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天降洋妞
关长岭当然想不通，因为柳香凤根本没有发现关长岭就在实验室里。
原本应该锁紧的柜子，忽然慢慢打开，施施然走出一个身材窈窕的长发美女。
尽管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不过柳香凤并没有十分紧张。
绝大多数男人在面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穿的女人的时候，都不会紧张。
毕竟，没有地方可以藏武器。
这个女人是一个白种人，金色的头发像金丝一般在灯下闪闪发光。大多数白种人的皮肤，比黄种人和黑人的要粗糙许多。
但她却并不是这样。
她的皮肤十分光滑，看得出来，一直都保养得很好。
线条柔美而结实有力，最能体现女性韵味的地方，也有着它应有的高度与弧度。
柳香凤的手中依旧握着那把银色的勃朗宁：“我不记得订购过这样的实验用品。”
“真是一个冷酷的男人，人家好冷，你可以给我一些温暖。”女人的中文说的非常流利，一点外国人的怪腔怪调也没有。
柳香凤的眼睛看遍了所有能看到的地方。
“你是谁？”
“我叫伊莎贝拉，”她温柔的说，“我到这里来，是本着和平友好共同发展的意愿，与贵部互通有无，为表示诚意，你看，我连武器都没有带。”
“不，你带了，”柳香凤笑笑，“你的身体。”
伊莎贝拉笑了，笑得很妩媚动人，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胸口，微微张着红唇：“我们可以换一个会谈的方式，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是吗？”柳香凤似乎对她的提议很感兴趣。
伊莎贝拉极尽柔情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飞了起来，摔在地上，柳香凤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支针筒：“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来了，那我就给你一个特别的权利，可以选择是先注射变异病毒，还是先注射抗体。”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伏在地上的伊莎贝拉委屈万分。
柳香凤耸耸肩：“抱歉，你的武器，对我没有用，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日耳曼人的**标本。”
伊莎贝拉慢慢站起身，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柳博士，我想，我的价值比**标本还是稍稍高那么一点的。”她微笑着看柳香凤，“我的全名是伊莎贝拉门格勒。”
同寝室的老三是个二战迷，关长岭曾经听他提过门格勒这个名字，那是个杀人医生，在奥斯维辛里为做各种奇葩的人体实验而杀了不少犹太人。
“相信柳博士应该听过我曾曾祖父的事迹，你曾经所效力的a国实验室，在德国投降后，接手了所有奥斯维辛的文件和资料。”
柳香凤看着他：“哦，你来，是有什么新的研究成果要与我分享吗？”
“不错，1945年之前，德国曾经在贵国的西部昆仑山寻找传说中可以与上帝沟通的地方。”
看着柳香凤脸上的表情，伊莎贝拉笑了：“你心里一定在想，这是迷信。但是，贵国古代有建木，可以与天地相通，而古巴比伦也有通天塔的故事，昆仑山则是贵国神话里神仙云集之地。最终，派出的人，找到了昆仑天梯的所在，只不过，他们没有来得及将消息传回，就遭遇雪崩遇难。只留下了一本残破的笔记。”
“对了，去年a国也派出猎豹部队的精英潜入，他们也遭遇了雪崩，不过，有一个人活了下来，猎豹部队的总教官雅典娜，她被我们的人救了，现在就在东海嵊泗岛安全区，她在昆仑山发现远古文明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发达，甚至拥有了准确的基因编辑能力。如果贵部也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共享这些信息。”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柳香凤问道：“那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是你们的研究成果。a国的秘密研究部门已经解开了部分基因的限制，利用变异病毒炮制出极具攻击力的怪兽，如果让他们完全成功，所有感染上变异病毒的人被处理掉之后，就要找其他人的麻烦了。”
柳香凤并没有信任她的意思：“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堂堂正正走正门进来？”
伊莎贝拉笑得越发动人：“我以为这件事，你们是背着安全区里其他人做的。你确定，一定要在这里说吗？”
“当然不，亲爱的，也许你会喜欢这里的白大褂。穿上它，我带你去见另一位女士。”
柳香凤将实验室收拾整齐后，正要带着伊莎贝拉一同离开，关长岭赶紧跟过去，这里所有的门都是双向验证，没有柳香凤的指纹和虹膜，关长岭是出不去的。
就在此时，铁笼上的一根小刺划破了关长岭的手指，只微微破了一点皮，露出一点血红色。
尽管关长岭及时将手指含在嘴里，但是整个实验区的变异者都狂躁起来，包括在给药后，被记录已经减轻暴躁症状的那一只。
铁笼的栏杆根根都有胳膊粗细，牢牢焊在地上，它们一次又一次的冲撞铁笼，牢牢抓住栏杆，用力摇晃，想要冲出去。
关长岭早已溜到柳香凤和伊莎贝拉身边，现在两人眼中所见，是所有的变异者都怒视着这个方向，并且做出狂暴攻击的姿态。
“这是怎么回事？”柳香凤露出困惑的表情。
伊莎贝拉也摇头：“在我们的研究过程中，也从未出现过这种集体暴怒的场景。”
两位生化学家在现场琢磨了许久，也不得要领。始作俑者关长岭一脸无辜的站在他们身旁，只当无事发生。
小心跟着走出实验室，柳香凤并没有领着伊莎贝拉出去，而是继续在地下一层向前行走。
好奇的关长岭保持着潜行状态，跟随着他们。
原来在病毒实验室后，有一道暗门，走了没一会儿，前方又出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柳香凤在小门上的某处按了一下。
过了片刻，才看见小门被人拉开，开门的人是梅清雪。
她背后的一切也很眼熟，这里是梅清雪的办公室。
第93章 真相
“你好，门格勒女士。”梅清雪微笑。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关长岭静静的站在一旁，听他们说着关于变异病毒、基因、未来等等高大上的话题。
“他们已经掌握了细胞快速分裂技术，胚胎在母体里生长时间会大大降低，并且，出生后的生长速度也会比一般人快许多，并且，部分非重要肢体，也被替换为超强合金，没有痛感，不会疲劳。”
一支非常符合要求的强大军队。
关长岭仔细听着，他不明白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把自己当上帝了？
梅清雪问道：“他们是故意将变异病毒从南极冰川下带出来的吗？”
“可以这么说，”伊莎贝拉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眼睛望向柳香凤，“这一点，相信柳博士比我更清楚。”
“是的，但是，他们失手了，病毒失去控制。”柳香凤摇摇头。
伊莎贝拉笑笑：“不，亲爱的柳博士，你漏掉了一个环节，是他们先将病毒扩散之后，才发现病毒失去控制。”
“从南极冰川将远古病毒带回之后，他们做了许多实验，最初，他们以为那是杀伤病毒，大多数人变成了肌肉发达的无脑变异者，但并不是所有的人接触病毒后都会立即死亡，罗伯尼克博士本人在实验事故中接触了病毒，可是他只是肌肉变得发达，脑子依旧好使。
他们对罗伯尼克博士进行了许多检测，后来发现他的基因非常完美，没有任何潜在基因病症。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不过也并不是绝无仅有。
实验室又在国际基因库里找到了不少处在第三世界国家的目标，以做免费体检的名义，让他们暴露在病毒之下。
结果与罗伯尼在博士一样，基因完美的实验体，仅仅是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对大脑没有任何的影响。
他们在一个封闭的岛上建起试验场，但是，有一天，拥有智慧的实验体夺取了给岛上运送食物的船只，他们乘船回到了大陆，混入人群。”
之后的事情，全球都知道了，一直到今天，依旧有感染了变异病毒的人类在街巷游走，生产停滞，民生凋敝。
关长岭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图什么，就连梅清雪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个实验？”
伊莎贝拉耸耸肩：“根据统计，地球上的资源很快就无法匹配人口的增长，因此，他们认为人应该分为三类：
第一种是基因完美，拥有超高天赋的人类，这些人可以做为领导者，指引前进的方向，这些人约占地球总人口的十万分之一。
第二种是基因完美，智商平平的人类，这些人可以通过后天教育，成为一个优秀的监督执行者，这些人约占地球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第三种就是基因稍有无伤大雅缺陷的人类，感染被削弱的变异病毒后，可以弥补他们身体的缺陷，只是对大脑稍有影响，可以做做简单的，稍微要用点脑子的工作。这些人约占地球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至于有严重基因问题的，提早将有遗传疾病的人，只是工具而已，他们被变异病毒感染之后，可以从事最基础最繁重的工作，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质疑，也不会反对。”
听到这里，关长岭非常不解，这事不是早就实现了吗？在网上，只要稍有人一带节奏，一群人跟着喊打喊杀，根本就不管事实是什么，就纷纷站队，争着向他们认为有错的一方扔石头。一点就着，哪里有脑子。
何至于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只要节奏带得好，控制人心要什么病毒。
他又转念一想，还是用病毒来得快，搞舆论还要小心反扑。这些人这么做，好像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听伊莎贝拉又继续说：
“人口这么多，他们死了也就死了，等这些人死完了，就有足够的资源大批量生产机器人取代。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削弱后的病毒，发展出了别的特性，并没有减轻对大脑的伤害。
有许多人只是空间思维能力差了一点，差不多就是贵国高中数学不及格的那些人，还有语言能力差一点，比如接受了四年以上外语教育，也不能流利的进行对话的人，也变成了无脑的变异者。
连一位因遗传而高度近视的生物学教授也不能幸免。
那个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曾经以为是天灾，没想到竟然是一场**。梅清雪紧紧握紧拳头。
柳香凤不冷不热的吐出一句话：“他们的想法，似曾相识。是不是，高贵的雅利安人？”
伊莎贝拉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你不必攻击我，我到这里来，只是想与贵部联手，尽早研制出病毒解药，并且中止他们的计划。如果梅小姐不妨考虑考虑。”
“你为什么不找宸宇集团联手呢？他们家大业大，又背靠大树，比我们这小小的安全区强多了。”梅清雪微笑。
伊莎贝拉笑着说：“宸宇集团的背后是贵国的军方，确实家大业大，但是，我不觉得他们会同意人体试验。”
说着，她又无奈地叹息：“唉，现在如果不做人体实验，根本就来不及。只怕解药做出来之前，人类就已经全部变成近亲，然后灭绝了。”
她站起身：“如果梅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在374.99这个频段与我联系。对了，还请派人送我出去，我不想与贵部的护卫队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伊莎贝拉离开之后，梅清雪坐在办公桌后，对柳香凤说道：“评估一下她所说的合作可能。”
柳香凤离开后，她很快又叫来朱辞：“清查所有负责搬运资料柜与负责守卫的人员，查清楚是哪些人与这个女人有联络，又是怎么避开检查把人放进来的。如果查不出来，就全部处理掉。”
“是。”朱辞退出办公室。
关长岭也随之一同走出白色小楼，解除“潜行”状态，身体好像被掏空，说不出的疲惫。
正巧身旁有个秋千，他随意坐下。
脑中响起了黑猫的警告：“潜行是让你的生命活动降到最低点，使用时间过长，会导致生命活动无法恢复到原状。”
