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6 我有刀剑错 从来不合群
男人自语后,手掌间罡风骤然吹拂。单薄纸片与之呼应,银色光芒亮起,米粒之光可以当空皓月比肩。
纸片如同干瘪的海绵吸水。吸收罡风不断没入其中。也正如海绵吸水一般,纸片不断膨胀厚重。转眼功夫,纸片变成了一本崭新的书籍。
书籍只有一页,上方站立一线条小人儿。红色的经脉走势图尤为醒目,隐隐的似有一条赤红色火龙在小人体内奔腾。
问东西被这边的光辉吸引,临近后看清流线小人儿。顿时没了兴趣嘀咕了一句:“不好玩。”
男人一改刚才的宽容,肃穆厉声道:“全部记住,以后每天考察。如有遗忘,罚你一年不许见刑真和卜侍。”
东西被抓住把柄,撅着嘴愤愤不平。碍于男人的威严,不敢出言挑衅。担心真不让见刑真和卜侍,虽不喜欢流线小人儿经脉图,仍然努力记于脑中。
流线小人儿如有灵性一般,约莫东西差不多全部记下。抱拳作揖行礼后,缓缓消失不见。
东西本以为就此完事,终于可以松口气儿,不必继续记那些无聊的东西。只见流线小人消失后,一尊崭新的黑色小人儿跃然于纸上。
黑色小人一手持刀一手持剑,抱拳行礼后,自顾自刀剑乱舞。刀剑配合相宜得章,看似眼花缭乱却处处有章可循。黑色小人身紫摇曳,不像练武更像跳舞。
这次不用男人提醒,东西自行将所有招式记在脑中。待黑色小人儿舞完所有招式后消失不见。纸张回到原有的薄薄一片,光芒也已暗淡退去。
东西仍然目不转睛盯着单薄纸张,砸了砸嘴意犹未尽道:“没了?”
男人嘿嘿一笑:“没了。”
东西“哦”了一声说:“我去练练看,免得时间久了忘记了。”
不等男人回答,红衣女孩带着一阵风跑向远处。空留男人欣慰一笑,自言自语:“就该这样。”
男人身边凭空出现一位伛偻老人,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不过在这剑宗的地盘,永远无法通过相貌猜测到人的真实年龄。
伛偻男子责问:“老袁,你忒不地道了。东西怎么说也是我武门记名弟子。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来抢人,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老袁名为袁淳罡,伛偻男子正是武门门主阮师。武门门主在剑宗的地位可不低,是仅次于宗主副宗主的存在。往往是剑宗长老兼任,阮师在长老中排行第二,也就是二长老。
袁淳罡对这位剑宗大人物没有丝毫惧怕,随意回了一句:“我又没说要收东西为徒,只是看不惯你们谁都必须学剑术而已。小家伙不喜欢,硬逼着她学,难道不会适得其反?”
“我门下的弟子怎么教自有定夺,无需外人来指手画脚。”阮师针锋相对,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看样子这俩人经常斗嘴,袁淳罡非但不生气,反而咧嘴一笑:“我不是担心东西被人落下吗,一起来的卜侍,被两位分别精通雷法和符的长老看中。现在俩老鬼正轮番教育,想必日后成就绝非一般。”
“还有最小的赵栾栾,被剑门的老鬼直接选中亲自教习。看样子准备当剑门接班人培养,以后成就自然不用多说。”
”唯独眼前的红衣小女娃,武道资质不错。在你们这里浪费到没什么,被一起来的几个小家伙甩到后面,你阮门主岂不面上无光。“
阮师想想的确如此,脱口而出:”说的有道理。“
随即猛然惊醒反问:“你不是来抢人的吧,这次锻造门据说没分配到好苗子。你亲自挑选的刑真和赵欢,我都看过了。资质实在不敢恭维,特别是前者,木讷程度能气死个人。”
“是不是后悔抢人来了?说实话别卖关子。看在你我几百年相识,我可以让你在武门挑走一个,不过问东西不行。”
袁淳罡当真借杆就往上爬,而且爬过头了,威胁道:“你们不允许东西练刀剑错,我就来抢东西。别人我不要,看不上眼!”
怕对方不重视,袁天罡提醒道:“你应该知道,我如果想抢人,剑宗恐怕没人能拦得住。”
阮师跟吃了死耗子似的,指着袁淳罡“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无非是真怕这主说到做到,况且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现在锻造门的门侍刘顺,正是从武门抢走的。
不敢和袁淳罡硬气到底,憋了半天无奈妥协:“好,我允许东西练刚刚纸张上的武术,名字是叫刀剑错吧。”
说完不想在理会旁边的男人,转头看向远处刀剑乱舞的红衣小女孩。
阮师欣慰点头呢喃自语:“这套武术的确适合东西,可是这小丫头的性子。本来就无法无天不听师门长辈的话,有刀剑错在手更不用理会他人教习的武术。怕是不久的将来,我这武门年轻一辈中东西为王。”
阮师在转头时,袁天罡已消失不见。耳边留有远处的传音。
“刑真和赵欢才是我的弟子,你们选的臭鱼烂虾白给我都不要。这就跟种庄稼一样,苗有先长后长,只有成熟以后才能看出高低。”
阮师没好气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家伙“,无人回应,阮师摇头苦笑离开。
刀剑错的东西,至始至终没看到阮师的出现。就连她不知姓名的男人袁淳罡,何时离去的也不知道。空留红衣小女孩独自一人,在夜色中茫然。
正如阮师所说,掌握有刀剑错的东西眼里,无视其他所有武道功法。脱离了刑真的束缚,小家伙山匪圈子混出来的性格暴露无疑。
剑宗记名弟子制式白色袍子,唯独东西一身红裙格外扎眼。于白茫茫一片当中独树一帜,显得东西与众不同。
人手一柄长剑,随入室弟子挥舞,动作不算一致也没什么整齐可言。毕竟都是新来的记名弟子,参差不齐在情理之中。
暂代师傅一职教**家的记名弟子,早已看开这种事情。唯独对一位刀剑乱舞格格不入的女孩看不顺眼,无奈上面有人发话,红衣女孩儿可以特立特行。
这位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的入室弟子,因东西的缘故心情不畅。每次看向红衣女孩儿时,眼底总是闪过不爽。
东西呢却无知无觉,自顾自刀剑乱舞。红衣小女孩儿一路练拳,横跨大卢王朝走到北凉。体魄异常强悍,比之旁边一同加入的记名弟子要强上太多。
刚刚练就的刀剑错无法收放自如,把周围的记名弟子撞倒一片。红衣小女孩很是懂礼貌,将所有被撞倒的人挨个扶起。口中的对不起一直没停过,小脸儿上写满了真诚。
无奈红衣小女孩儿太喜欢这套刀剑错,扶起同伴后。不顾众人哀怨的小眼神,刀剑齐出与众不同。
东西练得专心致志,旁边的人可就无法继续练剑了。这次还好是被身体撞翻,下次一不小心被戳俩窟窿出来,可就得不偿失。
教习众人的入室弟子段博恒,实属无奈大声喊出:“停。”
刚刚进入剑宗的记名弟子,无不立刻放下手中的动作。改做直直的站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唯独红衣小女孩,沉寂在自己的刀剑错当中。压根儿没听到段博恒的命令,自顾自耍得不亦乐乎。
段博恒满脸黑线,排开众人走到红衣小女孩儿身边。大声喝道:“问东西!有没有听到我刚说的话?”
红衣小女孩儿动作没停随意的回答:“师兄不好意思,我没听到啊,您在说一遍。”
没听到居然不知有错,大大咧咧的要求再说一遍。段博恒脸上的黑线联成一片,乌黑乌黑的冷喝:“我说停下手中的动作。”
红衣小女孩这次听的清楚,停下动作后不满嘀咕:”不练就不练,干嘛要发脾气。“
声音不大,段博恒却听得清清楚楚。气上加气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厉声责问:“问东西,你影响到了别人练习剑术。难道诺大的练武场,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吗?”
红衣小女孩儿眨巴清澈的眼眸,若有所思后缓缓道:“哦,原来这样啊。您早说不就行了,何必发脾气。我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心练我的刀剑错去,你们不用理会我。”
说罢,不理会段博恒的阴晴不定。红衣小女孩径直转身离开,小脑袋左右踅摸,看看哪里适合练习刀剑。
段博恒一而再再而三被无视,气得咬牙切齿。转头看向一位少年,暗自使了个颜色。走到其身边小声说:“户屠鹏,你俩本来就有仇。后面的事你懂的,别搞出人命就行。”
户屠鹏压低声音:“瞧好把您”。
一挥手,六位少年跟随东西的方向跑去。年龄均在十七八岁左右,最矮的也比东西高出半头。
六位白衣少年站定一圈,中间是正在刀剑乱舞的红衣小女孩。
东西察觉到六人来者不善,停下动作冷声问:“户屠鹏你有完没完,不就是碰了一下你的剑吗?又没什么损失,干嘛一直和我过不去?”
“哼,哪个穷乡僻壤跑出来的小丫头,是没见过世面,还是做错了事不敢承认?”
“不过无所谓,今天要吗陪我宝剑,要吗把你的刀剑拿出来抵押。”户屠鹏语气不善,看样子是不打算善了。
见红衣小女孩儿似在害怕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户屠鹏和其他五位一起的少年。冷笑连连缓缓向前,逐渐的缩小包围圈。
只听红衣小女孩儿一声爆喝:“哼,你们这群不讲理的家伙。把我气哆嗦了,看我刀剑错。”
一袭红衣跑动带风,眨眼间奔行到户屠鹏眼前。一刀一剑同时向前,若是砍重对方不死也残。
幸好户屠鹏反应迅捷,向后扑出连滚带爬躲开刀剑的攻杀。色厉在荏大声呵斥:“问东西你疯了,同门之间下手毫不留情。”
东西的脾气上来哪里听得进去,被惹怒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三长老孙子,管他同门师兄还是师弟,先揍一顿再说。
苦了这些刚入门的记名弟子,认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好欺负。结果动手后发现出乎意料,红衣小女孩迅猛力大,根本不是几位记名弟子可以抗衡的。
特别是小女孩不知练了什么诡异功法,居然刀枪不入。长剑劈砍道身上火星四溅,小女孩儿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还击。
而且这位红衣小女孩儿的灿烂笑容下,隐藏的却尽是凶狠。
0217 结束冰火磨 猴头锻造等
刑真和赵欢每天最多睡两个时辰,早晚各挨一次胖揍。不管一大一小多么不满,挨揍后必须是两颗猪头。
没日没夜的白天能承受雷火,夜晚承受霜雪。煎熬中俩人度过了三十个日夜,石料整理出大半,希望就在眼前。
或许是俩人工作辛苦且认真,刘顺大发慈悲,破天荒的没有惊扰睡梦中的二位。酣甜美美的一大觉,直睡到天明时分。
搂在一起睁开朦胧睡眼的刑真和赵欢,一个猛子迅速起身。纷纷瞪大双眸不可置信,下一刻二人几近疯狂。赵欢更是坐到地面嚎啕大哭。
原来在二人睡觉期间,已经搬平的一座座小山凭空出现。倒不是石料被重新打乱,而是剑宗无声无息又运来一大批石料。
就连一向心智坚定的刑真,看到后也有一头撞死的冲动。看这架势,冰火两重天的苦日子还得继续,否则就得打铺盖卷走人。
刘顺笑呵呵走进二人,问道:“睡得可顺?”
刑真懒得理会这家伙,拉起地上哇哇大叫的赵欢,劝慰道:“能整理出一次,就能整理出第二次,没什么可怕的。”
经刑真的劝说,二人径直走向崭新的石山,做好了再次大干一场的准备。
刘顺突然喊住:”你俩干什么去?“
刑真美好气回了一句:“还能干什么,继续搬石头。”
“谁让你们搬石头了,任务已经结束。”刘顺喊住,颇为的焦急。
刑真压根不信他的鬼话,回了句:“骗鬼吧你,任务完成了还搞出这么多石山?”
“造反了是吧?敢不听我的话?”
“乖乖挑选石料搬运石山有什么错,刚刚揍完我和赵欢,又手痒痒了不成?”
刘顺气的压根痒痒,小声狠狠的嘀咕:“以为我刚揍完你们俩,就不能在揍一次了是吧?”
然后这片石料厂,众多石山群中。刑真和赵欢无缘无故挨了一顿胖揍,是自从到了石料厂,有史以来最狠的一次。
刑真和赵欢好似两条死狗,被刘顺一手拎起一个。缓缓走向远处,离开这片没完没了的石料。
当刑真和赵欢转醒后,已经身处露天铸造炉旁。炉子似井,以铸剑为主,在剑宗又称之为剑井。
每口剑井旁边,锻造台锻造锤等一应俱全。刑真抬眼打量,附近的锻造台周围,都站有和自己相同黑色长袍的少年在工作。
显而易见,统一制式黑色长袍,是剑宗记名弟子的着装。这些工作者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正是此次被剑宗招纳的记名弟子。
远处铸造师的服饰有所不同,长袍颜色红似火。观察细腻的刑真发现,每人胸前有绣剑图案,长剑图案数量不等,从一到五各有区别。
没给刑真过多观察的时间,身后传来刘顺的呼喝声音:”去,你俩分别占据一处锻造台。从今天开始更换工作,开始铸剑。“
刘顺手指向两处空的铸造台,显而易见是为刑真和赵欢准备好的。两个猪头无可奈何,乖乖的分别走近铸造台。莫得办法,二人不想再次挨揍,更不想一直保持猪头形象。
俩猪头距离铸造台不过二十多丈的距离,行进途中遭来无数好奇目光。无非是因为刑真和赵欢的形象太过奇葩,纷纷侧目仔细打量。甚至有人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刘顺对此熟视无睹,只是叮嘱一句:”看热闹可以,别耽误了手中的工作。否则离开剑宗,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人不满小声嘀咕:“你又不是剑宗入室弟子,也不是这里的管事,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等。”
刘顺猛然惊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门侍衣衫。悻悻然闭嘴,走向刑真和赵欢所在方位。
得意洋洋大声道:“别人我管不着,这俩人归我管。”
此时的刑真,全部心思已经放到这铸造上面。久违的熔炉和锻造台,再次看到后,自然而然的亲近。
索要熔炼的石头,更是无比熟稔的猴头石。刑真不禁想起了曾经给予不少帮助的农家汉子,自言自语道:“阿伯,你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做。”
心之所向力之所使,刑真忘却了周围嘲讽的目光,忘记了身旁可恶的刘顺。心神动作全部被锻造吸引,熔石提炼有条不紊的进行。
没有接到锻造任务,刑真自作主张,剑宗就应该铸剑。
赵欢第一次接触锻造,完全的一窍不通。刚一临近这里,立时两眼发黑。左顾右盼,希翼偷学点手艺。
听到刘顺的话后,小脑袋四处乱转,寻找此地的管事,也就是剑宗的入室弟子。
黑衣从中一抹白很好辨认,眼巴巴的递去询问的目光。大有快来救救我,把该死的刘顺赶走。
入室弟子也正关注这边的事情,正好与赵欢的清澈小眼眸对碰。点头出承认道:“上面有命令,刑真和赵欢的确由门侍刘顺管理。”
赵欢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灌到脚,周身上下拔凉拔凉的。不情不愿转头看向刘顺,小声弱弱道:“我不会锻造,要怎么办?“
咚得一声,刘顺赏了小猪头一个板栗。极其不耐烦打击:“你看看刑真,在看看你。尽浪费我的时间。”
“只教你一次,仔细看明白喽。有不明白的地方,问一次挨一次揍。我的手段,想必你很清楚。”
待得刑真完成第一步骤,提炼出来了生铁。这才想起好像冷落了赵欢,转头看向旁边。
发现小家伙正在偷偷抹眼泪,刑真走进揉了揉小脑袋瓜,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不会,呜呜呜“原本自己边哭边想的赵欢,近些时日一直和刑真相处。不知不觉中对刑真产生了依赖,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瞬间不争气的嚎啕大哭。
“不会可以慢慢学,锻造很简单的。我教你,是刑真哥不对,刚刚忽视了小赵欢。”
“你放心,以后不会了。什么时候教会小赵欢,我在去锻造自己的任务。你和我是一起来的,也要一起完成任务。”
赵欢听闻哭声更深,搞的刑真丈二摸不着头,耐心询问:“怎么了,对自己没信心?”
赵欢使劲摇头,然后努力点头,抽噎着说话断断续续:“谢、谢谢刑真哥,我不会让您失望。”
刑真笑骂了一句:“小傻瓜”,而后看向赵欢周围的石料。顿时心情大好咧嘴傻笑。
“赵欢不怕,你这里的石料都是一些普通石料。很容易做的,你先试试看,有不会的地方我来指点。”
一大一小两个猪头,无视了周围的讥笑目光。更无视了其他锻造台都是普通石料,只有刑真旁边的是猴头石。
大猪头耐心教,小猪头认真学。气氛温暖而又融洽,其乐融融其心也融。
远处负责管理二人的刘顺,不着痕迹轻轻点头。以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
“难怪师傅会选中他们二人,先是过了冰火折磨的考验,和天天被毒打的忍耐。现在又过了不离不弃,以及看待猴头石为砥砺自己的磨刀石。懂的吃亏是福,多付出多收获的道理。”
随即刘顺申请放松心情大好道:”在过了爱心的考验,我就完成任务喽。“
只有中午的短暂休息,整日时间都是在锻造台上度过。夜幕降临,刑真和赵欢被带到新的住处。
生活终于有所改善,幕天席地换成了有瓦片遮风挡雨。里面肯定会有软绵绵的被褥,和散发着阳光味道的清香。
刑真和赵欢心情大好,看向自己的房屋时,嘴角的口水不知不觉流淌而出。
突然俩人心生戒备,同一时间发觉,今天好像少了点什么。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发现刘顺挂着怪笑,正在摩拳擦掌。
刑真和赵欢哀叹一声:“果真如此,每天的毒打必不可少。”
两人已经绝望,认命般的闭上双眸。是真打不过这位门侍,好在他并无恶意,不会将刑真和赵欢打伤或者打坏。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也就不用拼命反抗。打就打吧,被揍完了至少可以舒舒服服睡觉。
等待最是煎熬,时间格外的漫长。良久良久没有拳头落到自己身上,刑真和赵欢疑惑的睁开眼眸。
赫然发现两位少年,正一前一后堵着刘顺。两位少年一位衣衫雪白,一位红似火。
刘顺前方略微高大一些的红衣少年,手持锻造锤虎视眈眈。后方稍矮一点的白衣少年,手持长剑严阵以待。
刑真立刻上前连忙劝阻:“别打别打,不要因为我而伤了你们的和气。”
刘顺撇了一眼两位少年,恨恨道:“原来是两位入室弟子,今天看在你们二位的面子上,就不为难刑真和赵欢了。”
说罢,不在理会一众少年,刘顺自顾自离去。
见刘顺走远,两位少年同时松了口气:“终于走了,真打起来非吃亏不可。”
刑真上前一步抱拳:“谢谢于清露,谢谢楚心云。”
略微高大手持锻造锤的于清露,拍了拍刑真左边肩膀。难得多说了几个字:“你是师傅最喜欢的人,我是师傅的弟子,互相帮助理所应当,不必客气。”
“知道我师傅是谁吧?”
