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速之客
“华儿,我要救华儿。。。”
聂小凤挣出罗玄的胳膊向悬崖处跌跌撞撞地爬去,罗玄和乾连忙跳上吊崖,左右拦住了她。
罗玄抬掌托起聂小凤的脸,只见她脖子上的伤口处正向四面八方散射出无数枚红得发紫的筋线,这些筋线根根朝上直入她的发鬓,罗玄忙拨开她内衫一角看去,果见聂小凤整个雪白的身体都爬满了密密麻麻、殷赤血红的血筋线,形状一如原先架空在血窟中的血筋网。
“血魔元根!”
剿血伯爵德古拉见状立刻惊呼出声,持剑跳上前来,罗玄与乾二人吃惊地抬头看他,眼见剿血伯爵的剑锋上汩汩闪亮,罗玄皱眉将聂小凤护在了身后。
“你别误会,她还有救!血魔元根是血族该隐的**之源,他刚才必是趁吸食这位姑娘的时分将血魔元根注入了她的体内,看来他是嫌弃自己躯壳老朽,想要借助她年轻的身体塑造一代全新的血魔。一旦满月结束,这位小凤姑娘便会继承血祖该隐的意识和力量,她会作为该隐而重新复活,自由行走于天地之间。”
“作为该隐而复活?那小凤自身的意识会怎样?”罗玄面色一凌,抬头斩截地问道。
德古拉语气顿了一顿:“那时。。。便没有小凤了。”
乾大惊失色,咻地立起:“继承血魔元根?他想得倒美!他可知少主是什么身份?!”
“乾,”罗玄摆手止住激动的书僮:“该隐绝不简单,他同神界具有血海深仇,如今必是看上了小凤乃元之后的身份,便故意让她来继承血魔元根,以达到羞辱整个神界的目的。德古拉,你方才说小凤还有救,是什么意思?”
德古拉持剑指向天幕上的巨大红月:“这场满月血典还未结束,在血月消失之前,该隐和他的血根之间还是相互依生的。血根不可毁灭,只能继承,倘若有人能在血月消失前找到血祖该隐,再吸空他身上的腐血,血魔之根便会转到最后一名吸空该隐之血的人身上,该隐过去转化的所有血族恶物,也将会顺其新主人的意愿而恢复常态,你的妻子也会脱离危险。而吸食了该隐之血的人,便会继承他的血根,成为天地间的新生血魔,从此受尽诸天九界的憎恨和齑杀。”
说罢,剿血伯爵以剑尖指地,低头沉声道:“但是你放心,我会是吸干该隐之血的最后一人。之前我已被舌妖咬伤,早晚会变成那等异兽,届时你们只要将整个血祖窟毁去,把所有晚派恶族和舌妖镇压在地底便行。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一定要把我妻子索菲雅带出去,她如今被血祖该隐藏匿在这片血典祭场底部的某处,只要她能平安走出这个血窟,让我德古拉瓦德三世做什么都行!”
罗玄点点头,抱起聂小凤郑重地交到乾手中:
“你先带小凤离开血祖窟,我们去去便来!”遂与德古拉一前一后相继跳下深渊,两抹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半空中,罗玄以东土轻功托着德古拉的臂肘,二人一起血典祭场的最深处快速降去。越往下降落,便听见下方不时地传来阵阵尖叫声,那些尖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罗玄凝睛一看,只见正在洞窟底部尖叫着四下逃窜的,竟是他们脚下的一头头血舌妖。
几百万头血舌妖们同时在洞底惊慌失措,东逃西窜,不时发出尖厉的叫嚷声,仿佛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惊吓。罗玄和德古拉面面相觑,正纳闷间,一道巨大的火光从洞窟底部一冲而上,呼啸着喷上了天空。
黑暗的洞窟被这道突如其来的火光照得寸寸通亮,生性惧光的舌胎兽们仿佛炸开了锅,愈加猛烈尖叫、用力挤蹿着落荒而逃,只见光滑的洞壁上映出了一拢竖着两只巨大长角的庞然巨物。
罗玄一见此影便笑了。同样的影子,近三年前他在炼魔隧道中也曾看到过。看来神顾铭君为了摆脱这片血祖窟对神力量的束缚而不得不现出了他身为魔兽之祖饕餮的原形,从而得以调用他体内潜藏的另一半魔界力量来寻找胎神华歌。
“这又是什么血族怪物,为何我从未见过?”剿血伯爵吃惊地叹道。
“没事,它是我们的人。”罗玄安抚德古拉,两人在空中缓缓飘落,经过饕餮的巨首时,罗玄冲它点点头,果然看见了趴在它两只高大麒角间瑟瑟发抖的金粉舌胎,遂问道:
“铭君,可有看到该隐往何处逃去了?”
巨大的饕餮一声不吭,甩尾便将整片洞壁从上至下劈开了一条宽约半丈的竖直豁口,只见壁裂的那头豁然开朗,显然此地直通血窟洞中的另一片地底深穴。罗玄遂领着德古拉向内一路飞去,还不忘回头嘱咐饕餮一句:
“你速速带她出洞,我们去除掉血祖,这样华儿和小凤就都没事了!”
饕餮在二人身后发出一阵巨大的咕哝声,罗玄听它语气似是“你等行否”之意,当下不理,提速前进。
用作血典祭场的洞穴原本十分辽阔宽敞,但对于饕餮之祖的身型而言还是小了些,顾铭君在洞道里要转个身都难,刚准备仰头冲天,忽见从自己脑袋上哗地跳下了一道靓丽的粉红色,那粉影在空中斜斜飘去,大饕餮低头一看,只见金粉色的舌胎将小尾巴奋力一甩,转眼便混进了下方密密麻麻的血红色舌胎群中。
“华儿!”
顾铭君慌里慌张地从饕餮大嘴中贲出了一句人话来,方才他扑下去追寻华歌时,她已中血毒颇深,拼尽全力从血祖该隐口中救下聂小凤后,她原本的神记忆便已消褪得所剩无几了,所以在见到顾铭君现出了饕餮原形时,她也像其它舌妖一样被吓得哇哇大叫。而饕餮本是神的坐骑,若华歌还拥有神的本尊意识,见到饕餮应该怎生也不至于像这些舌胎妖般慌得满地乱窜。
可如今的她就是这个模样,被他捧在爪子里、托在头顶上时直吓得瑟瑟发抖,时刻想溜。
刚才的情况也确实惊险,华歌跳崖后径直落入了舌胎妖群中,却因长相太不合群而遭到血舌妖们的围攻,差点被活活吃掉,幸亏他及时赶到,用魔兽老祖的真身将一地舌妖扫荡了干净。可那时华歌的神智已经消褪,取而代之的是舌妖们酷爱聚群的天性,所以一看见他来,华歌竟哭哭啼啼地跟着那些血舌胎四下奔逃,还想往岩壁上的附洞里钻,多亏他几番围堵,总算没让她跑掉,却也因此让血祖该隐寻机带着女孩蓓蓓乘乱逃走了。
“华儿不怕,是我,我是君哥哥啊,我会做你最爱吃的爆云花。。。。”
顾铭君拖着巨大的身躯在满地舌妖中纵横无阻,缓缓挪上前去,无数头血舌妖被他挤得撞上了两旁的洞壁,宽阔洞廊间只闻阵阵噼里啪啦、响动不绝,华歌在一片腥红似海的舌妖群中甩动着金粉色的小尾巴,咩咩唧唧地尖叫着向前一路飞奔。
两旁的舌妖群一见到她身后穷追不舍的高大饕餮兽,纷纷吓得把她推来搡去,躲得远远的不让她靠近自己,很快金粉舌胎的周围就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粉舌胎抬头一见顾铭君的饕餮大嘴已凑到自己脑袋上方,不由发出一阵高声贝的叽喳乱叫,懵头一跳,挤进了岩壁上方一座比她的身体小了整整一倍的附洞中。
“华儿,别跑!等等。。。哎哟!等等。。。。”
顾铭君挺着脑袋在低矮的洞窟中磕磕碰碰,总算追了上去,入目便看到华歌的半截粉红身子被卡在窄小的附洞口甩来甩去,她平时素喜爆云花、云瑙糕等甜食,以致变成了舌胎也是这般虚胖。
看她那副拼尽全力的挣扎模样,顾铭君只觉一阵针穿般的疼痛在心头川梭,不由上前用温软的舌尖轻轻舔了舔华歌那露在外头、不停挣晃的半截身子。
华歌被活活卡在洞里,屁股上又吃得一舔,只道身后那大怪兽要吃了她,顿时哭得更加嚎啕了,却听外头那个轰隆如钟的回声说道:
“若华儿喜欢这里,若这就是华儿今后想要的生活,那君哥哥也留在这里,永远陪着华儿,我们永远不出洞了,好不好?”
华歌愣住了,模糊一片的灵识中忽然闪过一袭素黄的长衫,和其上温融的男子笑脸,遥远的记忆间仿佛飘来了五彩斑斓,喷香四溢的熟悉味道。
金粉色的舌胎扭动着身躯,从窄小的附洞中一寸一寸退了出来,她转身抬头怔怔地看向眼前如山川般高壮的庞然大物,鹌鹑似的娇小身躯杵在大山前一动也不敢动。
敞亮的月光照进了幽深辽阔的血祖窟,将一大一小两只怪兽双双披上了一层绯红色的光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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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托着聂小凤几步登上火山口,举头一望,天上的巨大血月已隐约瘦下了一轮弧线。
他在草地上捡了块平滑的扁岩将聂小凤置于其上,拾起她的手脚查看了一番,幸亏他们早早出了血祖窟,使得聂小凤体内的神祗之力重新作用起来,她周身的血色筋线也不似在血窟中蔓延得那么迅速了。
时不待人,也不知魄军和德古拉能否及时制服该隐,如若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招架即将被血魔该隐的元灵所占据的元之后聂小凤。
乾心中暗暗焦急,便返身前去火山旁探望下方的动静,只见洞窟底部火光一片,舌妖们尖叫不绝。因为神的观穹眼无法施展于观察发生在血窟洞内的举动,乾只得瞪圆了双目张头探脑的向下观望,忽觉观穹目上骤然传来一阵寒凉。
身后异风随之一动,他一惊回头,果见距离聂小凤睡岩处不足十米之遥的一处矮峰头上,正负手端立着一名周身白缎、面戴铜具的男人。
乾愣了只半秒的功夫,顿时如箭鱼般向聂小凤处飞扑过去,却已晚了。
来人从峰头上闪电般跃来,五指如山,掌风如潮,乾虽提前将聂小凤抢在怀中,却因此无法避开来人的掌力,头顶百汇处顿时吃了足足一拍,当下排山倒海,头晕目眩,整副脊椎骨似被人一脚踩下般咔嚓作响。
他一口乌血喷出,噗通倒地,臂间一松,聂小凤已被人轻松提走。
聂小凤身上鲜血几干,正是精疲力尽,昏昏噩噩之时,抬头只见得自己身在一名白衫铜面人双臂中,一股熟捻的隐淡檀香钻鼻而来。
聂小凤一个激灵,神智顿时强醒了大半,忙续起筋骨中仅剩的一点神能,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眼前人胸膛上拍去。
来人斜肩一侧,玩耍般将她掌力挪去了身后的矮峰上,只见在聂小凤的贲力一发之下,砰响过后,半座矮峰轰然坍塌。
来人缓缓低头,盯着聂小凤满目惊慌、已显绝望的脸庞,将她向自己的白铜面具前微微托近了些。
聂小凤气喘吁吁,撑起一双苍白的手臂抵在来人胸膛上,“不,不”地发出虚弱的叫唤,即刻被入口的檀香味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白袍铜面人见她咳嗽,忙双臂将她捧远,却不曾放下,一径喃喃自语道:
“怪我、怪我,小凤莫恼,再过些时日师父便可彻底除去这抹檀香了!今后为师永远陪着你,再不离开你半步。”
聂小凤捂着嘴,蜷在来人臂弯中发出一阵剧烈的猛咳,直咳得点点泪花都溅出了眼眶。
“罗玄,放开少神主!”
乾横卧在地,满脸鲜血,他一手捂胸,咬着牙狠狠命道。
第47章. 封神界令
巨大瑶光鱼般的紫色云团从天空中簌然降下地面,荧荧浮动在白袍铜面人和倒地的乾之间,只听妄魔开口斥道:
“罗玄,你浪费时间作甚?还不快结果了这个昆仑境神!”
“熔魄!你竟同妄魔联手,与广擎天为敌?!”书僮乾俯卧在地,因重伤而气喘不休,胸前的土地上已经洇满了一大滩鲜血。
白袍铜面人闻声向前迈出一步,他臂弯中的聂小凤慌忙出声阻道:
“师父住手!乾是我的书僮,他只是尽责保护我,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妄魔乍然听得聂小凤的声音,波涛汹涌的紫色云层间“咻”地张开了一双精森的魔目,它将聂小凤上下打量一番,顿时眯眼喜道:
“元之后聂小凤!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罗玄,此女已被血根缠身,你我只要分食了她,便可同时获得元神力和血魔之根,届时天地万物、苍寰九界都将唯吾是瞻!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动手吧!”
说罢,云层间探出一只紫烟触手,向赝玄胸口处疾疾抓来。
赝人罗玄一惊之下猛地抬头,下一秒已抱着聂小凤向后方连连滑开了数十步,妄魔一见,硕大的身形在空中嘎然顿住,它自知方才说漏了嘴,索性坦道:
“罗玄,你还当真了?记住!成大事者必有牺牲,聂小凤乃是元后人,如今她身上还种有血魔元根,只要吃了她,你必能成为天地苍寰间最有力量的生灵,届时诸天上下的女神仙姝、人间佳丽皆可尽你享用,何必为了这一朵残花,放弃整个世界?”
“残花”二字一出,赝玄胳膊一紧,两目精光嗖地穿出面具直射妄魔,臂肘上却传来一阵温软,他低头一看,只见怀中的聂小凤眸间泛动着点点水汽,仰面向他哀声道:
“。。。师父,千错万错,你却怎能错到与妄魔联手?”
赝玄身子一僵,慌声释道:“没有的事!为师只是利用它。。。别怕,我带你走。”
二人身后猝然现出一道真仙气门,赝玄抱着聂小凤向后方一路顶风疾退,眼看就要没入真仙渡中。
妄魔大吃一惊,万没料到自己经营了近千日的计划被聂小凤一句话轻松翻盘,当下暴喝一声:“你这混账!”,铺开云头向二人紧紧追来。
赝玄带着聂小凤已然隐入真仙渡,说时迟,那时快,仙渡气门之后猛地亮起一道铺天盖地的巨大电光,轰窿一声,向真仙渡当头砸下。
真仙渡瞬间碎作千万点光片向四周飞溅开去,聂小凤与赝玄被双双震出气门,赝玄就地一滚,敏捷地抱着聂小凤在草地上蹲起半身,回头一瞥,只见飘动着万点光晕的长空之中,又迅速飞来了三个人影。
妄魔裹夹着一身紫云高提入天,两湾魔目内精光爆涨,警惕地眺望着从天际远远飞来的神王宙释及尾随在其身后的一男一女,阴声笑道:
“原来是翱琳神王大驾光临!这美坚之地贫瘠无奇,神王今日纡尊来此,究竟有何贵干?”
翱琳神王宙释高悬立空,宏声应道:“元魔妄君见多识广,灵通九界,想必早就知道本的神王之位在两年前就已被广擎天下诏褫夺。如此也好,我与神皇辛天权本就相处不欢,东西天域之战迟早不免。如今元之后聂小凤也来到了美坚大陆,说来我沦落至此,也是拜她夫妇所赐!今日我只要聂小凤的神髓,她的躯体你等尽可享用,此女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
赝人罗玄将聂小凤护在怀中,脸上的白铜面具微微抬起,无声地环视了一圈包围着他们的四人。
大地上的气氛紧如张弦,聂小凤隔着赝人的肩头看去,只见随行于神王宙释的两名男女侍从中,其中的白衣男子她仿佛在哪里见过,另一名,竟是对她恨之入骨、从人间至异世一路寻机刺杀她的玉骨妖姬,余罂花。
紫色的光云向低空中猛地一沉,云头幽幽挪向跟随在宙释身旁的男子,语调颇为轻蔑:
“猎世殇!好你个魔中小儿~~你是何时有幸黏上翱琳神王,做了神的鹰犬?”
