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应酬(推荐票!)
天色渐渐灰沉。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半。
顾泽一个人晃荡在棕树区的大街小巷。
偶尔抬头望望天空,伸手触摸潮湿的树木建筑,驻足停留,和小爱聊几句话,议论走来走去的行人。
细心感受包围着他的一切。
受女王青睐的勇者、“仁慈”新晋话事人维克托洛伦佐的合作伙伴、猎罪公会的黑铁级猎罪人,是顾泽现在持有的身份。
对卡桑德拉世界、永续树冠之城而言,毋庸置疑,将来会有叫做顾泽的勇者和叫做堂吉诃德的猎罪人留下姓名。
但剥开来看,他只是个来自异国他乡,甚或连这也称不上的旅人。
人类世界的烧饼市,不过是旅途的其中一站。
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失败尝试,再加上尝试过程中的无数次读档。
顾泽和整个世界的联系,比任何人都要亲密,也比任何人都要遥远。
他是时间的旅人,世界的过客。
“又来三个人。”小爱提醒道。
“哦。”顾泽拐进僻静的小巷,跟踪者紧随其后。
三十秒后,他拿着三把武器,三副甲胄,以及三个钱包和一些零碎物品,径直走向街对面售卖武器的商店。无视店主审视的目光,泰然自若地放下值钱的东西,接过银叶揣进怀里。
不到一个小时,他换了四次。
到现在为止,共来了四批意图谋夺蛇枪的猎罪人。
他们全都被顾泽几下揍晕,扒光了身上的财物。
算上卖掉马脸人甲胄武器和钱包的钱,收入共计三百二十银叶,即三金叶二十银叶。
上午四金叶的花销几乎已经赚了回来。
感慨归感慨,日子总是要过的。
顾泽不是忽然心血来潮,所以才矫情地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只是故意走些容易令人产生抢劫冲动的地方,钓鱼而已。
今晚请人喝酒,腰包不鼓怎么请?
只能勉为其难地叫陌生的猎罪人兄弟们做点贡献咯。
之后,等蛇枪生成弹药,顾泽抽空试了下蛇枪缓滞时间的力量,发现从子弹出膛、时间开始缓滞,到子弹速度正常、时间恢复正常流动,过去了正好三秒钟。
试出缓滞时间后,他又读档回去,试了时间加速是否真的能改变自己对于它物的相对速度。用路边的树做试验对象,树直接被一拳锤折,也就是说,寻常力道打出的拳脚会在缓滞时间内因相对速度剧增而变成极具威力的杀招,杀伤力增幅数十倍有余,对方连反击都不可能做到。
当然,顾泽自己也会在巨大的冲击下受伤。
锤棵树倒没什么,但锤硬些的人可能会锤碎手骨和臂骨。
总的来说,蛇枪缓滞时间的力量相当实用,可以说又多了一个杀手锏。
试完,读档回去,保留蛇枪的弹药,该做什么做什么。
离八点还有一段时间,他打算再钓会鱼。
谁会嫌钱多?
...
店门紧闭。
后面的隔间走出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
她递来一串穿有小孔的铁片和聚光镜,摇了摇头,咳嗽两声走了回去。
老头接过,默然。
那个人的生意,以后不做了。
...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
顾泽准时来到黑曜石酒吧。
一进门,门口穿着暴露的兔女郎就凑过来揽住他的胳膊,热情地将那什么蹭来蹭去,“堂吉诃德先生,这边请!”