“说点我能听懂的。”
“就像憋气会让别人听不见你的呼吸声，但是憋时间长了，你就缺氧玩完！”
好的，懂了。
关长岭问黑猫：“你是不是让我感染了变异病毒，然后因为我是基因完美者，所以才会平安无事？”
“呵呵，你以为你是男主角啊，还完美，你要是完美，这会儿早就是清华研究生了。”黑猫毫不掩饰它的鄙视。
第94章 加班去行刑
从不远处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是几个护卫队的队员，没有穿制服，看来是在休班期，关长岭听见他们在小声嘀咕：“搞什么啊，说好的休假，才休了半天，又紧急集合，不补休又没加班费，真烦。”
“多半没好事，说不定是二号安全区的神经病又来折腾了，他们怎么就不能歇个双休，请个年假婚假产假。”
“不会吧，不是说二区的人在村子里损失惨重，哪还有心思跟咱们叫板。”
“赶紧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脚步匆匆，关长岭知道，这是朱辞在准备清理门户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现在是高贵的精英队队员，跟这事毫无关系。
正想着，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黄发祥：
“小关，你也在，正好，一起过去吧，虽然你现在是精英队的，不过朱队长说，18号之前还是护卫队队员的人，也要一起去。”
护卫队训练场地离普通民众生活工作的地方非常远，放炮都听不见声音，关长岭心中一动，难道要在这里直接处决？
不会吧，
正常情况下，当众处决背叛者，不是提高民众凝聚力的最佳机会吗？
狗汉奸游街是自古以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保留节目。
为什么要偷偷处决，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进入护卫队训练场地之前，所有人将武器除下，放在一旁。
朱辞站在训练场中央最高的台子上，手中拿着一个资料夹。
“第一队，带离。”
第一队，就是关长岭当时所在的队伍，资料柜搬运当天，正好在外执行幸存者搜索与物资收集的任务。
队长一脸懵逼，心想大队长是不是脑子有病，在这玩“来人啊，退下！”
但是军令如山，容不得他置疑，于是带着自己的人离开训练场。
关长岭跟着出去，心里想着正好食堂开饭，听说今天晚上有好吃的，得抓紧去。
刚走了两步，一旁传来熟悉的声音：“过来。”
“啊？”关长岭一扭头，是精英队队长李泉。
不只是李泉，还有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精英队员。
“这是干什么？”
“客串行刑队。”
当关长岭拿到枪的时候，他就明白为什么要秘密处决了。
枪里面放的是麻醉弹。
想来这些被认为是背叛者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在柳香凤人体实验场的笼子里，挂上信息牌，打上不同的药，直至死亡。
看来梅清雪真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的女人。
过去有许多人对女人的印象是优柔寡断，不敢承担责任，只会随波逐流，服从他人，其实有误。
除了极少部分天生的性格，大多数是父母的人工干预而已，社会主流思想认为女孩子应该文静、听话、老实，闹腾的女孩子会被斥为没有女孩样，是女汉子。男孩子应该淘气、折腾、上天下海，安静内向的男孩子会被斥为没有男孩样，是娘炮。
为了适应人群，不被排斥，趋利避害的本能会让人们做出最符合主流思想的操作。
梅清雪属于受到刺激后发生的剧变，那么云舒呢，关长岭不由想起了这个同样性格与外表180度大反差的女人，不知她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
没过一分钟，训练场的门又开了，这次走出的是陆嘉诚他们几个，他们是新加入的，与押送资料柜一点关系也没有。
再接下去，间隔的时间就很长了，许久才会走出两三个人。
他们的脸上表情是松了一口气又充满困惑，朱辞要他们一一说出自己这几天的行踪，还一定要有三个以上的证人，如此隆重，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李泉一声令下，所有精英队的成员站在训练场的围墙上。
站在训练场中间的几个人看见精英队员出现后，惊慌失措，大叫冤枉的、大骂朱辞的，什么样的都有。
在他们之中，有冤枉的，在那天晚上，他们悄悄地去跟姑娘约会。
做那些爱做的事，当然不会在任何探头下，也不会有三个以上的证人。
只是朱辞已经决定：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关长岭无意间回头，发现远远的护卫队宿舍楼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静静地向这个方向拜了三拜，接着便离去，看他的脚步与身形，竟是黄发祥。
黄发祥明明是二号安全区的内应，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拜他们？
“上膛、瞄准、射击！”
麻醉弹将训练场中的人送入黑沉的梦乡，等他们醒来的时候，也许还是人，也许已经不是了。
尽管关长岭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到底是卖主求荣，还是舍生取义，但是他不赞同无差别将人视为可以随便抛弃的实验材料的作法。
人性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如同大多数人可以接受亲生父亲枪杀女儿，但很难接受亲生父亲侵犯女儿。
关长岭手中的麻醉弹没有一颗打在他们的身上，尽数落在地面。对他们的结局没有帮助，只能帮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罢了。
那些人被秘密运送上车，他们的最终归处是那间秘密地下室，也许在他们的身上，会发生什么奇迹，也许永远不会。
精英队员们沉默的离开训练场，回到自己的宿舍楼。
“你等一下。”李泉对关长岭说道。
关长岭看着他，不知他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一发也没有命中。”李泉问道。
关长岭神色不变：“脱靶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十五米，二十发全部脱靶，就算是从来没拿过枪的人，能做到这一点，也很不容易。”李泉的眼神冰冷，“你自己向梅小姐解释吧。”
一颗麻醉弹无声无息从背后射中关长岭，他双眼瞳孔收紧，脸上肌肉抽搐，倒在地上。
自从关长岭走后，云舒一直在等他进来，结果这王八蛋竟然黄鹤一去不复返。
离婚！
哦，不对，还没结。
分手！
不对，好像也没有表白过。
云舒陷入苦恼，那么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这个货应该怎么操作？在线等，挺急的。
好在罗薇没有让她等太久，手上的事忙完，就抱着一颗八卦之心，溜溜到云舒的病房里想问问关长岭来都说了些啥。
不料云舒开口就问：“我有一个朋友，想跟一个不是很熟的男朋友分手，应该怎么做？”
正主亲自拆cp？？？这事绝对不可以！
罗薇知道劝她无用，眼珠一转，说：“一般都会彼此退回礼物，除了给的东西，还有互相欠的感情，也要还，比如他亲过你，你没有亲过他的话，这就算欠了，要还的。”
还有这种事？
云舒怀疑的看着她：“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罗薇指天发誓，内心暗想：神啊！只要我萌的cp不拆，我愿意贡献腰上、大腿上的五斤肥肉！
然后，她看见云舒拿出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了好多页。
“这是什么？”
“是认识你们之后，欠我的账和我欠的账明细。”
云舒并不在乎被罗薇看本子，罗薇一页页的翻：
某年某月某日，吃了刘清霞牛奶味棒棒糖一根。
【已还，苹果味泡泡糖一个。】
某年某月某日，廖大勇帮助收拾行李一次。
【已还，救了他一次。】
与关长岭的条目比较多。
【某年某月某日，关长岭救我一次，并问痛不痛】
【已还一半，峡谷救了他一次，没来得及问他痛不痛】
【某年某月某日，关长岭塞给我额外梨子一个。】
【待还。】
……
最近的一条是
【1月18日，关长岭为我掉了一滴眼泪。】
【待还。】
罗薇震惊了：“为什么要记这些？”
“我缺失了许多记忆，以前不知道欠过多少人，万一有人趁我失忆，骗我说欠他很多，要我还，那我岂不是吃亏？还是记下来比较好。”云舒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接着，她很苦恼地指着最后一行：“我不会哭，没有眼泪，哭不出来，怎么还？”
“还泪吗？”罗薇半张着嘴，啊，这是什么样的神仙剧情啊，欺负曹大大死了不止五十年，没有版权了吗？
云舒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还泪是还不了，你有什么替代项目推荐？”
“那，那不如做好吃的请他吧，一般欠了人情债，都是请吃饭的，对了，还要喝酒！”
罗薇飞快的回答，脑中努力回忆制药专业的师兄师姐们曾分享过的成人保健相关内容，啊，书到用时方恨少。
信了罗薇的邪后，云舒当场出院，把他们带进安全区的那只羊给宰了，又向厨房借了点十三香、白酒酱油，细细把辣椒花椒爆香，再研成粉，抹在羊腿上腌了几个小时。
再用小火慢慢炖。
一直到天黑，皮酥肉烂，罗薇又热情地送给她一瓶酒。
云舒出去找关长岭，打算吃完喝完提分手，结果满世界找不到他。
问谁都说没见着。
云舒打算去梅清雪办公楼里的监控室直接调摄像头。
还没进门，就看见几道黑影鬼鬼祟祟往里走，其中一个黑影背上负着一个人，动也不动，赫然正是关长岭。
第95章 看剧透是人生最愉快的事
变异者震耳欲聋的叫声将关长岭吵醒，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铁链绑在铁椅上。
左右手臂都有些冰冷与无力，那是被大量抽血之后的症状。
灯光非常明亮，四周墙壁是冰冷的金属，这里是柳香凤的人体实验场。
此时的他正在仪器前忙碌。
关长岭猜想他一定是抽了自己的血进行检测，不然这些变异者也不能这么激动。
他在脑中与黑猫对话：“为什么变异者见了我这么激动？”
黑猫：“因为不服气，大家都感染了病毒，大家都基因不完美，凭什么你啥事也没有。”
“你不是说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你高贵的妖术吗？”
黑猫：“啊，忘记告诉你，我要去休假了，休假中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如果期间有获得新的技能点，会自动发放给你，我们不拖欠民工工资，再见。”
“……”
关长岭对这只不负责的黑猫表示愤慨。
坐在对面的梅清雪，误会了关长岭的表情，非常遗憾的看着他：“关先生，您的能力确实出众，不过，我也已经给予了足够的礼遇，遗憾的是，您似乎并不想为安全区的人们贡献一份力量。”
“我自从进来，就一直在积极参加各种工作，没有一天闲着，午夜书场节目被停播，那也不是我的错，不知梅小姐何出此言呐？”关长岭微笑看着她。
“加入精英队的时候，你应该曾经立下誓言，服从一切命令，为什么会对背叛者心存怜悯。”
关长岭十分无奈：“我没有立下誓言说每枪都要打十环吧？眼神不好也罪不至死吧，嫌我业务能力差，那你开除我好了。”
梅清雪被他的无耻狡辩给逗笑了：“好了，关先生，我们也不必兜圈子。安全区已经不能留你。但是柳博士在你的体内发现了变异病毒抗体，所以，请你在这里住下，可以为全人类做一些积极的贡献。”
梅清雪起身准备离开，柳香凤忽然万分惊讶地叫道：“他的基因，也与别人不同，有部分与云舒类似。”
“怎么回事？”梅清雪快步走到仪器旁，柳香凤将数据拿给她看，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许多专业术语，关长岭听不明白，只听懂了一件事：云舒的基因被修改过，自己的基因也被修改过，云舒被改动的多，自己被改动的少。
柳香凤百思不得其解：“基因编辑必须是在胚胎完全形成前进行，竟然同时出现两个基因被修改过的人？”
“难道是a国的技术？”梅清雪自语，又自己推翻这个猜想。
一个人，可以不确定是不是他爸的儿子，但一定可以确定是不是他妈的儿子。
即使是不需要精子就能长出来的克隆人，也需要卵子胞浆。
就算是试管婴儿，也必须要有一个母体生出来。
梅清雪手中的资料证明，关长岭绝对是他妈亲自生的，并且是用自己的卵细胞。
而他妈，从来没有去过a国，身体也没有接受过排卵针，也没有吃过任何多子多福药、女翻男药之类的怪东西。
基因发生这样大的变化，绝对不可能用基因突变就可以解释。
一个云舒已经让柳香凤完全想不明白，现在又多出一个关长岭。