白衫白缎、温文儒雅的猎世殇面露一笑,低头抱袖,向紫色光云毕恭毕敬道:
“妄君在上,小魔是听说元之后聂小凤一行人的座驾坠毁在了美坚大陆,便赶来分一杯神髓之,岂料路遇神王陛下,是陛下将世殇留在了身边。据传聂小凤的那名金发夫婿十分厉害,世殇也确需借助神王之力才能接近他二人,便一路跟行神王到此,想不到,竟与妄尊偶遇了。”
妄魔哼了一声,荧光闪闪的魔目瞥了一眼正咬牙立在旁边、脸面凹陷不平的余罂花,幽幽讪笑道:
“神王,猎世殇投你麾下,我不惊讶,好说他也是我魔界要员,您却连这名不见经传的鬼婆子也收在身边?陛下啊陛下,您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不若干脆归顺我鼎沸魔都,您这位遭放逐的神王与我这天地元魔联起手来,打它广擎天一个落花流水,岂非大快人心?”
见妄魔竟敢当面出言羞辱前朝翱琳神王,猎世殇吃惊地看了宙释一眼,只见神王面色不善,垂在身旁的铜拳四周隐约有阵阵气流在鼓荡。
余罂花的目光则自始至终死死盯在聂小凤身上,其情绪之专注激烈,就连妄魔予她的折辱评说都充耳不闻。聂小凤被她目中的仇恨与得不寒而栗,不由扭过头去,恰闻赝玄凑在她耳旁,极轻极快地吐出一字:
“跑。”
聂小凤一愣,赝玄将她大力一推,聂小凤倏然在空中滑出了几十米远,周遭围守的四人顿时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四面跳来,赝玄就地旋身一计扫山腿,雪白的长袍卷风而起,升入长空,瞬间遮住了四人的视野,红褐色的大地上同时晕现出一轮巨大的金光封神结界令,界令上金辉一动,宙释、妄魔、猎世殇与余罂花四人顿时全部从天空中垂直落下,噗通噗通地掉进了地面上的圆环封印中。
聂小凤从天空中一跃而下,跳上火山口去救昏迷不醒的乾,恰逢此时,巨大的圆环封印上轰然升起了一道耀眼的金光,那金光形成一座高耸的气墙,迅速地向前后两头闭合开去,转眼便将宙释连同赝玄等五人团团包围起来。
封神结界令,乃是广擎天之上一门极高端的神治符咒,此令可将诸天神祗与神界之下的所有七界生灵都封禁在其令范围内,受封者的力量也无法施展。封神令本由典藏浩瀚又擅长把守秘密的异元神锪尊授命掌管,眼下除了妄魔,却是谁也想不通为何美坚大陆上会突然出现这等广擎秘法。
这样的法力,聂小凤亦是头一遭见识,她滚到火山口一把抱起乾,抬头恰好见到赝人罗玄正暴涨着满脖青筋,大力合拢着遒骨精长的双掌,巨大的金色光墙随着他的手势一寸一寸拢过猎世殇、余罂花、妄魔等人,就在金墙即将闭合的刹那间,紫色的魔云中张开一拢黑洞,从身后将赝人一口咬下,神王宙释趁机甩出一掌,呼啸着烈焰与红光的翱琳神火夺隙而出,向火山口边的聂小凤汹汹杀来。
聂小凤不及多想,甩手便击出一掌防卫,殊不料掌心中猛地蹿出一道排山倒海的巨大气海,与神王宙释击来的翱琳火掌在半空中相遇,刹那间山崩地裂,上下潇潇,聂小凤大叫一声,抱着乾被震回血窟洞内,金光闪闪的封神结界令也在神皇辛天权的千神齑与神王宙释的翱琳焰的这场强强较量下,被震得四分五裂。
聂小凤抱着乾,再度沿着黑漆漆的火山隧道一路向血祖窟深处坠去,刚蓄起的丁点元之力再次空空如也,她一路提起人间的轻功企图控制下坠的速度,却因抱着乾一个成年男子而使得重量无法控制,加之她失血过多,丹田内的真气很快用尽,两人便如同凡人坠崖一般,听天由命地向血典祭场的最深处沉沉坠落。
她紧紧抱住乾,心里想着这回死定了,触底后就算不摔死也得被盘踞在洞窟底部的血舌妖们吃光啃尽,最惨的是摔个半死还得被舌胎们吃光啃尽。却不料身子悬空一漾、一轻,被什么巨大而柔软的物事凭空接住了。
聂小凤吃惊地站起身来向脚下看去,正对上两只向上翻来的铜铃大眼,托住她和乾的正是这巨物的脑袋。
“这么大个头的血妖都养得!看来该隐真不简单。”
聂小凤盯着大怪物那双红得喷血的眼珠,自言自语道。
“这位神祗姑娘,您满月了吧?怎地连血妖和神魔同体兽都分辨不出?”
顾铭君咕哝道,振聋发聩的饕餮嗓音在隧道般深长的血窟上下震荡开去,直震得两旁山岩簌簌滚落,洞壁上掉下无数头尖叫的血舌胎。
“你是。。。饕餮!你是铭君!原来你的真身是这样的呀!”
聂小凤惊喜地蹲下身子,拍了拍巨兽的脑袋,饕餮摇摇头,聂小凤和乾顿时在他的两只巨大麒角间一阵滚来滚去。
“你别乱动!我问你,华儿呢?”聂小凤扒住一只饕餮角问道。
“她又跑了。”
顾铭君答得垂头丧气,聂小凤还没反应过来这句“又跑了”是几个意思,那厢饕餮老祖已喋喋不休地再次嗡嗡说开了:
“本来我都拦下她了,她看起来好好的,我以为她认了我,谁料刚把她放回背上,她竟顺着我的尾巴一路滑溜下去,钻进我身后的一个山洞里跑了!这破地方又太窄,害得我转身不及。。。。”
聂小凤张嘴愣了半响,四下探望一番不见“魄军”的身影,又问:
“那我夫君呢?他没跟你们一起?”
“魄军和那个剿血伯爵去找该隐了,据说只要在血月消失前杀了血祖,你和华儿就会复原。。。”
见聂小凤放下乾转身就走,顾铭君忙冲脑袋上叫道:
“喂!华儿如今还在四下乱跑,你快帮我进那个洞里找她,我身型太大,随便一动就会引致崩塌,那样会伤着华儿的!”
“你既然不受血窟限制,就不能变回男神之身自己去找她么?”聂小凤反问道。
顾铭君沮丧地摇摇头:“不能,由神变魔需要的是魔量,这在血祖窟中不受约束,可由魔形变回神身,需要的则是神力,我在此无法施展。”
聂小凤点点头,转身看见饕餮正用尾巴指着的山壁上一枚宽敞的附洞,那附洞足有两人多宽,也不知是华歌太胖了,还是她逃跑时太紧张,以致一颗小小的乳牙都被挤掉在了洞边。
她跳上平伸在空中、状如长桥的饕餮巨尾,一路走上洞口,捡起华歌的乳牙道:
“我去找她,铭君,我把乾留在你这儿,也拜托你去找找我的夫君,你要告诉他,杀了该隐后千万不要独自离开血窟洞,现在上面有很多埋伏,翱琳神王宙释和天魔们都来了!”
饕餮的两只铜铃巨目初是吃惊地一瞪,随即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顾铭君抡起巨大的爪牙开始翻拨对面的山墙,很快就将他先前为“魄军”和德古拉开辟的那条山缝刨成了一个大洞,一躬身硬挤了进去,整座血祖窟上下顿时一阵接一阵地颤抖起来。
地洞中黑暗无底,前途无亮,聂小凤一边奔跑一边拔下藏在自己高挺发髻中的七巧梭以照路,满头秀发洋洋散下,她一口咬住七巧梭,两手将长发在脑后随便绾了个髻,脚下须臾不停,冲出一个岔道口时,猛地发现正前方的狭窄甬道中,立着一个满头金发的人影。
“军!”聂小凤心头一喜,刚要上前,来人听见她呼喊,猛地转过身来,黑洞洞的胸膛内五脏六腑空空如也,一排排花白的肋骨也纷纷裂开,每一根都咯吱咯吱地咀嚼着,发出渴望血肉的呐喊。
“迈克。。。”
聂小凤满怀悲哀,举着七巧梭一步步缓慢后退,早已转化成晚派恶族的迈克双目一片血红,狠狠盯她良久,就在聂小凤以为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时候,迈克仰脖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咆哮,整个地洞上下顿时由远而近地响起了无数阵血族中人的共鸣哀嗥。
聂小凤试图加快脚步,反而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凹坑绊倒在地,隧道那头的迈克立刻拄着直挺挺的身子,朝她蹬蹬瞪地迎面冲来。
聂小凤在地上迅速地向后攀爬,腿脚却被他这凶猛的架势震得撑不起来,迈克一跃而上掐住她脖子,大敞四开的挂肉胸膛朝她面门上直直压来,聂小凤躺在地上拼命顽抗,七巧梭被震去了一旁,她只得以双手死死抵住迈克的脖子,不让他的身体贴上自己,满目只见得眼前这具胸腔内蠕动着的一排排锯齿般的肋骨,阵阵腐尸的臭味势不可挡地钻入口鼻。
那一刻,聂小凤忽然理解了人类对魔之一物的亘古恐惧。遥记当年在人间时,整个武林正道都对她和她的家族憎怕成那般,而她的家人却也只是信仰与立场与正道不同的一批人类而已。想来,那时候的正道中人是从没见过真正的魔头,当年收复天下后,真该把他们放到这座血祖窟中来好好涨涨见识。
地道那头的叫嚷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是大批大批的晚派恶族正在赶来。聂小凤看着正在自己脸门上尜尜敲合着两排利齿的红眼迈克,体力逐渐不支,心情也一寸寸黯淡下去,心中却想起了在血窟洞外时,罗玄对她说的话:
“别怕,我带你走。”
聂小凤手上一松,闭上了眼睛。
“咩~~~~~~~~~~~~~~~~~~~~~~~~~~~~~”
尖嫩的舌胎叫声在上空响起,聂小凤猛地睁眼,果然看见一头金粉色的舌胎正咬着迈克的双腿将他从自己身上拖开,迈克起身向粉舌胎扑去,一舌一尸转眼扭打成一团。
“华儿!”聂小凤跳起来捡起七巧梭挥舞着刚要上前,“咩!!”粉舌胎抬头对她一声吼,返身又一口将迈克咬翻在地,拽着他连连拖出好远。迈克一边在她肥壮的身体下挣扎,一边将长满了锯齿肋骨的胸膛在她身上到处磨蹭,所过之处,粉嫩的大舌胎茸毛溅血,皮开肉绽。
闻声追来的晚派恶族人也纷纷出现在幽长的隧道尽头,粉舌胎放开迈克,龇牙咧嘴地冲着隧道那头发出一阵长吼,血族人见状,竟也没敢再追上来。
见吓退了敌人,粉舌胎低头再次咬住已向前爬出好远的迈克,半点不曾松口地将拼命挣扎的他拖到了一片松软的泥潭洞中,聂小凤手持七巧梭紧紧跟着它们,生怕粉舌胎再出什么闪失。
只见粉舌胎将迈克拖到泥潭边,大身一甩将他推了下去,自己也跳进泥潭里,在他身上一阵又拍又打,还爬上去重重跳了几下,直至迈克整个身体都陷入泥潭之中完全动弹不得。
聂小凤四下望去,只见整个泥潭洞内到处都困满了一个个化尸不久的晚派恶族人,其中有很多都是他们在自由盟殿的花园酒会上看到的那些宾客。
“华儿,你太聪明了!只要该隐一死,他们就能恢复人身,所以你把他们都困在这里,不让他们互相伤害或伤害他人,是么?”
聂小凤惊喜地叫道,金粉色的舌胎从泥潭里慢吞吞地游上岸来,低头默默舔着肚皮上的伤口。
聂小凤的心疼得似要寸寸炸开,连忙撕下贴身的干净衣角上前欲给她包扎,粉舌胎抬头看了聂小凤一眼,身子一阵抖瑟,又向洞角的黑暗中慢慢挪去。
“华儿别走!还记得我们在衙典城中发下的誓言么?‘天地同根,生死与共,古今一脉,血气相融’,我们发过誓,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好朋友,没有任何人与事可以改变!”
金粉舌胎呆呆地看着她,两只水晶般的舌目迅速氤氲起来,聂小凤见状,当即噗通一声四肢触地,模仿着舌胎的样子一步步向粉舌胎缓缓爬去,口中哄道:
“华儿看,我和你一样的,可是我不认得路,你带我走出去好不好?”
金粉舌胎歪着脑袋看着聂小凤的姿势,疑惑了好久,终于轻轻地冲她“咩”了一声。
聂小凤心中一阵激动,她终于找到了和迷失神智的胎神华歌进行交流的方式,只要华歌肯信任她,肯跟着她走,她就能带着华歌离开这片地道,去找顾铭君和魄军他们。
黑漆漆的血窟甬道中,只见一名四肢着地的蓝衫少女与一头长满了金粉茸毛的舌胎并肩而行,一路匍匐前进。
更新间歇日--圣诞奇迹
圣诞节所有商店关门乃兵家常事,虽然明知大多数人都会在这一天选择“合法”的“一日宅”,我们一群伙伴仍然决定奔向大自然!于是大清早驾车去蓝山,蓝天,白云,清风,野餐,松鼠,白兔,还看到了一对母子麋鹿和一小群过桥的浣熊,难得在圣诞日这么多动物结伴出行!多半也是因为今天是美冬地区半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大晴天。
回家之后,想不到又一个惊喜等着我!精心建造在室外的松鼠屋里终于有了小松鼠的迹象!由于麻省位于美国的东北部,地理位置隶属北寒带,所以波士顿的严寒气候可谓说来就来,而我下面还要外出旅行,每天跑来讨食的小松鼠chunky即将没人照看,所以我前些天在室外建造了一个松鼠屋,可确保chunky在一个相对温暖舒适的环境中度过整个严冬。
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自己动手diy的松鼠屋,全橡木的四方形小屋,请home depot的工匠小白哥在一片木板上挖了个圆洞,里头垫上干燥的树叶和全棉towel,搞定!
放在室外,观察了两天两夜,chunky总算肯进去了!
猖天啊,快来看我自制的第一件家具,松鼠屋!伙伴们,你们的口哥哥很万能,不是么?!
言归正传。。。玄坤记的更新是一定一定会进行下去的!就是读者朋友们请耐心些,再耐心些。。。。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更新间歇日--冬歇期21
上期答案:
悦神骞晴的选项
d、d!旷哥哥,当然是我旷哥哥!两次!!
胎神华歌的选项
就性格而言,我喜欢a、b,不喜欢的c、d,咩!乾坤大佬乾坤大佬,了不起湿了!!
还有就是,我觉得师父和银川应该是乾坤武力第一层,第二层的就是神皇神王和四大元,元之后什么的顶多只能排上第三层!旷异天连元之后蚩焱都差点打不过,他也算乾坤大佬?!辣我隐叔呢?嗯?嗯??(仰天大笑)咩骞骞!看你找了个什么货色!
骞晴(恼羞成怒):决斗!!
华歌(撸起袖管):打就打,怕你啊!!你去参加我君哥哥的竞亲赛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骞晴:魂淡!那你也做过我旷哥哥的未婚妻啊!
二女神遂撕逼,天摇地动,日月崩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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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坤异史记趣味问答6:
深夜。
广擎天回心殿中传来天后聂小凤愤怒的吼声,众宫宦只见玄皇披着睡袍从内殿中低头快步迈出,黯然离去。
请问,您认为当晚回心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a、玄皇因胸毛过粗过剩,被聂小凤撵走
b、清晨时分,玄皇照常打开合灯查看小凤的毛孔,被惯例轰出
c、聂小凤睡到大半夜,发现玄皇默默躺在自己身边,而她当晚根本没点合灯
d、玄皇半夜溜进回心殿,与魄军撞了个现场,聂小凤大怒,轰之出
单选,欢迎大伙讨论、跟贴!