“好。”顾泽跟着她向酒吧包间走去,同时环顾四周,寻找泉的身影。
但,直到他被兔女郎送到艾伦和班森开的包间门口,也没有找到泉。
没来。
八点算是个不前不后的时间,狐族大妈如约告知的话,泉应该在这。
或许,被什么事耽搁了。
“等一下。”顾泽拉住兔女郎,掏出三枚银叶,放进她的手心,“农夫山泉的‘泉’今晚会来,到时通知我。”
“好的~”兔女郎欣喜地做出一个妩媚微笑,抛给顾泽一个媚眼,返身扭动腰肢离开。
“嘁,竟然是兔脸的兔女郎,太硬核了吧!正常人会对人一样高的母兔子感兴趣吗?”小爱紧跟着吐了一槽。
人类世界的兔女郎是人,这地方的兔女郎是兔。
异域风情.jpg。
顾泽没有理会吐槽的小爱。
走进包间,艾伦和班森手下,正在张罗饭菜酒水的队员们齐齐投来视线。
“晚上好。”顾泽打了个招呼。
看样子,今晚不用花钱了。
“这边请。”班森手下的一名女精灵笑着让出路。
“堂,你总算来了。”
班森起身将顾泽迎到身边的座位,“艾伦马上到,那几个女的我们已经埋了。”
“好。”顾泽应了一声,端详起桌上摆着的酒水。
几乎不说话。
见他似乎没什么应酬经验,不太放得开,班森愈发肯定堂吉诃德是某个大家族溜出来体验生活的子弟,当下收敛了荤话,聊了点正经的事。
少爷既然放不开,迁就着点就好。
顾泽问了些第二、第三防线和城外世界的事,班森以为这位堂少爷好奇猎罪人平时的生活,顿时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和队伍的惊险经历。艾伦的队员适时“帮腔”,吹捧堂吉诃德手腕的同时,将班森的所谓事迹说的不值一提,这又引来了班森队员的回怼,两拨人一时间把包间的气氛炒热了不少。
不多会,酒吧女侍依次端来剩下的菜肴,艾伦办完事赶了过来,一伙人该吃吃该喝喝,觥筹交错,气氛热烈。顾泽作为交际的中心,虽略显沉闷,但也不是完全搭不上话,他知道,自己只要做出对两拨人的夸奖很受用的样子,再多喝点酒就可以了,没有人真的关心自己是否说了什么。
应酬就只是应酬。
酒过三巡,班森聊到了上午的后续。
醉醺醺的艾伦大发抱怨,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被一群小孩缠上,又抓又掐的,还给顾泽和班森展示了下自己手背和手臂上的抓痕和掐痕。班森和其队员也跟着发起了牢骚,矛头直指死掉的“婊子”们,贬低她们的同时不忘抬举顾泽,字里行间满是优越感。
顾泽跟着聊了几句,而后调转话题,聊起其他的猎罪人小队,询问班森和艾伦二人有没有和那群“婊子”相似的队伍。
他不喜欢议论死人。
约十点一刻,酒壶全空,喝醉了的艾伦和班森提出送顾泽回家,被他礼貌回绝。
酒肉朋友x2。
出了包间,酒吧躁动而轻浮的气氛扑面而来。
只是生命枝提供的代谢能力已将酒精代谢了个七七八八,他一点都不醉,清醒到孤独。
酒吧门口的兔女郎见他走向这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摇了摇头。
泉没有来。
77 SSSS...SSSSR
次日。
顾泽照常四点起床。
昨晚他回去的时候,伊莉莎白已经回卧室睡觉了。
厨房碗筷餐具有清洗留下的水痕,说明她至少不是饿着肚子睡着的。
不过,此前一直在洗澡后涂抹的药膏,昨晚并没有涂抹。
怀着些微没有尽到责任的愧疚,他开始了今早的锻炼。
从储物空间掏出五枚一模一样的青色果实,顾泽端详数秒,拿起一枚咬了一口。
苦而涩的味道与果肉和汁水一同蔓延开来,一股近似阳光照射般的暖流通过皮肤深入骨骼和内脏,第六枝生命和第十一枝能量雷的数值开始缓缓增长。
数十秒后,增长停止。
第六枝生命:150→152。
第十一枝能量雷:120→122。
顾泽每锻炼一个小时,生命枝和能量枝的第一枝,数值增加两点。
也就是说,一枚青色果实起到的增长效果,和锻炼一个小时相当,同样是增加两点。
五颗就相当于额外锻炼五个小时,两枝数值各增加10点。
不错。
他几口吃完剩下的四枚青色果实,暖流短时间内显著增强,流动方向因此变得明显,生命枝和能量枝再次得到成长。
青色果实首先会将营养分配给发育突出的枝,其次才会给发育的不那么好的枝。顾泽的生命枝和能量枝得到过根基果实的滋润改造,强度和潜力比其他枝更好一些,所以完全吸收了果实的营养。
大致了解青色果实的作用后,顾泽从储物空间拿出三瓶古神血液。
透明的冰渣并未消融,里头纯净的液体看起像没有杂质的水。
来到之前打过一拳的那棵树旁,打开瓶塞。
他低头嗅了嗅,没有闻到味道,而后将瓶中液体全都倒在树根上。
负责发放资源的猫娘不太对劲,稳妥点好。
数秒过去,淋在树根上的透明液体挥发干净。
比水挥发的快多了。
顾泽退到旁边,热了会身。
几分钟后,见树似乎没什么反应,他读档回去,一口喝掉了瓶中的古神血液。
顿时,食道自胃部腾起一股强烈的焚烧炙烤感,像是生吞了一枚焦炭。
鼓动缓慢的心脏频率骤然加快,呼吸间炙白的气流翻涌吞吐。
系统面板上,第十六枝变化的后边,多了三个问号。
不多会,古神血液引起的剧烈变化渐渐消失,变化枝后边的数值从3%增加至6%,翻了一倍。
问号则变成了“辉光”二字,意味顾泽获得了辉光之主的力量。
远处,趴在卧室窗口上观察着这边的布偶熊,嘴角勾起笑容。
一次成功?
