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6 土地庙有妖 兄弟心更邪
刑真等找到郎中,诊断过后付了银子开了草药。气喘吁吁的扬山方才赶到,累的不轻,到了医馆先是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这位大公子人脉关系的确广泛,和郎中二人就旧相识。拿水杯找凉茶,和到自己家一样。
老郎中被称呼为蔡老,对待扬山也非常热情。诊断过妇人伤势并无大碍,心情放松打趣道:“小扬子,准备什么时候把我家丫头娶回家中。”
扬山忽得面露为难道:“蔡老抬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父亲尸骨未寒。身为长子,在此时谈婚论嫁实乃不妥。我和小珊的事,恐怕最少要过了三年守孝期再议。”
蔡老连忙做势,在自己两旁轻轻拍了两巴掌:‘老朽该死,一时糊涂忘记了令父之事。小杨子莫要见怪,只要你们情投意合,三年而已算不得什么。“
扬山话语坚定:“我和小珊真心在一起,还望到时蔡老成全。”
“好好好,我一个老头子管不得你们年轻人的事。这两位少侠是谁,看样子你们认识,不给老朽介绍介绍?”蔡老风轻云淡,转移话题道。
扬山歉意道:“蔡老见谅,刚刚就想着介绍一番来着。您老一直追问小珊的事,一直没插言进去。”
介绍完刑真二人,扬山颇为豪气说:“顾大姐的医药费,全部记我帐上好了。”
顾大姐指的是卖水果的妇人,蔡老笑骂:“就你会占便宜,两位少侠已经付过银两。”
“这可使不得。”扬山惊叹一声后,也不问花费多少。随身拿出一颗金元宝递给刑真。
“刑少侠一外来人,和顾大姐第一次见面,怎能要你们破费。先把这些收下,不够的话我再填补。”
刑真笑着拒绝:“没多少钱财,扬大公子不必客气。虽然此次帮了顾大姐,治标不治本,那些恶人还会再来。敢问扬大公子可否帮忙打听打听,顾大姐是欠他们的钱财,还是有个人的恩怨。“
扬山回道:“我来的这么晚,就是因为刚刚去打听了一下。原来是顾大姐欠下那几人的保护费,时隔日久利滚利到无法承受。话说回来,还是我刚刚给顾大姐的碎银子害了她。”
“我们前脚离开,后脚几个恶人赶到。夺了顾大姐的银子不算,还说不够,要她以后继续偿还。一种水果的农家人,一颗碎银子都是一笔巨大财富。送出去了不说而且不够,顾大姐自然无法接受。一气之下便咬了恶人一口,然后就被打成这样。”
扬山一地主家的公子哥,自然感受不到顾大姐疯魔的真正原因。刑真不同,有过真实的切身体验。不过看破没说破,问道:“可否帮忙问问多少银子,刚刚扬大少爷给了不少金子,我可以帮顾大姐还上。”
扬山摆手道:“哪能让少侠客气,几个恶人而已。和官府衙役有些来往,所以才敢横行繁峙郡。我与官老爷有些交情,已经派人前去通报。估计现在官府正在拿人,顾大姐的事情也就自然而然解决。"
刑真抱拳:“扬大公子仗义,替顾大姐解决后顾之忧,实属功德一件。”
扬山叹息一声:“到底有没有公德一说?为什么我的公德,不能让父亲多活几年,我能不能拿出公德,换妹妹早日回来。"
刑真和蒲公龄无奈摇头,二人同时抱拳朗声道:“别的事在下帮不了,不过可以保扬大公子在文成庙内安全。谁若敢碰你,先问过我刑真/蒲公龄是否同意。”
“汪汪汪”小狗崽儿附和。
扬山微微一愣后,上前两步扶住二人拳头。真诚道:“多谢二位少侠出手相助。”
顾大姐名为顾嫁,此时尚未苏醒。刑真等人便将他留在医馆,请蔡老帮忙照看一二,并且告知恶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以后可安心过日子。
土地庙从不上锁,香客也不会在夜晚来礼拜。刑真等因时间匆忙,在门外致歉后,一行人等进入其中。
土地庙规模不大,只供奉有一尊铜金身。庙内没有其他凡俗人等,打扫事宜皆是香客自行发起。
这尊土地爷时常完成一些香客祈愿,香火还算旺盛。铜雕像在夜色中可见光华流转,有着向银祠雕像进阶的迹象。
按理来说,没有朝廷敕封,香火不是特别的鼎盛。从铜金身晋升到银祠金身,其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加之这尊土地,没有和此方大地契合,晋升银祠金身更是没有希望。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事出反常必有妖。
刑真和蒲公龄虽是武者,但是对神修一道也是略知一二。看得出这里的异样,恐怕不仅仅是抢夺其他香火这么简单。必然还有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隐秘,只是现在二人猜测不出。
刑真和蒲公龄使用了各地不同的祭拜习俗,始终不得见土地爷真身。二人不禁为难,恐怕此行难以成事。最坏的打算,在返回一次杏林山。告诉文杏儿,继续呆在杏树内吧。
有千年树干保护,土地爷即使有想法,也做不了什么出格举动。若是跑出来,无意中被这位土地爷看到,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祭拜良久,无所事事的扬山颇为无奈。坦言道:“土地老爷虽然帮忙完成一些愿望,但是从没显化过真身。二位少侠还是请回吧,到我扬家休息一晚再说。”
刑真和蒲公龄,没有告诉这位扬大公子关于文杏儿和土地爷之间的种种。故而理解他的无聊,
此间事了,扬山极力劝说想刑真等人去扬府暂住。刑真和蒲公龄正想帮其渡过难关,继而不在矫情爽快答应下来。
话分两头各表一支,扬山在文成庙时。扬林和扬海两位兄弟表面和气,待扬山一走,兄弟瞬间冷眼相向。
抬棺材八人,各自分成两组,分别站于扬山和扬海身后各四人。扬海身后四人不用多说,正是被刑真和蒲公龄教训过的四师兄弟。
两方阵营各自按住手中兵器,稍有不慎便会大打出手。冷冽气氛弥漫,文成庙摆放一口棺材,本就弥漫阴冷气息。加之现在两方对峙,气温骤然暴跌。炎炎夏日,这里倒是避暑的好去处。
扬海帅先打破气氛道:“二哥息怒,你我现在不该刀兵相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您还是可以想明白吧。”
杨林也不笨,立刻便明白三弟的意思。确认道:“你是说大哥出去追随的那两个人,真如你身后四人所说的那般厉害?”
“的确如此,至少我的四位师兄不是那二人对手。”扬海坦诚说道。
两方交锋不能先弱了气势,事实无法改变也不能坐以待毙。扬海话锋一转道:“如果二哥认为有足够的实力,大可以去找那两位年轻人试试看。”
“呸”,扬海怒道:“你想做那个渔翁?门都没有。”
“既然不想做渔翁,就要先联手把渔翁干掉。然后你我兄弟二人,在各凭本事争夺这份产业。”
扬海道出想法后直接挑明道:“大哥是一书生,有书读就行,要那么多家业吃不完花不光。你我兄弟不同,野路子出身的武者。一本看得上眼的武术,就有可能耗费掉全部家产。”
“相信二哥和我想的一样,大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参与家产争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其一条生路。现在看来,明目张胆的寻求帮手,显然是准备参合一脚。”
“天作虐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大哥读书读傻了,自己选择了一条和你我兄弟对立的路。而且还选择收买强过你我的对手,铁了心要置你我兄弟于死地。”
扬林同意三弟的说法,也清楚自己的实力。自己一伙人实力,和对面的相差无几。既然对方不敌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他扬林也没那实力击败对方。
和三弟联手势在必行,问题在于联手之后,谁打头阵谁做主力。或者说激战时各怀心思,有意退缩反而被敌人趁势得手。
反言之自己带人全力出击,肯定会换来重点打击。导致的结果就是实力折损严重。而三弟一方游斗保留实力,即使杀了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还是会被三弟成功做了那渔翁。
并非同仇敌忾,而是利益驱使走到一起的联盟。需要面对太多林林总总的考验,稍有不慎便会被敌人反过来得手。
越是想的细致,越是纠结难以取舍。扬林一时间陷入苦思,于进退两难当中无法自拔。
扬海似看出二哥的纠结所在,阴恻恻”嘿嘿“冷笑两声。随后在怀中取出一瓶雪白瓷瓶,缓缓解释道:”这里面装的是化功散,气味极其细小,即使武者也无法察觉。“
扬海对瓷瓶当中的物品颇有信心,侃侃而谈:“使用方法简单方便,倒洒在目标方圆十丈内。毒气自动蔓延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化掉敌人的内力。”
“唯一的缺陷是,吸入毒气后两日后方才见效。想必大哥今日会把两位游侠带回扬府,我需要在这里守孝,下毒事宜就要麻烦二哥了。中了化功散的武者,四肢无力如同大病的凡俗,任你我随意宰割。您所纠结的种种,便不复存在。”
扬林闻言顿时心情愉悦,不满道:“有这种好东西,为何不早点儿拿出来。”
下一刻汗毛倒竖心惊胆战,惊恐道:“三弟是否已经对我等,下了此毒?”
扬海哈哈大笑,自顾打开瓷瓶塞子,将透明液体滴落在文成庙周围。坦然道:“现在我们所有人都中毒了,二哥可以相信我了吧?”
看着二哥以及身后四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尔一笑。抛给对面的二哥一小玉瓶,笑道:“这是解药,打开闻一下即可。味道有些难闻,二哥要有心理准备。”
“现在我们同是中毒人,又同时有解药。二哥不必对我心怀芥蒂,等解决了大哥之后,你我才是敌人。”
扬林谨慎异常道:“我如何相信你给的解药是真的?”
扬海耸了耸肩:“我们同时中毒,先行服下解药。在大哥和他跑出去追随的二人毒性发作之前,而我们安然无恙,足可以证明解药是真的。”
“哼,到时岂不是已经晚了,你们可以先行发难。”
“二哥,您怎么不好好想想。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没有毒性发作,我和我的四位师兄,岂是他们的对手?”
0247 畸形传畸形 兄弟终难解
先一步回到府邸的老二扬林,一直站在门外等待。见大哥果不其然的带着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而回,杨林笑脸相迎。
对上长冉男子蒲公龄的冰冷眼神后,扬林激灵灵打个冷颤。同是青年,刑真看着和善。蒲公龄在长胡子衬托下,自然而然的不怒而威。在意吹胡子瞪眼,心智不坚定之人,的确会被吓的胆战心惊。
有外人在时,扬家兄弟之间至少维系了表面的和气。而且做的面面俱到,扬林提前给大哥准备好晚饭。
见有外人到来,扬林赶紧吩咐下人多备些酒菜。对待客人,礼数周到一点儿不少,不多时备了满满一大桌子。
扬山告罪一声:“我与二弟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说说心里话。二位少侠请自便,有所失礼还请多多担待。”
见刑真和蒲公龄都无意见,转头看向扬林问道:”可否赏脸,单独相处?“
扬林干脆利落:“在下失陪一会,还望二位少侠海涵."
刑真抱拳回应:“莫要客气,客随主便,二位自便就好。”
偏房中,没有了外人,也就不必装模作样出来所谓的兄弟和睦。二弟扬林无视长幼有序,自顾拎了张椅子先行坐下。
扬山不急不缓,倒了被茶水送给二弟。扬林被这突入起来的举动搞的发蒙,一时间不知该接还是不接。
扬山一直举着茶杯,没有收回的意思。笑着打趣:“难道怕我下毒不成?”
杨林闻言猛得一惊,暗想难道大哥识破自己要下毒的计划?转而一想,暗恨自己太过心神紧绷。一文弱书生而已,无需太过忌惮。
茶水肯定没毒,迎面不打笑脸人。接过茶杯客气回了一句:“谢谢大哥。”
扬山心有感触,落寞道:“多久没有在你我单独相处时,叫我一声大哥了?”
自顾拎了张椅子与二弟相对而坐,见对面的人没有回答的意思。扬山继续道:“你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何苦来哉?”
话已挑明,扬林不在沉默。坦言道:“大哥有所不知,我们家族看似有钱有地,可是和外面的大家族大势力比起来,蝼蚁。靠着现有的粮田想要有所作为,难如登天!”
“西固国势力割据征战不断,书生想要出人头地根本没有机会。唯有我们这些武者,有了一定实力,投靠大势力麾下,才能在乱世中有一番作为。”
“大哥常年在繁峙郡这一亩三分地,理解不了武者一本秘籍一颗丹药的价值。丹药和秘籍是变强的捷径,所以钱很重要。所以我和三弟缺钱,非常缺钱。“
“大哥掌握家里的所有经济,我和三弟迫于无奈。请大哥放心,我和 三弟,无论是谁强大了有能力了,光耀的都是我们扬家。”
扬山陷入低头沉思,良久后缓缓抬头道:“要钱可以说,家里的钱随你们取用。我有一间屋子几本书足矣,何必闹的生死相向呢?“
“晚了,你没有拉拢两位刑真和蒲公龄前,或许只是我和老三间的争夺。现在不同了,有两个强者保护你,也同时和我们站到了对立面。”扬林坦言,既然已经公开,没必要遮遮掩掩。
扬山重重叹息一声:“我只是为了自保,世事难料反复无常。儿时是我保护你们俩,长大了又要拉拢别人防备你俩。”
“我们是一家人,难道钱真的比亲情重要吗?娘、亲死的早,父亲照顾我们四人难免有所冷落。我们四人相互抱团取暖,理应比别家兄弟更和睦才对。”
“现四妹不知所踪,三兄弟生死相向。这个家,难道就要毁于一旦吗?”
扬山越说越是激动,竹筒倒豆子细说儿时的过往。会因糖豆不够分,兄弟间你争我夺,每次都是他扬山最先退出。
与郡城其他的孩童打架,也是扬山顶在最前。打架赢了,扬山受伤最多。打架输了,扬山还是受伤最多,往日种种历历在目,尽是三位少年和一位少女之间的故事。
“够了”,扬林怒喝将其打断,伸出一手颤抖指向对方。滑落两行清泪斥责:“你总说长兄为父,逼着我和三弟四妹一起读书。有想过我们的喜好吗?违背你的意愿,就要拿出长兄的姿态责罚我等。”
“我们想娘、亲哭唧几声,你却勃然大怒。难道思念娘亲有错吗,死人就不该被怀念吗?我看是你心虚,怕我们想到娘、亲会忌恨于你。”
“父亲忙碌,你取代了父亲照顾我们,没问题,长兄应该做的。但是你不能逾越父亲都不想做的事,强行让我们兄妹三人按照你的规划成长。我们心里畸形,是被你这个心里畸形的大哥逼出来的。”
”你胡说,我是为你们好!“扬山愤怒反驳,脸色涨得通红,双唇不断颤抖。
扬林不管不顾继续怒斥:“你是想让我们记得你的好忘记你的错吗?其实我和三弟四妹根本就没忌恨过你。我们明白,娘亲跳下水中救你,是娘亲自己的选择。要怪,也只能怪你不听话,私自到河边玩耍。没人说过是你害死的娘亲,是你自己过不去自己心中的结。”
“娘亲过世后,你不爱玩耍了,你沉默了,你喜欢读书了。可是你不能逼着我们一起陪你,我们要我们的自由。”
终于说完心中的积郁,扬林重重呼出一口气。强自缓和自己的情绪,等待对面大哥的作答。
扬山不为所动,眸子中逐渐泛起冷冽寒光。使得扬林今晚第二次脊背生寒,比之被蒲公龄怒视更加可怕。
扬林一阵恍惚,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以前的大哥。一个文弱书生,怎会有如此凌厉目光。
沉默中的扬山终于开口,冷静的可怕:“现在离开西固国,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扬林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害怕,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以大笑掩饰胆怯:“哈哈哈,大哥你是在说笑吗?”
扬山不做回答,起身后缓缓离开。临近房门突然驻足,背对二弟冷冷告诫:“好自为之。”
独留房中的扬林心湖巨震,看着离去的背影突然非常的熟悉。
娘亲离去时,家中最大的孩童站在娘亲坟前。没有泪水没有伤心,就是这般平静的可怕。
却说刑真和蒲公龄以及小狗崽儿,吃饱喝足后聚到一起商量一天的所见所闻。
回想起来,怪异颇多,经历也颇多。特别是土地庙,远远超出了预料。不过二人只是看到,如何做下一步打算一筹莫展。
没有外人,一直汪汪犬吠的小狗崽儿突然口吐人言,语出惊人道:“土地庙中的土地爷不在,我在文成庙中闻到了土地爷的气味儿。这个味道好像是……。”
小狗崽儿顿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在扬家抬着棺材进入文成庙后,问到的气味儿和土地庙一模一样。”
“至于文成庙,供奉的大儒隐匿在祠像当中。”
刑真和蒲公龄同时看向小狗崽儿,惊呼出声问:“你能闻到神奇的存在?”
小狗崽儿来劲了,挺胸抬头摆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自豪道:“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乃是血统纯正的大妖。”
蒲公龄半信半疑反问:“你是什么时候能闻到神奇存在的?”
“被袁淳罡带到沙漠中淬炼,突破到神修一境开启神觉后,就可以闻到神奇的味道了。”小狗崽儿毫不隐瞒。
蒲公龄怀疑更甚:“不对呀,杏林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闻到文杏儿的存在。”
小狗崽儿顿时蔫了,叹气道:“杏树有古怪,繁峙郡的土地爷都无法进入其中。我闻不出里面阴物的存在,很正常。”
刑真突然说了一个大煞风景的问题:“你是什么血脉,狼还是狗?狼和狗应该是一家的吧?”
“汪汪汪”,小狗崽儿气得发疯,顾不得说人话。犬吠着冲上去,就要与刑真拼命。
蒲公龄拦在二人中间,劝阻道:“别到了,先办正事儿。”
见一人一狗消停下来,蒲公龄分析道:“现在土地爷,儒士大儒,扬家三兄弟,所有焦点都聚集在文成庙。看样子,一切答案也会在文成庙解开。”
刑真补充道:“还有棺材里有活人气息,也是可疑点。”
小狗崽儿接着补充:“是两个人的气息。”
刑真和蒲公龄突然异口同声道:“扬家四妹扬容。”
随即蒲公龄接着分析:“白天人来人往,且土地爷非正神,不喜欢日晒和罡风。我想他们的图谋,应该是在晚上进行。”
刑真附和:“一团乱麻,倒是越来越有意思。看样子我们有必要夜探文成庙了。“
小狗崽儿翻了个白眼不满道:“去干吗,最多是土地爷一个不高兴,把扬海和他的四个师兄杀了。依我看,他们那些人死有余辜。”
一个板栗后小狗崽儿嗷嗷直叫。刑真解释:“我是想看看棺材里面到底是谁,十有**可以肯定其中有扬容。另外一个难道是扬家老爷,或者说扬家老爷假死,和女儿扬容一起有所图谋?”
“能图谋什么?难道图谋自己的家产?”刚刚挨揍的小狗崽儿无情打击。
刑真被噎得哑口无言,看向蒲公龄问:“蒲兄怎么看。”
后者耸了耸肩随意道:“我能说是一群凡俗,想对先贤大儒不利吗?”