刑真嘿嘿一笑:“商叔叔。”
略微矮上半头手持长剑的楚心云,拍了拍刑真的右边肩头道:“你对我有恩,帮助你是理所当然。这点儿小事儿,连报恩都算不上。”
刑真坦然:“说的是拜托夕若贝,带你来剑宗的事吧?随口一提而已,算不的什么恩情不恩情。”
“现在夕若贝回困魔窟了吧?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问问,为什么没有到中五境确有本命飞剑。”
楚心云随意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足够的财力和实力支撑。就算是神修一境,也可以硬生生培养出本命飞剑。”
说罢,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长剑,怅然道:“你我这样穷苦人家出身,就要一步步自己打拼才可以。”
刑真嘿嘿一笑,不在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楚心云耸了耸肩,看向于清露道:“他告诉我的。”
后者直言:“白天在锻造场就看到你们了,当时忙着锻造没和你打招呼。晚上刚刚停下,我便找来楚心云一起来和你相聚。”
刑真哈哈大笑:“一点儿没变,仍然是锻造高于一切。”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和我一起来剑宗的小家伙,名字叫赵欢。”
后者见生人,难得的露出些许缅甸。
0218 少年齐欢聚 内门先后入
嘻嘻哈哈进入刑真房间,楚天云手腕翻转,凭空出现好酒好菜,依次摆放到房间中央的饭桌上。
刑真双眼放光惊呼出声:“方寸物?”
小家伙赵欢则盯着酒肉,口水流出三尺多长。
就连已是剑宗入室弟子的于清乐,也是颇为羡慕喷喷称奇:“剑门的地位就是不同,入室弟子也有资格获得方寸物。”
楚天云不以为意,撇了一眼于清乐胸前的五柄长剑图案道:“你也快了吧?“
见于清露点头,观察到所有细节的刑真问:“这个袖剑图案有什么说道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于清露,身为铸造门的入室弟子,自然是由他来解释。
平时话语不多的少年,今日和好友相聚有点儿特别。侃侃而谈道:“剑宗弟子分为记名弟子,入室弟子和内门弟子。现在楚天云有资格获得方寸物,应该是内门弟子无疑。”
“每一门有每一门的规矩,锻造门想成为入室弟子和内门弟子。首先要在心性和耐力上过关,心性大多不用考虑。剑宗收取记名弟子前,会明察暗访每位候选人的心性,关键的是耐力。”
“这两者过关,才有资格去考虑入室弟子和更高级的内门弟子。锻造门主要考核锻造,至于实战能力并不太看重,而且后期可以根据不同的资质进行培养。
“众所周知,兵器法宝的品阶分为灵器,宝器,法器,和神器。神器又分为半神器和神器,神器太遥远暂且不说。能否使兵器的等级更高,除却后期修士利用灵气滋养外,关键取决于器胎的坚固。越是坚固的器胎,可以吸纳更多的灵气,继而使得品阶更高。”
“一般来说,下品器胎只能承受灵器程度的滋养。中品器胎承受宝器程度的滋养。上品承受的是法器,天品器胎才可以成就神器。当然,剑胎品质只能是成就品质的基础,并不是绝对。”
“想要成为入室弟子,条件是必须能锻造出普通器胎,而不是我们眼中常看到的兵器。入室弟子成为内门弟子就比较严格了,必须锻造出六柄下品器胎。”
“每锻造出一柄下品器胎,便会在胸前多加一个袖剑图案。就像我,还差一个袖剑图案,便可成为内门弟子。当然还有一种例外,打造出一柄中品或中品以上的器胎,可以直接称为内门弟子。”
长篇大论后,于清乐打量几眼刑真赞赏道:“我见过刑真的锻造本领,现在仍然自愧不如。在青阳镇时,打造出来的龙雀战刀和六柄子母刃,应该都是天品的器胎。绝对有资格成长为神器。“
“只是不知刑真是运气好,还是选的材料特殊。”
刑真尴尬挠挠头直言:“应该是材料好,自那以后,在就没有锻造出差不多的器胎出来。”
旁边的楚天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拉着刑真胳膊追问:“到底是什么材料,有机会帮我锻造一柄剑如何?”
刑真略带为难道:“不知道青阳山还有没有相同的材料,如果有的话,锻造一柄剑出来问题不大。”
“够义气,就这么说定了。”楚天云重重拍了一下刑真肩头,不管是否有材料,只要现在答应下来就行。
随即发现眼珠子离不开桌子上美食的赵欢,连连道:“咱们别站着说话了,过会饭菜该凉了。”
嗷唠一声:“终于不用啃干吧馒头了。"赵欢兴奋的高高跳起,第一个冲向饭桌。
刑真等人也都是少年,没有所谓的长幼有序。看着赵欢此时兴奋异常,反而各自露出欣慰的笑。
说完铸造门和袖剑的事情后,于清露回到了沉默寡言。对酒水颇为感兴趣,酒量也不低。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聆听刑真和楚天云说些天南地北。好像自己参与其中,乐在其中。
提及了白衣少年夕若贝,刑真直言不讳:“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是颇为合得来。没有过同生共死,没有过命的经历。却不知为何被对方所吸引,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份牵绊。”
刑真挠了挠头略带尴尬:“不怕你们笑话,时间越久对夕若贝的想念越深。好像、好像有点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于清露喝了一口酒,没拿刑真的话当回事。
楚天云玩味一笑,阴阳怪气的问:“你确定很想念夕若贝?有没有其他什么想法?”
刑真糊里糊涂,想不明白话中意味儿。坦然道:“能有什么想法?”
楚天云嘿嘿一笑:“喝酒喝酒,想法不想法的,能见到面再说。”
刑真随后提及了卜侍,东西和赵栾栾。请求于清露和楚天云适当帮忙照顾一番。
楚天云惊呼道:“赵栾栾也是你的朋友?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些福气。现在的栾栾直接被收为内门弟子,门主亲自带去修行。在剑门宛如新一代小公主,没人敢去招惹。”
刑真和赵欢听闻,同时替栾栾高兴。刑真接着说:“卜侍和东西,是苏先生和商叔叔老朋友的后人。于情于理都要照顾一番,还请二位多走动走动。”
楚天云二话不说,拍胸脯保证:“明天就去武门和神门走一趟,真有人敢欺负他们,非打的满地找牙。”
“我也去。”于清露在旁接话,简单直接。没有多余的动作表情和花俏语言,脸上的认真才能看出一切。他是真把卜侍和东西放在心上了。
当然楚天云也将两个小家伙放在心上,只是表达方式有所不同。
刑真连忙劝慰:“于清露去是可以去,但是不能带锻造锤、别脾气一上来,又给人砸碎几根骨头。”
被揭短的后者,丝毫不生气。憨憨的嘿嘿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刑真特意叮嘱了一下:“卜侍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就是担心东西这小家伙。自己不知道绝灵厄体,又喜欢乱摸乱动。说不好哪次不小心,把别人的法器搞坏,得罪人而不自知。”
楚天云疑惑反问:“为什么不和东西说实话?”
刑真无奈摇头:“怕她伤心,大点儿在告诉吧。”
欢乐过后,仍然要继续自己的锻造任务。刑真完全放弃了自己手中的工作,全心全意教赵欢。
刘顺不在整日胖揍刑真和赵欢,二人的猪头形象渐渐退去。青衣小童子变成了水灵灵的红衣童子,整天日晒,衣服红人也红。
刑真就更不用说了,自小就黑从来没白过。因猪头形象被人取笑,二人也不远搭理取笑自己的人。
习惯了两人独来独往,即使现在没人取笑他们,也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的牵连。以貌取人,总是交人不交心,这种朋友可有可无。
这期间于清露锻造出第六柄下品器胚,离开这片锻造场地。去了更适合自己的地方,和刑真等见面的次数随之减少。
对此刑真替于清露高兴,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和这家伙在一起,三句话离不开锻造,谈及其他就变成了闷葫芦。
楚天云和于清露二人,分别去看望了卜侍和东西。正如刑真所想,卜侍那边相安无事,东西出了一点小状况。
刑真听闻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当晚便要跑去武门一看究竟。
楚天云急忙拦住,快速说道:“东西受罚关禁闭,不是因为破坏别人东西。而是破坏别人东西不道歉,反而把宝剑的主人打伤。”
“你去了也没用,东西又没吃亏。我和于清露也警告过武门管教东西的入室弟子,我俩毕竟是内门弟子,说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的。”
听到是东西把别人打伤,刑真开心笑了。当即不再撸胳膊挽袖子的,也不想去人家武门找麻烦了。
小家伙们相安无事,刑真终于精下心来专攻自己的锻造任务。不过并没着急去打造器胎,而是专心致志的先教会赵欢再说。
担心自己再次投入太过入神,而忽略的红衣童子。刑真干脆暂时放弃自己的锻造任务,一直紧盯着赵欢。有错误随时指出,也更利于赵欢的锻造技术进步。
即使赵欢现在是入室弟子,也要看着他再进一步。
出奇的是管理刑真和赵欢的刘顺,一直没插言他们二人的事情。好像突然改变秉性,真的温顺了许多。
当红衣童子胸前的图案有两柄袖剑时。赵欢以不在是记名弟子,而是堂堂正正的入室弟子,可算作真正剑宗的弟子了。
叮叮当当过后,第三柄下品剑胎成型。红衣童子老话重谈:“刑真哥你回去锻造吧,我自己可以了。”
负剑少年不为所动,坚定道:“我在看着你锻造出三柄下品剑胎,然后就回去完成自己的锻造任务。”
红衣童子知道刑真的执拗脾气,说不通说不动,简直是油盐不进。又担心自己一个人跑到内门,孤零零的没人照顾。
想着想着,红衣童子伙泫然欲泣抽噎道:“刑真哥你回去锻造吧,刚刚来的时候就已经熔炼好的生铁。以你的本事,打造几柄下品剑胎不成问题,倒时你我一起进入内门。”
刑真揉了揉小脑袋瓜道:“别分心,继续。”
“放心好了,等你到内门要不了几天,我就会去找你。所以,想和我在一起,就要抓紧去内门。“
“现在你是入室弟子,我是记名弟子。我只能在锻造时照顾你,其他时间不还是得分开。“
红衣童子重重点头:“刑真哥不许骗人。”
“不骗人,说到做到。”
红衣童子极其认真,很快融入到自己的铸造世界当中。心无旁骛,只为早日和刑真在一起,好有人可以照顾自己。
负剑少年站在旁边,盯着童子的一举一动愈发的满意。已经从笨手笨脚到现在的独自完成,七岁大的孩子很了不起了。
刑真感慨,我不如他,春节过了许久,我今年已经十七岁半。比眼前的白衣小童子,整整大了十岁。
刑真望向远方,心底无尽的自责。人长大了,武道实力依旧是二境,神修仍然寸步难进。到底何时才能追上娘、亲的脚步。
负剑少年握紧双拳,暗自给自己打气:“刑真可以的。”
负剑少年做事有始有终,不知不觉间,亲眼见证了红衣童子的变化。最明显的是,胸前的袖剑图案整整五柄。
当的一声脆响后,白衣童子兴奋的蹦蹦跳跳。口中嚷嚷不停:“成了成了,我的第六柄下品剑胎成了。赵欢马上就是内门弟子了。”
“很好,比于清露用的时间要少多了,赵欢好样的。”刑真欣慰的夸奖。
红衣童子并没忘乎所以,坦然道:“于清露哥哥是追求完美,他所递交的全部是上品剑胎。本来递交一柄就可以,他却坚持递交六柄,我不如他。”
“别妄自菲薄,他可是用了三年时间。”
0219 心系好友情 赠礼于惜若
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要么承受不住这份苦累而离开。要么始终摸不到锻造门径而离开,极少部分人幸运的成为入室弟子,有幸成为内门弟子的少之又少。
现在刑真以算是老人,周围投来尽是怜悯的目光,只因他是资质老却无法成为入室弟子的笨蛋。负剑少年并不在意,独自将熔炼好的生铁放入熔炉。
刘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冷不丁开口道:“猴头石提炼的生铁名为猴头金,品质高的吓人。提炼是最简单的步骤,下面的提纯锻造才是重中之重,有心理准备吗?”
刑真浑不在意,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铸造门锻造如此多的剑和其他兵器,足够整个宗门用上百年不止。”
"据我打听得知,锻造门几百年不变,一直这样高产量锻造。所有的兵器应该是送往别处了吧?“
刘顺嘿嘿一笑不做隐瞒:“剑宗不只是剑被送出去,人也要被送出去。剑宗本宗以及下宗,全部三年招收一次弟子。日积月累留在内门和入室的弟子何其多,你看看现在又有多少。“
刑真恍然后喃喃道:“的确很少。”
刘顺拍了拍少年肩膀道:“这就是了,有很多东西是你现在无法知道的。想要知道更多,只有做内门弟子才有机会。”
“那个地方这几年安稳很多,不过有消息传来,所储备的剑不多了。或许近些时日,剑宗就会送去大量的兵器。”
“哎!今天话有点儿多,和你说了也没用。努力锻造成为入室弟子吧,我也可以回到门房过轻松自在的日子。”
刑真已取出剑井当中的猴头金,调整好方位,一手铁钳子固定一手锻造锤蓄势待发。
当得一声脆响后火星四溅,负剑少年进入锻造状态。身后的刘顺自然而然选择闭嘴,仔细观察少年的每一个动作。
叮当声响时而密集时而停歇,猴头金被锤击的越发凝实。周围人去人来,刑真不动如山。
白天火星四溅好似一朵朵金色的鲜花盛放,晚上更是耀眼刺目,照耀的夜不在黑。
刑真自己都无法相信,居然可以坚持不停的敲打三天三夜。滴水未喝粒米未进,轮锤的手臂却始终沉稳有力。
其实在刘顺说出剑宗的兵器送往别处时,刑真不知为何想起了青阳镇相遇的白衣少年夕若贝。
思来想去,猜测是因夕若贝那里也缺兵器。想来青阳镇一别已有四年,即使他的飞剑是高品阶法宝。现在也该休息一下,该有一把剑轮换着使用。
刑真打定注意,为好友铸一柄满意的剑胎。心有所想,手中便要有所动作。
看似随意挥出的锤子,实则每一下都是经过仔细算计。锤击的方位,锤击的力度,皆是经过仔细考量。
负剑少年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既然踏上武者路,神修的路也不会有多远。铸造好的剑,早晚有机会送往当时看起来无比遥远的困龙窟。
夕若贝是朋友要珍惜,我送你的剑,我珍惜你也应该珍惜。此剑名为若惜,倘若心念,便是珍惜。
沉浸入锻造中的刑真,心中只有一锤一剑,忘却了周围的一草一木。以至于诺大的锻造场地,只有少年和刘顺二人,仍然无知无觉。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挤满黑云。像是棉被重重压落,要将这片锻造场闷在当中。
乌黑的棉被当中,银色光芒瞬闪瞬没。游走在厚厚的棉被上方,如同千军万马在排兵布阵。
刘顺凝重看向天空,爆了句粗口:“特娘的,这个师弟不省心啊。”
随着刑真最后一锤落下,雪白锃亮的剑胎闪烁刺目银辉。比之云层上的雷霆更加耀眼,犹如一颗崭新的大星,绽放自己蔑视雷霆的魅力。
上方似有所感,受到挑衅一般。轰隆隆一连串雷音后,手指粗细的雷霆应声倾泻。
刘顺刚欲上前,却听到刑真坚定的话语:“我来!”
不由分说,负剑少年拔出刑罚,高高跃起挥拳断雷霆。手臂酥**麻,拳头血肉模糊,少年只进不退。
受到挑衅的雷霆越发粗大,轰隆隆响彻天际的雷鸣似在诉说:“小子受死。”
刑真闹出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剑宗。就连中间的主峰擎天峰,也有目光投向这边。
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欣慰的点头自语:“铸造门这次运气不错,袁淳罡个老鬼,走了狗屎运。”
武门曾和袁淳罡夜色私聊的阮师,此刻也是注视到这边。无奈而又不得已承认,铸造门此次的记名弟子力压其他山门。
刑真无法感受这些远处的注视,一双拳头此时血肉模糊,已然露出深深白骨。
抛出三张符,三尊铜甲力士瞬间炸碎,没有丝毫与雷霆对抗的能力。
负剑少年心不甘,意志不停,拔出重剑刑罚再斩雷霆。怒喝一声:“伤我惜若,先过我身。”
匆忙间喝一口小葫芦内的猴桃酿,少年挺身再斩,与雷霆死战到底。
二境武者,终是力不可胜天。眼看内甲破碎不堪,雷霆依旧不停不休。哪怕是全身上下红黑交加,血液覆盖下是熟透的肌肤。雷霆依然我行我素,大有敢挑衅我,必要你命的架势。
不知挥出多少剑,刑真只觉得体内空荡荡。内力全无力气全无,就连内脏也好像被劈的支离破碎。
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刚刚成型的惜若上。用身躯挡住雷霆的轰击,以保剑胎惜若无恙。
刘顺气得压根痒痒,一脚踢开死狗一般的刑真。臭骂道:“你个笨蛋,天品剑胎不吃点雷霆,怎么能够抗住无尽灵气的灌溉。”
骂归骂,刘顺周身罡风皱起,脚踏虚空一步步登天而去。以拳对天,真正的拳断雷霆。只有少数有意被忽略的雷芒,降落下来轰击安静的惜若。
铸造门内门,是整个铸造门唯一一处有绿荫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木屋高矮不一参差不齐,每个木屋当中住着一位铸造门的内门弟子。
所有木屋清一色的白里泛黄,古朴而又陈旧。每个木屋旁边,皆有一个巨伞一般的大树,为木屋遮风挡雨。
中央处有一特别的存在,一座上下两成的翠绿竹楼立在当中。这里是锻造门的禁地,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二楼当中一位农家汉子盘坐在地板中央,望向锻造场地方向呢喃自语:“有心了,算算时间该去送剑了。既然你想送剑给好友,成全你便是,正好历练历练行走一下所谓的江湖。”
农家汉子旁边突然凭空出现一人,正是武门门主阮师。一到此地便迫不及待开口道:“老袁,跟你商量个事?”
农家汉子袁淳罡一口回绝:“不行。”
阮师尢不甘心,厚者脸皮继续道:“这么好的武道材料,放在你们铸造门太浪费。不如让我带走,你放心,给他最好的待遇最上乘的武道功法。”
袁淳罡翻了个白眼打击道:“你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武门又有什么好资源能拿的出来。”
“再说了,武道一途和资源有关系吗?靠的是自身才对,我亲自打敖出来的体魄,可让他突破至最强三境。你们武门有谁可以?”
阮师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你说的弟子,叫刑真是吧。你个老不死的有这等货自己私藏,忒不是东西。”
“你就好了,把东西让给我怎么样?”
“那可不行,东西已经是我武门弟子。”
“这不就得了,回去看好东西吧。听说小女娃子把三长老的孙子给揍得不轻,这婆姨记仇的狠,别让她找到机会对东西下黑手。”
“对对对,你提醒的是,我立马回去。”
来的快去的也快,整个铸造门没有其他人知道阮师来过这里。
不久后竹楼又来了一人,刘顺恭敬站在门外恭声道:“师傅有何吩咐?”