更新间歇日--冬歇期25
玄坤记中,您最爱欣赏哪位男神受虐?请评选出您最期待见其受虐的男神!如果您渴望观赏多于一位男神受虐,请安排选项,程度由高至低。谢谢~~
a、熔魄罗玄----这位不用多说,热爱聂小凤者的一致烹杀对象。
b、野帝蚩焱----很多人看不惯他是因为他早期的神宗日子过得太嚣张,仗着元之后的殊荣基本无恶不作。我也认同,这种男神生下来就是拿来虐的。
c、神顾铭君----其实我真不明白这么可爱的男神有啥虐之的必要,但基于胎神华歌目前大破山河的移情别恋趋势,他将深受的情伤可能在所难免。
d、仙君穆银川----很多人觉得他和罗玄神似,故而恨屋及乌,其实我想说你们怎么虐他都没关系,他不怕别人虐,就怂一个姑娘的慧剑斩情杀,这不,怂得连神仙都不敢做了。
e、冥旷异天----这家伙的红粉缘是真有点儿奇怪,平日高高在上的时候总有一堆姑娘嚷着要虐他,等他真被送上了焱神的首阳山大刑宫离火笼中等待扒皮销髓的时候又是一大批姑娘哭天喊地拖着囚车不让走。在悦神骞晴提出和他分手后,这家伙用了自己九亿化相中最帅的一个化相跑到地母花园去硬把小女神又抢回了冥疆。可世事就是如此难以预料,男神们常常以为自己抢回的是小白兔,殊不知扛回了一头母狮子。。。。母狮大尾一扫,冥霄万殿宫门全关,地心深处传来了男神悲烈的惨叫声。。。结语:旷异天与蚩焱可谓男神受虐模式的两大极端,蚩焱是真该虐,大旷是真找虐。
欢迎选项及各种讨论,异史记会参照大伙儿的口味酌情增加或递减诸男神之后的受虐程度。
异史微番:胎隐双双遁地去,铭君万古把身刑
聂小凤带着化身金粉舌胎的华歌爬出隧道后,下一步将会怎样?
a、血祖窟已被饕餮顾铭君夷为平地,由于饕餮的巨大身躯在地下钻拱的缘故,血祖窟的原址形成了九界间最大的地裂grand canyon,位于美坚大陆东部内华达州的科罗拉多大峡谷。
b、众神接到广擎天与昆仑上境的指令,纷纷赶往美坚大陆的血祖窟上空,摆开阵势围剿已被“魄军”神逼出地面的血祖该隐。
c、血祖该隐遭到伪魄军/真罗玄的致命袭击而奄奄一息,裸露着身躯躺在峡谷中央一块高飘在天的悬浮岩上,静静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d、“咩”地一声绵吼,群山万蔓间,只见一条巨大的金粉舌胎卷动着茸光闪闪的身躯从天边飞速游来,咻地裹住悬浮岩上的该隐,一个猛子扎入了绕山而行的碧谷湾中。
e、饕餮因身形太大被峡谷所缠,屡次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华歌在他眼皮子底下将血祖该隐掳走。
f、华歌携该隐远走,神顾铭君痛失爱人,性情大变,从此九界间出现了一头狂啖山海的祖兽饕餮。广擎天不堪其凶,乾坤轮元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年,天地玄皇忍痛下旨,将其诛杀于美坚峡谷之中。
一代神君,胤华折堕,普天哀哀,旷宇无情。谨以此憾告诫世人,其实男女两性,一遇情字,命理皆是相同。即便贵为男神,其之亘古归宿与幸福主题,仍是“愿得一心女,白首不相离,若遭途中弃,翠荫是道理,万莫自暴毁,图惹罹身刑,众女哭天地,苍生枉作祭。”
愿天地神女仙,引胎为戒!
更新间歇日--冬歇期30
九界间最庞大的宝藏坤皇钻脉深埋于天山脚底一个叫作坤心的地方。在异史记第四季第27章中,大伙儿都知道天山乃是掌胤仙君穆银川的法地,平日里无人敢闯,可悦神骞晴还是打着红鬃僵王的貌相硬闯了进去。
虽然骞晴逢人便说自己利用僵王之骇人形象是为了以恶制险,对抗天山强大的仙力,可幕后的原因,大家又可曾细思一二?
神法力无穷,化相亿万,小悦神骞晴没有变成象征啖食的饕餮、象征残暴的虬、或象征力量的凤凰,而偏偏选择了象征恐惧与死亡的红鬃僵王之形象,太过超越红粉佳人的脑洞极限,令人大跌眼镜,百思不解的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a、僵尸,象征恐惧与死亡,而恐惧与死亡正是冥旷异天的管辖范畴。但凡少女涉险,心中多希望有个孔武有力的强大靠山,故而幻化成僵王之相,折射的是悦神骞晴内心早已暗生的、对冥旷异天下意识的期待与依赖。
b、悦神骞晴美丽娉婷、出生优越,家教良好,本是一众男神争相向往的广擎金枝,夜伏行窃等事于她颇为不齿。而化身为与己天壤之别的红鬃僵王,可令任何法力都不至怀疑到她本尊身上,少女神心思缜密蜿蜒,此见一斑!
c、其实大家真想多了,她本来就想变个神风凛凛、高大威猛的擎天战将前来天山夺取坤骨剑的!结果。。。。一定是当天的力打开方式不对。
d、银川大仙扔来扔去,不负小兄吸完就跑,子由哥哥离家出走,慈爷三叔入狱自首,父亲母亲天外畅游,神皇帝不依不朽。知否?知否!本是悦映红柳,何以僵肥女受!
第48章. 山穷水尽
罗玄在黑暗中一口气奔出十余里路,这才发现德古拉根本不在身边。
血祖窟遍地凶险,步步惊魂,罗玄想来想去,还是折回头去寻他的踪迹,总算在半道里找到了正倚靠岩壁、气喘吁吁的剿血伯爵。
“你怎么样?”
罗玄刚要搭上他肩,被德古拉抬手止住:
“我不行了!还需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变身后绝不能出现在我妻面前,这块岩壁后方有一处断崖,我便在那里自行了断,可我如今气力全无,就怕等不及爬到崖边我已变成了血族,快,你快扶我过去!”
罗玄借助岩石的反光看着他青白交纵的脸庞,心知他已无救,暗自叹了口气,便将他撑了起来,二人蹒珊步向岩壁后方的断崖处。
及至崖头,德古拉挣开罗玄的搀扶,捂着胸口向前撞出两步,踩在崖边回头道:
“请转告我妻子,我爱她,却救不了她,是我无能!血月消失之前,你一定要杀了该隐,救下索菲雅!”
就在罗玄点头的瞬间,剿血伯爵纵身一跃,罗玄眼前忽然一亮,只见一道红光镶嵌着德古拉的身影,随他同时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罗玄心下一愕,却听德古拉的声音在断崖上空嚷了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来了这里?”
罗玄升掌探入断崖外方,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直直探入了一道凭空出现的红光屏障中果不其然,这块悬崖之外,并非无底深渊,而是一道魔宗法界!
“有人么?这里有人么?喂,喂!”
眼看德古拉在那头大声说话,罗玄略一思索,迎着断崖几步踏入,一大片血红色的法界屏障顿时在他身后幽幽颤动起来,四下一看,二人正身处一片放眼无垠的荒凉旷野上。
时下夜色正浓,巨大的白月饱满如盘,高挂天中,罗玄眯眼望去,只见一颗蚕豆般大小的红色圆点正横穿月亮,向旷野上迅速飞来,准确地说,是一头砸来。
他忙拉起德古拉闪到一片乱石滩后,那红色圆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夹带着嗡嗡的轰鸣声一头栽倒在旷野之中。
原来这是一轮五人臂膀来粗、鲜红色的巨大热气球,气球下方还拴着一个半坊大小的箩筐。夜风呼呼吹来,罗玄竖起耳朵,只听箩筐里传来了阵阵人声:
“爹爹爹爹!大气球坏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小女孩的哭腔在人迹罕至的旷野上本就十分刺耳,紧接着热气球下方又传来一名成年女子担忧微颤的声音:
“隐!是不是神发现了我们,将我们坠在这里?”
“别担心,就算气球飞不过大西海,我也早做好了第二手准备,来,跟我来!”
说话的男子抱起拽着气球绳索直抹眼泪的小女孩,将一名粗麻布衫的女子搀下了箩筐,一家三口匆匆忙忙地向罗玄、德古拉二人藏身的乱石滩处赶来。
罗玄忙将德古拉一按,只觉他浑身抖得厉害,扭头一瞧,剿血伯爵正虎视眈眈地瞪着那名提着三个包裹、拖儿带女赶来的男子,喉咙里不时发出“喝,喝。。。”的低吼声,他两只眼珠已分别呈现半红半黑之状,血族魔化已然深入他的器脏。
德古拉的反应绝不在罗玄意料之外,来人正是血祖该隐,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寻常,甚而有些疲惫麻衫麻裤,短发浓稠,因匆忙赶路而显得脸色通红,半点不似在血祖窟中那般惨白僵胜的模样。此刻他的着装和随行的女子一样轻便而结实,显是为出远门而备。
几人行李不多且神情慌张,说明他们似在逃避什么。罗玄一手按着德古拉,从岩石缝隙中瞧见该隐抱着女孩,搀着女子来到乱石滩中间一块不起眼的灰色矮岩旁。他放下女孩,从土里揪出一只长长的铁锄,三下五除二便将整块深埋入土的矮岩掘了开去,动作十分娴熟。
罗玄借着月光看去,只见那块矮岩之下竟是一条布满石梯的幽长隧道,该隐抱起女孩刚要入内,女子在一旁道:
“隐!你打算把艾儿藏在地底下?这要藏到什么时候,你想让艾儿一辈子都见不得太阳么?”
“这只是缓冲之计,我早就想到热气球可能飞不出大陆,就事先在临海之滨挖好了这个地下岩窟。神所要的祀品,不是艾儿就是她的堂兄,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很自私,可我不能冒这个险把艾儿继续留在城中!就算我弟亚伯甘愿献上他的儿子,我们却不能保证神的想法,你和艾儿先在这个岩窟里待上几日,我回城里去看看状况,如果神当真选了我侄子,我再回来找你们,到时候我们把气球修好,永远离开美坚大陆!”
该隐说着,将三个行李一一接过放入地窟中:“下头已经备好了几个月的水和粮食,加上我们带的这些,足够你和艾儿在里面生活半年。半年之内,若我没回来,你们便撬开封顶,搭乘春天的商船离开这里,记住,别回头,千万别去城里找我!”
“可你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艾儿没有了爹爹可怎么办?”
女子颤着胳膊拽住该隐的衣襟,不让他离开。
该隐转身紧紧抱住妻子,柔声道:“我知道你担心,可如今艾儿虽然出了城,我还是要回去劝劝我弟亚伯,劝他不要拿亲生骨肉作祭祀,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应该被用作化解瘟疫的牺牲品!神平时总是教导我们,每个生命都是上天的馈赠,要珍惜每一个灵魂,为何事到临头他却改变了主意?”
“可这场瘟疫已经把十几个国家变成了死地,就算神的力量也无法弥补!如今美坚大陆危在旦夕,神需要一个人类的肉身来捆绑这些瘟疫,被牺牲的人将被整个大陆的瘟疫吞噬,一人承受所有人的苦难。可是,隐,有人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儿子,这不是你的错啊!别回去,那样的地方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不,我知道神的力量!他可以弥补,可以不借助任何祭祀只手消除瘟疫,可他这次为何不愿这样做,其中一定有蹊跷!我要回去面对神,我要向他索取一个答案。人类祭祀的惯俗一旦形成,即使化解了这场瘟疫,那下次,下下次,洪涝,地震,天灾,蝗难,是否每一场天灾**都要用人命去交换?”
罗玄一路听来,暗自吃惊,再扭头看看身旁的剿血伯爵德古拉,只见他也是一脸怅然、目露疑惑的神色。
“满城百姓,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神的做法,他们认为牺牲一人保全大局是对的,那是因为他们不必牺牲自己的儿女。神只在我和亚伯的骨肉中挑选一个,只因我们兄弟是他最忠实的仆从,是谁规定了这样扭曲的法则?我不服,我可以输命,但不能认命!我和亚伯都没有错,我们的骨肉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已被放入地窟中的小女孩一声接一声地叫着爹娘,女人将头发埋在丈夫胸前,泪流满面,苦苦摇头。
该隐抚摸着妻子的背脊,轻声续道:
“凯丽,我觉得神在犯错啊,我爱他,所以我希望能对他说真话,阻止他一错再错。你们在这里等我,未来不论是生,是死,我的灵魂都将与你们同在!”
该隐俯下身子,吻了吻刚好探出地窟的女儿前额,起身拥吻了妻子,这便扶着她一步步送入地窟中。眼看母女俩都安置了,他这才绷着胳膊上的一块块肌肉将矮岩搬回原地,堵住洞口。
“爹爹,记得把热气球收起来,明年我们还要用!”
小女孩脆脆的叫声从地窟深处传来,该隐在矮岩旁边定定站了很久,抹把脸,转身走开了。
待该隐走出很远,罗玄始从岩滩后方立起身来,负袖目送着他独身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魔头竟然还有家人?”
剿血伯爵吃惊不小。罗玄转过身来,四下走顾几步,伸指在空中随意点拨一番,果然见到四周的空气皆泛化成了一片片红色的光晕,周遭的景物亦随之飞快变化起来。
这回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片接踵连绵的麦穗地,一个面堂清俊、将斗笠斜扣在脑袋上的年轻人正在麦田中身姿娴熟地锄地,银晃晃的锄头所过之处,黄澄澄的麦穗在田埂两旁堆成了高高的米垛,一炷香功夫,整片麦田便给收拾了妥当。
麦地的接壤处,是一片绿油油的大山坡,另一个披着羊毯的年轻人正拄着拐杖,驾驭着黑白相间的羊群,向山脚下慢慢走来。
“阿隐,小伯,回来吃饭了!”
女人的叫声从山脚处的小屋中飘出很远,两个年轻人同时“哎”了一声,各自丢开手上的活计向小木屋跑来。
罗玄和德古拉站在一旁,眼看满头大汗的少年该隐从麦田里钻出,从他们身前擦过,如同掠过空气。
“这些到底是什么?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见剿血伯爵愈发疑惑,罗玄抬指在空气再翻拨了一轮,道:
“这是血祖该隐的忆境,此处一定都是些他不想保留在脑海中的记忆,便被他放置来了这里。那处断崖,只是掩饰这片忆境的一个障眼法。”
随着罗玄的持续指动,血祖该隐身而为人时的一幕幕生活油然而出与城中插花少女相遇、相恋、结婚、共同信教,每周惯例礼拜、每年为全城百姓筹备圣诞晚餐,惊喜迎来第一个小生命艾儿,意寓“爱儿”。
艾儿第一次接受洗礼,第一次学步,第一次打喷嚏,第一次叫爹娘,第一次随他们参加礼拜,第一次把圣诞餐上所有蛋糕顶的樱桃偷吃得干干净净,第一次打碎碗碟,第一次读书念字,第一次诵唱圣文,第一次坐热气球,立刻迷上了飞翔的感觉。。。。。。
嘻嘻哈哈的小女孩在血祖该隐的忆境中肆无忌惮地四下奔跑,无数第一次的惊喜,在一片隐泛血红的地平线前嘎然而止。
艾儿怀抱着一颗小小的气球,愣愣地看着从天边铺天盖地飞来的无数个麻点。壮丽的山河、明净的草原纷纷枯萎,天空中仿佛飘满了厚厚的骨灰,人类的哭号在大地上此起彼伏。
惊慌的该隐大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横穿过整片麦田,向田园边的小女孩飞速奔去。
德古拉一动不动地看着被血祖该隐弃置在此的往生回忆,四周忽地一暗,无边的黑色当头罩下,他疑惑地看向正收起袖摆的罗玄。
幽暗隧道内半晌无声,忽见满壁红光晃动,罗玄率先跨出了忆境,站在断崖上,道:
“别看了,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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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凤趴在华歌湿漉漉的背脊上,手中紧紧抓着她颈脖上绒绒的胎毛,一人一舌向前极轻极缓地挪动着身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原来两人在地底一个都不认得方向,爬不出三里路,她们就发现自己被陷入了这座不知静卧着几万头沉睡舌妖的香眠窟中。
更糟糕的是,待她们发现身下软绵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已然身困于数万头血舌胎的包围内。
聂小凤带手带脚地爬过去很难不引起血舌们的异觉,于是已变身金粉舌胎的胎神华歌索性把她卷到自己背上,打算一个人用软绵绵的肚皮从“同类”身上一路滑将过去,至少能减点儿血舌妖的突兀感。
好在此处是一片地处偏僻、温暖潮湿的高大附洞,洞中的血舌胎个个将身子蜷缩一团,舒舒服服地群蜗着睡得口水横流,此时毛茸茸的华歌从它们背上滑溜过去,除了额外重些,并无其它异处。
华歌背着聂小凤,一人一舌紧闭着气息匍匐向前,聂小凤眼看着一只只血汪汪的舌胎妖在自己身下哧溜哧溜地滑过,不时擦到她的裙角,不由难受得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几次把翻浆上来的胃液硬生生咽了回去。
身下的华歌极轻地“啾啾”叫了两声,聂小凤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半丈左右、一片横跨全窟的壁墙后方透出了明显的光亮,看来这次她们不但可以离开这片安眠洞,更可以离开整个血祖窟了!
