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繁花：爱上校长的儿媳全文阅读_绯色繁花：爱上校长的儿媳全本阅读(第4页)

044 最有负罪感的事

    ( )十分钟之后，我站在邮筒旁边，远远地看见这个女人从菜市场回来，两只手被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坠着，肩膀一歪一歪连步子也略显蹒跚。她的刘海有点打绺，脸色通红，和她推着男朋友散步时的神情不同，此刻她的眼睛似乎更亮一些。

    “等急了？”夏婕没看我，径直向前领着路。

    我扛着煤气罐跟在她身后登上那栋破破烂烂的红砖小，进了那扇蓝油漆的木门，一脚跨进夏婕房里。

    女人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很狭小，最多不到15平，双人沙发，木头茶几，一只电视柜已经把里屋占得满满登登。外屋是厨房，客厅里最为简陋，生铁火炉的旁边摆着衣柜和一张单人床。

    和她的办公室一样，屋里和整洁根本不贴边儿，随处摆放着她的书和衣裳。不过必须要为她正名的是，她的房间和办公室一样，乱而不脏。床头一尘不染，被褥和床单是粉色格子的，一只毛绒熊歪歪扭扭地靠墙坐着，床头的高脚花瓶里插着几支干枯的花。60年代的房子里没有异味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她的旧屋子里确实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香。夏婕蹬掉了高跟鞋就往屋子里蹦，她拉开一扇磨砂玻璃的柜门，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剪掉商标，扔在我的脚下。

    夏婕急三火四地规整她的屋子，我说你还是歇了，你邋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指着她的生铁炉子说：“你怎么还生炉子啊？”

    夏婕“哦”了一声：“因为六十年代的没有暖气。”

    她显然没领会我的意思，我想问的是，连暖气都没有的宿舍你还住个什么劲。夏婕看着我大惑不解的样子忽而一笑：“生炉子不算什么，信不信我比你拿手。哎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帮我给冬瓜削皮。”

    夏婕麻利地系上一条白围裙，进了厨房，和上课一样，麻利地将头发绾起来。不同的是，这一次她背对着我，我看清了她的手法，看见她白皙的后颈裸露在衣领之外，好像可以嗅到一种芳香。

    “我点的是鱼，你大老远拎个死沉的冬瓜回来做什么？”我一边削皮一边问她话。

    “哦，冬瓜呀，”夏婕在水池里刮着鱼鳞，头也不回地说，“冬瓜是顺气的，炖在鱼里吃，省得你上课的时候总咳嗽。”

    “咳咳――”

    “你看你看。”她好像抓住了证据似的，回过头用手背撩了下头发，笑了。

    我说：“我的咳嗽多半是用来打发尴尬的好不好？”

    夏婕却说：“可还有一少半是发自肺腑的咳嗽，只不过你没留意罢了。”

    我不断提醒自己，我是来找茬的，我是来对峙的。可问题是夏婕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不给我半点机会，她绝口不提上午的事，她买了条二斤半的大鲤鱼，待会儿还要炖着顺气化痰的冬瓜让我吃。这场火我根本就点不着。

    世界上最有负罪感的事，莫过于你蓄意想和一个美女大吵一架而她却完全蒙在鼓里，天真地冲你眨着眼睛甚至还哼着歌。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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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你给我滚出去！”

    ( )她洗好了鱼，焯干了水。

    她开始切葱段。

    她把油热了个开，抓着鱼尾小心将它滑到锅里可还是把手臂溅上了油星儿。

    她吃痛地跳开，又慢慢凑过去把鱼翻了个身。

    她笑呵呵地告诉我说：“做鱼我最拿手了，苏澈你闪一边去别在这儿接油烟，馋掉牙我可不负责。”

    “夏婕，”好半天，我暗下决心问道：“你未婚夫，他怎么是个……残疾呢？”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不再言语。

    “这件事有什么好保留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夏婕扬起脸故作微笑，仅仅是眯起眼而已，而且眯得很不自然：“咱们不说这个，待会儿等着吃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瘫痪的人没法完成……嗯，一些生活，对？你明白的，脊髓里的神经元有问题。”

    夏婕对我抛出的敏感话题反应平淡，她没说是，更没有否认，只是一边翻动锅铲一边说：“我们会有小孩的。”

    锅铲的碰撞和锅里的“嘶啦”声一时间显得无比突兀。

    我咬了咬牙：“你根本就不爱他，傻子都看得出来。”

    “你喜欢吃放酱油的还是放盐的？”她说。

    “夏婕，这么长时间了，我实在搞不懂你。他比你大那么多，他连行动都不方便，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去结婚？还是真的如外面谣传的那样，你看中了江家的权势，只要能做了江校长的儿媳妇，就算毁了青春也在所不惜！即便是个残疾你也肯嫁！”

    我一气说了这么多，夏婕好像完全置身度外一样，她默不作声地忖度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还是放酱油，盐吃多了对血管不好。”

    我勃然大怒。

    她越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我就越是气急败坏。

    “好好好，”我嘲讽地说，“你和江家的事我管不着，我也懒得去管！那么我呢？如你所说，你义无反顾地爱着江新宇，那么我算什么！我算是他的补充？算是你的养分？就因为我可以被你拉着散步，可以跟你直立接吻，将来还可以充当一个有温度的道具，把你人生的空白都填补了对不对！”