“进来说话吧。”
门内传来袁淳罡的声音,待的刘顺进入,袁淳罡指向旁边的板凳道:“坐着就行不必拘泥。”
刘顺虽然坐下了,但是自己坐在板凳上,师傅坐在地面。高低来看好像自己比师傅高,总感觉没有站着舒服。低声道:“师傅请吩咐。”
袁淳罡正色道:“时间紧迫,给刑真准备的草药提前用上。务必让他五日内康复,如果欠缺会有很大的影响。”
刘顺扯了扯嘴角问道:“师傅准备对刑真动手了。”
“不错,善心,毅力,执着,团结都具备,是个合格的弟子。”
“可是、可是刑真没答应做师傅的弟子吧?”
听闻刘顺的疑问,农家汉子袁淳罡随意道:“打得他答应即可。”
随即接着吩咐道:“你去把刑真的千年灵芝和猴桃酿全部拿出来,事先调制好药液。你不在的时候没人会调制,难道还要我亲自伺候那臭小子不成。”
想到有所遗漏,继续叮嘱道:“切记别把刑真的小葫芦取下来,那是他的命根子,丢了肯定不行。”
刘顺听出点儿其他意思,疑惑问道:“师傅您的意思是?我不在?要我去哪里?”
袁淳罡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的九到十境多久了?”
刘顺顿时脸色铁青,算来算去就差扒拉手指头。最后憋出了一句:“好久了,不记得多少年。”
袁淳罡点头认同道:“你的内力早已积攒够了,现在缺少一位传道人。忙完药液的事情,去龙兴洲最南端的南滨城看看。那里或许有你的传道人,可帮你突破十境退凡境。”
刘顺极其不解疑惑出声:“师傅您老人家不就是弟子的传道人吗?难道师傅不要弟子了。”
越说越是心惊,噗通跪倒在地边磕头便求道:“弟子若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请师傅指点出,弟子一定改正。”
袁淳罡心平气和道:“起来说话吧,没有要把你逐出师门的意思。我可以传授你武技和武道一途,但是有些东西无法传授于你。”
“必须要你亲身经历,才能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这个传道人不是教你武术的师傅,只是在有些地方给予你启发。”
“算是他欠你的给你补偿,记得到南滨城多呆几年。别着急别气馁,这位传道人一定会出现。”
刘顺终于放下心,听话的起身后不情不愿道:“既然师傅有所吩咐,弟子一定照做。弟子不在剑宗,没人伺候师傅左右,还望您老人家保重身体。”
0220 汉子传武道 三式开镇破
刑真被赵欢带到竹楼二楼,赵欢不允许进入房中,只得留在门外等候。
刑真进入后见到农家汉子惊诧不已,也猜出了这位汉子的真实身份。正是铸造门门主袁淳罡。
汉子帅先开口,作为铸造门入门弟子,便已是我半个徒弟。又为剑宗打造出天品剑胎,有资格让我亲自教你些本领。
刑真当即反驳道:“不对,剑胎惜若是送给我好友的,不打算交给剑宗。”
袁淳罡笑骂一声:“没良心的东西,拿剑宗的猴头石提炼猴头金。锻造出来的剑胎,不应该是剑宗的吗?”
刑真不为所动,抱拳回道:“请门主开恩,惜若的确是给好友打造。我可以亲自跑几趟猴头山,为剑宗带回来更多的猴头石。也可以多锻造几柄剑胎留给剑宗,还望门主开恩把惜若还给我。”
“实在不行,我有千年灵芝可以换。”
袁淳罡尔一笑,反问道:”你的千年灵芝还在?“
刑真心知不妙,立时翻找自己的衣衫。从里到外摸索一遍,咬牙切齿看向盘坐的农家汉子。
袁淳罡熟视无睹,挥挥手随意道:“算了算了,既然是送给贝……”
猛然间想起白衣少年来取剑时,和他讲在青阳镇的故事。当时用的名字是夕若贝才对,立即改口道:“给夕若贝送剑,和剑宗给的没什么区别。这次就不为难你了,至于千年灵芝和猴桃酿,早晚用在你自己身上。别用那吃人的眼神看我。”
袁淳罡缓缓起身正色:“说道做到,说要亲自传授你武道学问,就一定会做到。你小子看好了。”
“老夫常年在外游走,采集各种石头带回剑宗。经常遇到许多没用的山峰拦路,耽误行程不说,还要出更多的力气。”
“所幸遇山开山将之打碎,看好了,这招叫开山式。”
刑真看得眼花缭乱,真切的记住每处细微的变化。看似普普通通的农家汉子,打出的开山式的确有开山碎石之能。
一式落成,不管刑真是否记住,袁淳罡招式突变,与开山式的刚猛霸道判若两人,此时更像是柔情似水的女子。
袁淳罡朗声道:“走遍天南地北,难免遇到江河湖泊拦路。既然山能开,那么海也能镇。别问我为什么不镇江镇河,因为它们太渺小,没资格让我去镇压。这招叫镇海式。”
延绵拳式如汹涌的浪潮,一波强过一波一拳狠于一拳。一切缺又看似平静无波,唯有流淌的拳意生生不息。这一切又和拳力叠加极其相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潮水渐渐退去,袁淳罡气势再度徒然一变。这次他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有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在荡漾。
农家汉子一改往日平和,凌厉道:“种植庄稼时,虫灾蚁灾等不计其数。老天有时也不开眼,或是冰雹或是降霜。你可知道,庄稼地是庄稼汉子一滴滴汗水换来的成果。养家糊口靠它,送子读书靠它,儿孙满堂还靠它。”
“断了庄稼的收成等于断了一家子人的依靠,此时我便看天不顺眼。看不顺眼便破之,此拳名为破天式。”
破天式没有花俏动作,只有一拳笔直递出。正是蕴含武者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有我无敌的信念。
刑真细心的发现,破天式递出后。拳力并未立刻停止,而是有更加危险的暗流涌动。少年心底略微放款,这拳是暗劲的运用。
三式完毕后,袁淳罡正色问:“有什么感想?”
刑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刚猛、叠加、暗劲三式的运用。只进,不退,无惧乃三式的拳意。”
袁淳罡听闻连说了三个好,随后微微一笑:“既然理解的如此透彻,你我较量较量如何?”
刑真惊骇不已,连连摆手道:“袁门主见笑了,我的境界太低,无法达到您的要求。”
刑真认得清事实,没有冒冒失失的答应下来。然而袁淳罡并不领情,以拳击掌跃跃欲试。
见刑真连连后退,袁淳罡耐心劝说:“放心,我会压制境界。保证你我之间公平一战。”
不等刑真反对,农家汉子骤然出拳,沉声大喝:“接好了,开山式。”
农家汉子的速度太快,刑真见避无可避。现学现用以开山式回击,然后就后悔了。
一击碰撞后手骨当即断裂,人更不用说,断线风筝一般横飞。嘭的一声重重砸在竹楼墙壁,刑真迷迷糊糊,心底不断腹诽,这日子没法过了。
普通竹楼在这一击下,必然会崩碎。眼前竹楼是袁淳罡居住的地方,自然不会普通。农家汉子更不会为了教习刑真,而摧毁自己的住所。
刑真艰难起身后,不等身体站稳。一个身影突然临近,拳头正中自己眉心,又是一阵嘎嘣的骨骼断裂声响。
接下来刑真便是不能自己,不断的嘎嘣声响如同催魂曲,接连刺激少年的心底。
奄奄一息的刑真,居然听到农家汉子讥讽道:“纸糊二境,不配做我铸造门的内门弟子。”
接着不由分说,沙包大的拳头密如雨点。从头到脚一寸寸的砸过去,不给刑真留一块完整的骨头。
少年心知自己难逃一劫,奄奄一息前爆了句粗口:“干、你、娘。”
所招致的结果就是,袁淳罡的拳头更加狠辣。
站在房外的红衣童子赵欢,只听得屋内乒乒乓乓。心底不禁暗喜,门主亲自教刑真哥哥武道,这种殊荣谁人不羡慕。
声音终于停止,传来袁淳罡的吩咐:“进来吧。”
红衣童子踏入房门的一刻,眼泪儿瞬间流出。这哪里是什么练武,明明就是谋杀。
此时的刑真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已然失去知觉不省人事。
袁淳罡挥挥手:“拖出去,扔到准备好药液的大纲里。”
见红衣小童子踌躇不前,袁淳罡威胁道:“还不快点想什么呢?难不成你也想试试?”
“不”红衣童子惊呼一声,麻利的扛起刑真。话说这小家伙冰火两重天的煎熬,锻造抬的磨炼。力气还是有的,抗起刑真下楼颇为迅速。
已经得到过消息,大缸药液里面有千年血灵芝和猴桃酿等稀世珍品。就算没有袁淳罡吩咐,也会自己将刑真泡入其中。
这次的药量更大,而且里面配入了其他更多的珍惜药材。仅仅三天时间,刑真便已痊愈。
清醒后的少年,惊喜的发现体内的经脉。居然比进入竹楼之前,整整拓宽了十之三四。更加意外的是,久久没有进展的魂魄,此时也凝实几分。
刑真终于想明白,原来门主是有意打敖自己。不禁对农家汉子生出几分感激,可是看向竹楼是,激灵灵打个冷颤。
经此折磨,即使刚学到了三个拳式,生不起半点继续练习的**。爬出大缸后,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美美的睡上一觉。因药液的缘故,丁点儿的饥饿感没有。
回到自己房中倒头便睡,就连赵欢发现刑真不见后,不停的呼喊声也没惊醒熟睡的刑真。
香甜的一觉直至天明,清晨睁开眼的刑真恍如隔世。第一次发现,原来睡觉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刑真不懒床,仍然坚持每日早起练拳的习惯。既然赵欢是来剑宗修习武道,自然不忘喊上这个小家伙。
或许是有意安排,刑真和赵欢的房屋紧邻竹楼。一大一小刚刚准备出发,赫然发现竹楼的廊道上,站在一位光脚的农家汉子。
正在等待他们,挥挥手随意道:“上来吧。”
刑真和赵欢欲哭无泪,逃跑是别指望了。现在也知道袁淳罡没有恶意,自然不会想着拼死拼活。唯有硬着头皮,战战巍巍登上二楼。
上楼后,发现这位农家汉子居然细心的准备了丰盛的早餐。袁淳罡指了指桌子示意:“先吃饱再说."
吃饭比挨揍强,刑真和赵欢不亦乐乎。也不矫情,二话不说围在桌边。管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先吃饱了再说。
袁淳罡也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同吃,拿个大白馒头来上一大口,问道:“刑真感觉如何,能否承受这份痛楚。”
刑真腹诽,承受不承受都已经被打完了。这话要是动手前问出来,还有点儿诚意。
随意的回答:“还行。”
袁淳罡嘿嘿一笑:“当然还行,你以为刘顺一直揍你们是白揍的吗?这份恩情得记着,以后有机会得还。”
这次刑真和赵欢同时想说脏话,第一次听说被人揍了,还要对揍自己的人感恩戴德。
不过细想,袁淳罡的话不无道理。没有早晚各一次的猪头行动。很难承受这位农家汉子的摧残,也就没有经脉的再次拓宽。
刑真不情不愿点头答应后,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听赵欢说,大缸里的药液中,除了千年血灵芝和猴桃酿外。还有其他价值连城的出草药,到底多少钱小家伙不知道,估么着是个天文数字。”
“门主请见谅,弟子现在身无分文,没有能力偿还。”
“哈哈哈,没有想着白拿白要,这份心性果真不错。”袁淳罡大笑后,突然开口问道:“安排你一项任务,抵消你所浪费的草药,可愿意?”
“不仅是抵消所消耗的草要钱,我还会给你一些龙语钱。让你修复内甲,那破烂东西现在不能用了吧?”
刑真心底泛起狐疑,需要修复内甲肯定是要面对危险。加之这位门主的手段,他所交代的任务,危险程度定然不一般。
反过来想,价值连城的草药,肯定不会是简单任务可以抵消。刑真想完成任务,又担心实力不够,不敢一口答应下来。
试探着问:“我能完成吗?”
“废话,完不成难道要你去送死。我的草药岂不白白浪费,庄稼人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袁淳罡放下筷子脱口而出。
刑真释然,的确如此。放下心中的疑虑后没什么犹豫的,当即答应下来:“好,我接。”
随即嘿嘿傻笑:“能提前告诉是什么任务吗?”
“送剑。”袁淳罡毫不隐瞒直接告知,随后又补充道。
“不是现在,现在的你去了的确等于送死。被我敖练的差不多后,自然会让你出发。”
“去哪送剑,送多少剑你就别问了。倒时自然会知道,相信你会乐于去的。”
袁淳罡笑呵呵的说,刑真却笑不起来。看着汉子脸上真诚的笑容,总是感觉脊背生寒。无非是绕来绕去离不开敖练,所谓的敖练就是挨揍。
果不其然,刚刚吃饱放下碗筷。袁淳罡便吩咐道:“赵欢把桌子收拾了,端到外面就不用进来了,在门外等着便是。”
0221 神武连破镜 大道争生死
刑真心知肚明,这顿揍逃不掉。所幸咬紧牙关做好最坏的打算,如能早点昏死过去,那是再好不过。
可是当第一拳击中眉心后,刑真终于确认,还是低估了农家汉子袁淳罡的手段。
这次不仅体魄承受无边痛楚,就连魂魄也被拳罡震荡。一拳而已魂魄近乎破碎,后面不知还有多少拳等待。想到此处,刑真不禁头皮发麻。
体魄的痛楚会反馈给魂魄,而今天疼痛感直接作用在魂魄上。当中的距离程度不言而喻,二者之间云泥之别。
砸坏肉身,哪怕是骨骼寸寸崩断。终究是作用在身体,疼痛感由外而内。震荡神魂,疼痛感是由内而外,截然相反的感觉,疼痛感几何倍数增加。
饶是刑真一向坚韧抗揍,几拳过后也痛不欲生。忍不住哀嚎出声,听的门外红衣童子赵欢,跟着脊背生寒。
可恨的是袁淳罡下手力度极有分寸,只让刑真疼,却始终没有昏迷的迹象。
斜靠在墙壁承受重击的刑真,眼角撇见袁淳罡嘴角泛着冷笑。很像是在说,想昏迷没那么容易,疼够了在说。
然后刑真在清醒中,亲眼目睹周身被砸的如同烂泥。虽看不到魂魄,却能感受到魂魄处于破碎的边缘。
看到最后一拳再次砸向自己的眉心,刑真勉强挤出个笑容。心想终于可以昏迷了,不过昏迷前没忘记爆句粗口。
“干、你、娘。”
第一次爆粗口是因为不明就里,认为袁淳罡是存心折磨自己。这次爆出口,纯粹是疼的不能自己,需要精神上的发泄。
农家汉子明白刑真处境,不怒反笑极其满意呢喃自语:“不错,魂魄碎了才昏迷,这份韧性实属难得。”
随后自顾自回到地板上盘坐,吩咐红衣小童抗走刑真。然后别忘了回来,把竹楼的血迹清扫干净。
浸泡在药液中再次苏醒,刑真又开始没心没肺的傻笑。这次不仅是经脉得到足够的拓展,久久没有动向的魂魄感知,居然有明显的增加。
刑真哀叹一声:“神魂百炼,真的是需要砸碎了重新凝聚。”想明白归想明白,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的先放放再说。
又是睡觉的时间,折磨一次浸泡三天,加之一晚的睡眠,一个无休无止的循环。
不同的是刑真心境有所改变,清晨起床后不用站在竹楼廊道的农家汉子挥手。自觉的拉着红衣小童走向二楼,和上次一样,先是吃饱然后挨揍。
刑真无法想象袁淳罡的底线到底在哪,每一次锤击都要比上次重上几分。农家汉子可以准确的判断出,刑真被击打过后体魄和魂魄的增长幅度。进而掌握好力度,每次都是让刑真死去活来。
一次次的爆粗口之后的昏迷不醒,少年的体魄、经脉、魂魄皆被一次次的打碎,后浸泡在药液中重组。周而复始的一次次敖练,少年痛并快乐着。
现在的刑真不抗拒挨揍,但是害怕。每次想到在竹楼的遭遇,都有着一种怀疑人生的错觉。
这一日,农家汉子袁淳罡盘坐在地板中央。而刑真斜靠在竹质墙壁,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一大一小一问一答。
“被敖练几次了?”
“九次。”
“有什么感觉没?”
“疼”
“没其他了?”
“感觉随时可以突破,底子打的足够。”
“的确如此,武道二境是一关键境界。未来的成就能走多高多远,全看二境的基础有多宽厚。今天凑个整数十次吧,给你一次机会,我与你同用二境实力对战。”
“好,门主说话算话,只用二境实力。”
“当然,我是前辈,必须说话算话。”
说罢,不见袁淳罡有所动作,盘坐的双腿便直立起身,像是直接拔地而起。没多余的话语,拳头递出直奔刑真。
后者不闪不避,对自己的二境有足够的自信。既然敢来战了便是,行与不行打过了才知道。
同样的开山式回以迎击,两拳相碰各有千秋。少年不退半步,汉子也不退半步。少年惊骇对方的实力,汉子满意对方的进步。
竹楼的竹子绝非普通竹子,在二人开山式的刚猛霸道下安然无恙。实力足够了,但刑真的经验有所欠缺。一番全力出击后,被袁淳罡抓到机会锤了两拳。
关系不大,调整后再战。竹楼内的的紧张气氛瞬间全无,平和的镇海式相继递出。
没有惊涛骇浪,没有狂风骤雨。有的只是平稳下的暗流涌动,看似无伤大雅的对轰,处处暗藏凶险和危机。
二人拳力不断叠加,无意间各自递出十数拳。刑真看到了技巧的诧异,的确和袁淳罡相差甚远。
二人突然倒退,而后静止不动。没有拳风和拳架,有的只是有我无敌的气势。
破天式同时递出,刚一碰撞,刑真便如那断线的风筝横飞倒掠。经验和运用的差距无法弥补,少年早已心知肚明。
眸子中忽见汉子气势在变,身形一闪骤然前冲,已然超出二境的实力,非刑真可以力敌。
少年急忙出言阻止:“门主,您越境了。”
回答刑真的只有拳头,拳力强横到让刑真绝望。横飞中挥拳阻击,却连对方的边都没碰上。
身体撞击竹楼墙壁反弹而回,脑门正好和对方拳头相碰。挨了一拳后,方才传来袁淳罡的答复:“比试结束敖练开始。”
刑真即使猜测到结果,被确定后仍然心如死灰。更加无奈的是,打不过无法反抗,只有忍耐和承受,最后是爆完粗口后的昏迷不醒。
红衣童子赵欢拎着水桶晃晃悠悠,额头微微见汗。很是不满的小声嘀咕:“刑真哥怎么了,这次浸泡时间长不说,用的药液特别多。在继续下去,储备没有了。”
回头一想,没有储备刑真就不用继续挨揍。红衣童子忽而忘了疲累,裂开大嘴嘿嘿傻笑。
提起木桶将药液倒入大缸中,随意抹了把汗水。屁颠屁颠的拎着木桶再次取药液,心情好做事无烦恼。
水缸中浓稠的药液咕咚咕咚,沸水一般不停的翻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药液也愈发的稀薄。
浸泡当中的刑真早已转醒,周身毛孔舒张,如同密闭的大门被开启。热流顺着毛孔涌入体内,灌入大河一般的经脉,渐渐的覆盖河床泛起涟漪。
随着刑真调用经脉中的内力,平静的大河开始涌动,内力翻涌奔腾流淌至全身各处。正如农家汉子在沙漠中时所说,只有大江大河才能灌溉所经过的所有粮田。
刑真心有所感,气态的内力此时有些许液化。已经达到了开渠境的极限。
刑真暗喝一声:“破”,厚积薄发下自然而然突破至武道三境。成丝境已成,少年心中大喜。
突破三境距离娘、亲知道娘亲的仇人是谁更近一步,而且以后不用在挨揍。一举两得,小心情美滋滋的。
忽而心底一紧,感觉有所遗漏。刑真再次沉入心田仔细查找,成丝境没错,真正的武道三境无可挑剔。
哗啦一声,一桶药液从头顶浇下。使得刑真滚热的身躯,得到瞬间的清爽。
刑真也终于找到缘由所在,体魄被敖练十次,魂魄也被敖练九次。武道成功进阶,忽略了魂魄的成长。
想到此处,刑真并未着急尝试。睁开眼看看四周,发现只有红衣小童一人。
涌动一下发热的喉咙问道:“药液还有没有了。”
红衣小童闻言略带羞赧道:“没多少了,恐怕不够下次的修复。你说没有药液,袁门主会放过你吧?”