聂小凤高兴地摸摸华歌的脑袋,金粉舌胎深深吸进一口大气,抖抖身子,缓缓挪到一只特别肥大的血舌妖身旁,象征性地甩了甩粉嘟嘟的尾巴。
聂小凤知道这是华歌将作全速冲刺的前兆,看来她还准备把那头大舌胎当做拍尾冲刺的助力,以便一举蹿出洞去。聂小凤忙一左一右夹紧了华歌圆肥的身体,紧了紧手中的绒毛,果然听见身下的华歌发出一阵“哼。。。哼。。。”的低吼声,两排小乳牙在肚皮子底下磨得嘎吱作响,仿佛即将高速运转的齿轮。
说时迟,那时快,肥大的血舌胎翻了个身,腹部打开,一个物事稀里哗啦地倒在了华歌背上、聂小凤身上。
那名被醉酒的聂小凤吻过嘴唇的美坚女学生拖着已被吞了半截的身子,嗯嗯啊啊地抱住聂小凤,又从她背上滚落,正好掉在华歌面前,拖拉的血腥小肠挂得她满头都是。
安静的香眠洞中,只听聂小凤与金粉舌胎同时发出一阵尖长的吼叫。女学生伸手搂住华歌的脖子,充满绝望地抬头要啃,华歌吓得哇哇叫嚷,仰着脑袋四处乱跳,聂小凤埋头死死抱住她,几次差点没给掀翻在地。
一窟子的血舌妖纷纷醒了过来,打哈欠的打哈欠,吐残渣的吐残渣,一头头懒洋洋地睁开血目,看向场中唯一一只金粉色的肥嫩舌胎。
华歌背着瑟瑟发抖的聂小凤,颈子上挂着半截蠕动攒爬的人尸,呆呆地趴在香眠窟中央,傻了眼。
剧评回归1
评论异史记第四季第48章,山穷水尽
长评作者:哆啦喵喵
“我不行了!请用诛血剑把我的脑袋砍下!只求你救救我妻子!”
刀紧握手中死不撒手。。
“我来吸干该隐!请你务必把我妻子带出血窟!”
罗玄(默默算了算):“成交!”
走的比蜗牛慢,喘得比火车急。。。。
该隐终于近在眼前。。
“我救不了她是我无能!我不能让我妻子看见我变形的样子,我要去跳崖自尽!剩下的靠你了!”
罗玄(默默腹诽着好像哪里不对):“不对啊!说好你丫吸干该隐的呢?!你在逗我呢。。。。。”
跳崖不死定律之后。。
该隐迎面拖家带口而来。。只见德古拉抖了抖。。把自己藏在碎石间的身形更加收藏妥帖了些。。
“师父,不是我挑拨,我脚的德古拉心机颇重,知道我是胎神把我投进了血窟。。知道你热爱妻子这么重要的事,一路重复了何止三十遍呢!!”
野论主意三分钟一变,不老不死,寂寞空凉的冷血伯爵究竟是外挂还是神队友??(完)
他是最平凡的人,拥有普通人的平凡生活,他是最不平凡的人,与天斗、与命斗,指天咒地,封忆走肉,终为一代魔祖。。
他的存在告诉神明,人有头脑,懂得思考,试图用愚民政策来管制人类是行不通的!
不能仗着权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作为九界强者,瘟疫你们能治就治,不能治也要想尽办法治!
瘟疫无非**、妖、魔传播几类。。哪个能高得过神祗的力量?
除非是天灾。。。总之这一章让我们知道,该隐从一开始,是没错的!
嘎吱宫内。。 胎神华歌看着无极图,领口微敞,仰躺在女神座上感叹道:
“天哪!隐叔!你真是太性感了呢!”
突然一道性感低沉男音从无极图中传来:“别看了!于事无补!”
哔黑屏
“哗”的直起身猛拍无极图:oh!!nononono~~~~师父~~~~~你和凤凤一路崎岖到现在。。我都没冷过一句“于事无补”啊喂!!
不要啊!!!不要这样对我!!
无极图啪啪啪哔叽咔哒滋啦滋啦啦啦信号恢复
“啊~~~~~!!!!”
“呼哧呼哧。。轻点!!你夹轻点!!”
“快把你身上的鬼东西扯下来扔掉啊!!”
“你说的倒轻巧!!你夹得我快窒息了你造吗?!”
“那是因为你全身都是湿的!!不压紧点怎么成?”
“靠!!那接下去该怎么办?…………”
。。。。。音量遥控器呢,怎么找不到了~~~
“华儿!你在看什么爱情动作片呢??”
“。。。。。不!要!泥!管!”
最后,近四个月的第一次更文呢,乍收到群通知。。激动了好久呢~~~
来自章节:第48章. 山穷水尽发自
第49章. 三界血脉
成千上万头舌妖蠕动着黏稠的身躯,拖着蜿长的血线向华歌和聂小凤迅速逼近。聂小凤俯身在华歌耳旁低语两句,金粉舌胎用肚皮在地面上蹭了蹭,扛着聂小凤箭一般猛射了出去,聂小凤将腰肢压得低低的,手举七巧梭一路砍杀着胆敢靠近华歌的舌妖,一缕烟的功夫,一人一胎硬是冲出了重围,一路直奔那堵半瘫的岩墙脚下。
及至岩壁,华歌冷不防刹住了身形,聂小凤一头冲将出去,正撞在岩墙下方,一人一舌起身瞪着狭长的岩壁,顿时傻了眼。原来断壁之后并非一处宽阔的出口,而是一条非常窄细且深陷在地的狭长岩缝,观这情形,纵是聂小凤要钻过去也十分勉强,莫说华歌如今的体态。
血祖窟内地貌惊奇独特,钟乳石千垂万挂,正是这些几近透明的上古石雕将地缝中透露进来的些微光线折射成了原本上百倍的效果,一若海市蜃楼,令人误以为此处有一座宽敞的出口。金粉舌胎看看狭窄的地缝,低头在聂小凤脸上嗅了嗅,哧溜一声用尾巴将她抵进了缝隙中,转身堵住缓缓逼近的血妖群,小肚子平贴着地面,发出“喝、喝”的威胁声。
聂小凤知道华歌想用自己的肉身来保她钻过缝隙,当下发了狂般举起七巧梭在岩缝中不停凿掘,一边凿一边大喊:
“华儿坚持住!马上就好了,坚持住!”
无边的厮杀已经开始。两头血舌妖同时跃起向金粉舌胎迎面扑来,华歌转眼和二兽撕咬成一团,一旦脱身便立刻跑回聂小凤身前守着,聂小凤听着身后华歌的吼声一阵阵渐渐低落下去,也不知有多少血舌妖此刻正压在她身上啃噬她的血肉,一时急得五内如焚,却也只得噙着泪水拼命挖土,唯有如此,才是拯救二人之法。
背上一点一滴溅满了温热的血液,聂小凤的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七巧梭银光闪晃,两旁的泥土如飞花般弹起。华歌用肥硕的身体硬堵在缝口,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华儿,快下来!“眼看已将缝隙挖出了两尺多宽,聂小凤连忙抱住金粉舌胎用力往壁缝里拽,几头血舌妖立刻跳上来咬住华歌的肚皮狠狠把她向外扯,华歌疼得一阵翻滚尖叫,聂小凤咬牙抱住她抵死不放,高大的香眠窟中,只见狭长的岩缝下方一阵泥泞四溅,血腥不绝。
原来她虽已尽全力刨出了一个两尺多宽的凹槽,但以华歌目前的体型仍然挤不过不去。余众舌妖相互看看,从四面八方一涌而上,十几头舌妖高高蹿起,同时咬住了卡在缝底的金粉舌胎,一时间扯腿的扯腿,撕腰的撕腰,华歌被咬得遍体鳞伤,血流如注,疼得哇哇大叫,肥胖的身子却偏被卡在两尺来宽的缝隙间,恁是出入不得。
聂小凤紧靠华歌身旁,一只手继续掘土,另一手抡着七巧梭猛刺不断冲上来的血舌妖头颅,自己也给咬得伤痕累累。华歌懵着头,在低矮的岩缝间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咩地怒吼一声拔出脑袋,肥硕的身子往岩缝上一横,恶狠狠地瞪向满洞窟如狼似虎的血舌妖。
如此一来,聂小凤被封在了金粉舌胎以身构筑的空间内,感到华歌还在一个劲用屁股把她向缝隙里顶,聂小凤将脸紧紧贴在金粉舌胎的背上,坚声道:
”不成!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你别想甩下我!”
金粉舌胎呆了一呆,扭头看向聂小凤,额头上的金粉绒毛抖了抖,哀哀咩了一声,聂小凤半个身子陷在岩缝中,伸手摸摸华歌的脑袋,歪头笑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巨影从岩缝下的狭长光线中一掠而过,只听”咻“地一声,聂小凤尚不及发出半点声响便消失在地缝那头。
华歌呆了一呆,冲聂小凤凭空消失的岩缝“咦”了一声,半响无音。
她这才明白过来,一头冲进岩缝里惊慌失措地埋头刨土,两排小乳牙贴着地面,急得碾碾作响。然而对于真正茹毛饮血、饥饿凶残的血舌妖而言,落单的金粉舌胎那点脆生生的狠劲,不亚于圣餐会上的婴童甜谣。整座香眠窟的血舌妖倾巢而出,密密麻麻地向岩缝处爬去,一时间,地洞内充斥了血舌们成群结队前进时絮絮簌簌的声音。
聂小凤凭空消失,金粉舌胎没有时间同时自保和掘洞,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在劫难逃。黑压压的血舌一波一浪,如海潮般从远处迅速涌来,华歌俯下被啃得满是血窟窿的身子,肚皮不停地磨蹭着地面,一边瑟瑟发着抖,一边懵头冲进了血舌群。
瞬间深陷囹圄。上百头血舌妖再次高高跃起,围成一圈冲她当头砸下,金粉舌胎很快陷入血液、尸体与舌妖黏稠不分的血池肉潭中,只觉得身上的温度在飞快地流逝。
骤然间,大地抖动起来,四周猛地矮了下去,半瘫的岩墙轰隆一声扒蹋得粉碎。原本缠在华歌身上的血舌妖纷纷尖叫着跳去了下方,华歌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是大地陷了下去,而是她忽然“涨高了”。
顾铭君不耐烦地把岩壁渣子往边上拨了拨,巨爪伸进洞中,将金粉舌胎连同她方圆五米的土块都刨了起来,托到眼前看了又看,这才将她往头顶上放去。
华歌坐在一连五根巨大的兽趾间呆呆地看着渐渐由高变低的两只祖兽之瞳,一时间忘记了呼吸。满洞窟的血舌妖在饕餮兽脚下拼命流窜,多数已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只顾来回乱跑。顾铭君看看脚下,伸出一根兽趾摸了摸两根麒角间的粉舌胎,岂料刚好碰到了华歌肚皮上的伤口,粉舌胎吃得一吓,立刻躬着身子哇哇哭叫起来。
这一叫不好,魔神兽祖始才发现她浑身是伤,一对巨大的鼻翼顿时煽动得像两轮爆躁的孽阳,只听振聋发聩一声吼,整座香眠窟由顶至底迅速坍塌下去,铺天盖地的大火冲进血祖窟大大小小的隧道群中,到处可见数不清的晚派恶与血舌妖尖叫逃窜,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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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凤被血祖该隐倒提在蝙蝠状的脚掌上,沿着血祖窟中另一座垂直的火山隧道向天空中的血月节节飞去。她攒了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下方将七巧梭倒插而上,直取血祖咽喉。
该隐一掌掀开武器,掐住脖子将她从脚上提了起来,黑黝黝的半爿蝙蝠巨翅在身后剧烈张浮着,发出骇人的汩汩风响,两人很快上升,再次曝露于直射入窟的血色月光下。
聂小凤紧紧抓住掐在自己脖子上的蝠爪,美丽绝伦的脸蛋在红色的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血祖正色看着自己的猎物,幽幽道:
“元姑娘,多谢您之前的神血滋补,如今我体内的血根已臻最高境界,随时可予渡化!今日,我便将这血祖元根传渡于你,你将成为新生的血后,率领我千万血族问鼎天地!这么多年的漠视与冤屈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算身为血魔,想要与神抗衡,仍是难于白日登天,而今日有你继承血根,正是妙极!神欠我的一切,将由神替我讨还,我血族与耶和神之间的恒世战争,亦将成为诸神之战!”
聂小凤无力地摇头,腿脚在空中踢了几下,该隐面向苍天,一手指着月亮高声喝道:
“耶和神!你纵能欺我弃我,却看你如何面对来自神界中人的血根之仇?”
说罢,该隐的身体从头到脚寸寸裂开,肚腹中却不见其余脏器,竟是一株盘根错节的血树根,血根从他体内哧溜哧溜地探滑出来,悬在该隐头顶上悠悠试探,聂小凤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居高临下的血根,冷不防被该隐大力推开,血根随之而来,”噗嗤“一声插进了她的胸膛。
聂小凤惨叫一声高高扬起头颅,争先恐后的腐血顺着血根咯噔咯噔地向她体内注入,她如同人偶般被血根的力量提在空中,四肢抽搐,双目翻白,嘴角不断冒出血沫,原本被血祖吸食而泛在周身的青筋正一条条变成妖艳的深红血根,蔓缠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成丝结网,一明一暗,直到将她完全包裹了起来。
该隐满足地看着被血根团团裹在当中的聂小凤,索性放开手脚飘在空中,任她吸食,苍白凹陷的脸颊上缓缓流下了一滴泪水。
猝然间,血网于高空中砰然炸开,满身血祖元印的聂小凤在漫天糜花间缓缓低下头来,张开的双瞳半红半紫,水蓝的裙裳冉冉笼罩下整片血窟,诡谲世,妖艳动天。
血祖窟上空传来血魔该隐的连声大笑,直笑得整座祖窟内山石抖擞,岩草簌簌,骤然间,一道异光平地射来,血祖的笑声嘎然而止,连接着他和聂小凤的血根被一刀两断。
两截断开的血根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空中各自喷着腐血四下乱转,罗玄驾驭着乾坤罡气跳入空中,一脚踢开该隐,顺势捏住那头正往聂小凤体内疾疾收去的血根,几步凌空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刚尝试着向外拽一下血根,聂小凤口中立刻喷出一团鲜血,罗玄慌忙住了手。
饕餮顾铭君的脑袋在垂直隧道中缓缓探了上来,罗玄收敛乾坤气,点了聂小凤的穴道,将她平置在岩壁间一块凸起的平岩上,转身急道:
”血根已深入小凤体内,不能硬拔,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用铢血剑试试,将血根从少神主体内绞出来!“乾趴在顾铭君头上,捂胸直喘。
罗玄低头看看手中的铢血剑,再看看躺在岩头的聂小凤,垂袖在侧,右掌紧张得微微晃动。剿血伯爵德古拉最终还是不堪妖毒,在深不见底的血窟隧道中化作了一头凶猛剽悍的血舌妖,这是他在变身前留给罗玄的最后物事。
此剑乃耶和神所赐,剿杀上古血祖,人间唯凭此物。虽然罗玄亦想过使用乾坤钢来剿出聂小凤身上的血根,但一则,如此贴身使用乾坤钢容易暴露身份,使聂小凤陷入无妄之灾,二则,他如今正被赝人转移五行,体力每况愈下,每驾驭一次钢气后都需要很久才能恢复,便是再微薄不过的仙界之法,此刻于他也是青黄不接。
一见铢血剑出,聂小凤胸前的血魔元根立刻示威般向上弹了一弹,罗玄袖中一紧,飞剑直下专取血根底部,血根却将头一偏,迅速盘入聂小凤心房俯卧一团,罗玄大惊,慌忙避开剑锋,昏迷的聂小凤受此感应,双目骤睁,弹身高飞而起,一脚将罗玄踢下山岩。
聂小凤的水蓝裙裳盘旋在天,密密麻麻的血根在她背部层层叠叠地展开,绽放成了两尾胤光流烁的凤凰羽翼,血色的月光与金色的神翼交相辉映,将整个血祖窟渲染得一时**如圣地。
血魔该隐颤抖着身体从岩壁上翻滚而下,沿着一块凸起的山石爬向悬浮在天的聂小凤,磕头跪拜道:
”恭喜元血祖,横空出世!新祖万寿无疆,母仪天地!“
聂小凤居高临下,一双红紫交间的美目幽幽扫过众人,猛地双翅一掀,翩然飞出了血祖窟。
“小凤!”