    夏婕扬起脸，不知何时，脸上已是两行清泪。

    她兀自笑笑：“鱼快炖好了，苏澈，你还想不想吃？”

    她把锅盖打开，蒜瓣和米醋中和掉鱼的腥气，汇成一股浓香，直刺鼻孔。

    “我吃不下。”我说。

    四平八稳的夏婕一下子爆发了。她一把将锅端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地直流而下，浇在鱼锅里，色香俱全的冬瓜炖鲤顷刻被冲得面目全非。夏婕的头抵着墙，发出难以抑制的嚎哭。

    我怔怔地站在厨房外，刚迈进一步，夏婕就猛地扯住我前胸的衣裳，她哆哆嗦嗦指着门外向我吼着：“你给我滚出去！马上滚！滚――”

    她疯了一样用力推搡我，等我开始懊悔的时候，她已经打开门将我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摔上，我被彻底摔醒了。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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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温柔的厮磨

    ( )我站了足足一分钟，没敢敲门，闻声的邻居纷纷探头缩脑地看个究竟，我在乎夏婕的名声。可我更不敢离开，因为屋子里的哭声没有停过片刻，我能想象到夏婕伏在被子里悲伤欲绝的样子。始作俑者的苏澈这个时候才开始担心。

    我就像面壁一样垂着头对着那扇门，踌躇不前。

    整个过程差不多五分钟，那扇摔上的门突然被她拉开。夏婕当着那些邻居的面，一把又将我拽回到屋子里。

    门再次摔上，严丝合缝。

    我只说了声“对不起”，就被夏婕像图钉一样死死地钉在了门上。

    她对着我的眼睛看，好像要直看到我的灵魂里。我无言以对。我和她的鼻尖贴在一起，唇角在彼此的脸颊上细细的摩擦，我勒着她的腰她捧着我的脸，专注地捕捉着对方的气息和触感。那双含着泪的眼睛翕合的一瞬，紧守的那个世界崩塌了。我被她叼住了嘴唇，先是温柔的厮磨，再是疯狂的辗转。她的眼泪和她的吻都像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她疯狂地啄吻我每一处皮肤，脸颊，眼袋，耳垂。好像要将我吻化。

    睁开眼的时候，夏婕轻轻地说：“跟我去婺源，我们去看婆婆。”

    绯色繁花：爱上校长的儿媳====卓越泡沫==

    那一个下午，夏婕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了些婺源的故事。

    那是她自己的故事。是一部由两个男人先后导演的悲剧。第一个男人是夏婕的亲生父亲，没人知道他在哪儿叫什么名字，唯一知情的两个人均死在二十四年前的一场泥石流里。

    夏婕出生在婺源县和休宁县交界的一个小山村里，外公去世较早，外婆是个知书达理美丽贤惠的女人，没有再嫁，独身一人将夏婕的妈妈夏秋燕拉扯大。夏秋燕十四岁时已经亭亭玉立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枝花”，十七岁，更是以出类拔萃的成绩考上了镇上的医科学校。上门提亲的踏破了门槛，心气极高的外婆一概回绝，在她看来，才貌双全的女儿一定要嫁给镇上的高干人家。

    如意算盘就这样错打了。

    夏秋燕确实和一个高干家庭的男生恋爱了，然而在她就读的最后一年，好事变成了坏事。她怀了孕。那个**吃干抹净拒不承认，背后又有强大的保护伞，夏秋燕百口难辩。那个冬天，挺着大肚子的她被学校开除，“乱搞两性关系”的帽子实实在在地扣在夏秋燕的头上。

    夏秋燕的性格十分倔强，不论母亲如何施压，她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带去婆家当庭对证。夏婕的外婆没有办法，终日垂泪。夏秋燕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得到消息，那个男人在家里的安排下娶了位军区女护士。这个消息终于将她击倒。夏秋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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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夏婕的故事

    ( )当年的一枝花顷刻间成了乱搞男女关系的“破鞋”，不仅成了破鞋，肚子里还带了个野种，单单这样，也有不少村里汉子排着队娶她。可问题是，她成了疯子，不知稼穑，终日不说一句话，只要见到男女走在一起，就指着人家破口大骂。

    外婆含着眼泪把她嫁给了村里一个傻青年。和夏家的情况类似，傻青年和他妈妈相依为命，而傻子的妈，便是夏婕所说的“婆婆”。她是夏婕最亲的人。

    婆婆以采茶为生，为人尤其善良。外婆就是看重了这一点才肯把女儿嫁过去，跟这样的婆家过日子才不会受欺负。夏秋燕刚过门一个礼拜就临盆了，白白胖胖的女婴，顺产。外婆自知理亏，让女婴跟着娘家姓夏，名字是她给取的。婕，意为美丽容颜。

    正如她的名字，夏婕继承了外婆和母亲的美丽，两岁时就是个生生的美人坯。母亲疯，养父傻，夏婕终日和婆婆在一起。她带着她采茶，三岁不到夏婕就会唱“玉美人”和“五更调”，一枝花的女儿重新成了村里的焦点。

    夏婕自幼聪明伶俐，十分惹人喜爱，婆婆更是走到哪里都将夏婕带在身边，这也使得她躲过了那场劫难。

    这就是七十年代轰动一时的那场泥石流，它席卷整个村落。外婆母亲养父无一幸免，泥石流冲下的时候婆婆正在村子另一端冒雨归来，茶筐里的背着三岁未满的夏婕。

    “从我记事起，就和婆婆在一起生活，她五十岁，又矮又瘦，采茶累出了罗锅，老早就借助拐杖。”夏婕坐在沙发上，倾斜地偎在我怀里，她一边怔怔地把玩我的手指，一边讲述当年的故事。

