于所谓的实力,自毁前程出卖灵魂,得不偿失。”

    “你是彩鸾学院的学员,绝不会做那些与学院意志相反的事。”苏清漪看出了胡秋谷的犹豫,强提起力气苦口婆心的劝解。

    被黑白大钟保护的胡秋谷,加之大还丹药效逐渐发挥。这时的气力居然比苏清漪还要充沛,自行的缓缓坐起身。

    瞥了一眼马尾辫少女,又看了看不知生死的小红,垂涎之意不加掩饰。最后看向了赵奎望,平静地问:“需要什么条件?”

    赵奎望闻言满意大笑:“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把所有人的脑袋全部割下来给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共享长生。”

    苏清漪虽不知黑化佛陀一门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不过眼前的老僧和嫁衣女鬼的所做所为。和书本上的记载的恶魔一般无二,不忍同门坠入魔道。

    苦口婆心劝解:“秋谷别听他的,人不人鬼不鬼没有值得信任的地方。嫁衣女鬼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哪里是什么人,明明是一具骷髅而已。”

    见胡秋谷丝毫没把自己的话当做一回事,苏清漪不遗余力的继续说:”你的恩师,宁愿和魔头同归于尽,也要将他们斩草除根。切不可一时糊涂,中了魔头的诡计。“

    “够了”,胡秋谷怒喝打断苏清漪,充满敌意看向自己的同门。

    “我做什么不用你管,我也不能和你相比。你苏清漪有一头扁毛畜生陪伴,因而被院长和长老们器重。在学院里你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呢,只有一个杜绣针导师徒弟的身份。”

    “在学员之间说话有些许分量,可是导师、长老她们,有谁愿意听我一个小丫头的话。”

    “你说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为何不能面首七八。不过是一句最好一夫一妻,无妾无小挽回点颜面。学院就把你奉若神明,差点为你塑造祠像烧香祭拜。”

    “我呢,我们这些没有跟脚的学员呢?我提出的女子是延续传承的根本,没有女子不可能有一代代的传承,应该摒弃男尊女卑,换做男卑女尊才对。为什么就要得到全学院的一致反对?”

    胡秋谷气氛至极,后面几乎是喊出来的。

    苏清漪一句简简单单的反问,立时让她哑口无言。

    “为什么不能男女平等呢?”

    “哈哈哈” 赵望奎大笑后插言:“加入黑化佛陀,没什么男尊女卑和男卑女尊。实力为尊,只要你足够强大,任何人都可以匍匐在你脚下。”

    “区区彩鸾学院的长老算什么东西,院长又当如何。待黑化佛陀问世,一切皆是泡影。都要匍匐在我们黑化佛陀的脚下,也唯有黑化佛陀能带领我们长生,永想无尽岁月的荣华。”

    赵奎望也是铁了心的拉拢,只要见到机会便插言进来。

    苏清漪没好气儿问道:“你的长平公主已经死了,你不是想陪她吗?现在怎么反悔了,想苟活越是?”

    被刺痛的赵望奎怒极返笑:“呵呵,黑色物质无所不能,我会祈求温神师在造就一个黑化的长平。 我们一起长生不老。”

    “疯了疯了。”苏清漪嘀嘀咕咕,然后反问:“黑化的长平还是长平吗?你不是违背了温神师的意愿吗?你口中的温神师应该要杀你才对,又怎么会答应你的要求。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苏清漪不像刑真一般木讷,立时抓住赵奎望的漏洞。一连串反问,把老僧问的哑口无言。

    思索良久后,赵奎望才缓缓开口:“我不管了,只要是长平公主就行。至于温神师,杀了你们将功补过,特别是扁毛畜生。我想温神师很乐意看到它的尸体。”

    不想在让苏清漪多语,赵奎望直接看向胡秋谷问道:“你可愿意加入黑化佛陀一脉?”

    胡秋谷也有诸多疑虑,不敢立即答应。毕竟不知道出卖灵魂的后果是什么?再个少女多爱美,实在无法接受成为一尊白骨。

    赵奎望深谙人世,补充道 :“激战过后,只有我自己尚有一息。可见我们这一脉多么的强大,你看看我,完完好好的血肉之躯。长平公主是死后被黑化,所以才是白骨。你是活生生的人,黑化后还是活生生的人。”

    胡秋谷心有所动,似有犹豫,仍然缓缓点头。

    “一个人加入是加入,两个人加入也无妨吧?算上我一个怎么样,不然我可会破坏你们的好事哦。”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0282 一波三折过 一剑定尘埃

    话音刚落,兰珊珊映入所有人眼帘。颇为自来熟,蹲下身以袖口擦去赵望奎嘴角的血迹。

    不似商量更似威胁:“我知道黑色物质,其实你也只是能够掌控而已。别想着开口拒绝我,所有人都奄奄一息,只有我实力尚存。杀了你们所有人易如反掌,”

    “你所能调动的黑色物质不多,杀那些躺在地上的废物完全没问题。但是杀我吗?会很困难,要不要实验一下呢?”

    兰珊珊一语道破诸多,显然是对黑色物质有所了解。直接封堵死赵望奎所有的借口,大有不给我黑色物质,便杀你们全部的意思。

    赵望奎不急于答应,而是问道:“为什么?”

    “长生!”兰珊珊的回答简单直接。

    赵望奎哈哈大笑,颇有遇到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意思。回道:“没问题,多一个伙伴,何乐而不为。”

    “那就开始吧。"兰珊珊简单明了。

    赵望奎也不墨迹,叮嘱道:“魂魄会被抽离部分,不要反抗,否则融合黑色物质会失败。”

    正如兰珊珊所言,地面裂缝中再次涌动出为数不多的黑色物质。换做平常,也就能够演化出两条黑色长蛇。

    可是此时此刻,所有人奄奄一息。这些黑色物质,堪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分别没入兰珊珊和胡秋谷体内,二人的眼眸由清澈转黑。眼白也是如此,渐渐被黑色取代。魂魄中似乎被抽掉一缕后,眼眸渐渐恢复正常人的模样。

    胡秋谷的双臂和胸膛,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如同眼眸一般,先是漆黑如墨,适应片刻后恢复正常人的颜色。

    力气瞬间恢复,整个人完好如初,伤势好像从来没出现过。胡秋谷站起身,原地转圈仔细打量自己。

    少女冷漠的笑容绽放,片刻后收敛。冰冷的看向同门的马尾辫,伸出手掌缓缓化作漆黑。

    兰珊珊出言道:“等下在杀他们不迟,先多适应下体内的黑色物质。”

    赵奎望立即附和:“她说的没错,适应一下更好。”

    “扑哧”,一个漆黑的手掌,毫无征兆的没入赵奎望的头颅。后者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机会问出口。只有瞪大的眼眸,盯着人畜无害的女子。始终无法闭合,真正的死不瞑目。

    兰珊珊撕下一片赵奎望的衣角,擦拭掉手上的血迹。随后莹白手掌搭在赵望奎尸身上,黑色物质自尸身涌出没入女子手心。

    做完一切后,兰珊珊瞥了一眼干瘪的尸身,很是不满的嘀咕:“就剩这么点儿,真没用。”

    随后转头看了一眼刑真,给出了对方的疑惑:“现在看明白了吧,你和蒲公龄的精元,就是这样,在牵手的过程中一点点流逝。”

    刑真发出微弱的声音,答非所谓:“你是繁峙郡蔡老的女儿,蔡阑珊。”

    女子并为反驳,轻轻点头后竖起了个大拇指,讥讽道:“刑真真行,暂且让你多活一会儿。有些要事急于处理,待会儿在为父亲报仇。”

    不在理会趴在地上跟死狗一般的刑真,兰珊珊径直走向胡秋谷。后者惊恐万分,一边倒退一边责问:“你、你、你想做什么?”

    兰珊珊轻轻一笑:“知道答案了,何须再问?”

    “不、不要,你我吸收相同量的黑色物质。实力应该不相上下,不可,不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胡秋谷吞吞吐吐,言语中威胁却难掩饰心中的惊惧。

    兰珊珊给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问道:“赵奎望身体里的不是吗?你认为他会虚弱到不给自己留有活命的分量吗?”

    胡秋谷牙口无言,未经历过江湖险恶的少女,更是被兰珊珊吓得方寸大乱。居然忘记自己刚刚吸收黑色物质,有一战的实力。

    不顾一切撒腿就跑,一心只想着逃命。当看到漆黑的手掌从后心刺入,前心透出时。沾染着自己的血迹,滴滴答答的掉落。

    胡秋谷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选择逃跑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可惜没有后悔药,错的代价即是生命。

    本名蔡阑珊的女子,接连击杀两人。所有黑色物质尽入她囊中,接下来该是为父报仇了。

    她极其自负,自认为小狗崽儿的黑白大钟经过舍利子风暴后,暂时不能继续使用。能够威胁他的人物,不是奄奄一息就是昏迷不醒。现吸收了剩余所有黑色物质,实力暴涨一切尽在掌握中。

    突然,两尊铜甲力士从天而降。自负的蔡阑珊随意两巴掌,三丈多高的庞然大物轰然炸碎。

    又是一团耀眼雷霆炸开,盛烈银芒刺的她睁不开眼。不过仍然是镇定自若,随意抬手,两指夹住飞剑人情。

    蔡阑珊略有疑惑,以前没发现小狗崽儿会使用符。好奇下观望过去,发现雪白的小家伙正叼着漆黑的子母刃送给刑真。

    刚欲出言咒骂,骇然发现贴上追光符的子母刃杀向自己。速度极快,瞬息便至。

    顾不得生气,蔡阑珊这次不敢大意。扔掉飞剑人情,双掌间黑色物质缭绕。双掌合击,将子母刃夹在其中。

    蔡阑珊微微发怒,转头吐出一挂黑色洪流。将再次飞来的人情镇压,使之无法寸进分毫。

    笑意刚起,只觉得脖颈一凉,然后滚热的液体流出。笑容凝固,惊惧瞬间袭遍全身。

    耳边传来温纯的嗓音,却是冷漠不含任何感情:“酒不止能解渴。”

    蔡阑珊隐忍一路算计一路,从以秘术迷惑村子的所有人开始。唯独陶婆婆,心系儿子不受秘术影响。

    造成自己是陶旭妻子的假象,有意在房间摆放肚兜,有意当着刑真和蒲公龄的面清洗肚兜。可惜长冉男子和负剑少年不被迷惑,亦或是看不上她这个“有妇之夫“。

    终于因咸阴山阴气寒冷,有机会与刑真和蒲公龄手牵手。误入这座府邸,本是九死一生。却因足够的忍耐,最终成了捕蚕的黄雀。

    没想到因贪心多吸噬了些许黑色物质,一切的努力功亏于溃。最后低头瞧见的,是一柄漆黑的重剑插入自己雪白的脖颈。

    更让她死不瞑目的是,持剑少年先他一步倒下。是因刑真接触黑色物质过多,魂魄好似炸裂疼痛难忍。

    蔡阑珊肠子都悔青了,满肚子的不甘和憋屈。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不翼而飞,又是一个死不瞑目。

    “混账,浪费掉我所有的黑色物质,你们都该死。”一声怒吼至天上传来,仅接着一尊如山岳的漆黑手掌。

    在月色中依稀可见,携带滚滚黑色洪流压落。转瞬间遮蔽明月,只见得四野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刑真相信老秀才的话,宁愿以眼前几人的性命换取千万人的平安。忍耐住动用最后一次拂晓的机会,静静的看着黑色手掌到来。

    战至现在,一切手段尽出。眼前不明人物的一击,明显比刚刚的老僧还要霸道。

    刑真无力反抗只有认命,看向所有人歉意道:“对不起。”

    “休得猖狂。"一女子声音犹如天籁,在手掌后传出。漆黑中一抹绿芒急掠,跃过掌背翻转至掌心。

    莹莹绿辉中老妪手持木杖,身形比之手掌相差太多。堪称巨象和蝼蚁间的比例,老妪却怡然不惧。

    双手紧握木杖,自下而上迎击漆黑的手掌。仅是片刻的僵持,华长老便露出颓势。

    眼看着止住片刻的漆黑手掌再度缓缓压落,华长老自知无力回天。高声提醒:“苏清漪,别管其他人,逃掉一个是一个。若是能回到彩鸾学院,请院长亲临为我们报仇。”

    马尾辫少女拼命摇头,奔向刑真拉住其胳膊哭喊道:“我不能丢下刑真哥,快点起来和我一起走。”

    刚刚开口说话,耗费些许心神。漆黑手掌抓住机会,猛然下坠十多丈。同时上方传来鄙夷:“自身小命儿难保,还有心思顾及他人。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多愁善感的人,为何心甘情愿的送死。难道死就这么好玩吗"

    温定鳄没有丝毫的留情,说话时不断加重手掌力度。誓要将下面的一众人等,全部拍成渣。

    华长老拼劲全力,好不容易减缓了手掌下坠的速度。倒没怪罪苏清漪的不懂事,自言自语道:“心性使然,若非如此也不会被学院的长老们喜欢。”

    占尽上风的温定鳄,打击道:“既然想死成全你们,不用着急。一巴掌下去你们共赴黄泉。"

    "等等,等等,我说你呢,漆黑的大家伙先给大巴掌收回来。我先问几句话,问明白后你们在打。“这次回应的是一年轻人的声音,同样来自高空。

    刑真等不知是谁,也没抱希望会有人前来相助。温定鳄一直在提防踏剑男子,听到声音后心底一紧。

    生怕事出有变,所幸来个装听不到。继续加大手掌的力度,一心想着先解决掉下面这些人再说。

    踏剑男子立身在温定鳄身旁,拍了拍漆黑祠像的肩头。像是教育孩童似的,训斥道:“不听话,该打!”