罗玄紧追而出,向聂小凤凭空抛出一串物事,聂小凤头也不回,一跃而去,罗玄登上窟顶时只见她挥舞着一对血金交织的翅膀,穿过饱满的月盘,迅速消失在美坚大陆的地平线上。
顾铭君、乾、金粉舌胎等人亦追出地面,众人纷纷目送着冲天而去的聂小凤,面面相觑。
顾铭君一出血祖窟便脱离了魔窟限制,现出了真身原形,黄衫天神旋身而降,抓住罗玄劈头道:
”大事不妙!如今小凤被血根所控,若她到处吸人鲜血,广擎天将颜面扫地,帝又岂会善罢甘休?“
本被饕餮扛在脑袋上的金粉舌胎显然没料到身下的巨兽忽然变成了一个男人,哇哇叫着要学乾的样子往地上跳,顾铭君伸手去背后将她屁股往上一托,粉舌胎脸色哗然刷红,连忙往他肩上猛爬几步,瑟瑟地窝着不动了。
罗玄低头抚弄着掌间的双玉蝉,略一沉吟,将其交给顾铭君道:
“我已将小凤的那只玉蝉扣回了她足上,你和乾带上这只去把小凤找回来,记住,要快,定须赶在她吸食人血之前!”
顾铭君闻声点头,接过双玉蝉,刚要问:“那你怎地不去?”话音未出,只见罗玄迅速从袖中抽出一物当空抛去,掉头跳回了血祖窟中。
顾铭君和乾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双双跳来拦阻,却已迟了,黝黑的羲皇甲澜澜展开一张金光大壳,将血祖窟入口罩了个严实。
“魄军,别干蠢事!你想趁那该隐未死前吸光他的血根以代替小凤,可是小凤没了你一样活不成!这样做于事无补!”
顾铭君低头看着血窟洞,厉声喝道,乾皱着眉头反复试探羲皇甲,一无所获。罗玄于神甲那头看向他二人,抬袖躬身,郑重抱了个揖,扭头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到血窟深处时,顾铭君喷出的魔兽之火还在每个角落里燃烧,满地满窟子都流蹿着惊慌失措的血舌妖和晚派恶,哪里却都瞧不见血魔该隐的踪迹。罗玄想了想,提着铢血剑原路回到了自己和德古拉无意中发现的那片忆境断崖上。
“爹爹,她是谁啊?“
及至崖前,小女孩蓓蓓脆生生的嗓音从断崖那头远远传来,罗玄心中忽地一酸,他果然在这里。
“她是你姐姐,名叫艾儿,蓓蓓,快去找姐姐和娘玩耍。”
该隐起身拍拍小女孩的肩膀,蓓蓓欢呼一声向一望无际的鲜花草原上跑去,个头稍高的女孩艾儿举起花篮,在远处向她炫耀,温柔的插花女子坐在一旁,轻轻招手示意她来。
忆境之墙上慢慢拉开一个阕口,罗玄敛剑迈入草原此刻这里的景致较上次更为奇异,两个女孩儿和女子凯丽玩耍逗留的草原上,风和日丽,阳光万里,而该隐所在的草原这头,却是芳草枯竭,月色凄清。
今晚的月,一如该隐带着凯丽和艾儿离家出逃时的那夜,一模一样,如今的该隐也收起了一身巨翼魔相,变回当年为人夫、为人父时,那个身着麻布长衫、眉目略带清倦的西域男子。
身后的空气清晰地递来一波一浪的杀机,血祖该隐定目看着妻子和两个女儿在草原那头嬉笑野餐的身影,身形未曾稍动:
”你来了,来得真快。”
“德古拉说过,血根无法铲除,唯有继承。我来,是为继承你硬渡给我妻聂小凤的血根。”
罗玄敛剑沉音,步步逼近。
“爱,就是牺牲。你来得正好,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记忆了。”
该隐低头喃喃自语着,转过身来,一身麻布白衫在清冷的月光草原下愈显苍白。
罗玄只欲几步上前速战速决,却因女孩儿蓓蓓也在忆境之中,不禁面露犹豫,该隐却笑了,转身面向罗玄,张开双臂,草原那头的景致瞬间暗下:
“来吧!要救你的妻子,只有这一条路。你与你妻都是神天上杰出的英才,不论谁来继承我的血根,我都很满意这个结果,来吧,我不会反抗。”
罗玄见他立在地中,一幅恬静淡然,心中竟生出一丝无奈,又想起如今杀死该隐并不能解决血根承继的问题,索性将铢血剑弃去一旁,脚步一蹰,向该隐大步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满草原的土壤连环炸开,鲜花灰尘满地皆是,罗玄连忙掩目翻旋避开,本以为该隐此举是为逃跑,却不料他将身一偏,擦过罗玄袖风,全速冲向弃置于地的铢血剑。
见他举剑就向自己脖子里抹去,罗玄暴喝一计纵身跃来,一脚入土,将该隐持剑的右臂踩得血肉模糊。
“想死?没那么容易!”罗玄将铢血剑踢入草原深处,脚下增力,冷声冷笑。
该隐却突然暴起,清瘦的身影狂躁地扑向罗玄,罗玄被他这拼命却不要命的架势震得颇有些不解,该隐已张开满身上下的獠牙对着他一阵凶狠撕咬,戾气之重,令罗玄始料未及。直到罗玄将他死死揿压在草原中,按住脑袋,拨开胸膛,露出他腔内半截残留的血根时,该隐的身体还在草地上激烈地钻拱攒动着,看上去绝望无比。
“为何?你不是说,谁都行么?”罗玄皱眉问道。
该隐埋头入土,哀哀苦笑道:”你懂什么?元之后聂小凤,身负人、神、佛三界血脉,她是诸天寰宇间最大的奇迹,谁都无法取代!唯她一人,可助血族更天换地,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
第50章. 罄罪难书
朝阳在美坚大陆的地平线上隐隐探出小半个头颅。清晨的胜盾城一片静谧,月光与曦光柔和地层叠交织着,打映在大大小小的青石街道上。
巨大的阴影霍然扫过一座座高耸的城楼,早起的小贩一惊抬头,只见两扇遮天的血红羽翼在星空中一瞬而过,满城阳光尽皆吞没,伸手不见五指。
见多识广的小贩浑身一抖,满面惊恐,他推倒三板车,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嚷道:
“血蝠魔!血蝠魔出洞啦!”
城中最高的望塔上,值更小厮被满城尖叫声惊醒,低头一看,大街小巷的百姓们哭得哭跑得跑,他正纳闷自己偷闲睡着时出了什么事,脚下忽然一颤,整个塔顶阴沉了下来。
“看!血蝠魔停在望塔上了!”
下方的百姓对着塔顶指指戳戳,小厮背脊发凉,一寸寸扭过头去,顿时倒抽一口魂气。
这就是美坚大陆上最古老的魔鬼,血蝠魔?
一名身着水漾蓝裙的少女以足端轻点塔尖,整个人飘在星空中,两轮盛烈如朝阳的羽翼在她身后洋洋展开,每一片羽翎上皆浮动着一层耀眼的金波,天地乾坤刹然低落,俯首称景。
“凤。。。凤凰?”
值更小厮看得呆了,不由喃喃自语,蓝衫少女这才发现塔上有人,她低头看向年轻力壮的小厮,两湾美目忽地变了颜色,红黑参半,诡异绝伦。那小厮吃得一吓,打个踉跄翻倒在地,脑袋正撞在锋利的炮台边,顿时鲜血直流。
壮年腥香的血味猛地袭来,高塔上的少女微微一动,正要向下方踏去,跌倒在地的小厮吓得怪叫一声,聂小凤乍然清醒过来,她四下一看,慌忙闭紧双目,双翼盘旋着冲天而起,远远飞离了胜盾城。
层叠云海中,聂小凤破障而出,转眼飞至大西洋上空。太阳已升起大半,与它并肩的血月颜色渐淡,正向海平线上疾疾降去。
一旦血月完全消失,太阳整个跳出地平线,血魔元根便正式在她体内成形了,聂小凤心中升起一阵怆然,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成魔的命运。
骄阳的光焰越来越盛,聂小凤心中的焦渴感也愈来愈浓烈,“好渴。。。”她敛着翅膀停在蓝天上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血色的腥辉正一寸寸拢上金色的翅膀,她必须遏制这股古老的饥渴。
远方隐约传来跋洋归陆的番轮号角声,聂小凤低头看看一碧如顷的大海,阖上眼睛,沐浴着阳光一路飞升而起,及至日月二的上方。
随着两阕凤翼在天宇间再次缓缓打开,整片大西洋忽然旋转起来,千百道巨型漩涡在海面上此起彼伏,越转越快,越转越猛。骤然间,海中心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潮,向天空中的聂小凤冲去。
广擎令官风火见愁原本约了七海龙王敖光在大西洋底的珊瑚岛中下棋,等了半天没等来棋友,却等来了西洋水竭这等大怪事。
眼看着海沟露出了地面,珊瑚岛耸在了空中,风火见愁自己还被一股莫名神力拔出海底,猛地撞到天上一堵柔软的墙壁上。
他慌神之际,伸手扯下了一枚金光闪闪的神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位昆仑上境新认的元之后聂小凤正开翮着两扇凤凰般的巨翅,闭目凝神吸啜着整片大西洋的海水。
“天哪,使不得!”风火见愁一看聂小凤满身血印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她如今将自己锁闭在两扇神翼封起的结界中,谁也接近不了,风火见愁想了想,举起手中的羽翎,汲汲踏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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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擎天,无量都。
神都外围,开天十一宗的巨大神像群鳞次节比、巍峨耸立,令官的身影从其间疾疾飞出,直入都天门,转眼奔至庞古塔前。
一见有人全速前来,左右三十六列神卫吏齐齐出阶,执器在庞古塔外连起了一座兵锋器城:
“大胆!帝正与开天诸君合功修葺无极图,区区令官,此间竟敢来犯?”
令官在塔外长阶之底“噗通”跪倒,五体投体地冲塔上大声喊道:
“事态紧急!风火见愁求见帝天颜!”
庞古塔内,无极图高悬在天,时明时暗,周围渲染起四道巨大的光轮,元伏羲、冥神旷异天、日赫王腾阳竞、夜瑾王华厚四大天神正凝合目,聚力发功,将诸家神迹注入两侧图轴之中。
神皇辛天权端坐殿銮,支颌沉观,目似游移。
“事态紧急,风火见愁求见帝天颜!”
塔外的喧哗声阵阵传来,恰逢高殿上的无极图内菁华一沛,冥神旷异天蹙然睁眼,提掌向天中一握,无极图上的光环骤然暗去,静立待命。
冥敛起神迹,向左右三道:“图修已毕,诸位皆可收势。”
三大天神纷纷垂下袖腕,各自长舒口气,旷异天转身向高殿上的帝座报冶道:
“微臣多谢帝召唤四合功,再谢羲公等三神座鼎力相助!”
元伏羲负袖颔首道:“无妨,修葺无极图可使广擎天即时掌握宙劫空亡的行踪,未来以作有备之战。只可惜图圣景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无极图内的神迹虽得我等以自身之力强行葺补,但若要实现大梵天听,直观上玄寰,还须景掌图,亲自驾驭不可。”
诸神纷纷点头,神皇辛天权从神座中立起,灿履惊华,神光飒踏,步步走下帝台,及至无极图前,展袖指点,无极图顿时在天空上高速旋转起来,图面上展现出一片耀眼的千色光华。
这光华因太过夺目而不可辨识,只因神皇此番施展的是帝独有的观穹之技,一旁侍立的众神只见得这团光华隐隐分解开去,依稀构成了八枚模糊的字体。
神皇辛天权帝态初平,忽地脸色怆然大变,他反掌一扣,八枚光字哗然消失,无极图“咔嚓”一声并轴合起,甩去旷异天面门前,兀自上下悠悠浮动。
神皇的面色已恢复平静,见他波澜不惊地转身踱开,前行两步,忽又止步沉思,周遭众神一时面面相觑,也不知帝方才在无极图上看见了什么言。
“事态紧急!风火求见帝天颜,帝,求帝见我一面吧!”
令官风火见愁的声音仍在殿外回响,辛天权目向庞古塔外,旷异天上前道:
“修葺无极图时,为令吾等心无旁骛不受干扰,帝下旨锁闭了广擎诸神的观穹眼,想是这期间下界出了甚么差池,引得风火令闯至塔外,帝,还是见一见吧。”
风火见愁被放进塔来,埔一入殿便一个猛子扎倒在帝台下,高高举起手中的凤凰翎:
“帝!大事不妙,元之后聂小凤被西域血魔渡植了血根,如今她正在下界吸取十海之水以遏制嗜血之欲,求帝速速降旨耶和神,废除对血族的神罚,如此才能拯救元之后!”
伏羲大惊而起,半步抢到风火见愁身前,举起他的手臂颤声道:
“说!这枚凤凰翎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风火见愁跪在伏羲脚下,半点不敢含糊:“回禀羲公,这枚凤翎正是从令孙身上取下,小神无力阻止她吸干十海之水,唯有赶来将人间的情况禀报帝与诸君,以作定夺!”
伏羲抖着手指接过凤凰翎,只见原本神光茂盛的羽翎正被殷红的血色寸寸腐蚀上来,一旦羽翎顶端的最后一抹神光被吞噬,聂小凤将无可救药。
元公转身面向神皇辛天权,恸声道:
“都怨老夫,凤儿从未上过诸神惜地、修过神天科,我便放任她独行西域,只身涉险,如今她身中血根,虽已能施展元神法形保护自己,却仍是难敌血祖该隐的远古魔性。帝!神祗中人定下的刑罚或咒戒,只有当事之神可予撤除,伏羲奏请帝迅速颁旨,降令耶和神撤销当年对血族的咒戒,先救得我孙儿一命!”
辛天权的目光落在伏羲手中几欲滴血的凤凰翎上,心中不由一动,刚要点头降旨,却闻大殿上传来一计响亮的“扑通”声,有人手持黄金谏牌,重重跪倒,诸神低头一看,正是日赫王腾阳竞:
“启奏帝,元之后聂小凤虽饮用山海之水以遏嗜血之欲,其所为之果,依然是人间浩劫!求帝颁旨缉拿聂小凤,老臣愿率八十万广擎神兵,下界操持!”
“大胆!”
星罗密布的庞古大殿上,只见日赫王腾阳竞如同沙雁般悬空飞起,横穿整殿,重重砸落在帝宫最西头,待他挣扎起身时,已是牙口破碎,脸肿如丘,遍体神血荼蘼,狼狈不堪。
元公伏羲高举的右掌上光华胤动,真气四泄,面色青白交加,紫赤色的胡须因盛怒而变得通红一片。
满殿诸神一时鸦雀无声,个个垂目低袖,对殿内的惊涛视若不见。
神皇辛天权眉寰微动,面色忽地一沉,他远远睨了伏羲一眼,起身回座,也不看当庭被打的腾阳竞。
“帝!求帝即刻颁旨,只要撤了耶和神戒,也便撤了我儿身上的血根!”