如果这件事是别人告诉他的，他只会当这是《走近科学》的玩笑。
可是现在人就在他的面前，所有的试验都是他亲自做的，数据也是他亲自盯着出来的。
他看着关长岭，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拨不开的迷雾。
“别看我，我连自个儿有抗体这事都不知道。”关长岭一脸的无辜。
讲究人在看悬疑的时候最烦有人剧透，学霸做题的时候也是。
只有学渣才会在做作业和考试的时候，希望有人直接给答案。
柳香凤，从小能拿的奖一个没拉下，一路跳级，十四岁进了大学科技班，年纪轻轻就申请到a国最难搞的奖学金，一路读到博，又被顶级生化实验室高薪挽留的高材生，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挫败好想被剧透。
关长岭和云舒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完全违背了他这二十多年来掌握的知识。
就算高科技，那也是要讲基本法的！
例如人可以长出六根手指六根脚趾，但是除了连体婴，没有听说谁长出三个脑袋六条胳膊。
这都是基因决定的，不然kfc早就造出四个翅膀的没毛鸡了。
基因编辑不可能在已经出生二十多年的人身上进行。
基因突变不会变这么多，还这么精准。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香凤就好像一个知道自己已经站在宝库门口，却怎么都找不到门的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像是看出了他的焦躁，梅清雪安慰他：“不要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关长岭看着他俩，忽然开口问道：“你们为了这个一直没有成功的试验，已经害死多少条人命了？啊，抱歉，想必使用反对你的人和犯错的人做实验，在你们的是非观里，不属于害死，应该叫使用？”
柳香凤并不因为他讽刺的语气而感到难堪，淡淡一笑：“谁会记得这种事？你会记得你吃过多少条鱼，多少粒米吗？”
“我跟鱼和米可不是同类。”
“为了拯救全人类，牺牲小部分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梅清雪平静地说。
关长岭扬眉冷笑：“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圣母婊。久仰久仰，总在网上打交道，头一次见到活的。为了拯救全人类，你俩为什么不拿自己做实验？”
“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承担起整个安全区的运作，没有我，各个部门会彼此不服，最终分崩离析，一起走向灭亡。除了柳博士之外，没有人可以担起这个项目的研究。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做实验品，我会毫不犹豫的献出生命。”
梅清雪定定地看着关长岭，眼中满是坚决。
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不过对于见惯了在网上说自己要是打rb就捐命，其实连看见路上有小偷都只敢低头走过的人，关长岭并没有被她的话感动。
“我并不在乎你信不信，”梅清雪看出他的想法，笑笑，“好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补补，你今天被抽了不少血，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说罢，她从地下通道离开，回到自己办公室。
此时实验场中一块大玻璃落下，将暴躁的变异者与实验区分割开，玻璃有隔音的作用，顿时耳根清静了不少。
“它们好像见到你很激动。”柳香凤若有所思的看着关长岭，“上次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伊莎贝拉？她的基因难道也……”
关长岭猜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当时没有把伊莎贝拉也给留下抽两管子血。
梅清雪回到办公室，吩咐厨房做一份宵夜送来。
接着，她看了一眼监视器，不紧不慢的从抽屉里拿出一颗胶囊放入口中咽下，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小憩，又像在等待着什么。
云舒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将黑色短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开门。”
第96章 好多鱼
面对云舒的短剑，梅清雪不为所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云小姐，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周至，也是在这个地方，你猜，我会不会一点防备也没有？”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房间的墙壁与天花板，传来微微的气流声音，有某种气体在向往喷。
没有味道，也没有颜色，是吸入式强效麻醉药剂，就算是大象，吸入之后三秒也会倒地沉睡。
“是你先对我动手，不是我对不起你，放心，你将会为人类做出巨大的贡献，来洗刷你的罪。”梅清雪的声音是那样轻柔，轻柔的就像神父为死者做的最后赎罪祷告。
云舒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手中依旧紧握着短剑，短剑抵在梅清雪的咽喉：
“梅小姐，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关长岭，不是在这个地方，你猜，我会不会一点防备也没有？”
梅清雪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没想到让你我成长的都是男人的背叛。你还这么紧张他？”
“快开门，别耽误我跟他分手。”云舒拎起梅清雪，向暗门走去。
这里除了需要梅清雪的指纹之外，还需要有生物活动的虹膜，别人和死人都开不了。
梅清雪显然不是一个受人威胁就服软的人，她还在与云舒僵持，忽然尖厉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
被刀架在脖子上都面不改色的梅清雪，顿时双眼睁大。
不知多少车辆从安全区的不同方向赶向门口。
“警报！警报！大量变异生物出现在a区！”
“所有人，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朱辞在外面急促敲门：“梅小姐，请马上进入地下掩体。”
东海一号安全区一面临水三面陆地，a区正是直面大海的区域，人工搭成的钢筋水泥台直接铺入深达两米左右的大陆架，想要进攻，必须坐船。
现在的最大危险是变异者，而变异者并不会驾驶船只来找麻烦。
无论哪支护卫队被轮去守a区，都兴高采烈，等同于可以在岗睡觉、打牌。
难道变异者的智慧已经进化到会驾船了？
梅清雪皱紧眉头，她打开办公室里的监控，a区的图像清晰地出现在大屏幕上。
月光下，幽深的海面上，漂浮着许多人鱼。
不是美人鱼的人鱼，
美人鱼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
这些人鱼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在胸鳍的位置，还长着人的胳膊。
看着就辣眼睛。
当它们成群结队向安全区涌来之后，就不是恶心，而是可怕了。
护卫队向它们射击，射死了不少，但涌来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分毫。
连续发射火箭弹，也没有明显的减员效果。
怎么也弄不死的敌人，越来越少的弹药，让守在墙边的人们信心受到巨大的打击。
今晚守卫a区的是陆嘉诚和他的队员们。
本来应该是黄发祥那一队人，但是朱辞知道陆嘉诚与关长岭是老相识，为了不让他们有空出来找关长岭玩，继而发现他们的计划，于是专门以“你们刚来，对其他地区不熟，a区最太平，你们先适应一下”为由，将他们派去离核心管理中心区域最远的a区。
除了精英队和护卫队之外，安全区里所有人，无论男女，也都经过严格的培训，并根据体力划分为两种人群。
体力值被划为第一等的人，为战斗序列。无论性别与年龄，在听见警报时，都必须拿起武器，马上赶赴战区。
体力值被划为第二等的人，为后勤序列。负责后勤保障，保障弹药供应、电力稳定。
还有几类人不参与战斗：怀孕的妇女、未成年儿童、年过七旬的老人，精英科学家，他们是重点被保护者。
在安全区，有一处地下掩体，里面藏着足够多的食物和水源，发生紧急事件时，他们会马上被送往地下掩体。
现在所有的男人已经赶向a区，令安全区里其他人感到意外的是，最早一拨赶到的竟然是刚刚才从小山村被带回来的幸存者们。
正常情况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人，应该更加惜命才是，他们怎么才进安全区，就这么积极，难道是天生的战斗机器？
战斗机器里竟然还有几个看着得有七十岁的老太太，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其中一位卢奶奶肩上扛着56式冲锋枪，身上挂着装了四个弹匣的子弹袋，弓步站立，一脚高高踩在墙头，那气势像一个人就能把海里的人鱼全给灭了。
“卢奶奶，您快回去吧，这太危险了。”陆嘉诚劝道。
昨天陆嘉诚还看见她在田头伺弄庄稼的时候，想喝水连个瓶盖都打不开，不得不求助身旁路过的一位身材健美、面目清秀、英气逼人的精英队小伙子。
“就是，快回去吧，有我们年轻人在这里就行。”吴非看着她一头白发，真担心她一开枪，后座力就让她从防卫墙上摔下去。
“我才69岁，年轻的很呢！就这么几条小鱼，比我当年在老山，差远了！”卢奶奶熟练的上膛，连续射击，水中被她射中的人鱼划出一条条血线，沉入水底。
整个安全区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演练过许多次的防卫工作在非常有序的情况下进行，弹药从后方如流水般的不断向上送，不同的武器交错射击，保证火力网一刻都没有断开。
但是，依旧没有挡住人鱼的攻势。
它们实在太多了，近海处甚至已经看不见海水，只能看见翻腾的水花里，挤满了人鱼的胳膊和腿，以及一个个大鱼头。
人鱼们到达水泥台基下，竟然顺着光滑的水泥墙，开始向上攀爬，它们的手与脚上不知有什么构造，就像壁虎爬墙那样，轻轻松松。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物的人们，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一个人刚想转身逃走，却正好看见梅清雪不知什么时候越众而来，走向最前线的阵地。
“火焰喷射队上。”梅清雪的声音非常冷静，毫无惧色。
连续不断的赤红色火焰将爬上墙头的人鱼烧成黑炭，摔入海中。
没有人欢呼。
海里的人鱼还在源源不断的向上涌，有几个火焰喷射器的燃料已经耗尽了。
第97章 非法电鱼
当火焰喷射器只剩下一半可用的时候。
梅清雪厉声道：“准备开启电网！所有人后退。”
开启电网？
站在最前线的李泉心里“咯噔”了一下。
安全区成立这么久以来，无论是遇到成群变异者冲击，还是与第二安全区的人对战，都没有开启电网。
电网是安全区最强大，也是最后一道防护。
安全区的电力供应主要靠太阳能，晚上的用电主要靠通过控制器存进蓄电池的电力。
蓄电池就这么大，供应生活用电尚可，要供应防御电压电网的强力输出，最多半个小时。
半小时之后，如果人鱼没有被打退，那么安全区将会彻底沦陷。
“马上安排车辆，准备把所有人撤往宸宇集团的安全区，让柳香凤把资料和实验体处理好。”梅清雪轻声对朱辞说。
朱辞神色微变，应道：“是。”
站在电箱前的李泉，关闭生活电源的同时，重重拉下另一道许久不曾启动的电闸。刚刚还亮如白昼的安全区顿时黑暗一片，与此同时防御电网瞬间爆出灿烂的电火花，将趴在电网上的人鱼打下海去。
此时顶在最前面的人，手中的武器已经有一半换成了钢珠枪、汽枪，甚至还有弓箭。
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电力耗尽，人鱼大军来袭的那一刻。
到时候，能争取到多少时间让安全区里的人们撤离，就靠他们手中这些武器了。
“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柳香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梅清雪身后，片刻又苦笑一声：“他跑了。”
梅清雪偏了偏头：“怎么回事？”
“警报一响，他就站了起来。铁链与麻醉剂，就像对他一点用也没有，我与他一同出来，一出门，他就不见了，现在可能已经是第二安全区的座上宾了吧。”