    踏剑男子自身没有动作,只是周身护体的剑气自行分出一缕。极少的一缕,细如发丝。

    不紧不慢的轻轻飘荡,从祠像肩头切入,自祠像腋下透出。下坠的臂膀连同胳膊一起脱落,紧接着被发丝般的剑气绞成齑粉。

    温定鳄终于见识到了这位剑神的生猛,被斩一臂不敢还手。收回法相天地,变作三丈左右的正常大小。急速后退,距离踏剑男子足够远。

    问道:“这位剑神,这是何意?”

    踏剑男子随意回道:“说过了,不听话就该打。”

    而后不在理会做势逃跑的温定鳄,落到地面看了看负剑少年问:”你叫刑真?“

    又看了看马尾辫少女再问:“你叫苏清漪。”

    见少年少女点头承认,并且和见过的画像一模一样。踏剑男子心中笃定,说道:“苏先生让清漪早些回北凉,另外让我转告刑真。送剑回来,别忘了把大将军和季冷一起带回来。”

    男子抬手阻止了欲开口询问的刑真和苏清漪,转头看向撒丫子逃跑的温定鳄。

    一缕白虹后发先至,自温定鳄后脑进眉心出。白虹盘旋后从回男子脚下,一人一剑瞬息远去。

    只留下一句:“到南滨城时,可入住我唐家,我已打好招呼。”

    男子声音消失,方才传来祠像砸入地面的轰鸣声。不用看,眉心被飞剑洞穿,必然连同神魂一起搅碎。

    温定鳄死的不能再死了,祠像看似完整,其实被剑气震荡后布满无数裂纹。落地后,只剩一堆齑粉。

    刑真震惊过后才想起来问:“他是谁?”

    华长老:“所猜不错的话,是剑神唐晋。”

0283 少女爱逃课 少女收师傅

    肩抗小红鸟的马尾辫少女低着头一路小跑,没头没脑的撞上一位女夫子。手捧的热汤溅了出来,滴落到纤细的小手上,顿时烫起水泡。

    苏清漪吃痛“哎呦”一声,忍着没将汤碗放手。口中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抬起小脑袋见是女夫子,连忙问候:"关夫子好。“

    “咦?现在不是关夫子的课业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清漪疑惑的疑问出声。

    关夫子没好气白了一眼,反问:”你不是应该在听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彩鸾学院,教习武道或者神修的被称为导师。教习读书识字的,被称为夫子。并不代表夫子们不懂神修或者武道,而是单以教习内容而定。

    关夫子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女,连带着肩头的小红鸟也没放过。见一人一鸟气色都不错,说:“清漪有大半年没上我的课了吧,最近听说受伤。没想到还是习惯性逃课,害的夫子我好生想念。”

    苏清漪突然想起来,近大半年时间一直是将做好的课业放在书桌上。等着夫子自行收取,的确有大半年没见关老夫子。

    立时略显尴尬小声嘀咕:“最近太多正事要做没时间听课,不过我没放下课业。每次夫子留下的任务,全部认真的完成了。“

    逃课却能掌握所有知识,而且完成的课业大多准确无误。偶尔还会提出一些令夫子们为难的问题,例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媳妇和娘亲一起掉河里,作为儿子兼丈夫的男人应该先救谁。

    关夫子不想提及课业,免得又冒出一大堆不可理喻的问题来。转移换题佯怒道:“有什么正事,每天早早跑出学院,踩着太阳落山的点儿回来。难道这就是正事?"

    苏清漪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关夫子监视我。”

    对面的中年女子被气笑,骂道:“小妮子别转移话题,先正面回答我。”

    苏清漪看样子逃课就跟家常便饭似的,没有丝毫的负罪感。理所当然道:“我要去观察我常去吃面的那家的老板,为什么老是想着不收我的钱。”

    “书水国的河水是自东向西流动,彩鸾国的河水也是自东向西流动。为什么地势都是东面高,西面低。”

    “山下的夫子为什么口口声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而不是西升东落。为什么夏天白天长夜晚短,冬天反之白天短夜晚长。”

    “集市卖肉的屠夫,为什么往肉里面插芦苇管。”

    “每天清晨给皇宫送菜的商家,为了么临近皇宫前要给菜叶上洒一层水。每次送菜出来,又为什么要给公公塞银子。”

    关夫子颇为头疼,这小丫头关注的问题从天上到地下。从青菜到猪肉,风马牛不相及却委实让人头疼。

    为了避免小丫头喋喋不休的询问,打断道:“大半年了,观察明白几处?”

    苏清漪颇为自豪侃侃而谈:“猪肉插芦苇管为了灌水压秤,青菜洒水是同理,而且显得菜更新鲜。给公公银子,是为了继续给皇宫送菜。”

    “面馆老板,可能是也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儿吧。其他的问题吗,暂时没想明白。夫子您见多识广,能告诉我答案吗。”

    不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剩下的什么东高西低东升西落,她也不知道答案。作为夫子,直接说不知道未免太丢人。

    揉了揉马尾辫说:“自己去研究,记忆会更深刻。”

    苏清漪茫然点头,嘟嘟囔囔:“怎么都喜欢揉我的鞭子,糟乱了还得重新梳理。”

    关夫子突然一拍自己的头,顿悟道:“哎呀哎呀,又被你带跑偏了。我是来问你,这汤是送给谁的?”

    苏清漪脱口而出:“刑真哥。”

    “一猜就是他,这次等于间接帮了学院,替我向他问声好。送完汤立刻回去上课,不能整天不见个人影,其他学员早就有意见了。“

    “好嘞,我先去给刑真哥送汤。”说罢,少女低下头迈开腿就要开跑。不想和眼前的夫子长篇大论,一会汤该凉了。

    关夫子很不识趣的拦住了少女,笑骂:“以你现在目中无人的架势,汤肯定送不到地方就会洒光。”

    苏清漪不信,反驳道:“不会的,我一定好好保护这碗汤。”

    关夫子故作神秘:“你抬头看看。”

    苏清漪闻言:“呀,杜导师,您怎么来了。”

    “你们聊,我去给学生们上课,不在这里讨你们的厌。”关夫子很识趣的自行离开。

    “我来有一会了,你一直盯着手里的汤,的确有些目中无人。”杜绣针道出事实。

    随即略带责备,到也算不上训斥。温声说:“关夫子不仅仅是副院长,也是学院里读书最多知识最广泛的人。以后和她说话,要懂点礼貌谦虚一点。别大大咧咧的,想什么说什么。”

    苏清漪不以为意,讪讪道:“关夫子是最好说话的一位夫子了,没什么架子和脾气,人特别随和。杜导师您想多了,夫子度量大不会介意的。”

    “小丫头,就你注意正。”说话时,杜绣针又揉搓了一顿马尾辫。

    气得苏清漪直翻白眼,又是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刑真哥、夫子们和导师们,怎么都爱揉搓自己的马尾辫。

    杜绣针没理会少女的闹脾气,自顾自道:“走吧,杵这里汤真的凉了。”

    被说中心思的苏清漪,吐了吐小舌头惊讶问:”杜导师也要去看刑真哥,您,您不嫌弃他了?“

    “边走边说。”杜绣针帅先踱步,马尾辫少女紧紧跟上。一大一小并肩而行,学院幽静小路,两旁绿柳成荫。并肩而行的二人感受不到炎热,阵阵清风吹拂,伴随着草木花香,爱美的女子们更为喜欢。

    学院正在上课,都在各忙各的。小路幽静而绵长,并肩而行的一大一小,观其背影两人好似亲密无间。

    苏清漪关心问:”导师,您的伤势无大碍了吧?“

    杜绣针回道:“服用了半颗大还丹,精气神不仅补回来了。经大彻大悟的一战,心境有所顿悟修为也随着提升。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意料之外的惊喜。”

    “恭喜导师。”苏清漪发自内心的道出。

    然后马尾辫又被胡乱的揉搓一下,杜绣针笑着坦言:“这次应该谢谢刑真和小请漪,斩杀嫁衣女鬼虽是我完成最后一击,不过刑真居功始末。没有他和蒲公龄以及小狗崽儿的帮助,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更是扮猪吃老虎,出其不意的解决掉了蔡阑珊。不然的话,此行前往咸阴山出任务的学员,怕是没几人能活着回来。现在皆大欢喜,除却,除却,哎,不说了!总之所有学员都回来了,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想提及的自然是爱徒胡秋谷,因贪婪吸收了黑色物质。而被同是贪婪的人惦念,最终没能逃脱命运。

    杜绣针微微轻笑缓和道:“若不是因我们小清漪和刑真的面子,剑神唐晋又怎么会出手。唐晋的恩情要记得,你和刑真的面子也至关重要。才得以保全华长老和我们所有人安然无恙。”

    “说说吧,要我这个本应保护你们的导师,该怎么还谢咱们的小清漪。”

    马尾辫少女嫣然一笑:“不客气啦,人情是我父亲的又不是我的。只要导师不在说刑真哥是登徒子,不在一见面就生死相向,才是最好的结局。”

    “呵呵,不都已经明了了,是蔡阑珊搞的鬼。难道小清漪怀恨在心,一直抓着此事不放。说说吧,要怎样弥补才可以。”杜绣针一眼看透少女心中的小九九,开门见山说出。

    苏清漪嘿嘿一笑:“首先要帮助刑真哥和蒲大哥解除黑色物质的困扰,然后帮他们恢复精元。要是再有一颗大还丹就好了,嘿嘿,不知导师您……”

    杜绣针佯怒打断:“你个小丫头真会狮子大开口,你以为大还丹是大白菜吗说有就有。要怪也怪你,趁我昏迷刑真虚弱时,应该把那半颗大还分别给刑真和蒲公龄,而不是我这个罪徒的师傅。”

    苏清漪理直气壮:“导师危在旦夕,当然是先救导师了。依刑真哥的性子,先救他而不救您,等他醒后会骂死我的。”

    随后,苏清漪想了想,下定决心后缓缓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胡秋谷的错是因自己贪婪。而不是导师督促不够,您是一位好师傅,难得的好师傅。”

    再次勾起杜绣针不愿碰触的伤心,又不得不去面对。自责道:”是我对秋谷的关心少,也是我对秋谷不够严厉。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忍责罚,才酿成当日大错。“

    “你呀,不用安慰我,人活一世总要经历各种坎坷。容不得逃避,只能去面对。可怜的是秋谷,永远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重伤初遇的杜绣针,难得没有挽起妇人应有的发髻。捋了捋散落的发丝,苍白面孔浮现一抹苦笑,语重心长的说。

    “清漪啊,切记不可以善小而不为,不可以恶小而为之。秋谷的事儿,足够令你警惕。”

    苏清漪“嗯”了一声,欣然接受教诲。转移话题道:“导师,怎么从没见过您的夫君?”

    “哎!他也是苦命人,投身军武本想着建功立业。没想到天不随人愿,在一次彩鸾国和大卢王朝边境摩擦中,被人围攻血洒疆场。”

    苏清漪缩了缩脖子黯然道:“对不起导师,我不该问的。”

    杜绣针倒是看得开,轻轻一笑反过来安慰:“很久以前的事了,不用放在心上。我呀,还是喜欢看到整天逃课的马尾辫少女。”

    苏清漪嫣然一笑,吞吞吐吐道:“我有一不情之情,希望杜导师您能答应。”

    “怎么会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说。”杜绣针颇为好奇。

    苏清漪抬起一手擦了下本没汗水的额头,鼓起勇气道:“我想,我想拜您为师。”

    杜绣针一愣,眼角闪过掩饰不住的喜悦。却是苦笑摇头:“你的资质太高,我教不了你什么。”

    苏清漪反问:“难道拜师只为了学本领神术,而不是学会人情处事?”