见辛皇良久不应,夜瑾王华厚看看左右,目中神光一定,迈步上前与伏羲并立帝台下,抱袖启谏道:
“启奏陛下,聂小凤尚未经历任何神天修便能自发启用元神法形,足见其神资独颖,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对战宙劫空亡时,亦或成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九界势危,我神界中人,还是少一员不若多一员吧。”
辛天权依旧面无表情,端澜不语。伏羲微微垂目,埋头一叹,提步上前对着神座酣然下跪,恳声道:
“求帝网开一面救救我儿,老夫愿献上手中持有的佛齑字令!”
见元之首、上古羲公竟对当朝神皇行起跪拜之礼,一众神祗顿时齐刷刷地随之跪下地来,垂首之间,个个侧头互望,只不言语。
元神公海袖一开,大殿上顿时冉冉升起一枚梵辉四射的“罪”字,直照得整座庞古殿宇内大音,佛光曜曜。在场很多神祗都是首次见识这上古传说中由四大元独掌的梵天齑帝令,一时惊叹声此起彼伏,如海上生潮。
辛天权眼角微澜一动,金光佛字“咻”地从伏羲袖上收入帝台中,神皇定目一看,猛地掀袖起身,朝下方的伏羲厉声道:
“一枚罪字,为何只有下半部?!朕要一个‘非’字,何用?”
伏羲跪地不动,垂首沉身,态度无比恭谦:“罪字中的首部,暂由老夫为帝悉力看护,待我孙儿平安返回昆仑境,老夫定然衔口奉字,亲身跪送!”
辛天权神掌微微一攥,淡然笑起:“元公果真小觑天权了。腾阳竞!你方才出言不逊,得罪了元,如今便由你戴罪立功,去人间将聂小凤带回广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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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君肩扛华歌,携着乾,在双玉蝉的指引下一路找到大西洋上空,只见整片海洋已然上下倒置,巨浪滔天,各路海珍水兽、轮船商队被抛卷在半空中鬼哭狼嚎。蓝天之上远远飘浮着一团金光泛漫的血红物事,正是聂小凤用来包裹自己的两扇神翼。
“少神主为何会长出凤凰羽翼?”乾与顾铭君并肩立在海天之间,远眺着长空上的聂小凤,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凤凰只是一种神兽,而小凤身为元之后,她身上长出的并非真正的凤凰羽翼,而是元血脉中人特有的一类法力,叫作元神法形。因四大元乃是开天辟地、创世启界之神,所以他们的血脉中存有与万事万物相通相犀的资质,他们的形体也可根据自己喜爱的造物而任意幻化,元神法形相传是元一族突破本我藩篱、快速提高能的一种神迹,如伏羲公可化作巨型天猿,娲皇可化作补天之晶,神农可将身体变为山海疆土,烛九阴爱化。。。。。。不好!”
乾正听得入神,忽见顾铭君目若铜铃,弹身入天,展臂与正扑向聂小凤的一团幽紫铮铮的魔光狠狠交了一掌,整片大洋顿时像滚沸的锅炉般蒸腾不休,海面滋滋滋地向天空中直冒神魔交锋后的高热异流。
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肥嘟嘟的金粉舌胎咩咩尖叫着朝他迎面砸下,耳中只传来顾铭君在上空的一计厉喝:
“照顾华儿!”
华歌当头砸下,乾两手抱不过来,又因原本带伤,顿觉一阵天昏地暗,体力透支,整人被华歌沉重地砸入大海中。
神王宙释闲立千云之巅,无声观望着下方与妄魔打作一团的神顾铭君。天魔猎世殇躬身侍立一旁,小心试探道:
“宙殿,这乾虽是小神,却也位列广擎班,可否将他交由世殇处置?”
宙释颔首道:“去吧,他的神髓,足够你称王鼎沸魔都万栽有余。”
猎世殇满脸喜色,领命而去,宙释低头瞥去还在西洋上下缠斗的众人,身形一动,从云层中探出脚步,缓缓降身至飘浮在天的金色神翼前。
高天上的聂小凤紧闭着双眼,对近在眼前的宙释浑然不察。她周身上下被严实地包裹在金灿透明的元神法形中,方圆十米内外皆浮动着一层层天威赫赫的元御界。
此刻的她藏身于元法形的顶级御界之内,神识因自我保护而陷入沉睡,除去大口大口地吸食大西洋水,她已进入幻虚形空之境,与九大世界全无半丝联系。如何才能破解聂小凤身上的这道元神法形,让他得以一偿夺位之恨、践誉之辱,这是神王宙释自打追上聂小凤以来一直在思索的难题。
远处的美坚大陆上升起一道道因防御血族入侵而特设的烽烟警报,宙释眸光一动,阴沉地笑了。
神王脚下浮云幽幽,潜上聂小凤身前数尺,他凝目细细观她良久,封音入障道:
”好一个聂小凤!竟想到用十海之水来解除对血的焦渴,只因海洋乃万物生发之地,可作众生血源,你几乎就要成功了!可惜啊可惜,今日遇上我,我偏要助你染血天地,万世成魔,聂小凤,我会让你成为广擎天上最大的笑话,辛天权毕生的耻辱!”
神王哈哈大笑,面对一径沉睡的聂小凤,翻手向她身后的美坚大陆上一指:“起!”
美坚大陆上,每户人家内十岁以下的孩童忽然撞开房顶,破屋飞出,只见一个个不满十周岁的孩儿纷纷从地面飞上天空,惊慌失措的孩子们转眼被纠集一团,硬生生拧绞成了一只七手大脚、哭哭啼啼的大肉球,向大西洋上迅速飞来。
无数爹娘奔出家门,撕心裂肺地边追边呼唤着自家的孩儿,宙释远远观望着满大陆失魂落魄的美坚百姓,神音沉沉洞入天地:
“辛天权,你要记住,这是你率先废我神座、背弃兄弟的代价!聂小凤是你一手提拔的,便让她为你的万世神名陪葬!”
宙释提起手臂,拳眼一捏,空中的婴童肉球砰然爆开,千百万条血丝从孩子们身上贲射出来,在空中纠结成一根巨大的血柱向聂小凤身后射去,聂小凤猝不及防,金黄的元神御界被童子血柱一穿而过。
正在天海之间各自激斗的乾、华歌、顾铭君三人只听得聂小凤在高天中发出一阵绝望的惨叫,众人抬头一看,恰见她被童子血柱穿身而过,绽开在身后的凤凰羽翼哗然破碎,爿爿迸裂,转眼消散成空,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浓浓的血雾。
原本已被血根植体的聂小凤冷不丁被满大陆的童子血浇成了个血人,她如梦方醒,不可置信地向身后左右瞧去,再也看不见凤凰的羽翼,只有孩儿的骨肉血浆在水蓝的裙裳上沾下密密麻麻的印迹。
聂小凤悲声大叫着,不知所措地伸手去接在空中不断飘落的婴童残躯,身体各处却已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异样感,就好像在沙漠中干裂了千百年的燥尸,偶遇甘霖,瞬间成狂,只欲大啖血肉,吞尽天地。
宙释踩着云头,在失魂落魄的聂小凤面前缓缓升起:
“杀你易如反掌,活着才是你的痛苦。元之后聂小凤,如今你背负了一身至鲜至纯的童子血,便好好地陪着血魔元根,永远活下去吧!”
高天中的聂小凤绝望地不停摇头,一张口却啊呜一声喷出了满腔冒着腐味的鲜血,她转身踉踉跄跄地欲向天边跑去。
“想走?没这么容易!成魔之路,让本王再助你一臂之力!”
宙释说着,双掌中推出一轮惨白的光环团团罩住聂小凤,聂小凤在光环内连喷几口大血,很快跪倒在地,捂头颤栗不休,原本黯淡下去的血魔元印又迅速在她全身上下浮现出来。
“少神主不行了!君,快去救救她!”
乾正在海洋中与猎世殇缠斗,若在平时,区区天魔如何是他昆仑境神的对手?可如今他身负重伤,还要保护不会游水的华歌,便是一边要同上天入海的天魔缠斗,一边要时刻将背上的华歌扛在水面上,难度可想而知。好在华歌倒也不含糊,不停甩着有力的大舌尾对迂回缠绕的猎世殇屡屡出击,一扇一个准,使得猎世殇在这场战役中一时也沾不到多少便宜。
那厢神顾铭君亦是无暇分身,只得趁着与妄魔交手的间隙看向空中。神王宙释为了催激聂小凤身上的血根,竟不惜以百万婴童的性命诱发她的血瘾,聂小凤的元神法形果然无法承受这等罪孽,被宙释成功击破。
而如今宙释又以自身神力大举激化她身上的血根,虽然于心不忍,但顾铭君心里比谁都明白,现在的聂小凤,已经拉不回来了。
血色的月亮悠悠一沉,囫囵掉入了海平线中。初阳大跃而出,普照天地,一海婴童残躯,随波,愈发鲜明。
顾铭君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切都已太迟。
宙释神光中的聂小凤仰头爆发出一阵长长的哭啸,巨大的血根从她脚心凶狠蹿起,遍布全身,一举攻入额头。
宙释满意地收起催魔神力,几在光环消失的同时,聂小凤一个倒栽葱向飘满血肉的大西洋上沉沉坠去,“少神主!”乾和金粉舌胎急得同时叫喊起来。
刹那间,海中猛地蹿出一抹雪白的电光,那电光挟起即将落海的聂小凤,瞬间冲天,破浪走远,速度之快,不待在场众生个个得空眨眼。
“罗玄!”
众人齐声惊呼。华歌对着明净无痕的蓝天“咩咩”叫了两声,骑在乾背上,粉红的大脑袋难过地埋入了水面。
第51章. 爱恨同根
人界,美坚大陆上空。
万里晴天突然炸开了一条壑大的裂口,从中涌出荷枪实弹的广擎神兵,左右八十万,前后共三军。
日赫王腾阳竞独自立在九阳战之上,一幅黑蟠金具半遮脸面,停驻云头,俯瞰着下方七界。整片铺满了朝阳盛光的云海,向胜盾城的方向隆隆开去。
“启奏赫王,已发现聂小凤等人的行踪!”
神天八旗第三帜霍丁,从天边疾疾穿云而至,在腾阳竞身前匍匐跪报。
腾阳竞转过身来,恰在两旁神将的宝刃上瞥见自己身佩面具的模样,目光豁地一沉,哑声喝道:
“传本王令,此次出征,三军当以剿灭血魔元根为重,倘若血根承载者负隅顽抗,一律就地正法!”
诸天神兵将手中神器往云层上齐齐一跺:“诺!”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像一场万世不醒的梦,清醒与迷糊之间,聂小凤看到了自己过往的一生在眼前飞快掠过,童年时代的那个顽童之夜,绽放于无边无垠的记忆荒原上,显得格外清晰
那一年,聂媚娘带着她前往溯江边寨找南海三英报满教灭门之仇,那一夜,聂媚娘单枪匹马闯入府中,结果了三英的性命,而聂小凤就在三英府外的长街上与几个初初相识的小伙伴拉着手、逐着圈,庆贺着她生命中的第七个七巧节。
如今的她,还记得彼时和那几个孩僮齐声颂唱的童谣:
“七巧节,拜七姐,七姐赐我金缕衣,七姐赐我美丽色,七姐佑我嫁个郎君,有田又有舍。”
“嫁个郎君,有田又有舍。。。”
昏迷中的聂小凤喃喃自语,赝人罗玄俯下脑袋,轻声哄道:“小凤不怕,师父在这里。”
“有田又有舍。。。”聂小凤不断念叨着,记忆间,两抹天蚕厉索在哀牢山的深夜里突然穿筋透骨而来,聂小凤大叫一声睁开眼,入目便是罗玄那副惨白森森的白铜面具。
“滚开!”她一掌拍出,挣开赝玄双臂,失控的身子在天空中接连滚出好几圈,还没立稳脚跟,全身上下突然呼啦啦地蹿出了上百根流淌着婴童体液的柔软血须!
赝玄慌忙上前拨开层层血须,紧紧抱住她道:“别乱动!你体内的血根随时都会激活,你要稳住心智,护好神脉,这是战胜血根的唯一武器!”
聂小凤摇头苦笑:“战胜血根?你竟不知道,太阳一旦升起血根移植便已注定,如今我是足令天地变色的血后!师父,您这神医丹士,这回打算如何救我?”
二人正拉扯间,高天之上忽然响起了一串雷霆贯耳的哈哈大笑声:
“聂小凤、罗玄,想不到今日老夫一石二鸟,得以将你师徒俩一网打尽!”
聂小凤惊慌抬头,只见头顶上的云海深处已亮出了一圈波漾般的圆形光轮,那光轮由上至下向整片大地囫囵罩来,正是广擎天专门用以缉拿上界逃犯的刑刹神囚令。
聂小凤绕着神囚令金光闪闪的边缘,一边跑一边喊道:
“是日赫王,是我阿公的死对头!他一定是来抓我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见她恍如惊弓之鸟般在天宇间四下乱窜,赝人罗玄几个箭步上前扳过聂小凤双肩,直视她眼,一字一顿道:
“把血根给我。”
聂小凤一愣,随即皱眉低头,恁不言语。
“把血根给我!”
赝玄沉声重复,一掌托起聂小凤的脸颊,指尖微微颤抖。
聂小凤恼了,一把甩开他手:“你以为血根说给便给么?它深埋在我体内,已经占据了我全身的筋脉!我渡不出来,我渡不出来!”
聂小凤一边说一边猛扯自己的头发,赝玄连忙一把抓过她:
“你听我说!该隐当年是因为憎恨耶和神才会变成血魔,他的恨意是操纵血根的动力,如今也一样,小凤,你得恨我,恨师父!”
聂小凤被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赝人罗玄捏起她的下巴:
“想想师父的不好,师父打你骂你,对你始乱终弃,还用天蚕丝锁了你的琵琶骨,对你下了三念毙命的亡神血咒。绛雪玄霜本可成为一对幸福姐妹,师父却让她们各自亡命天涯,害她们吃了那么多苦,还教唆儿女弑母,天理不容!你是恨我的,小凤,你说过会让我付出代价,来吧!把血根渡给罗玄,渡给你今生最恨之人!”
聂小凤怔怔盯着赝玄的白铜面具,半晌没有动静,眼看神囚令的光辉已将她身后的山河一丈丈罩去,赝人将心一横,一掌狠狠掴在她脸上。
聂小凤被煽得在空中连飞了几个筋斗,赝人罗玄须臾逼上面门,一脸嫌恶,周身赤寒澎湃如冰天雪极:
“聂小凤就是聂小凤,你甘愿入魔,不知自爱,逼我这么做!”
久远的不堪记忆瞬息倒回,聂小凤心中充满了恐惧,面对势如咄命般步步逼来的罗玄不停地后退:
“走开。。。你走开!别靠近我!”
赝玄森冷一笑,甩袖又击出一掌,聂小凤的身子在喏大的云花上高高弹起又砸落,见她一如既往倔强地想要撑地起身,赝玄心中一抖,别开脸去,转眼又面无人色,逼上前来。
“近你?”他厉声道:“如你般不谙廉耻,贴身纠缠,尔等魔教后人,个个皆是卑贱如渣!知道我当年为何令天相把两个女儿送走?她们是吾之骨肉,亦是吾之耻辱,同你一样,根本不配跟随于我。直至今日,我也未允绛雪改姓,她是你聂小凤的女儿,如何配冠我罗宗姓氏?”
“住嘴。。。。我叫你住嘴!”