刑真好似抓住了一条脉络,模模糊糊看不清晰。无奈下气氛的以拳敲打自己头颅,自嘲道:“木讷脑袋,关键时刻不顶用了。”
蒲公龄劝慰道:“这不怪你,我不是也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大不了等这三天。有事情发生你我尽力而为就好,没有事情发生,正好省的你我麻烦。”
刑真仍然沉默不语,陷入低头沉思状。
小狗崽儿突然大声犬吠,手舞足蹈动作频繁。被惊醒的刑真骤然心湖紧绷,轻声低喝:”有刺客。“
先一步夺门而出,蒲公龄和小狗崽儿紧随其后。只见一条黑影慌张跃起,几个跳跃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刑真拦住预图追击的蒲公龄道:“不碍事,先进屋商议一番再说。”
小狗崽儿却拦在刑真前方说道:“这间屋子不能呆了,有怪异的气味儿,或许是毒气。”
蒲公龄却是拦住小狗崽儿,问道:“这个气味到底什么样子?”
“嗯,苦涩中带点微酸,像是,像是蛇胆掺杂了硫磺酸。”小狗崽仔细体会后,道出自己的感受。
“化功散。”蒲公龄一语中的。
0248 龙首藏百毒 再遇卖桃人
这次轮到蒲公龄自豪了,说道:“我有解毒法无需担心。”
刑真佩服道:”原来蒲兄对毒也有研究。“
蒲公龄神秘兮兮回应:“难道忘记我是来自哪里了吗?”
“龙首山脚下”,刑真和小狗崽儿同时回答。
“这就对了,龙首山有各种各样的蛇。囊括困龙大陆所有,即使其他地方没有或者断绝的蛇属之类,龙首山照样比比皆是。”
“蛇中带毒比例约占一半,蛇毒又是配置所有毒药中都不可获取的重要成分。常年熏陶自然而然对毒有所了解,只不过不喜欢此道,懂毒却不用毒而已。”
然后解释了化功散的种种后,在行囊中取出三片干枯的树叶。自己吃掉一片,分给刑真和小狗崽儿各一片。
蒲公龄接着说:“你俩一个眼力过人,一个鼻子过人。都知道刚刚的黑衣人是谁了吧,别把我自己蒙在外面,快说说。”
“扬林。”刑真直接告知。
蒲公龄嘿嘿一笑:“看样子是准备三日后,到扬山守孝的夜晚对我们动手。到时正好将计就计,来个先发制人。”
“正有此意”刑真附和。
商议后,夜探文成庙的事宜,决定由刑真和蒲公龄一起完成。小狗崽儿则留在房中,在内将房门反锁,以掩人耳目。
出乎意料的是,两日个夜晚苦熬下来,文成庙异常的平静。供奉的大儒,以及土地爷,棺材中的二位,扬家兄弟等出奇的选择隐忍。
二人并肩而行的返回途中,负剑少年怅然道:“难道是大战前夕的平静,所有人都选择第三日晚动手。”
长冉男子点头道:“看样子正是如此。”
“好吧,那就等到今晚,看看会有多少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负剑少年随意回道。
皱了皱鼻子后左右踅摸:“这边,好香的肉包子。买几个尝尝,顺便给小狗崽儿带回去几个。”
长冉男子打趣:“不怕被扬府的人发现我们,夜晚不在府邸中睡觉了?”
“不怕了,今晚他们该有所动作。发现与否,都不重要了。”扔下一句,负剑少年小跑着奔向包子铺。
掀开锅盖的一瞬间,白色热气滚滚升腾。白面的小麦香气,混杂鲜肉与素菜搅拌后的浓郁味道。负剑少年象征性的抹了把嘴角:“真香。”
“老板,给我来十个,不,十五个。”负剑少年大声喊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铺老板笑脸迎客,不多时便将油纸包裹递给刑真。
后者转身正欲离开时,低头发现一黝黑小男孩儿,年约十一二岁。瞪着清澈双眸,眼巴巴盯着刑真。确切的说,是盯着刑真手中的包子。
这一场景似曾相识,青阳镇的楚记包子铺前,也曾有一位黝黑少年如此这般。只不过青阳镇的少年幸运一些,有好心的楚氏叔叔阿姨会跑过来,送给小家伙一个包子。
而楚记包子铺的黝黑少年,嘴角难掩口水流出,却很是要强,坚持不白拿别人的包子。哪怕楚记阿姨苦口婆心的说:“小刑真先吃着,等铁匠铺子发了饷钱,再还阿姨包子钱。”
楚氏妇人本是想小孩子记性差。过几天会忘了这码子事,眼下先骗他吃下在说。
可是黝黑少年使劲摇头,突然跑出远远的回道:“等铺子发了饷钱,我再来阿姨这里买肉包子吃。”
捧着肉包子的妇人,叹息一声后喃喃自语:“每次都这么说,真到发了饷银时,又不舍得了。”
“大哥哥,肉包子好吃吗?”繁峙郡的黝黑小男孩,打断了刑真的思绪。
后者笑了笑回道:“好吃好吃,你要不要吃一个?”
小男孩小鸡嘬米,然后略带惊恐又满怀希翼。悄然后退两步,扬起小脑袋看向负剑少年。
刑真摇了摇头:“不要钱,送给你吃。”
说罢,打开油纸露出里面包子的光洁外皮。拿出一个比成人拳头还要大上一圈的包子,送给小男孩儿。
刚出锅的包子热气未散,成人吃尚且烫嘴。小男孩儿接过后狼吞虎咽,三口下去包子少了一半。小男孩儿却因吃的太急,塞在口中无法下咽。
刑真拍了拍其后背轻声道:“慢点,没人和你抢。先找张凳子坐下,我去给你买碗粥。”
蒲公龄在一旁嘿嘿直笑,刑真翻了个白眼。不在理会长冉男子,而是盯着黝黑小男孩儿。
只见黝黑的小男孩儿,头不抬眼不睁,自顾自的大口吞咽。一口下去,一碗粥少了一半。
刑真感叹,同是黝黑少年,但终究不是同一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成长经历,也有不同的处事方法。
感慨中,小男孩儿的包子和粥消灭的一干二净。打了个饱嗝满脸的幸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
跑到刑真身前,抱拳作揖道:“谢谢大哥哥。”
“哎,换做我会先说谢然后再吃!”刑真自言自语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大早上准备去做什么?”
“我叫顾小平,准备去私塾读书。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小男孩儿直面回答。
又是姓顾,刑真来了好奇。先是有卖桃子的顾大姐,后又有可怜兮兮的顾小平。难道在这诺大的繁峙镇,姓顾的都是苦命人。
好奇心使然,弯下身轻声问:”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想读书?小孩子应该读书才对。读很多的书,就能买得起好多的肉包子。“
顾小平弱弱答道:“为父姓顾名清平,娘亲随父亲一个姓,单名一个嫁字。”
蒲公龄早已上前和刑真一起,听闻答案后同时了然。不是所有姓顾的都是苦命人,而是这一家姓顾人士的确贫苦。
顾嫁就是卖桃子的妇人顾大姐,现在应该有充裕的钱供孩子读书。或许是小孩子天生贪玩,不喜欢私塾的无聊枯燥。
蒲公龄特意放粗嗓音,佯怒假装恫吓:”这么小个娃子,不去读书能做啥子,难道是想偷溜出去玩?我脾气不好,看不惯不读书的小孩儿。别惹我生气,小心打你个屁股桃花朵朵开。“
蒲公龄的长冉,可不是美冉公。而是为了装作老成,特意留出来的。瞪圆了眼后,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方清平哇得一下大哭出声,下意识后退两步吞吞吐吐哽咽道:“我不是不喜欢读书,也不是想溜出去玩。我……我……。”
刑真和蒲公龄俩人心有灵犀,一个做黑脸吓唬人,一个做红脸儿安慰人。黑脸儿蒲公龄做完了,剩下的红脸儿自然是刑真了。
拍了拍顾小平肩头宽慰道:“别怕别怕,大胡子叔叔讨厌坏小孩儿,也更喜欢读书的小孩儿。一看顾小平就是读书种子,以后定会有文化有出息。早些去私塾,大胡子不会为难你的。”
顾小平却异常坚定:“我不去读书,我想回家。“说完后,眼角斜撇了一眼长冉男子,鼓了鼓腮帮子重复道:”我不去读书,我想回家。“
刑真和蒲公龄同时诧异,问道:”为什么?“
顾小平好不容易鼓起点勇气反驳,说完后立刻泄气。不敢正视蒲公龄,微微侧身面对刑真说:”我和娘亲打水回来后,看到四位大个子男人堵在家门口。娘亲把我撵出来去私塾,不让我回家。“
顾小平越说越是委屈,抽泣的双肩抖动,仍是坚持想要回家。嚷嚷着:“四个大个子一看就不像好人,父亲常年卧床不起,还没有娘亲力气大。应付不来的,我……我……”
“我什么了我,快些指路,告诉我你家怎么走。“刑真踏前一步,抱起顾小平快速说道。
小家伙对这位又给包子又给粥的负剑少年,颇有几分好感。当即指明方位回应:“这边!”
路途不远,到达小男孩儿指定位置时。正看到一骨瘦如柴的男子,将卖桃子的妇人档在身后。颇具勇气,一人面对四位体型是他二倍的大汉。
男子顾清平据理力争,不退半步更是不闪身半步。铁了心的独自面对四位彪形大汉。
刑真和蒲公龄突然出现在对峙中间,对峙双方同时一愣。而后各自出现不同反应,为首的彪形大汉王三彪啧啧道:“怎么到处都能有你们碍事。”
站在瘦弱男人身后的妇人顾嫁焦急喊道:“二位恩人快些离开此地,王三彪说请来了高人埋伏于附近。二位少侠人中龙凤,切不可为我等贱民以身犯险。“
刑真平淡回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蒲公龄先一步挥拳而出,一边抡起拳头将四人打的满地哀嚎,一边畅快大笑:“管他什么高人不高人,先打痛快了再说。”
身强体壮的凡俗而已,蒲公龄一人解决足矣。刑真则一直在戒备高人,结果等了半天,王三彪也哭嚎了半天。所谓的高人,压根儿就没出现。
刑真回身抱拳道:“顾大哥顾大嫂,看样子扬家大少爷承诺的摆脱官府帮忙,并没有起到实际作用。今日我兄弟二人鲁莽行事,怕是要连累大哥大姐了。我这里有些银两,不如你们拿着离开繁峙郡可好?”
男人谷清平极其不屑:“呸,地主家的那些公子少爷没一个好东西。”
随即抱拳歉意道:“少侠莫要见怪,说的不是你们二人。只是对扬家的大少爷,在下不敢恭维。”
刑真毕竟是一外来人,不好评判扬家少爷。含糊其辞绕开话题道:“我兄弟二人今日彻底得罪了王三彪等人,待我们走后,还是会找你们的麻烦。而且会比之从前更凶,还望顾大哥骨大嫂早做打算。”
打跑王三彪等人的蒲公龄,附和道:“刑真说的不错,树挪死人挪活。天下之大到哪里谋不来三餐温饱,何必在这里受他人欺负。”
顾小平的倔脾气肯定是遗传他爹,顾清平丝毫不顾刑真等人的劝解。连连道:“天下哪里不都一样,恶人欺负善人,富人欺负穷人。离开了繁峙郡躲过了王三彪,还会有李三彪张三彪。与其提心吊胆的整日搬家,不如守着一亩三分地过个安稳。“
刑真无从反驳,自己儿时不就是经常搬家。先是搬丢了父亲,后又没了娘亲。又有什么资格来劝说别人。
拉了拉蒲公龄的衣角:“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大少爷该等急了。”
推辞了顾家的再三挽留,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来的快去的也快。远离顾家的茅屋,刑真无奈出口:“回去找扬大公子在商议一下吧。”
蒲公龄一语道破:“如果扬大公子想帮忙的话,也就不必等到你我出现了。”
0249 兄弟反成仇 庙中战恶犬
扬林和扬海守孝时,各自有伙伴陪着吃喝玩乐。有说有笑有酒有肉的,夜不孤单好不快活。
轮到扬山时,安静的跪在灵柩前。一同来保护的刑真和蒲公龄,肃穆的站在不远处。只有小狗崽儿不谙世事,趴在墙角昏昏欲睡。
刑真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蒲公龄缓缓点头:“今晚要热闹喽!”
话音刚落,文成庙外传来放浪笑声:“哈哈哈,大哥一人可否寂寞,二弟三弟来陪您了。”
声音落下,扬林和扬海身后跟着八位武者。一行十人,浩浩荡荡进入文成庙。
扬林一手提着一个酒坛子,扬海一手提着一个竹篮子。兄弟二人有说有笑,看不出丝毫因父亲去世的悲愤。
二人进入后,刑真和蒲公龄不约而同的“噗通”一声,双双瘫软在地。这俩主演技不是一般的好,痛苦、疑惑、惊恐、不甘等各种表情跃然于脸上。
扬海上前两步,为惊疑不定的扬山解惑:“大哥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中了掺杂蛇胆的毒素而已。要不了他们的性命,只是暂时瘫软而已。”
挂着不加掩饰的笑意,**继续道:“大哥你瞧,做弟弟的怕你孤单,令下人做好了热乎乎的饭菜。咱们兄弟几个,借着老父亲的丧事,再度欢聚一次。”
指了指扬林手中的酒坛子说:”二哥备了就,有酒有肉夫复何求。“
后者很是配合,掂量几下双手啧啧道:“大哥,您为这个家奔波劳累。因此一直没完成负籍远游的梦想。做弟弟的来探望您,就别跪在那里不言不语了。”
扬山猛然站起身,怒喝道:“成何体统,父亲尸骨未寒,你们酒肉尽欢。传了出去,我扬家脸面置于何处?”
扬海冷笑:”呵呵,大哥说笑了。今晚过后,或许是二哥,或许是我便代表扬家。至于您嘛,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给父亲鞍前马后吧。“
老二扬林复议道:“大哥别做无用的挣扎了,今晚即是我们兄弟的欢聚酒,也是我们兄弟之间的送行酒。你这个做大哥的,别搞坏了我们一家最后一次的融洽。”
扬山越发冰冷道:“真的没有缓和余地了吗?“
“您说呢,事已至此不死不休。大哥执意破坏气氛,我和二哥不介意先解决了你。然后,我俩痛饮一场后来个痛痛快快。”扬海随意说道,已然失去耐心,懒得在去装模作样。
杀意和贪婪不加掩饰,兄弟情随之彻底破碎。因对金钱的贪婪,和儿时成长的扭曲,兄弟间的感情在此时此刻一文不值。
扬山黯然伤神,悲痛道:“兄弟一场,可否答应为兄的最后一次请求。”
“您说!”扬海干净利落,不想耽搁片刻,心底正在磨刀霍霍。
扬山指了指瘫软在地的刑真和蒲公龄道:“他们是外人,生与死改变不了你们的计划。既然如此何不多积些公德,放这二位少侠一条生路。”
扬海转头看了看二哥扬林,后者会意道:“大哥操心的太多了,还是早些送他与父亲团聚。或许在另一片世界,不用活的这般累。”
二人各自放下竹篮和酒坛,亲情也随之一起抛出体外。兄弟二人踱步向前逼近扬山,文成庙浮现与夏日不符的冰寒。
一度沉寂的气氛中,想起了一道略带惋惜的嗓音:“本来对你们心存期待,希望可以迷途知返放下屠刀。现在看来,有些人在利益的熏染下迷失自我。深陷泥潭而不能自拔,终是踏上不归路。”
说话人是不知何时重新站起来的刑真,旁边的长冉男子接道:“是的,现在可以下定决心出手了,不存在不忍和后悔。”
说话间二人挡在扬山身前,蒲公龄回头抱拳道:”应承过大公子的事情,就一定会说到做到。您且退后,此地交于我和刑真兄弟。“
见扬山欲言又止,蒲公龄抬手阻拦说道:“您无需为他们求情了,活命的机会已被自己抛弃。”
说罢后,转过身与刑真肩并肩,一同面对惊骇无比的十人。
特别是扬海,连呼:“不可能,化功散的解药在我身上。你们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这不可能。”
忽而看向旁边的二哥扬林,喝到:“二哥害我,你和他们走到一起加害于我一人。”
“我也想知道,他们为何没有中毒,麻烦三弟能给出个答案吗?”同样的质疑,扬林**之间本就不牢靠的结盟,瞬间出现裂痕。
刑真和蒲公龄倒是没打算鹬蚌之争渔翁得利,前者看向旁边的长冉男子道:“给他们个答案,让他们有所瞑目。”
蒲公龄点头道:“龙首山毒蛇种类何止千万,能在那里生存自然有解蛇毒的办法。”
一负剑少年和一长冉男子,不在多做废话。二人四拳悍然前冲,睡梦中的小狗崽儿,也不知何时苏醒。全副武装后,悄然堵住了文成庙的大门。
趁三弟扬海愣神之际,二哥扬林悄然后退。移至三弟扬海身后,突然出脚将其踢向迎面而来的二位少侠。
本就不牢靠的结盟,在这一刻彻底决裂。大难临头各自飞,哪里还管得了同盟的生死。
可怜的扬海,被杀心已起的刑真和蒲公龄一人砸一拳。当时便口吐鲜血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如同死狗。
更加令他没想到的是,扬海一击得逞并未停手。随后祭出一颗通红的珠子,一声咆哮后化作一头一丈多长,虚而不凝接近透明的恶犬。四脚着地与成人高度不相上下。
扬林放肆大笑:“哈哈哈,我早备有地狱犬的妖丹。傻子扬海,与你合作无非是想更加轻松一些而已。可惜了,你个没用的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紧接着命令道:“去,先杀了无关紧要的人。以他们的血,壮大你的实力。”
“嗷”一声狼嚎过后,地狱犬虚影化作妖艳的红芒。几个穿梭,扬林和扬海带领的八位帮手应声倒下。皆是胸膛被洞穿,身体干瘪没有丝毫血迹流出。
再观地狱犬虚影,正意犹未尽伸出舌头舔抵嘴角。虚影越发的凝实,地狱犬魂魄满意至极,意犹未尽后血红的眸子看向地上的扬海。
后者伸出一手,颤抖指向二哥扬林。虚弱道:“你……恶毒……”大口咳血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双眼一闭身体一软,也不知是被气死还是被吓死。
与此同时,棺材当中传来一次敲击声响。一直远离战圈的扬山,不顾一切扑向棺醇,奈何文弱书生力气不足,居然掀不动棺材板!