嘻嘻。
“大失败!读档读档!辉光之主是个弱鸡,咱不要,换一个换一个!”小爱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顾泽正有此意。
于是,他读档回去,又喝了一遍。
足以将他人疼到流出眼泪的焚烧炙烤感,对顾泽而言如同拂面清风。
内脏器官的不适,更是不值一提。
连续来个几十万次也不可能让他皱一下眉。
假如未知神裔血统里藏着大奖,那么只要一直读档,总有一次会中大奖。
概率?相性?
抱歉,听不懂。
一次,十次,五十次,一百次、一千次...
顾泽不停地读档,不停地喝下古神血液。
问号跟着不停地变化,按出现频率高低,依次为“辉光之主”、“战争之神”、“戒律之神”、“暮光之主”、“生命之神”、“堕落之主”、“腐化之主”、“虚无之主”、“曦光之主”、“未知1”、“未知2”、“未知3”、“未知4”、“未知5”、“未知6”。
读完第十万次,大致摸清每个古神出现的概率,顾泽确认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古神“未知6”出现的概率最低,同时,他发现随机到“未知5”时变化枝增加的数值也最多,达到了30%,足足翻了十倍。
就是这个。
他的主观时间,此时已经过去了十一天。
但对整个世界而言,不过十秒左右。
换做以前,如此疯狂的读档足以损伤顾泽的大脑,进而压垮他的精神,令他短暂昏迷,留下后遗症,但对现在生命枝的数值已达160点的他来说,身体上的负荷完全可以承担,精神的负荷能力于是跟着水涨船高。
限制他发挥读档能力的,从来都只有脆弱的身体。
顾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开始了下一个十万次。
观察着这边的布偶熊,时而嘻嘻哈哈,时而嘿嘿呜哇,时而疑惑不解,时而惊愕震撼。
不变的世界中,只有不停尝试可能性的顾泽是变化的个体,而布偶熊作为仅有的旁观着,心态跟着发生变化,成了第二个变化的个体。
而它自己,又因为根本不知道顾泽在一直读档,所以既视感变得愈发强烈。
“之前我有过这种反应吗?”、“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为什么他的动作和表情那么熟悉?”
种种疑问出现在布偶熊心中。
它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树林中,近十天过去。
顾泽读到第十八万七千两百三十次的时候,第二次随机到了“未知6”。
读档结束。
他放缓节奏,放空内心,什么都不去管,而是像平时那样锻炼起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小爱了解自己主人的状态,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十倍的数值增幅,绝对是ssssssssssr啊!
比免费抽卡更快乐的是什么?单抽抽到了最棒的东西!