刑真会心一笑,拜托到:“辛苦赵欢了,麻烦你把所有的药液都取来。不用管下次不下次,这次就要一举成功。”
对刑真的话,红衣小童很是信服。不做任何的怀疑,当即道:“没问题,刑真哥你等着。”
看着红衣小童拎着小水桶晃晃悠悠远去,刑真满意之余更多的还是感激。暗自到了一声:“谢谢”!
少年再次缓缓闭上双眸,仔细体悟神魂百炼。按照运行方式,渐渐进入修炼状态。
此时的药液不在翻滚沸腾,减少和稀薄的速度却是更加速度。如同大缸地下有个破洞,水面肉眼可见的下沉。
倒入缸中最后一桶药液,红衣小童双手扶住大缸边沿。个子太矮无法俯视大缸,只得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观望。
小童立时惊得不轻,连连道:“刑真哥这是做啥子嘛,药液已经没有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红衣小童越发的焦急,小脑袋看看大缸下沉的药液,在回头看看身后的竹楼。知道刑真到了修炼的关键时刻,小脸儿越发的紧张。
心底徘徊不定,要不要上去和袁门主商量一下。能不能在配制些药液出来,帮刑真度过此次关隘。
小家伙踌躇不定,有心想去又担心挨揍。纠结良久,双手抱拳对天作揖碎碎念:“老天爷保佑!”
而后艰难的迈出小腿,这一步好像跨过了刀山火海。艰难无比,但是依然夸过去了。
小身板子前倾,做好了英勇就义的准备。
身后突然传来刑真的声音:“药液够了,谢谢赵欢。”
天天都能听到的熟悉声音,此时确如天籁之音。极其的悦耳动听,尽是祥和美妙。
无需勇闯鬼门关竹楼,红衣小童兴高采烈豁然转身。骇然发现刑真跟换了个人似。
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特别是清澈的眼眸,深邃的望不到底。而且这滩小小的胡泊中,好似有活物在游动。
红衣童子满脸好奇嚷嚷道:“刑真哥,你怎么大变活人了。”
刑真尔一笑:“突破了一下而已。”
红衣童子学着刑真的动作,憨傻挠头惊疑不定:“我也见过其他武者突破,没刑真哥这般大的变化。”
刑真耐心解释:“神魂觉醒,已经神觉境。”
“哇,刑真哥踏入神武双修了!” 红衣童子兴奋异常,跳着脚拍手欢呼雀跃。那小样子,比自己可以神武双修还要兴奋。
“刑真上来。”不远处竹楼廊道,赤脚的农家汉子挥挥手喊道。打破了白衣童子的兴奋,也终结了刑真的欢喜。
担心再次挨揍,忐忑不安登上二楼。刑真抱拳作揖:“谢谢袁门主栽培!”
“为什么没有武韵大龙?你以前经历过什么?“袁淳罡开门见山问道。
刑真想了想,说出了武道一境时冰火双龙对峙的事情。
袁淳罡看向远处喃喃说:”大道之争不死不休!“
0222 白衣善雷罚 红衣刀剑错
这种话语听过两次,刑真隐约猜出一二。不过少年只想追上娘、亲的脚步,不想争什么第一第二。
娘、亲的仇人是老头,和自己大道之争的肯定是年轻人。二者之间年龄差距悬殊,很难想到他们会有所关联。
不争第一也就无所苛求,即使见到了这个素未蒙面的家伙。大不了绕道走即可,没必要打生打死。
见袁淳罡不想多说,刑真也不想多问。现在最担心的,是无缘无故在挨一次揍。
站在墙角不敢向前的刑真试探着问:“袁门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
袁淳罡并未阻拦,缓缓道:“去吧,记得到门房处把小狗崽儿接回来。修整三天后,带你和小狗崽儿出去玩玩。”
说起小狗崽儿,在刑真等人来到武门时,被刘顺强行留在门房。后来通过于清露和楚心云处得知,小狗崽儿安然无恙,而且过得还算不错。刑真也就没放在心上,更相信小家伙有自保的能力。
现在可以见到小狗崽儿了,刑真到是有些想念。自从在水泊山见到小狗崽儿出生,便一直跟随在身边。这次是分离时间最长的一次,暗想小狗崽儿会不会想念自己呢?
现刑真以是内门弟子,可以自由通行武门。去门房自然没人阻拦,而且新来的门侍还要弯身对待。
见到小狗崽儿的那一刻,刑真差点冲动的再次骂娘。小家伙横躺在床上,两只小后退呈大字型,那姿势相当的舒服。
俩小前爪子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的观看。刑真临近小狗崽儿全然无觉,书上的内容被偷偷摸摸的少年一览无余。
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脸色铁青。没有文字,画的是一些小人儿。每页都是一男一女,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
刑真一把夺过小人儿书,恨不得立刻将其撕的稀巴烂。可是看到小狗崽儿哀求的小眼神儿后,心又瞬间软了下来。
随手把小人儿书丢回去,没好气儿道:“有了它,不用想我了是吧。”
重新拿回小人书的小狗崽儿,如获至宝搂在怀中。压根儿就没听刑真在说些什么,茫然的点了点小脑袋。
这一动作把刑真气得牙根儿痒痒,威胁道:“从实招来,是谁给你买的小人儿书。不说我就把书烧了,让你没得看。”
“汪汪汪”听到书要被烧,小狗崽儿提起精神。紧紧的搂在怀中如实回答,怕刑真不放过小人书,小狗崽儿手足舞蹈,所有买书细节一一不落。
原来是刑真拜托于清露来照顾小狗崽儿,被这小家伙怂恿到山下纺市书店溜达一圈。
于清露本就话少,更不愿干涉小狗崽儿的事情。既然想要书,买了就是。
刑真带着小狗崽儿去了趟山下附近的纺市,第一件事先把小葫芦装满酒,然后买了些小礼物。回山后连夜打造一柄剑胎,现在刑真是内门弟子,用些宗门的材料问题不大。
第二天第一站去的剑门,先去看望小女童赵栾栾。然而栾栾被剑门门主器重,亲自教习神修法门。现正处于闭关阶段,无法出来见客。
刑真无奈,只好找到了楚心云。给楚心云带了一份礼物,留下一份麻烦其帮忙转交给赵栾栾。
还要去探望卜侍和东西,分别在不同的山门,相隔距离很是遥远。刑真的行程比较紧张,没和楚心云过多客套。交代好所有事宜,便前往神门探望卜侍。
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虎头虎脑的的白衣少年,近三个月的独立生活。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见到刑真时不再像以前拉拉扯扯。
而是有点小大人儿,先是走到刑真一丈远处,抱拳作揖道:“刑真哥,好久不见。”
然后快步走到刑真身前,很懂事的接过手中的礼物。并不是心急想要礼物,而是礼貌的帮刑真分担负担。
二人并肩行走,卜侍会有意落后刑真半个身位,以表示对这位大哥的尊重。
刑真看在眼里,很是欣慰的夸赞道:“卜侍长大了。“
后者不骄不躁,理所当然回到:“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刑真怅然,想想的确如此。自己刚刚离开青阳镇的时候才十三岁,现在的卜侍已经十四岁。
自己可以成长,别人又为什么不能。高兴之余不忘关心问道:“在神门修炼的如何,现在什么境界了。”
提及境界,卜侍颇为自豪。只是自豪而不是骄傲,拍着胸脯道:“神修2境神悟境。”
随后不忘顺道打击一下刑真,卜侍补充道:“我现在画的符,比刑真哥的要保留持久。而且可以将雷法融入到符当中,名为五雷正法。”
刑真心中五味杂陈,即替卜侍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神修进步缓慢而委屈。不过终究是高兴大于委屈,习惯性的揉了揉卜是脑袋瓜。
随即半真半玩笑道:“卜侍长大了,以后不能揉你的脑袋了。”
卜侍嘿嘿一笑:“没关系,刑真哥永远是我哥。”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刑真提醒道:“别忘了还有一个你要保护的东西,她没心没肺的做事容易莽撞。没事多去武门看看她,有什么事情她解决不了的,你这个大一岁的玩伴多担待些。”
提及东西,卜侍面色突然肃穆,正色道:“刑真哥放心,我也会永远保护东西。”
随即颇为聪明的理解出刑真话语的意思,反问道:“刑真哥打算离开剑宗?”
从小卜侍就一直保护东西,刑真相信他能说到做到。至于是兄妹情,还是青梅竹马的两小无拆。现在说都为时过早,刑真也不愿去深究。
会心一笑后打气道:“我相信卜侍可以,至于我嘛,计划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具体去哪里做什么,我不太清楚,是跟随锻造门门主一起出行。”
刑真没实在到真的相信袁淳罡所说,是去游山玩水。到底去哪去做什么,他不清楚。不过心底总是有不好的预感,加之这位门主在刑真身上的处事风格,不好的预感越发真切。
刑真不想卜侍担心,也就没有说出心底的想法。含糊其辞敷衍过去,不算欺骗也不算隐瞒。
话无穷无尽,路终是有头。谈论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到了卜侍的屋子。
居住山上都是木屋,同是内门弟子待遇差不多少。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卜侍迫不及待的翻箱倒柜。
不多时找出十余张青色符,递到刑真眼前道:“刑真哥收下吧,这是五雷正法符。我们一起从书水国走到北凉,见到了太多的不可预测。你要出门,能多带些手段便多带一些。”
怕刑真不收,卜侍补充道:“刑真哥放心,神门的内门弟子,金色以下符纸随便用。画好的符全部归自己所有,我这里还有很多富裕,不用替我担心。”
刑真一点儿也不矫情,直接收起所有符。连谢字都没说,因为刑真知道,有些关系说谢反而会生疏,他和卜侍的关系就是如此。
二人谈及更多的是修炼事宜,得知卜侍在书瞳镇购买的书籍当中,所记载的神术是九霄雷法。
是道门的正统雷法,不像是一些偏门雷法修炼会伤及气府。对此刑真早有预知,小年儿确认过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错。
神门对卜侍的培养也颇为重视,有专修符的长老和专修雷法的长老亲自传授。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大致放心后,刑真带着小狗崽儿告辞离去。时间紧迫没办法多做停留,真若耽误的袁淳罡的事宜,又不知会被如何惩罚。竹楼内一个月的折磨,刑真是真的怕了,不敢得罪那位平和的农家汉子。
东西越发的喜欢穿红色衣衫,跑的也越来越快。一抹红色倩影略过,东西出现在刑真身边。
在困龙大陆十四岁的女孩子可以出嫁,然而今年十三岁的问东西,仍然没心没肺不懂男女有别。
来到刑真身前,便亲昵的抱住其胳膊。撅着小嘴儿略带撒娇道:“刑真哥不要东西了,几个月不来看我。”
刑真干咳两声:“注意点,现在是大姑娘了男女有别。”
“不,你是我哥,搂搂你的胳膊怎么了。谁要是敢风言风语,看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东西理所当然的反驳,非但没放开刑真手臂,反而搂的更紧。
后者颇为无奈,赏了一个爆栗教训道:“听说你把人家的宝剑搞坏了,不赔人家也不道歉,谁交你的这么不讲理?”
“我就是摸了一下他的剑,当时看没什么变化。”东西委屈的泫然欲泣。
刑真却不依不饶道:“现在知道了,的确是把人家的剑给搞坏了?”
东西点了点头,不情愿承认道:“现在武道二境了,能看清其中的一些端倪。”
“知道就好,既然把人家的剑搞坏了,就要先赔礼道歉,在赔偿人家。”
“赔礼道歉可以,赔偿人家做不到。我没钱也没剑,至于我的龙吟,是刑真哥给我的。不可能送给别人,谁都不行。”
对于错误,东西坦然承认。也有改错的机会,唯独对赔偿一事,来了个死猪不拍开水烫。
刑真早有预料般,在刑罚旁边抽出一柄崭新的剑胎。递到东西身前道:“把这个拿着,这是上品剑胎。我打听过了,可以抵消户屠鹏的那把宝剑。”
担心东西心里不好受,刑真继续安慰:“做错事不可怕,要知错能改。户屠鹏坏掉的宝剑,其实没多值钱。是他大题小做,想欺负你一个外来女孩子而已。”
“把剑胎还给他之后,还敢找你麻烦。能打过就该揍揍不用留情,打不过了找我、卜侍、于清露和楚心云来帮忙。我们不惹事但是不怕事,谁欺负咱们的东西都不行。”
一袭红衣的少女顿时眉开眼笑,眯缝着一双月牙般的秋水长眸感激道:“刑真哥最好了。”
“我已经知道那片纸张的内容,名为刀剑错。我现在就演示给刑真哥看,好不好嘛?”
红衣少女转瞬间忘掉道歉和还剑的事,也没接过刑真送来的剑胎。抽出腰间宝剑龙吟和绣刀秋拾,不管刑真同意与否,自顾自开始刀剑乱舞。
现在的东西,刀剑乱舞攻防兼备,颇有些武学宗师的味道。
刑真看后很是放心,大声喝彩:“好。”
小狗崽儿跟着附和:“汪汪汪”。
0223 挥拳战巨龙 少年有不敌
沙漠中夕阳西下,红日照耀的沙漠泛起金黄。使沙粒不在干枯,满地黄金一般熠熠生辉。
难得一见的美景中,一位农家汉子背对夕阳,拎着两条胳膊粗细的铁链。铁链一左一右沿着双腿,垂落到地面,延伸至农家汉子身后。“
每条铁链十多丈长,像是两条漆黑的大蛇横陈在沙漠之中。铁链的两端,分别捆绑一负剑少年和一雪白的小狗崽儿。
少年自然是刑真,对于袁淳罡的游山玩水。自然不会相信,早有心理准备此行绝没好事儿。现在折磨临头倒也坦然,既来之则安之。
小狗崽儿那哀怨的小眼神儿,就跟个小怨妇似的。瞪向刑真想要杀人,手足舞蹈不停比划,带动的铁链哗啦作响。
那意思,我在门房老实的看小人儿书,你闲着没事把我带出来干嘛?先是陪着你翻山越岭寻遍四大山门,又要陪你在沙漠中遭罪。
轰隆一声滚滚雷音,声音震荡如在心湖中炸响。小狗崽儿立刻停止动作,趴在地面双手抱头。顾不得继续埋怨,只想离开这片绝望地,远离前方令自己绝望的人。
是真的绝望,原本小狗崽儿认为只要有内甲和黑白钟,沙漠中的天灾还不能耐自己如何。
万万没想到,沉默寡言的农家汉子。秉承了一贯的风格,什么话都没说,胖揍小狗崽儿一顿之后,轻而易举夺走黑白钟和内甲。
欲哭无泪的小狗崽儿怂恿刑真去报仇,把宝物抢回来。后者来了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随你在一旁折腾。
见到刑真如此无视自己,小狗崽儿越发的气氛。四蹄并用犬吠连连,如果能打过刑真,非得上去咬几口。
反观刑真,一直不声不吭随它折腾。雷音过后方才提醒:“干打雷不下雨,天气有些诡异。你还是保留点体力,一会儿应对该来的天灾吧。“
话音刚落,只感觉天地微微一颤。一道细微的喷嚏声过后,整片沙漠再次震动。
农家汉子随之低头叹息一声:“好在沙漠荒无人烟,你又没有造成杀孽。万物皆有灵万物可自由,暂且不和你计较。“
随后农家汉子抬头看向正前方,入眼的是无边的黑暗,正在追逐仅剩不多的光明。
远处的天地同色,不分彼此。唯有些许被蚕食过后,所遗漏的光明算做异类。可是当雷霆闪烁过后,剩余不多的光明尽数被带走。
而风暴中的雷霆并不是消失,而是隐匿在咆哮的流沙巨龙当中。天地昏暗一色,流沙接连天地。
农家汉子微微一笑:“不错不错,有点意思。两个小家伙如果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回头给他们的药液中加餐。”
转瞬之间风暴临近,农家汉子熟视无睹,静静的站在原地任由风沙吹拂。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所有的沙粒临近汉子周身时,全部怦然炸碎成齑粉,再随着风沙继续飘荡,
刑真和小狗崽儿就没这般好运了,没有内甲保护沙粒尽数镶嵌到肌肤内。一个照面儿而已,刑真和小狗崽儿全身上下血肉模糊。
哮的流沙巨龙,张开愤怒的大嘴,似要把一人一狗吞入腹中。铁链绷的笔直,随着铁链摇曳的刑真和小狗崽儿。在流沙巨龙面前,如同风浪中一叶扁舟摇摇晃晃。
一人一狗几近绝望,这不成比例的对抗该如何是好。
刑真心湖突然想起农家汉子袁淳罡的提醒:“开山、镇海、破天。山海天亦无所畏惧,何况是区区的沙漠风暴?”