刑真和蒲公龄,听到了棺材里传出的异响,二人却无心他顾。地狱犬魂魄出现的那一刻,二人汗毛倒竖如临大敌。
并肩的刑真试探着问:“太快了,我不是它的对手。”
蒲公龄认可道:“的确如此,地狱犬实力并不强大。胜在速度快的吓人,你我兄弟怕是要阴沟里翻船。”
刑真洒然一笑:“有蒲兄陪着,无所谓了。”
蒲公龄正色:“拼了。”
地狱犬好似不喜欢死人的血液,懒得理会咽气儿的扬海,转而看向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
伴随一声怒吼,化作流芒一闪而来。刑真和蒲公龄心底泛凉,地狱犬太快了,无法招架更是无法躲避。
忽然,一黑影挡在二人身前。“汪汪汪”几声犬吠,只见地狱犬急掠的流芒戛然而止,居然面露畏惧踌躇不前。
小狗崽儿口吐人言:“区区地狱犬,低等血脉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刑真和蒲公龄,你俩去解决了他。有我压制,孽畜血脉凝滞速度无法发挥。别的就不用管了,扬林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交给我就好。”
不等二人反驳,小狗崽儿“汪汪”两声杀向扬林。后者震惊中,见一道黑影串了过来。
挥剑阻击,劈砍在小狗崽儿身上火星四溅。然而小狗崽儿跟没事儿人似的,半空中人立而起,俩小爪子不断递出。
小狗崽儿觉醒神魂,现在是神修一境神觉境。至于武道入门都算不上,靠着强横体魄倒是装的有模有样。临近扬林,俩小拳头见突然灵气翻涌。比之武道罡风丝毫不差,砸在扬林身上,便是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小狗崽儿出击同时,刑真笑骂:“打不过地狱犬,找软柿子捏去了。”
试探性的一击,三尊铜甲力士一个照面,就被地狱犬击碎。蒲公龄俯身前冲贴地面滑行。刑真前冲跃起以肘撞击,直奔地狱犬头颅。
然而嗜血成性的孽畜速度虽慢,反应丝毫不弱。一只爪子落下拍向蒲公龄胸膛,打算以前肢受损换取捣烂蒲公龄的心脏。
自身的伤换来了,拍在长冉男子胸膛上却是火星四溅叮当作响。又是一件防御内甲,气的地狱犬仰头咆哮。
蒲公龄滑行至地狱犬身侧,身形翻转跃上其后背。双腿夹紧拳头密如雨点,怦然递出。
头颅扬起张开血盆大口,撕咬向刑真膝盖。眼看少年大腿将入口中,第一击未成这击终是建功。
刑真只是微微一笑,肩头追光符微微亮起,身形骤然下坠。环臂保住地狱犬脖颈,轰然砸向地面。
理石铺就的文成庙地面,龟裂出无数细小裂纹。刑真有内甲护身安然无恙,苦了这头倒霉的地狱犬魂魄。
加之蒲公龄骑在背上轰砸,地狱犬头颅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刑真和蒲公龄没有打算就此完事,一个锤击身躯一个锤击头颅,不给孽畜任何反击的机会。
为了防止地狱犬翻腾起身,刑真再次释放三尊铜甲力士。不用力士出拳,只要摁住地狱犬四肢即可。
被逼无奈的地狱犬,周身缓缓释放血雾。浓郁如水在体表涓涓流淌,血腥味扑鼻寒气更是刺骨。
使得刑真和蒲公龄的拳头,犹如打到海绵之上。力道被卸去十之六七,所剩不多打在地狱犬身上不疼不痒。
而就在此时,棺材再次传出敲击声响。比第一次更加用力,而且多敲击一下。
蒲公龄一边挥拳一边问:“怎么办,棺材那边又有异动。”
刑真冷静回答:“先解决了地狱犬。”
“该死的孽畜,居然如此抗揍。不解决血煞气息,无法真正伤害它本体。”
观察细致的刑真指出:”仔细看,每次拳头轰击过后,血煞气息机会稀薄几分。拼尽全力,打散血煞气息也就可以真正击杀地狱犬魂魄。“
“汪汪汪”解决掉扬林的小狗崽儿,在一旁幸灾乐祸,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0250 血月凭空现 惊变文成庙
小狗崽儿完成了任务,趴在一旁兴致勃勃的看好戏。苦了刑真和蒲公龄二人,虽说控制住恶犬魂魄,但是它刚刚吸收完八人的精血。其血煞气浓郁程度,犹如披上了一层铜墙铁壁。
血煞气不同于血气,别看这一字之别,形态属性上截然相反。血煞气源于他人鲜血淬炼后的血腥,属阴冰寒极其暴虐而不稳定。血气来自自身血液奔流的浩瀚气息,属阳,刚烈狂暴重杀伐。
血煞气息的寒意会侵浊他人,就连三尊铜甲力士,随着时间拖的越久而变得动作迟缓。
刑真和蒲公龄不敢大意,一边对抗阴寒气息一边全力出击。内力的消耗极其严重,二人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将血煞气息全部震碎,并将地狱犬击杀后。三尊力士放松后即刻炸碎,已然到了承受力的极限。
刑真和蒲公龄也好不到哪去,看似稳操胜券的一战。结束时二人身体被掏空一般,喘着粗气呈大字型横躺在地面。
幸亏小狗崽儿一直看热闹没有参战,不然此时来个稍微健壮些的地痞流氓。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要了刑真和蒲公龄的性命。
双腿跪地的扬山,痛苦的看了一眼地上两位兄弟的尸身。挪动双腿擦着地面临近刑真,作揖致谢:“多谢二位少侠帮忙……”
后面无非是一些客套话,刑真摆手将其打断。歉意道:“我和蒲兄无力气起身,有失礼数还请大公子见谅。”
“二位少侠太客气了,命都差点没了又何必拘泥于礼数。若非我力有不竭,哪怕不顾孝道,也会先背二位回府休息。”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只会纸上谈兵。现在看来一点儿不假,真是没用到家了。”
蒲公龄喘着粗气回到:“大公子客气了,我和刑兄弟风餐露宿贯了。受不得那些锦衣玉食。若是公子不介意,容许我和刑真来两口小酒压压惊再好不过。”
扬山没有丝毫反对,当即答应道:“没问题,我这就去把扬林留下的酒拿给二位。”
刑真出言阻止打趣道:“无需大公子麻烦了,他们的酒我和蒲兄不敢喝,里面说不定下了多少毒药。“
虚弱无力的解下自己腰间的小葫芦,摇晃两下,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刑真笑道:“我们自备。”
刑真和蒲公龄先后入口,江湖人江湖酒,喜是它愁是它,聚是它散还是它。
扬山一文弱书生,感受不到这种喝酒豪迈。看向刑真和蒲公龄的举动,满是疑惑和不解。
呼呼声传来,文成庙大殿泛起阵阵阴风。刑真和蒲公龄身为武者体魄健壮,感觉阵阵凉意瞬间将汗水吹干。
落在扬山身上,阵阵寒意通体冰凉。孱弱的身体一个激灵,下意识双手环胸搂紧衣衫。
“怎么突然刮起阴冷凉风,我去外面看下。”扬山疑惑后,起身走向大殿外。
待这位大公子走后,蒲公龄终于说出心底疑惑:“扬山身子骨怎么会这么差,按理说他家境殷实吃喝不愁,自身又没有顽疾不该如此才对。可为何现在看来,比寒族的书生更加孱弱。”
刑真答道:“我也不解,扬山的孱弱超出了合理。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蒲公龄猛然惊醒,想起当日扬山硬生生将自己拉住时的大力。心底疑虑更甚,便欲告知刑真。
恰在此时扬山去而复返,气喘吁吁好似翻山越岭归来。连声称奇道:“月亮变成红色,通红如血且外面气温冰寒如冬季。没想到有幸见到传说中的血月,曾在书上看到过记载。血月乃大凶之照,每次血月照耀的范围下,凡俗人等血气浮躁脾气暴躁。违法乱纪之事,是平日的千倍之多。看今天这架势,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人遭殃。”
刑真捉拿鬼婴时见过一次血月,当日有小年儿在旁没太多的感触。今日则不同,正如扬山所说一般,即使三境武者仍是感觉体内血液躁动,好似与红色轮盘共鸣。
蒲公龄感触差不多少,不过此时无心感受负面影响。完全沉寂下去感应血月带来的负面情绪,等着以后将切身体会写入随身笔记当中。
“嘭”的一声坑突响起,漆黑的棺材四分五裂。木板碎屑溅射向四面八方,强横的契机于棺材中爆发。
灵气荡漾而出,肆虐大殿内空间。刑真、蒲公龄和扬山以及小狗崽儿,同时被掀飞如同断线风筝。
“桀桀桀”阴冷的笑声随之传出,炸开的棺材处弥漫的烟尘散去。只见一伛偻干瘦的小老头身影浮现,手中提着一奄奄一息的女子。
倒地的扬山激动得大叫出声:“父亲,四妹!”
干瘦的小老头儿撇了一眼扬山,眼中尽是不屑。然后就没在理会他的“大儿子”,而是低头怒视提在手中的老四杨蓉。
毫无征兆一个耳光重重拍在昏迷的扬蓉脸颊上,随后怒骂道:“居然敢敲击棺材示警,若非必须要活的,岂容你残喘到现在。
干瘦老头儿没理会地面的刑真等人,提着扬蓉径直飘向大殿中央处供奉的大儒文成言。
提起手中的女子,手指滑动寒芒迸射,顷刻间割裂扬蓉手腕。滚热的鲜血溢出,涓涓流水般落至祠像眉心。
惊骇的扬山艰难起身后飞扑而出,大声高喝:“爹,那是您最喜欢的四妹。快停手,否则会要了四妹的性命。”
干瘦老头全神关注祠像,对于扬山的提醒冷冷回复:“恬噪。”
周身灵气宛如实质翻涌而出,笼罩在周身寸许外。飞扑二来的扬山,径直撞向灵气洪流。如同撞在铁板上,身形瞬间倒飞。而后重重摔落在地面,理石板龟裂成片。
干瘦老头儿小声嘀咕:“咦?身体居然完好无损。”
刑真同样看得清楚,偏头看向蒲公龄。后者无奈道:“顾不了啦,土地爷附身扬闰土。似乎要在血月夜晚进行血祭。虽不知他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你我必须出手阻止。”
刑真冷静许多,淡然道:“你说的对。”
负剑少年骤然暴起,开山式真拳式同出。只进不退无畏强敌发挥到极致,黝黑的脸庞满是坚毅。哪怕你很强,我依然敢出拳。
紧随其后的蒲公龄,与小狗崽儿的黑白大钟同出。分居刑真一左一右,同伴不怕自己亦无惧。
土地爷附身的扬闰土,至始至终都没正视大殿内的其他人。轻描淡写冷笑:“呵呵,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藏拙吗?”
低垂的头颅上,双眸突然之间漆黑如墨。整个眸子中眼白丝毫不见,如一团漆黑的湖水深邃且荡起涟漪。
周身灵气翻涌,涟漪接连起伏。灵气亦从原来的透明如流水般,变得漆黑如墨阻隔光线。
翻涌之间,三个破盘大的拳头呼啸而出。分别轰向刑真、蒲公龄和黑白大钟。灵气拳头快若闪电,眨眼间杀向三人。
蒲公龄和黑白大钟,与灵气拳头不相上下。倒是仅有三境的刑真,一击碰撞最为吃力。
呼吸间的对峙便力不从心,打定主意只进不退的刑真。拳头偏移将之避开,以胸膛承受灵气拳头的一击。
有内甲保护,刑真安然无恙。身形停顿片刻再次出击,仍然是真拳式与开山式并用,负剑少年继续前冲。
干瘦老人讶异更甚,看了看被处子鲜血染红的祠像,满意的点了点说道:”你今天在劫难逃,不急于这一时。文胆早晚都是我的,吃了你的文胆,杏树里面的家伙也可以手到擒来了吧。“
放下眼前的祠像,终于肯抬起头正视刑真等人。不吝夸赞道:“不错,有点儿意思。既然你们执意阻挠,成全你们即是。“
干瘦老人居高临下环视大殿,不知何时扬山的身影消失不见。蝼蚁不用太过在意,但依旧使得老人失去了耐性。
面目略显狰狞,周身漆黑如墨的灵气翻涌越发猛烈。震荡间发出滚滚轰鸣音,在空荡的大殿内盘旋缭绕。
成白上千的漆黑拳头接连浮现,微微闪烁后如箭羽般激射而出。一波传射密密麻麻,诺大的供奉大殿,好似被漆黑的拳头占据。
干瘦老人一心顾着先击杀刑真等人,忽视了脚下的祠像。鲜红的血液覆盖下,有隐隐金色光点浮现。
刑真看得清晰,大喝一声:“小狗崽儿,驾驭黑白大钟保护你和蒲兄。不用管我。”
小狗崽儿对刑真的话言听计从,驾驭半黑半白的大钟轰然下坠。将蒲公龄和自己,笼罩在其中。
只听得钟外叮当作响,雨点般的密集。黑白大钟毅力不动稳如泰山,于风雨中我自巍峨。
再观负剑少年刑真,不退反进双拳联动。不再是勇往直前,而是拳风平静无波无澜。
真拳式与镇海式并用,叠加拳力一直未发。负剑少年如风中的一弯轻叶,摇曳不定左支右出。
刑真只为前进,能抗则抗。拳头无法硬悍便闪避开来,剑不再手醉剑不可用。但是不耽误使用醉剑当中的步伐,看似随时都会跌倒,却一次次险而又险的避开漆黑的拳头。
加之内甲防护,有剑不用举拳攻杀的少年。居然在密如雨点的轰杀中,缓慢的前行。
土地爷附身的扬闰土,愈发的关注这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以至于忽视了脚下的祠像,一心想着先杀此人为妙。
低头撇了一眼脸色惨白如纸,晕死过去的扬蓉。随手将之丢在祠像上,骂道:“废物,精血少的可怜。“
不在理会眼中的废物,于怀中掏出一铜色的神甬量身甲。金红色小人儿分解后放大,一颗颗碎片贴服到扬闰土周身。
干瘦老人摇身一变,成了身披甲胄的男子。周身漆黑灵气倒灌,金红色的甲胄变得漆黑如墨。
最后一柄长刀握在手中,彻底变得漆黑时。扬闰土舒展身躯,骨骼移动嘎嘣作响,满脸尽是畅快的舒服感。
长刀劈出刀芒激荡,再次劈出,百十余个漆黑拳头浮现。第三刀劈出,飓风皱起。
刺啦一声刀芒应声而至,刑真衣衫瞬间碎裂。漆黑内甲火星四溅后,凹陷出一道裂痕。
刑真抽了抽嘴角,强自压下因脏腑震动而上涌的鲜血。举拳轰击,在拳林中穿梭前行。
0251 符箓解牢笼 土地战大儒
刑真一心前冲想要临近文成言的祠像,扬闰土心底总是感觉这个少年别有动机。
自然不想让他如愿以偿,于飓风之后举刀前冲。惊骇的发现,负剑少年在飓风中来去自如,丝毫没受到丁点儿的阻隔。他哪里会知道,刑真在沙漠飓风中苦熬了月余。
只听得负剑少年大喝一声:“是时候了,出手!”
扬闰土下意识看向黑白大钟,心神摇曳下发觉被骗。猛然回头,两条金色丝线无声无息出现。
顾不得飓风中稳步前进的少年,立刻挥刀劈开丝线。若是被缠住,其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丝线没有预料之中的难缠,全力两刀虽没砍断,却轻松的将之劈开。在欲回头砍杀负剑少年时,一口黑白大钟迎面扑来。
接连不断的意外出现,扬闰土非但没有懊恼,反而意外的惊喜大笑连连。在他看来,衣着平平的二人一狗,必定是大宗门外出历练的弟子。
宗门赐予这些法宝,没有一样是平常之物。至少他作为一方土地,没有财力购买这些。
虽然大宗门不敢轻易招惹,不过偷摸的杀其弟子夺其宝物。一切做的干干净净,就算背后的宗门上门问罪,顶多来个死不承认。
扬闰土不相信,这么几个年轻少年,有资格惊动宗门内可窥探天机的那些千年王八万年龟,那等人物,大多时间闭关修炼参透大道,最是懒得理会后人的种种是非。
修炼无尽大道无情即是如此,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道无情。而是动辄千百年的闭关,出来后早已物是人非。久而久之,各种感情也就淡漠了。
只是令扬闰土想不到的是,二人一狗的确出自大宗门。但宝物并非宗门所赐,而是飞升的老怪物亲手为他们量身定做。
举刀劈砍黑白大钟时,高亢的龙吟坑突自钟内出现。震荡的扬闰土气血翻涌,神魂随之颤栗。
片刻的恍惚,再度清醒时,眼睁睁看着黑白大钟砸向自己的胸膛。漆黑甲胄碎裂大片,内部肌肤血肉模糊。
被几个小辈折磨的狼狈不堪,活了百年开外的土地爷颜面无存。愤怒咆哮:“小辈受死。”
漆黑大刀连续劈出,刀芒不断激射数之不尽。周身黑雾般的灵气翻涌咆哮,化作一条条黑色大蛇出击。
数之不清的大蛇密密麻麻,最小的也有成年人腰部粗细。蛇群当中隐匿三道黑色龙卷,平地起波澜带动碎裂的石块呼啸而至。
躲在大钟后的一人一狗缓慢前行。半黑半白的大钟诡异异常。不见凌厉的杀伐手段,却任由杀伐攻来,大钟一直完好无损。
扬闰土怒气更胜,贪婪心越发浓重。看向黑白大钟时,眼底尽是喜爱和纳为己有的冲动。
斜眼望向黑白大钟背后,忽而心湖泛起滔天巨浪。大钟后不在是负剑少年,而是长冉男子和内甲包裹的小狗崽儿。
转头再看,负剑少年刑真悄然临近文言成祠像。手中符亮起后,“啪”得一声贴在祠像眉心处。
驱阴聚阳符瞬间光芒大放,血色内的金光点点与之遥相呼应。鲜红 越发暗淡,金色渐渐盛烈。此消彼长,阴秽气息慢慢退却。
眼看大势已去,土地爷附身的扬闰土顾不得击杀蒲公龄和小狗崽儿。飞奔到祠像旁,张开大口,鲸吸牛饮将所剩不多的鲜血吸入腹中。
扬闰土怒而咆哮:“你们都要死。”声音冷冽阴森,更像是地狱发出的恶魔怒吼。
周身血煞气息暴涨,与之灵气洪流相互交融。刀芒半红半黑,大蛇黑红相间,龙卷风黑红角逐。
刑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相继陷入险境,特别是刑真,贴完符后。躲到黑白大钟后的这一过程,手脚被激荡的刀芒划破数次。就连坚韧的内甲,前后各出现三道裂缝。
放弃祠像,全力攻杀刑真等人的扬闰土。随着时间流逝,浩荡的灵力不断溢出。
刚刚被算计的憋屈慢慢消退,即便有黑白大钟保护。只要二人一狗的内力和灵气耗尽,剩下的则是稳超胜券。
意外的是,当看到二人一狗几乎筋疲力尽时,分别喝了一口破烂葫芦当中的酒水。下一刻,这几个家伙精神状态饱满,生龙活虎一般。
扬闰土发现了第二个宝物,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转头看了眼金色光芒流淌如水的祠像,越发的心头沉重。
“哎!”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在整个大殿内回荡。随后祠像内缓缓走出一青色儒杉男子,头戴纶巾大修飘摇。
金色慢慢退去,男子身影随之清晰。中年儒生温文尔雅,面容看似正直壮年,发丝间却已现斑白。这倒不是因年龄大所致,而是生前劳心劳力未老先衰的迹象。
男子深深作揖:“多谢几位好友,助我脱困。”
青色儒杉男子再度出言:”风平浪静!“
口含天现一般,点点金色光芒洒落,绞杀力最强悍的红黑相交的龙卷风瞬间熄灭。
男子继续出言:“剑气凛然!”
金色剑气无声无息出现,所有刀芒遇天敌般化做齑粉。
儒杉男子大袖挥舞:“袖里乾坤。”
飘摇大袖吸力皱起,无数大蛇瞬间被吸入当中。男子抖了抖宽大袖袍,黑红相间的齑粉洋洋洒洒飘落。
出口成谶,三句话三道神通化解掉刑真等人的危机。儒杉男子第二次行作揖礼:“儒家文成言,谢过三位出手相助。”
文成言转身面向土地爷俯身的扬闰土喝问:“为了一区区文胆,居然先以黑狗血将我封印。然后等待血月日,以处子血加以祭炼打碎我的祠像。如此恶毒心肠,妄为一方土地。”
扬闰土不以为意,惊疑反问:“儒家贤人才能口含天现出口成谶,你明明刚刚跻身儒士不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晋身贤人位?怕不是暗地里做了什么不轨勾当,才有这般成就?”
文成言回以轻蔑冷笑,转身对刑真等人第三次作揖:“感谢三位上次前来,打扫文成庙不说,还带来了大量香火。久旱逢甘露即是如此,借香火之力,在下一举成就贤人。”
文成言三次道谢后,冷冷回望扬闰土,语气却颇为的平静道:“一直藏拙,是在担心渔翁得利吗?”