此时，大多数人已经在指挥下，有序的跑向停着大量运输车的广场，准备离开。
有人陆续上车，还有些人站在车下，东张西望，仿佛在等待什么。
“快上来。”黄发祥大声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叫道。
老头子痴痴的望着一个方向：“可是，我的老伴还没来。”
还有一些手里抱着资料盒的人，他们站在更远的地方小声的交谈：
“如果去了军区的安全区，咱们的所有研究都白废了吧？”
“说不定还要上法庭。”
“我的实验刚做了一半呢。”
“可是柳博士说，我们的资料肯定能用得上，要好好保存。”
更多的人还在向这里跑来。
其中有一人，手中提着黑色短剑，逆着人流，向a线前线跑去。
“姑娘，别去了，那里已经撑不住了，快走吧。”有好心人劝道。
那人却根本不听，很快，逆行的身影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现在顶在一线的全部都是精英队队员和陆嘉诚的队员，以及几个枪里还有子弹的平民，以及为几个受伤的人进行紧急处理的罗薇。
他们面前是如潮水一般汹涌的人鱼，远方黑暗的海域中不知还有多少。
身后是还有大半没有上车的人群。
他们不能退。
梅清雪还立在原处，一动不动，朱辞劝她上车，她微笑着摇摇头：“我要是去了，他们会很为难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不敢真的把你怎么样！”朱辞急切地说。
梅清雪笑笑：“之后呢，软禁？关一辈子？我不是明英宗，没有在真正东海安全区完成夺门之变的能力，与其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朱辞沉默不语。
受轻伤的人，在简单的包扎之后，又提起枪冲上前。
天宽地阔，
他们却不想退，不愿退，
身后是他们亲手建起的家园，
有他们所爱的人，也有爱他们的人，他们还没有安全，怎么能离开，
所谓家国天下，无非心之所系罢了。
没有心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没有人往上送弹药之后，习惯于独来独往的李志安手中的弹药储备最多，他的夜视能力比较强，借着子弹的火光，发现一处视觉死角的地方，跳进来好几只人鱼。
他也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便一人向那里跑去，连续点射，将跳进来的人鱼全部毙于枪下。
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李志安急急回头，只见一只唇沿长满利齿的人鱼正张着大口向他咬来。
“小心！”陆嘉诚一个箭步冲来，手中的枪管被他当成铁棍，重重向人鱼的胳膊砸下去。
骨裂之声传来，人鱼不由得松开手。
陆嘉诚冲着李志安一笑，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有更多的手抓住了李志安，陆嘉诚奋力挥舞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枪管，将李志安解救出来，却被另外几条人鱼咬住他的胳膊与肩头，鲜血横流。
李志安手中只剩下一把单发枪，还没有来得及将缠住陆嘉诚的人鱼清理干净，只听远处有“哒哒哒”的脚步声向这里飞奔而来，只见一条人鱼如一颗炮弹般从黑暗中出现，一头撞在陆嘉诚的胸口，将他和身上的人鱼撞翻在地。
其他人的状况没有比他俩更好，痛呼与惨叫响成一片。
梅清雪静静的拿出一把小巧的手枪，这是只能装一颗子弹的间谍用枪，递给朱辞，扬起嘴角，露出灿烂的微笑：“帮个忙。”
比起被人鱼撕碎，或是变成怪物，一枪毙命确实是一个非常仁慈的死法。
朱辞接过枪，梅清雪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近身战中，少不得有人被人鱼咬中，吴非为了护住倒地的陆嘉诚，手腕也被狠狠咬了一口。
数量太多了。
吴非一刀劈开扑向自己的人鱼脑袋，人鱼倒下，而手中的刀刃也卷到无法使用。
又有一条向他扑来。
他被扑倒在地的时候，眼角看见，海面上依旧翻腾着不知凡几的人鱼向这里进发。
从未有过的疲惫在心底升起。
结束，就结束吧。
罗薇身旁也出现了人鱼的身影，俯身向她咬下来，小杨被几只人鱼缠住，见状拼着挨了人鱼的一记头锤，扑到罗薇身上，紧紧将她护在身下。
一只人鱼大张着满是利齿的嘴，向小杨咬下来。
罗薇睁大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朱辞的枪没有响。
人鱼在吴非面前从中裂成了两半。
罗薇的脸上溅满了血，人鱼的血。
漫天星空下，出现了握着短剑的一道人影，她脚步轻盈，像在跳着一曲优雅的华尔兹，她在人鱼群中刺劈砍挑，连汽枪都打不穿的鱼鳞，在她的短剑面前，如同最轻薄的纸张，毫无防御能力。
她就像死神，走在自己的死亡国度之中，像采摘路边的花朵那样，轻易收割着人鱼的性命。
就在云舒穿梭在人鱼群中，扬起死亡的风帆时。
“噼哩啪啦！”一连串的爆响。
安静许久的电网，竟然又闪起了连续不断的电火花。
此时正是星光黯淡，东方未明之时。
蓝色的电弧光像一条传说中仙人织成的地毯，一路铺开，远处的海面也泛着点点蓝光。
被电弧光覆盖的人鱼纷纷翻起白肚，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关长岭，你太慢了。”云舒的唇角扬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第98章 一生一死
东方即白，朝阳初升。
经过惶恐不安一夜的人们，再一次迎来了新的一天。
冲进安全区的人鱼已经全部被杀掉，丢进海里，与它的同伴们的尸体在一起漂浮。
一直坚守在第一线的战士，除了云舒之外，或多或少都有伤。
他们的伤多是因为被人鱼撞伤或是拉扯导致的外伤。
只有陆嘉诚、吴非被人鱼咬中。
柳香凤检查了他们的伤口，被咬处变色，皮肤表面也开始出现撕裂状的纹路。
被人鱼咬了，也会感染变异病毒。
吴非与陆嘉诚两人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被人抬着送去医院。
两人被安置在特护病房里，身体和手脚都被紧紧的固定在铁床上。
周围不相干的人已经被打发走，柳香凤拿出两瓶浅黄色的血清，看着梅清雪。
“一瓶是云舒的血清，一瓶是关长岭的血清。目前的实验结果，云舒的血清对变异体有百分之百的致死率，关长岭的血清没有经过任何尝试。怎么分配给他俩，你有指导意见吗？”
梅清雪摇摇头：“你决定吧。”
此时门外响起一片喧哗，朱辞和李泉大声喝骂着什么，几声沉闷的倒地声之后，关长岭和云舒两人并肩走进来。
云舒手里拿着一管红色的药剂：“不，这里还有一瓶，不确定有没有用，不过应该比百分之百致死的强。”
时间紧迫，柳香凤留下一滴留待将来检验成份，剩下的打进陆嘉诚体内，又将关长岭的血清打进吴非体内。
三分钟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出现剧烈的肌肉抽搐，身体反弓到极致，额头、颈项、手臂上的青筋全部爆起，口中急促倒气，看他俩的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最后，两人重重落下，一切归于平静。
两台心电监护仪同时划出一条直线。
关长岭如同掉进冰海最深处，胸口像重重压了一块石头，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眼中耳里一片虚无，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俩，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僵硬的手，是云舒，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同样也是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已经一动不动的两人。
“他已经死了。”柳香凤已经完成了对陆嘉诚的检查，确认脑死亡。
死前，陆嘉诚流淌着的暗紫色血液，已经变成了鲜红，灰白色的伤口恢复正常，表皮撕裂纹停止生长。一直到死，他都没有变异。
柳香凤与梅清雪神色肃穆向陆嘉诚深深鞠了一躬。
接着，柳香凤又要为吴非检查，刚转过身，就听见从吴非的咽喉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手指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心电监护仪上出现了波动，虽然不够有力，但那起伏的线条，已经足够让人惊喜。
“他还活着！”柳香凤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从床边飞奔跑向摆满药品的铁架。
手脚异常利落的翻找出几支针剂，打入吴非的身体。
“两位愿意不计前嫌帮助我们渡过难关，非常感谢。”梅清雪向关长岭和云舒两人深深一躬。
“不客气，我还没算你们偷我血的账。”云舒打开她的小本本，又在记着什么。
梅清雪笑笑：“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怕你不同意，而这件事又非做不可。”
此时朱辞与李泉两人捂着脑袋冲进来，看见他们三人谈笑风生，柳香凤在病床边忙得脚不沾地，一时难以理解眼前这奇迹的景色。
“没事了，出去吧。”梅清雪冲他们微微颔首。
两人刚出去，又有人站在门口：“梅小姐，陈书记要见你。还有关长岭先生。”
一向从容淡定的梅清雪听见陈书记三个字，也不由得微微叹气。
“陈书记是谁？”关长岭问道。
梅清雪：“安全区里有一个民选委员会，陈书记是委员会的会长，之前的那个关心下一代委员会成员，也是这个委员会旗下的。”
“就是那个把我的午夜书场给404了的吗？”关长岭恶向胆边生，他还有好多梗没有说呢，还接了好多商业恰饭的插入软广，一个都没来得及发，亏死了。
“正好，我不找他，他有胆来找我，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关长岭说着就要跟梅清雪一起出去。
云舒紧随其后：“我也去，一会儿找你一起吃饭。”
“好啊好啊。”关长岭的内心一阵小雀跃，患难见真情之后的吃饭？难道是要表白？求婚？哎不，等等，这事是不是对象搞反了？
不要紧，反正掏钻戒的事肯定是他干，上次从金店里顺东西的时候，顺了好几个钻戒呢，必有一款适合她。
心里美滋滋的到了小礼堂门口。
推开沉沉的大门，坐在主席台上的六个老头子看着他们的模样，好像在看杀父仇人。
关长岭不由得一愣，难道我现在是变异者的样子，还是人鱼的样子，安全区保住了，还摆什么脸色，给谁看？
观众位已经坐了许多人，礼堂正中间的台子上摆着两把椅子，，不消说，这就是关长岭和梅清雪的地方了。
再前面是主席台。
这场景布置的十分熟悉，电视剧里的法院都是这个样子的。
呵，这是要审我呢？
关长岭摸摸鼻子。
“带梅清雪和关长岭就位。”一声威严的厉喝。
有四个护卫队的人上前，分别站在关长岭和梅清雪的身边，他们昨天还在并肩战斗，因此并没有对他们动粗，只是站在他们身旁，甚至眼里还流露出同情之色。
走向被告席的那段路上，关长岭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梅清雪搞人体实验被发现了？
那也不对啊，我是证人，是受害人，怎么就被一起押上被告席了？是不是证人席没地方安，就随便跟被告放在一起？
胡思乱想了一阵，已站在那两把遗世而独立的椅子前。
两人一同坐下。
此时，只听见坐在主席台正中的老头子，威严的宣布：“关于私自启用核电站的公开审查会，现在开始。”
第99章 审查会（一）
有些会，叫沟通会，比如某甲方金主爸爸说一个楼要一年零八个月盖好，设计方顾问方建筑方谁说做不到，就把大家拉到一起，有什么搞不定的，当面锣对面鼓，该撕的撕，该吵的吵，该让步的让步。开完会，所有解决方案都齐全了。
有些会，开得没什么意义，打发时间，假装很有意义，比如某些国有公司的述职会议，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坐在台子上，把自己一年来干得芝麻绿豆的业绩吹得好像不办成这事，地球就要毁灭。然而最后绩效考核还是看后台够不够硬，以及今年哪个团队该轮着死人了。
有些会，是挑拨离间，比如要求当场选出一个反派来，大家都是熟人，不好意思当面指出来，此时要是有谁膀胱质量不够好，又不好意思尿在裤子上，去了厕所，就别回来了，回来妥妥反派就是他。
而这所谓的审查会，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凡是桌上没有瓜子花生糖果的会，会后没有礼物发的，都不是好东西。
关长岭的精神都集中在看那几个老头子身上。
坐在中间的那个陈委员，标准“地中海”发型，戴着厚瓶底眼镜，国字脸，五官端正，一眼看上去，唯有“德高望重”四个字堪可形容。
陈委员左边的是上次打过照面的花常勇，关心下一代委员会主席，这个委员会也不知道是干嘛使的，可能专管404.