    可想而知，婆婆和夏婕的生活条件有多艰苦。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带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女婴，房子和菜地都被泥石流冲毁，真正的一贫如洗。因为年龄的关系，夏婕上小学的时候婆婆的花眼日益严重，采茶的效率大不如前，偶尔还混杂了树叶，有两次被收茶叶的合作社员当场扬得一干二净声称再也不收这老婆子的茶。好在婆婆的声誉很好，总是能得到乡里乡亲的照顾。那一年，村里下批的特困户名额落实到了婆婆家，村委会每月会送给她们30斤麦子和10元钱补助。13岁的夏婕也被免费送进了镇上的初中，生活重现希望。

    回想起来，那些日子是夏婕深深追忆的一段时光。婆婆有一副巧手，把小麦中的麸皮去掉，磨成精粉，搀着自制的豆沙和糖稀给夏婕做成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夏婕的餐盒里永远精致得超乎同学们想象。婆婆用最好的布料给夏婕做的花衣裳，将她打扮得风光又漂亮。村子里有小孩讥讽夏婕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婆婆就用拐棍点着地教训人家：“野孩子？你看看我们夏婕吃什么穿什么，再瞧瞧你们自己，谁有资格嘲笑她？”

    作者题外话：感谢各位读友的支持，继续求票求收求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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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女追男隔层纸

    ( )婺源的水土极为养人，初中毕业时，夏婕已经出落成温婉可人的漂亮姑娘。乡间的油菜花灿烂如锦，夏婕总是在放学的途中雀跃着，一路采下，再像花环一样戴满发间。成绩，成绩就不要说了，夏秋燕的女儿半学半玩就可以独占鳌头。当年看夏家笑话的妇女们全傻眼了，另一个夏秋燕长大了，而且比她妈妈有过而无不及。人们在艳羡之余只得慨叹基因工程的强大。村里的男孩子们开始蠢蠢欲动，那段时间婆婆每到傍晚就立在村口的石桥边等着她，她亲自接夏婕放学。夏婕说，这么多年，只要她一闭眼，就是婆婆在暮色里守在桥头的样子。她一只手拄着拐，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婆婆站在夕阳里，驼着背，就像一座古铜色的雕像。

    分别的时刻终究要到来，夏婕18岁，高考成绩全县第三。夏婕的分数甚至够得上北大的部分专业，即便一心想报师范院校，北师大也应该是不二选择。可那年的七月对于夏婕来说完全是心不在焉的。

    无论读哪个专业，等待她的都是高额学费；无论去哪里就读，都将离开婆婆远走他乡。在别的考生忙着放鞭庆祝大摆谢师宴的时候，金榜题名的夏婕抱着婆婆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夜。夏婕选择到长春读师范不是没有理由的，长春的消费低，师范院校学费低，奖学金丰厚，同时方便就业。婆婆偷偷卖了她当年的嫁妆，一对清朝白玉手镯，娘儿俩在村口的桥边抱头痛哭，夏婕背着行李和婆婆作别，行李里是婆婆缝进去的镯子换来的两千元。

    初到长春，夏婕远没有现在这样风光。她就是个容貌姣好成绩优异的灰姑娘，吃得简单，用得朴素，跟我的情况差不多。甚至她还不如我，我终归是个男的，狼狈点没关系，你能想象，一个容貌精致才情细腻的女孩只能过一种拙劣的生活，那是件多么无奈的事。

    学费无法落实，她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短缺，她接了两份家教。这种情况下，找一个男朋友按说是个不错的选择。聪明的夏婕也确实这么想过，可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师大英语专业向来都是女生追着男生跑，即便有外系的男生凑过来示好，夏婕的态度里也总是捎带着勉为其难的遗憾。她继承了外婆和母亲的高眼光和高姿态，一般的男生入不得她的法眼。

    大二那年有过两个勉强合适的人选，一个是学生会的部长，另一个是出了名的帅哥。情书写了，花也送了，牵线的同学问夏婕怎么样？她迟疑地笑了笑说没有什么迫切想谈的感觉。并非夏婕虚荣，她没有优越的家境，没有华丽的穿着，她更需要体味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满足与隆重。在师大谈恋爱，女生没有迟疑的权利。话说“女追男隔层纸，男追女隔座山”，人家好容易翻山越岭过来待见你，你迟疑的工夫，保不齐就被哪家的姑娘跃然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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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夏婕的信仰

    ( )夏婕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帅哥牵手呢，帅哥已经被同系的女生撂倒了；夏婕正考虑是不是跟部长约会，部长已经跟手下的女干事好上了。女干事，懂事又肯干，听起来就是个务实的角色。夏婕好像一夜之间就醒了，这里只有“非君不嫁”的刁泼闹剧，没有“非你不娶”的忠贞童话。

    这里是师大，这里没有她想要的爱情。

    为了节省路费，夏婕每年只在春节时才返回婺源一次。暑假是绝对舍不得的，她得打工挣钱。大三那一年实在放不下年迈的婆婆，想她想到嗓子发炎，这才逃了一周课回家探亲。但是大四那一年，夏婕却往返了四次――婆婆病了，冠心病引起的心肌供血不足。若想根治只有一个办法，心脏支架手术。