“的确,否则也不用等到血月夜出手拿你文胆。既然知道,还要与我拼斗到底吗?”扬闰土开诚布公后反问。心有成竹今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再焦躁反而平和泰然,双手环胸静等下文。
文成言第四次对刑真等人作揖道:“请几位朋友速速离开此地。”
不等刑真和蒲公龄发问,镇定的扬闰土暴跳如雷。指着文成言破口大骂:“你个一根筋脑子不会转弯的臭书生,难怪当年宁死不屈。自己战死不说,连累一家老小陪着赴死。听说当时乱军中走散了一个女儿,你就不想着去找找,兴许仍然活在人间。”
土地爷算是看出来了,文成言劝刑真等人离开。无非是想无后顾之忧,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文成言不问所动:“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为一方土地不造福一方。先是害死了扬闰土,后又差点令杨蓉流干精血,此等行为必杀之。”
“臭书生你放屁,扬闰土一心求长生才找上我。多次告诉他寿命将近,一个地主既然不信天命,想着逆天改命。他不死天理难容!”扬闰土大声反驳。
文成言呵斥道:“天命如何我不敢定夺,你草菅人命即是有罪。哪怕还有一刻的寿命,也不该你一土地爷擅自更改。”
刑真在旁添油加醋:“不仅如此吧,迫害银杏林的文杏儿。此乃罪名其二,不造福一方也就算了,居然想要击杀对方抢占其香火。死罪再加一条。”
文成言虎躯一震,喃喃自语:“文杏儿,文杏儿,原来二十年前杏林山的神奇是文杏儿。”
扬闰土抓住一丝曙光啧啧道:“即然知道了,还打算和我一拼到底吗?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你我都讨不到好处。我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死了就死了。你则不同,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做,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人挖走文胆打碎金身?”
文言成片刻恍惚后,露出释然神色,缓缓道:“今日你脱离金身,除害势在必行。”
随后叹息道:“哎,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度提起无非是徒增伤心罢了!”
猛然间文成言大袖挥舞,大殿内灵气风暴皱起。毫无防备下的刑真和蒲公龄等人,瞬间被吹拂出殿外。
文成言朗声大喝:“金身,来!”
恢复平静的铜金身拔地而起,轰隆一声至文成言上方坠落。魂魄与金身合二为一,腹部方位尤为金芒璀璨。
原本是铜金身,因腹部的璀璨,照耀的整个金身散发金色流光。璀璨如天日,熠熠生辉。
“书生百无用,但可有所谓!”与文言成一般无二的铜金身,三丈多高,迈开大长腿伴着轰鸣声前行。
大殿震荡不已,好似随时散架一般。理石地面也被踩踏的破碎不堪,碎石烟尘弥漫中,巨大的移动天日急速前行。
“天雷浩荡!”言语过后,滚滚天雷在大殿内轰鸣。瀑布般的雷霆倾泻而下,随着金身一起移动。
这一可怕景象出现,一尊三丈多高的庞然大物。与雷霆共舞一起杀伐,金银二色交相辉映。拳至雷霆至,拳出雷霆行!
附身扬闰土的土地爷勃然大怒:“该死,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便宜别人的事,何苦来哉。”
“我会自碎文胆,便宜不到任何人。”文言成反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娘的,拼了!”见对方油盐不进,扬闰土所幸也豁出去了。
于怀中取出一剑匣,打开后里面静静平躺三柄飞剑。最大的巴掌长短,最小的拇指长短。
剑匣要大出很多,容纳三柄小剑错错有余。观其空余地方,应该是能容纳更多的小剑。只是土地爷家当不够,没有凑足而已。
扬闰土手指轻弹:“人情、事故、往来!”
三柄飞剑应声而出,剑气流淌先行出击。当当当三声过后,铜金身三处凹陷。
紧接着三柄飞剑快若闪电,或作三道流芒激荡而出。
铜金身腹部和胸膛立时出现前后透亮的窟窿,唯独双拳紧紧夹住眉心处的飞剑。使之悬停在眉心一寸外。
”剑冢,剑不全,非本命飞剑,终不是真正的剑修,不过如此!“文言成怡然不惧,甩掉飞剑悍然出拳。
0252 飞剑重攻伐 胆怯难成事
飞剑的霸道之处,单一快字便让人防不胜防。明明是文成言先一步出手,反被后发先至的飞剑洞穿金身。
胸口部位紧邻心脏,腹部擦着文胆而过。金身并非血肉之躯,流淌的是铜水一般的血液。
文成言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不在意这点儿伤痛。大步流星向前冲杀,磨盘大的拳头轮出。仅是一拳,便将扬闰土肩膀砸碎。雷霆随之继续劈杀,噼里啪啦过后焦黑一片。
文成言得势不饶人,趁对方踉跄时机。再度出拳砸向对方天灵盖,雷霆随拳而动,金银交汇出击。
拳头紧邻扬闰土天灵盖上方尺许,回旋的三柄飞剑抵至。飞剑再一次证明了速度的重要性,即使不是本命飞剑,达不到电光火石的可怕程度。依旧令人防不胜防,难以捉摸其轨迹。
三柄飞剑呈三角之势,剑尖向上抵住了急速下坠的金银二色拳头。于半空中僵持不下,先退者则败。
一人操控飞剑无心他顾,一人全力集中在拳头上,无力他使。相对来说,拳头呈缓慢下坠势头。
文成言也轻松甚多,一语道破天机:“你今日之败,是因你胆小如鼠惜命如金。丧失了飞剑一往无敌,杀人于千万里外的气度。如果不驾驭飞剑回防,而是在后方取我心脏和头颅。那样的胜负,是五五分。现在嘛,后悔晚矣!”
扬闰土脸色阵青阵白,在别人家的祠庙内,和人家比拼灵力相当于自讨苦吃。文成庙虽说香火稀少,但毕竟是有,而且前几日刑真和蒲公龄带来的大量的香火。
使得文成言一举踏足儒家中的贤人,君子贤人并非境界,而是儒家对道德品质的一种承认。儒家思想对其的认可,大道中给予相应的青睐。
君子是贤人的更近一步,眼下时刻,只要文成言能够拿得出香火残余补充灵气。本就处于劣势的扬闰土,将会更加的被动。
兴许是想到了这位土地爷的顾虑,文成言另外一只大手凭空一抓。大殿四边八方涌现丝丝缕缕细小烟雾,全部汇聚于金色拳头内。
待烟雾停止,金色手掌伸开。三颗小手指甲大小的灰色小丸赫然呈现,然后文成言将之丢入口中。嘎嘣嘎嘣,跟吃糖豆似的就给消化了。
与飞剑对峙的拳头,力道瞬间激增。仅是一个措不及防,足足下坠了寸许有余。
在继续下去,自己的飞剑成了洞穿自己头颅的先锋。扬闰土心如死灰,因自己错误使用飞剑。两败俱伤没有出现,反而要丢了自己的性命。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换到土地爷这里,将死之人其人疯狂。周身黑红交加的灵气动荡不已,随即自行炸开腹部气府。无主灵气疯狂溢出,黑红相交的洪流霍乱文成庙。
自己的结局则早已猜中,三柄飞剑成了先锋。先洞穿自己的头颅,随后是被金色拳头和银色雷霆砸烂。
文成言境界本就低于土地爷,不然何以被对方封印。若非因为主场有金身相助,恐怕土地爷早就强行夺走儒士的文胆。
今虽借助主场优势,堪堪击杀附身他人的土地爷。文成言消耗着实不小,积攒的香火也在刚刚用光。
面对黑红交加的灵力肆虐,文成言一筹莫展。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听天由命。
被扇飞的刑真等人并未离去,而是一直站在门外观望。只见文成言的金身,顷刻间便密布裂纹。
刑真焦急命令:“小狗崽儿快点,黑白大钟罩住文成言!"
后者无奈摇头:“太庞大了,罩不下。”
“那就只罩住脑袋”,招呼一声后,不等小狗崽儿回答。刑真毅然跃入被摧残的破败不堪的大殿,身体蜷缩成一团,挡在金身前胸口处。
蒲公龄不甘示弱,也是缩成一团,档在金身后心处。二人足够聪明,将手臂双腿和脑袋,全部收缩到内甲保护范围。即保护了金身要害,也保护的自身不受伤害。
小狗崽儿不情不愿最后一个动身,先是把昏迷不醒的扬蓉扔进黑白大钟。随后自己挡在背部文胆处。小家伙不用蜷缩,大字型趴在金身上。
见二人一狗心意已决,文成言也想明白了。即然他们第二次返回,再将之赶走绝无可能。灵气消耗的七七八八,又没有能力在黑红灵力风暴中将他们扇飞。
不想面对也得面对,必须接受二人一狗的帮助。所幸自己双臂下垂,护住腹部文胆方位。
苦了刑真和蒲公龄,虽有内甲护身,仍然需要消耗内力抵御灵力。同时手臂大腿等处,难免保护不周,被轰击的血肉模糊。
持续了一炷香时间的灵力肆虐,文成言四肢破碎不堪,身躯几乎被腰斩。还好黑白钟和刑真等护住其重要部位,加之金身不是肉身。只要不是彻底粉碎,有足够的香火补充,可以重新愈合。
文成言魂魄亦是如此,破烂归破烂,不至于丢了性命。现在嘛,堂堂被供奉的大儒,只得躺在地面听天由命。
一左一右平躺着刑真和蒲公龄,这俩人也没好到哪去。没个十天八天的修养,双手双脚是无法动弹了。
一战酣畅淋漓,即使没有直接与飞剑抵抗的刑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亦是身临其境。片刻的平静后不约而同放生大笑,文成庙大殿内尽是豪迈。
笑语过后,文成言感慨万千:“恐怕这次要连累几位少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这几个奄奄一息的家伙,难道今晚的劫数。”
蒲公龄洒然一笑:“刑真兄弟,拿酒来。风雨欲来便让它来,来之前先吃饱喝足。“
蒲公龄的豁达,感染文成言和刑真,同一时间酒兴大起。刑真下意识摸了摸腰间小葫芦,暗自叹息,既然神仙姐姐不允许使用最后一次的嫩芽机会。不用便是,以神仙姐姐的手段,定然可以将之取回。
双手双脚残破不堪,只有央求小狗崽儿帮忙取下腰间小葫芦。帮平躺的三人口中依次送入酒水。当然没忘了自己也畅饮一番。
刑真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小家伙劝说道:“你我没有签订主仆契约,现在走还来得及。有内甲保护,即使有人阻拦也可安然无恙逃脱。别再这里耗着了,赶紧走吧。”
小狗崽儿不言不语,抱着小葫芦躺在刑真身旁。就好像小葫芦是它的,死活不撒手了。
刑真无奈重复确认:“真的不走?”
小狗崽儿仍然没有正面回答,举起葫芦灌了一口烈酒。脆生生高呼:“好喝!”
刑真无奈狠狠道:“给我再来一口。”
文成言清酒下肚,瞬间感觉体内灵气勃然而生。震惊道:“好家伙,居然有这等神奇酒水。”
随即略带恍惚:“可惜了,断胳膊断腿有力气没处使。”
刑真话锋一转问道:“文杏儿是您的女儿吧?”
文成言微微一愣,而后叹息:“哎!本不想说的。既然你们问了,告诉了也无妨。”
“唯一的西固国正统皇室,被各方势力联手发难。国坐旁落使得西固国再次陷入战乱当中。”
“我一文弱书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带领所剩不多的残军抵抗,可惜寡不敌众无力回天。”
“为了鼓舞士气,一家老小一十九口全部随军作战。繁峙郡被破,我自然是宁死不降。”
文成言的声音越来越小,深深的自责道:“是我太固执了,连累一家老小无一幸免。就在这座郡城里,文家十八口人一同自尽。”
“当时少了一个**文杏儿,管事说跑到前线看我去了。当时我也有一丝庆幸,前线以破,杏儿或许察觉事态不妙,独自躲了起来。”
“现在看来,我苦命的孩子没能逃离厄运,反而是最苦命的人儿。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被敌军俘虏,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可想而知。怕是比我们这些自尽而亡的人,要遭受更多的苦难。”
文成言不敢继续想下去,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于痛苦中忏悔,更是有不敢言语的后怕。
整理下思绪,换个话题继续说:”繁峙郡被破,各方势力联盟之间因利益起内讧。结果谁都没能占据这座城池,反而被一中立势力趁虚而入。“
“这方势力对西固国正统皇室不是非常反感,也就没有阻拦当地百姓建造文成庙。故而,才有了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看似可以长生,想要保护的人都没了,长生又有何意义。”
绕来绕去,始终绕不开心结。庞大的铜金身,双眸中雾气缭绕。男人也再无法继续说下去。
蒲公龄跟着感叹:“如果今晚能活着离开这里,一定将所听所见写到我的笔记里。人没了,事迹长存!”
随后安慰道:“文前辈不用太过担心,我和刑真见过文杏儿。她性格开朗,不像是生前遭受过虐待或者**。脖子下有一道印痕,是她的致命伤。死的很干脆,没受什么苦难。”
勉强挤出个笑容,蒲公龄继续说:“虽然死了,魂魄至少保留了下来,算作是一方神奇了吧。今晚若是度过难关,你们父女有机会见上一面。”
文成言听闻后,抑郁情绪一扫而光。一改斯文,换做豪迈的破口大骂:“我早就有心想去杏林山拜访一下那位神奇,该死的土地爷好死不死,觊觎我的文胆,令我不敢走出文成庙半步。早知是我那苦命的女儿,即使拼得剩个残躯,也会走上一遭。”
刑真怅然:“天意弄人,文杏儿也被土地爷觊觎。龟缩在杏树杆内不敢出来,一躲就是二十年。你们父女若是早日相见,一起联手,土地爷不见得敢造次。”
“哈哈哈,如果真有地狱,我会送你们父女去团聚。”一阵怪笑后,扬山大摇大摆走进大殿。
看了看狼藉的文成庙,扬山故作镇静道:“打的这么激烈,高,实在是高。”
随后一老人缓缓走进,也不是生面孔。刑真等人带顾大姐看郎中时,正是这位老者医治,称呼其为蔡老。
老人很是满意的看了看扬山,啧啧道:“文胆归我,我女儿归你!”
扬山对老人行了个大礼感激道:“谢恩师栽培!”
做人四十多年,做神奇六十多年。加在一起算是活了百年的文成言,见多识广看出其中端倪。
讥讽道:“精气神都快被吸干了,还敢娶老头子的女儿。到底是被魅惑成什么样?连命都不要了!”
0253 意外接连现 生死谁来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成言一句话,解释了刑真和蒲公龄心底的疑惑。终是知道扬山为何身体孱弱,前提是他没有动用灵力的情况下。
当事人扬山,也并不介意自己的精元被人吸纳。反驳道:“至少我会活得比你们长久。”
蔡老为打消扬山疑虑解释道:“我门下的双修法门,前期是男子补充阳气给女子,后期会反过来。修长生路吃点苦头在所难免,证得长生一切有所值。”
见扬山释然点头,蔡老转头看向趴在地面的三人一狗。冷声道:“机会给你了,解决掉他们后。扬家家产是你的,娇妻小娘是你的,长生大道也是你的。”话自然是对扬山说的。
最大的黄雀出现,杀机渐起,文成庙大殿越发冰冷。刑真等人早已预料,此时浑不在意生死。
反倒是好奇蔡老的女儿到底有多惊艳,三人一狗争先恐后嚷嚷道:“何不带女儿过来一叙,让我们死前大饱眼福。”
明知这些人是在胡搅蛮缠,临死前耍耍嘴上的威风。扬山仍然被气的脸红脖子粗,不加掩饰的杀意更加浓郁。
袖口滑落一银色铮亮的匕首,瘦弱的书生缓缓向前。
“等等,不让他们大饱眼福。也得让我先饱饱眼福再说,杀个人而已,不用急于一时半刻。”这道坑突想起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身受重伤的人喊出,声音并不大却听的清晰。
刑真、蒲公龄、文成言和小狗崽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来人与否无所畏惧,只是有几分好奇罢了。
蔡老和扬山则截然相反,二人在外隐匿蛰伏多时。一直没发现有其他的存在,此时确就这么无声无息出现,怎能不让他们多想。
心神瞬间紧绷,脊背有微微寒气冒出。面向刑真等人,背对大殿正门的蔡老和扬山,凝重转身,缓慢而谨慎小心戒备。
只见破败的殿门处,缓缓走出一瘦弱且矮小的男子。此人久病缠身,走了几步路气喘吁吁。
“各位且慢,听说今夜有良辰美景可供人大饱眼福。“
这人身子骨比被抽干精元的扬山还要不堪,一句话说的过快,立马上气不接下气儿剧烈咳喘。
“咳咳咳,诸位别介意,长夜漫漫不差这一时半刻。先是有地狱犬,后有土地爷,最后文成庙神奇现身。这等盛况可不多见,我要瞧上一瞧。”
扬山认出此人,冷声道:“顾清平,你怕是久病不死活腻歪了吧?自己上赶着来送死。”
说罢,扬山便要踏步而出,先将卖桃子顾大姐的夫君灭杀。旁边的蔡老抓住其胳膊,缓缓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顾清平呢丝毫没有警觉,仍是缓慢向前。满是不解的问道:“我就是来看看文成庙的神奇长啥模样,难道这也违法不成,你要杀我?”
撞破了撕去平日间伪装的扬山,必然上了大公子的必杀名单。顾清平好似反应愚钝,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看在扬山眼里,只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久病男子装疯卖傻有恃无恐,无惧他与蔡老。
细思极恐,越想越是胆战心惊。转头看向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入眼的同样是疑惑不解。
就在二人眼皮子底下,顾清平大摇大摆的经过。与扬山擦肩时,还不忘干咳两声。示意,我要过去了,你们别拦着我。
如此目中无人的举动,气得扬山想一巴掌将病老鬼拍成肉泥。只是看到蔡老缓慢摇头,终是憋不住开口询问:“师傅……”
蔡老似明白扬山要问什么,将其打断缓缓道:“你我二人联手,就算这些人没有受伤,加上死掉的土地爷重新复活,也可将他们轻松再次斩杀。顾清平既然喜欢目中无人,让他看好了。我倒要看看,一个躲在女人身后的病秧子有什么能耐。”
二人说话毫不遮掩,显然已经退却刚刚的担惊受怕。震惊过后是平静,平静下来想的也就仔细。这位病恹恹的男子,真没什么可怕的地方。最好的解释便是,出现在文成庙只是巧合。
顾清平自顾自前行,听闻后自言自语:“咳咳咳,能躲在女人身后也是一种荣幸,你们啊羡慕不来。再说了,我家娘子顾嫁,心甘情愿让我躲在她身后,你们管得着吗?“
顾清平径直走到刑真身前,蹲下身抬手在刑真眼前晃了晃问道:“活着没,能喘气不?”
刑真回了个白眼,没好气回道:“这不废话吗?死了还能看到你摆手?”