    “难道就不允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难道徒弟成长的不够完美,不是因为自己不努力,而是要怪罪师傅教的不好吗?这是什么滑稽道理?”

    杜绣针被问的哑口无言,顿住脚步停在当场愣愣出神。整个学院挣着强者想要收为徒弟的少女,自己又怎能不喜欢。可是自己何德何能,配的上做马尾辫少女的师傅吗?

    正扪心自问时,杜绣针突然听到马尾辫少女郑重其事的清脆声音。

    “师傅!”

0284 偷宝贝小贼 吃丈爷一碗

    一碗葱花面加了个荷包蛋,黝黑的脸上缺少血色略显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倒是一点儿不耽误大口吞咽。

    一筷子下去挑起半碗面条,嘴里塞的鼓鼓囊囊。塞得太满没法下咽,无奈下端起碗喝汤往下顺。

    对面的马尾辫少女面前的葱花面一口未动,少女无心于面怔怔的盯着对面的少年。

    见其窘态尔一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先把鸡蛋吃了补身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会北凉,被我爹爹和娘亲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负剑少年含糊不清支支吾吾:“没事没事,年轻力壮过几天就好。

    马尾辫少女颇有些恨其不争:“蒲大哥同意学院长老的帮助,体内的黑色物质清楚的七七八八。就你固执,一定要自己清除。”

    面汤上飘荡着绿色的葱花,汤汁和葱花一起下肚。大骨面汤混杂着葱花的清香,问道正宗油而不腻。

    负剑少年吧唧吧唧嘴,嘀咕了一句:“味道不错。”

    而后道出事实:“黑色物质可以敖练魂魄,机会难得不能错过。”

    马尾辫少女崛起小嘴,不满道:“谁教你的神修法门,居然要敖练魂魄。害死人不偿命的家伙,等我看到他,非让小红狠狠的教训一顿那个家伙。”

    负剑少年咧嘴一笑,笑容古怪:“好的,说话算话。”

    马尾辫少女聪明伶俐,立刻发觉对面的少年不怀好意。扬起秀拳假装威胁:“说,那个人是不是很强很强,小红不是他的对手。你坏死了,想看我和小红出丑。“

    刑真想起了披肩红发,腰悬石剑的小年儿。亦师亦友,教会自己许多东西,也无数次的保护了自己。共处的一段时间,虽说不长,但是欢乐多多。

    万千感慨沉默片刻,突然冒出一句:“你怎么不吃?“

    苏清漪本以为对面的负剑少年在憋坏心思,正想着如何应对。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搞的顿时发蒙。随即少女释怀,刑真还是原来的刑真,木讷本性不改。

    尔一笑回道:“立马就吃。”

    二人丢下小狗崽儿和小红一早从学院偷溜出来,来到这家面馆时。刚过了早餐的时辰,还没到午餐的时辰。

    没有其他的食客,颇显得面馆清静。馆子不大,夫妻二人一个后厨做面,一个前堂招呼。小本儿买卖赚个日常开销外,还能有少许剩余。

    现在没有客人,百无聊赖的老板娘躲在柜台里扒拉算盘。正算计早餐的收益,和今天小金库里应该存放多少是好。

    掌柜坐在距离刑真和苏清漪不远处,一碗白酒一叠花生米。自娱自乐,偶尔偷听一下两位小家伙的对话。

    见经常光顾店铺的马尾辫少女没有食欲,掌柜的有些按耐不住。走到柜台旁小声说:“去,把你腌制的咸菜端出来一点儿。”

    中年妇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又想白送,就不能想着给咱家闺女多攒点嫁妆。白送可以,从你的酒钱里扣。“

    掌柜的顿时没了脾气:“那怎么行,没了酒哪有力气干活。我不干活,铺子里的面你来做啊?”

    妇人放下手中的算盘,挽起袖管扬起头问:“你撂挑子给我看看。”

    掌柜的缩了缩脖子,当即服软:“哪敢,我可不想晚上跪搓衣板。”

    “我就是看小丫头和咱家闺女差不多大,每次见她来就想起咱家闺女。就想着啊,少要两碗面钱,多给点咸菜啥的,让小丫头没事多来几次咱家的馆子。”

    “你不去拿我去,从我的酒里面扣就好了。”

    妇人突然起身,男人刚迈出的脚步顿在半空。不满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评评理,说道理不许动手,你、你站住别在靠近我。”

    “刚刚你同意送出一盘咸菜了,而且自己家腌制的不值几个钱。咱不能翻脸比翻书还快,说不承认就不承认。”

    掌柜被吓得够呛,说话都不利索。

    妇人没好气儿道:“我去拿咸菜,你拦着我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给了?”

    男人立刻侧过身子,试探着问:“还从酒钱里面扣吗?”

    “你猜?”妇人留下一个能憋死人的答案,径直走向后厨。男人摇了摇头自我安慰:“扣就扣,无所谓。嘿嘿,我也有私房钱。”

    回去端起自己的一碗白酒和花生米,径直走向刑真和苏清漪落座的地方。

    马尾辫少女见状,赶忙起身说道:“伯伯不许说免费,否则下次就不来了。”

    男人做了个下压手势,示意苏清漪坐下说话。自顾放下花生米和白酒,叹息道:“不要你的银子,就是想让你多来几次。不来怎么行,钱要收得收得。”

    苏清漪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哦伯伯,过些日子我就回北凉了。我也很喜欢这里的葱花面,可惜不能经常光顾。”

    闻言,男人推向刑真的花生米突然缩了回来。刚刚爱屋及乌,因苏清漪的关系,看这个负剑少年挺顺眼。

    现在有种姑娘被人拐跑的感觉,看向刑真时,就像老丈人看姑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所幸花生米不给了。

    再看刑真缺少血色,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没憋好心眼儿,啧啧道:“说书的讲,有酒有剑才是江湖。少年有剑怎能没酒,来来来,不嫌弃的话喝上几口。”

    刚刚因为酒和自家老婆讨价还价,甚至私存小金库就是为了买酒。这时送出碗中的酒时,颇为的大方,没有丁点儿的心疼。

    苏清漪连忙摆手,劝阻道:“伯伯不可,刑真哥有伤在身不宜饮酒。等刑真哥的伤势好了,我在领他来和伯伯痛饮一场。”

    少女天真,虽聪明伶俐但是没多想。也是因掌柜一直对自己颇为照顾,不存戒心。只当是凡俗人,看不出刑真的病态。

    少年木讷,看得出掌柜瞧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过一时之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抱拳笑着拒绝:“确实身体有疡,还望掌柜的海涵。”

    男人只是一时兴起,倒没有什么坏心眼儿非要置刑真于死地。对方推辞也就不在强求,收回酒碗自己抿了一口。

    看向苏清漪问道:“就是这个小……”

    本想说是小王八羔子,转而一想少女好像和这个小王八羔子更亲近。别弄巧成拙,惹得少女立刻离开。

    讪讪改口:“就是这位小少侠,准备带你回北凉的?”

    苏清漪对这位掌柜十分的信任,也有学院长老帮忙来盯梢过。确认这家面馆夫妇二人只是普通凡俗,不会对清漪构成任何威胁。

    坦诚道:“不是的,是父亲的朋友捎来的口信。要我尽快赶回去,说是北凉那边缺人。”

    苏清漪直言不讳,刑真相信少女,进而也相信掌柜的并非歹人。直言道:“掌柜的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而已。清漪是北上去北凉,我是南下去南滨城。背道而驰,莫得同路。”

    “南滨城?”正好端出咸菜的妇人惊呼出声,放下小蝶子后也自顾坐下。一张四边桌,四条长凳各坐一人。四人分居四边,少年少女相对,掌柜的和妇人这对夫妻相对。

    妇人拿出一双新筷子,夹了一丢丢腌黄瓜放入清漪碗中。劝道:“姑娘尝尝,这是我亲自腌制的,我女儿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个。大鱼大肉和它比起来都不行,唯独对咸菜情有独钟。”

    丈母娘看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不会像老丈爷那样,跟抢了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宝贝似的。给苏清漪夹完,不忘给刑真也送到碗里一块。

    最后白了一眼自家男人没好气儿的一语说破:”看不出少侠身体不适吗?诚心劝酒,我看你没按好心思。“

    被说破的男人老脸通红,无奈摇头苦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媳妇也跟着一起胳膊肘往外拐了。

    苏清漪被刚刚妇人的惊呼惊得不轻,疑惑的说:”伯伯和阿姨去过南滨城?南滨城距离彩鸾国路途颇远,你们走一趟一定很辛苦吧。“

    苏清漪的马尾辫中了魔咒,谁见了都想去揉搓两把。妇人也不例外,加之和少女颇为熟悉。

    心满意足后,不顾少女的幽怨小眼神,欣慰道:“还是女儿体贴人,不像一些大老爷们就知道喝酒。”

    无辜中招的掌柜和刑真,一个低头喝一个低头吃,不约而同选择了默不作声。

    妇人微微一笑后娓娓道来:“我和你家伯伯哪有本事跑到南滨城,实不相瞒,我们的女儿在南滨城。”

    伸手比量了一下苏清漪的小脑袋瓜,后者以为自己的马尾辫又要遭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妇人尔一笑继续道:“我们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了,个头应该和清漪差不多高。五年前铺子里来了一位会法术的神仙,名字叫柳塘桥,说慧慧根骨不错适合做神修。”

    “收慧慧做徒弟,并且把它带到南滨城。我家小门小户的,不敢顶撞也不敢随意答应,就拖延不表态。暗中请彩鸾学院的夫子帮忙观察月余,这位柳塘桥也很有耐心,见我们一直不表态,真就等了一个月之久。”

    “暗中观察的彩鸾学院夫子,说这人可以信得过。又见柳塘桥一位高高在上的神仙,居然耐心等了月余。终放下新来,让我家慧慧拜他为师并且一同去了南滨城。”

    “若非一直有书信往来,我们都不知慧慧现在是死是活。”

    凡俗之人能修神术做神仙,本应是欣然向往的事。掌柜和妇人,自然也向往,不过更加关心的是女儿的成长,以及五年来未曾见面的思念。

    提及女儿二人均神色黯然,男人喝酒寡淡无味。妇人也不在惦念打算盘,而是陷入沉思。

    苏清漪知道这家人姓高,安慰道:“高慧慧姐姐一定过很很好,您二老放心吧。等她神修有成,会带很多好吃的回来看望你们。”

    男人和妇人异口同声道:“人回来就行,什么都不用带。”

    善解人意的苏清漪眼珠子转动,忽生一计道:“你们可以给慧慧姐送好吃的呀,她不是喜欢吃阿姨腌制的咸菜吗?让刑真哥帮忙带过去一些怎么样?”