咳咳,略过激动到不行的小爱。
顾泽的精神足以负荷持续了半个多月的连续读档,哪怕再持续半个月也没什么问题,但总的来说还是无可避免地积累了一些压力。重复做一件事,耐心再怎么好也会感到厌烦和恶心,本能便是如此。假如用早餐作为对比,那么连续吃上十八万顿同样的早餐,没有老死恐怕也恶心死了。
任由压力发酵,迟早会得上某些心理疾病,甚至于无意识地做出原本不该有的行为,或者产生焦虑和暴躁的倾向。
顾泽时刻关注着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状态,有不对的马上调整。
而锻炼就是他消解压力的最佳方式。
一直到早上六点五十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心态恢复平和。
系统面板,此时数值如下。
第二枝根基爆发:124%→125.5%。
第六枝生命:160→166。
第十一枝能量雷:130→136。
第十六枝变化未知6:30%。
第二十一枝亲和时间:15%。
第二十二枝灵性接触:15%。
确认自己状态良好,顾泽回到住所,洗去身上汗液,去厨房做起了早饭。
伊莉莎白准时醒来,穿好衣服,小跑到厨房,帮忙做饭,完全没有昨夜没有等到顾泽回来的怨念,她知道顾泽很忙。
独自一熊留在卧室的布偶熊,趁机跳到床上,钻进被窝。
果然是熟悉的气息。
为什么会这样?
这才几天?
居然就,就这样了?
她无法理解。
78 “坎贝尔家族今天做了件好事”【票票呢~】
艾莉娜和小克劳蒂娅,掐着饭点来到顾泽的住所。
不多说什么,坐下就吃。
虽说传奇之身和使魔无须进食亦可维生,但口腹之欲总归是有的。
她们埋头狂吃之余,偶尔还会拌几句嘴。
克劳蒂娅招人嫌弃的特点暴露无遗。
小克劳蒂娅背后时刻有个二愣子克劳蒂娅指挥操控,它自己虽说对艾莉娜非常尊敬,但克劳蒂娅可没有什么尊敬不尊敬的概念。口无遮拦的她动不动就扯些私人问题,比如军队里洗澡方不方便、有没有被人偷窥的经历、几天洗一次头发等等,要不是一旁还有顾泽和伊莉莎白,她问得还能再欠揍点。
艾莉娜倒是涵养极佳,频频回以宽容的微笑,仿佛并不在意。
当然,假如她没有在微笑的时候继续嘴里的咀嚼动作,那么浮于表面的宽容显然会更有说服力。
饭毕,顾泽叫住被迫朝艾莉娜抖擞油滴的小克劳蒂娅,询问道:“接伊莉莎白的龙什么时候到,有消息么。”
“啊,不清楚,两三周吧,她那边离这挺远的。”
伊莉莎白支起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油腻的小克劳蒂娅,艾莉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具体多远。”顾泽问道。
“其实也不是很远,就是中间隔了个深渊战场,绕路过来至少得走上万个深渊之门。”
“上万个世界么。”
“对。”
顾泽瞧了眼有些激动的伊莉莎白。
上万个世界。
有点远。
“放心,迟早会到的,今天俺...我先走咯~明天记得多弄点肉!”小克劳蒂娅丢下一句话,跳起来一脑门撞进艾莉娜怀里,使劲磨蹭了两三下,紧接着逃也似地蹿没影了。
艾莉娜的笑容僵硬了起来,抚摸伊莉莎白脑袋的动作停顿。
为保持基本的体面,来顾泽这吃饭的时候,她穿的都是干净衣服。
但现在。
“呵,呵呵。”艾莉娜眼神稍显呆滞,脸庞抽动了两下,将今天克劳蒂娅得罪自己的次数记在账上,准备改天当着她的面拧掉小克劳蒂娅的脑袋,得罪一次拧一个。
而后看向顾泽,“开始今天的治疗吧。”
“不要紧么。”顾泽瞥了眼她腹部的油腻污渍,“我这有干净的衣服。”
“不了。”艾莉娜一指轻轻触在污渍的位置,顿时有极纤细的水流卷过,带走污渍,眨眼间附近空气又扭曲起来,热浪翻涌,蒸干了水分,只是仍有味道残留,“走吧。”
她对伊莉莎白说道。
“嗯。”
伊莉莎白好奇地盯着她的手指,点了下头,跳下座椅。
艾莉娜略感困惑,领着她与顾泽一同来到卧室,开始今天的治疗。
不过是术士的小手段而已,伊莉莎白居然感到好奇?