“对极对极,此话有理。”顾清平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连声夸赞。下一句话却是让平躺的刑真满心不适应。
只听顾清平长篇大论道:“我观小兄弟骨骼清奇乃人中龙凤,理当不该在这种小风浪中一命呜呼。前几日对我家婆娘仗义出手,侠义之心佩服佩服。给我家小平肉包子吃,怜爱之心……”
"得得得,顾前辈有话请说,无需拐弯抹角。“刑真受不了这人的溜须拍马,开门见山的问道。
顾清平嘿嘿一笑道:“小兄弟聪明,在下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借你剑匣内的长剑一观。”
小命即将难保,刑罚必然随之异主。顾清平的所作所为,到是对刑真的胃口。没有落井下石等刑真死了巧取豪夺,也没有不顾刑真颜面,直接拔出来观赏一番。
而是客客气气的询问,先是征求主人的同意。此举是对人的尊重,也是对剑的尊重。
刑真当即答应道:“我手脚不便,前辈若是想看,麻烦您自己拔出来看吧。”
“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前辈能答应。”
顾清平道:“说来听听。”
刑真坦言:“此剑名为刑罚,是我娘、亲所留,对我至关重要。前辈若是有能力于今晚存活,又不是特别喜欢这柄重剑的话。能不能将其帮忙送到北凉的北荒郡,交给一位叫苏昀的人手中。“
“绝对不会让您白跑一趟,苏先生是北荒郡郡守。您将刑罚送到时,一定会给予足够的报酬。”
顾清平听闻苏昀的名字,眼底的一样一闪而逝。没有急于回答刑真,而是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负剑少年。
翻了翻腰间悬挂的玉牌,正面刻有“剑宗通行令”,背面刻有:“困龙不可阻”。
顾清平点头道:“的确是来自北凉,而且是剑宗的弟子。这身份大的吓人。”
回头看了看蔡老和扬山不屑的问:“剑宗的弟子你们也敢杀?有剑宗通行令的人,就不担心杀了他惊动剑宗的老不死?“
不在理会惊恐万分的二人,转头对刑真抱拳道:“我先借剑一观,得罪了。”
说罢,久病缠身的男人迅疾出手,铿锵一声后,抽出剑匣内的刑罚。百斤开外的重剑,在身体孱弱的男人手中,好像重量突然消失不存在,男人轻而易举将其抬起。
下一刻,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只见瘦小男子双手托起刑罚,高高举过头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男人双手托剑身体弯曲,始终保持刑罚在头顶处。额头碰触地面,刑罚也落到地面。
男人朗声高喝:“参见大都督,小得来迟了。”
起身反复呢喃:“苏昀,北荒郡……”
“是不是还有商武和李儒?”男人突然问出。
刑真看得出男人的真诚,直言道:“是的。”
“他们占领一郡,名为北荒郡?”
“是的。”
久病在身的弱小男人突然仰面大笑:“哈哈哈,快了快了终于快了。”
男人状若疯狂兴奋得不能自己,良久后眼角居然笑出了泪花。这次不再气喘吁吁了,而是一笑到底。
大殿站着的,躺着的一众人等,无不是丈二摸不着头。只有刑真除外,大致猜出男人的身份,可能是以前娘、亲的部下。
待男人大笑过后,低头看向刑真问道:“我以前用刀,现在没有刀。可否借你的剑匣一用?”
刑真说道:“前辈随意,有刑罚可以用,为什么退而求其次?”
瘦弱男子语出惊人:“在下不配用刑罚。”
语罢,男人气势徒然一便,周身罡风四起猎猎作响。刑真身形被罡风吹拂离地寸许,负后剑匣自主脱离,缓缓驶向瘦弱男人手中。
蔡老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决定要打了吗?”
与此同时,扬山与蔡老周身灵气流转。各自散发的灵气,比之刚刚土地爷所迸发的力气,要强悍十倍不止。
更可怕的是,二人的灵气相融相通。宛若出自一人体内,并驾齐驱不分你我。
顾清平大笑:“老不死的,和自己女儿双修,是亲生的吗?”
”废话,当然不是亲生的。“顾不得旁边扬山的敌视,蔡老无奈辩解。要怪只怪顾清平展现出的武道实力太强,强大到蔡老必须使出压箱底的本领。
扬山知事态轻重,暂时不宜多做计较。硬着头皮配合蔡老,二人周身灵气洪流越发凶猛。
一人一剑匣不管不顾悍然出击,瘦小男子周身武道罡风的光华一闪而逝。肌肤寸许外,空间好似扭曲。
实际上并不是干扰空间的能力,而是一层接近透明的武道护体。和沙漠中见到的武道大伞差不多,只是顾清平的更加高明。
顾清平双手轮动剑匣,伴着大喝声杀入灵气洪流当中。悠绿的洪流密不透光,外人无法看清里面发生的一切。
只听得不断传出顾清平的朗朗音。
“别问我为何出手,得罪少主便是该死。不需要其他理由,不需要任何道理。”
嘭的一声,似有骨骼碎裂声响。
“我的顽疾,是因泡血水里时间太久。血煞气息侵袭脏腑,无法将之根除。不过对付两个采花贼,够了”
嘭的一声,似有血肉在炸碎。
“地痞流氓也敢欺我媳妇?他们不过是受人指使,一群任人摆布的小人物罢了。罪不至死,我就打断了他们的双腿。”
“幕后指使者,扬山!人前做好人,人后做恶人。财与名你双收,今日该还回来了!”
嘭的一声,西瓜被拍碎的声音。
“你个老匹夫,白天看病救人,晚上霍霍良家大闺女。早就看你不顺眼。,今天终于可以出手。”
这次终于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传来惊呼:“数次破坏我好事儿的,原来是你!”
”哈哈哈,老不死的才发现?算你谨慎,命令你的义女蔡阑珊提前离开繁峙郡。不然,嘿嘿,今日送你们全家团聚。“
砰砰砰砰砰砰。
0254 文成庙分赃 茅屋内真相
砰砰声响结束,灵气洪流消散。剩下的是拎着剑匣的瘦弱男子,以及身旁两滩血泥。
蔡老和扬山所展现出的实力,远在文成言和刑真等人之上。可是这位瘦弱男子,霸气的不讲道理。简单的告诉蔡老和扬山错在哪,然后简单粗暴的拍死了事儿。
丝毫不给他们二人辩解和求饶的机会,留下的唯有胜者生败者亡。瘦弱男子沐浴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前一刻面对敌人如同神魔,后一刻转身面对刑真,再次病恹恹的面无血色。
瘦弱男人顾清平解释道:“少主莫要见怪,在下的确有顽疾在身,并不是装模作样。拖着一条贱命苟延残喘活到至今,无非是等待那丝渺茫的希望。“
再次被人称为”少主“,刑真知道是借了娘亲的光。反问道:”看样子您是不打算告诉我真相了?“
顾清平坦然:“既然苏先生不说,在下不能逾越。”
问不出结果,刑真也就不在追问。救命之恩不能一笔揭过,想着先行道谢一番。
不曾想瘦弱男子帅先开口道:“西固国没人知道我的实力,除非是死人。在场几位是少主的朋友,在下破例一次不让少主为难。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不便再此多留。我去一趟杏林山,把文杏儿喊道此地让他们父女重逢,顺便照顾少主等人。”
“今日事今日了,还请少主莫要登临寒舍。待时机成熟日,自然有缘在见。现在嘛,多见面无益处,还请少主谅解。”
顾清平自顾自再次朝刑罚跪拜,三叩头怦然作响。随后小心翼翼收起刑罚,重新负在刑真身后。
没有多余废话,方清平拔地而起。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徒留狼藉的文成庙和地面躺着的三人一狗。
父女团聚本应是热泪盈眶的感人画面,文杏儿闻言赶到文成庙时,哽咽片刻便开始忙碌。
女子私藏有压箱底的香火,对自己的父亲倾囊相授。本就是神奇的铜金身,受香火力回复的更快。
同生共死算是小半个过命交情,可以缓慢行动的文成言也不藏着掖着。拿出珍藏多年的草药,分别为刑真和蒲公龄疗伤。
瘦弱男子走的干净利落,只身而来洁身而去。他人拼死拼活想要的文胆,顾清平不屑一顾。
得出空闲,文成言魂魄脱离通金身。猛得一把抱住文杏儿,几十年前就义的大儒,双眸渐渐升腾雾气。
“孩儿受苦了,是怎么消香玉陨的?有没有受苦?攻打繁峙郡的联军有没有为难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可以慷慨赴死的文成言,此时手足无措一口气儿问了好些个问题。甚至等不到文杏儿回答,自顾自炮语连珠。
女子嫣然一笑:“爹爹多虑了,我没有碰到联军。见全家老小或死于乱军当中,或自我了结性命。杏儿当时害怕至极,只顾着跑啊跑,跑的越远越好,远离繁峙郡的是是非非。”
“一口气儿跑到了杏林山,冷静后方才知道自己错了。请爹爹原谅杏儿胆小无能贪生怕死,没有陪同全家老小一同赴死。”
文成言哪里会在乎这些,活了一个女儿兴奋还来不及。一心只想知道文杏儿后来的遭遇,追问道:”女儿明明脱离虎口,又为何消香玉陨?“
文杏儿洒脱的答案,差点儿让对面的父亲吐血。女子声音温婉,理所当然道:“后来想通了,所幸选了颗杏树自尽。说来巧合,机缘巧合下魂魄进入杏树杆内,成就了鬼不鬼,神奇不神奇样子。”
文成言搂紧怀中的女子,轻声道:”现在好了,土地爷死了,你正好可以取而代之。杏树杆也留着,对你帮助甚大。“
良久后方才松开,缓缓走到刑真和蒲公龄身边。
弯腰作揖:“谢谢几位帮忙,不但让在下可以苟活于世,而且和女儿再度相逢。日后如有帮助,文成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后,文成言将剑匣和三柄巴掌大的飞剑收集起来,放到了小狗崽儿身边。
“我看你已是一境神修,这个飞剑以后或许用得上。剑不分好坏,只有用剑的人分善恶。小家伙血脉高贵,日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或许,可以做那传说中的剑修,甚至是剑神。”
说剑神而不是剑仙,因为在困龙大陆只有仙的传说没有仙的足迹。故而相信冥冥中有仙,没人敢自称为仙。
小狗崽儿见识过三柄飞剑的厉害,早就眼巴巴的想据为己有。现在居然有人主动送到身前,刑真和蒲公龄又不会和它争抢。
只见没有受伤的小家伙,一个跳跃扑到剑匣上面。活脱脱一只护食的恶犬,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染指。
文成言尔一笑,缓缓走到破烂不堪的铜金身前。手掌缓缓停在金身上方,莹白雾气缓缓自金身溢出。汇聚于掌心处,凝聚成一鹅蛋大小的圆球。
圆球不规则不平整,莹白雾气灵性一般在其表面环绕。自从雾气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大殿笼罩一层肃穆稳重。
待金身再无雾气溢出,文成言踱步来到蒲公龄身旁。缓缓道:“此乃我成就神奇的六十年来,不间断收集的繁峙郡武韵。奈何郡城太小,武韵没多少。还望蒲少侠切莫嫌弃,在下实在无法拿出更多。”
看似武韵只有鹅蛋大小,实则其数量和少字根本不搭边。六十年的日积月累,有怎么可能真如文成言所说的“没多少”。
这些武韵,相当于一座大城十年的积累。而且还是只有一尊神奇收取,没有其他人抢夺。显然是繁峙郡土地不屑于收集武韵,文成言日复一日的坚持才有所成果。
蒲公龄不敢居功自傲,连忙笑言拒绝:“嘿嘿,问前辈说笑了。这些武韵精华,对于我一四境武者来说,简直是如获至宝。这等礼物太贵重,在下不敢承接。”
“救命之恩岂是小小武韵精华可以比拟,现在所做,只是让各位尽快恢复伤势。”文成言反驳后,不由分说,径直将武韵精华按入蒲公龄腹部。
不给推脱的机会,不想要也的要。进入体内的武韵精华,想取出来是不可能了。除非狠下心来,自费武道一途。
没有为了拒绝礼物而自残的道理,蒲公龄心底也是喜爱这道武韵精华。既然得到了,不必矫情。
“谢谢文前辈,晚辈受之有愧。”
“呵呵,蒲少侠理所应得。”文成言回应后,看向刑真时面露为难。
这次负剑少年木讷劲没上来,笑道:“前辈无需为难,我们做事并不是为了回报。既然现有的送给蒲兄和小狗崽儿,送了就送了。实无需为了在下准备礼物而费心劳力,有这份心意,晚辈感激不尽。”
陷入沉思的文成言没理这茬,良久后似有所明悟。再次走到自己的铜金身旁,猛然出手探向横陈地面的古铜色金身。
文杏儿抓住父亲迅捷的手臂,轻声劝道:“爹,你你想好了吗?”
“无需多想,能凝结一次就能凝结第二次。有些事啊该做就要做,不能因自私而寒了人心。”文成言沉声道。
“女儿支持爹爹,放心做吧。”文杏儿赞赏的点了点头,松开了阻挠的纤纤玉手。
“文前辈不要!”刑真和蒲公龄同时惊呼出声。
文成言手掌猛然探出,五指如钩抓碎金身腹部。整个手掌没入金身,而后在用力拔出。
神奇的金身,相当于常人的身体。金身有损,神奇魂魄同样受其疼痛。文成言却是面无表情,缓缓来到刑真身旁。
蹲下身劝说道:”文胆离开金身,便无法再度返回。现在已经去除,放回去是不可能了。文胆适合神修开辟气府,我与杏儿是神奇用不上。蒲少侠是武者用不上,小狗崽儿有飞剑足矣。还望刑少侠莫要推辞,安心接受留待日后派上用场。“
文成言将所有退路堵死,刑真和刚才蒲公龄的境遇一般无二。只得感激道:“多谢文前辈!”
“哈哈哈,这样最好,扭扭妮妮哪像是男人所作所为。”文成言大笑后,看向文杏儿吩咐道。
“老爹行使一次做父亲的权利,去帮忙准备些酒肉回来。我要与二位少侠一醉方休。”
“爹,他们俩人重伤在身不宜饮酒。”文杏儿撒娇般跺脚反驳。
“无妨无妨,相信二位少侠与我的想法一致。” 文成言笑着摆手。
果不其然,刑真和蒲公龄都是满脸的希翼。文杏儿小声嘀咕:“白酒而已,至于这么上瘾吗?”
女子身影缓缓走出大殿,虽不情愿,仍然照做。
却说返回自家茅屋的顾清平,推门而入时,顾大姐正靠在油灯旁缝缝补补。
顾清平大步向前,突然单膝跪地以拳击胸正色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顾嫁仍是低头缝补没当回事,叹息道:“平民老百姓做什么公主梦,当年文大人誓死保护。我爹娘侥幸被中立的势力救出,没杀我爹娘以是万幸。现在,哪敢提什么公主身份。”
顾清平没有起身,跪地问道:“难道公主殿下就不好奇,为什么令尊令堂在西垒军的势力内。虽然做着劳苦耕种的营生,可直至寿命已尽,一直没有被人欺负过?”
“我猜到了,西垒军暗中保护。”顾嫁回答的很是平静。
抬头看了看自己久病缠身的男人继续道:“我也知道,你不仅与西垒军嫡长子重名,身份也重合。不过你放心,我嫁给你不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这些年更是过惯了贫苦生活。”
顾嫁放下手中工作,蹲道顾清平身前。抬手摸了摸男人脸颊平静道:“你是要回去接管西垒军了吧?取我一个粗鄙妇人做老婆会让你颜面无存。我的性命无所谓,可以放小平一条生路吗?”
顾清平震惊的无以复加,连忙解释道:“夫人想哪里去了,不管我是谁。娘子只有顾嫁一人,儿子只有顾小平一个。”
清了清嗓子,顾清平太高语调:“我的娘子叫西固嫁,我的儿子叫西固平。此固非彼顾,而是坚固的固。”
“西垒军当年实力不够,只得保持中立。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如今时机已成熟,西垒军可以登高一呼。公主可否愿意,拿回西固一族该有的皇座?”
顾嫁重重叹息:“哎,又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皇室是西固一族而不是西族!”
0255 菜谱多访客 女子秀才来
剑宗锻造门的唯一竹楼后,是一片私人的种植园。面积不大,小园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绿油油的秧子上,挂满了成熟的西红柿。
地垄沟中,农家汉子袁淳罡蹲在当中。正小心翼翼的清除杂草,全神贯注十分的认真。
兴许是烈日太盛,做这种工作口干舌燥。抬手在旁边摘下一颗红彤彤的西施红,随意的在衣襟上蹭了两下。
一口下去,浓郁的汁液溢出嘴角。汉子很是满意砸吧砸吧嘴点评道:“今年雨水少,格外的甘甜不错不错。”
“这里没有椅子也没有凉茶,没办法招待您。高兴就在边上儿站一会,不高兴我也没办法。”
农家汉子冷不丁来了一句,然后叮嘱道:“千万别走进菜园子,分不清哪颗是草哪颗是苗,祸害了我的庄稼你得赔偿。”
阴沉如水缓缓而来的三长老户三娘,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抬起一半的脚掌定在半空,距离秧苗寸许远。若是落下去的话,一颗触及小腿的西红柿秧苗,怕是就此夭折。
农家汉子丝毫没介意户三娘的尴尬,反而是更加爱惜自己的秧苗。庆幸的说:“还好我提醒的快,不然啊,哎!不说了,看你今日心情不好,留点颜面于你。”
“哼,还知道给我留颜面吗?”户三娘带着怨气冷哼后接着说。
农家汉子猛得起身,吓得户三娘连退三步。汉子呢一本正经的说:“当然要留颜面了,堂堂三长老大驾光临。我铸造门有失远迎,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在意我们的疏忽。”
说罢,农家汉子又蹲下身,自顾自的为菜园子清除杂草。摆弄石头的时候心无他物,打理菜园的时候专心致志。也难怪袁淳罡武道境界高的吓人,在刑真看来。单就武道来说,见过的人当中可称第一。
户三娘无法接受这种举动,气的俩鼻孔窜白烟。一双眸子盯着袁淳罡,跟野兽似的想要吃人一般。
农家汉子头不抬,却心有所感劝慰道:“消消气儿,眼神不能杀人。瞪再大也没用,别用力过度眼皮子合不上。白天倒好说,晚上睡觉合不上眼,那得多痛苦?”
“我又没死,什么叫合眼?”户三年没好气儿的反驳。
然后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锻造门弟子打伤我孙子户屠鹏。现在仍躺在床上无法行动,锻造门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农家汉子回道:“冤有头债有主,谁打的户屠鹏您找谁去。又不是我打的,在我这里找的哪门子场子。执意想在我这里讨个说法也行,先让我打一顿户屠鹏再说。”
农家汉子扬起脑袋一本正经的叮嘱:“事先说好了,我出手没轻重。把户屠鹏打个终身残疾可别怪我,或者。”
农家汉子顿了一下,看了眼户三娘的脸色继续说:“或者一不小心打死了不许怪我,嗯,你们户家三代单传,打死的话是不是从此无后了?”
农家汉子满是无辜,清澈的眼眸看不出丝毫说谎的味道。户三娘被气得破口大骂:“你个粗鄙莽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是来找你理论不是来找你打架,真想打架也可以,咱们先到宗主那里评评理,看看谁对谁错。”
“切,不是说打架吗?怎么又变成评理了。三长老气糊涂了吧?”农家汉子全然无觉,锲而不舍的装天真无辜。
户三娘牙牙切齿,猛然抬起脚就要踩踏秧苗,狠狠道:“拿你没办法,拿你的庄稼地出气总行了吧。剑宗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为了区区几颗秧苗,难道你还敢下手连我也一起打死不成?”
千钧一发之际,农家汉子正色肃穆冷声道:“你试试看!”