刑真心有所感,摇摆中双拳迎击。拳路没有完全听从袁淳罡的,而是先打出真握拳两式,至于第三式,刑真毫无头绪。
有我无敌只进不退的气势渐起,在架起开山式只为更强。不过在空中摇摆不定,姿势谈不上什么好看。
镇海式内力叠加,破天式的暗劲使用。刑真对此心中了然,运用时虽不熟练,但是可以做到有模有样。
三式连出,硬生生将流沙巨龙头颅打穿,若是有亮光必然前后通透。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下一刻刑真便被流沙淹没。
提醒小狗崽儿的话则简单的多:“你是妖兽体魄强健,硬抗就是了。”
所以小狗崽儿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小小身躯先刑真一步被流沙吞没。一少年一狗崽儿虽然不情愿,但多少能猜出些许袁淳罡的意图。这么做对自身有益无害,也就无需抵触,默默的承受便是。
这二位颇为的默契也足够的坚韧,在流沙巨龙腹中一声不吭。就连平日受不得丁点儿疼痛的小狗崽儿,此时也在咬牙坚持。
时间在流淌,所有人都在一点点长大。只有小狗崽儿,近三年来身体停滞不在生长,性格也如同孩童一般喜怒笑骂。可是谁又能说小狗崽儿没有成长呢?至少在此时看来,碰到正经事情会认真对待。
有过抵抗沙漠飓风的刑真和小狗崽儿,本来有些许心理准备。预计直接对抗流沙巨龙,虽然困难但是可以抵御。
当一人一狗承受巨龙腹中的雷霆时,这俩主死的心都有。被劈过后头晕目眩四肢抽搐,沙粒中所携带的雷霆不断加深这种困扰。
沙粒镶嵌入肌肤,雷霆也跟着镶嵌进肌肤当中。没有以前的外焦里嫩,整个内外加工一人一狗。
待得最后,刑真和小狗崽儿不约而同的抬手护住双眼。其他部位则放任不管了,任由沙粒摧残。
小狗崽儿表现不错,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呼吸渐渐的微弱。出气多进气少,小家伙奄奄一息随时有性命危险。
袁淳罡颇为满意,不着痕迹点了点头。随后拉扯铁链。将小狗崽儿带到自己身边,不见有丝毫动作和异常,所有沙粒无法在临近血肉模糊的小狗崽儿。
刑真被打熬过十次,十次的循环往复,体魄比同层次的妖兽还要恐怖。少年不知道袁淳罡心想的一炷香算能完成,即使知道也会坚持到自己能承受的极限。
刑真知晓袁淳罡不会看着自己被流沙巨龙吞噬,也感知到现在的身体破烂不堪。和在竹楼被揍之后的光景,有的一拼。
既然已经如此,所幸豁出去了不顾一切。释放遮拢双眼的双手,十指紧握再次出拳。迎击流沙轰击雷霆,哪怕不敌也要出拳。
袁淳罡见到此景露出惊容,暗道:“这才对嘛,武者不易,必须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此时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到袁淳罡给予刑真这样的评价。定会惊的合不拢嘴,只因这位寡言的汉子,几乎从来不开口夸奖别人。
乱拳能打死老和尚,可打不死狂暴的流沙巨龙。刑真区区武道三境的实力,终究抵不过这铺天盖地的流沙。
两炷香的时间,大大超出了袁淳罡的预料。极其满意的将刑真拉倒自己身旁,使的流沙无法临近刑真分毫。
下一瞬,袁淳罡双眸徒然变得凌厉深邃,好似有蛟龙在眼眸中盘旋。农家汉子的憨态顿时全无,换做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男人抬脚落下,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跺脚。罡风以双脚为圆点,向四周溢出扩散。
转瞬间罡风浪潮席卷整个沙漠,所有天地异象都在浪潮后归于平静。黄昏当中夕下的斜阳,此时只露尖尖角。
男人神色在变,从新做回少言寡语喜欢摆弄石头的农家汉子。手腕翻转,凭空多出大缸和小缸。再次翻转,两个缸中灌满药液。
袁淳罡嘀咕了一句:“去借千年血灵芝和猴桃酿的时候,留的你的姓名。早些变强,免得被猴大王打死。”
自语过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手拎起一个,将一人一狗分别仍如两口缸中。
神魂和骨骼被打碎,都可以在药液中修复。沙里所带来的不过是皮外伤,自然不成问题。
一日后药液少了一半,刑真和小狗崽儿先后出缸。一人一狗状态不错,恢复得妥妥当当。
或许是这俩家伙超额完成任务,袁淳罡心情大好。待二人出缸时,旁边火堆架考的羊腿黄灿灿的。烤肉的浓郁和佐料的清香,飘荡进刑真和小狗崽儿鼻孔当中。
火堆旁边,酒坛子以备好,揭开泥风便可畅饮。而袁淳罡正在翻滚火堆上的烤肉,以免单面烤的时间太久糊了发苦。
刑真和小狗崽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儿满脸的疑惑。
“肉已经熟了,不想吃就靠边站。”袁淳罡的声音传来,带着调侃的意味。
刑真和小狗崽儿同时摸了摸自己咕噜叫的肚子,随即不顾一切扑向火堆。各自心想风暴已经过去,没什么可怕的。眼下唯有吃饱喝足,才是人生最大的正事。
袁淳罡好像知道二人在想什么,边低头烤肉边缓缓道:“明日还会有沙漠飓风,你俩别得意太早。”
跃跃欲试将手爪伸向烤肉的刑真和小狗崽儿,动作戛然而止。定定的看着袁淳罡,疑惑道:“门主怎么这么肯定?”/"汪汪汪“。
袁淳罡没理会众人的问题,各自分好了烤肉后,啧啧道:“吃不吃,明天的沙漠风暴还要继续,你俩自己做选择吧。”
答案显而易见,傻子才不吃。吭哧一口,羊腿被烤的外酥里嫩唇齿留香。刑真和小狗崽儿不仅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好吃/汪汪汪。”
“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吃饱喝足好生休息一晚。”今日的袁淳罡颇为慈善,说话时语气相当的温柔。
突然袁淳罡迅猛出手,于刑真魔爪前夺走剩余不多的羊腿。笑骂道:“小兔崽子有良心没,我还没吃呢。”
刑真则看了一眼小狗崽,也是笑骂:“还是你抢的快。”
袁淳罡被刑真逗乐,翻转手腕后,火堆上多出了半只烤好山羊。
刑真这才点头嘀咕:“还少了半只。”
随后捧起酒坛子看向袁淳罡道:”门主,弟子敬您。“
几大口过后,刑真胆子大了开口询问:“在竹楼比这里承受的多,为什么要换沙漠中来呢。”
“我出手你只有挨揍的份,在沙漠局在风中,你却有和沙暴对轰的机会。好好感受一下,刚刚晋升三境的虚浮内力,有没有些许凝实。”
刑真心底一惊,立即体悟查看。随后放下酒坛子站起神,双手抱拳一揖到底:“谢谢袁门主栽培。”
0224 少年初试酒 怀疑人生错
能控制天象?刑真和小狗崽儿不怎么相信。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等着袁淳罡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令刑真没想到的事,农家汉子自行离开了一炷香时间。回来的时候,身后跟随着昏暗一片的风沙。
“这也行?”道了句疑问后,刑真彻底服气,真不明白还有什么是这位袁门主做不到的事情。
至于小狗崽儿,先一步自己抱着铁链去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相信。
接下来的日子,袁淳罡每次离开,回来时的身后必然跟着铺天盖地的流沙。刑真和小狗崽儿的怀疑渐渐消失,剩下的只有五体投地。
没有袁淳罡坐镇的锻造门,今日迎来一位妇人。剑宗的三长老,外号户三娘。地位高得吓人,不是内门弟子可以比拟的。
三长老指名道姓要见于清露,拿出一块拳头大的秘银。要求于清露打造一柄天品剑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秘银的确是珍惜材料,拳头大的秘银锻造一柄剑胎足够,技艺高超者还可有剩余。托人锻造,剩余材料自然归锻造师,哪怕是长老也不能逾越这条规矩。
看似一件上门的好事,于清露却乐不出来。原因秘银品阶太高,需要有足够的内力或灵气支撑,才可以熔炼进而锻造。于清露做不到。
位高权重的三长老亲自点名,于清露不敢推脱。无奈接下秘银后,马不停蹄的去寻找锻造门其他长老。
长老一般都在山林深处闭关,寻找一次颇为不易。而且找人帮忙,锻造秘银剩下的材料,也没于清露什么事了。
此行前后需要浪费两天时日,白跑腿分文收入没有。于清露懊恼至极,这种倒霉事咋就找上门了呢!
三长老户三娘,安排完于清露后,又来到了神门。找到楚心云后,要检验一下他的修炼进度。
后者相当的不情愿,和一个上五境的神修比试。结局没什么悬念,一面倒的碾压。
好在三长老出手有分寸,只是将楚心云灵力耗尽便收手。没打伤也没打坏,过个三五日便可恢复。
剑宗对内门弟子的管束比较宽松,四个山门可以随意出入。想学习一些其他山门的本领,也没人反对。
只要别调皮捣蛋,剑宗还是乐于看到各个山门之间的弟子走动切磋。
最近这批招收的记名弟子中,逐渐有人成为入室弟子,就连内门弟子也出现了不少。
近日来,武门经常来一位白衣少年。少年名为崔卜侍,来自神门。
白衣少年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红衣少女问东西。每次来不是带些水果,就是带些糖果。或者是神门赐下的草药以及自己铭刻的符。
总之卜侍大多时候带礼物来,哄得少女问东西满脸笑容。二人见面的地点,定在东西房子旁边十丈左右远的老柳树下。
也正因如此,垂柳下经常出现一白衣少年和一红衣少女。二人说说笑笑,偶尔相互切磋。关系总是那么要好,从来没有生过气红过脸。
红衣东西也从未称呼大一岁的卜侍做哥,白衣卜侍同样从未想过此事。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小家伙,是玩伴是伙伴也是同伴。
垂柳下红衣少女正啃着卜侍送来的水果,水果甘甜多汁,东西的小嘴巴子沾满汁液。水果吃完,不忘吐出小舌头舔一圈。
意犹未尽后,伸出小手理直气壮道:“还有没有了?”
卜侍预卜先知一般,在东西吃完手中水果时,已经悄然在怀中又掏出一个。此时正好将其放在东西掌心,笑嘻嘻打趣。
“就知道你是个吃货,给你准备好了。”
东西迫不及待的抓起水果,这次是一完好的。可以看得清,是红彤彤的大苹果。
吭哧吭哧两口下去,碗口大小的苹果少了一小半。东西嘴巴里塞得满满,含糊不清道:“谢谢卜侍,还是你细心,都帮忙洗好了。”
“当然,我说过要保护东西。就要从各个方面,哪怕是吃的也要严格检查。如果把东西吃出个好歹,刑真哥回来不得扒了我的皮。”卜侍含糊其辞,话说的极其隐晦,所有的关心和保护,一遭推倒了刑真身上。
提及二人现在最亲近的大哥,东西难得放下手中的苹果。抬头看向锻造门山峰所在位置,略带失望不满的嘀咕:“该死的刑真哥,有一个月没来看我了吧。哼,到了剑宗以后,就不关心我了。”
卜侍连忙解释:“刑真哥出远门了,回来后自然会看你我的。放心好了,刑真哥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我多来照顾你呢。”
东西露出吃惊的表情,确认道:“刑真哥不在剑宗?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卜侍坦然道:“快一个月了吧,难道刑真哥走的时候没告诉你吗?”
说完,这位白衣少年便后悔了,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歉意道:“是我多嘴,刑真哥不想让你牵挂,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东西突然一改伤心咧嘴嘿嘿傻笑,反过来安慰卜侍:“我为什么要伤心啊,刑真哥有好多自己的事要做。我总不能像个跟屁虫似的,一直粘着刑真哥吧。”
卜侍有感而发:“东西长大懂事了,这话如果被刑真哥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也就不用和我见面时,一直叮嘱我保护你了。害的我都没和刑真哥说上几句其他的话。”
“自大狂自恋狂,谁要你保护了。才比我大一岁而已,说的好像大很多。再说了,现在你能打过我吗?要不然我们试试。“东西撅着小嘴佯怒,双手握拳关节嘎嘣作响。
一袭红衣少女,皱着眉头眼含杀气,更像是一个小魔头。看向卜侍咧嘴一笑,越发的深然恐怖。
后者连忙摆手,麻利起身跑到一边:“不打不打,我是斯文人是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吖!东西,你的苹果掉了。”
红衣少女这才想起来,握拳时把苹果扔地上了。满含煞气的小脸儿瞬间全无,转而换做悲愤万分。
捡起沾满泥土的苹果,瞪向远处的白衣少年:“臭卜侍,陪我的苹果。”
白衣少年憋屈万分,心想明明是你自己扔掉的,现在怎么怪气我来了。难怪书上说千万别和女人讲理,女人是不讲理的物种。
卜侍不敢反驳,怕东西追上来暴打自己一顿。转移话题道:“咱俩现在独立了长大了,是不是可以喝酒了。每次看刑真哥他们喝酒,好像很好喝的样子。”
东西自然是没真个生气,灵机一动扔下一句:“你等着。”
红衣少女如一阵风,嗖嗖嗖跑没影。不多时又带回来一阵风,同时手里多了个酒坛子,以及一个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酒杯筷子肉干等一应俱全。这些家当不像是一个少女该有,更像是一个酒鬼的必备。东西一一将其摆放到地面,是打算就此席地而坐了。
卜侍长大嘴巴惊奇道:“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给刑真哥准备的,他上次来的太匆忙。我只顾着给刑真哥比划刀剑错了,忘记了准备很久的酒肉。”东西回答的理直气壮,小表情中带点儿委屈。
随后补充道:“明天我在准备一些,下次刑真哥来了,一定要留他喝酒。”
卜侍心不再此,担心问道:“刑真哥说过,不到十六岁不能喝酒。咱俩现在偷摸喝酒,被刑真哥知道会不会挨揍?”
“你个胆小鬼,十三岁就可以取媳妇了。你都十四了,连酒都不敢喝。还说保护我呢?是我保护你差不到。” 东西毫不留情的进行挖苦。
随即先给自己满上一杯:“你不喝,我喝!”
被比自己小一岁的女孩儿数落,卜侍气儿不打一处来。为了面子,什么规定不规定的,一股脑抛到脑后。
也不怕被东西暴揍了,蹭蹭两步上前。蹲下身为自己倒了一杯。前先一步送入口中,东西紧随其后,二人几乎同时完成。
然后白衣少年和红衣少女咳喘不止,二人对视一眼后,开始怀疑人生。看刑真哥他们喝的很香,难道自己的是假酒不成?
“一定是方法不对。”卜侍分析过后,捡起一块肉干和白酒一起放入口中。肉干和酒一起咀嚼,少年的小脸儿瞬间通红。
憋着不喷出来,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么吃就对了。”
卜侍的表情怪异至极,笑中带哭,哭中又带笑。东西看得迷迷糊糊,将信将疑拿起一块肉干,放入嘴中后倒入少量白酒,学着卜侍咀嚼品味。
“啊!”夜深人静的柳树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臭卜侍,你敢骗我。”东西扔掉手中的酒杯,挥舞秀拳追上卜侍。不管不顾,抓住机会就是一通捶打。
卜侍自知理亏,抱头逃窜不予反击,任由拳头在身上噼里啪啦。东西不是真打,卜侍也不会真疼。
疯闹过后,不甘心的两个小家伙继续坐下来尝试。看向白酒犹如看向敌人,各种办法屡试不爽。
白酒仍然是辣的,喝到肚子里始终是热的。东西一来气,所幸将酒杯推倒。抓起大块肉干塞入嘴中,恶狠狠的咀嚼。
卜侍也放下酒杯,悻悻然道:“刑真哥说的没错,不到十六岁不能喝酒。也许是你我太小,品味不出酒中的香甜。”
“哼,如果不是以后想刀剑错走江湖,怕被人笑话江湖儿女居然不会喝酒。否则我才不会尝试这鬼东西,难喝死了。”东西道出了实情和梦想。
卜侍试探着问:“你走江湖的时候,会不会带上我。”
“当然,不带着你带谁。我就认识你和刑真哥,刑真哥整天一堆事要忙,只有你陪着我。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东西依旧是没心没肺,说话做事不会去想前因后果。
幸亏对面坐的是卜侍,从来不会生东西的气。也不觉得在东西心里排在刑真后面,是什么丢人的事。
“怎么会呢,东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有剑我也有剑,你有刀我有符。倒时我们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专打那些欺负人的坏蛋。”
东西满意的笑了笑:“这还差不多,你去练练符本领。我看看有没有资格,和我一起行走江湖。”
卜侍道:“好,我演练过后,你也要演练一下刀剑错。我也正想见识一下,单片纸张里面武功的厉害之处。”
二人有说有笑,却不曾发现,夜色中一行十多个人,正急速赶向这边。
0225 白红月色舞 蚊蝇夜中扰
东西十分不屑于神修,任卜侍的雷法施展的眼花缭乱。红衣少女始终双眼斜撇,看这种花里胡哨的招式不顺眼,觉得没有刀砍剑刺来的实在。
轮到东西刀剑错时,红衣飘摇行云流水。时刻不忘盯着卜侍,仔细看着不许一心二用。
卜侍也乐于看月色下的红衣少女,目不转睛的生怕错过一丝一毫。根本无需提醒,自然而然被少女所吸引。
一行十余人皆是白衣,剑宗入室弟子的着装。为首的三人当中,如果东西在这里,一定会认出其中分居左右的两人。
分别是段博恒和户屠鹏,前者因东西格格不入的刀剑而看不顺眼,后者因宝剑被东西破坏而怀恨在心。
一行人气势汹汹,明显的来者不善。带头三人中间的,乃是段博恒的哥哥段博智,剑宗武门的老资历入室弟子。
距离柳树越发接近,断博智泛起嘀咕,看了一眼旁边的户屠鹏问道:“你确定要为难这两个新人?听说问东西颇得阮师喜爱。搞不好被他老人家怪罪,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见户屠鹏不为所动,断博智继续道:“听说和问东西在一起的,是神门的卜侍。现也深受神门门主古老的喜爱,你确认要同时得罪阮师和古老两位门主兼长老的人物?”
户屠鹏仍然不以为意,冷笑道:“怕什么,我家祖母已经明确告知。只要不得罪锻造门的那位,其他人随意。只要不是闹出人命,她老人家都可以压制。”
同样是怕段恒智不相信,补充道:“东西这伙人的底细我早就摸清了,和青阳镇来的几个内门弟子有所联系。我已经请动祖母,将剑门的楚心云打伤,把锻造门的于清露支开。断大哥和断二哥放心大胆去做就好,答应好的上品剑胎不会少了你们的。”
断博恒毕竟年长,所想的事情要周到许多。问道:“东西区区武道二境,即使炼有神鬼莫测的刀剑错。也不应该是你们一群二三境的对手,而你们前次为何不敌?”
想起当日被东西暴揍,户屠鹏心有余悸缩了缩脖子,怯生生道:“小崽子身上应该有一件内甲,可以刀枪不入。"
担心姓断的两位兄弟打退堂鼓,拿出两条金灿灿的绳索。强自镇定道:“不过你们放心,我在祖母哪里请来了两条捆仙绳。当然不会是赫赫有名的神器捆仙绳,只是一个仿品罢了。”
“对付卜侍和东西两个,绰绰有余。有请二位前来助阵,无非是担心意外怕其他人来帮忙。”
一切准备妥当,断家兄弟二人渐渐放心。疑虑神色渐渐退去,换做狠厉面目狰狞。
一行人临近柳树时,除却断家兄弟二人外,其余人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被东西暴揍的阴影,跗骨之蛆挥之不掉。前进的脚步,随之慢上几分。
变成了断家兄弟二人领头,带着十余人大摇大摆来到柳树下。大哥段博智一挥手,其余人等分散开来,将卜侍和东西围在中间。只是这些人距离东西比较远,有意的和卜侍拉近。
看出来者不善,东西冷笑后便欲拔出刀剑。在红衣少女眼里,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刀剑错,没有比这个更直接的。
卜侍迅速跑近,拦在东西身前喝问:“本属同门,你们这是何意?”