虽说失忆,可又没有失忆成一张白纸,基本的常识肯定是清楚的。
数分钟后,治疗结束。
她将伊莉莎白安抚至睡着,眼神示意顾泽跟自己去客厅,打算告诉他伊莉莎白的反常之处。
捎带试探并敲打顾泽。
女王那边始终问不出东西,只能从正主顾泽这边寻求突破。
她也是刚刚治疗的时候才下定了决心。
但,不等艾莉娜问出话来,两人刚走到客厅,守在门口的骑士便敲响了门。
声音急促。
“你先去看看,我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艾莉娜从容地露出微笑,心中再次权衡敲打顾泽的风险。
“好。”顾泽点头,向门走去。
艾莉娜想必分得清轻重缓急,看来她要说的事不是什么急事。
“勇者大人!”刚一开门,骑士身旁塞西尔麾下的两名女仆便跪了下来,“请您救救塞西尔!她昨晚拜访了坎贝尔家族,今早还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
“坎贝尔家族...”顾泽眯起了眼,回头望了眼艾莉娜。
“你忙吧。”艾莉娜化作飘散的翠绿树叶,消失在原地。
顾泽于是回头看向两名女仆,“我会主持公道。”
“稍等片刻。”
他关上门,回卧室换衣服。
塞西尔携带着的王庭贵族的身份和家庭资料,是顾泽打开王庭局面的有利武器,也是查清追踪迫害伊莉莎白的势力的线索,不能有失。
倘若将杂草区视作此后发展的第一重心,那么王庭必然是第二重心。
说说风凉话,开开玩笑,传些无聊的流言,顾泽可以不去理会。
但像现在这样,已经在事实上妨碍到了他的发展,那就必须重拳出击。
不管有意无意。
谁敢伸手阻拦,就踩折谁的手。
没得商量。
换好衣服,顾泽简单地和守门的两名骑士吩咐了几句,假如布鲁诺和卡尔文来这找他,就叫他们去杂草区虚无教派的总部接任务,之后在门口等候。
而后,他领着两名哭的泣不成声的女仆,向坎贝尔家族的领地赶去。
...
借助自然神树的力量,穿行在无边无界,没有上下前后左右之分的黑暗虚空当中。
浮游的虚空生物鲸吞无形之物,远远感知到便要呼唤神树提前规避。
不知通向何处的乱流和涡旋亦很危险,神树铺设的轨道七弯八折的原因就在于此。
常能看到残败的世界浮游在轨道之外,里面燃烧着熊熊大火。
燃烧殆尽的卡桑德拉世界,于是离艾莉娜渐渐遥远。
极远处,难以计数的深渊世界在不可估量的伟力下拉长扭曲,尼龙绳般螺旋绞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条贯穿虚空、上粗下窄的世界之柱,时而有爆发性的耀光喷出,照亮虚空叫世界之绳或许更加贴切?挂了彩灯的那种。
因为“体积”过于庞大,视觉上世界之柱给人种伸手就能触碰到的感觉。但事实上,不借助自然神树的力量,哪怕传奇术士全力以赴地赶路,也要连续不断地行走数千个千年,才可能接触到世界之柱。
靠人力横渡虚空,很不现实。
而这根柱子,不过是表层的深渊世界。
在那螺旋缠绕的世界之柱当中,通往更加危险的虚空和深渊世界的陷阱、大门、航道、通路,不可计数。
世界之柱本身,是个近似于中转站的地方,所以才被算作表层深渊。
与之相比,卡桑德拉世界和邻居霍曼世界,以及附属的几十个小到看不清的元素位面,像是漂浮的发光群岛,游离在世界之柱外侧的虚空当中,离远了看就只是一个小光点。和其他几个相隔遥远的群岛,规模近似。绕着世界之柱旋转的同时,也在自转并按某种趋势,扭曲缠绕,像是重演世界之柱的形成过程。
或许,无数年之后,另一根世界之柱,将以卡桑德拉世界和霍曼世界为根基,绞合形成前提是能克服世界之柱旋转产生的虚空牵引之力,否则只会重蹈覆辙。
思绪回到现在。
心怀忧虑,总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几番试探过后,艾莉娜看得出女王对顾泽的态度不一般其实,凡亲近女王的党派,都隐约觉察到了女王对这位勇者有着某种特殊的执念。
假如顾泽和伊莉莎白代表某种自己所不清楚的利益,那么贸然打草惊蛇,极可能在王庭引起风波。
艾莉娜身为传奇术士,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除非头顶上那几个所谓的“主”降下力量,或被深层深渊的三阶乃至更高阶的大恶魔设伏围攻,否则几乎不可能出事。但永续树冠之城作为仅剩的后方,是决计不能出现动乱的。
自然神树是卡桑德拉世界与世界之柱当中的深渊世界输送物资和兵力的唯一途径。王庭假如出事,必然会波及到神树。要是一个不小心造成损伤,谁来承担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所以她才想尽可能压下事件的规模。
传奇术士的敲打和试探...就算出发点是好的,也可能会被曲解成危险的政治诉求。
王权以不可阻挡的趋势衰落,淡薄情感而喜好弄权的女王,神经绷的比谁都紧。
决不能刺激到她。
必须慎之又慎。
反思过后,艾莉娜庆幸今早没有真去敲打顾泽。
她仍没有把握到其中的关键和脉络,那个决心下的多少有些仓促。
搞事的坎贝尔家族,无意间打断了艾莉娜。
结果上来说,算是帮了永续树冠之城的大忙,平息了可能出现的骚乱。
顾泽虽然不知道这回事,但他“感谢”对方的心情,仍显得很迫切。
看吧。
只用了不到三分钟,他就赶到了数十公里外坎贝尔家族的领地。
79 缺一顿毒打(没!有!票!要!死!了!)