花常勇身边坐的一个老头子，桌上名牌写着谢千行，干干瘦瘦，尖嘴猴腮，人老之后，眼皮子会比年轻时塌下来许多，厚厚的眼皮，仍盖不住他那双精光四射的鼠眼，总觉着他那双眼睛在观众席上的漂亮姑娘身上滴溜溜乱转。
陈委员右边坐着一个老头子，看着年纪很大了，长长的白胡子，眉毛也很白很长，穿着长长的对褂外套，看着有几分动画片里老神仙的模样，老神仙叫鲁胜利，此时正在修炼睡梦罗汉拳，难为他竟然一点鼾声都没有发出来。
老神仙旁边坐着的两个人，像泥塑木雕，醒着是醒着，不过关长岭感觉他们的模样已经冥想入定，兴许已经神游圣墟，正在看着九龙拉棺的奇景，对人世间的事不感兴趣。
等关长岭把他们六人全部打量完，陈委员的废话还没有念完，关长岭就决定看看他们的技能有什么。
陈委员：善写红头文件，精通官样文章。
看得出来，念了一个多小时的废话，一句重点都没有。
花常勇：是领会上级精神，确定办事方针。是让一切他不满意的东西都成为违法乱纪的存在。
总结下来就是精通逢迎拍马，找碴挑刺。
谢千行：善安抚女性，精通房中术。
呵呵……所以被掏空了吗？
鲁胜利：善平衡术。
那不就是和稀泥，谁都不得罪？
两个木头：技能处一片模糊。
看来他们什么都不会，或者他们不知道自己会啥，也可能真的只会吃饭。
又念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昨天晚上，核电站被打开使用，引起了群众极大的恐慌，根据安全区第三号令，核电站应该已经被永久停用，是谁下令开启的？”陈委员的目光在关长岭和梅清雪的脸上来回扫动。
关长岭望着天花板：“你猜我下命令，有人听吗。”
梅清雪摇头：“我一直在前线指挥。”
两个人都在装傻。
没人肯承认，陈委员的斗志被激发出来，既然开审查会，直接就承认了，怎么能显得出他的手段他的威风。
不承认正好。
陈委员：“带证人徐启。”
徐启走上主席台，神色委顿，眼下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和浮肿的眼袋，整个人都好像在梦游，陈委员问道：“昨天，是谁命令你开启核电站？”
“没有人。”
“没有人？”陈委员冷笑一声，“徐启，你只是一个执行者，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只要说出，是谁让你打开核电站，就没你的事了。”
徐启还是摇头：“没有人命令我打开。”
“那么，昨天，是谁和你一起打开的？”
徐启沉默不语。
“徐启！”陈委员愤怒的一拍桌子，“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吗！监控摄像头明明白白拍到关长岭跟你一起进了核电站，封条是他揭开，锁也是他用枪打断的。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遮掩？”
徐启抬了抬眼皮：“他就是一个电工，接了高压电线放到海里，去电那些人鱼，开启核电站的事情，他哪懂。”
观众席，或者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旁听席，上面的人一片哗然，尽管电网再次通电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跑到集合处，准备上车撤离安全区，但后来的高压电电鱼的盛况，持续了很久，许多人又跑回去，清理人鱼尸体，顺便拍了好多照片。
陈委员敲了敲桌子，旁听席又恢复了安静。
“关长岭，你是奉了谁的命令，去开启核电站的？”陈委员问道。
尽管看他一万个不顺眼，不过关长岭还是客客气气的说：“我想先了解一下，为什么开启核电站，你们会这么激动。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通向海里的十二万伏的高压电将海里所有的人鱼清理干净，只怕安全区现在早就没了。”
“因为，这个核电站，是大家一致要求关闭的！”陈委员拿出一张红头文件，上面写着《安全区第三号令》。
大概是因为灾后重建工作不需要委员会负责，坐在最右侧的被称为张秘书的工具人，奉命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早在研究所成立之前，当地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也许是为了年底述职汇报写得好看，总之，这里就有一个小型核电站，后来因为当地群众反对，最终关闭。
后来成立了研究所，有一些高能耗项目开启的时候，时常会导致居民用电紧张，隔三岔五停个电，当初抗议核电站的居民转身又去抗议供电局是渣渣。
于是核电站又开了，偷偷地，没有大张旗鼓让人知道。
之后就是大灾变，成立了安全区，刚吃上几天饱饭睡上几天安稳觉，就有人发现这个核电站居然在运行，太不安全了，于是就向同样投奔到安全区的本地领导投诉。
在他们的口中，使用核电的人，都会变成怪兽。
就这么荒唐的理由，因为闹事的人多，且多是安全区里人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自古以来，能梗着脖子跟自家长辈叫板到底的c国人真没几个。
所以，就变成了全体民意。
所以，核电站就又关了。
后来在搜寻物资的时候，找到了当初被路政弃用的大量光伏电板，才解决了用电问题。
不然那些老古板，宁愿半夜点油灯，也不愿意用核电。
以上，都是关长岭根据木偶张秘书的介绍，进行的个人化翻译。
他大惑不解：“本来这反对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个核电站的设计和设备都是国际先进水平，用核电变成怪兽本就是无稽之谈，何况昨天都那样了，还不用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高坐在席上的陈委员冷冷的回道：“如果民意一致认同的结果被践踏，那么这个安全区就算保留下来，也会分崩离析。
你们可以开启核电站，但应该打报告，做全民公投，同意重启的人超过一半，当然就可以开启。
程序正义，才正重要。”
听到最后一句话，关长岭的内心喷出无数脏话，特别特别脏的那种。
但是久经网络的他知道，谁在撕逼的时候先说脏话，谁就输了。
有些话，并不是说给对方听，而是说给旁听席听。
所谓的抢占舆论阵地，便是如此。
关长岭无比优雅的笑了，他本就生得好看，这从容一笑，让旁听席上的姑娘大妈奶奶们心里的天平已经向他稍稍的偏了那么一点点。
第100章 审查会（二）
“昨天在a区防御区一线的战斗序列一共有十组护卫队，一共三百人，十组精英队，一百五十人。还有持枪平民，数目不确定，大概也有三四百人。也许在陈委员的眼中，他们的性命与程序正义比起来，一文不值？”
关长岭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无奈。
“我想请问陈委员，昨天警报拉响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是应该去您府上还是去办公室，请您为是否开启核电站投下高贵又神圣的一票？除了您之外，我还需要请正在一线拼命的人们放下手里的武器，先听我把拟好的开启核电站的文件念一遍，然后再投票？”
昨天警报一响，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谁还有空搞投票，关长岭这么说，就是故意在嘲笑他。
陈委员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大喝道：“你不要转移重点，现在讨论的是你违背全民签署的安全区第三号令，打开核电站这件事本身，不要攀扯别的事情。”
“好好的为什么要打开？如果不是有变异种过来，为什么要打开？陈委员，我想问问您是不是跟变异种本是同根生，不然怎么这么心疼它们？刚打完，您就迫不及待的召开审查会，想替它们报仇？”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笑声，陈委员敲了敲桌子：“肃静！”
他盯着关长岭：“你启动核电站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从一线撤离，只要再稍微等一会儿，所有人都可以平安地撤离，并不需要开启这样危险的设备。”
“相信陈委员应该知道核电站与a区防护墙的距离，我并没有长透视眼，并不知道开启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从一线撤离。
并且，大多数人撤离，并不是所有人都撤离，据我所知，在我开启核电站之后，还有许多人为了清除变异人鱼，而受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陈委员扬高声音：“最后还没有走的是精英队队员，他们在入队的时候就已经宣誓要为整个安全区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付出生命，他们平时的待遇比别人都要高，没有必要……”
“所以他们就应该死吗？凭什么？就凭他们平时吃的菜比别人多一个水煮鸡蛋？牺牲是可敬的，但不是用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关长岭想到已经牺牲的陆嘉诚和还在急救的吴非，心底的火越来越压不住。
“好，不说那些多吃了一个鸡蛋的人，”关长岭怒极反笑，“从a区防护墙到集合广场一共只有五百米的距离，变异人鱼突破防护墙之后，到集合广场，连一分钟都不要。昨天核电站开启的时候，广场上至少还有六百多人，还有一些人甚至还没有到广场，如果电网没有打开，这些人，没有一个可以幸免。”
站在广场上不肯上车的人，多是老弱妇孺，虽然心里焦急，但也只是焦急自己的家人怎么还没有来，他们并没有亲眼看见人鱼，因为最前线始终有人死死顶住，不让一个人鱼突破防卫线。
看不见人鱼的那些人中，包括民选委员会的所有成员，以及当初要求执行安全区第三号令，要求关闭核电站的那些人。
也正是这些人，在人鱼被打退之后，听说核电站再次启动，感到尊严受到了冒犯，强烈要求陈委员严惩这种公然违抗民意的行为。
有一些人，并不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在意“有人违逆了我的意志，放肆。”
有一个人，就因为“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所以开启核电站一定是全民都反对的行为”，而召开了这么一场审查会。
很久以前，关长岭就听说过这种神奇的操作，不过那是太平盛世，而且，遭殃的也不过是一部动画片而已，没有人为它不平，过去也就过去了。
关长岭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这样他可以不用抬头，就看见高高在上的陈委员，灯光就落在主席台的桌子上，从下往上看，他们六人的形象如同顶着光环的天神。
天神？
是时候让他们认清自己了。
“关长岭！挺直你的背！你现在是在接受审查！”花常勇一直看关长岭不顺眼，出声喝道。
关长岭笑笑：“抱歉，昨天晚上忙了一夜，医院人手不足，又帮忙简单处理伤口。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不信你去问问，你的传信人是在哪里把我拉出来的，啧，要不是来参加这个审查会，我现在还能多给几十个人包扎伤口。”
陈委员发现每次关长岭一开口，都会歪到对他有利的地方。
“不要扯那些没有用的，我只问你，是谁让你开启核电站的？这个问题，你始终没有回答。”
进入核电站需要权限审批，里面一层层的安全防护门，不是像大门口那样只要一枪打断锁就能进去的，需要将他的资料录入权限库内。
可以为权限库添加人员的人，在整个安全区里，也不过只有三个。
陈委员其实心里特别清楚是梅清雪添加了关长岭的权限，但他一定要关长岭亲口说出来，这样才能有理有据的将梅清雪从安全区管理者的位子上拉下来。
这么久以来，他一个德高望重的资深管理者，竟然要听一个区区研究员上位的小丫头片子，他一直在隐忍，在等待机会。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没有什么比违背民意这么大的帽子更合用的理由。
至于关长岭这个刚进安全区没多久的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那么受欢迎的《午夜书场》，还不是他给了花常勇一个眼神，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发声，就被停了吗？
不足为惧！
万万没想到，这个小子却成了审查会上最难缠的麻烦。
“要不……咱们先休息休息吧，相信大家都有些累了。”一直在休眠状态的鲁胜利忽然开口，提出暂停半个小时。
陈委员正好也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好对付关长岭的歪理，便敲敲桌子：“三十分钟后，继续。”
根据安全区的条例，公开审查会基于公正公平公开的原则，除了敞开旁听席之外，还会通过视频进行直播，在安全区的大屏和大型建筑物内投屏上播出。
此时不在工作岗位上的人，几乎都在观看直播。
每一个人都亲历了昨夜，不少人都亲眼看见那些令人恐惧的人鱼是如何从海上游过来，翻过没有电的电网，撕开人类的身体。
昨夜的混乱，撕破了秩序。
人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安全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他们依旧会面对危险。
没有人真的不知道是谁保护了他们。
也没有人真的不明白关长岭的行为是在保护他们。
如果此时有许多人表示声援关长岭，将会有更多的人附和。
如果没有人挑头，那么这些人，也会继续当沉默的大多数。
第101章 审查会（三）
在一间只有两张沙发的等待间里，关长岭和梅清雪面对面的坐着。
“你为什么不说是我？”梅清雪不明白关长岭为什么要把黑锅揽在自己头上。
核电站的开启，并不是像开灯那样，只要轻轻用手一点，235就马上变成电。
整个核电站从维修冷停堆到满功率运行，充水、排气、升温升压、控制棒就位重新启动链式反应，二回路、三回路、冲三遍水回路、过共振、并网、发电……
一整套骚操作下来，需要一周甚至更长的时间。
关长岭就算是爱因斯坦附体，也不可能在两小时之内，让一个完全停运的核电站进入发电操作。
昨夜，他做得所有的事，加起来就两件：
让徐启将核电站的发电功率提到最大。
接驳高压电线去电鱼。
而一直秘密维护着核电站运行的人，除了梅清雪，还能有谁。
“另外我也很好奇，你怎么知道徐启是负责核电站的人。”梅清雪不解。
徐启对外的正式身份，是光伏发电站的一个小职员，平时也不负责什么具体的事务。
昨天关长岭几乎是直奔他的宿舍，把他拎出来。