断家兄弟二人看向旁边,发现户屠鹏躲在身后。不禁气不打一出来,又因拿人钱财予人消灾,不高兴也得捏着鼻子认。
断博智没好气儿道:“户屠鹏你过来,把东西破坏你宝刀的事情说出来。咱们出手要有理有据,否则有欺压同门的嫌疑。”
后者不情不愿的上前,指向卜侍一口咬定:“就是他身后的贱丫头,摸了一把我的宝剑。剑内蕴含的灵气瞬间消失,变成了废铜烂铁。”
站在卜侍身后的东西并不畏惧,大声反驳:“你胡说,我已经赔偿给你一柄上品剑胎,可以抵消我损坏的宝剑。既然收下了我的剑胎,又来兴师问罪,我看你是找揍。”
说罢,东西就想推开卜侍,上前去打他们个满地找牙。奈何卜侍虽是一神修,体魄不如武者般强横。此时却不动如山,牢牢档在东西前方。
白衣少年无所畏惧,同样的面色不善发出质问:“我相信东西的话,你们是想没事找事吗?”
段博智和段博恒也是疑惑的看向户屠鹏,同声问道:“可有此事?”
显然是户屠鹏为报挨揍之仇有所欺瞒,同时担心说出真相后段家兄弟不予帮忙。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我根本没看到什么剑胎。”
怕断家兄弟不相信,转身对二位抱拳道:“你们要相信我,东西她一个青阳镇的穷苦丫头,怎么可能会有上品剑胎。”
“据我说知,现在的于清露无法打造出上品剑胎。看看他们二人的低贱服饰,像是买的起上品剑胎的样子吗?”
“你们血口喷人,是刑真哥锻造的上品剑胎。我刑真哥无所不能,区区上品剑胎不在话下。”东西大声反驳,气愤至极。
卜侍轻轻点头:“我相信东西,我也相信刑真能打造出上品剑胎。你们若是一意孤行,咱可以找各位门主评理。神门、武门和锻造门的都可以。”
其实卜侍和东西都能看得出,这十余人不好招惹。特别是段博智和段博恒兄弟二人,实力明显在他们之上。
东西没头没脑的,认准了刀剑下面出真理。其他事情都被抛之脑后不管不顾。
卜侍就要沉着冷静,更多的是担心东西受伤。挡在东西身前,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开战。
户屠鹏心虚,说话略显底气不足,辩驳道:“什么狗屁的刑真,听都没听说过。你们别拿有的没的人出来说话,预图蒙混过关。”
说这些无非是担心断家兄弟感到被欺骗,临阵当前来个袖手膀观。虽说有两条捆仙绳仿品,仍然心底打鼓。
转头看向断家兄弟,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断家兄弟连退三步,心想应该是自己说话的底气,使得他们二人心生狐疑。
段博智道:“应该查明再说,不然无缘无故找他们二人的麻烦。阮师和古老一定会怪罪下来,即使有三长老撑腰,恐怕也难逃责罚。”
户屠鹏气急败坏:“哼,你们二人不帮忙,我自己带兄弟上。如果我出了意外,你们同样要接受三长老的惩罚,你俩自己看着办吧。“
一句话彻底堵死了断家兄弟退走的路,使得他们二人进退两难。不得已停住后退的脚步,站在原地脸色不断变换。
目的达成,户屠鹏露出冷笑。硬着头皮挥手道:“上,揍这对狗男女。”
突然,户屠鹏身边炸响三团刺目的银色烟花。溅射出的花朵,皆是手指粗细的雷霆。
卜侍见不可避免,帅先出手,一次性扔出三颗五雷正法符。白衣少年叮嘱一句:“东西小心,别被他们伤到。”
而后白色身影骤然前冲,无数细小雷霆激射的同时,小拳头亦在挥舞。卜侍做出了最不明智的选择,以神修和武者硬拼。
无非是想保护东西,除非自己先倒下,否则谁也不能伤害身后的红衣少女。
东西微微摇头骂了一句:“笨蛋。”
而后咧嘴微笑,嘀咕了一句:“谢谢卜侍。”
红衣少女紧随其后,一白一红两道身影在夜色中穿梭。雷蛇乱舞刀剑飞舞,二人拼杀的同时,都在想着保护对方。
顷刻间包围圈变成了混战,有内甲护体的卜侍和东西。如同杀入羊群的猛虎,打的气势汹汹的来者哀嚎遍地。打得没有段家兄弟帮忙的这伙人,东躲西逃丑态百出。
东西不用多说,恨得牙根痒痒。若非同门情谊牵绊,早就手起刀剑落,人头滚滚流。
虎头虎脑憨态可掬的卜侍,杀人人群中气势骤然大变。颇有些谪仙下凡的架势,白衣猎猎大袖飘摇,风姿出尘且绝世。
明明是一神修,杀入人群近身肉搏生猛的一塌糊涂。全拜书水国练拳到北凉的所赐,日积月累成了不是体修的体魄神修。
白衣少年和红衣少女,一位十四岁,一位十三岁。面对十位十七八的青年围攻,不落下风已经是战绩辉煌。
户屠鹏借助同伴被放倒的机会,终于抓住机会跳出战圈。手腕一抖,两条金色丝线激射而出。
快若闪电,眨眼间临近卜侍和东西。两条金色小蛇一般,贴着二人身躯盘旋缠绕。呼吸间,便将卜侍和东西五花大绑。
二人停手时,其余九位前来围攻的少年也倒地不起。暗恨不该头脑一热,跟着户屠鹏来招惹这两位煞星。
在场最高兴的,唯有户屠鹏一人。同伴被揍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捆绑住卜侍和东西,便以心满意足。
没人再能阻拦自己,无法动弹的卜侍和东西,正是那粘板鱼肉随意宰割。户屠鹏开心之余放声大笑。
“哈哈哈”声在夜色中回荡足有三四息后,毫无征兆的突然停止。户屠鹏瞪大眼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东西手臂弯曲,艰难的捂住捆仙绳。原本金灿灿的绳索,瞬间光芒暗淡灵气消失。
东西稍微用力,绳索寸寸崩断后化为齑粉。而后跑向卜侍,如出一辙将其放出。
表情有所转换,户屠鹏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连连后退厉声威胁:“你们不可乱来,我可是三长老的孙子。”
说出这话时,自己都不相信能起作用。且不说白衣少年卜侍会不会顾及三长老的威势,红衣少女东西肯定不会。
尢记得上次用这话威胁时,东西当做耳旁风。揍自己的力度反而更重,而且边打边嚷嚷,叫你是三长老的孙子,打的就是你。
再观卜侍,好像也是没被吓倒。缓缓上前摩拳擦掌,眼底的狠厉比东西更甚。
户屠鹏双腿打颤,看向唯一能救自己的段家兄弟。威胁道:“你们可想好了,三长老惩罚你们二人,绝对没人可以出面说情。不然以你俩的年龄,不应该只是入室弟子而已。”
“今日帮了我,我有能力劝说祖母,让你们成为剑宗的内门弟子。至于阮师和古老的责罚,有祖母担着,重不到哪里去。”
其实断家兄弟早已想明白,有三长老帮忙出言的责罚,和被三长老随意的责罚。两者想比自然是前者更轻,所以二人才一直观战没有离开。
0226 卜是重感情 东西懂感情
沙漠中一个月的磨砺,刑真感觉良好。毕竟竹楼的打敖在前,沙漠飓风与之比起来小巫见大巫。算是比较轻松,将成丝境的内力彻底稳固。并且开始尝试,进一步稳固内力压缩成丝成流。
看似简单的一步,做起来难如登天。加之刑真本就木讷,学习新的本领总是比别人慢上一拍。不断地尝试后,最终得到的是无数失败的经验。也许下一次的下一次,尝遍了所有失败的路,剩下的只有成功。
小狗崽儿就没刑真这般的好过,每次在沙漠飓风中都是死去活来。杀狗的惨叫声,甚至可以压盖咆哮的风吼。
结束沙漠之旅,踏上返回剑宗的路途。小狗崽儿又雄赳赳气昂昂,挺胸抬头就差横着走了。
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坚信现在的体魄在妖兽中无可睥睨。满沙漠踅摸,想找个妖兽出来练练手。
无奈沙漠中除了黄沙没有其它,回到剑宗更是看到漫山遍野的人头,找不出一只妖兽的影子。
无奈下跑到刑真的房屋,霸占了刑真的床铺。横躺在松软的棉被上,仰面朝天尽情的放松。
俩小前爪子捧着小人书,不忘给精神也放松一下。口水顺着嘴角流淌,洁白的棉被阴湿一大片。
刑真懒得理会这只色狗,专心致志的练习画符。现已是神修一境神觉境,神魂觉醒可感知天地灵气。亦可将灵气汇聚到紫烟小锥之上,进而融入到符的符泉当中。
画好了一张三阳开泰符,再拿出一张卜侍送的五雷正法符。两相对比下,原本笑容灿烂的脸庞顿时黑上加黑。
刑真无奈叹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神修二境画出的符果真比一境强太多。”
“咚咚咚”,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不等屋内的人回应,于清露火急火燎的推门而入。
先声夺人道:“刑真在不,听说你回来了。正是时候快去看看,楚心云传真来消息。卜侍和东西被人打的不轻,现在正卧床不起。”
“楚心云前日被三长老胖揍一顿,现在也是起不来床。我被三长老交代了锻造秘银任务,暂时走不开。你回来的正好,赶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哎呀,你怎么还有闲心画符。师傅可是传来飞信,必须好生照顾卜侍和东西两个小家伙。三令五申,他们俩出现什么意外拿我试问。刑真大老爷,算我求你了。暂时放一放画符,先去神门和武门看看事情始末。“
于清露破天荒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想必是口干舌燥。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刑真阻拦为时已晚,无奈说了句:“茶水放了有一个月了,回去备点治愈坏肚子的草药。”
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仍然低头画符。眉头紧锁似遇到了困难,轻声问道:“三长老是谁,是不是在卜侍和东西挨打之前。三长老分别打伤楚心云,和给你安排的秘银锻造任务?”
“三长老是户屠鹏的祖母,户屠鹏就是被东西摸坏宝剑并且将他打伤过的人。现在想想,三长老所作所为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于清露知道刑真的意思,当即实情告知。
刑真的动作明显一顿,而后一步跨出来到床前。拎起小狗崽儿正色道:“别看了,带上黑白钟和内甲打架去。”
随即对于清露道:“谢谢前来相告,我立刻动身。”
不由分说,刑真已经拎着小狗崽儿出门远去,就连紫烟小锥都顾不得收起。眨眼间,透过敞开的大门已看不到远去的身影。
“刑真,你的笔!”于清露夹杂内力喊出。
“方桌子上就行。”刑真同样的回应。
“汪汪汪”,小狗崽儿一连串的叫喊,是在质问刑真。你不是喜欢讲道理嘛?现在急匆匆的,能耐心讲道理嘛?“
“讲个狗屁道理,不管是谁,欺负卜侍和东西就是错。不用问缘由无需他悔改,拳头底下便是道理。无论他有多强,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刑真直接怼回去。
恨铁不成钢给了小狗崽儿一巴掌:“你个没良心的,书没读几本。道理该讲的时候不讲,不该讲的时候乱讲。”
小狗崽儿没生气,反而摇头晃尾巴:“汪汪汪" ,意思大概是说,这样的刑真才值得去交往做朋友。
一人一狗不在废话,刑真更是抽出刑罚贴上追光符,御剑飞行直奔神门。卜侍要比东西懂事,询问他更容易清晰的知道一些细节。
躺在床上的卜侍,脑袋和双腿缠满纱布。殷红的血液浸透纱布,使得洁白外猩红点点。上身完好无损,两只小手被纱布缠绕的大了好几圈。
刑真一看便明白其中缘由,爆了句粗口:“混蛋东西,避开了内甲保护范围。对一个小孩儿下这么重的手,快告诉我是谁?”
“别骗我,不可能是户屠鹏一个人干的,量他也没这本事。”
刑真早就了解过东西毁坏宝剑的主人,实力打探的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有一个祖母是剑宗的三长老。
想艰难起身,被刑真摁回去的卜侍,故作镇定笑了笑:“刑真哥不用担心,只是些皮外伤。他们下手很有分寸,丝毫没有伤及我和东西的筋骨。”
随即卜侍的略带惭愧压低声音歉意道:“对不起刑真哥,我没有保护好东西。”
卜侍的确成长懂事了,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自己疼。怕刑真担心,先是安慰。然后自责,隔着纱布能看到因说话带动面部伤口,脸庞有微微的抽搐。
刑真心疼不已,安抚道:“少说些话,只需告诉我是谁将你们打伤即可。其它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安心把伤养好才最重要。”
小狗崽儿跳到卜侍床上,水汪汪的大眼中满是不忍。先是低落的“汪汪”两声,随后嗡动小鼻子把卜侍周身闻了个遍。有所收获后,第一次露出愤怒的低吼。
见卜侍不愿说,刑真道:“你不说东西也会说,只是你说的更详细一些。”
刑真说的没错,东西那没头没脑的性子。估计不用问,自己就啵啵都说出来了。
卜侍不在隐瞒娓娓道来后,仍不忘劝慰道:“神门送来了上好的草药,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复原。神门门主古老,更是亲自去找三长老理论。刑真哥不用亲自去冒险,得罪三长老你担待不起。”
刑真没多说什么,检查了一下卜侍的确没有大碍。略微放心后叮嘱道:“安心养伤,不用想太多。我去看看东西怎么样。”
“快去吧,现在东西正需要人陪。刑真哥无需在我这浪费时间,我没事的。现在东西爱吃苹果,麻烦刑真哥帮忙把苹果削皮磨成泥,在给东西吃。不然嘴巴太用力,会扯动伤口疼。”
说了这么多话,卜侍脑袋纱布抖动的越发厉害。看得出,小家伙自己异常疼痛,却始终不忘记关心东西。
刑真感叹一声:“卜侍长大了。”
随即转身偷偷抹去眼角的湿润,招呼一声:“小狗崽,咱们去看看东西。”
不敢在回头看望卜侍,一人一狗豁然离去。关闭房门后,刑真才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卜侍的房间。
大声喊道:“卜侍安心养伤,我会照顾东西。不用回答我,走了!”
刑罚上,刑真自问自答:“为谁出拳?”
“亲人。”
“为何事出拳?”
“亲人。”
“出拳对与错?”
“无需分对错。”
得知几个闹事的都在武门,一人一狗直奔而去。途径东西房间时,重剑刑罚在外停顿。
一人一狗不约而同的,深深看了一眼。想透过木板看到里面的红衣少女,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刑真拍了拍小狗崽儿脑袋,为了不惊扰东西而压低声音道:“带路。”
小狗崽儿会意,抬起爪子指向一个方位。很懂事的没“汪汪”犬吠,点了点头示意那边。
木屋内的红衣少女,两条腿被木板固定高高吊起。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缓缓转身看向窗外。
隐约间,一尾黑色剑柄一闪而逝。少女臃肿的眼眸很难睁大,却努力的看向窗子。
惊呼出声:“刑真哥的刑罚。”
随后暗自摇头自言自语安慰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刑真哥不在剑宗。就算回来了,也不会路过而不进来。刑真哥一向最关心东西了,不管多着急也会进来看一眼。“
“哎呦哎呦”因摇头扯动伤口,少女痛叫出声。在不敢胡乱有所动作,老老实实的保持一个姿势。
看着天花板哀怨道:“刑真哥你快回来吧,东西想你了,来看看东西呗。“
突然少女似想起了什么,不顾疼痛再次摇头。嘀咕道:“不对不对,刑真哥不应该来看我。卜侍为了保护我,受的伤要严重的多。应该先去看卜侍才对,但是不能给卜侍喝酒,他怕辣喝不了酒。”
没来由的少女想起了柳树下二人百般尝试,如何才能让白酒好喝。自己觉得当时够傻够笨,自顾自的咧嘴傻笑。
东西还是原来的东西,多少长出了点心肝肺。东西也的确伤的没有卜侍重,至少开口说话不会抽搐。
东西也没忘记她的刀剑错,一左一右分别压在身下。想起来,就会用裹着纱布的双手摩挲两下。
入室弟子的住所出,一十**岁的少年正在显呗一柄崭新的剑胎。少年志得意满一手持剑一手来回摩擦剑身,生怕剑胎脏了而影响品质。
少年颇为自豪,看了看身边围观的九位年岁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撇了撇嘴道:“看到没,这可是上品剑胎。就算在咱们剑宗,也是颇为珍贵的东西。”
“别说是你们这些入室弟子,就算内门弟子也不可能人手一把。你们以后跟着我混,迟早一人发一柄上品剑胎。”
少年极其自大,弄到剑胎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儿。少年也极其自恋,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入室弟子。
围观的九人看破不说破,各自花言巧语可劲的奉承。对待平辈的少年,更像是对待主子一般,要多殷切有多殷切。
手持上品剑胎的少年,很享受这种感觉。环顾四周自恋道:“以后你们就做我户屠鹏的跟班,在这剑宗里保准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谁都不许问,我是如何获得上品剑胎。此乃天大的秘密,万万不可外传。“
事事无绝对,远处突然传出一不和谐声音:“你的上品剑胎从何而来?”
0227 单拳镇屠鹏 举剑战手足
"你的剑胎何处所得?“声音坑突响起。户屠鹏寻声音望去,入眼的是一黝黑的负剑少年,和一雪白的毛茸茸小狗崽儿。
形象谈不上有多好看,出场的动作倒是拉风。脚踏飞剑停在半空,语毕后方才跃到地面。
户屠鹏心底泛起疑惑,剑修在剑宗这样的大宗门之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各个杀力惊人实力强悍,皆是不能随意得罪的存在。
顿时心生敬意,放下剑胎作揖抱拳:”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不明身份的情况下,强者为尊称呼前辈实属正常的待客之道。户屠鹏自认为,所做之事并无欠缺。
没想到对面的负剑少年并不领情,明显看出语气不善追问道:“我在问你,剑胎从何而来?”
户屠鹏心底打鼓,绞尽脑汁没想到何时得罪过此人。最近的恩怨,无非是很揍了卜侍和东西。但是没听说他们二人和剑门有关系,心底却有隐隐的不安。
不过仗着自己的祖母是剑宗三长老,并不担心在此地能有何危险。壮起胆子问道:“你是谁?这柄剑胎和你有关系?”