    那些日子夏婕总是在熄灯之后偷偷垂泪。室友问她生病的人是谁，夏婕回答是自己养父的妈，听得室友唏嘘不已。

    谁也理解不了夏婕对婆婆的感情。对于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夏婕来说，婆婆意味着唯一的至亲、童年的伴侣、生活的依托、她的信仰，她的天！

    夏婕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本来就营养不良的夏婕茶饭不思，瘦了一圈，就连保送北师大英语系读研这样的消息都没法让她振作。她想救婆婆一命，可她拿什么救？贷款未清，学位证在押，和她具备同等学力的毕业生可以从主排到校外的汽车站，她全部的家当只有160块钱和一小把塑料饭票。

    她还有什么？青春，美貌，还有兼济了青春和美貌的师范女生招牌。

    她舍不得。

    一年一度的校文艺汇演，夏婕等四位女生表演的舞蹈“炫丽青春”获得了一等奖。庆功宴上，获奖的四位佳丽和校领导们坐在一起。夏婕代表英语系连续三年获此殊荣，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就连师大的校长江德英对这个出众的丫头也甚是青睐。席间，几位领导谈及江校长的两位公子，恭维之意难于言表，化了妆的夏婕落寞地陪在一旁，安静得像个远古的公主。

    江校长兴致大好，微醺之际，竟然敬了四位小演员的酒。尤其对夏婕，江校长还半开玩笑地问起她的“终身大事”。

    当校长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夏婕觉得混沌的天地裂开了一道难寻难觅的际遇。

    她调整出一个圆滑的微笑，借着酒劲调皮地回答了江德英。

    “校长，冒昧地问，您是在替贵公子投石问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咳咳――”夏婕双手交叉，故作可爱地说，“跟您实话实说，我还没男朋友呢。”

    众领导大笑：“哟，咱们校花这是要和校长攀亲啊。”

    坐席里只有两个人没把这句话当玩笑。一个是夏婕自己，她是真的想把她推销出去。另一个就是暗自窃喜的江德英。他不问她别的，单单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心里也是抱着几分指望的。

    作者题外话：最近几天出差，所以更新速度可能会受些影响，大家不要见怪，我会近最大努力更新的~希望大家体谅下~

    另外感谢在论坛留言的朋友们~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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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两个人的杯具

    ( )几天之后，就有一大捧玫瑰送到了夏婕的宿舍，没有落款，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夏婕按着号码打过去，一个儒雅的声音：“夏小姐好，我是江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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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夏婕的故事是一部两个男人铸成的悲剧，那么这另一个人就非江新宇莫属了。第一个男人毁了她的童年，第二个男人误了她的青春。

    江新宇，新加坡硕士归来，至今未婚。

    夏婕说，她和江新宇的第一次约会就在江校长的家里，由此可以看出江德英对她的青睐以及江家的志在必得。

    夏婕那一年23岁，江新宇还有两个月年满30。九十年代的相亲千篇一律，江校长的妻子做了六菜一汤，夏婕去厨房打下手，直到落了座，她才有机会端详坐她对面的江新宇。

    如果只是做朋友，江家二公子无可挑剔；如果做男朋友，夏婕有一肚子的勉为其难。她想找年轻英俊的，对面的男人其貌不扬；她想找高挑阳光的，江新宇的身高看起来没比一米六七的夏婕突出；她想找个活泼爱笑的，江新宇一派深沉，如果单单这样也好，夏婕对内向老实的男人也很看好，可她分明感到那双金丝镜背后的眼睛里浮动着一丝不苟的精明。

    不管你是否相信，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出卖掉他许多内质。夏婕看见江新宇的那双眼睛时，脑海里反射出的几个词语是：心机，狠劲，来者不善，深不可测。

    这些都不算，她看出江新宇的行动有些障碍。脚步挪动得不甚麻利，甚至可以说，艰难。

    校长和夫人盛情款待，行动不便的江新宇也给夏婕成汤布菜，十分周到。江德英夫妇把尺度拿捏得刚刚好，亲事只字不提，相反对夏婕的学习和生活大为关心，夏婕知无不言，江新宇也恰到好处地加到聊天中来，几个人边吃边说，夏婕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方才稳住。提及夏婕保送北师大读研的事，江德英的言辞值得玩味，直言北师大的研究生院并非想象中的优越，那并不是一个英语深造的上佳选择。夏婕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校长：“难不成还有比北师大更理想的地方？您可别对我说清华北大啊，那我可考不上。”江德英笑盈盈地看着夏婕，掷地有声地甩出两个字：“出国。”

    出国，是每个学英语的女生必做的一个梦。夏婕没有，她没本钱做这样的梦。

    江家的糖衣炮弹精准地投在夏婕那紧紧封闭的心堤上，遍地开花。

    校长家的轿车亲自将夏婕送回宿舍，校长夫人还送了她一床蚕丝被，夏婕难为情地收下，却在拆开被芯的时候发现塞在里面的一千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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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逼婚

    ( )夏婕失眠了，转过天就揣着钱去了校长办公室。江德英坐在小牛皮的沙发上苦笑着叹息：“小夏啊，实不相瞒，我和你师母，当然还有新宇，都非常看好你。我在系主任那儿听说你的家庭条件不是太好，这是我作为校长和长辈一点微薄的表示。不管这门亲事能不能成，你这样的好姑娘配得上更体面的生活。”