户三娘顿时脊背生寒,抬起的脚踏出去她不敢,收回来掉面子。悬停在秧苗上方不知所措,牙齿摩擦的嘎嘣作响。
无奈收回重重跺脚,颇有些小女人的架势。撒泼耍混嚷嚷道:“我是来找刑真的,不是来找你个莽夫。把刑真交出来我立马走人,这里干燥炎热到处生铁味儿,八抬大轿请我也不会再来。”
“说很多次了刑真不在。”农家汉子的回答简单直接。
户三娘气道:”我知道小兔崽子不在,你告诉我去哪里了。我亲自去找回来,不用劳您大驾。“
“不知道。”农家汉子的回答越来越简洁。
户三娘不甘就此作罢,骂道:“你们蛇鼠一窝,怎么会不知道小兔崽子去了哪里?我看是你诚心不想告诉我,信不信我找宗主推演天机。到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替剑宗清理门户。”
农家汉子一语道破天机:“说的好像我告诉你刑真的所在,就会留情面是的。什么叫清理门户,你倒是说说看,我锻造门的刑真,犯了剑宗的哪条规矩?”
户三娘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良久憋出一句感情牌:”你我同在剑宗坐看王朝更迭,几百年的相识,真的打算为了一个小辈而决裂?“
“不是小辈,是我的关门弟子。”农家汉子义正言辞。
户三年伸出一手,颤抖着指向汉子:“好好好,既然你不说,我去找宗主推演。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别死了弟子跟我算后账。”
农家汉子抬头撇了眼最高的通天峰,自言自语道:“算算有些时日没和他切磋了,的找时间去和宗主过几招。”
户三娘讥讽道:“自不量力,坐拥一州之力,其实你一莽夫可与之对抗。”
农家汉子点头承认:“一州之主的确难缠,要不先拿三长老练练手如何?”
“哼,不可理喻。“户三年冷哼后拂袖而去,身影飘摇,掠向主峰通天峰。
待人远去,农家汉子自言自语:“宗主有愧于刑家,怎么会帮你推演。”
然后没头没脑说了句:“热闹看完了,也该出来了吧。”
只见农家汉子身旁,虚空微微震动后,腰悬朱红色大酒葫芦的老秀才凭空出现,比刚才的户三娘要随意多了。与农家汉子一样,蹲在地垄沟当中。
老秀才拔了颗绿草,放入口中咀嚼起来。津津有味道:“手艺见长啊,种出来的草都比外面的香。”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农家汉子无视老秀才的溜须拍马,没给好脸色。
老秀才呢不以为意,抬手搭在汉子的肩膀上:“别地呀,咱们兄弟俩有些时日没见了。别一见面就冷言冷语,我又不找你要人也不找你理论。”
老秀才转头瞄了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附耳小声说:“是不是看上刚刚的娘们儿了,师弟种地手艺见长,看人的眼光没什么变化。半老徐娘一个,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且儿孙满堂有过夫君。你一个堂堂门主,千万别糟践自己。”
农家汉子腻歪的不行,下意识的挪了下身子。颓然道:”你喜欢你去,我没这爱好。不过你要小心,别看户三娘示弱。真发起狠来够你吃一壶的,别哪天喝多了让户三娘抓住机会,把你生吞活剥了骨头都不带吐的。“
老秀才激灵灵打个冷颤,转移话题道:“得,不说他了。这次找师弟有要事相商,咱们言归正传。”
“商量个屁,你每次来不是要剑就是要人。狗屁的要事,要剑没剑要人没人,爱找谁说理就找谁去。要不然你也学户三娘,去找宗主理论。”深知老秀才白拿白要为人,农家汉子将其打断。并且直接封口,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老秀才一脸委屈道:“淳罡误会师兄了,这次不要剑也不要人,只跟你商量一个少年。”
“就要一个人?”农家汉子不可置信。
老秀才郑重其事:“对,就一个人。”
见农家汉子袁淳罡满脸的不信,老秀才举起单手说道:“我对天发誓,多要一人后半辈子没酒喝。”
“居然拿酒当誓言,行,我信你了。锻造门随便挑,没有看中的可以去其他门那里选。门主那头,我去说通。”
“不用不用,锻造门就可以。只要师弟点头答应,我立马请你喝酒。”
“说好了就一个人,不许多要?”
“没问题,说话算话。”说罢,老秀才摘下朱红色大酒葫芦,递给袁淳罡接着说:“来来来,先喝口酒润润嗓子。”
农家汉子袁淳罡接过葫芦,熟门熟路打开塞子。说:“这次想带走个什么样儿的弟子,说来听听。”
只要一人,袁淳罡心中大定。惬意的举起葫芦喝上一口,第一次发现师兄也有可爱的地方。
“刑真,我没骗人,只要刑真一人。至于小狗崽儿,一条狗而已,师弟愿意留就留,不愿意留给我也无妨。”老秀才突然开口。
“噗”,袁淳罡刚刚入口的酒水,瞬间喷对面师兄一脸。扔出葫芦砸向对方,站起来跳脚大骂:“你个没良心的,我就说你一来准没好事。感情是和我抢关门弟子来了,困龙大陆这么大,你咋就这么不开眼,非要和我抢。”
显然这位农家汉子气到肝颤,破天荒的爆粗口不说。就连心爱的菜园子不管不顾,连连跺脚,震落了四五颗熟透的西红柿。
老秀才自知理亏,接住葫芦悄然挂回腰间,被骂了也不反驳。悻悻然再次搂住袁淳罡肩膀。
耐心劝说:“并非师兄我夺人所爱,而是我比师弟更早认识刑真。在他来北凉的路程中,刚出青阳镇时。我便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机缘巧合下帮刑真突破至武道二境。”
“你说你说,是不是比你先认识的刑真。不只是武道一途,还帮他解开困惑。俗话说,师者解惑也,我算不算他半个师傅。”
袁淳罡刚欲点头,猛然惊醒后使劲摇头:”你个没正形的师兄,差点把我饶进去。什么刑真是你半个徒弟,明明是我锻造门的内门弟子。“
“还有还有,难怪刑真武道二境一塌糊涂。原来是你个外门人指手画脚,以后少做这些画蛇添足的事儿。破坏了刑真的武道根基,你担当的起吗?”
老秀才大声反驳 :“我可以教他神术,你行吗?”
哑口无言的袁淳罡,猛然抬头看向通天峰方位。一抹幽幽绿芒冲天而起,转瞬间穿破云霄。
只是绿芒没有波动,穿透洁白云朵时。后者安然无恙,仍然静静悬挂在蔚蓝的天空。
细看下,绿芒是密密麻麻的符号汇聚而成。形态各异繁熬至极,没有一个是现有困龙大陆通用文字。
0256 剑神杀威显 道士计谋深
袁淳罡惊骇:“该死的婆娘,宗主不帮她推演天机。居然拼着折损修为,越过一州之主强行参透龙兴州的命数。她疯了吗?跃池窥探天机有违天和,容易引发整个一州的变数。为了一个后辈,值得吗?“
老秀才要直接的多,早已将酒葫芦抛向云层。看似晃晃悠悠,却是转瞬间追上激射的绿芒。
酒葫芦跃过绿芒并未干扰,而是先一步冲向天幕。更快的酒葫芦,好似碰到无形中的障碍。使之周围泛起阵阵涟漪,随即平静的天空瓷器一般支离破碎。
老秀才摁住旁边的袁淳罡正色:“你别乱动,你发的力在龙兴洲内。一个搞不好,会造成生灵涂炭,我自己来就行。”
安抚好袁淳罡,老秀才轻喝:“同舟共济。”
只见破开的天幕分为上下两层,顶层天血红一片,凝实厚重缓缓向下压落。底层天蔚蓝通彻。也不反抗,任由顶层天压落。
射向天空的绿芒,径直穿透蔚蓝晴空。笔直射入鲜红的顶层天幕,如坠泥沼溅不起丝毫的风波。
异象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三个呼吸间。绿芒消失殆尽,顶层红色天幕退却。这片天空,重新恢复清明。
通天峰传来叹息:“哎,为了一子何苦来哉。龙兴洲与龙断州气数相连,将来要面对和龙首州同样的命运。不过依然感谢老秀才,借他州之力磨灭户三娘的秘法。”
老秀才气息略显急促,回应道:“小事一桩不客气!”
袁淳罡就没这般好脾气了,高声喝问:“二十年前宗主被他人算计错过一次,难道今日还想眼睁睁看着再次犯错吗?”
通天峰的声音悠悠传来:“老夫岂会不知当年的错,故而没答应户三娘的请求。奈何户家有远古遗传秘法,我阻拦不及。”
随即声音突然变得凌厉:“户三娘你可知错?为一己之私影响一州气数。若不是看在户家对困龙大陆有功,今日岂会留你活命。即日起自行面壁五十年,不到时间不得出关。”
只听得通天峰传来女子惨叫后,再度传来声音。这次要平和得多,平和道:“你们师兄弟继续叙旧,老朽便不在叨扰。”
几句隔空对话,户三年成了万人敌。不可谓天作虐有可为,自做虐不可活。
袁淳罡关心道:“师兄无碍吧?”
老秀才没理这茬,反问道:“你就放心让刑真一人去送剑,不怕路上遇到危险?”
袁淳罡不以为意:“刑真葫芦内的古怪,想必师兄能看得出。有她在,谁能伤的了刑真?”
老秀才坦言:“我在镇西郡外和刑真见过一面,要求他无论如何不得使用葫芦内的东西。”
见袁淳罡又要发火,老秀才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嫩芽主人的意思。通过嫩芽你也大致能猜出那位的实力,她说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
袁淳罡无奈道:“可惜我把刘顺送走了,不然他可以当刑真的护道人。”
老秀才玩味儿一笑:“既然你没有人选,我通知刑真的师兄,让问道前去照拂一二。”
“哪来的师兄,刑真是我门下弟子,怎能和你徒弟师兄弟相称。”
“谁叫你人手不足,再说了,刑真没有正式拜师,谁抢到是谁的。”
“你大老远跑来是想打架的吧,好好好,我奉陪到底。”
“打就打谁怕谁!”
剑宗的底蕴到底惊人到什么程度,寻常人等无法揣测。少数有足够实力驻足修士界山顶的少数人知道,困龙大陆每一州都有一位州主。
获此殊荣的修士,首先要有足够的实力技压群雄。当然身后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稳定此座。
一州之主可借用一州之力,同时也要护佑一州平安。得其福缘分就要负其责任,机遇与承担并存。
然而龙兴洲年龄三十岁以下,公认最有希望进阶上五境的剑神唐晋,并非出自占据龙兴洲气运的剑宗。而是曾经的一流势力天机宗,只是该宗二十年前的动荡中一蹶不振,从此销声匿迹罢了。
天机宗再次被世人认识,正事因为后起之秀的唐晋。五年前大卢王朝谍报机构风行营,看重唐晋潜力。一位十境神游境的神修,带领两位分别是七境御风境,和八境金身境的武者找到唐晋。
七八十境同行,中五境堪称无敌的存在。一同找上当时八境神海境的剑修唐晋,当然也可以称之为剑神。
先是好言相劝招揽,许下承诺做了大卢王朝的供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龙兴洲可以横着走。
被唐晋一口回绝后,三人怒气顿生。既然不能为大卢王朝所用,干脆将之镇杀一了百了。
没想到心生警觉的唐晋,毫不犹豫祭出飞剑。一袭白衣干净利落御剑远走,大卢皇朝的三位强者干瞪眼追不上。
无奈下准备退走时,唐晋的飞剑坑突出现。快到就连十境神修都无法察觉,等感应到飞剑存在的时候,也是被飞剑洞穿头颅的时刻。
袭杀了最有威胁的神海境修士,唐晋不在躲躲藏藏。而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两位武者面前。
从与三人见面 ,至始至终只说了一个“不”字。面对两位武者,只是回以轻轻浅笑。然后飞剑瞬间祭出,只身飞剑去,挂着两颗头颅回。
唐晋一战成名,同时上了大卢王朝的必杀名单。在大卢王朝无休无止的追杀中,五年过去了。唐晋安然无恙,从神海境突破到神游境。修为提升速度堪称惊人,同辈中人只能望而兴叹。
七境可斩杀十境,如今唐晋自身达到十境。自然而然的,被誉为龙兴洲中五境第一人。
与唐晋结下梁子的大卢王朝,不想让这样的敌人成长,千方百计的除之而后快。有来而不往非礼也,唐晋则大摇大摆的进入北凉。担心大卢王朝不知道他的行踪,途径南凉时,以一己之力将南凉军武供奉几乎屠戮殆尽。只剩下一个刘宪做光杆将军。
至于为何不杀刘宪,任由外人随意猜测,进入北凉的唐晋,好像忘了此事只字不提。
更令大卢王朝愤怒的是,唐晋顺利加入北荒郡。而且据谍报反馈,唐晋的长辈与苏昀、商武乃是旧识,相互间分别以叔伯和世侄相称。
无需考察,唐晋便得到北荒郡信任。而唐晋不负众望,亲率一万黄头郎军攻城拔寨。一人连下三郡,北荒版图扩大三倍。
唐晋在北凉风头无二,北荒随之实力大增。原来的北荒三龙,现在成了北荒四龙。
提及唐晋,不得不提另一位加入北荒的奇人。肥胖道士观星河,不以个人战力见长。善奇门遁甲排兵布阵,懂得夜观星象预测吉凶。
观星河入北荒以来,战绩比起唐晋丝毫不差。亲率黄头郎军五千,进攻佣兵两万的荒北郡。
观星河令将军白鹤率两千军武叫阵,命令只许败不许胜。尽最大可能引诱军城内守军,越多越好,引诱到观星河埋伏三千黄头郎军的地点即可。
白鹤不负所托,一人一枪连杀荒南郡三将。气得南荒郡出兵白鹤五倍,势必要将其拿下。
然而一万军武步入三千黄头郎军布下的困兽大阵,当真是困兽斗。打不着敌人,杀不出包围。还不敢停下休息,稍有停歇就有箭羽传射。
耗时一个时辰,追击的万人阵亡四千俘虏六千。饶是久经沙场的白鹤,一直观战愣是没看明白大阵的玄机所在。
当时白鹤的疑问是:“一万军武,伸长脖子等着三千黄头郎军去砍。估计没大半个时辰结束不了,真困兽大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观星河卖了个关子说:“天机不可泄露。”
然后观星河命人将荒南郡一万军的将领尸体抬入自己的马车,一刻钟后,出来了一位身穿道袍的敌军将领。
白鹤先是一愣,随后听到是观星河的口音和语气。大呼神乎其神,唯独这声音太容易露馅。
观星河正了正嗓音,收紧肚皮换上敌军将领的甲胄。拿起敌军将领的长矛,跨上健壮的战马后。
白鹤提枪就冲了上去,若非胖道士观星河反应迅捷,自行翻身跌落马背。估计这位布阵高手,真就被白鹤一枪洞穿,来个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观星河速度做出了敌军将领的面皮,给黄头郎军的将士纷纷带上。留下七百黄头郎军看管俘虏,剩余四千全被带走,大摇大摆进入荒南郡。
有人会问,明明是五千黄头郎军,这回怎么变成四千七了。战场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对于士兵来说,战场没有真正的胜负。
所谓的胜负,大多是将领或者掌权者,通过战役得到了足够的利益。观星河灭敌一万自伤三百,堪称奇迹。
只是北荒不想让此战战况四处传播,毕竟留有自己的底牌才能出其不意。
四千改头换面的黄头郎军,大摇大摆进入荒南郡。然后,荒南郡就成了北荒的附庸势力。
观星河打响的这场战役,看似没有豪迈的激情,没有喷涌的热血。然而从珍惜士兵的角度去看,这样最大化减少己方士兵的伤亡,才是上上策。
破城当日,观星河命令荒南郡所有人,不分军武和和百姓。全部出城远离城镇,吓的荒南郡百姓认为要屠城。
荒南郡一时间鸡飞狗跳哀嚎四起,观星河不顾白鹤反对,对百姓也不管不顾。命令黄头郎军收缴全部铁器,将百姓和降兵聚集在城外统一看管。
没有兵器也就没有多少战力,留一千多黄头郎军看管即可。剩余三千黄头郎军则被观星河带走,径直杀向旁边的望野郡。
子夜时分大地跳动轰鸣不已,荒南郡城墙顷刻间轰然倒塌。更别说郡城内的房屋建筑,在大地无情的震动下无一幸免。
至此百姓方才知道,原来是观星河预料到有大地震来袭。将所有百姓迁移到空旷地带,保了他们的姓名。
房屋倒塌钱财损失虽然心疼,但是至少命还在。有命在,其他的可以赚。命没了,即使坐拥金山银山,不过是一顿废铜烂铁罢了。
百姓不傻,知道命和钱财之间孰轻孰重。经此事后,对观星河的态度立时改变。北荒不仅得了荒南郡的城,也得了荒南郡的心。
紧邻的望野郡就没这么幸运了,知道邻居城破,正全军守在城墙丝毫不敢有所疏忽。一场地震过后,望野郡不攻自破,北荒再多一郡。
0257 北荒画未来 少年遇老还
坐拥六郡,北荒势力名动北凉。短短一年时间,跻身到除去剑宗外,北凉的一等一势力。
接下来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北荒高层齐聚一堂。地盘大了名声响亮了,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
庆功宴不在是众人围绕一张桌子推杯换盏,而是没人一台小矮桌子。自己吃自己的,自己喝自己的。
和真正的皇室相比,北荒绝对不会出现歌舞杂耍。八张桌子七个人,分具大堂两侧。中间最前端的主位置上,有美食有美酒但是没有人。
苏昀、商武、李儒、唐晋、观星河、方子成和白鹤等人分居左右。没有高低之分,一律平等视之。
方子成和唐晋年龄稍小,辈分不如其他几人。很懂礼数的自行坐到末端,心甘情愿而非形势所迫。
苏昀开门见山道:“现在北荒势力,坐拥北荒郡、荒南郡、望野郡、开宣郡、顺化郡、锅嗣郡。以北荒为中心,其他五郡环绕。形成一个可相互支援同进同退的阵势。我建议先暂停对外扩张,先把新夺的五郡稳固好。郡城好打人心难得,接下来还需要大家继续努力。“
无人提出异议,苏昀继续道:“大家同是为北荒效力,不分亲疏远近。有意见尽管提,有好的建议也尽情的说。”
众人沉默片刻,商武打破僵局说道:“军武方面需要扩充,黄头郎军仍然保持原有建制和招兵程序,人员数量保持在五万左右。如果能拿下整个北凉,在考虑扩展到最多三十万。”
“精锐在精而不再多,黄头郎军就是北荒的精锐。各个郡城可以招兵买马驻防,归纳到北荒军当中。相对选拔要求,没必要像黄头郎军一般苛刻。至于人数,可根据每座郡城的规模而定。”
所谓术业有专攻,苏昀统筹调度坐镇中央,提出的建议自然找不出纰漏。商武混迹军武,他的建议同样恰到好处。
苏昀补充道:“的确如此,既然六座城郡已经到手,每座郡县的郡守,大家有何意见?”