    妇人和男人齐刷刷看向刑真,前者眼中的半个儿子。现在的半没了,就跟看向亲儿子似的。

    后者也不在认为是偷了自己宝贝的小贼,满脸堆积笑容,就差谄媚上前帮忙推背捏腿了。

    二人照顾苏清漪,刑真自然以礼还之。会心道:”小事一桩,没问题的。“

    妇人笑中有泪,起身道:“我这就准备咸菜去,有劳少侠了。”

    苏清漪接话道:“阿姨多准备些,刑真哥一行好几个人,能拿得动。”

    “没问题。”妇人轻笑,走向后厨。

    男人尴尬起身:“吃哪门子的面,等等,我去炒几个好菜。”

0285 问候上八倍 兴许同宗源

    咸阴山事故后,彩鸾学院放弃这片试炼地。传闻院长亲自出手,决心将黑色物质和所有厉鬼一并斩除。

    这天咸阴山一通地动山摇,整个彩鸾国随之震动不已。末日般的异象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恢复平静后,有心人发现咸阴山被一分为二。

    在经此地时,不需要翻山越岭。穿过横断山脉的峡谷即可,宽阔的道路可供十匹骏马并驾齐驱。

    气候不在阴冷,和外界一般无二。也没有了所谓的厉鬼和危险,被分割的彩鸾国重新畅通无阻。

    朝廷可以促使商业往来,带动两边的经济发展。以前不能翻跃山脉的凡俗,亲友两地阻隔无法得见。

    现如今,一切困难迎刃而解。于官于民都是公德一件,无不欢呼雀跃。朝廷知道是彩鸾学院出手,凡俗百姓不得而知,却无不对此开山移路的神仙感恩戴德。

    彩鸾学院没有贪功,亲令彩鸾国朝廷不得将此事泄露丁点。又让朝廷帮忙放出谣言,造成此事是佛门菩萨亲临所为。

    并且有朝廷出资,在咸阴山兴建寺庙。这次是正统的寺庙,而不是以前那种黑化佛陀一脉。

    并不是彩鸾学院和佛门关系莫逆,而是因为佛门镇守婆娑州。当中有困龙深渊的一部分,常年和妖族正面相抗。

    为了保护困龙大陆安全,佛门全部实力集中于困龙深渊。才会出现黑化佛陀一脉,到处为霍作乱的事情发生。

    兴建寺庙,一是让世俗记住佛门存在,念其恩德添一把香火。佛门注重香火愿力,香火旺盛整个佛门实力会有所提升。佛门强大,有益于困龙大陆的安稳。

    咸阴山一役,小狗崽儿功劳甚大。彩鸾学院为表达谢意,特许小家伙进入功法库自行挑选一本。

    彩鸾学院的功法库是一座三层阁楼,依山而建名为依山阁。看守依山阁的是一位叶姓老婆婆,本已接到通知可随意放小狗崽儿进入。

    幻想着功法库里面神修密集堆积如山,兴奋而来的小狗崽儿极度膨胀,有点儿像螃蟹横着走的架势。

    看到正躺在亭楼外乘凉的叶婆婆,小家伙理直气壮奶声奶气说:“学院让我进依山阁随意挑选一本秘籍,请老人家行个方便。“

    虽然膨胀,不过跟随刑真时间久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会少,说话时很是客气。

    昏昏欲睡的叶婆婆早就收到学院的通知。不知多少年了,彩鸾学院的依山阁,除却小红外,今日有第二头妖兽进入。

    老人家颇为的好奇,又看到走路姿势和说话态度截然相反的小家伙。通体雪白毛茸茸的,顿时心生好感。

    “来来,给老婆子抱一会就放你通行。”

    老人家张口时少了两颗门牙,像是一个黑洞停留在一排老黄牙中间。干巴巴的褶皱脸庞,一笑起来堆积的皱纹更加深邃。弯腰驼背身前一马平川。

    小狗崽儿不喜欢这种类型,激灵灵打个冷颤,下意识后退几步。一口否定:“不行。”

    叶婆婆嘿嘿一笑,黄牙露齿一览无余:“既然来到了我的地盘,可就由不得你喽。”

    然后,汗毛倒竖的小狗崽儿,没等着祭出法宝就被人抱在怀中。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中满是哀怨,想死的心都有。

    怒极出声:“和小人书儿上的差太多了。”

    叶婆婆不知小人儿书是什么东西,只当是小家伙胡言乱语,抱起小狗崽儿后随意抚摸两下,注意力更是被小狗崽儿背负的剑匣所吸引。

    喷喷称奇:“小家伙福源不错,居然能收集到剑冢。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吗?”

    小狗崽儿有一种被强迫的感觉,很想一飞剑戳死强行抱自己的老婆婆。奈何震惊的发现,剑冢和飞剑好像与自己断了联系。

    心服口不服道:“有什么难的,魂魄控制嗖嗖嗖想去哪去哪。不信你别切断我和飞剑的联系,看我不……”

    话到一半,小狗崽儿突然想明白,既然能切断自己和飞剑的联系。当然也能破解飞剑,“戳死你”三个字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叶婆婆没细想小狗崽儿到底想要说什么,手指轻划,咔嚓一声剑冢盒子错开一半。

    三柄飞剑赫然陈列其中,叶婆婆呢没去关心飞剑,而是仔细的打量剑匣。

    啧啧道:“败家玩应暴遣天物。”

    “啪”得一声赏了小狗崽儿一巴掌,继续道:“飞剑要靠灵气温养,灵气何来?自然是剑匣聚拢,你现在修为尚浅,不能帮助剑匣聚拢灵气。在这样长久下去,没灵气滋养剑匣先损飞剑后损。不出一年,一件上好的法宝就成了废物。”

    叶婆婆怒其不争, 狠狠撇了小狗崽儿一眼继续道:”一般人只知飞剑珍贵,殊不知此剑冢更加珍贵。剑冢如器胎一样分天地人三品,人品可温养三只飞剑,地品可温养六只飞剑,天品可温养九只飞剑。“

    小狗寨儿打断,恍然大悟:“原来看似普通的木匣,居然是天品剑冢?”

    又是一巴掌,打的小狗崽儿呲牙咧嘴。叶婆婆方才狠狠道:“婆娑州有一株菩提树,乃是佛门镇教法宝。这个木匣,就是菩提树材料所制。只不过在你们被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给看走了眼,明珠蒙尘。”

    佛门法宝,不用想,必然是神器行列。神器的材料所制,剑匣的价值越发吓人。

    小狗崽儿虽然不谙世事,但也明白其中利害。硬着头皮抛开讨厌叶婆婆的想法,虚心请教:“如何帮剑冢聚拢灵气?”

    叶婆婆即然之处问题所在,本就是想指点一二,帮学院还一下人情。不做隐瞒直言道:“成就气府之前,是没办法灌输灵气帮其聚拢。唯一的方法,便是以血滋养。”

    “好处很多,即可以温养剑冢内的飞剑,也可以使剑冢认主。在有新的飞剑放入其中时,剑冢会自行帮忙镇压并且驯服,省去你的不少力气。”

    小狗崽儿大喜:“这么简单,没问题,回去我就放点血出来。”

    叶婆婆玩味儿一笑,吓得小狗崽儿立刻住嘴,试探着问:“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叶婆婆平静说:“一次十滴,每天十二次,一个时辰一次。”

    小狗崽儿没放血先吐血,愤愤不平:“我岂不是成了血娃?”

    叶婆婆不置可否,继续将剑匣打开。三柄飞剑后摆放有一本书籍,老人家好奇下自行拿出观看。

    蜡黄的老脸顿时通红一片,磨牙问:“这就是小人儿书?”

    小狗崽儿正惆怅以后做血娃的日子如何煎熬,以它的体魄,几滴血不成问题。不过一个时辰一次,倒是难住了好吃懒做的家伙。

    压根儿没听到老人家的责问,呢喃自语:“睡觉怎么办?以后岂不是没有彻夜长眠的机会了。”

    叶婆婆气儿不打一出来,啧啧道:“居然还想着睡觉,你个不学无数的东西。”

    又是一巴掌,可怜的小狗崽儿直接被甩到依山阁的三楼。啪叽一声摔落地面,骇然发现自身被禁锢,无法动弹分毫。

    然后就见书架上一本书籍径直飞来,像是手掌左右开弓。大嘴巴子不要钱似的,可劲的招呼打雪白的头颅上面。

    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只疼不伤。足足半个时辰,小狗崽儿有生以来没齿难忘的半个时辰。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更别说呼喊刑真救命,根本就没人应答。怕是以后会留下心理阴影,凡是看到别人扇耳光,都会下意识的躲避。

    书籍停歇后,上面写着:“御剑术。”

    大致翻阅一下,正是讲解一些驾驭飞剑的法门。不仅可以提升飞剑速度,也在飞剑的灵活多样以及剑气上有所涉猎。

    通篇是通俗易懂的翻译后文字,不用费劲脑汁去想每个字的意思。并且在关键处有朱红标注,以及一些个人的见解。

    无疑是叶婆婆为小狗崽儿准备好的,完全适合它现在的需要。不用到处翻找查阅,挨一顿耳光便可轻松获得,算是小小的因祸得福。

    不过嘛,被修理一顿的小狗崽儿,不甘心守着琳琅满目的密集只拿一本。没忘记先把眼前的收起,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

    打开剑匣的时候,小狗崽儿有想骂娘的冲动。珍藏多年视如珍宝的小人儿书不翼而飞,剑匣内除却三柄安静的飞剑,其他地方空空然也。

    好像是特意留出地方,放入“御剑术”再好不过。

    小狗崽儿鼓起腮帮子,咬牙切齿一通含糊不清的嘀咕。到底说些什么,只有它自己明白了。其实啊,无非是一些问候八辈祖宗的话。

    嘟囔够了,突然一个飞扑奔想一处密集扎堆的地方。临近时,却是被一股大力弹开。

    不甘心的小家伙反复试验,最终闹得个鼻青脸肿。别说多拿一本密集,就是想碰一下其他的,都是没有丝毫的机会。

    灰头土脸的出得依山阁,看到叶婆婆正盯着自己的手掌痴痴傻笑。小狗崽儿灵机一动,想着上前讥讽几句。

    临近后瞬间想再度吐血,原来叶婆婆掌心呈现的是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估摸着是从被扇耳光,一直观看到破不开禁制。

    傻笑不正是在嘲笑它小狗崽儿,气儿不打一出来,张口就要骂上几句。

    随即猛然记起一事,倒抽口冷气后灰溜溜逃走。飞一般的狂奔,直至跑出很远很远,小狗崽抹了把额头冷汗儿呢喃自语:“上五境专属,无需 印记掌观山河。”

    这里的掌观山河,是观看神修活着武者。想窥探凡俗,无需上五境,中五境即可做到。就像在青阳镇时,刘宪窥探刑真和舒小玉,。只要有刑真的印记,便可做到。

    找到刑真和苏清漪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委屈的不行,就好像被人割下二斤肉。

    苏清漪一语道破:“叶婆婆是彩鸾学院的护山神兽,本体是一尊啸月犬。据说在学院呆了三千多年,很少离开依山阁。”

    “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战,同样是拥有一座剑冢。九柄飞剑连出,斩敌于千里之外。”

    苏清漪很是钦佩这种大人物风采,说的时候眼冒金星。恨不得彩鸾学院立时有强敌来袭,让叶婆婆展露一下九剑连诛。

    刑真憋了半天,很没义气的冒出一句:”自己的恩怨自己解决,赎我有伤在身爱莫能助。“

    苏清漪丝毫没有同情心,帮衬刑真点头附和:“对对对,刑真哥需要养伤。”

    小狗崽儿早已心猿意马,懒得理会这对损友。含恨自己一时鲁莽,同是犬类,几万年前兴许一个祖宗。

    刚刚委实不该,问候人家的八辈祖宗。

0286 成年挨手板 少年复少年

    蒲公龄被带到一间密室,华长老亲自坐镇帮忙清理体内黑色物质。当充满绿意生机的灵气灌入体内后,蒲公龄舒服的死去活来。

    堂堂一留着长胡子的男人,差点很没形象的哼唧出声。不去用内力镇压体内的黑色物质,反而去镇压舒服感。若是被外人知道,定会悲愤大叫没天理。

    三天三夜,痛并快乐着。停止了灵气的灌输,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蒲公龄本以为就此完事,却发现对面的华长老手掌轻轻下压,示意呆着别动。

    华长老平淡的问:“一人嗜赌成性,先卖女儿后卖妻子。被你发现,如何处置这位男人。”

    蒲公龄不假思索:“杀。”

    华长老又问:“一人白天自捆手脚藏于衣袖中,扮做残疾人沿街乞讨,被你发现如何处置?”

    “杀".

    “女子家有丈夫,因邻家公子有钱有势,人有长的英俊潇洒。芳心暗许,趁丈夫白天出门做长工,和邻居家公子厮混,你如何处置该女子和公子?”

    “杀”。

    “一孩童从小被杀手养大,血液是冷的,思维是冷的。主人下达命令,该孩童可以毫不留情的刺死襁褓中的婴儿。可以用冰冷的刀锋,插入年之将死的老妪腹中。你看到这名男孩,该如何处置?”