“ 直觉。”关长岭当然不能告诉她，因为他看见这个人身上一大堆与核电站相关的技能。
“开启核电站救了大家这么拉风的事，本来就是我干的，怎么能让给你。”关长岭打个哈哈。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只有让大家都把他做为道德风向标，他才能升级，从黑猫那里多拿点好处。
梅清雪却以为他是想保护自己，她想不明白，关长岭有什么理由要保护她，明明之前她还拿关长岭做人体实验。
“如果你坚持觉得我是在帮你，其实我也不介意的，如果有回礼就更好了。”关长岭不想在这件事上跟她扯太多。
“他会努力让你说是我指使的，”梅清雪笑笑，“他早就想取代我，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怎么会放过。”
关长岭知道她说的是陈委员，他摇摇头：“安全区里一共也没几个人，吃喝都得配给，资源也没有，这权力有什么好抢的。”
“他把午夜书场关闭的时候，你是不是很不满，但也没有办法？有些人，就是享受这么一丁点权力带来的快感。其实他对你不满，还有一个原因，你打破了他的计划，昨天晚上，差一点点，我们就可以进入东海安全区，在那里，有许多他的故人，他可以获得更多的好处。”
“还有一个东海安全区？”关长岭注意到她的话。
“是的，在东海的岛上，有一个宸宇集团与南军区建立的安全区，那里更大，条件更好，也更安全，当然，那是以前，现在出现了人鱼，那里的安全也不能保证了。”
关长岭要找的疫苗研制中心，就在那里。
不过岛屿再大，也不如大陆给人以一种安定感。资源也肯定不如大陆丰富。何况在这个安全区里，柳香凤的研究已经有了进展，他也不是很着急过去。
“本来以为把人鱼干掉之后，就能找你和柳博士算账，没想到，我们还要携手一次。”关长岭大大伸了个懒腰，“这笔账我还记着，利息越来越多了。”
梅清雪毫不在乎的笑笑。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审查会继续。
陈委员依旧坚持关长岭私自开启核电站是违背民意的罪大恶极。
关长岭则坚持要是不开核电站，民都死光了，哪来的意。
两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能聊得这么久，也得益于反方辩友全是文科生，没有一个懂核电站的运行，他们对核电站运行的理解，也就是按一下开关，就能全启。
否则，少不得还是要扯到梅清雪头上。
眼看着聊得没完没了，关长岭也觉得有些烦了，而陈委员虽然年纪挺大，抬起杠的时候，那叫一个精神矍铄，唾沫横飞。
天渐渐黑了，又一个夜晚降临。
尽管陈委员完全无法拿出有力证据证明关长岭和梅清雪做的事是有害民众的，但他做出的决定，只需要坐在主席台上的六个人同意就可以。
最终梅清雪被剥夺一切权利，等待进一步的审查。等待期间，由陈委员接手她的工作，关长岭也被解除精英队的职务，等待新的工作安排。
陈委员志得意满的宣布“散会”的声音刚刚落下。
警报声再次大作，变异者来袭。
原本庄严肃穆的审查会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陈委员大叫“不要慌，都冷静下来！”
并没有人听他的。
人们蜂拥着挤出小礼堂的大门，惊慌的赶到集合地点，以为那里会像过去那样，有无数辆车等待着他们，将他们接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没有。
一辆车也没有。
他们以为那些车是自动出现的。
其实开车的人，都是护卫队成员，平时巡逻放哨。
当事情紧急到需要准备撤离的时候，由梅清雪判断是否需要撤离，确认之后，由她下令，各个队长才会安排具有开车职责的护卫队员去将车开到集合地点。
而现在梅清雪被审查中，没有人进行调度，各个小队的队长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将人派出去开车。
他们只能执行护卫队的基本职能上防护墙打怪。
其实之前虽然把车开出来，但是也只是开出来，没有一次真的开走过。
但那车停在那里，就是信心，是所有人的后盾，在前面玩命的人，也会为了给家人争取时间，而更加拼。
现在没有车，只有恐慌的人群。
恐慌，是会传染的。
陈委员的威严，刚刚在审查会上抖了一次，很快就被冲散。
没有人听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胡乱的发布了几个毫无意义的命令，喊了几句空虚无力的口号，早已被纷乱的人声淹没。
昨天为了挡住人鱼，整个安全区里的弹药都被耗光了，
现在最强有力的武器是开电网，可是今天天气不好，光伏板也没能将昨天耗空的蓄电池充满。
在民选委员会发现核电站在违规运行之后，已经将它停机了，想要再启动，没有这么快。
在濒临崩溃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喊出来：“去他妈的委员会，害死人了！”
第102杀人诛心
“李泉，把装甲车开到第二道门，待命。朱辞，变异者人数有多少？”
被剥夺一切职务的梅清雪，又一次出现在城头，冷静地下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安全区里没有弹药没有电，在夜晚对人类来说，相当不利。
护卫队甚至连长点的冷兵器都没有，只有军刺一类的东西，难道要跟变异者短兵相接。
“都来拿好。”关长岭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手里拖着平板车，车上装着筐，筐里满满装满了硝化甘油玻璃瓶炸弹，里面还填充着大量的铁片。
关长岭挨个派发，叮嘱：“用力向前扔。”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问道：“要是，要是我的力气不够大，它掉下来怎么办？”
“捂住脸，至少我们知道在墓碑上写谁的名字。”
“……”
其实这次来的变异者不多，只是由于没有弹药没有指挥，才会造成了比过去还要大的恐慌。
很快，那几百个变异者尽数横尸于安全区的第一道高墙下。
防御队伍无一人伤亡。
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有许多人向关长岭拥过来，是他的硝化甘油炸弹，挡住了一波变异者的攻击，也给了防御者们信心。
关长岭并没有回应他们的欢呼，他无奈的笑笑：“我没有调查民意，就把军火坊里的硝化甘油拿出来，该枪毙了。梅小姐在被剥夺所有权力之后，还向你们下令，你们还执行了，看样子，咱们都得排成一排，黄泉路上有个伴。”
“他们敢！”
“什么狗屁委员会，从来没干过一件有用的事！就会指手划脚添乱！”
“还不如关长岭一个人干的事多！”
“就是，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打开核电站，我们早都完了！”
除了护卫队和精英队之外，就连普通民众，包括曾经认为民选委员会做什么都正确无比的那群人，也倒向了关长岭。
当初关闭《午夜书场》节目的时候，大家可以换别的新娱乐手段，而并没有人为无辜的节目抱不平，反而认为既然是民选委员会，那么他们做的事一定是有原因的。
私自开启核电站，也在结果正义和程序正义之间来回摇摆。
乱世用重典，太平年代还是要以正治国。
在安全区里待久了的人，始终都有人替他们挡住危险，已经自认为活在太平盛世了。
可是变异人鱼走了之后，这么短时间，又有变异人来袭，这让生活在安全区里的人们心里再一次掀起了恐慌。
命都快没有了，民选委员会还指手划脚，外行指导内行，那自然不能忍。
“德不配位！”
“下台！”
“撤消委员会！”
不仅年轻人，就连年纪大的那些，都爆发出同一个声音：民选委员会不能代表民意，应该消失了。
关长岭站在医院特护病房的大玻璃窗后，看着外面的人热热闹闹的抗议、示威。他轻轻一笑，将窗户关上，后面的事，梅清雪自然会处理，这个女人很知道把握时机。
陆嘉诚已经被运走了，只剩下吴非，他的精神还好，靠在床头，望着窗外，见关长岭进来也只是笑笑，一向爱说爱笑的他，现在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想来是知道陆嘉诚牺牲的事了。
关长岭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东拉西扯：“刚刚又有变异者来袭，还好被打退了。”
“那个委员会，不会再难为你们了吧。”吴非在电视里观看了审查会的全过程。
关长岭的笑容高深莫测：“他们啊，现在自身难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光会打嘴炮有什么用。”
吴非沉默了片刻，又说：“其实，之前，陆哥和我说过，要是他有个不测，希望你能带着我们把毒株和解药带到军区的疫苗研究中心。”
“我？我又不是你们小队的人。你带队还差不多。”关长岭怀疑吴非脑袋坏了。
吴非摇摇头：“其实我也认同陆哥的观点，你的领导能力、应变能力，还有单兵作战能力，都比我们几个要强，哪怕只剩你一个人，也一定能送到。”
“行了，现在解药都没了，也没啥可送的，就这样吧。”
门被打开，柳香凤看着关长岭和吴非：“你说，还有毒株？”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们了，我们这里其实叫东海研究所，东海安全区什么的都是自己给起的名字，我们曾经接到过许多求救信号，都会把座标位置发给他们……”柳香凤悠然说道。
这就是他们在南军区的时候收到的断断续续的东经北纬地址。
“你们要找的东海安全区，位于海岛，曾经我们也想过要与他们一起进行研发，但是他们明确说不会做人体实验，道不同不相为谋，相信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
关长岭笑笑：“那还不是因为我和云舒来了，你才有头绪，不然前面的一样是枉死。”
“如果你和云舒到了南军区所在的疫苗研制中心，也不会将他们的研究效率提高的，不做人体实验，连基本数据都拿不到。”柳香凤对自己的学术能力骄傲的无以复加。
两人离开病房，让吴非好好休息。
关长岭在走廊上看见罗薇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飞来飞去，从这个科室跑到那个科室，柳香凤嘱咐道：“我有一个重要的实验要做，如果没有人马上要死了，不要打扰我。”
“哎！”罗薇已经很习惯柳香凤的表达方式，清脆的应了一声。
办公室的门关上之后，关长岭问道：“擦干净了吗？”
“放心，尽管我没有研究出怎么从你的血里提取抗体，不过这种小事还是知道怎么处理的。”
关长岭伸手拍向他的肩膀：“很好，等将来胜利了，回老家结婚的时候，你就可以帮老婆干家务了。”
柳香凤不动声色的挪开：“你这么玩火，不怕自`焚？”
“点火之前，当然要搞清楚状况，你以为我出城就是为了捡捡香烟啤酒拿回来做人情吗？”关长岭一笑。
在加入精英队之后，关长岭总觉得自己会引怪的血迟早有一天会惹麻烦，于是找了几次机会出城，手里带着探测仪，对方数公里范围，都进行了查探。
确定一定范围之内的变异者数量之后，他再给自个儿放点血，杀完一波，再次查探，以确定大概能召来多远范围的变异者，以及血液越多，引来的变异者也越多。
在开启核电站之前，梅清雪已经提醒过他关于安全区第三号令的事情，也将最坏的可能告诉他；“为了安全区，我不介意被如此对待，你与这里的人们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你真的愿意吗？”
“不愿意！”关长岭利落的三个字把梅清雪都弄得有些茫然，不知他什么意思。
“你做你应该做的事，其他的，我来搞定。”关长岭扔下一句话之后，就跑了。
梅清雪向a区进发的时候，关长岭又抽了自己一管血交给柳香凤，如此这般的嘱咐他一番。
柳香凤惊讶地瞪大眼睛，他不是没听过“养匪自重”，不过在这弹药用尽，电力没有恢复的时候，用引狼入室的手法，也实在太过疯狂了。
他看着关长岭，一时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不拘一格的天才，还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要是真的没挡住怎么办？”柳香凤问道。
关长岭扬起眉毛：“在库里我已经做好了足够的硝化甘油炸药，这些血最多引来一公里之内残余的变异者，它们的数量为219个，如果在我被收拾之前，护卫队再出去一趟的话，这个数量还会少一些。炸弹的数量最起码可以炸飞一千个。”
“看你那么反对人体实验，还以为你是个和平主义者。”柳香凤像第一次见到关长岭。
关长岭一脸严肃：“你搞人体实验，人那是百分之百死，就你那个破水平做出来的药，根本就没用。我就不一样了，百分之百不会出人命。”
“呵呵，”柳香凤冷笑一声，“要是护卫队精英队今晚全折进去了呢？要是平民全受伤了呢？你一个人守？”
关长岭转身离开，嚣张的声音渐行渐远：
“区区219个变异者，还不能把我给为难住了！”
外面忽然响起了欢呼声，不知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柳香凤将办公室里的屏幕打开，只见在一幢办公楼前，正有几个人正在拆“民选委员会”的牌子。
背景声音响起：“与安全区同时成立的民选委员会，今天，在强烈的民意之下，摘牌，从此成为历史，民选委员会，曾经代表着安全区最大的民意，但是在a区保卫战中，他们因为一位英雄开启核电站，而对他召开审查程序……”
“啧啧，恭喜，你做成了梅清雪一直想做，但是没做成的事。”柳香凤将屏幕关掉，“其实审查会，主要目的是搞垮梅清雪，只要你说是梅清雪让你打开的，即没有说谎，也没有你的事了。”
关长岭一字一句：“我有一个必须要做的理由！”
听他说得郑重，柳香凤也不由得认真起来，待他继续往下说。
“我要为《午夜书场》报仇！”
柳香凤差点栽倒：“就为这？”
“我都为你专门说了一个理由，你就不能稍微相信一下，以示礼貌？”关长岭笑笑。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是相对的。
对于需要专业技术和超精确的头脑的时候，只有人多嘴杂这么一种结果。
当领导者有脑子的时候，权力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上，比让一群只会跟风嚷嚷的人“一人一票”要强许多。
大多数人是懒惰的，如果有人比自己强，又比自己愿意出头，又真的能为自己带来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点击跟随，放弃思考。以及由于阅历和学识所限，有些人越思考越会走上歧路。
太平的时候可以稍微拖沓一下，可以为了迎合所谓大多数人的意见，把列车降速，把不该放的人放了，延迟该执行的法律。
现在绝对不行！
这种分分钟就会要了亲的命的年头，哪有空听人瞎扯。