神囚令已团团罩下四面八方,天上传来八十万神兵履伐齐整的脚步声,聂小凤瑟瑟发抖,无处可逃,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罗玄的折辱与坦诚,让那一世的耻辱、悲伤和绝望再次充满了心房,她躲在云层间抱住脑袋,缓缓蹲倒在地。
“不论做谁的后人,你聂小凤终究脱不了成魔一路,什么元之后,根本欺世盗名,诸天神的声誉都将毁在你手中!还有那伏羲,在人间致使生灵涂炭,魔教横行,回天后又吞食了自家领境那么多子民!你们祖孙果是一丘之貉,人神共弃,我看你外公,亦早晚被这日赫之神。。。。”
“罗玄!~~~~~~~~~~~~~~~”
聂小凤爆喝出声,从云层间骤然跃起,她双掌一拍,将赝玄震出三丈有余,周身的血根哗然贲出,在天幕间铺天盖地地向他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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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祖窟中,罗玄从已被吸成一团枯槁的该隐身上高高弹出,撞翻在地,该隐干涸的尸体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伸张着满腹血根向他扑来,瞬间本未倒置,罗玄被血根制于身下。
该隐的干尸死死地掐着罗玄的脖子。虽然不能预测此刻在窟外的聂小凤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体内的血根与该隐身上残留的这半截血根显然正产生着元体感应,罗玄索性闭上双眼,任由上千支血根触角深深扎入体内,源源不断地输入远古腐血。
神智模糊间,耳旁忽然传来一阵一阵咯咯咯的笑声,罗玄挪动头颅左右看去,四下空无一人,那笑声竟是从该隐的干涸尸体中发出的。
“吸食血根者,不得不与我心意相通,我本以为你是个爱护妻子的好丈夫,却没曾想你是一个藏身面具之后、永生不敢示人的枯槁戾鬼。怪不得我之前在聂小凤身上闻到的血味,乃集处子、弃女、挚爱于一身,原来她颠簸身世的一切源头,都是你!”
该隐的干尸冲着罗玄勉力睁开了苍白的眼睛,罗玄这才明白过来,血祖该隐早已遭他吸光体液而死去,如今是他的魂魄借本尸还魂,与他对话。
见该隐已洞悉一切,尸体却还没有遭绘苍诀化盐灭口,罗玄不由心生疑惑,却听该隐的干尸继续扯着一高一低的僵硬嘴型道:
“你放心,这处血祖窟内隐藏着一股来自佛界的最上乘法力,你那秘密佛法,在此地奈我不得。”
罗玄并不知自己此刻正面露苦笑,他提起该隐腹中那条最粗大的血根,大力向外再拽出一些,道:
“你也实属不易。当年你独自回城想阻止你弟亚伯祭献自己的儿子,亚伯却向耶和神告发了你,耶和神用你的女儿取代了亚伯之子去承受大陆上所有的瘟疫、病痛与苦难。你以最惨痛的方式失去了爱女,妻子也因保护女儿被瘟疫一同吞噬,你遂杀弟噬血,利用神的降咒逆世称魔,还将当年藏匿妻女的洞穴用作基殿,在下方造出了这个洞穿美坚大陆底部的血祖窟,向耶和神正式宣战。”
该隐的干尸静静躺在忆境的青草地中,脸庞上沾着几点湿润的泥土,蓦然不语。
罗玄低声续道:“这么多年来,你不断壮大血族,耶和神也派出了无数剿血骑士来灭绝你,每一次虽都被你侥幸逃脱,可代价便是藏身地下,千万年不见阳光,只为等待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我们的到来,就是你的机会,只是小凤与我本是为追捕前翱琳神王宙释,才根据帝诣卷的指示来到美坚大陆,结果却碰上了你的血月祭奠。你为报亲仇,可以体谅,但你亦杀伐无度,自古至今累及了无数条清白性命,却是难辞其咎。你须明白,人类与神祗的战争,其归根结底,乃是自由人欲与无上权力的斗争,你虽占有了血根作为武器,然杀伐十万,自损一生。今日,将血根传渡于我,是你一世的解脱。该隐,放手去吧!只要心自由了,茫茫九界,终有再见故人的那一日。”
该隐闻之,缓缓垂下了手臂,僵硬的尸体终于不再扭动,一朵凄凉的笑悟凝固在干涸的嘴角。
一代元祖血魔在自己眼前彻底终结,罗玄不知何故,心底竟是一阵酸楚,上百条血根触角还在向他体内不停地钻拱输探,罗玄扯起一根最粗的主干,闭上眼,张口咬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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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人罗玄张开四肢,浮在云空上一抖、一抖,千百条血根插在他周身各处,扭曲蠕动,天地间不断回荡着“咕咚、咕咚”的吞吐声响,聂小凤身上的血魔元印逐渐淡去,转而一枚枚映现在赝玄身上。
赝玄看着皮肤渐渐恢复红润的聂小凤,铜面下的嘴角刚浮起笑容,却见聂小凤骤然睁眼,双目间一片森黑,她凭空一跃跳上赝玄身体,扯开衣衫,冲着他颈项上的大动脉一口咬下,使足吃奶的力气吮吸起来。
血根的远古戾气揉合着聂小凤的毕生恨意,吸食得赝人罗玄如飓风中的筛摆般剧烈颤抖,连抬起胳膊都无法。聂小凤毕竟不是元祖血魔,故而她的血魔元根在进行转移的最后时刻仍需摄用一些新鲜血液才能持续下去。
感到她柔软的秀发丝丝缕缕披洒在自己皮肤上,赝玄闭上了眼睛。千日一别,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和她那么亲近。他不介意为她挡下元魔血根,不管真正的罗玄会不会死,救下聂小凤,始终都是他的瞻天大事。
听着昔日女徒俯在自己身上发出孩儿吮乳般愉悦满足的吞咽声,赝玄禁不住伸手抚上聂小凤不断耸动的脑袋,聂小凤却在这当口直起身来,一把扯掉了他的面具。
赝玄本能一震,激烈地伸手来挡,半张被冥疆十九狱烧成一团红灼骷髅的熔魄脸庞已毫无遮拦地暴露在聂小凤眼皮子底下,另半张脸却因女娲壤的精妙临摹,已长出罗玄在人间时的本尊容貌。
聂小凤拽着罗玄胳膊,黑着两只眼珠歪头看了一会儿,身子一倾,竟向他面门主动凑去。罗玄眼看着聂小凤的天胜娇颜在满穹朝阳的渲染下向自己缓缓逼来,唇瓣的馨香近在寸咫,他心底一荒,闭上了眼睛。
然而聂小凤只是好奇地凑在他熔迹斑斑的脸庞上四下嗅嗅,贴在唇边愣是不动,似吻未吻的模样惹得赝人阵阵颤抖。猛然间,她目露鄙夷,按住他半张腐脸狠狠揿向一旁,埋头啃住另一侧完整动脉,汹涌地吮起血来。
赝人咬牙忍着颈项上的剧痛,把声音全锁在了喉咙里。广擎天的神囚令还在节节下降,日赫王和八十万神兵正立在云层上方,聂小凤吸食人血的一幕随时都可能被他们发现。
因罗玄历经千劫万险,对于各种疼痛早已见多识广,故而这点吸食之痛于同息同脉的赝玄也算不得什么,反倒只觉此刻天地之间,聂小凤完全依附着他,二人在神囚令的金色光宇中从云层向地面上一路滑翔坠去,耳旁听风,眼息万变,那感觉,竟是十分旖旎美好,仿若千载千年,美梦成真。
聂小凤吃饱喝足,最后一根血须也顺着赝玄颈部的伤口钻入了他体内,她抬起头来,睁着一清如洗的双瞳,茫然地看看身下的半面师尊,他的白裳早已被扯烂,胸膛上还曝露着百处桃花锥的刑痕,铮铮刺骨。
聂小凤抬头瞧瞧天顶上荷枪实阵的八十万神兵,吸了口大气,下定决心,低头幽声道:
“师父,如今您身承血根,广擎天是不会放过你的,若今日死在小凤手中,你可甘心?”
赝玄幽幽一笑,在漫天阳光间伸手抚上她的脸,温厚的食指与拇指沿着聂小凤下颌的曲线缓缓流连。二人头顶的天幕上,十道千神齑正朝下方轰隆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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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祖窟中,罗玄满身泥泞血污,翻身艰难地向前攀爬,该隐的干尸在残余血根的控制下不依不饶地匍匐追来,迎面倒在他身上,狠狠噬咬着他的后颈和脊椎。
随着最后一支血根钻入体内,罗玄顿觉一股腥腐古老的血气从丹田间汹涌蹿出,他跪伏在地,大口大口地呕出了一团团淤积的血块,仔细一看,竟是各式各样的人类器脏和纠裹成团的血筋根须。
该隐身上的血根已被他成功吸走,而聂小凤身上的血根也渡给了赝玄,又因他同赝玄本是同根共息,如今完整的血根便得以在他体内尘埃落定,合二为一,方才他吐出的,是他自己的器脏,这是告别**生命的标志。
罗玄甩开背上的该隐站起身来,巨大的血根从头顶和脚踝同时向他腰腹间的丹田处渗透蔓延而来,待双根丝丝对触到位时,罗玄仰天发出了一阵凄长的哀嗥,刻在满窟满壁上的金光佛字顿时如感应般,一枚枚射出耀眼的光亮,巨大的佛辉从地心深处滂湃爆发,远远弹开了封罩在血祖窟上空的元神皿羲皇甲。
血魔渡根此番彻底完成,罗玄双脚离地,高高升入忆境的断崖上空,身上泛起一轮又一轮的血根元印,这些血印的根须迫不及待地爬满他的肌肤,与纹理融为一体,再不可分。
血祖窟上空已被炸开,一派天光大亮,日照升平。满窟的血舌妖与晚派恶族纷纷尖叫着爬出了这座自上古以来便禁闭着它们的巨大地下墓场,涌进血窟外天地灿烂的阳光中。
远远望开,成群结队的血舌和吸血鬼很快便在胜盾城外数十里的广袤平原上集合起来,朝美坚大陆的城池方向密密麻麻地沙沙涌去,所过之处,白骨铺地,血肉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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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凤伸手捅入赝玄胸膛内,扯住他的心脏向外用力拔出,**的血管纷纷拉挂在那块鲜红的肌肉上,千疮百孔的心房还在一鼓一鼓,不死心地吞吐着血沫。
“师父,自打我们那一夜后,小凤一直都想看看你的心究竟是怎样的,原来。。。不过如此。”
聂小凤低头端详手中的心脏,自言自语。
赝玄躺在下方看她,一时不由滋味万千。心被生生剜走了,最易吃痛、最易感触的器脏已被扯出了体外,如今的他,却浸身在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无望中。
这千日来朝朝暮暮的算计与布局,精心与谋划,终究不及与她一场相遇。一旦见她身陷危难,他便无法像妄魔之前交待的那样,坐视不管,他不能坐等千日完成,不能坐等自己彻底取代罗玄后再动手干预,只因那时候,聂小凤的成魔命运怕早已石沉大海,无可挽回。
他是罗玄。
他不是罗玄。
谁在乎?
“小凤。”赝人在满天阳光间细细看她,满目温存不舍。聂小凤一动不动,许久,咬唇低头,轻声道:
“师父,今日之后,你我真的清了。”
她握紧拳眼,口中最后轻喃一句:“师父。”遂用力捏下了掌间的心脏。
千疮百孔的心顿时如同粉化的碎屑般,一块块随风四下散泻开去,忽然间,聂小凤”哎呀“大叫一声,丢下残留的半枚心脏,掌中鲜血淋漓,满是洞眼。
十道千神齑近在覆顶,赝玄攒尽毕生气力将正吃惊看手的聂小凤向一旁远远推开,自己伴随着神囚令缓缓下降的光圈,一路向青山绿水间坠去。少顷,整个人间传来了一串十声、崩天碎地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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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玄从血祖窟的断崖上空一头栽入地面,口中鲜血狂喷不止。
十道千神齑的威力,将他的身体、精神、筋骨与心脏,齐齐重创了彻底。
最糟糕的是,千日来他的体力被女娲壤几近掏空,无法如常驾驭乾坤钢气,再加之十道千神齑对身体的灭顶杀伐,以致早已嵌入他心房内的百余桃花钉纷纷失去了控制,铢铢穿心破腑,四下肆虐成狂。
关于樱花被安置入昆仁上境的争论
自从聂小凤的祖上----伏羲神公的昆仁上境和其中唯美浪漫的南樱界、樱花湖等地连续曝光以来,一直都有读者朋友们询问我,为什么要选用“外国”的樱花来点缀这片恢宏至尊的上古神境?口生在此郑重给樱花的来源正个本、清个源:
樱花,英文名:cherry bloom,其物种始发地,乃是中国。早在汉唐时期,万国朝邦时,樱花种籽被作为礼物送给来自包括英吉利、法兰西等多个国家的使者和商队,之后的一千三百多年中,樱花在全世界广泛繁衍开去,其中因为东瀛岛国(又称琉球),即今天的日本,其种栽樱花的气候与土壤环境最为接近樱花的母国----中国的气候条件,故而漫岛樱花铺天盖地,在日本生长得异常繁荣茂盛,以致于如今在国际上都被多人误解,以为樱花原产日本,这完全是个历史的误会,樱花的原产地,乃是中国。
纵观百花,梨花孤高,桃花俗艳,栀子花太过孩儿气,梅、兰、竹、菊虽各领风骚,却难兼容并蓄、成林成景。唯有樱花一脉,清芳万里,庄静无匹,潇潇漫漫,尽呈天地,这样端庄高雅的花卉,才配用以陪衬一百零七天上、诸神领境中的那一道难忘的风景。
《玄坤异史记》对东、西方神的区分是很严格的。伏羲乃是东天上,元古神尊,他虽是全世界的元神,但他的出处是中国。聂小凤是中国的女神,so她的神公也出自中国,服侍她和她家族以及整个昆仁神境的花卉樱花,同样也源自中国。希望这样的解释,可以让一些执着的读者朋友们松下口气了。
感谢讨论和意见,周末快乐!
浅谈豢养
昨天在自由公园和一只温驯的shiba inu(日本柴犬)相处了很久,还被一头油光噌亮的哈士奇抢走了手上的哈根达斯蛋筒冰激淋,这些久违的经历让我回忆起大学时期养过的两条德国牧羊犬,david 和 williams,前段时间听闻它们还生活得很好,甚感欣慰。
说到照顾生命这个话题,口生知道现在国内豢养各类宠物成风。豢养宠物于口生并不陌生,但口生从不认为自己在“豢养”什么,是谁的“主人”。大家从异史记的几个“玉里”篇中大约可以发现,我偏爱大型犬种,基本是越大越喜欢。今晚没空更文,口生就借宝地借花献佛,说说人类对生命应付的责任。
几点原则请尽量贯彻:
1、养宠物之前要想好,自己到底能不能胜任。
2、动物不是为了垫补人们的心灵空虚而走入我们的生命,它们和我们是平等的,照顾它们是人类对生命的责任,而不是施舍。
3、很多人一时冲动买了猫狗回来养,结果小猫看不住,被野狗叼走了,从十几楼上掉下去了。小狗看不好,被汽车撞死了,被狗贩子偷走卖肉了,这就是很多宠物猫狗的命运。导致它们这种命运的因素也有他们主人一部分的责任,养了它们,却不密切关注它们,而它们和人类相处惯了,缺乏野生动物的警惕性,也就使得它们比野生动物更容易轻信人类,从而遭到伤害。
4、所以养了宠物,就要当家庭的一员来对待它们,当兄弟姐妹朋友一样的重视它们,该买的器具和家当要全部备齐,譬如猫狗屋,譬如狗链、猫牌,譬如生物追踪芯片,还有很多很多要买的东西。
5、宠物食品的选择也非常讲究,你要保持它们每一餐营养均衡,又要保证充足而不过的食品份量,因为有些宠物不懂得用餐节制,给它们太多食物往往造成肠胃功能紊乱甚至更严重的急症。
6、不能总是关着宠物,要经常带它们出去溜圈,保持它们的自由。
所以养宠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不容易。不少人就是以为自己能行,结果领回宠物以后,猫猫跳楼了,狗狗被撞了,我每次听到这种事都会默默嘀咕一句:要不是被人养,说不定它们还能活久些。
昨天外出野游,见到很多野生与随人的动物,互动甚欢,再想起经常在微博、腾讯上见到的国内各种虐待动物的行为,一时有感而发,希望国内对动物和自然界各种生命质量的关注能尽快跟上。
口生万事不愁,生平最难忍受,唯是“无辜”二字,与人与兽,其理皆同。当你从冰冷的地面抱起它们时,亦请你勇敢地承担起它们一生的幸福。如果连一只动物都照顾不好,又如何指望你能胜任一名成功的人类父亲或母亲呢?