    话不多，如同刀子直刺软肋。

    夏婕心说学校的贫困生多了，一人发一千您还不得破了产？

    “校长，这样的大事您得容我考虑一下呀，咱们昨天才吃的饭，有好多细节我还来不及消化呢，等我想好了您再表示也成啊，这未免……”

    江德英笑道：“不是揶揄我？这么点薄礼都不收下，我怎么知道你是正在考虑还是已经考虑出否定的结果了？”

    夏婕急得都快哭了。那叠钱江校长根本就不收，有心想放在桌子上一走了之，那情面可就伤大了，夏婕再怎么单纯也不会做那么生硬的事来。结果就是她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了。

    大概也就过了三天，系里又出了件大事。夏婕的北师大保送名额被拿下了，而且是先斩后奏，名额给了另一个女生，档案发到了北京才告诉她。夏婕是哭着冲到系办的，一路上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这简直是天大的不公！

    系主任把夏婕拉到没人的地方偷偷说，这事儿不是他的主张，是“上面的意思”。“听说你跟校长的儿子相亲，见面礼都收了，你还去北京读什么研啊，那不是作践自己吗！”

    夏婕一听就炸了：“那你们也不能把属于我的名额分给别人啊！”

    系主任平了她的火气慢条斯理地说：“小夏你想啊，咱们的名额可是稀罕物，一旦给你报上去而你又去不成，名额可就作废了。我估计你也不会去掺和――你现在什么身份啊？做不做校长的儿媳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出国，欧美亚澳随便你挑，想读研，跟校长说啊，送你去清华也不是问题，你说你非跟那些个小丫头争什么呀……”

    夏婕气得干跺脚说不出话，出了系办就给江德英打了电话。她流着泪，没有丝毫顾忌。她高声哭诉：“我不想和您的儿子交朋友，他的腿有病，我看出来了……我想去北师大读书，那是我靠成绩争来的名额……学校没理由把它匀给别人……”

    江德英的语气里带着深深失望：“小夏你先别哭，你听我说，新宇的腿确实有点小问题，确切地说，是小时候的麻痹症，我和你师母也在积极地帮他治。退一步讲我治不好他的腿，我也会拿毕生的心血去补偿这个孩子。我会出资给新宇开一家电子器材公司，在外有司机，在家有保姆，即便有点小恙也无损他的前程……本来我不该对你说这么多，但是小夏，你还是太年轻，价值观尚且稚嫩。天下没有无暇的玉，做选择不能紧着坏处看……罢了罢了，如果你执意想去读研，我明天就给你联系，你大可以放心……”

    没等夏婕再做解释，心烦意乱的江德英先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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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明明白白的青春

    ( )夏婕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告诉她一个老人来过电话，还留个了号码。夏婕连忙按照号码拨过去，婆婆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夏婕问她怎么了，婆婆只是笑，用浓重的江西方言告诉她，没啥，只是想她了，想听听她的说话。

    这是四年来婆婆第一次给夏婕打电话。夏婕知道，婆婆需要徒步走上三公里路才能用上村东食杂店的公共电话。三公里，她得走一个上午。即便婆婆不说夏婕也心照不宣，救心丸解决不了她的病，婆婆想听她说话，是因为她的声音听一次少一次了。

    夏婕平生第一次哭得那么无助。一面是校长不光彩的逼迫，一面是婆婆日益加重的病情，她夹在其中举步维艰。

    那天晚上夏婕盯着天花板想通了很多事，爱情是迷人又伤人的东西，与其说自己的妈妈死于天灾，不如说她死于爱情。夏婕不甘心做江新宇的女朋友，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有着过人的才华美丽的容貌。可才华和容貌价值几何？它能救婆婆一条命吗？心中苦闷，她披着衣服去下的卖店买了瓶53度的竹叶青，坐在口的台阶上，喝一小口，使劲地往下咽。插上随身听，电台里正播着台湾歌手陈明真的歌。一瓶高度白酒被夏婕喝下一半，头越喝越沉，唯有那首歌，越唱越清晰。

    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

    配得上我明明白白的青春

    到哪里找那么暖的手

    可以勾引我暗藏的喜悦

    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

    陪得起我千山万水的旅程

    到哪里找那么真的唇

    可以安抚我多年的疑问

    ……

    昏暗的道，沉睡的学校，她已经等了四年，等不来她想要的爱情。她甚至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还要再等吗？这已经是最好的四年了，青春终究迟暮，容颜迟早老去，谁能保证真的会有一个人手捧赤诚的花明目张胆地守在你必经的路上？夏婕想，也许这就是个理想的结局，未经绽放的枯萎胜过无处安放的热烈。

    第二天的上午，夏婕再次去了校长室，简快明了的三个字：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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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伊始，夏婕对江新宇还是充满肯定的。

    她把自己和婆婆的感情以及老人的病况如实做了交代，江家出钱给婆婆做了心脏支架手术，用的是价格不菲的进口支架。此外，江新宇不用夏婕嘱托就在当地请了个保姆照顾婆婆的起居。