就安全区的现状而言，关长岭认同梅清雪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即使她赞同人体实验，也不能掩盖她的优点，而且是很重要的优点。
还有一点，也是不能告诉柳香凤的一点，关长岭认为自己也是有脑子的，如果梅清雪仍一意孤行，要用无辜者做实验，他取而代之也不是不行。
所以，他才要让开启核电站的名头保留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才会亲自上防护墙去送炸药。
民心不是天降的，要一点点的争取。
如果有需要取而代之的那一天，至少可以兵不血刃，他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偶尔会放弃原则）。
关长岭明显不想说，柳香凤也不相强，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好了，你可以走了，人鱼还等着我切片呢。”
门口出现罗薇的身影：“柳医生，除了吴非，所有伤员都已经出院了。”
“嗯，辛苦你了，这么多事都是你一个人干的。”
“不辛苦。”罗薇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关长岭摸着下巴：“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小杨，他失恋了？”
“你有胆子就去说。”柳香凤唯恐天下不乱。
“关长岭。”云舒也出现在两人面前，“跟我去吃羊腿。”
罗薇眼睛发亮：啊，我萌的cp发糖了！
云舒继续说：“吃完我们就再也别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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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最毒妇人心了，都说主角不会超过作者的思维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说主角圣母。摸下巴。
第103章 变化
卧槽？
这是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还同生共死呢！
在审查会上，云舒还在旁听席上坐着呢！
怎么说变就变！
女人心，海底针，不是这样的吧！
关长岭张口结舌：“为为为什么？”
“一定是因为你勾搭了好多大姑娘小媳妇。”吴非幸灾乐祸。
云舒面无表情的说：“因为你给我下药。”
我去，还是这件事啊，关长岭烦躁的抓抓头，他还以为这事早就翻篇了，都已经同生共死过一回了，怎么这事还没完呐。
“你不能怪我！我不能带你一起去，也没有时间跟你解释，给你下药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关长岭义正辞严。
云舒看着他：“你怕我拖你后腿？”
“不，因为我只相信你能保护好那些幸存者，像吴非他们最擅长的是进攻和突袭，你就不一样了，在化工厂、南军区，一直都是你和我一起组织的防御，你还记得吗，当时在南军区，是你说正大门反而是会被突袭的主要地区，最终也证明了，你的判断是正确的！要不是你，我们可怎么办！”
躺在床上的吴非默默扭过头，不忍看他的表演。
太不要脸了。
关长岭又接着说：“我也来不及对你仔细说，当时吴非已经开出很远了，如果再跟你解释，他可能一脚油门都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到时候，他孤掌难鸣，要是传不出信号，又混不进护卫队，山村里出事的时候，他都不知道。”
无辜被点名的吴非一怒掀开被子，想起床揍他，后来因为伤口太痛而躺了回去。
“你看，我都是有原因的，有苦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云舒沉默半天，然后吐出一句话：“那就光吃羊腿，不分手。”
“哎，好！”
“阿姨，那锅羊腿呢？”云舒在食堂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寄放在这里的羊腿。
食堂阿姨想了想，一拍脑袋：“哦，有几个护卫队的人说，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到现在没吃饭，错过开饭时间，快要饿死了，我就把羊腿给他们吃了。”
云舒的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声音还是柔柔的：“是谁吃的呢？”
“呐，就是他们几个。”阿姨向着食堂角落一指。
小杨、小卢……以及其他人，都是陆嘉诚的兵。
云舒向他们走去，关长岭怕出人命，赶紧跟上。
见两人过来，还不知死神降临的小杨笑嘻嘻的打招呼：“啊，你们来啦，可惜你们没赶上，刚刚我们才吃了羊腿，哎哟，那个味道，太鲜了！从没吃过那么香的！”
“哈哈是吗，你们怎么还在这啊？不用执勤？”关长岭希望他们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杨抹抹嘴：“轮休，我们一会儿去医院看看陆队长和吴非，这俩也太惨了，我们都没事，就他俩是被抬进去的，到现在还没出来。估计这会儿也醒了，医院里没什么好吃的，我还给他们打包了一份羊腿，陆队长可喜欢吃羊腿了，到时候，就等着看陆哥大战吴非的好戏喽！”
关长岭的笑容一僵，他看着桌上放着的打包盒，心里一阵难过。
“陆队长他……再也吃不到了。”
欢乐的气氛忽然凝滞了，小杨忽然站起来，瞪着关长岭：“你说什么？！”
“陆队长，抢救无效，已经在上午的时候就……”关长岭深吸一口气。
小杨一声没吭，缓缓地、重重地坐回原处，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像是僵住了。
“不对，一定是搞错了，陆哥怎么会死。”小卢的眼神都变得狂乱，无法聚焦，“他身体那么好，怎么会死！”
小卢忽然站起来，向外跑去。其他人像听到了统一的命令，也一个个跟上，向医院跑去。
“他们多久能走出来？”云舒望着他们的背影。
关长岭摇头，有些人很快，有些人可能终其一生。
“陆队长，是为救我而死的。”坐在另一张桌子旁，始终沉默的李志安忽然开口。
“如果不是他把我推开，死的就是我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跟别人结伴一起过去，就不会被人鱼包围，陆队长也不会死。”李志安的双手插在头发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许久，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一直无法相信别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来救我，根本就没有想到陆队长会突然冲出来。如果我早知道的话……”
“这种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云舒的声音没有感情的起伏，“与其假设早知道，不如想想，你还能用你这条性命做什么，陆队长如果还活着，他会带着队伍往真正的东海安全区，到达疫苗研制中心，会拿着枪保护这里的人，除了当哆拉a梦之外，你还可以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些。”
李志安垂着眼睛：“我，除了喜欢登山之外，正职是儿童文学作家，没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儿童文学啊……那你对《山海经》怎么看？”想起之前见到的刑天，还有昨天的人鱼，关长岭随口问道。
李志安想了想：“一般认为那是古人信口胡编，也有人认为那是已经灭绝的上古兽类，还有认为那是外星人的人体实验产物，不过我觉得，那是我们之前，或者是再往前的一个文明纪元。”
“怎么说？”关长岭来了兴趣。
自从发现刑天与相柳之后，关长岭认为山海经并不只是胡说八道，再加上柳香凤的检测结果，他对自己和云舒身上发生的事，非常好奇。
“我曾经进入过昆仑山脉无人区，在那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李志安慢慢叙述着所见所闻。
秘密实验室。
“人鱼沙西米味道怎么样？”关长岭问道。
柳香凤已经完成了对人鱼的解剖和分析。
“味道很复杂，在人鱼的细胞里发现了三种基因：人、水虎鱼、翻车鱼。”
“原来如此，难怪一次出现这么多。”关长岭吹了声口哨。
翻车鱼相当能生，最高一次能生出三亿颗鱼子，就是鱼本身蠢了点，再加上人类活动的影响，导致这三亿颗到最后，往往只能有三十条活到成年。
昨天那么多人鱼，说不定都是亲兄弟亲姐妹。
“人的基因已经可以跟鱼混在一起了？这还真是划时代的科学进步。”云舒的语气完全不像是为科学欢呼。
柳香凤点了点基因图谱上的某一点：“看这里。”
“别指了，我看不懂，直接说吧。”
“这批人鱼，体内也有变异病毒。”
变异病毒此前说只感染人，没有动物受到感染的前例。
“你是想说，变异病毒让这三种基因毫无压力的混合在一起了？就像滴血认亲的时候往里滴白矾？”关长岭困惑的看着柳香凤。
“大概，也许，有可能……我不知道。”柳香凤摊手，“除非，有人给我做试验。”
“喂……”
第104章 人鱼的身世
就算是水虎鱼咬完了翻车鱼又顺口咬了变异人，也不可能将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化合进自己的基因组。
只有可能是人造出来的。
“听说你们有毒株？别那么小气嘛，好东西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柳香凤笑得很是灿烂，就像求着学霸给作业抄的学渣。
解药已经用掉，病毒原株也不必当个宝似的藏着。
“只准用一半，剩下的一半，陆队长的遗愿是要给疫苗研发中心的。”关长岭将蓝色的玻璃瓶递给他。
“瞧你说的，我也要不了多少，又不是拿来解渴。”柳香凤全身武装，小心翼翼的隔着手套在无菌箱里进行移液操作。
“想要违法犯罪不被抓，就要先精通法律条文，这样才好找到漏洞。想要知道怎么治伏病毒，就要知道病毒的工作原理。可惜原来变异者身上的病毒，都与人类的基因发生融合，还产生了变化，我无从得知最原始的状态，研究进展慢得让人心碎。”
柳香凤像是怕关长岭反悔似的，马不停蹄的将刚刚拿到手的病毒原株，点入十个培养皿，关长岭望过去，只见每个培养皿里都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对了，你怎么会有原株的？变异者身上的病毒都已经是不知道变化了多少代的产物，我几次提取，居然结果都不一样，病毒本身适应力实在太强了。如果不是它会把人变成没脑子的疯子，真是一个不错的东西。”
柳香凤的语气里满是遗憾：“如果能善加利用……”
“就会做出一大堆昨晚的人鱼！你的思想太危险了，不要去碰那些你根本不明白的东西，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是自寻死路。”关长岭盯着他的眼睛，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疯狂科学家杀掉，以绝后患。
“偷看不该看的东西，会长针眼！”云舒冷冰冰的说。
柳香凤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只是希望探索生命的奥秘。谁不想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呢。”
关长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人和鱼的生长速度都不一样，人鱼除了齿是水虎鱼的之外，基本上我们可以认为它们是人与翻车鱼的结合体，人就不说了，翻车鱼也要长二十年才能长到全长，昨天那么多人鱼，总不至于是十几年前就培育的吧？”
发现变异病毒也就是去年的事。
哪有这么快的。
柳香凤眯着眼睛：“如果要真是这样，岂不是更可怕了？做出人鱼的某个组织，同时还发现了令细胞急速生长的东西。让应该长十几年的怪物，几个月，甚至几星期，几天就可以出门了。”
关长岭想不明白，人都快死绝了，怎么还有人有心思搞这些东西。
“啊，我能明白，对未知的探究**，活着的意义就是如此。”柳香凤似乎对这位不知名的同行很有兴趣。
在关长岭正考虑要不要先揍他一顿之前，他急急一个转身，向实验仪器走去，白大褂挥出非常有气势的一个弧形。
关长岭不由得与云舒对视一眼，能让这个变态医生这么开心的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又发现什么坑人的玩意儿了？”关长岭站在柳香凤的左边，云舒站在右边，两个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哗哗出数据的屏幕。
每个字母和数字都认识，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
“别跟两只鹅似的伸着脖子，搞得好像你们能看懂似的。”到了自己的领域，柳香凤比在众人面前张扬了许多。
他也不管站在后面随时可能会揍他的“伸脖鹅”二人组，自顾自的处理数据，又随口提了一句：“云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昨天你很酷炫的出场之后，那些人鱼的动作都变慢了？”
云舒点点头：“因为我太快了？”
“不，它们的表现很奇怪，有些畏缩，又向前试探。就是那种看见传说中的强者时，会出现的心态。”
“人鱼还有心态？人的心态还是翻车鱼的心态？”云舒一本正经地跟他讨论。
关长岭没有说话，他回想起初见云舒的时候，她被几个变异者在楼上追着跑，那时的变异者的确没有任何异常，像追所有人类那样追着她。
最近几次，确实感觉到面对她的变异者，明显在犹豫。
无脑的变异者，为什么会犹豫？
如柳香凤所说，那种犹豫，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帮三流小角色，遇上了传说中的位面之子，且怂且想试试的样子。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关长岭对云舒一直非常上心，只是在记忆里稍微检索一下，就找到了答案。
是在紫金山的一耳泉旁，找到那把黑色古剑之后。
记得懂大篆的赵叔曾经说，短剑上刻着的文字，就是说它是用来镇压王气的金器。
“是不是跟这把剑有关系？”关长岭指了指云舒的腰间。
云舒一把将短剑抽出，放在桌上。
柳香凤拿起短剑，走向关着变异者们的笼子。
变异者们见他过来，闹得非常欢快。
看来影响因素不是短剑，他失望地又回来了。