    蒲公龄略有犹豫,最后仍是重重点头:”杀!“

    华长老缓缓摇头,轻声说:“明日起,你去学院的学堂读书吧。什么时候夫子满意了,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彩鸾学院。”

    蒲公龄可以自己写书的人,一百二十个不乐意。无奈看到华长老认真严肃的样子,悻悻然憋回反对的意见。

    就这样,蒲公龄成了彩鸾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位在学堂中听课的男子。

    座位嘛,最后一排边角位置,女学员们害羞敬而远之。当然也有一些崇拜英雄的女孩儿,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商量怎么和这位长冉男子套近乎。

    蒲公龄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顾自盘膝打坐运行内力流转。如此不解风情,对他有好感的几位女子,顿时加入孤立蒲公龄的阵营。

    蒲公龄无所畏惧,依然我行我素。不想沾染是非,也无视了他们的冷眼相对。

    好景不长,本来不想听课,打算混混日子了事。夫子关赛容先是问了其他学员,一头马几个脑袋几条腿。

    轮到蒲公龄这里,换成了有多少根毛。长冉男子哑口无言,只得答不知道。

    关夫子玩味一笑,继续问其他学员,天上几颗太阳几颗月亮,最后问蒲公龄有几颗星星。

    明摆着为难人,蒲公龄干脆闭口不答。以沉默来表达对夫子的不满,心想大不了把我赶出学堂。

    关夫子拎着教鞭来到蒲公龄身边,威严道:“站起来,把手伸出来。”

    蒲公龄一脸的诧异,照做后心虚问:“不会是打手板吧?我都多大的人了,这样真的好吗。”

    梦想成真,“啪啪”连续拍了十下,关夫子意犹未尽说:“继续问问题,两次答不对十个手板。”

    堂堂四境武夫,手掌顿时肿胀通红。火辣辣的专心疼痛,比之掉了手指更加难忍。

    无疑是关夫子运用灵力,对蒲公龄特殊照顾一番。不仅要他出丑还要他疼。

    苦难日子从此开启,双手肿胀的跟俩馒头似的。再也不想着喝酒,整日研究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

    蒲公英曾想着不去学堂上课,结果在房间中被打得更重。也想着逃跑离开彩鸾学院,暗恨这些女子翻脸不认人。

    奈何房间外有彩鸾学院的人日夜看守,实力远远高于蒲公龄之上,逃跑的希望几乎为零。

    每次四人交替轮换,寸步不离。若非男女有别,怕是洗澡都要跟着。别人眼中美女相伴的快活日子,到了蒲公龄这里成了地狱般的折磨。

    第七日,关夫子终于换了问题:“知道这些天为什么一直这么对你吗?”

    一直冥思苦想的蒲公龄早已有了答案,歉意道:“是为了磨灭我的棱角,消除心境当中的戾气和浮躁。”

    关夫子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不错,打没白挨。”

    蒲公龄真挚拱手抱拳:“多谢关夫子教诲。“

    关赛容满意长冉男子的做派,继续问道:“知道戾气和浮躁因何而来吗?”

    这次真把蒲公龄为难住了。知道了关夫子是为自己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坦诚道:“晚辈不知,请前辈详解。”

    关赛容娓娓道来:“武者不同神修,神修讲究的是与大道契合。常说的逆天改命,是逆天意顺道意。故而修行路途,比起武者来说顺风顺水的多。”

    “武人以自身体魄为基础,讲求打破人的常理,一步步甄至高峰。是真正的与天斗,与道斗,与己斗。故而武者一途多舛,不受道则青妹。注重开拓自身,挤压的各种情绪更是无法梳理。”

    “久而久之,挤压在心中的情绪终会爆发成灾难。到时天道会火上浇油,使得武者灾难一发不可收拾。轻者走火入魔,重者当场毙命。”

    “其实,这也是武者多冲动,不喜欢讲道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靠实力说话的根本所在。也是神修中人士,称武者为武夫的原因。”

    蒲公龄深弯腰,非抱拳礼而是作揖礼,认真说道:“弟子受教了。”

    突然恍然大悟道:“华长老当日问我的问题,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想探查我的戾气和浮躁有多严重。看样子华长老很失望,才让我来学堂读书。”

    “孺子可教也,可惜了你是男子。”关夫子双手负后,笑意甚浓不吝夸赞。

    随即说道:“不用再来学堂上课了,明天会到华长老那里吧。”

    蒲公龄不明所以,但是知道彩鸾学院众人并无恶意。也就没过多询问,离开学堂径直前往曾经的密室。

    盘膝坐在地面的华长老讶异道:“这么快就从关夫子那里回来了?”

    蒲公龄坐回曾经的位置,和华长老面对面。抱歉:“晚辈愚钝,让前辈费心了。”

    没有长辈不喜欢谦谦有礼的后生,轻轻一笑问:“同样的问题,现在该如何作答?”

    蒲公龄想了想:“赌徒卖女卖妻是重罪,罪不可赦。我认为该杀,杀之前,最好让他赎回妻女并且在他们面前忏悔。不是让赌徒改过自新,而是让被伤害过的妻女看到希望。”

    “假扮乞丐沿街乞讨罪不至死,应交由官府或发配或充军。定罪轻重,应看这人因何行骗,行骗次数与数量的多少等因素。”

    “女子和公子,一个勾搭有妇之夫,一个红杏出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想应该先问女子的丈夫意下如何。然后在考量女子改过的程度,在交由官府定夺。“

    “至于公子哥,就要看他是惯犯还是初犯。还要考量是主动勾引,还是被动勾引。错必然要有,罚势在必行。他们二人罪不至死,关键是看罚的度量。”

    “杀手培养的孩童,虽说不知者无罪。可是当他举起屠刀杀死襁褓的婴儿,和风烛残年的老人时。大错已注定且心性被磨灭,手上沾有他人的血。以后不知还会做出什么恶事,为他人安全也为他自己解脱。“

    蒲公龄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认为该杀。”

    华长老满意至极,拍手叫好连声称赞:“很好很好,居然没有为了掩饰戾气而刻意放过该杀之人。”

    “保持镇静常怀一颗赤子心,难怪可以和嫁衣女鬼打的不分生死。你的答案,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接下来最后在吃点苦头,转过身去准备承受。”

    蒲公龄相信华长老对自己没有恶意,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所谓的苦头,他不怕。男儿身,承受便是。

    当真是苦不堪言,清晰感觉到灵气刺透自己的窍穴。一次次冲击,差点将窍穴打烂。

    好处同样是难以想象,如山岳般阻断经脉的窍穴,如同被开拓出宽敞的道路。内力再无阻塞,在经脉中畅通无阻。

    武道四境破障境,意为破除窍穴中的关隘屏障。华长老大量生命能量铺垫,以灵气相助。帮蒲公龄在四境中突飞猛进。距离五境不远已。

    彩鸾学院本是一片祥和地,女子莺莺燕燕声不断。景美人美,随处可见的大好风光。

    学院占地好比一座小型城镇演武场,突然被划为禁地。外有禁制阻隔,不允许学员私自进入。

    新出现的禁地突然涌现出近万头阴物,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有学院大能出手遮蔽烈日和罡风,使得所有阴物在白天可随意现形。

    阴物中没有作恶的厉鬼,都是一些胆小的魂魄。见到凡俗,非但没有害人之心,反而唯唯诺诺躲到一旁。到底谁是人谁是鬼,扑所迷离不得知。

    禁制当中一马尾辫少女,独立其中念念有词。少女每点中一名阴物,后者立时跪倒在少女身前,头磕的砰砰作响,一直念叨:“大善人,再造之恩等感谢的话语。”

    马尾辫少女无心回应,始终微闭双目。随着郎朗声音不断传出,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动阴物走向魂归地。

    阴物太多,少女坚持一人完成。看似轻松的朗诵,实则一直在消耗少女的心神。

    她不曾放弃,困了便努力抬起眼皮。累了也不吭声,始终在坚持,送走一位位阴物。

    当天空晴朗,禁地内不再有一头阴物时。马尾辫少女摇摇晃晃,随时会因体力不支而摔倒。

    刑真箭步上前搀扶少女,柔声道:“清漪辛苦了。”

    马尾辫少女勉强挤出个笑容,埋怨道:“刑真哥真行,在镇西郡收集了这么多的小鬼儿。”

    见少年嘿嘿傻笑,苏清漪话锋一转:“谢谢刑真哥,超度如此多的亡魂,大功德一件。必然有公德加身,只是你我看不见罢了。”

    “谢谢清漪,公德都算你的。现在少说点话,我扶你回去休息。”刑真颇为心疼,不忍心少女在浪费丝毫体力。

    苏清漪缓慢迈动步子:“公德一事说不清道不明,你说是我的就是我了啦?阴物对你心存感激,自然会有你一份公德。”

    刑真不好意思起来:“是我不好,连累清漪受苦了。”

    “知道就好,该罚。”

    “好,说吧,怎么罚我。”

    “嗯,像小时候一样,背我回去吧。”

    “好。”

    少年还是少年,少女还是少女,和青阳镇时极其相似,又有些不同。

0287 南北两端行 同源不同路

    一座山洞前,苏清漪问:“刑真哥准备好了吗?”

    略显病态的刑真简而意骇:“准备好了。”

    见刑真坚定异常,苏清漪知道这家伙的执拗脾气。劝不回来也就没必要再劝,安慰道:“放心大胆去吧。”

    “叶婆婆亲自布下的禁制,无人可以打扰。刑真哥在里面可以安心,外面有关夫子、华长老和杜绣针导师一同守候。有意外立即退出,她们会帮你护住魂魄。”

    苏清漪知道刑真的脾气,不见棺材不落泪那种。半途而废是绝不可能,除非真正面临魂飞魄散才会自行走出。更担心的是,她的刑真哥为了追上娘亲的脚步,哪怕死在里面也在所不惜。

    苏清漪无法劝解,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一遍不行就两遍,一直说到刑真耳朵生茧,听进去为止。

    刑真也不打断,任其在旁边喋喋不休。哪怕是一直说到天黑,多说一会无所谓,不急这一时半刻。

    见苏清漪终于住嘴,刑真无奈道:“只是在咸阴山误打误撞帮了一次彩鸾学院而已,又是给小狗寨儿秘籍。又是帮蒲大哥破除心障,并且疏通四境关隘。”

    “今天又派出这么大阵仗,如此麻烦学院,委实有些过意不去。”

    苏清漪没好气儿翻了个白眼,不在劝阻反而催促:”进去吧你,别那么自大。长老夫子们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对你照顾有加。要感谢也得我来感谢,哪里轮得到刑真哥了。“

    苏清漪用心良苦,看似无情却有情,无形中把所有的人情揽到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刑真可以放宽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客气显得矫情生份,刑真没多说任何感谢的话。只说了一句:“别等太久,太晚的话自己回去休息。”

    一人一剑,这次没带上小狗崽儿。独自大踏步进入山洞,洞口处禁制自行封闭。刑真在山洞内自成一界,与外面毫无瓜葛。

    山洞内墙壁镶嵌有夜明珠,鹅蛋大小价值不菲。隐隐约约细数一下,整整十八颗。

    按理说方圆不过五丈的山洞,如此多夜明珠照耀下应该犹如白昼。可是山洞内却是昏暗深沉,时而浓稠的黑色游荡,甚至可以遮蔽夜明珠的光亮。

    山洞内是彩鸾学院收集的黑色物质,打算做研究使用。刑真得知有这么一处地方后,拜托苏清漪百般苦求,终是可以让他独自进入。

    刑真盘膝而坐,仔细感悟魂魄状态。比之咸阴山府邸一战之前,凝实了十之一二。

    也就相当于,当如和嫁衣女鬼一战,等于完整的敖练了一次魂魄。修习神魂百炼,说是百炼,其实下五境时,魂魄打敖十次即可。至于中五境和上五境,要打敖多少次小年儿没说,刑真也不得而知。

    现在的打敖十次,还是袁淳罡帮忙验证出来的。否则就以刑真的木讷程度,到底什么时候能想明白,只有天知道了。

    盘膝而坐放开自身,主动接引黑色物质入体。山洞内的黑色物质,自从刑真进来,就像见到了可口的食物。不用他人超控,自主活跃起来兴奋异常。

    刑真这一放开周身内力流转,黑色物质如开闸的洪水,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而来。

    “嗡”,刑真大脑一片空白,险些被冲击的魂飞魄散毙命当场。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迅速运转内力,得以喘息后刑真自言自语:“好的开始,最猛烈的一次熬过来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死在这里。慢慢增加内力流转,终是能找到平衡点。”

    “噗”高估了自己小看了黑色物质的刑真,还是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随意抹了把嘴角,喝下一口葫芦内的烈酒。

    “嗡”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又一次的失败。刑真纳闷了,这次有运转内力怎么会比上次的伤害更严重。

    ”不行,我在试试。“

    一个人好生无趣,难得爆了一次粗口:”我靠,失败十九次了。原来是黑色物质有灵性,感觉被戏耍自主狂暴。“

    “又失败了,继续。”

    “五十六次了,差一点点,别着急慢慢来。”刑真自我安慰自娱自乐。

    为了感知山洞里面刑真的状态,结界没有阻隔声音。因黑色物质的缘故,无法做到掌观山河,只能以声音来判断刑真是否安全。

    起初时安静的异常,大概两天过后,山洞内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苏清漪几次想要冲进去一看究竟,最终被长老夫子们挡下。

    蒲公龄和小狗崽儿还算理智,不想给彩鸾学院添麻烦。强忍着冲动,一直默不作声。

    第十一天,山洞里又变得安静异常。苏清漪更加的提心吊胆,总是想眼见为实。

    杜绣针狠狠赏了马尾辫少女一个板栗,笑骂:”能不能矜持点,里面有声音你着急,没声音你还着急。到底想怎样,就不怕贸然闯进去惊到刑真。“

    "一不小心气血逆转走火入魔,看你不后悔死,就等着后半生以泪洗面吧。“

    苏清漪自知自己失态,强颜一笑后委屈道:”我不是担心吗?“

    “心境则乱,安心等待便是,出现意外长老们会出手,至于你还是靠边站的好。”杜绣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的说。