    村里没有电话线，夏婕问江新宇能否想个办法方便她和婆婆联系，江新宇毫不犹豫地告诉她，等他的公司运转正常之后就给老人接到长春。夏婕心满意足。

    “新宇电子”转过年来开业了，第一年就盈利六十多万。那个时候的年入六十万是什么概念？可以被称作老板出入最豪华的夜总会，可以和城市里的头排人物称兄道弟，可以平?黑白两道的各类场所，可以呼风唤雨。发迹的江新宇买了车和别墅，夏婕出入有司机，有名牌衣服和首饰，当年的室友们齐言她有福气，艳羡之情难于言表。

    个中滋味，只有本人才能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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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买来的玩偶

    ( )这一年夏婕陷入到深深的苦闷之中。首先是江新宇的腿病，当年江德英闪烁其词，他只说了“治得好”和“万一治不好”可从来没说过“恶化”。其实小儿麻痹根本就是个逐年加重的不治之症。终于在夏婕25岁的那年江新宇彻底站不起来，终日与轮椅为伴。

    夏婕北师大读研的梦告吹，没人替她惋惜，大多人以为她可以漂洋过海出国深造。渐渐地，夏婕知道，江家根本不可能放她出国，江新宇瘫在轮椅上一生，她就得伺候她一世。她只得申请了校内读研，并且在毕业后留校做了英语老师。

    再就是把接婆婆到长春的这件事迟迟无法落实，江家逐渐发觉婆婆才是夏婕的要害，这是他们手上的大牌，万不能一气打出去。江家深知夏婕是匹有性子的美人豹，想要她温驯，就不能喂她吃饱。夏婕把婚期一拖再拖，江家就拿婺源的老太婆做文章。江家不再施舍，平日的给养都断了，婆婆完全靠夏婕一个人的工资来养活。江家一再逼婚，起初夏婕借口学业未满，毕业之后她又谎称要等别墅装修一新。终于在去年，婚房按照夏婕的标准装修完成，夏婕再无借口，婚期也定在了今秋十月。夏婕打心里抵触江新宇为她布置的新家，她宁可一个人住职工宿舍。江校长一气之下吩咐系主任给夏婕分一间最冷最破的宿舍有本事你就这么撑着。“我就不信治不了她小丫头片子！”江德英冲系主任说这话的时候，气得唾沫横溅手脚乱颤。

    这就是夏婕最真实的境况。她对这场婚姻的鄙夷就像一个花团锦簇的人在鄙夷一根荒草。无法否认的是，这是一棵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荒草，是它力挽她于深渊。夏婕不是没想过悔婚，她舍得她的锦衣华裳名包名表；她不在乎车接车送也不在乎校长公公和总裁丈夫的光环；她甚至可以把工作辞了回到婺源过她儿时的最原始的日子。而且她知道，江新宇对她的爱也并非真心实意，她是一个有偿爱人，自然而然，他也权当她是买来的玩偶。一次她在给江新宇洗脚的时候鼓起勇气问他：咱们的婚约能不能别再履行下去？我的身子给你了，青春也给你了，如果你还是觉得我欠你，我可以竭尽一生来偿还。但是我真的爱不起来，新宇，这样对你不公平。

    蹬翻的洗脚盆，水溅了夏婕一脸，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看见江新宇的冷笑：的确不公平，从我出生开始，我就没享受过公平。你爱不起来，我同样也爱不起来，全世界哪个女人能他妈跟一个瘫子爱起来！但是夏婕，做人要有良心，爱不起来的时候你就想想当年你上赶着傍我的贱样子！我告诉你什么是公平，公平就是我有钱，我可以把西餐厅包下来为我做一碗炸酱面，就是我可以把游泳池填满土为我种一棵蒲公英，就是我可以把穷困潦倒还幻想让亲人万寿无疆的女老师买下来为我像花瓶一样戳在家里。在瘫子的世界里，公平就是我不碰你一手指头，但我要让那些为你神魂颠倒的男人寸断肝肠！

    作者题外话：这章读起来啥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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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意乱情迷

    ( )不要指望着把婚期拖到老太婆咽气，我找人打听过，老太婆身体硬朗。不要对我生二心，我的人脉可以让你在任何一个城市再难吃上老师这碗饭！在这里，呵，在这里只要我几个电话，你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其它性质的工作除了**！

    那一段话让夏婕震惊了。虽然那天他喝了酒，虽然多数时间他都是温文尔雅的，虽然事后他表示过道歉，但说到底那些像毒素一样想法就是他最真实的声音。

    夏婕认命了，路是她选的。只是她悔恨当年的短浅，她只知道抓住那根悬崖上的救命草便可免于粉身碎骨，但是她没想到，她会悬在那里，求生不得。

    外人面前，还得咬着牙撑下去。最悲惨的永远不是走错路，而是在发现错了之后还要坐下去当着路人的面哭得惊天动地。自欺欺人本身并不快乐，但是它可以把快乐放大无数倍。所以谈及江新宇，别人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他，很爱很爱，从几年前就爱，嫁给他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夏婕几乎是命令着自己快乐起来。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名牌，她喝酒，偶尔吸烟，她约朋友刷夜销金，她把自己埋在工作和外国小说之中，只要感到了安静，她就会把开了重低音的SONY塞到耳朵里随着鼓点声轻甩长发。夜晚，她回到又破又冷的宿舍里，独自消化悲伤。

    某一天，“潇洒”的夏老师夹着教案听着歌，在上的途中偶遇一个“挺好看”的男生。夏婕感觉那个小男生被她吸引了，那种暖暖的目送很受用。她很想回过头“赠送”他一眼，她的头偏了十五度，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做一道选择题。