负剑少年并未隐瞒,指向地面的剑胎道:“我叫刑真,这柄剑胎是我打造。”
户屠鹏丈二摸不着头,你一个剑修怎么和锻造门扯上关系了。虽然锻造门有剑修,但是寥寥无几不可能这么巧合。
刑真、刑真,嘀咕了几遍这个名字,突然泛起一丝警觉。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身旁恭维户屠鹏的几人当中,有一心思稍微活络者。想起这个名字后小声嘀咕:“东西曾经提过这个人。”
户屠鹏看了看地面的剑胎,一拍大腿恍然道:“原来是他。”再一抬头时,惊骇发现沙包大的拳头已然临近。
刑真压根儿就没想过讲道理,只是自报了一下姓名而已。所谓的冤有头债有主,免得日后户屠鹏想报仇找不到人。
刑真跟随袁淳罡这些时日,不仅是武道修为突飞猛进。打敖体魄摧残意志的手法,学的七八分形像。
此时正拿户屠鹏当拳靶子开练,没有丁点儿的手下留情。这一群人,大多是靠着关系成为记名弟子。就连东西都打不过,何况是刑真带领全副武装的小狗崽儿。
不多时这片记名弟子住宿区域哀嚎成片,吸引了众多人前来围观看热闹。众人有可怜户屠鹏被打的凄惨,也有人知道户屠鹏跟脚,替刑真捏了一把汗。当然了,更多的是拍手叫好,终于有人敢站出来收拾这个恶霸。
人群后方站着两位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正是断家兄弟段博智和段博恒。
段博智目视前方,却对旁边的人开口问道:“怎么?看你跃跃欲试的样子,是想上去帮一下户屠鹏不成?”
“呸!忘恩负义的东西,当时威胁大哥与我不说,应承的报仇也一直没有兑现。帮他?想帮忙揍他才是真的。”段博恒不满回应。
西天门山巅处,一白发老者和一伛偻老人,正对着一位妇人大吐苦水连呼欺人太甚。
当刑真出拳时,两位老人突然一改常态。一左一右抓住妇人胳膊同声道:“你不能走,要给我们两门一个说道才行。”
妇人面露焦急冷声呵斥:“阮师和古老你俩松手,先让我去拍死那个小王八蛋。”
两位老人不为所动,紧紧抓住妇人手臂同声道:“不行,先给我们一个说法。户屠鹏带人打伤我门下弟子在先,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妇人正是剑宗三长老,已经失去了耐性冷声威胁:“你们俩个,在不松手别怪我不客气。”
“是想动手吗?我也想领教一下。同门切磋而已,你要为自己孙子打抱不平的话,我就得为自己将来的徒弟说句公道话。”
声音坑突出现,随即一农家汉子的身影从天而降。站在三长老前方一丈处,面带和煦与妇人对视。
三长老了解这位农家汉子,和煦下隐藏的是出手果决,而自己又不是这个莽夫的对手。一时间面色难看阵青阵白,更是无法离开山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被胖揍。
三长老冷语威胁道:“袁淳罡,你确定为了一个黄毛小子和我翻脸?”
农家汉子的憨傻也不知是装出来了,还是习惯了这个表情。始终不温不火,平静道:“已经说过了,刑真是我未来的徒弟。别人不可伤他,你户三娘也不行。”
话说的不带丝毫怒气,就算直呼其名也没什么不合适。反倒是憨傻表情,在户三娘看来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气上加气,挣脱两位老人,抬起一臂指向对方:“你、你、你。”
户三娘被气到口齿不清,袁淳罡却没事儿人一样。看向阮师和古老道:“你们不是要讨公道吗?还愣着干什么?”
山峰上一群不知到底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顿时热闹起来。不能打只能动嘴,唾沫星子飞射。
记名弟子住宿区域,殴打渐渐接近尾声。正好十个人的哀嚎也早已停止,不是不想嚎叫,而是晕死过去发不出声音。
刑真是真卖力气,满手别人的乌血,滴答滴答连点成线。起身后撕下一块袖子,很是嫌弃的表情,擦干净手上的鲜红。
拍了拍小狗崽儿的脑袋笑问道:“确认好了没有错?”
“汪汪”意思是,没错,就是他们。
刑真略带命令的口吻:“你实力太弱,打到他们身上不疼不痒的。这次你看着,我自己来。”
一人一狗无视围观众人,自顾自的你一言我一语。似做好了一切准备,刑真缓缓收敛笑容。
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谈不上英俊却过目不忘。加之此时肃穆正色,犹如一尊地狱的黑脸煞星。
刑真突然暴起,跃过人群双拳连出。以一敌二丝毫不见惧意,双拳联动一击胜过一击。
开山式连出只进不退,杀的弟弟段博恒连连后退。忽而拳意骤变,沉稳如水古井无波,回身挡住后方的段恒智。
以三境武者战两位四境,居然稳稳的占据上风。看的围观记名弟子喝彩连连,不是认识刑真,而是对强者的敬佩。
反之刑真不为所动,始终平静如水。镇海式的内力不断叠加,打的段博智越发狼狈,比被打退的弟弟更是不堪。
段博智心底震惊不已,对面的黝黑少年拳力太过诡异,苦想应对之法。正思考间,一个不留神又被对手重创。第十四拳浑厚的内力,震荡的段博智气血翻涌。
刑真看出对手的变化,出其不意抬起一脚将其踢开,回身正视杀回来的段博恒。负剑少年立身原地,气势突然在变。
好似魔神立身在地,双脚未动单拳挥出。正好与攻杀而来的段博恒正面相碰,两拳抵在半空看似不相上下。
段博恒惊骇不已,区区三境武者居然如此强悍。忽而扑捉到负剑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浮现。
不明所以间,经脉突受冲击。突如其来的力道诡谲隐秘,直至伤及筋脉方才发现。而且力道极其霸道,居然打的筋脉好似决堤的河床。
刑真一拳再次击退段博恒,没有急于出击。而是扫了眼分居前后的二人后,缓缓拔出背后的重剑刑罚。
面无表情道:“你们有错,该接受惩罚!练手结束,真正的刑罚开始。”
狠狠灌了一口葫芦中的烈酒后,少年晃晃悠悠临近段博恒。险而又险躲开对方的拳头,重剑当铁棒用,横拍对方胸膛。段博恒喉咙滚热,噔噔蹬再次后退。
后仰弯身,避开直奔后脑的拳头。双手持剑向后刺出,直击身后段博智的胸膛。一连串骨骼碎裂声过后,段博智倒飞而出。
刑真腰部发力,身体回弹直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险而又险的躲过再次举拳杀来的段博恒。单手抡剑又一次拍击其胸膛,这次力道十足,骨碎声响此起彼伏。
以一战二四境武者,刑真接连重创对方。何况先后将二人打伤,接下来的战斗呈一面倒。
一同哀嚎过后,两团人形烂泥进气多出气少。刑真无心杀人,现有程度的报复已经足够。拍了拍手整理下着装,带着小狗崽儿大摇大摆离开。
空留地上两个不明所以的兄弟俩,直至被打的不能自理。仍然无法理解,刑真为什么会找出他们二人。
没有离开武门,而是来到了东西的房间。至始至终,武门没有大人物露面阻拦。
如此做法,无非是想告诉所有人。欺负东西之前,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实力不够强大,有可能会和记名弟子住宿的十几人一般无二。
见到东西的伤势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刑真终是放宽心。一番安抚过后,已是夜黑风高月上高头。
刑真明白,闹出这么大动静,一定会惊动袁淳罡以及武门高层。担心被袁淳罡教训,返回铸造门后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
本以为行走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却是无奈的发现,竹楼二楼廊道的灯笼下,农家汉子的目光始终随着刑真方向的改变而移动。
不用多想,肯定是被发现了。一人一狗硬着头皮,哆哆嗦嗦走上竹楼。
袁淳罡拜了拜手,示意刑真和小狗崽儿屋内说话。做好了被舒筋活血的一人一狗,豁出去了大不了昏死过去。
开门进屋后惊喜发现,盘坐在地板上的农家汉子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而且袁淳罡居然帅先开口夸赞道:“做的不错,没有辱没了锻造门的威风。记着在锻造门,出去打架不管什么理由。打赢了回来有奖,打输了回来受罚。”
农家汉子看着发蒙的一人一狗继续道:“不管对方什么实力,输了都要受罚。”
刑真和小狗崽儿这叫一个汗颜,锻造门居然有这种规矩。以前怎么没听说,不会是单为自己而设立的吧。
袁淳罡似能读懂他人心思一般,出言解惑道:“的确是为你们这一人一狗设立的,其他人无需遵从这项规矩。”
刑真和小狗崽儿也是不安分的主,不担心受罚反而关心奖励。刑真抱拳道:“敢问袁门主,赢了奖励是什么?”
袁淳罡回答的简单直接:“这次的奖励是送剑!地点困魔窟,明天出发不得有误。“
刑真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这哪里是奖励,分明是惩罚!
0228 三长老护短 连夜离剑宗
"别以为我是借机惩罚你们,得罪的户三娘那种护短的家伙。你们以后在剑宗的日子还能好吗?不如躲出去暂避风头。”
袁淳罡一语道破天机后,不等刑真开口询问为其解惑继续道:“东西和卜侍你们不用担心,有阮师和古老照看,又有我在旁边制衡。而且打人的不是他们两个小家伙,户三娘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主要是你,闯了祸全然不知。今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现在渣都不剩。记着,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剑宗收人前会对过去有所排查,你现在好像有很多事要做,暂时还不能死。”
说到此,袁淳罡突然一改憨厚模样,拔高声音厉声道:“山寨的仇要抱,父亲的下落没找到。娘、亲的脚步没追上,娘、亲的仇人没资格知道。你现在出现意外,对得起这些人吗?”
排查底细这种事,刑真并不排斥。反倒是震惊于剑宗的实力,居然将自己的过去查的如此透彻。同时心底也有自责和害怕,明白了白天的所作所为的确欠缺考虑。不过相对而言,感觉很爽,如果在做一次选择,还会这么做。
袁淳罡对自己没有恶意,反而是满满的关心。刑真抱拳一揖到底:“多谢袁门主。”
袁淳罡挥挥手示意没事后,扔出一块玉质腰牌和一个剑鞘。解释道:“这是两个方寸物,里面备好了你要运送的兵器。完成任务后,腰牌留在困魔窟,剑鞘算作任务奖励归你自己所有,随着你神魂的觉醒,刑罚会渐渐露出原本的锋芒。应该有剑鞘遮掩,免得被人惦记。”
“方寸物使用方法很简单,你已经开启神觉境。神魂力量感知便可使用,先试试看吧。”
刑真照做,先是打量一番。目测朴实无华剑鞘和刑罚完全吻合,同样是漆黑如墨。腰牌是翠绿色,正面刻有剑宗通行令,背面刻有困龙不可阻。整整十个字,尽显剑宗的霸气。
神念探出,先是观察以后是自己的剑鞘。内部空间足有房屋大小,空间内空荡荡的。看样子是打算提前给刑真使用,现已算是刑真的宝物,只差个名义而已。
这种方寸物等级不低,刑真不禁欣喜若狂。要知道方寸物的珍贵,比之法宝更加难得。而且空间一般两三个见方空间,房屋大小的极其稀少。
在观察剑宗通行令后,刑真的欢喜瞬间全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腰牌里面的空间,足足有青阳镇一般大小。包括青阳山和后山,一起算在内的大小。
里面堆积满满的兵器,剑胎和灵气温养后的宝剑占据十之**。剩余少数各式兵器都有,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数量一时半会无法清点,将一个镇子大小的空间整齐堆满。其数量,单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方寸物用起来相当简单,不多时刑真便以掌握。随后终是问出了思考已久的问题。
“启禀门主,据说困魔窟在困龙大陆边缘。凡俗人几世也无法从大卢王朝走到困魔窟,我虽有追光符可驾驭飞剑,恐怕有生之年也无法到达。”
袁淳罡难得露出笑容,解释道:“听说你和大卢王朝有过节,本来直穿插大卢王朝可省些路程。不过为了你的安全,先进入大陆王朝猴儿镇。转道去边关镇西郡,从那里走出大卢王朝。”
“途径各个与大卢王朝接壤的国家,一路南下到达南滨城。那里有渡船可直抵困龙深渊,在由困龙深渊转站困龙窟。”
“渡船速度很快,三月有余便可抵达困龙深渊。你放心去就好,剑宗不会傻到派你去做完成不了的任务。”
袁淳罡突然玩心大起,打趣道:“你的小命不值钱,把里面的兵器丢了,剑宗可就亏大发了。”
说罢,不顾刑真满脸的黑线。扔出一袋子钱币道:“这些是路上的盘缠以及乘坐渡船的费用,省着点花。别到了坤龙窟变成个叫花子,丢我们剑宗的脸面。”
刑真接过后,打开略微观察。倒吸了口凉气,剑宗果真大手笔,单是盘缠就一千龙语钱。
所有事情交代完毕,袁淳罡挥了挥手赶人道:“回去准备准备,带上内甲和所有宝物。你和小狗崽儿明日一早出发,免得让户三娘惦记。”
最后郑重提醒道:“别忘记带上你打造的剑胎惜若,在困魔窟会看到她。”
刑真明白各项事宜后,不在多做停留。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弯身倒退而出,轻轻掩上房门。
忽听房间内传来袁淳罡的声音:“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关门弟子?”
刑真一个趔趄,扔下一句:“多谢门主好意,送剑回来再议。”
赶紧落荒而逃。想做却不敢,经常被打敖体魄,谁能受得了。
事出紧急,刑真没时间通知好友。只得找到剑宗的于清露,请其帮忙将自己远行的事告知苏先生等。还请于清露费心照顾下卜侍、东西、赵欢和赵栾栾。
叮嘱过后,清点完物品。不等天明,负剑少年和小狗崽儿悄然离开剑宗。
方寸物在身,诸事方便许多。为了保证路上节约开支,刑真居然将米面粮油一股脑塞里。换洗衣物日常用品等,尽量多带。
一个月的沙漠中磨炼,一人一狗无需寻找镖师护送。单独行动,便可横穿茫茫流沙。
再次驻足猴儿镇外的槐树下,仅仅是刑罚轻鸣,却没有槐叶掉落。刑真没有失望,仍是心怀感激。面向老槐树作揖致谢,救命之恩不可忘当铭记。
猴儿镇还是原来的样子,少了一个站街女,不会影响这条风花雪月街道的繁华。少了一个沙鹰镖局,镖师一条街仍然门庭若市。
令刑真不解的是,大街小巷贴满了寻人启事。画像和刑真本人七八分相似,神态则惟妙惟肖一般无二。而且提供刑真线索,赏银十两。找到刑真本人,赏银百两。
虽不是官府的告示和通缉令,刑真仍然感觉自己的画像被大街小巷的张贴,不是什么好事。没有了隐秘,等于暴露在阳光下。
不过看画像的笔力,应该是和刑真认识的人,才能画出这种水准。猜不出只得问,打听下得知是一位长冉男子张贴的寻人启事。
刑真脸色微黑,果真是一成不变的猴儿镇。打听个事宜,又小破费一把。
有了被站街女敲诈的经验,这次倒是可以释怀了。毕竟有求于人,而且天道很公平。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张贴寻人启事的家伙,刑真大致猜测出一二。长冉男子认识一个,参加大卢王朝比武大会的蒲公龄。
至于为何这般着急,刑真不得而知。无奈下又掏出几个碎银子,询问更多有用的信息。
原来蒲公龄想穿过沙漠到北凉去寻找刑真,无奈这片沙漠诡异的刮了一个月的飓风。
没有镖师愿意带路,也没有商队肯冒险往来猴儿镇和北凉。等了近一个月,不知为何匆忙离开,骑着大马向西一路奔行。
见问不出更多有用消息,刑真也不想当冤大头,抱拳道谢后告辞离去。至于蒲公龄,应该不会走远。浪费几张符,御剑飞行的话,相信要不了几日便能追上蒲公龄。
眼下却不能着急追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先去一趟猴头山,打听一下金羽和小黑它们怎么样,有没有给猴头山回信,有没有成为青阳山的山神。
和猴山的关系已经和解,随便抓了只猴子。小狗崽儿负责沟通,要猴子稍个话给猴山,准备好猴儿酿一起痛饮几杯。
再次来到猴头山瀑布旁,刑真感觉事情不对劲。一个个猴子携带棍棒等严阵以待,不像是迎接,倒像是请君入瓮。
终于见到猴山,发现这家伙面色不善。刑真刚欲开口询问,骇然发现猴山拎着红缨枪冲杀而来。
刑真愤懑不已,无奈下拔剑回击。如今已经武道三境,和神修五境的猴山硬拼,虽不敌但可自保。
小狗崽儿和这些猴子没什么感情,黑白钟和捆龙索齐出,招呼向其他猴群。若是没有刑真叮嘱不可随意滥杀,小狗崽儿恨不得一大钟下去将猴子拍成肉泥。
有小狗崽儿在旁协助,刑真可以放心的和猴山对战。东倒西歪的身姿,刑罚总是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调转轮出。
将内力叠加运用到剑术上,更是如鱼得水,一击重过一击。刑真越战越勇大呼痛快,猴山却越打越憋屈,无法想象该死的家伙怎么能进步的如此神速。
你攻我伐大战近千回合,刑真借机跳出战圈摆手道:“不打了,切磋一下就行。”
猴山的雷公脸上,被气的嘴歪眼斜:“谁和你切错了,你个小贼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猴头山偷东西。今天来了就别想走,留在猴头山就地正法。”
刑真一头雾水反问道:“不就偷了一次猴桃酿吗?你不是早就知道已经和解。”
“你离开之后,为什么又潜回来偷走半片千年灵芝。上次走的时候不是拿走一片吗?你小子贪得无厌。给小黑留的保命草药,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猴山口如炮珠,气的鼻孔冒烟。
刑真猛然想起,袁淳罡一个月前拿出过千年灵芝。当即明白猴山误会了自己,快速把事情经过讲解一番。
怕猴山不相信自己,刑真最后无奈道:“你也知道,千年灵芝有金羽布下的禁制,我一小武者根本无法破开。”
随即刑真坦然道:“虽然千年灵芝不是我亲自来偷的,但的确和我有关系。猴山兄想要惩罚,在下心甘情愿领罪。”
猴山叹息一声:“难怪小金和小黑都把你当朋友看,敢作敢当是条汉子。刚才只是试探而已,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灵芝的确不是你本人偷盗,而且留下了等价草药做交换。我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明知不是偷灵芝人的对手,对方也没有强取豪夺,再去拼命得不偿失。”
刑真汗颜:“懂得变通还与我打生打死。”
猴山儿浑不在意道:“喝猴儿酿不。”
"好,不过要先说说小金和小黑他们的状况。“
“在青阳镇过的很好,小金现在改命叫石子温。三个家伙都走上修炼正途,无需担心记挂。”
“好”刑真重重点头后,搂住猴山肩头道:“咱们喝酒去,小狗崽儿跟上。”
次日,一人一狗踏剑远行,从新回归到人狗剑的江湖!