    苏清漪小声嘀咕:“我安静的等着还不行吗。"

    杜绣针叹息一声:“不吃不眠成何体统,刑真啊,你在不出来清漪该饿死了。”

    苏清一听到后,理直气壮:“我不饿我也不困。”

    “是吗?黑眼圈都快蔓延到脸上了,刑真出来后,兴许会以为见到鬼了。”杜绣针道出事实。

    苏清漪吓了一跳,惊呼道:“真的吗。导师别骗我。”

    杜绣针没言语,径直取出一铜镜立在少女眼前。

    “啊”的一声惊叫,看到了面黄肌瘦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苏清漪当即服软:”我先吃点东西,然后小休息一会。“

    女为悦己者容,马尾辫少女同样有此心思。打败她的不是困和饿,而是失去光泽的肌肤。

    第十八天,苏清漪心乱如麻。再也听不进入任何劝说,死活要进山洞里面陪着刑真。

    气得华长老差点狠下心,一巴掌拍晕马尾辫少女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就在苏清漪偷摸临近洞口时,一阵涟漪荡漾后,负剑少年缓缓走出。眸子越发的深邃,周身有灵气随着少年走动而流动。

    普普通通的相貌,却是给人一种过目不忘。无论是眼神的坚毅,还是傻笑的和煦。就连舒展眉头后的放松,也是世间的独一无二仅此一家。

    刑真突然后退两步,吓的飞扑而来的苏清漪立即止步,威胁道:“不准进去了,在进去我就回北凉告状。”

    刑真伸出一手阻止在前:“男女有别,不许过分。”

    然后深深作揖,谢过在场帮忙的每一位。最后才对苏清漪说:“我已是神修二境神悟境,可以感知到天地间的灵气。山洞那种鬼地方,傻子才无缘无故往里跑呢。”

    “要去,你自己进去吧。”

    苏清漪飞扑:“不才是傻子。”

    这一日,一负剑少年和一马尾辫少女驻足皇宫外良久。少女指着一商贩说:“就是他,大奸商一个。每次进皇宫之前,都会给素菜洒一些水。”

    马尾辫少女指着一条小溪说:“这条河流流向西方,但是最终汇入的是南海。刑真哥途径南滨城进入的南海,就有这条小溪的一份子。”

    马尾辫少女指着卖肉的屠夫说:“他他他,比卖素菜的还要奸商。猪肉注水后难吃死了,祸害粮食应该天打雷劈。”

    又是一日,山头上马尾辫少女和负剑少年并肩相坐。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看着缓缓升起的通红太阳。

    少女说:“刑真哥陪我看完日出在看日落。”

    少年一并答应少女的所有请求,俩人真就在这山头整整坐了一日,反方向看到了太阳落下。

    “刑真哥,你会想我吗?”

    “你是我妹妹,当然想了。”

    “哦”

    聚散离别终有时,小红化出本体一人多高。知道有好友将骑乘自己,很懂事得收起了所有的火焰。

    刑真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内甲,简而言之:“一件是我的,一件是蒲大哥的。清漪穿一件以作护身,剩下一家带回北凉。”

    记起一事继续说:“这些大蟒的遗蜕你也收着,内甲坏了可以用它修复。”

    见苏清漪有心拒绝,刑真正色摆出一副大哥的威严:”给你的就收下,不许推辞,否则小心我……“

    话说的着实没有威慑力,到一半时被苏清漪打断。不甘示弱道:“否则怎么样?难道还敢打我不成?”

    这俩人心有灵犀,都是不容对方把话说完,苏清漪语毕后,马尾辫也被揉搓的乱做一团。

    苏清漪鼓起腮帮子欲做势前扑,准备分别之际来一场生死大战。

    突然小脑袋瓜被按住,身后传来杜绣针的教训:“女孩子要矜持一些,还没出学院张牙舞爪成何体统?”

    苏清漪悻悻然转身,小声道:“师傅好,不是说不送了吗?您怎么还是来了?“

    杜绣针撇了一眼两幅内甲,缓缓道:“刑真的一片心意,给你就收下吧。何况两幅内甲对他俩的用处不大了,穿在更适合的人身上才会物尽其用。”

    然后才回答道:“我不是来送你的,是和你一起同行去北凉。”

    苏清漪樱桃小口张成o型,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打颤:“师傅,我能照顾好自己,您就不用跟着了。”

    杜绣针没好气骂道:“臭不要脸,我夫君死于大卢王朝之手,学院本着不干涉世俗的宗旨,不允许导师加入彩鸾国朝廷。听说北荒和大卢有些过节,我去那边学院总该管不着了。”

    话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在场众人眼里。任谁都看得出,苏清漪新拜的师傅,更多的是甘心做一位护道人,保护马尾辫少女的一路安全。

    这里面,怕是少不了彩鸾学院的背后运作。远些地方就不是干涉世俗了吗?无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罢了。

    除非是杜绣针脱离彩鸾学院,显然没有这样的迹象。一切的一切,人情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大于规矩。

    不舍中,一大一小骑上鸟背。展翅高飞与大日同框,身形越来越小。嘹亮的鸟儿鸣叫,在远处回荡。

    一对北上,一行人南下,背道而驰截然相反的路程。同出青阳镇,不得路相同。

0288 奇怪的伯伯 破镜一气成

    到了南滨城的刘顺,山巅境武者。其实九境称呼为山巅有点夸大其词,细算的话,稳居山腰中上游没有丝毫的问题。

    九境在困龙大陆做不到雄踞一方,不过做一些皇室客卿或者大家族供奉绝没问题。而且还得是哪种超然在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的大人物。

    受师命寻找自己的传道人,不想招摇过市扛个武道山巅境的大旗在南滨城晃荡。那样别说找不到传道人,怕是会招来一群斩道人。

    传道人这种奇妙的机缘,师傅没名言。要刘顺自己去找,就算把南滨城翻个底儿朝天,未必能有丁点儿的收货。

    与其像没头的苍蝇四处乱转,不如安安静静的坐等机缘上门。所幸抄起老本行,在一家铁匠铺子做起了帮工。

    应聘铁匠铺子的时候,要求诸多锻造手艺必须过关。锻造水平和修为无关,全靠自身的技艺和熟练程度。刘顺出自剑宗锻造门,水平自然拿得出手。

    顺利进入这家铁匠铺子后,刘顺本以为有的忙了。没想到生意寡淡的超乎想象,清汤清水的不带一点儿荤腥。

    铺子里面只要求铸剑,不铸造其他任务物件。不要速度只求质量,而且可以为了质量无限拖延速度。最令刘顺惊讶的是,所用的铸剑材料昂贵的吓人,没有一样儿是普通之物。

    稀里糊涂干了俩月,才知道这家仅有三人的铁匠铺子。是南滨城第二大家族唐家所有,不为盈利,只为给家族的掌上明珠铸造一柄好剑。

    曾经的南滨城有四大家族,金唐矛齐四家。金家势大相当于南滨城半个主人,家族中有一件半神兵坐镇,更是传闻有上五境神修的大供奉。

    后因金家和龙腾州的一流势力兰家联姻,也就是金阳娶了兰缘予。强强联手震慑南滨城,矛家和齐家相继倒戈,南滨城一家独大占据整座城中产业的十之七八。

    剩一唐家,因有风头一时无两的唐晋。暂时可以在金家的打压下残喘,日子过得谈不上好坏。

    今日刘顺的剑胎即将出炉,前期颇被唐家家主看好。扬言此剑胎不俗,可以温养为本命飞剑。

    一清早天蒙蒙亮,唐家大小姐唐娇和至交好友高慧慧二人,便等候在铸造室外的院落当中。

    平日间叽叽喳喳欢笑不停的两位少女,今天异常的安静。唐娇大眼睛水汪汪,高慧慧小眼睛炯炯有神。此时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语,生怕打扰了里面铸剑师傅。

    朗朗乾坤突然黑云涌动,大眼唐娇激动不已全身打颤。天品剑胎会出现雷劫,这是顶好的兆头。

    一刻钟后,铸剑室内传出嘹亮的剑鸣。坑突的出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轰隆隆滚滚雷鸣与之遥相呼应,然而一通震耳欲聋后。然后就没然后了,凝聚的黑云缓缓散去,娇柔的晨光洒落大地。

    雷霆不降,天品剑胎以失败告终。最多只能算是个上品,与天品之间云泥之别。

    唐娇立时浮现一层雾气,眼泪儿旮沓眼看着就要流出。旁边的高慧慧赶紧安慰:“没事的,刘大伯手艺高超,早晚能锻造出天品剑胎。"

    正所谓安慰人先取悦于人,高慧慧小嘴不留余力使劲夸赞:“以唐姐姐的天赋,即使是下品剑胎也能温养成神器。何况眼下的剑胎虽不是天品,至少也是上品中的极品。”

    “吱嘎”铸剑室房门打开,刘顺拎着一柄两尺多长的绣剑缓缓走出。剑锋冰寒闪烁银芒,未开光便有如此锋锐。放在普通人家,定然是当宝贝供奉起来。

    唐娇是这南滨城第二大家族的大小姐,眼光自然不可与平常人家想比。虽是不满,但也没表现出大小姐的泼辣。

    自从知道这柄剑胎有肯能成为天品剑胎后,唐娇和高慧慧这对大小眼姐妹就经常光顾铁匠铺子。

    一来二去和刘顺极为熟悉,跺脚撒娇道:“刘伯伯。”

    想到刘顺的年龄,不好好过多埋怨,无奈的叹气:“哎!”

    刘顺黑着脸,明明自己年龄并不算大。叫叔叫哥都行,就是这声伯伯,实在难以接受。

    每次听到这对不是亲姐妹,却形影不离的大小眼叫自己伯伯的时候。刘顺都有一种想抽自己俩嘴巴子的冲动。

    无非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时,刘顺好奇心大起。挡在院门老气横秋来了一句:“铸剑重地,女子与孩子没入。”

    大小眼姐妹真就没进入,叫了一声:“伯伯您继续乘凉。”

    然后扔下一脸蒙圈的刘顺杵在门框边,乘什么凉?哪里来的伯伯?

    不多时大小眼姐妹领来了一位穿着华丽的中年人,紫色绸缎金色腰束,悬挂有大户人家独有的腰牌。

    不是别人,正是这家铁匠铺子的掌柜,也是跺一跺脚可伶南滨城颤抖的唐家家主。带着大小眼姐妹俩人,大大方方的走进铁匠铺子。

    一场误会而已,唐家主到没怪罪刘顺。只是打着带领女儿参观为理由,顺道介绍了一番。

    不过从此以后,刘伯伯的称呼就一直不变了。两位少女均不过十八,大户人家更是讲求穷养儿富养女。连带着和唐娇情同姐妹的高慧慧,也跟着一起风光无限。

    刘顺做一外人,又是对待两位少女。总不能像是对付刑真和赵欢,看不顺眼就揍一顿,太不像话。

    一来二去久而久之,大小眼姐妹叫顺口了。见到刘顺后,总是会伯伯长伯伯短。

    黑脸刘顺轻弹剑,剑身颤动尾音长鸣。瞬间充斥整个院落,身后理石建造的铸剑室,洒下几缕轻灰。

    大眼唐娇不为所动,不是天品剑胎,就算上面雕刻出花,她也不喜欢。

    小眼高慧慧出自小家小户,父亲娘亲在彩鸾国开个面馆维持生意。也就跟着唐娇一起借点余光,自己的身家则没什么值钱东西。

    这种出炉便开刃,轻轻震动便可引动契机的绣剑。在它眼里堪称至宝,炯炯有神的小眼盯着绣剑挪不开。

    刘顺会心一笑,倒提绣剑递给唐娇。后者不情不愿的接下,小声呢喃:“不是说能成就天品剑胎吗?”

    刘顺自然不会傻到实话实说,坦白自己有意为之。因不想在南滨城风头太盛,最后关头做了点手脚,硬生生将天品剑胎给糟践成上品剑胎。

    长呼口气:“哎,受实力限制,最后紧要关头出了点小小纰漏。估么着在练个十年八年,就能锻造出天品剑胎了。”

    说着风轻云淡,听着狠磨银牙嘎嘣作响。终是没在多说埋怨的话,而是同样倒提绣剑,送给了旁边的高慧慧。

    失望道:“本想按照自己的属性选择材料,锻造出一柄最适合自己的剑。十年我可等不了,还是去找父亲花钱购买一柄回来吧。这个我用不上,送给你吧。”

    虽是情同姐妹,但高慧慧知晓自己身份。更是懂的他人贵重礼物不可随意接的道理,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唐娇是铁了心不想要这柄绣剑,坚持道:“怎么,不要我这个姐姐了。是不是看好对面的伯伯,想和他双数双飞?”