“这方面你最在行,你自行定夺就行。”商武随口道。
其他人意思差不多,官员调度一向都是苏昀负责。这个时候自然没人来抢,也不合适来抢。
苏昀缓缓道:“人员紧缺是眼下最大的困难,这也是我决定暂时放缓扩张的原因。目前先辛苦各位,李儒掌管锅嗣郡。方子成掌管顺化郡,唐晋掌管开宣郡。商武掌管望野郡,观星河掌管荒南郡,我继续掌管北荒郡。“
苏昀站起对众人抱拳道:“现在北荒人才紧缺,麻烦诸位军务政务一起抓。但是请各位谨记,在座各位是北荒势力的元老,绝非小小郡守是终点。掌管各自成郡时,时刻注意培养接班人。早日脱身而出,免得屈才。”
见唐晋欲言又止,苏昀宽慰道:“世侄有话尽管说,我们都不是外人无需客套。”
唐晋起身抱拳:”对不住各位叔伯,晚辈想去困龙深渊砥砺剑锋。所以无法长久留在北荒。“
“哈哈哈,这是好事理应支持。”商武大笑后爽朗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都是出自真心,没有庙堂上的虚与委蛇。越是如此,唐晋越发不舍离开。
苏昀善解人意道:“不碍事,我早就开始培养各方面人才了。回头我在北荒郡挑选一人即可,堂世侄应该早日跻身上五境,那样对北荒的帮助更大。”
"以你的速度,一定可以追上刑真。麻烦世侄稍句话,任务完成后,记得把大将军,季冷他们都带回来。一晃四五年过去,这些小家伙该长大了,该让他们各自撑起一片天地了。正好北荒需要人才,可以给他们足够施展拳脚的空间。“
唐晋抱拳正色:“一定把话带到。”
商武呢喃自语:“这些小兔崽子,是时候该回来了。一个个没良心的,不请不知道回来。浪费我一年送去几十封书信,等他们回来后,挨个收拾。“
李儒适时揭穿老底,笑道:“我看着你,他们回来你要是不挨个揍一顿,请我喝一年的酒。”
“呸,我打孩子关你屁事。”商武没好气儿的反驳。
李儒嘿嘿一笑,缓缓收敛正色道:“钱粮问题前期会有所紧缺,各位自身节省着点。但是不能在军武身上省,该花的一定要花。也不能在老百姓身上要,刚拿下成郡,减免赋税是最有效的收买人心的方法。切不可为一时利益做杀鸡取卵的事。”
语毕后李儒起身正色:“大家尽可放心,只需一年时间,我便可以让财务方面留有余出。诸位也就不用蹑手蹑脚,有想法尽管实施。”
观星河拍了拍肚皮道:“既然你们都说完了,老道我也来说道说道。商都督镇守的望野郡,紧邻龙兴洲的最北端唯一的一个王朝。北疆王朝虽不如大卢一般强势,但怎么说也是一个王朝。”
“北疆擅骑射多骁勇,一直对北凉虎视眈眈。因北疆王朝喜欢屠城,故而剑宗一直阻拦北疆南下。恐怕借这次望野郡易主的时机,北疆又要找机会南下了。”
苏昀点头复议道:“星河所说不错,现在北荒面对的敌人有北凉其它势力,南面的大卢王朝,和北面的北疆王朝。形势不容乐观,仍需步履薄冰小心翼翼。”
“行军作战星河更加擅长,不知您有什么意见?”
观星河也不客气,娓娓道来:“首先仍然是要厉兵秣马剑指北凉。”
“大卢王朝有大隋牵制,不敢对北凉大动干戈。暂时少量军武防御即可,不主动出击就不会有大型战役。”
“望野郡要保持有最少三万黄头郎军驻守,整个黄头郎军循环换防。严防死守适当出击,出击并不是为了大破北疆,而是拿北疆骑兵当磨刀石。常年有北疆骑兵砥砺,相信黄头郎军战力会更上一层楼。”
“留下余力,继续吞并北凉,战术还是老样子,远交近攻。”
“好好好,拿北疆骑兵当磨刀石,我喜欢。”商武拍手赞成后沉声道:“黄头郎军就要敢拼、敢杀、敢死!”
六人一席话,决定了北凉的走势,影响了龙兴洲的走势。
却说刑真等人,途径一村庄。预寻一人家住宿一晚。途径一农家院落门口,见一老妪扶门而立遥望远方。
刑真上前抱拳:“敢问老人家……” 后面的“可有地方借宿一晚”等话语还未说出,老妪一把抓住刑真手臂。
老妪的速度并不快,刑真可轻而易举的闪躲。只是老人家站立时都需扶门,伸出颤颤巍巍的褶皱手掌,更是显得吃力。刑真不敢闪躲,担心闪了老人家。
老胳膊老腿儿的,若是因闪失而摔倒。怕是剩余的日子里,只能躺在床上了。故而刑真任由老妪抓住,并且扶住老人的胳膊。
老妪哽咽不止甚至肩膀抽搐,浑浊的双眼却是没有一滴泪水流下。不是老妪在装哭,而是泪水已干。
“儿啊,你终于回来了。为娘日盼夜盼一直等着儿回来,每日早晨起床后,第一件事先站在门口遥望。这一望啊,就望到天黑,这 一望啊,就忘了1203个日夜。儿啊,你怎么这么恨心,扔下娘不管了吗?”
刑真愣在当场不知如何作答,蒲公龄和小狗崽儿也很是配合,没有发出声音。
老妪猛然想起什么一般,胡乱抹了抹没有泪水的脸庞。用力拉扯刑真说道:“到家了怎么还在外面站着,走走走快些进屋。”
刑真无法挣脱老人的手掌,担心返将其拉伤。故而跟着老妪,慢慢悠悠走进院内。
老妪一直念叨:“我儿喜欢吃鱼,为娘老了不能下河抓鱼,也没银子买鱼。邻里乡亲可怜为娘,送来的鱼没舍得吃。洗干净了洒上盐,晒成鱼干等着儿回来吃。一会啊,为娘给儿做成咸鱼饼子。”
“不止有咸鱼,还有腊肉和豆角干,一会在做一个腊肉炒干豆角。”
“别嫌少多着呢,还有鸡肉干,蘑菇干,可以做小鸡儿顿蘑菇。还有鸭肉干,鹅肉干,都是乡里乡亲们逢年过节时送来的。娘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剩下的都晾晒成干,等会儿来吃。”
老妪担心“儿子”不相信,拐了个弯,将刑真拉向侧面的储物房。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刑真、蒲公龄和小狗崽儿同时露出惊容。
一整屋子琳琅满目,挂着各种晾晒好的肉干蔬菜干。居然有一头整个的猪,肉条肉块等,细数一下不下二十块。整条一尺长的大鲤鱼,足足十三条。其他等都不少,不像老妪说的家里没钱。
刑真伸手在老妪面前晃了两下,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少年们了然,眼睛虽是睁开的,但是看不到周围的世界了。
出奇的是,老妪精准的指向所有的肉干等。
“那头猪,是你刚走那年家里剩下唯一的一头。请村里人帮忙宰杀了,心肝等内脏算作酬劳。剩下的整头猪,全被我用盐腌制后做成腊肉,左等右等一直没等到儿回来,就一直挂这里没动过。”
“那块后肘肉,是隔壁老王家杀猪。说是儿在家是帮他们写对联写书信等,不厌其烦还不要报酬。如今儿不在家,做人不能忘本,我老太婆没有儿照顾,大家伙是当来帮忙照顾一二。“
”那个最大的是公鸡,中秋节的时候后街老张家送来的。“
老妪竹筒倒豆子细数每块肉的来历,甚至是挂在角落的一串核桃,也就十几颗的样子。老人家不但能准确指出位置,还能记得是哪年哪日,某某人送来的。
不厌其烦后耐心叮嘱:“儿啊,这是人情得记着,要还。不管是你做大官还是做乞丐,人情不会跟着你的身份地位变化而不值钱。为娘不求你十倍百倍偿还,也不用你刻意去偿还。”
“你要把这些人情记在心里,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再去给予。日常呢,该走动一样走动,不用刻意回避。”
老人关上储物房的门,拉着刑真走向居住的房屋。口中一直没停:“娘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等为娘老了埋土里了,不能提醒你。就要靠儿自己记着,千万不能忘记。”
“坐坐坐你别动,我去给你打点水喝。娘虽然眼睛不好,不过记得家里那处是坑哪出是坎。儿大老远回来,歇着就是。”
刑真木讷脑袋一直觉得哪里不对,老人转身那一刻,突然有所明悟。拉住老人手臂问道:“听您念叨的那些人情往来,邻里乡亲送来的肉啊菜啊全挂在储物房中。您老是不是一口没吃?"
0258 家家有本经 自古婆媳间
老人听闻微微一怔,咧嘴嘿嘿笑掩饰尴尬。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一想笑起来委实不好看,但是老人的笑容灿烂实诚。
转移话题道:“我去给儿倒水,一会等娘给你做好吃的。”
院落当中,一女子挑水走近。纤细***没多大力气,扁担两端的水桶中,装了不到一半的水量。
女子抬水倒入院落中的水缸,擦了擦额头汗水走进房屋。打量一眼后也是微微一怔,疑惑的问:“娘,家里来客人了?”
“这是我儿,不是客人是家人。你可以走了,这家不欢迎你。“老妪对女子冷言相向,没给好脸色。
这女子也不生气,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是你儿媳妇反到成了外人,在外面随便捡了几个人回来,倒成了亲人。越老越糊涂,哎!”
“哪来的几个人?明明是我儿自己回来的。我儿没成亲哪里来的媳妇?你个狐狸精肯定有所图,才来冒充我儿媳妇。哼,劝你赶紧走,我眼瞎心不瞎,分得清好坏人。”老妪对待儿媳妇,刻薄寡言丝毫不留情面。
说话难听至极,换做脸皮子薄一点儿的女子,早就哭着跑出去了。
见女子欲开口反驳,刑真赶紧解释:“婆婆您好,我的确不是您的儿子。和我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位兄弟,和一只小狗崽儿。”
本就颤颤巍巍的老妪,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指向女子破口大骂:“你个狐狸精,到底对我儿使了什么手段?刚一回来就不认得自己的亲娘,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小心遭了报应天打雷劈。“
老妪越说越是气氛,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去打向刚刚走进房中的女子。
婆媳不和在市井人家很正常,原因各种各样。其归根结底,大多是媳妇不拿婆婆当亲娘,婆婆不拿媳妇当亲女儿。相互间没有真心,也就没有所谓的和睦。
眼前二人看似,是婆婆没拿媳妇当亲生女儿。至于儿媳妇有没有不待见婆婆,目前无法看出。
刑真和蒲公龄都没成婚,哪里懂得婆媳之间的关系。但是知道家务事没有对错,细问下来肯定是各说各有理,跟一团乱麻是的缕不出个头绪。
不能眼睁睁看着婆媳二人吵闹,刑真上前拦住老妪。担心太激动跌倒,搀扶住老人胳膊劝说:“婆婆消消气儿,气大容易伤身。我扶您先出去透透风缓口气,有什么事慢慢说。”
老妪撇撇嘴不满道:“你是我儿子,要叫娘亲不能叫婆婆。从小读书写字很懂事的孩子,怎么一见狐狸精就犯迷糊了呢。”
教训“儿子”不忘顺道挖苦儿媳,显然对儿媳妇怨气颇大。对刑真截然相反,嘴上埋怨,仍是跟着一起走出房间。
蒲公龄站在女子身前,抱拳道:“在下路过村庄,本想找个住宿的地方。没想到被老人家拉进屋来,如有打扰请多见谅。”
女子看样子很是明事理,并没有迁怒刑真等人。挥了挥手道:‘不怪你们,婆婆年岁大了人老易糊涂,如有唐突的地方,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小女再此先替婆婆给公子赔不是。”说罢,女子微微弯身简单行礼。
见身为此间主人如此大度,蒲公龄连忙抱拳郑重回礼:“是我们叨扰才对,婆婆一心认定刑真是她的儿子。现在贸然离开,怕婆婆一时想不开气坏身子。如婆婆一直不放人,我和刑真可能会再此住一晚。若给姑娘带来不便,这可如何是好?”
蒲公龄不懂婆媳矛盾,但知晓寡妇门前是非多。虽说眼前女子不是寡妇,但其相公一千多个日夜没回家,跟守寡三年差不多少。
刑真和蒲公龄俩男子突然住进这家当中,被外人知道免不了的闲言闲语。
思索片刻后继续说:“不如这样吧,婆婆执意挽留刑真的话。我们便等到婆婆入睡。站在门外等候即可,什么时候安抚好婆婆,再行离开。”
女子找了个椅子坐下,呢喃自语:“让生人无缘无故住进我家的确不好,先不说别人的风言风语。但是你们不是当地人,出去的叫刑真是吧,有背负一柄剑。我得考虑我和婆婆的安全,又不能让婆婆受刺激,这可如何是好。“
嘀咕完后,女子自顾自陷入沉思。
蒲公龄没厚着脸皮打扰,拉着不情不愿的小狗崽儿走出房间。
刑真不知和婆婆说了些什么,两人相谈甚欢。见蒲公龄和小狗崽儿走出,一一为婆婆介绍。
老妪这才知道,的确不是刑真一人。连忙招呼:“你们稍等,我去做些吃食。都回到家了,饿肚子可不像话。”
老人眼盲,却可以熟门熟路走到厨房。
蒲公龄快速对刑真讲解一番,二人同时陷入沉默。住在有女人的家中,的确对这户人家不利。暂时把婆婆带出去住,房子主人怕是不会同意。
正纠结之际,女子踱步走出来到院中。说道:“你们不用纠结了,吃完饭做完家务,我出去找个地方睡就行。反正娘不喜欢我,在与不在她都不会关心。不如留你们二人在这陪着,让娘开心一下。“
女子颇为大度,没有生气反而处处为老妪着想。刑真和蒲公龄过意不去,连忙反对道:“不可不可,怎能让姑娘出去找地方住。我二人尽量早些劝解好婆婆,今天无论如何都会离开。”
只有小狗崽儿发出抗议的“汪汪汪”叫声,一对圆溜溜的眼眸,一直盯着女子的胸膛。
女子嫣然一笑:“不碍事的,叫我兰珊珊就行,别姑娘长姑娘短的。”
随即兰珊珊俏脸微红,低头小声道:“我家只有东西两房,娘住东厢房我住西厢房。娘年岁大了睡觉经常起夜,再个二位公子和她住一起也不方便。”
兰珊珊的俏脸儿越来越红,声音越来越小:“你们、你们就住西厢房吧。”
“我去帮婆婆做饭。”蒲公龄扔下一句落荒而逃。
刑真木讷劲上来了,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几个呼吸时间,对于刑真来说好像过了几年似的漫长。
终于找到理由:“我也去帮婆婆做饭!”
转身跑出去两步,突然停下后,回身抓起双眼直勾勾的小狗崽儿。跑的飞快,黝黑脸庞红的发紫。
兰珊珊望着负剑少年和长冉男子逃跑的背影,退去羞红尔一笑。
厨房中眼不能明的老妪,洗菜做饭相当的麻利。找起自家东西,比眼观六路的刑真和蒲公龄还要快捷。显然是熟门熟路,经常做这些事情。
刑真不禁好奇的问:“婆婆平时自己做饭吗?”
老妪不满:“叫娘,不许叫婆婆。”
刑真的黑脸愈发的乌黑,干脆闭口不言,能动手尽量别动嘴。
蒲公龄没丁点儿的同情心,反而做了个鬼脸嘿嘿一笑。好奇心使然,接着问:“看样子婆婆经常下厨做饭?”
老妪理直气壮道:“当然了,不我做谁来做?你们是不是认为外面的狐狸精做饭,她呀比你们早来了三天而已。非说是我儿媳妇,赖在我家不走。打也不走骂也不走,脸皮跟城墙一般厚了。”
“说也奇怪,明明是个外地人。村子里二十多户人家异口同声的说,她是我家儿媳妇。他们都欺负我老了,以为我糊涂了就来骗我。其实啊,我心里明镜着呢。”
老婆颇为健谈,打开话匣子便没完没了:“叫她狐狸精不是无缘无故叫的,刚来我家的时候。我也犯了一阵迷糊,认为她是我儿媳妇,甚至连到门口遥望我儿的事儿都忘了,你们说该死不该死。”
可以看出,老妪的确经常下厨,经验十分的老道。切菜时,摁住青菜的四指弯曲,指尖回扣,凸出的关节顶住刀身。菜刀快速抬起落下,有关节顶着始终不会切刀手指。
菜丝切的细且匀称,比起正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油下锅温热后,腊肉丁青椒丝先后倒入煸炒。不多时,一盘香喷喷的青椒腊肉出锅。
老妪闻了闻,偷偷咽了下口水接着说道:”三天前我犯糊涂的时候,总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自己晕晕乎乎走到院外,扶住院门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是没站在门口等我儿回家。“
“一想起我儿,就不糊涂了。什么都清楚明白,狐狸精肯定不是我儿媳妇。我儿离开家的时候尚未娶亲,不可能儿没回来儿媳妇先回来。”
老妪拍了拍正在洗碗筷的刑真,问道:“你说是吧,这回我儿回来了,一定要把狐狸精赶跑。不能让她留在我们家迷惑我儿子。”
“对了,不是说负籍远游个把月就回来吗?怎么一走就是三年,是不是不想要为娘了?”
刑真含糊其辞:“没有没有。”
蒲公龄打圆场道:“婆婆您老辛苦了,剩下的菜我来做吧,您在旁边休息就行。”
“不行,儿最喜欢我做的饭菜了。我要亲自做,谁都不许和我抢。”老妪义正言辞一口拒绝,根本不留回旋的余地。
刑真和蒲公龄无奈,只得帮忙打下手。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妪就是如此,做出的饭菜格外的香气迷人。
饭桌上风波再起,老妪死活不肯让兰珊珊上桌。眼看着饭菜渐凉,兰珊珊颇为通情达理。每样夹出来一点,自己跑到厨房去吃。
蒲公龄使了个颜色,偷摸的跟出去。小狗崽儿屁颠屁颠的紧随其后,饭菜和女子比起来,后者更重要。
老妪无知无觉,一个劲的往刑真碗里夹菜。盛米饭的白碗,看不到米饭,满满的各种菜系堆积如山。
老妪分不清是肉还是青菜,每次都是先夹一点点品尝一下。然后嘀咕:“这是青椒炒腊肉,我儿爱吃,多吃点。”
然后就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的往刑真碗里夹。
“这个是小鸡炖蘑菇。”又是一通送菜大业。
“这个是红烧肉炖干豆角,我儿爱吃。别停筷子,自己家使劲吃。“
老妪夹菜劲头十足,苦了刑真干吃不见米饭。无论下多大的口狼吞虎咽,碗中的蔡一直跟个小山包似的。
更苦的是厨房中的兰珊珊,哀怨不已泫然欲泣:“储物房里面的好吃的,从来不让我碰一下。来了俩外人,老糊涂恨不得全拿出来。”
蒲公龄黑着脸歉意道:“实在抱歉,麻烦兰姑娘把这顿饭折算一下,我们出钱,算我们请客。”
0259 少年火上头 心境难通透
老妪拉着刑真的衣袖形影不离,就连上个茅厕也要跟随。生怕一转身,”儿子“再也找不回来。
老人的理由简单粗暴:“别说我眼瞎看不到,就算能看到又如何。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有什么地方是为娘没见过的。”
不忍心让老妪伤心,刑真没有说破真相。
“太晚了,早些睡吧,明天在陪您好不?”刑真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想着先骗老人家去休息。
然而老妪指向西厢房,理直气壮道:“去睡觉吧,我在多看一会我儿。”
刑真搬石头砸自己脚,有苦自己受。人家女子闺房,哪能说去就去,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见刑真站着不动,老妪焦急催促道:“困了就去睡觉,西厢房本来就是儿的房间。怎么三年不回家,越来越生疏了呢?”