    此后又过了几天。

    英语组办公室，屋子里没什么阳光。她在读一本挺厚的墨绿色封皮的书，身体朝窗子的方向微微倾斜。她把那本《TheHorseWhisperer》合拢，扔给他一张卷子，由于背光，她站在窗子的一边，倚着半个窗台。屋子里有薄荷的清香，钢笔划在玻璃砖上，沙沙的声响。她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的鞋尖儿轻叩着地面。秋日的斜阳小心翼翼地拢着她的脚踝，也拢起她一片好心情……

    我记得那天的夕阳是昏黄的，夏婕说，是粉红色的，没有声息，带着一点点意乱和情迷。

    绯色繁花：爱上校长的儿媳====卓越泡沫

    夏婕故事告一段落。

    我知道，所有看到这里的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我和夏婕在宿舍里有没发生后续故事。

    我们仅仅止步于接吻。

    夏婕好像满足于此，她尚且没有做从身体上接受我的准备。而我，我是个真真正正的初学者，那个晚上我除了脸和耳垂儿是火烫的，手脚都是冰凉冰凉，就连呼吸都不顺畅。这样的夜晚适合掏心掏肺而不是掏小弟弟，更何况，以掏小弟为目的掏心掏肺那基本可以等同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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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我给多少，就是多少

    ( )男女的结合也许是电光火石间就能决定的事，可那个晚上我的脑子里总有一片白花花的茫然阻碍着我思考，在我的意识里，解开扣子，松开衣带，*相见……这些艰难的步骤要复杂于任何难度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

    晚上八点钟，我帮夏婕收拾了屋子，我几番试图抢救那锅零落成泥的冬瓜炖鲤未果，最后只得倒进塑料袋去喂下的野猫。直到这个时候，我俩的肚子才开始咕咕作响。我们都饿坏了。

    夏婕带我吃了碗面，没敢在学校里吃，怕被熟人看见。我们去了五站地之外的一个穆斯林面馆，要了两大碗牛肉面。夏婕知道我食量大，拨给我一半。两碗牛肉面，十块钱，夏婕放了一大勺辣椒，吃得两颊微红。两个人头碰头，挑着筋道的面条，吹起来的热气四散，呼呼啦啦吃得很有声势。我扬起脸，看见夏婕的鼻尖上微微挂着汗，她一边用手绢蘸去汗迹，一边大张着手指朝脸上扇风。她的笑，带着显而易见的满足。

    我送她回到宿舍又是晚上十一点了，我上去只坐了十分钟她就把赶我走了。没办法，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空气里全是暧昧。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件事，你想也不要想。我是你老师。”

    “其实……”，我说，“我情愿你不是我老师。”

    夏婕就笑了：“下辈子，这辈子是注定了。”

    她说：“记住，我给你多少，就是多少。”

    我点头：“你给我多少，我就要多少。”

    我站在门口环顾这个十几平的陋室，这屋子里装着我最爱的女人。米色的窗帘，橘色的灯光，她穿着白色的毛衣抱着肩膀看着我，像团带着女人香的棉花。所有的一切，纯净而美好，像个童话。

    回到宿舍我就把自己用力摔到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偷偷地笑。洗了把脸，虔诚地把手枕在后脑勺上看着窗外的月亮，然后，幸福地开始了长达一夜的失眠。

    这个学期过得飞快。我六级拿了高分，期末成绩分外妖娆。我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等奖学金，意味着我可以享受一个自由的暑假。放假前，夏婕借了我一摞外文小说，我在其中的一本里如愿以偿地发现了一张火车票。

    K1124次列车，长春直达南昌，转车再去婺源。

    暑假的前一天，我在一个站台送走了柳橙。远远地，看着夏婕拖着行李一袭白裙地站在另一个站台上冲我微笑。火车站的客流量太大，保不齐就被哪个熟人撞见，所以我们两个秘密行动分头上车，到了车厢里才会和。夏婕还好心情地恶搞了我一把，指着我对面的空位子笑靥如花地说：“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吗？我长途，能不能先让我坐会儿？”我摊开手说：“请便，想坐多长时间都行。”旁边一个女生不干了，摇晃我的衣襟说：“嘿，我也是长途啊，方才跟你借个位子你说这是你女朋友的，哦，见了漂亮女孩就换了口风，你这是‘看人下菜碟’！”我就直接把夏婕的车票抢过来给她看：“瞧瞧，瞧瞧，是不是这个座号？这女孩就是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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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婺源之旅

    ( )女孩嘟嘟囔囔一脸不快，夏婕瞪了我一眼，也不敢笑。

    我把脸凑过去偷偷问她：“嘿，听人家喊你‘漂亮女孩’，是不是感觉特年轻，特得意啊？”

    夏婕就用她的耐克网球鞋狠狠踩我的脚尖。

    夏婕说，她喜欢坐火车。列车线永远长成一个样子。你很容易忘了自己来自何地，身在何处，去往何方。只有窗外变换色彩的良田和忽高忽低的高压线才能让你觉出时空的流动和自身的存在。

    我也喜欢坐火车。除此之外，我去哪儿才能找一个随心所欲的空间，让我坐在她的对面，不躲不闪不心虚地盯着她的脸？夜晚降临，我给夏婕披好衣服，入睡以后，我捂着她的指尖。二十几个小时的旅程是那么短暂，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体味一种情侣的默契。