    一句话搞的二人同时满脸通红,唐娇颇有成就感。不是天品剑胎的失落来得快去的也快,嘻嘻轻笑直不起腰。

    高慧慧害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是不敢接剑。

    早有预料会如此这般的刘顺,脸皮够厚,微红一下便恢复正常。打趣道:“老牛吃嫩草,虽然不好听,但是我喜欢。”

    本就羞愤难档的高慧慧,只恨自己多余,就不该陪着唐娇一起来此。

    刘顺占够了便宜,担心惹恼小眼睛妹妹。不在继续打趣,正色道:“家主曾经说过,只要不是天品剑胎。可交由铁匠铺子自行处置,卖了换钱喝酒逛……“

    窑子俩字到嘴边发现不对,立即收回改口:“额 那啥那啥,或者看谁顺眼送给谁都可以。前提是,走之前必须给铺子留下一柄天品剑胎。”

    “当做我送给你的好了,不锻造出天品剑胎我不离开铁匠铺子。”

    高慧慧还是那句:“使不得使不得。”

    唐娇却是不管不顾,拉着高慧慧的小手将绣剑塞入其中。笑道:”赶紧收着,让刘伯伯在我家再出十年八年的苦工。“

    本就喜欢绣剑,推辞两次在继续的话就该显得矫情了。满脸羞红低着头的高慧慧,轻轻点头:“嗯。”

    唐娇这才有时间问向刘顺;“那啥那啥是什么?”

    刘顺怕唐娇纠缠不清,答道:”没啥"后,转身欲走回铁匠铺子。

    忽听身后绣剑再度轻鸣,下意识回头发现。高慧慧双指掐诀,以气御剑绕周身盘旋,流畅而又自然。

    唐娇长大嘴巴惊呼:“你可以御剑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高慧慧坦言:“刚刚拿起绣剑的那一刻才悟通的。”

    唐娇不信,反问:“怎么可能,第一次以气欲物没有这么流畅的。”

    高慧慧也有些不明所以,弱弱的答道:“自然而然就一气呵成了。”

    旁听的刘顺突然抓到一丝明悟,无需牵引,体内的内力涌动。周身罡风缓缓吹拂,整个人突然间精神焕发。

    与此同时,天空散去的黑云再度回归。比刚刚的要更压抑更厚重,似乎蕴含无穷磅礴的雷霆。

    刘顺一拍自己的额头:“想要低调也不行了。”

    下一刻刘顺身形拔地而起,破天式递出以拳撼黑云。每出一拳,黑云便出现一个窟窿。明亮的阳光顺着窟窿洒落,像是一道笔直的光柱。

    看似慢铺天盖地的黑云,在男人接连不断的拳风下,摧拉枯朽般被打穿。正如高慧慧刚才所说,一气呵成。

    刘顺双脚刚刚落地,传来唐家家主唐明耀的声音:“罪过罪过,唐家居然让九境,不,现在是十境武者屈居铁匠铺子。赎在下有眼无珠,可否给唐某人一个赔罪的机会。”

    大小眼姐妹被震惊的外焦里嫩,什么狗屁的天品上品剑胎皆被抛到脑后。开始从新审视这个“伯伯”,像是要从新认识一番。

    刘顺的心境也平静不到哪去,原来师傅所说的传道人,居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既然已破九成十,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南滨城。刚想开口婉拒,骇然发现,厚积薄发的武道境界有直冲上五境的迹象。

0289 做事勿冲动 挥刀后果重

    彩鸾国与麻寿国边境,大量的和尚道士自麻寿国涌向彩鸾国。彩鸾国重道且重佛,是一佛道同时昌盛的国度。

    朝廷态度鲜明,边军也不敢为难这些和尚道士。不仅放行,而且提供简单的吃食,以供这些人保留体力。

    每个国家的边防,都是驻军和暗哨一明一暗。有暗哨一直暗中窥探,也不怕这些和尚道士们有异动。

    传道也好传法也好,各凭本事有能者广纳门徒。只要不骚扰百姓,彩鸾国一向以礼相待。反之有不轨心,一旦被暗哨发现,就会被军武连同彩鸾国的供奉们一同镇压。

    城门处蜂拥而进,外出的人皆被堵在城内。刑真等人亦在此列,透过门缝望去,人头涌动除了光头就是道冠。

    一时半会没办法通过,刑真和蒲公龄商议过后,决定先找个茶馆休息一会。

    交界处两国商旅往来,城门不远处就是纺市。有出售彩鸾国特产枫木和水稻,也有出售麻寿国特产火胆石和小麦。

    两个国家之间没有边境战争,算作是友邻好帮。只是不知为何,像是眼前突然有和尚道士涌入彩鸾国。事先没有任何预警,朝廷和军武知道内情。不过刑真等平民百姓,肯定是没机会知晓。

    既来之则安之,路途漫漫不能事事参与。否则等刑真把剑送到困龙窟,不说刑真是否会老死,方寸物内的一堆飞剑怕是也会上锈。

    刑真和蒲公龄难得安静一会,既不用练拳也不用守夜。喝着茶水安逸片刻,当然购买的是最便宜的茶水。刑真扣门的习惯,一直就没有变过。

    正惬意时,被一群孩童的吵闹惊扰。寻声音看去,五六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正追着一个同龄小乞丐喊打喊杀。

    孩子而已,玩闹时口无遮拦。平日间经常听说书先生讲一些江湖人士,也喜欢学着意气风发。所谓的打打杀杀,不过是你打我一拳不疼,我打你一拳不痒,然后抱一起满地打滚。

    这些孩童却下手有点儿重,干瘦的小乞丐被追上后。三两下便被推倒在地,接下来就是面对一群同龄孩童的踢踹。

    刑真和蒲公龄看到而没插手,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事情,实在不适宜他们两个大人插手。

    况且心知肚明,孩童没有捡起地上的石头,没有挥舞棍棒。被欺负的小乞丐顶多是疼,不会受伤。

    出乎意料的是,围成一圈的孩童们,突然像是受到惊吓做鸟兽散。眼力极好的刑真勃然变色,清晰看到小乞丐裤裆处有红色流出。

    在顾不得看热闹的心情,腾得起身跑了过去。遇到这种事,倒是不心疼银子。直接抱起小乞丐,寻找附近的医馆。

    所幸银子没花多少,郎中看过后只说是皮外伤。给了两幅金疮药,打发回家自己修养即可。

    刑真无奈摇头,问道:“能自己走路吗?”

    小乞丐怕见生人,不敢大声说话,弱弱道:“可以的。”

    蒲公龄接着问:“你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

    长冉男子因脸上的浓密胡子,总是给人不怒而威的恐惧感。小乞丐小声说话,多半是因为有蒲公龄在旁边。

    见这个吓人的大家伙开口,没听清说的是什么。躺在病床上的小乞丐只知害怕,“哇”得一下嚎啕大哭。

    小狗崽儿赏了蒲公龄一个白眼,后者识趣的退开。

    见只有刑真和雪白的小狗崽儿,小乞丐稍微壮起了点儿胆魄。抽噎道:“我家在彩鸾国京城,离这里好远的。我、我是想去麻寿国。”

    “谢谢大哥哥们,麻寿国更远。我、我不用你们送的,休息一会自己走就行。”

    刑真坐到病床边,尽量平和说:“我们也去麻寿国,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路上没有大鱼大肉,只能管你温饱。”

    小乞丐本想一口答应下来,忽而停顿,伸出脖子看向蒲公龄离开的方向。顿时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害怕刚刚出去的大哥哥?”刑真猜出一二,再度确认。

    小乞丐小鸡嘬米,然后又使劲摇头。点头是发自本心,摇头是想到刑真和长冉男子是朋友,害怕刑真会生气。

    刑真会心一笑:“放心吧,他叫蒲公龄,你可以叫蒲大哥。就是长的有点吓人,心底很好的,比我要善良多了。”

    小乞丐只觉得刑真好说话脾气温和,善不善良无从知晓。怕的是蒲公龄可能会有暴脾气,而并非是不是善良人。

    毕竟没有谁规定过,善良人就不能有暴脾气。小声试探着问:“你们不会打我吧,或者,或者把我卖了?”

    刑真反问:“想卖你不用一定要同路吧,偷偷跟着你半夜套袋子里抗走就是。”

    小乞丐欲哭无泪,刑真嗤笑:“行了,别胡思乱想。想要加害于你,就不会带你看郎中。”

    小乞丐终于相信刑真和蒲公龄有那么点善心,跟着一起走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刑真善于观察他人的表情,看得出小乞丐放下芥蒂。问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背着你走?”

    小乞丐缅甸答道:“谢谢大哥哥,我自己走就行了。”

    一瘸一拐出了医馆,见到蒲公龄后,小乞丐下意识的躲到刑真身后。

    蒲公龄没生气,呵呵一笑迎了上来:“他家住哪?我们先送他回去吧。”

    刑真无奈摇头道出事实:“和我们一起去麻寿国。”

    蒲公龄相信一起行走万里的少年,是何原因带上自然会说。当下则关心的问:“他的身体能行吗?用不用雇辆马车。”

    刑真毫不犹豫:“应该雇一辆,不然带着他速度太慢。”

    蒲公龄打趣:“哎呦,刑真不扣门了。”

    小乞丐小声嘀咕:“我没银子。”

    闻言后,刑真和蒲公龄同时轻笑。还有小狗崽儿“汪汪汪”,这小家伙,有外人的时候,尽量不口吐人言。

    蒲公龄和刑真轮班做车夫,现在是蒲公龄的时间。小狗崽儿早就趴在车厢里睡大觉了,嘴角挂着口水。

    说是租借其实是购买,总不能为了一匹马在大老远的送还回来。刑真虽说是难得大方一回,不过购买的马屁是一头杂毛老马。

    谈不上日行千里和健步如飞,拉着一行人慢慢悠悠不累死在途中就行。车棚更是简陋,木头几近遭烂。车门处连个遮挡的帘子都没有,路上溅起的灰尘,一行人没少吃到肚子里去。

    出了城门就是麻寿国,赶车的蒲公龄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小乞丐小乞丐的叫吧?”

    感受到蒲公龄面凶人不凶,也就没有刚刚见面时那般害怕。说话也敢提高几分声音,回到:“我就叫小乞丐,自从记事的时候别人都这么叫我。”

    刑真和蒲公龄同时无奈摇头,看样子出生即是苦命人。

    见小乞丐心情不错,刑真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刚刚那些同龄孩童为什么要打你?”

    坐在刑真对面的小乞丐,像是犯错的小孩儿面对家长,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小声说:“我太饿,就抢了一个比我矮一点的小孩儿的包子。结果那个小孩喊了他的哥哥和一群玩伴,追上我后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

    小乞丐的态度明显是知错,能不能改错不是简单说两句就可以的。刑真没有深究,多少有点儿不满,但没表露出来。

    只是微微叹息,而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从小沿街乞讨见惯了人情世故,往往看别人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会不会施舍些残羹剩菜。

    虽然刑真没表露,小乞丐仍是心虚,小声道:“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当时太饿,所以没忍住。”

    刑真不想责怪于他,要么饿死要么抢口吃食。在生命和对与错之间,孰是孰非很难有清晰的界线。

    赶车的蒲公龄,回头指了指小乞丐的两腿中间。转移话题问道:“你那里是怎么回事?”

    小乞丐沉默片刻,略显底气不足缓缓道:“我、我听人说进宫里做公公有银子赚,就一咬牙给自己切了。可是切完之后,跑到彩鸾国皇宫门口被守卫的大官把我赶出来了。”

    “后来央求认识的其他乞丐,都说没办法。我没钱买药,伤口就让它自己愈合。很长时间了,一直流血流脓。被一群同龄人踢了之后,伤口又裂开了才会流血。”

    刑真和蒲公龄同时动容,他们知道小乞丐流血的原因。只是不知为何那里有伤口,而且是比正常人少了一部分的严重伤势。

    听闻自己挥刀残害自己,佩服小乞丐的勇气,也可怜小乞丐的无知和冲动。

    戒备森严的皇宫,哪能是他一个小乞丐想进入就能进入的。做事前不先考虑周到,不问清事情由来。冲动下的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见刑真和蒲公龄同时沉默,小乞丐越发委屈,略带哽咽道:”你们、你们是不是嫌弃我傻。“

    蒲公龄叹息复叹息,不知该如何解释。

    刑真勉强挤出个笑容:“你很勇敢,以后还有机会。对了,为什么要大老远的从彩鸾国跑到麻寿国?”