“儿子”还是不动,老妪直接动手拉扯。刑真担心伤到老妪,不敢用力反抗,半推半就迷迷糊糊就进了兰珊珊闺房。半路上,没忘记拉着蒲公龄一起。
碰到这样的损友,后者也是无奈。好在兰珊珊提前知会过,房间收拾好了,二人困了去睡即可。
老妪止步在房门,说道:“你们去睡吧,我就不进去了。记得把脱下的衣服扔出来,我给你们洗了,晾晒一晚就能干。”
关上房门后,刑真和蒲公龄脸色铁青。房间的确整理的干干净净,只是肚兜挂在床头忘记收起。俩人尴尬不已,身在别人闺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狗崽儿兴奋异常,嗷唠一嗓子飞扑而出。结果被手疾的刑真一把拉住,结结实实赏了个板栗。
刑真和蒲公龄见鬼一般,转身跑出兰珊珊的闺房。来到院中吹着小风,俩人终于长呼一口气。
恰好见到正在院落洗衣服的兰珊珊,这户人家的确清贫。用不起造价低廉的皂角,只得用草木柴灰去污。
在困龙大陆,一般人家洗衣洗头发等,所用的去污工具大多是皂角。有钱的大户人家,使用的同样是皂角,不过里面添加珍珠粉末。用来洗头发更加柔顺,洗衣服格外干净。
实在没有多余银两的人家,只能是收集草木燃烧后的灰烬。或者干柴燃烧后的黑灰,用来清洁衣物。
兰珊珊坐在小板凳上用力揉搓,气温炎热衣衫单薄,弯身用力是胸口风光无限。
小狗崽儿双眼直勾勾的,恨不得一头扎进温柔乡,溺死当中也值了。刑真和蒲公龄面红耳赤,眼观鼻鼻观口非礼勿视。
兰珊珊瞧见二人呼吸急促,十分的不解。抬起头轻轻擦拭额头汗水,轻声道:“二位公子怎么了,是有脏衣服不好意思拿出来吗?没事的,以前每天都给我家相公洗衣,早已习惯。”
兰珊珊纤细玉手挂满水珠,擦拭时顺着脸颊流淌,较好的面容徒增几分沐浴出水般的清爽。
水珠跃过脖颈汇聚于沟壑,更是令人遐想无限。刑真和蒲公龄没半点心思去研究,兰珊珊和老妪说的话到底谁真谁假。正当壮值的少年,体内热流涌动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当场。
小狗崽儿阅小人儿书无数,算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不像刑真似的窘态万分,兴奋的嗷嗷直叫。
还好小狗崽儿没羞没躁的犬吠,刑真和蒲公龄被惊醒。二人瞬间脊背生寒,心底凉飕飕一阵后怕。这若是与人对战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丢个脑袋或者丢条小命太轻而易举了。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开口说那闺房中肚兜儿的事。为了避免尴尬,反应快些的蒲公龄赶紧搪塞道:“屋里闷热,我俩出来透透气儿。
兰珊珊好像丝毫没察觉二人的异样,拎出清洗的衣物拧干后,将之伸展开抖搂掉水珠。起身后大大方方的走到院落中的晾晒线旁,搭上衣物撑平放正。
“屋内的确闷热,二位公子找个凳子坐下吧。我的手湿漉漉的,不方便招呼二位公子。”
刑真和蒲公龄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感叹今夜的借宿,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原因无他,兰珊珊正在晾晒的衣物,又是一件肚兜。鲜红的绸缎刺绣一对鸳鸯,金色丝线勾边。一切的一切,清晰可见。
刑真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问道:“多番叨扰,还不知婆婆姓甚名谁。兰姑娘可否告知一番,还有婆婆的真正儿子何时回来。”
兰珊珊回眸轻轻一笑,坐回原位娓娓道来:“我的相公家姓陶,婆婆随娘家姓,乡邻乡亲的都称呼为陶婆婆。”
“我相公单名一个旭字,三年前说是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顾家中反对,毅然决然带上书籍远游。当然家里没多少银子,相公说是自行解决。走之前,就带了几个铜板而已。说是往南走,到咸阴山脚下折返回来。”
“来回的路程,也就一个月左右。不知为何,相公走了三年一直未归。刑公子和我家相公说话声音一模一样,婆婆眼盲看不清晰,只能听声音辨认。所以误认为刑公子,就是我家那没良心的相公。”
兰珊珊抱怨不已:“在家的时候只知道读书,不懂的喂养家禽也不会做农活。全是靠我和婆婆供养,当时后悔嫁了个没用的书生。唯一的希望,就是有一天能考取功名,带着我和婆婆过上好日子。”
“现在好了,一走三年不知道是死是活,也错过了彩鸾国的科举。科举五年一次今年刚过,就算相公回来,也要等到五年以后。”
兰珊珊的多年委屈和苦恼,随着话语一起涌上心头。不经意间,眼角挂着一对晶莹泪珠。出水芙蓉般的清爽女子,愈发的楚楚动人。
心智却是异常的坚定,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决定去寻找相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将我和婆婆扔在这边。”
蒲公龄擦了擦冷汗后劝解道:“兰姑娘莫要伤心,陶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或许明日一早起床,就能看到他迎着朝阳回来。”
兰珊珊充满期待,要望向远方叹息一声:“哎,我日日夜夜做梦都想,可是梦终究是梦。”
观察细腻的刑真,发现兰珊珊双手莹白如雪,没有干农活时磨出的老茧。直接询问,会显得怀疑人家不够礼貌。
旁敲侧击问道:“辛苦兰姑娘了,这个家现在是您一人支撑的吧。婆婆眼睛不好,肯定不能劳作。不知兰姑娘是靠什么为生,苦苦坚持了这么久。"
兰珊珊没有隐瞒,直言道:“在相公走后半年,婆婆整日以泪洗面。终是哭干了眼泪双目失明,我一弱小女子,照顾不了庄稼地,也没精力圈养家禽等。只好做些刺绣工作,做一些钱包香包之类的,还有还有……”
女子吞吞吐吐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不禁平添几分怜爱。本就沾染水珠的脸颊,羞红的好似能滴出水一般。
低垂头颅指向刚刚晾晒的红肚兜,微不可闻的声音小声道:“那个、那对鸳鸯就是我自己刺绣的,拿到郡城卖给大户人家的太太。她们都很喜欢,给的价格还算合理。”
“放屁放屁胡说八道,是我自己个弹棉花养活自己。你个狐狸精别再我家胡言乱语,就你还刺绣?知道怎么穿针引线吗?”听到外面说话的陶婆婆,大骂后颤颤巍巍走出房间。
到刑真身旁,拉着少年衣袖催促:“进屋和娘说说话,别再这里被狐狸精蛊惑。明日我去郡城告官,一定要把狐狸精赶出我家。”
刑真小声安慰:“老人家消消气儿,别气坏了身子。”
“不许叫老人家,要叫娘。“陶婆婆念念不忘的让刑真改口,同时拉着刑真走进房间。
兰珊珊望着消失的背影,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小声道:“蒲公子,能否请您帮我一个忙?”
蒲公龄爽快答应:“兰姑娘请说。”
兰珊珊略显扭捏,放低声音道:”天色以晚,我一人不敢去朋友家住宿。在家又怕惹婆婆生气,能麻烦蒲公子送我一程吗?“
蒲公龄也没多想,一口便答应下来。夜色昏暗,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使得夜晚显得格外的恐怖。
兰珊珊身体微颤,下意识的靠近身边的长冉男子。上下牙齿打颤,咯嘣作响。
纤纤玉手几度抬起,想要抓住身边男子的衣角。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严重,兰珊珊终是没有勇气抓起衣角壮胆。
夏季衣衫单薄,惊惧后通体泛凉。莹白的胳膊时而碰触到旁边的男子,害羞却向往健壮手臂的热度。起先是无意,后来是有意。
蒲公龄四境武者,感知力远胜于常人。清晰的感觉到身边女子的动作,没有回避也没刻意迎合。装作浑然无觉,紧邻女子继续前行。
特别是胳膊间的碰触,莹滑细腻温凉清爽。换做其他男人,肯定是无比的享受。蒲公龄却心底叫苦不迭,原来和女子走路如同与猛兽同行。
兰珊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公子准备去往何处?”
蒲公龄硬着头皮回答:“一直向南,会经过姑娘刚刚所说的咸阴山。”
兰珊珊猛然抬起头颅,水汪汪的眼眸中满是期许,小声问道:”二位公子可否带我一起同去,我想找我家相公。“
直接拒绝太伤人心,蒲公龄又不想带着这么一女子一同上路。委婉道:“姑娘若是走了,陶婆婆谁来照顾。再说了路有千万条,如果和你家相公错开了怎么办?”
没有得到回答,身边只有女子哽咽的抽泣声。
蒲公龄默默不言。
院落最后是刑真央求陶婆婆,帮忙拿走闺房内的肚兜。对此陶婆婆很是乐意,连声称:“对对对,狐狸精肯定没安好心眼。她的东西,扔了才对。”
水深火热的一天,刑真和蒲公龄发现睡觉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是早起的习惯一直没忘,见陶家静悄悄,先帮忙准备好早饭。
按理说陶婆婆一老人家,经常起夜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才对。早饭做好仍不见婆婆出门,二人不禁心生疑惑。
来到东厢房敲门询问良久,房中始终没有应答。
刑真狐疑道:“难道陶婆婆没在房中?”
蒲公龄同样疑惑,说道:“推开房门看看吧。”
房门推开,只见陶婆婆躺在床上面向西厢房,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双眸紧闭气息全无,老人安详而又满足。
0261 设计惩绣针 六道有轮回
一团黑雾滚滚而来,本就低于山下的气温,顿时骤降至冰冷刺骨。悬在天空的大日,仿佛成了摆设,丝毫没有温暖撒落。
黑雾浓稠至极,如黑色长蛇呼啸流淌。漆黑如墨,照射不进去丁点光芒。
黑雾当中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哈哈哈,一次性送来这么多水灵姑娘,可大饱口福。死老太婆滚远点,别碍老子好事可放你一条生路。”
华长老面色微黑,怎么说现在不过四十多岁,被称作老太婆,面子实在过意不去。沉声喝道:“敢打彩鸾学院的学员的主意,找死。念你是修炼有成的鬼物,现在退去放你一条生路。”
华长老镇定自若,压根没把对面的厉鬼放在眼里。也怪黑雾下的阴物点子不好,感知力不是特别强悍,看到一群细皮嫩肉的少女,不顾一切冲了出来。危险临近浑然不知,心心念一群难看绿袍子下的细皮嫩肉。
苏清漪同样没有丝毫惧色,挑衅般的翻了个白眼。随后不在理会前面停住的厉鬼,自顾自抚摸小红的羽毛。
后面不远处的一行人,则没这般心境。杜绣针还好,自身不怕厉鬼也就没什么担心的。剩余的十三四岁绿袍学员,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没人顾及导师的安抚,啊的一声尖叫后四处逃窜。作为导师的杜绣针,黑着脸无奈摇头。
鬼物之间相互吞噬可以提升修为,这头厉鬼,若是碰到其他强横的同类。现在站着的,恐怕就不是他了。
看到有三人不怕自己,在这咸阴山一向横行无忌没遇到什么高人的厉鬼。肯定是有自己的门道,没头没闹横冲直撞,早就是其他更强厉鬼的食物了。有那么点头脑加谨慎,没有着急上前,而是驻足打量三人。
华长老好整以暇,正色叮嘱道:“杜绣针,去保护好一众学员。虽说咸阴山地势特殊,但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出来的厉鬼。必定有些过人的手段,别被他偷袭得逞伤到孩子们。”
后者不敢违逆长老的意思,应了声是,转而去追寻四散的学员。
华长老踏前一步,气势骤然迸发。被挡在身后的苏清漪,突然拉了拉老妪的衣角,小声道:“不用劳烦长老了,还是让小红来吧。”
华长老闻言点点头:“好吧,我这把老骨头在旁掠阵。”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一头厉鬼。被无视后怒火中烧,顾不得试探眼前几人的实力。厉鬼其实不傻,看着二人有恃无恐的样子。试探反而失去了先手,至于逃跑,开始时倒是想了想。可是和小红对视后,顿时打消逃跑的厉害。
猜测出这头会飞的扁毛畜生非同一般,直接逃跑乃下下策。全力出击抓住机会,在突然逃跑才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厉鬼大喝:“杀!”周身如洪流般的黑雾猛然炸开,翻涌间凝聚而出八条黑蛇。
“吼吼吼”八道震动山林的吼哮过后,八条黑蛇迅猛飞掠。头前尾后,一个个张开黑色大口。黑雾所化獠牙,刀锋一般倒插在口内。
再观厉鬼自身,拔地而起撒腿就跑。相当的干脆果决,没有丁点儿的拖泥带水。
好整以暇的小红,扑棱两下翅膀腾空跃起。瞬间变大长约三丈展翅一丈有余,周身火焰缭绕,正是那传说中的朱雀。
一声长啸,张嘴吐出一挂火焰瀑布。控制的极其精准,不沾染丝毫周围的树木。
火焰如屏障一般,挡在苏清漪和华长老前方。剧烈的高温环绕火焰寸许有余,蒸腾的寸许内空气挥发,空间随之扭曲。火焰寸许外,仍然是咸阴山独有的阴冷。
飞扑而来的八条黑色长蛇,水桶般粗细。漆黑如墨,周身黑雾滚滚流动。顷刻间与火焰屏障相碰,滋啦声响不绝于耳。
燃烧的火焰平稳匀称,丝毫没有被八条长蛇所搅动。屏障亦是坚固如城墙,使得长蛇无法存进分毫。
一切的一切,只发生在呼吸之间。八条漆黑长蛇,冲击屏障后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片刻的哀嚎过后,黑雾便被焚烧殆尽。
收起火焰屏障的小红,不用苏清漪吩咐。自行向着厉鬼逃窜的方向飞掠而去,赤红色流芒转瞬即逝,肉眼根本无法扑捉其行动轨迹。
不到十息,小红去而复返。重新化作巴掌大小,爪子中握着哀嚎的厉鬼。
“神仙饶命,快让神鸟松开小的。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神仙的不杀之恩,不行了不行了,要被烧成灰了。”
苏清漪计上心头,伸出纤纤玉手,接住鹅蛋大小的厉鬼魂魄。商量道:“答应我做一件事,事成后我送你去转世投胎。”
厉鬼极不情愿小声咕哝:“这样挺好,比作凡俗厉害的多。而且,而且我还没吃过人,不知道吃人的滋味呢。”
苏清漪眉头一挑:“你想吃人吗?吃过人后被抓的厉鬼,可没机会转世投胎了。直接灭其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厉鬼顿时不敢再提吃人这茬,改换其他继续试探:“答应神仙做事自然没问题,可不可以不送我去投胎。在山中自由自在,不用为吃喝而劳碌。比做个凡俗强多了,干嘛要去投胎转世。”
苏清漪不急不躁缓缓解释道:“像你这种厉鬼,没有修行法门,不能证道长生。终日被阴气包裹,久而久之魂魄意识被侵蚀。你将变成只懂杀戮没有思想的阴物,到时别说投胎做人,就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了。要么阴气浓郁爆体而亡,要么被其他神修斩杀神魂,从此时间在无你这个魂魄。”
看苏清漪一个小女孩儿好说话,厉鬼的惧怕顿时减少几分,厚着脸皮说道:“神仙神仙,您可以教我些修炼法门啊,小得做牛做马报答。”
苏清漪失去耐性,冷声道:“没有,给你两条选择,帮我做事后送你转世投胎。或者把你还给小红,被烈火灼烧成灰,你自己选吧。”
厉鬼当即答应:“小得给神仙做事,小得听从神仙吩咐。”
苏清漪微微一笑,将厉鬼放到嘴边小声嘀咕一番。随后放厉鬼自行离去,转而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华长老。
老妪苦笑:“去吧去吧,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谢谢华长老!”得到允许后,苏清漪带着小红,撒欢离去。
半柱香时间后,欢快的苏清漪和鼻青脸肿的杜绣针同步而回。
华长老装模作样故作关心道:“杜导师怎么了,难道被逃跑的厉鬼撞上了。快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或者气府。”
只是做戏罢了,杜绣针顶着有一对熊猫眼。衣服破破烂烂尽是被焚烧后的黑洞,看似被折磨的不轻。实则没有一丝血迹,连皮外伤都算不上,只能算做被教训一番。
正如华长老先前所说,杜绣针没脸皮说出实情。而且也看得出,这位长老是在装腔作势,摆明了和修理自己的苏清漪穿一条裤子。
打不过人家,地位又没人家高,有气儿也得往肚里咽。眼下有了台阶,当然顺着台阶下了。不然和这俩人硬刚到底,估么着还得挨一顿教训。
杜绣针硬着头皮回应:“的确是被厉鬼所伤。”
始作俑者的苏清漪,戏精上身。伸长脖子问道:“厉鬼在哪,快带我们去降妖除魔。”
自从去追寻学员,就没见过厉鬼的杜绣针,哪里知道厉鬼所在。冷哼道:“不知道。”
苏清漪大义凛然:“咱们分头去找,尽快行动,别让厉鬼伤了师姐妹们。无论是谁找到厉鬼,如有不敌立刻发信号求援。”
“好,就这么定了。”不想在让杜绣针为难,华长老适时开口一语定音。
所为的分头行事,刚刚分开后,苏清漪便和华长老走到一起。看上去是一老一小,并肩行走很是惬意。
老妪问道:“你和杜绣针之间为何结仇?她虽然贪财,不过没见和其他学员闹得不可化解。”
苏清漪坦然:“是因为在青阳镇的时候,杜导师收取他人钱财,想把我的位置替换给别人。被坐镇青阳镇的长老发现,责罚杜导师交出所有钱财归学院所有,同时令其面壁。”
“出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哦,我当时在闭关吧?“华长老自问自答。
苏清漪嫣然一笑:“是呀,早点认识长老的话,杜导师可能就不敢针对我了。”
说话间,二人抵达事先约好的地点。躲在黑雾中的厉鬼装腔作势,正在恫吓一群绿袍少女。
一心想着尝尝细皮嫩肉的味道,明知这辈子没希望了。抓住这群学员后,不能施以行动,嘴上倒是满足了心底愿望。
“你油炸,你清蒸,你生吃,你腌制腊肉。”挨个指点,真像是那么回事。
吓得一众少女花容失色,小脸儿惨白面无血色。有两个胆小一点儿的,直接昏死过去。
搞的厉鬼上前探查,生怕一不小心把人吓死。其后果可想而知,肯定是被那头扁毛畜生活生生烧成灰。
见华长老和苏清漪联袂而至,厉鬼很是配合,一番恫吓威胁后,又与小红大战了一场。
双方全是花架子,打的那叫有一个昏天暗地不可开交。为了做戏逼真,打斗中厉鬼脏话连出。
坐实了这出戏的真实,苏清漪成了解救学员们的英雄。意料之中的厉鬼战败,小红将其擒拿交于苏清漪。
后者口型微动,说了句:“谢谢。”
缩小的厉鬼魂魄抱拳作揖:“有劳仙长,送我去投胎吧。”
苏清漪正色,沉声道:“天地同在,更古不变。六道轮回,周而复始。今生结束,来生开始。重入六道,再入轮回……”
厉鬼突然打断道:“怎么没有灵力波动?这样就能轮回转生了?”
华长老笑着解释:“别小看这个小家伙,现在已是儒家贤者。口述真言契合天道,送你转生轮回自然不是问题。”
辈分最大的长老开口,厉鬼没有理由不信。刚欲让苏清漪继续,猛然惊醒不解的问:“六道是哪六道。”
苏清漪解释:“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
厉鬼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追问:“给我送去哪道?”
“人道或者畜生道。”苏清漪坦言。
厉鬼大惊:“啥?畜生道是不是转生后,投胎做阿猫阿狗或者猪牛骡子。不行不行我要做人,您是神仙您是贤者,求您开恩给我送人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