云舒将短剑插回腰间：“不过是一把陨铁打的短剑，也没什么稀奇。还不如我送你的那把匕首，至少表面是镀18k金的，以后去别的地方，刮下来还能当硬通货。”
“我才不稀罕金子，你喜欢，送给你一个！”
关长岭脑子一抽，鬼使神差的将原本应该在点着蜡烛、飘着花瓣、满月下、红酒旁干的事，在这个鬼气森森、气氛怪异的实验室里做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钻戒，在变态医生柳香凤和一众关在铁笼子里的变异者的见证下，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没有问她愿不愿意，没有问她接不接受，就这么套上去了。
云舒默默地举起左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钻戒。
闪闪发光。
随手在柳香凤的玻璃台板上划了一下，再轻轻掰开，两半。
“挺好用的，那我就收下了。”云舒对这个划玻璃器非常满意。
柳香凤目瞪口呆：“这玻璃哪对不起你了。”
笼子里的变异者们还没有从兴奋的攻击状态解脱，在笼子里又叫又闹。
“真吵。”云舒皱着眉。
关长岭唯恐天下不乱，将自己的手指尖点破，变异者们几乎疯到要从笼子里冲出来了。
巨大的噪音让云舒感到很烦躁，她一把将短剑抽出，大步走向笼子：“你们都给我安静点！”
瞬间，所有的变异者像见到鬼，不，是见到神仙降临一般，匍匐在笼中，一动也不动。
与此同时，柳香凤那里也传来惊讶的声音：“云舒，你的细胞比别人分裂速度快很多。”
第105章 云舒今年到底几岁
柳香凤为自己的发现惊讶万分，惊讶到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聒噪的变异人是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的。
对于两个文盲来说，“细胞分裂比别人快”这句话，还不如变异人集体闭嘴带来的效果更加惊人。
一时间，大家都忙着惊讶自己最关心的事情，片刻之后，才想起来：
“那边怎么突然全安静了？”
“细胞分裂比别人快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面面相觑，柳香凤先回答好理解的部分：
“云舒体内各种细胞的生长与代谢速度都比别人快，所以身体恢复的速度也比别人强悍许多。不过这也会有一个问题：死得也快。”
柳香凤在为了得到项目经费的时候，可以各种曲意逢迎，在不需要的时候，说话非常直接，生怕多说一个字都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
如此扭曲的性格，被他称之为目的导向，不浪费大家时间。
所幸云舒也是这种性格，她并没有因为柳香凤的直白而揍他，而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死得快的问题，然后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就死了？”
“说起这个问题，也是令我完全不能理解的，从你的细胞分裂速度来看，比一般人要快十倍，也就是说，就算你是前年刚出生的，现在也应该有二十岁了。你是前年生的吗？”
云舒认真地回答：“我失忆了，没有印象。”
这简直是无解的万能回答。
柳香凤很失落，他发现这两个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可是他现在一个作业都没有抄到，茫然无助的学渣感油然而生。
“你们俩，真是雌雄双煞啊！”柳香凤苦恼万分。
“那么，你的记忆里，对过去的事情，还有多少印象？”柳香凤还不死心，继续追问。
云舒想了想：“对历史，一无所知。只能记得一些常识，比如吃饭。”
“……”
关长岭忽然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她的细胞分裂比别人快十倍，那岂不是一年就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十岁？我已经应该认识她一年了，可是她还没有魏美含老得快。”
魏美含每天鸡飞狗跳的盯着刘清霞做作业，她的咆哮声几乎能压过变异者的嘶吼，不老才怪。
柳香凤摇摇头：“她的问题不仅仅在于分裂得快，而且，她的骨质细胞，甚至只有十二岁。”
“你的意思是，我还能长高？”云舒的重点总是那么奇怪。
柳香凤无语：“你不觉得现在的模样，不止十二岁吗？”
“哦，也是。”
“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失忆了，不知道。”
云舒一点都不为对自己一无所知而着急，柳香凤的苦恼，她完全不懂：“反正，我还活着，至于到底是十二岁，还是二十二岁，有什么重要的吗？”
“有！”关长岭开口，“十二岁是犯罪，二十二岁连国家都支持。”
柳香凤觉得自己要是再跟这对雌雄双煞聊天，可能要英年早逝。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人鱼过来的方向是东南方，那里最有可能的岛屿就是密克罗尼西亚。a国的研究基地。他们的研究已经比我们领先了。”
“他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过日子，要搞这些东西。”关长岭完全不能理解。
活着尚且如此艰难，怎么脑子里都是先搞出跟同类较劲的东西来？
“因为抢别人的东西来得快啊，君不见欧洲当年是怎么发家的，抢南美啊！北美是怎么发家的，抢非洲啊！不偷不抢的我国人，努力发育了半天，又给岁贡，又搞和亲，憋屈且麻烦。”柳香凤对本国历史很有想法。
他苦恼地用力抓了抓头发：“也许，与伊莎贝拉合作是一个好主意。”
“嗯，相信你，一定能坑她一把的！”云舒坚定的点点头。
梅清雪能够坐上安全区管理者的位子，果然不是单纯的靠“所长夫人”这个头衔。
在短短数小时之内，就将民选委员会给彻底灭了。
太阳之下无新鲜事，当皇帝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是军事政变，
护卫队和精英队是整个安全区的主要防御力量。
每次有突袭的时候，是谁与他们一起站在城头上共御外敌？
梅清雪。
是谁以值勤辛苦为由，为他们争取来比别人多一个鸡蛋的福利？
梅清雪。
是谁默许护卫队在外面打野食，而没有执行严格的回营搜身制度？
梅清雪。
是谁给精英队足够的自由和礼遇？
梅清雪。
如此平易近人又能提供实际好处的梅清雪，与骄傲跋扈，觉得自己比谁都厉害，一出事就第一个跑到地下庇护所或集合点的民选委员会成员，
军队力量会支持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不关心什么核电站不核电站，反正运行了这么久也没事。
他们只知道如果昨天晚上核电站不开，他们当场就得玩完。
梅清雪获得了两大军事力量一面倒的支持，民选委员会的支持者们在经历了昨夜与今晚两次令人惶恐不安的袭击之后，也倒向了梅清雪。
陈委员在被剥夺权利的时候，甚至不甘心地说出“梅清雪与变异人有勾结！”引得周围人群发出一片哄笑。
要是人能与变异人勾结，哪还有这么多事，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划定彼此的界线，互不干涉，不就天下太平了么。
除了梅清雪之外，关长岭也成为安全区所有男人眼中的最强力量。
在山村里，碾压精英队的a国特种兵被他一个人干掉了十五个。
昨天晚上又当机立断，打开了被明令禁止开启的核电站，救下了许多人的性命。
武力值爆表又极有担当，在审查会上也没有对那些老头子卑躬屈膝，简直就是年轻一代心中的楷模。
连他同款的金色匕首都成了男青年们争相购买的东西。
“其实，这是云舒送给我的。”
他的一句话，又逆转了形势，从男青年自己买，变成了女青年们买来送给自己情郎的信物。
至于单身狗没人权什么的就没人在意了。
“关先生，此前对你的无礼行为，我深感抱歉。我承认，确实是因为你的体质特殊，所以，无论你是不是对那些人开枪，我都会找碴。”
在梅清雪办公室，她非常坦诚。
“但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只是想尽快找出疫苗，我与东海安全区一直都有联系，据我所知，他们的研究毫无进展，甚至连变异病毒的许多特性了解得还没有我们多。”
“这就是你的名字出现在实验名单上的原因吗？”
在柳香凤的实验室，关长岭在写字台的角落里发现了两本普通的本子，每本上都有名字，第一个本子上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还有一个本子上的最后几行，是那几个被怀疑是内奸的护卫队队员的名字。
“是的，一个是自愿做为实验体的人，一个是被迫的，一共三百二十七人，我们对于变异病毒的认知远远大于东海安全区，甚至能发现你和云舒的特殊性，也正是基于这些人的牺牲。”
梅清雪毫不掩饰，她自己的名字也在志愿者的名单上：“只要有需要，只要我可以，就可以用我做实验。”
第106章 第一安全区和第二安全区往事
夺得安全区最高权利的梅清雪心情很好，她微笑着说道：“关先生，你与云小姐的确对整个人类的未来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不想与你为敌，事实上，如果你们俩与我之间，必须死一个，我会替你们挡子弹。你听我说一个故事，也许你会明白我们这么做的意义。”
很久之前，国内的生物技术比起a国差距很大，柳香凤的博士论文导师给他安排了一个绝对不会有出路的研究课题，导致他连续两年无法毕业。灰心丧气之时，他意外与梅清雪夫妇相识，梅清雪的丈夫为这么一个天才被埋没而深感惋惜，因此出手相助，让顶级敏感专业的柳香凤在与a国贸易战对撕最厉害，连国家航天局代表团都拿不到a国签证的时候，拿到了留学签证。
毕业后柳香凤留在a国某实验室，当他发现实验室的研究内容越来越多的关注于人类基因修补和编辑，甚至试图利用病毒细胞和癌细胞的强大活性与人体细胞结合，他感觉到了危险。
原先实验室里有许多为钱而来的志愿参与实验的人，后来志愿者减少的速度比过去快许多，不明真相的研究员都开玩笑说一定是实验室给的费用太高，他们已经发财了。
之后又来了许多体格很健壮，一看就是营养很好，锻炼也很到位的年轻人，想要练成他们那样的体格，没有砸下足够的钱，根本就做不到，可是如果家里有钱，又怎么会来实验室卖`身。
研究员被禁止与这些人交谈，只准说一些简单的，类似“把手抬起来”之类的提示语，一旁有人监视，因此尽管很好奇，但没有人敢造次。
柳香凤在走廊上无意间听见这些人聊天，从只字片语中分析出这些人竟然是猎豹部队的成员，而他们来参加试验，并不知情，以为是某种特殊的体检而已。
尽管这段时间做得不是要他们性命的血液试验，但也足以让柳香凤警醒。
之后，实验室又收入了从南极秘密运来的远古病毒。
这种病毒让他们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有些人身上进行试验后，发现真的对人体机能有了飞跃性的提高，外伤痊愈的速度极快，被细菌和病毒侵入造成的病症也会很快治好。
在小白鼠身上进行试验时，实验组比对照组存活时间更长，并且细胞一直保持在青春鼎盛状态，而不是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苟延残喘。
说到这里，梅清雪苦笑一声：“谁不想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呢？实验员将在白鼠身上疗效显著的药剂转为人用，又打给了某位大人物身上，不料，那位大人物在飞速长出肌肉之后，完全失去了人类的记忆，只有破坏的**。”
实验室重新评估药剂，又经过多次人体实验，发现只有完美的基因，才能承受住病毒对细胞的改造。小白鼠的实验组之所以无事，是因为为了保证实验数据不受鼠体本身因素的干扰，所以实验鼠全部都是人工培育，基因非常完美的。
连续不断人体实验，虽然只有核心成员可以参加，但是以柳香凤的机敏，也发现了许多异常，于是精心策划了出逃，跑回了c国，在研究所里深居简出。
“没过多久，灾难席卷全球，研究所的人一起建起了安全区，刚开始城里的变异者还很多，每一次出去寻找物资，都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弹药越来越少，我们都希望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柳香凤继续着手对病毒的研究，他发现病毒在不断变化，研制出来的解药，根本赶不上病毒变异的速度，因此他要将原始病毒改良成新的品种，新的病毒更加强大，但是稳定，可以在很长时间不改变形态，让解药来得及起效。”
“所以，你们不是用活人实验解药，而是实验新型病毒？”关长岭问道。
梅清雪点点头：“我们没有小白鼠，也没有猩猩，也没有可以模拟人体免疫系统的仪器，什么都没有，只有人了。”
她长长叹息一声：“你看见的那份名单，第一个，就是我的丈夫。他们都是自愿做实验体的。一开始，我们担心在安全区内做实验，万一发生病毒散逸，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外面做，没想到，正好周至带队巡逻到那里……他不能理解，并且想回去告发，还好朱辞压制住了。”
后面的事，她不说，关长岭也明白，朱辞掌握了火力优势，把周至撵跑，让他没有机会说话，对外宣称他们是背叛者。
“你们当时怎么没有想到把周至他们全都抓起来，拿来做实验？”云舒这么问，并不是恶意的讽刺，她只是奇怪为什么现在梅清雪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拿反对者做实验，怎么那个时候竟然就把他们给放跑了。
梅清雪苦笑一声：“周至，他是我丈夫的至交好友，他认为是我将丈夫杀害，口口声声要为我丈夫报仇，我……下不了手。”
此时，梅清雪桌子上发出了微微一点绿光，她起身，通过指纹、虹膜的验证后，将暗门打开，柳香凤手里拿着资料走进来，看见云舒和关长岭两人在房间里，也毫不意外。
他将资料递给梅清雪：“云舒确实是完美基因，完美的十分不正常，我用了几个仪器测试，都无法测出她的准确年龄。关长岭并不是完美基因，甚至还有祖传乳腺癌，可是他感染了变异病毒之后，却只得到了好处。”
“等等……你说什么，乳腺癌？我？男的？”关长岭觉得柳香凤是个蒙古大夫。
柳香凤点点头：“你洗澡的时候没注意到，你胸前有两个粉色的形物体吗？那两个下面也有乳腺。有乳腺就可以得乳腺癌。女人就不一样了，她们真的没有前列腺。”
为什么听他的口气，好像男人也能得乳腺癌是占了莫大的便宜似的，关长岭越发认定他就是一个变态。
柳香凤又继续说道：“如果能解开关长岭身体的秘密，也许我们就能在变异病毒的研究上取得重大的突破。我建议，马上与伊莎贝拉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