    我们没做停留，到了婺源县城就换乘了客车直奔村子。那差不多是我这辈子坐过的最破的客车，就和许多电影里演的一样，剥落的红色油漆，顶棚堆满了行李被褥，车厢里充斥着形色各异的旅客。车窗外不时刮进土腥味的风，车里的男男女女都像在看外星来客一般盯着白衣飘飘的夏婕。我问她有没有感觉不协调？夏婕瞪大眼睛说怎么会！“这就是我曾经走出来的地方，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牵着魂绕着梦。我永远都属于这里。”

    一路上夏婕怕我累着，不肯让我帮她提行李，相反还一个劲让我休息，然而到了家门口，夏婕心情急迫脚下生风。我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她就把行李都给了我，自己小跑着往家赶。她翻出了纸巾和手绢：“苏澈，平时看电影，剧中人抱头痛哭，你会不会觉得特不舒服特倒胃口？”我说那到不会。夏婕说：“那就好，因为待会儿我肯定会抱着婆婆大哭一场的。”夏婕难为情地冲我笑了笑，却在笑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淌下眼泪。

    婆婆住在村西的两间青砖房里，尽管刚翻修过两年不到可还是破旧不堪。夏婕把我甩在身后，早早地跑进屋子，等我手里拎着俩行李箱步履蹒跚地进屋的时候，看见一个五十几岁的保姆在锅台前冲我憨厚地笑，而屋子里的两个人早已喜极而泣。

    我不是一个爱感动的人，但是我看见平日里端庄秀气的夏婕像个无所顾忌的孩子一样扑到老人怀里，边哭着边用江西方言一遍遍地说“婆婆，我回来看你了”，一股猛烈的酸味直冲鼻孔。我觉得这个女人爱对了，她是那么美丽善良，就连她的眼泪都是至真至纯的，如果这辈子我不能和她在一起，该有多么遗憾。

    婆婆七十五岁，头发雪白，背上鼓起一个夸张的罗锅。她有挺严重的老花眼，戴着镜子也看不大清，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用手指捋着这个人鬓角的头发，好像指尖的触觉可以弥补她的眼神一样。

    但婆婆一点都不糊涂，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她问夏婕，跟你一起的这个“载里”是谁？

    载里，江西方言，男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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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我和夏婕的“婚礼”

    ( )夏婕盈盈浅笑，回答婆婆说，这个“载里”就是我的#￥%@……

    我郁闷了。我听不懂这娘俩儿的对话。可我看见婆婆那张皱纹堆积的脸上一下子绽出了笑容，再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彻亮彻亮的。

    后来我知道了，夏婕说的是，这个男孩就是她的对象，很快就要结婚的。她告诉婆婆，这次回来，就是要她见见我，只有婆婆点头，她才敢结婚。

    此外夏婕还撒了个小谎，说我只比他小三岁，也是个老师。夏婕把我拉到婆婆身前，调皮地问老人，您喜欢他吗？

    老人笑眯眯，用她带着魔力的手指轻轻绕过我的鬓角，告诉夏婕说她喜欢我，说这是一个好“载里”。

    那天晚上，夏婕给保姆放了假，我亲自下厨给她们做了打卤面。充分显示了好载里的风范。晚上的时候夏婕跟婆婆谁在里屋的炕上，我在外屋睡地铺，八月天，蚊虫不断，夏婕一晚上要起夜好几次来帮我换蚊香。

    我们在婆婆家一连住了十几天。白天的时候夏婕帮婆婆洗洗涮涮打理吃穿，我就跟老人拉家常，几天下来我的江西话大有长进。婆婆教我《采茶曲》，告诉我采茶的要领以及如何区分茶的优劣品阶。我学得认真，问得专业，还经常把婆婆逗得捧腹。倒是夏婕经常两手肥皂沫地冲到堂屋里对婆婆娇嗔道：“您教他这个做什么呀，他又不会真的去采茶。”我跟她据理力争：“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婆婆又没说她的手艺传女不传男，对婆婆？”老人看着我和夏婕你一句我一句，她夹在中间只有笑的份儿。我早就说过，对哄女人我有天赋，不论是27岁的夏婕还是年逾古稀的老妪。夏婕忍俊不禁地瞪我，眼睛是深深的钦佩和无奈。

    我们在村里住的最后一天，婆婆执意买了肉蛋水产。不光是饯行，她说，她不能去参加婚礼，这顿饭就算是提前为她孙女办喜宴。

    这是夏婕始料未及的，但是她执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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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顿“喜宴”的气氛颇不理想。夏婕只是撒了个谎，老人却上纲上线，她还特意换了件深红的褂子，有点主婚人的意味。可想而知夏婕有多尴尬。而我，我不过是夏婕请来的演员一名，这些天我投入地演出，演得我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却被此情此景打回了原形。老人让我们分坐两旁，让我们以茶代酒地敬她一杯的时候，夏婕的眼泪蠢蠢欲动。喝完“喜酒”的婆婆不免感叹，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拉着孙女的手，慢悠悠地说：“要是你妈妈在天有灵，看见你结婚她得多高兴啊。唉――当年秋燕要是不走错那一步……不说了，说多错多啊，秋燕傻，我孙女聪明。秋燕没有福，我孙女有福。”

    夏婕就强颜欢笑地跟婆婆说：“要不是当初我妈看错了人，兴许我就不是您孙女了，咱们还能在一起相依为命么？您埋怨谁也不该埋怨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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