    被夸赞的小乞丐稍有缓和,娓娓道来:“乞丐喜欢到处游荡,有从麻寿国跑到书水的乞丐同行告诉我。麻寿国的朝廷正招纳小公公,给的饷银还不少。我就想着去试试运气、”

    蒲公龄没好气儿:“你知不知道旅途多凶险,你一弱不禁风的小孩。不说遇到坏人土匪,走在荒山野岭,碰上个野兽也能要了你的小命。”

    小乞丐坦然:“在彩鸾国以乞讨为生,有上顿没下顿,特别是我这样的小孩,最不招人待见。说不定哪天或者是饿死,或者是冻死。”

    “你们别不信,就我知道的,和我差不多大的乞丐。已经有两位饿死,还有一个在去年冬天冻死了。”

    “饿死冻死和被野兽吃掉没什么区别,不如到麻寿国去试试运气。万一能进皇宫当个小公公,以后吃喝不用在愁。那种日子想想就美。”

    这一路上,自从有了小乞丐加入,话题一直沉重。在小乞丐看来,诸多理所应当的事情,无不是无奈后的别无选择。

    看似颇有骨气的选择,又何尝不是没有退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前冲。至于最终冲到对岸的金山银山,还是掉落在途中的刀山火海。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只有坚持和运气才能多出一丝希望。

0290 魔头不救徒 管家死护主

    幽静的树林内,两匹老马上坐着一老一少。老人肩夸大铁弓,弓身有三指粗细、非臂力过人者,无法拉动此弓。

    男子肩夸小铁弓,弓身母指粗细,比旁边老人的小上好几圈。

    男子徐二狗很是惆怅:“这个盘子有点硬啊,咱们的山寨能肯得动吗?”

    老人程贵抬手给了旁边徐二狗后脑勺来一巴掌,怒其不争:“昨夜在青楼女人肚皮上,怎么没见你退缩?”

    看似平和的老人,二十年前被麻寿国江湖称之为程老魔。凭一己喜好,看谁不顺眼杀了了事。有看好的女子直接抢走,家属敢阻拦,一杆重弓一柄长刀不介意灭其满门。

    武道一途不进则退,近二十年随着年老,没有前进必然会一步步下滑。程老魔自知无法在于江湖立足,仇人太多为了避免被追杀,带了几个同道的老兄弟落草为寇。

    徐二狗自入这伙山匪后,听过不少次程老魔谈及当年往事。了解此人阴晴不定,翻起脸来六亲不认。

    为了学到程老魔一弓三羽的本领,拜师后各方面讨好老魔。就连性情,也学当年程老魔一般杀人如麻。

    但仍不敢大声反驳师傅,只得小声嘀咕:“人数和我们不相上下,而且各个步履沉稳像是练武之人。点子啃下来没问题,不过山寨会损失惨重。”

    程老魔抬手做势又要再打,吓得徐二狗急忙缩了缩脖子。

    程老魔没打到臭骂:“龟儿子不许躲,伸长了脖子仔细看。这些人脸色苍白都有内伤,只是装出来的沉稳。”

    徐二狗子不得不佩服,人老经验也老道,看得比自己细致的多。眼珠子一转,马屁张嘴就来:“师傅就是师傅,晚上滚床单能连战八场。白天依旧雄风不倒,一口气能杀光所有人。”

    程老魔很是受用,笑道:“为师可以日战夜战,你不行。要留着些体力,现在弯弓准头有了,力道差得太远。”

    对面三十余人的长队,护送一辆精致的马车。拉车大马通红如血,渗透出的汗水也是血红。

    车棚为紫色檀木,自然而然散发出缕缕幽香。比之对面的两头老马,可就要贵重的太多。

    临近二人时,马车旁随步同行的白净男子细声细语恭声道:“前方有匪寇,小姐安心,我去谈判一番。”

    马车内传出女子的温婉声音:“潭……”

    似发现自己口误,突然改口说:“潭官家权益行事,我们大多有伤在身不宜多生事端。况且还有他们虎视眈眈,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杀出。匪寇多为钱,多花些出去无所谓,切不可因小失大。”

    “遵命,小姐请再此等候。”潭官家恭声回应,摆手叫停三十余护从。自己孤身一人排众而出。

    距离程老魔的两批老马五丈距离停下脚步,抱拳压低声音道:“敢问是哪路英雄好汉,可否报上大名结交一番。在下辅龙帮,路径此地多有冒犯。”

    “还望诸位英雄好汉行个方便,今日愿与诸位好汉结个善缘。他日在经此地,必定带上好酒好肉登门拜访。”

    潭管家颇具江湖经验,先自报名号小以威慑。所谓的结交,自然要出些银子当做见面礼。恩威并用双管齐下,即不示弱也愿和解。

    行走江湖人大多如此,今日不见明日见。不是生死仇敌,得到应该的好处后,两厢高兴各取所得。

    大多江湖人喜欢如此,不愿意大动干戈。打打杀杀拼死拼活不说,斩草除根做的没有丁点痕迹还好。若是一不小心让被杀之人的亲朋好友知道,不惜一切前来报复,又是一场麻烦事。

    或者逃走一个半个漏网之鱼,隐忍个十年二十年的。等这帮山匪老的老病的病,突然杀出个年轻力壮武道大成的年轻人,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然而对面的是程老魔,做事全凭喜好的毛病一直没改。只懂眼前快乐,才不会想以后的事。不然也不至于老了之后落草为寇,诺大的江湖没有他的容身地。

    人老成精的程老魔鄙夷道:“原来是个没毛的阴阳人,真特娘的晦气。呸呸呸。”

    “把马车上的那位请下来,给本大爷看看。如果是个带把的,或者像你一样不男不女也就算了。若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嘿嘿,钱要留下人也要留下。眼下啊,寨子里正缺个压寨夫人。”

    刘二狗子乐见其成,所谓的压寨夫人,等程老魔腻歪之后。也就成了山寨里众为兄弟的玩物,他身为寨主的弟子,自然有优先权。

    想到此处,脑子里浮想联翩,脱口而出:“快点让马车上那位下来,给大爷们瞧瞧。“

    潭管家暗恨碰上了一群不谙世事的匪寇,面色随之逐渐阴沉。环顾了一下四周,大致看出隐匿在树木中的土匪位置。

    缓缓负手,背后的手指不断比划。自身则面对程老魔怒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此赶尽杀绝,就不怕日后遭报应?”

    “哼,拖延时间雕虫小技。”看出了潭管家举动,程老魔冷哼后取下沉重铁弓。粗壮的铁弓在程老魔手中轻如竹竿,瞬间拉至满月。

    “嗡”得一声,弓弦颤鸣,三只箭羽应声射出。箭羽破空声伴着铁弓回弹的震荡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潭管家身形矫捷,迅疾后仰躲过中间刺向自己的箭羽。他身后的护从就没那么好运了,连续射穿两颗头颅,箭羽最后钉在第三人眉心处。其余两只箭羽皆是如此,一弓三羽九命呜呼。

    潭管家身形亦如铁弓,回弹而起后,举拳砸断刘二狗儿射来的单只箭羽,身形爆射杀向二人二马。

    就在程老魔有所动作的时候,三十余位护从同时有所行动。每个人居然皆从怀中取出一张劲弩,一通短羽传射向刚刚潭管家指定位置。

    顷刻间高大树丛中,十来具尸身怦然砸向地面,溅起大量的烟尘。而护从们丝毫没有被瞬间射杀九人而惊惧,有条不紊的围城一圈,将马车保护在中间。

    劲弩造价昂贵,江湖帮派几乎没有使用。就算是财力惊人,有钱买得起,也不远花钱花力培训劲弩射手。

    这些护从不但动作娴熟,而且能将劲弩隐藏在衣袍内。程老魔惊惧出声:“你们不是江湖帮派?”

    回答他的只有一人一拳。

    程老魔毕竟江湖经验丰富,年轻时也没少生死血战。片刻惊惧后恢复镇定,抡圆了粗大铁弓与之对轰。

    潭管家突然变拳为掌,握住铁弓手臂用力,借势跃向旁边的刘二狗儿。

    所有动作只发生在呼吸之间,搭上的第二只箭羽刚刚扯紧弓弦。便看到一身影笔直踏向自己坐骑的头颅,“砰”得一声后,老马轰然倒塌。

    紧接着“咔嚓”声响传来,刘二狗被压在马身下的一条腿折断。野兽般的哀嚎刚刚发出,又被一脚踢中胸膛。

    刘二狗折断的大腿齐根儿裂开,一条腿留在了马身下。剩余的身躯倒飞出十多丈远,撞到一颗大腿粗细的老树后,与树干一起砸入地面。

    树断人亡,臆想出来的美梦就此结束。这辈子是没机会再抱佳人,只能搂着折断的树干天荒地老。

    程老魔本有机会救下自己的儿,老马倒地后出手袭杀。潭管家必须闪躲,进而放弃踢出致命的一脚。那时的刘二狗虽然腿断了,但是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人生没有后悔药吃,遇人不淑或是交友不善,往往会为日后埋下大祸。刘二狗不是前两种,而是拜师不长眼睛。

    潭管家击杀刘二狗的呼吸之间,程老魔不进反退。用力踩踏身下坐骑,身形飘然向后急掠。至于的他老马,步了刘二狗坐骑的后尘。

    倒掠中的程老魔,连续四次满弓搭箭。每次三支例无虚发,三十护从再次倒下十二人。先后十五人命丧一人之手,劲弩带来的优势荡然无存。

    二十多匪寇与十五位护从,实力相差无几。从四面八方反向包围,杀红眼的双方无需多言,直接便战至一起血肉相搏杀。

    匪寇的招式五花八门,掏裤裆洒石灰粉,咬耳朵放冷箭等无所不用其极。一些精通武道者,哼哼哈哈耍的威风凛凛。不过大多是花架子,华而不实中看不中用。

    被近身的护从们,劲弩无法发挥作用。清一色的制氏弯刀迎击,没有多余的招式。简单直接攻杀要害。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拼命的打法没的第二选择。

    潭管家成功杀掉刘二狗,自然不能任由程老魔随意放箭。大喝一声:“报上名来,大战一场。”

    此意无非是想程老魔分心,喊出的气势颇足。不过声音尖细,听起来就没有太多的震慑力。

    程老魔不甘示弱回应:“让你死的明白,江湖人送我外号程老魔。”

    潭管家心湖震荡,终是明白这伙山匪为何不谙世事。更加重视老魔手中的大弓时,还要戒备出其不意的魔刀。

    深知此魔头手段残忍,潭管家却只能进不能退。稍有耽搁,损失的便是不远处的护从。

    猛一跺脚,身形拔地而起好似御风而行。空中出拳崩开三支箭羽,自身也不好受。一只拳头指缝裂开,另一只拳头更是被带走大块血肉。

    付出后总得拿点儿回报,临近后一拳击中程老魔胸膛。后者于高空坠下,落地后大口咳血。

    生性嗜杀的程老魔,吐血后几近疯狂。眸子猩红实力大涨,披头散发抡弓再砸。

    潭管家也是发狠,举拳迎击丝毫不退。铁弓震荡拳头溅血,一管家一魔头杀的天昏地暗。

    “潭管家小心。”车内传出温婉女子声音。

    如同鸡血刺激二人,潭管家是忠心护住,被安慰后愈发坚定死而无憾。

    程老魔是**大发,这声音太勾魂动魄了。二人杀至癫狂,罡风荡漾碰撞。所过之处草木崩碎,滚热鲜血溅射。

    战场外茂密的树丛内有“沙沙”声响,摇摆的树丛中黑衣人穿梭不停。光天化日下,一身夜行衣不说,全部黑布遮面只露出一对眼眸。

    同是激战不远处,一匹老马拉着陈旧的马车缓缓而来。车夫是一黝黑的负剑少年,车内坐着一位长冉男子和换了身干净衣衫的小乞丐。

    当然,少不了趴在角落睡觉的小狗崽儿。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7551/ 第一时间欣赏剑破拂晓最新章节! 作者:带毒额苹果所写的《剑破拂晓》为转载作品,剑破拂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剑破拂晓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剑破拂晓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剑破拂晓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剑破拂晓介绍:
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那么失败就是刑真的亲生爹娘。 木讷少年用坚韧的毅力证明自己可以。 江湖朋友竖起大拇指:刑真真行。 仙神道友竖起大拇指:刑真真行。剑破拂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破拂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破拂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