联系到异史记,请大家想想当年人间的罗玄,他对女徒兼情人聂小凤一生幸福的否定与摒弃,不是他的魄力所在,而是他的无德无能。当然人不是兽,难以类比,但胆怯和放弃的动机,却是一样的。现在有不少对儿女渎职漠视、生而不育的家长,这种人类世界中的“猫狗现象”,也是同样值得社会关注的。
当然,他们师徒二人的命运在《玄坤异史记》中将迎来翻天覆地的逆转,正如口生所述,吾生平最难忍受,唯是“无辜”二字。
第52章. 鬼域迷踪
乾快疯了。
一路上他被华歌用粉胎尾巴不停地抽打赶路,顾铭君独自拖住了宙释、妄魔和猎世殇三人,才使他有机会先带着华歌杀出重围去找聂小凤,二人赶至大陆边缘时,恰逢金光灿烂的神囚令将整片美坚大陆囫囵罩了下去。
乾透过神幕观穹一看,聂小凤正倒头栽在高山上一座孔雀巢中呼呼大睡,半点不察日赫王腾阳竞与神兵掌军霍丁正率领着十余名神将,压低云头向山峰上疾疾降来。
“这时候也能睡着!”乾跺脚吼道,并不知聂小凤方才同血根一番殊死搏斗,已被消耗了不少体力。
眼看着聂小凤的身体在众神包围下从孔雀巢中徐徐升起,乾一把扯住背上的华歌道:
“不好,这次少神主落到日赫王手上必定凶多吉少!胎,我去把他们引开,你伺机带走少神主,越远越好!”
金粉舌胎也不知听没听懂就一个劲儿点头,乾飞身蹿上云头,从高盘的发冠间抽出红、白、蓝三道天书,双手凌空一展,三道天书在半空中哗然散开,帧帧扉页如金制帛片般呼啸着向神囚令穿去,正是书僮乾的拿手绝控天、地、人三书神剑。
腾阳竞正提着聂小凤迎头飞升,忽见神囚令外飞来的天、地、人三书神剑,冷冷一笑道:
“好一个乾,羲公倒是养了条忠犬!”
遂提掌一翻,直冲而来的三书神剑每一片扉页猛地燃烧起来,千万枚书剑纷纷掉转势头,变成漫天大火向神囚令外的乾吞去。
乾大吃一惊,他本意只是破掉神囚令的结界让华歌有机会带走聂小凤,万不料腾阳竞竟会对他痛下杀手。他虽位列班,但日赫王腾阳竞乃贵为开天十一宗,若他存心要取自己性命,只怕是易如反掌。
见大势不好,乾拔腿就跑,漫天漫地的火书剑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两旁的云海被烧得红一阵白一阵,滋滋作响。“赫王饶命!”眼看几枚火书剑已舔上了自己发鬓,乾边跑边在云层间大声告饶,刚冲出一片云山,只见铺天盖地的火书剑早已兵分两路,向自己迎面扑来。
咣当一计,天地间猛地震起巨大的回声,仿佛两件厚重的金属物器碰撞在了一起,八十万神兵天将被这股忽如其来的气海震得横七竖八,东飞西走,神囚令轰然大破。
日赫王大惊,一个箭步登上云头四下张望,掌军霍丁将身后的山峰一拍,咻地弹回他身旁,二神定住身形,面带惊戚地看向硝烟弥漫的天地。
“赫王今日好大的火气!铭君特来给您火。乾,还不快把你的三书收起来。”
万里云天之上,神顾铭君挡在乾身前,手中提了一柄红通通的大锅,他揭开锅盖,只见红白蓝三色书剑纷纷平躺在锅底,滋滋地冒着黑烟。
“饕客皿!”
八十万掌军霍丁率先认出顾铭君手中的法器,腾阳竞眉峰一蹙,微微侧额,霍丁慌忙低头退开三步。
顾铭君呵呵一笑,在远处冲二人挥挥手,将自己锅里的三色扉页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扉页书剑们纷纷垂头丧气地飘在空中上下浮动,乾惊魂普定地看着赶来的顾铭君:
“宙释和天魔们怎样了?”
“让他们分头跑了,好在我们已找到小凤,这些人的目标都是元之后的神髓。”说着,顾铭君凑近乾低声道:“你做得对,日赫王用十道千神齑来对付小凤,必定不存好心,小凤不能给他带走。”
日赫王腾阳竞踩在云海之上幽幽踱开半圈,驻步道:“聂小凤乃是帝颁旨拿返广擎天的,君若要执意阻拦,休怪老夫不纵、不宁!“
顾铭君一言不发,只向下界闲闲瞥去一眼,众神低头一看,只见金粉舌胎华歌已哼哧哼哧地爬上了高山顶峰的孔雀巢,背上昏睡的聂小凤,哼哧哼哧地又爬了下去。
“赫王。。。。”霍丁向腾阳竞轻声道,左右十余名将神亦纷纷按兵欲出。却闻顾铭君在远处轻轻磕了磕锅盖,淡淡的回响在天地间传播开去。
众将神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人敢轻举妄动。
日赫王见顾铭君气淡神闲,主意已决,便远远隔空道:
“神顾铭君听好!我身后这八十万广擎天兵,个个皆是九界上下的精英神祗,今日你若伤了他们,便是忤逆广擎,谋反神天。你等忠于元伏羲,虽犹可敬,却别忘了今日之广擎,乃是谁家之天下?”
言罢,日赫王高高扬起袖管,顾铭君亦目色一沉,两手一锅、一盖左右分开。果见腾阳竞袖摆一晃,神兵们持器蜂拥而出,八十万大军在云山雾海之间波澜壮阔地向顾铭君和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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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玄摸着黑爬出血祖窟,踉踉跄跄地向美坚大陆的池城地带走去。聂小凤身中血根,必然渴望新鲜血肉,正如此刻正在他体内翻江倒海的嗜血恶欲一般。
愈是担忧聂小凤的安危,心间的桃花钉便活动得愈加肆无忌惮,他摒足最后一口丹气将心房裹护起来,把第九十九桃花钉阻拦在外,不然便是佛心化灰的大限。
罗玄捂着几欲迸裂的胸口,顺手折了只荆木当拐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美坚大陆纵横辽阔,地貌层差,主要的城市都聚集在东西两岸的海滨地域,大陆中央实则是成片成片的无主之地,大多陡山峭岭,沙漠荒原。
他伤势愈重,一路连滚带爬,眼下他没有双玉蝉,不知指引和方向,恍然间只觉又回到了一千年前、初入冥疆之际,在患失千镇间漫无目的地寻找聂小凤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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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歌扛着聂小凤一路飞蹿,聂小凤很快给她的速度颠簸醒了,稀里糊涂地问道:
“我们在哪儿?”
“我们在逃命!日赫王来抓你了!”
金粉舌胎的身躯不断游弋着向前高速滑行,聂小凤一愣,惊喜道:“华儿!你会说人话了?你的神识恢复了?”
“你才不会说人话呢!”华歌一边小跑一边气喘吁吁:“离开血祖窟越久,我的神识就恢复得越多,我已经背着你跑了一天一夜,以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聂小凤一愣,道:“那你为何还不恢复神形,还是这么一副。。。。可爱模样?”
“我也想恢复啊!可我恢复不了,而且神力恢复得也很缓慢。。。。这是因为血根还没有被锄尽!只要血根之主还活着,被变成舌胎的生灵就无法恢复原形。对了,我一路上看见好多弃城逃难的百姓,大家都一见我就跑,这是怎么回事?血舌妖不是从来没有上过大陆么?他们怎么会认得血祖窟里的血舌妖?”
聂小凤低头一思:“坏了,我师父!他渡走了我的血根!”
金粉舌胎扭头道:“咩?竟有这等好事?”
聂小凤急得连连摇头:“不好不好!是我当时没细想,他如今身负乾坤钢,与天地同寿,血根在他身上,岂不也要与天地同寿了么?这下完蛋了!血祖该隐的目的终归还是实现了!”
“这么说。。。。难道血舌妖已经冲出了黑暗地界,开始攻击整片大陆了?所以人们才那么怕我?”身下的金粉舌胎颤了一颤。
“不行!华儿,我们得回去,我要找到罗玄,拿回血根!”聂小凤抱住华歌的大脑袋,弯腰直嚷嚷。
“回去?你疯了?你忘了该隐说过血根只能继承,无法毁灭,你拿了血根情况又会好多少?还有日赫王也在后头追我们!别闹了,你先跟着我躲几天。。。。”
“你才别闹了!”聂小凤眼瞅着自己趴着睡觉的那座山峰就快消失在身后的地平线上,心中一急,看也不看起身就跳,华歌慌忙大叫道:“危险!”一人一舌便抱作一团,从半山腰的陡坡上咕隆隆滚了下去。
埔一触地,就听金粉舌胎发出杀猪般的哭喊声,聂小凤双手一撑地面,顿时疼得跳将起来,龇牙咧嘴地直甩手。
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满掌都是刺猬硬针,再看华歌更惨,肥嘟嘟的身子上下到处扎满了刺猬针,连站都站不起来。
“别碰我!”见聂小凤又要上前,华歌在满地的刺猬尸体中不断挣扎怒吼,聂小凤被她的暴脾气搞得手足无措,只得爬上山腰捡了几条柔软的藤蔓,下去把华歌肚皮上的倒刺先拔光,再用藤蔓小心翼翼地缠住她,利用陡坡上的一棵老松树做轴承,一点一点把她拉了上来。
待聂小凤一屁股坐上地面时,夕阳正挂在山脚,天气已暗。金粉舌胎蹲在崖头,怒咻咻地懵声道:
“你连十海之水都吸得干,竟然不会施个法直接把我弄上来?“
聂小凤踹着气直摇头:“不会细活。”
夜幕降临,山里伸手不见五指,聂小凤没法清理华歌身上残留的刺,只得照着她血舌目力的指引,搀扶着她向山下慢慢走去。
一路上华歌告诉她,这些刺猬尸体是避难的百姓们特意放置的,目的便是为了抵挡血舌入侵,这说明此山深处必有人烟。
她们赌对了,沿着山麓深入不到两里地,便看见一座高逾半丈的砖墙城堡。
城墙那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聂小凤嘱咐华歌先藏在一旁的灌木丛里,自己走到城门脚下,刚敲了不足三两计,城门吱呀一声开了。
应门的是一个裹着绸巾的女人和两名打着火把的士兵。女人看看蓬头垢面的聂小凤,不待她开口便笑盈盈道:
“姑娘,可是从胜盾城逃来的?”
聂小凤一愕,“嗯”了一声,刚要再问,女人又抢口道:“不消说,胜盾城离我们最近!我是这里的门嫂,每日放进放出都归我管,今天你走运了,快进来!”
门嫂转身大步入城,却不见聂小凤跟来,扭头一看,聂小凤正拽着两湾袖口,脚步生根不肯走。
“姑娘,你怎么了?”门嫂奇道。
“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个朋友,不过她不是坏人!如果你们不放她进,那我也不进了。”
金粉舌胎看到聂小凤在身后做出的手势,这才犹犹豫豫地从深深的灌木丛中一步一步挪了出来,现身在两柄火光之下。
聂小凤与华歌并肩行走在城堡的街道之中,一路上只听门嫂指东指西,说叨个不停:
“我们这里叫做日不落城,本来只有几百户人家,现在可好,一夜之间多出了几千家住户,到处都是逃难的人,那些舌妖可真是吓人!姑娘您别介意,我们这里民风开放,只禁入血舌妖,其它宠物啊、仙灵啊,我们都是准入的。。。。”
聂小凤咽了口口水,和一路滑行的华歌偷偷对视一眼,幸亏华歌的颜色好看,身上又长满了刺,昏暗之下竟没被认出是头血舌胎。
日不落城非常热闹,来往之人个个热情周道,和蔼可亲,聂小凤很快便对这地方产生了好感。
倒也奇了,她本非随意恋物、容易取悦之人,可是这座城池,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好像都释放着令她感到莫名愉悦、放松的魅力。
“你们的落脚地儿到了!”
门嫂走至街道尽头的一片平房前,“吱呀”推开了两扇厢门,侧身退开,任凭聂小凤近前上下观看。
眼前是一座三进三出的连排门房,堂内宽敞明净,帷幕低垂,燃着香炉,一室温暖安闲。这等待遇用来招待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未免太周到了些。
“门嫂,我们只住一夜,明天就走,实在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真是麻烦您了!”聂小凤忙欠身回礼。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赶路饿了吧?我叫小厮们带了点粥饼过来,天晚了,你们趁热吃了赶紧睡吧!”
门嫂乐呵呵地冲左右招手,两名士兵样的男人上前将饭匣和水壶一一放在堂桌上,转身疾步走出。其中一人经过聂小凤时,眉眼微抬,飞速瞥了她一眼。
聂小凤心中陡然一惊,那人的衣角擦过她胳膊时,分明透出一股阴森冰凉的气息,那气息,不似人间的温度。
门嫂捂胸一笑,那股莫名的不适感转瞬即逝,聂小凤的心忽然又莫名放了下来。
两名士兵和门嫂走后,聂小凤一个人来到后厢房,细细将整座庭院的格局打量了一遍。回到前堂时,只见金粉舌胎正扒在桌角啊呜啊呜地啃吃那两名士兵送来的食物。
聂小凤一愣,立刻箭步上前拍掉她手上的黄油甩饼:“不能吃!”
华歌茫然地抬头舔着婴神般娇小红润的嘴唇,连一粒粉末都没放过:“又怎么了?”
聂小凤左右看看,转身在一把杉木堂椅上坐下,双手扶着椅把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这地方有点怪,我说不上来。”
华歌想了想:“那好吧,反正我们就待一夜,以君哥哥的能耐,明天他和乾就该找到我们了。今晚你睡觉,我来守夜。”
聂小凤看看她认真的表情,忍不住探身上前,捏了捏她粉红的大鼻子:“你呀!还是我守夜,你快睡觉去。“
华歌撇撇嘴,滑到聂小凤椅子前翻了个身:“算你自觉,那,一码归一码,先给我把背上的刺拔咯!你初登神界,啥都不懂,我就是你的师姐,下次师姐叫你干啥就干啥,听见没?”
聂小凤微笑起身从桌上取过一盏豆油灯,摸着华歌厚厚的舌胎身子一根根拔起刺来。
一室薰香缭绕,灯火微明。
不知过了多久,华歌被活活冻醒了。
全身上下奇痒无比,好像有千万只小虫在跳舞,整个身子越来越僵硬,越来越虚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丝丝缕缕的流失出去。
她用力抬起宽大的头颅,艰难地四下看了看,模糊间只见一个人影正脑袋朝下地倒悬在空中,还在不停乱动,晃来晃去。
旁边另有黑压压的一群人影正围绕着此人站成一圈,个个聚精会神,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半时,众人之间便升起一轮惨白煞青的光辉,团团罩住那名倒悬之人,这光晕映衬在宽大厅堂内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显得说不出的诡谲阴森。
华歌甩了甩脑袋,定睛再一细看,顿时吓得哇哇尖叫起来!
那脑袋朝下倒悬空中的人,正是聂小凤!
千万根红线穿过她的全身,从每一寸肌肤中刺入再透出,洞穿了她周身每一处最细微的穴道和血脉。鲜血,如同春日里乍融汇聚的溪水般,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落入一只血红色的大木盆中。
聂小凤整个人都被这些红线密密麻麻地“缝”了起来,高高吊挂在她们入住的这座厅堂之上。
这。。。这是九界间的鬼域秘术剿魂破髓**!
剿魂破髓**,乃整个鬼域之中最恶毒的诅魂之术。正因其恶贯满盈,阴毒至极,故而此鬼技在冥疆被十殿阎罗禁用了多年,想不到今天竟在人间重现,且是用在聂小凤头上。
这些人,他们要杀小凤!
不仅要杀她,他们还要她魂飞髓灭,九界无根!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如此加害小凤?!”华歌心惊胆战,卧地尖叫道。
人群中的门嫂缓缓侧过身来,脸上的人皮容相一寸一寸向内断裂、瘪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