0229 算命有敲门 盲眼道行高
镇西郡的最高管理层不是郡守,而是征西城城主卢定魄。前朝此地名为镇西城,大卢王朝日益强大后,野心膨胀预图谋取整个龙兴州。故而将在镇西改为征西,意味着由此城征讨西方。整个城的名字改了,其他郡县的原封未动。
城主卢定魄乃大卢王朝宗亲王室,与皇帝卢定英同父异母。手握百万雄师,号称西卢军。
这只军队在平定前朝时立下赫赫威名,不说其他,只说这座征西城。当年还是镇西城的时候,被泸定魄带军攻入。
入城后泸定魄下令屠城百日,每日均杀万人,百日整整屠杀百万人。有传言说是前朝抵抗,使得西卢军损失惨重,所以屠城。
也有猜测,是因卢定魄帅军攻打镇西城。错失京城一战,皇位落于卢定英手,一气之下屠城泄恨。
大卢王朝竭尽封锁屠城消息,以及屠城原因不允许任何人谈论。故而书本史籍上没有任何记载,有的只是小道传说。
小道消息虽不可信,屠城原因更是真假难辨。可是现如今的征西城,特别是中心地带镇西郡。每到夜晚,家家早早闭户。出门在外者,经常遇到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或者听到阴森森的哭喊声音。
可以说现在征西城内的所有郡县,白天是活人的天下,晚上则是阴物的地盘。
如此失常情况,坐实了西卢军屠城事件。加之入住征西城之后,卢定魄好似皈依佛门。整日吃斋念佛不理世事,需要处理的政务,大多交给儿子卢杰。
征西城内,随处可见的是道家的周天大教,和佛门的超度法场。无非是为了超度亡魂,还征西城百姓一个安宁。
城主府对此并不排斥,每年会拨出大量的金银,维持各种大教或法场的运行。
故而镇西郡当中,和尚道士多如牛毛。为了生计各施所能,和尚大多化缘,道士大多降妖除魔或是摆摊算命。
天色已经大亮,守城官兵依旧紧闭城门。军令如山,时间未到差一刻钟也不行,违抗者容易掉脑袋。
城门未开,门外聚集了大量等待入城人士。人多的地方,就会有生意上门。
和尚在这里出售平安符,护佑凡俗心愿所成。道士在这里摆摊算命,问过去推未来。至于这些和尚道士的真实身份,外人很难道说。
两处算卦摊位紧邻,一处是个油光满面的富态道士坐镇。看样子平日收成不错,好吃好喝营养过剩。
富态道士坐着太师椅,身前的桌案擦拭的干干净净。竹签卦篓全部是崭新的,茶壶茶杯一应俱全。为了招揽客人,桌案上备了一盘瓜子和一盘糖果。
旁边是一盲眼道士,干瘦小老头儿。家当比之富态道士差得远了,随意在地上铺了一张草席。卦签和卦篓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灰尘。
富态道士高坐太师椅,盲眼道士席地而坐,高上立下一看便知。地位不同,心态不同,心气儿也不同。
富态道士低头看了看身边人,喝了口茶水后语重心长问:“老弟出来行走江湖多久了?”
盲眼道士听声辨位,侧头抱拳谦卑道:“有礼了,在下为了混口饭吃,出来沿街算命撰些小钱儿。不知老哥是做哪行?”
富态道士嘿嘿一笑:“和你同行。”
盲眼道士先是一惊,而后再次抱拳:“抱歉抱歉,胡乱找一地界,不曾想惹了同行。赎在下有眼无珠,立马换个地方免得和老哥抢生意。”
富态道士随意道:“不用不用,看你这随身行头。很难和我抢到客人,不如在这里听听老哥我如何给人算命,如何赚取钱财。”
“多谢多谢,在下感激不尽。”盲眼道士始终客气回应。
富态道人愈发的感觉自己高高在上,而且颇为自信。就旁边这位盲眼道士的摊位,看上一眼都嫌寒酸,没什么人会找他算卦,也就不用担心抢自己的生意。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到,整理下衣衫正襟危坐。
以师长的口吻无所顾忌道:“相识是缘,老哥我就教你一些赚钱之道。首先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好的门面干净的工具,很难让客人驻足。“
“同时给客人一点儿小恩小惠,客人呢也愿意往你这里送钱。然后才是算卦的本领,怎样做到客人满意。你是靠什么算卦,摸骨还是相面。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眼睛,你应该收抽签加摸骨吧?”
盲眼道人谢道:“多谢老哥赐教,在下感激不尽。至于我算卦的本领,是以前看过奇门遁甲的书籍。按照书籍当中的推演,是否准确无误,就不得而知了。”
富态道人随意道:“什么准不准的,算卦之事主要是察言观色。我又忘了,你无法做到这点。其实很简单,卦之一说十之**问其过去推演未来,未来的事没有发生,真不真准不准无从考证。”
“我们要做的,就是顺着顾客的意思。先是危言耸听吓唬一通,然后话锋一转。说自己有什么办法破解,进而赚取卦费意外的财物。既然能帮顾客破解灾难,剩下的就得全力往好听了说。顾客听了满意,自然会多赏些银子。”
“这就要涉及到卦签,你的卦签里面上上签,下下签都有吧?”
见盲眼道士点头承认,富态道士直言:“这可不行,抽到了下下签客人容易心灰意冷。抽到了上上签,客人乐不可支,哪里会听什么将会有劫难一说。”
“建议你啊,立刻把上上签和下下签抽掉。签篓里面最好的是上签,追差的是下签。”
盲眼道士听完后略微诧异,不禁脱口而出道:“老哥此法有点坑蒙拐骗的意思,这样做会不会不好?”
富态道士连连答道:“老弟想哪里去了,只是教你先赚足了钱填饱肚子。有钱了自然可以说真话,咱们也辛辛苦苦的,总不能饿着肚子给人算命吧?”
盲眼道人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老哥此话有理。”
人的手掌心有一条连接寿命的纹路,在盲眼道士竖起大拇指的时候。富态道士的掌心,寿命纹路不知不觉延长一段。
富态道士无知无觉,忽看到一负剑少年领着一小狗崽,正在打量这边。他赶紧起身笑脸相迎:“小兄弟这边请,算不准不要钱,大可过来试一下。”
招呼的正是刑真和刑水,一人一狗看了一眼富态道士,有光满面的不招人喜。另外刑真也没有想要算卦的意思,道了声:“打扰了。”继而带着小狗崽儿继续前行。
途径草席摊位时,盲眼道士低着头自言自语:“长发凋为谁所思,冉染红何故有之。落霞尽烟雨何执?难临头各自单飞。”
刑真听得似懂非懂,出于礼貌赞叹了句:“好诗‘。不想算命也就无需停留,继续前行准备找个早点摊位填补一下肚子。
盲眼道士暗自数数,查到七时,不着痕迹露出一个浅笑。
刑真走出第七步,突然驻足不前。猛然转身快步回返,火急火燎走到盲眼道人的摊位前。
抱拳问道:“藏头诗,长冉有难?老先生这是何意?”
等了一个早晨,两个摊位迎接的第一个客人,居然被盲眼道士截取。富态道士气儿不打一处来,急忙跑出自己的摊位。
临近后拉着刑真的胳膊劝阻道:“他一个瞎子能算出什么来,不过是说些有的没的骗人话而已,小哥到我的摊位来,卦资减半,而且还有花生糖果。吃得口感舌燥,备有茶水滋润,何乐而不为。”
“老朽我闯荡江湖几十年,阅人无数算命十拿九稳。保证算到小哥心中所想,为你趁吉驱凶。”
俗话说开门有红,第一单生意决定一天的心情好坏。富态道士深信此理,坚决不肯放过刑真。生拉硬拽死活不肯放手,大有你不去我那里算卦,和你誓不罢休的架势。
刑真无奈,坦然道:“老先生如果能算对我去往何处?到您那里算一卦也无妨。”
富态道士来了底气,扬扬头看向城门道:“镇西郡."
刑真了然,江湖骗子无疑。皱了皱眉说:“老先生此话不是算而是看,来这里自然是去镇西郡。这也算算卦的话,我看还是免了吧。”
富态道士尢不甘心继续道:“小哥说哪里话,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容我仔细推算一番。嗯,小哥是前往西边。”
刑真笑脸相迎,抱拳道:“老先生请回。”
见富态道士站着不动,拿出一颗碎银子递交给对方,再次道:“老先生请回。”
收了钱,富态道士心满意足。不管是不是开张算卦,总之是在盲眼道人之前赚到了银子。
见少年心意已决,多少便不在计较。笑呵呵返回,舒坦的斜躺在太师椅上。只是富态道人没发现,在自己刚刚坐下的时候。掌心的寿命纹路在急剧缩短,比之原本的长度,少了近十之三四。
刚刚躺在椅子上,一阵无力感袭来。原本乌黑锃亮的头发,转瞬间失去光泽,半青半白干枯毛躁。沟壑般的皱纹,无声无息爬上脸庞。
老道士一下子苍老十几年的样子,坐到椅子上全身无力。自己仍不明所以,只感觉今天特别疲累。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渐渐的进入梦乡。
刑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转头凝重看向盲眼道人。到嘴边询问的话又咽了回去,别人的恩怨自己没有理由插手。富态道士有错在先,惩罚也是应该。
至于惩罚是否过重,刑真就算想管也管不了。自己没那道行,也不想做那多管闲事的人。
何况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蹲下身低声询问:“麻烦老先生明确告知,我那兄弟蒲公龄怎样了?”
盲眼道直言:“卦费一颗龙语钱。”
刑真算是看明白了,被敲诈成了一种习惯。在猴儿镇被站街女敲诈,在这里又被道士敲诈。
心疼归心疼,大事面前懂得轻重。毫不含糊在怀中拿出一颗龙语钱。
因方寸物太显眼,不好随时随地使用。一来担心惊扰凡俗,二来担心被歹人看到心生恶念。
刑真将龙语钱放到盲眼道人手中,面无表情道:“是真的,烦请老先生有话直说。”
盲眼道士嘿嘿一笑:“该走的程序仍然要走,客官请先抽一签。”
心中早已有答案,还需这些繁文缛节、刑真颇为无奈,又不得不听从。摇晃签篓,掉下的是一根下下签。
0230 未知问卦签 做事问本心
"下下签,近日有血光之灾。“ 盲眼道士摸索着卦签,如实的回答。
刑真并不畏惧所谓的血光之灾,心思完全在蒲公龄身上。脱口而出问:“我那长冉兄弟怎样了?”
盲眼道士指了指城门:“进去之后,只需等上三日便知。”
回答完后,盲眼道士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在多言。无论刑真如何哀求,哪怕将报酬加到五十颗龙语钱,始终无法在让其开口。
刑真无奈下,只好带着小狗崽儿悻悻然离开。
盲眼道士也随之起身,以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嘀咕道:“算事为下策,攻心才是上策。”
随后将刚刚赚到的龙语钱扔到旁边高人一等的桌案上。叮叮当当的脆响声音惊醒沉睡的富态道士。
盲眼道士收起草席,走向城门处。背对富态道士扔下一句:“钱归你了,该吃吃该喝喝,尽情的挥霍。”
身后留下瞬间变老的道人,颤颤巍巍起身。一颗小小的龙语钱,好似有千斤重,拿起来颇为费力。龙语钱被攥入手心后,指缝间有齑粉碎沫洋洋洒洒飘落。
却说刑真问不出便不问,也正如盲眼道士所说,看重这份江湖情谊。哪怕是有血光之灾,这趟镇西郡也势在必行。
至于眼下,还是先找个摊位吃饱喝足再说。点了两份葱油饼,两碗清粥。一人一狗,一家一半。
刑真今年十七,可算作成人。少年已长开,身材修长挺拔。加之身后背负的黑色剑匣子,看上一眼便知是游历江湖的人士。
相貌依然是平平无奇,原本如刀削般的面容带着几分刚毅。可是被染上黝黑颜色后,所有气质皆被掩盖。
刑真眼角瞥见许多人目光投向这边,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好奇下四周打量一番。
回头的一刹那,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一位二十左右的女子,确切的说应该是仙女。青春气息弥漫,精致的五官浑然天成找不出丝毫的瑕疵。细嫩肌肤吹弹可破,莹白却不苍白。
身边牵着一头雪白的麋鹿,同样点了两份葱油饼,两碗清粥。一人一鹿一家一份,白色麋鹿的吃相。和小狗崽儿有的一拼,如果胃口足够好,估计连碗都想一起吞下去。
女子小口吞食细嚼慢咽,动作优雅却不缓慢。樱桃小口吹拂滚热的清粥时,吐出如兰花般的香气盖压粥香。
被惊呆的刑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惊动了不可方物的女子,后者抬起头后露出一个浅浅笑容。
受益者刑真傻笑回应,而周围的一些男人。恨不得将这个黝黑少年生吞活剥,然后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刑真感受得到无数愤怒的目光,脊背泛起寒意。悻悻然的转过身,低头继续闷吃闷喝。
突然肩头一沉,被人拍了一巴掌,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看中没,看中了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她叫陆晓良,是龙起州第一宗门补天阁的才女,福缘冠绝一州。气运加身随便出门就能捡到宝贝,相貌更不用说,你也看到了。”
“这样有颜又有钱的主,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可丢人的,想要我介绍可以直说。”
刑真抬头看去,正好与一张干巴巴的褶皱老脸对视。说话之人,是刑真前往北凉时,刚出青阳镇遇到的老秀才。
当时借助老秀才朱红色酒葫芦当中的酒水,刑真顺利突破二境。此人与刑真不但没仇,而且有恩。
少年当即起身抱拳:“见过前辈,当日之事还没感谢,实乃晚辈的遗憾。”
老秀才一把拉住刑真坐回原位,做了个禁声手势佯怒道:“别张扬,被她听到就不好办了。当年馒头换酒各取所得,没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快说看没看上陆晓良,凭我这老脸,可以介绍你们认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用不好意思。”
刑真汗颜,虽然女子样貌气质谈吐皆不俗,但初次见面谈不上看好与否。而且不想在这些儿女私情上耽误时间,当即推辞道:“谢谢前辈好意,在下心领了。”
老秀才微微点头:“嗯,还行。”
刑真反问:“前辈近些年一直在大卢王朝游历?这次也是去往镇西郡?”
老秀才连连摆手道:“怎么可能,我这次是要看看剑宗的五座山峰,顺便找人讲讲道理掰扯掰扯。”
刑真疑惑不解问道:“既然如此,前辈您此行的方向不对了。剑宗是在北凉,应该是在北边。”
老秀才一语道破:“我此行来这里,是专门找你的。”
二人不在提及陆晓良的事情,说话也就不在遮遮掩掩。换做正常的声音,彼此可听得清楚。
见刑真疑惑不解,老秀才坦然道:“我去过青阳镇,有一位黄衣女子拜托我传个话给你。”
刑真听后更加疑惑,以前神仙姐姐传话直接飞讯就好,这次怎么要别人转达了呢。不过刑真相信神仙姐姐,不想被别人知道她的存在,定然可以瞒住所有人。
既然老秀才知道了,有可能真的是神仙姐姐授意。说道:“前辈请讲。”
老秀才取下朱红色酒葫芦,灌了一大口痛快的“哈”了一下,然后说:“我先问你个问题,如实回答后,在将话语转达给你。”
“一个人的生命牺牲和千万人的生命消逝相比,你会选择那种。”
刑真想了想缓缓道:“千万人的生命是生命,一个人的生命也是生命。他们之间没有贵贱之分,不能因千万的数量大而忽视一个人的存在。前辈这道题,在下不想选择。”
老秀才喷喷称奇:“小子不错嘛。不过要你必须做一个选择呢?是牺牲一个人保护千万人,还是牺牲千万人存活一个人?”
刑真不假思索坚持道:“我没权利对别人的生命做出抉择,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也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别人主宰或者被别人选择。”
老秀才这次不赞赏了,而是大骂了一句:“你个不开窍的脑袋。”
随后追问:“如果一个人是你,这回你可以自己选择了吧?”
刑真缓缓点头:“的确可以自己选择了。”
低头瞬间,赫然发现自己的葱油饼和清粥不翼而飞。转头看一直没吭声的小狗崽儿,正在啃咬一个崭新的葱油饼。身前摆放两个大碗,一个空荡荡见底,一个清粥满满。
刑真笑骂了一句:“你个贪吃狗。”
随即问:“前辈吃早饭没,要不要一起来点?”
老秀才很是不客气回道:“可以可以!”
对自己有恩之人,刑真从来不小气。同样的饼和粥,格外加了两个鸡蛋。没有贪吃的小狗崽儿的份,也无视那哀怨的小眼神儿。
老秀才喝了一口热粥,感觉神清气爽。继续追问:“小子,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刑真思索片刻后,吞吞吐吐道:“可能会选择保住千万人的性命吧,不为别的,至少千万人里面有我的亲朋好友和我想保护的人。我愿意为我想保护的人付出所有。”
老秀才竖起大拇指:“刑真真行。”
而后正色道:“我说的是事实,也是那位黄衣女子要我询问你的。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就要答应黄衣女子的传话。”
刑真面不改色道:”既然决定就不后悔,前辈请说。“
老秀才拍了拍刑真腰间的小葫芦问道:“里面还能用一次了吧?”
刑真震惊无比,居然连里面的嫩芽都知晓。看样子的确见过神仙姐姐无疑,此人的话可以相信。
“的确,还请前辈明示。”
“事情也不难,在你到达困魔窟之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哪怕面临生死存亡,都不可以使用葫芦内的东西。”老秀才说完,定定的观察刑真的变化。
后者面不改色:“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好好好” 老秀才连说了三个好,自己的心情也随之大好。这才想起眼前还有食物等待,招呼一声:“相信你会说道做到,别傻看着,在不吃就凉了。”
既然做出选择,坚持去做就好。所谓的生死之事,以后发生的谁能说得准。与其多想,不如眼下先吃个饱。想明白后,刑真也不在客气,闷头大口剁顾。
二人一狗吃的响声不断,油饼清粥被这三个家伙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架势。风卷残云过后,空空然也点滴不剩。
老秀才抹了下嘴巴子,又灌了一口酒顺顺嗓子。刑真看得是彻底无语,这才是酒鬼。清晨就喝,而且不用有下酒菜。
老秀才呢,压根就没正视刑真的眼神。意犹未尽道:“见一次面不容易,说说吧,一路从书水国游历到北凉。有没有真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没有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我现在有时间,可以帮你解惑一二。”
刑真坦诚道:“路行了有万里,书没读上万卷。”
老秀才哈哈大笑:“预料之中,只是个比喻不用较真。然后呢,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刑真想了想,把在平安寺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也是少年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为何明明是帮了村民。最后反被村民们误会,反而被他们告上府衙。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怎么办,该不该去管,要不要去帮?仍然被村民误会又当如何,该不该去怪罪这些村民。
老秀才一句话,解决了刑真最后的疑问:“不知者无罪,而且没有酿成大错。所以不该去怪村民,他们也是被人蛊惑。”
至于以后遇事该不该管要不要帮,老秀才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点了点刑真的胸口,说道:“你问它。”
刑真明白老秀才的意思,要自问本心。助人为乐不要报酬的事,没有谁必须去做。而是有没有人愿意去做,也就是本心想不想去做。
思索良久刑真才缓缓点头道:“可能还会做。”
老秀才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后,娓娓道来:“做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或者是要别人给予报酬。而是本心使然,做了或者做成了,心境豁然开朗通明一片。如果违背本心视而不见,也许会给心境永远留下一个结。”
“境界低的时候,这个结无所谓。可是当你境界高了,这个结将无限放大,甚至成为死结。不仅会阻滞你的修为,而且还会要了你的性命。”
见刑真额头冒汗,老秀才继续道:“不用刻意去想这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每个人的本心会随着成长和经历有所不同,你的本心既然已经形成,万万不要刻意去更改。”
“所谓的半途而废即是如此,改了即是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