向前追溯几十年,恶魔尚未开辟虚空桥梁入侵卡桑德拉世界的时候,坎贝尔家族可是精灵国度名列前十的大家族,坐拥数十万平方公里遍布矿藏的土地,因祖上有幸与它国王室成员联姻而特别受到精灵王庭的关照。女王宴请霍曼世界的来宾时,为公主倒酒的往往就是坎贝尔伯爵,或地位相近且祖上传统悠久的霍华德伯爵。
整个卡桑德拉世界也找不出二十个比坎贝尔家族更有权势、更加富裕的家族。小国的国王见了坎贝尔伯爵都得用尊称“您”,可见地位之高。
但现在,坎贝尔家族广袤的领地已被恶魔毁灭殆尽,往日的权势和财富一去不复返。家族上下,连同女佣男仆在内的数千人,逃亡途中死伤大半,坎贝尔伯爵本人更是被凶暴的恶魔之火灼伤了皮肉和魂灵,破相暂且不说,走路一歪一斜、说话嘴边漏风,终日被难以消减的阵痛折磨,连睡觉都会疼到醒,脑袋更是浑浑噩噩,糊涂不堪,可以说是生不如死的典范。
要不是绿植区和秘树区的德鲁伊们开发出了针对魂灵的镇痛药物,几位传奇术士又帮忙熄灭了坎贝尔伯爵脸上燃烧数载的恶魔之火,他恐怕已经不堪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上吊自尽了。
坎贝尔家族也过得相当不如意。
上下两百多口人,待在王庭附近,女王划出的狭小领地,被迫和邻居来自几十个种族和国家的杂草区平民生活在一起,和地位权势都不如自己的贵族挤在同一块地区、享受近似的待遇。侥幸活下来的女佣男仆们倒还好,反正在哪都是下人,条件差点就差点,又不是吃不了苦,但三位少爷可就受不了了。
他们家教优良,笃信自然教派的教义,虔诚无比;术士一道精研颇深,实力强劲,个个都是英俊潇洒、风趣懂礼貌的公子哥。但权势地位的巨大落差,轻而易举地便击垮了未经风雨洗练的脆弱心脏。他们转变不来维持了几十年的生活习惯,跟不上局势渐趋复杂的永续树冠之城如今的步调。缺乏面对现实的觉悟,再怎么好的涵养也会在一次次碰壁后耗尽,转化成尖锐而冷漠的暴戾。
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曾经的翩翩公子们,要么堕落成了终日酗酒的酒鬼,要么堕落成了纵欲过度的空虚公子,要么干脆一疯了之,去了树冠囚牢,整天和隔壁的病友嘀咕些谁都听不懂的话。
昔日的体面,全靠少爷们的小少爷们和偶尔清醒的坎贝尔伯爵勉强维持。
假如疏忽...就会像现在这样。
“我是勇者顾泽,有事找你家少爷。”顾泽放下扛在肩上的两名女仆,面无表情地对守门的骑士说道。
眼前的大门富丽堂皇,足有三四个人那么高,镶嵌诸多少见的珍奇之物,只是细微之处的灰尘,有些惹眼。
连个门都擦不干净。
听到是勇者,一名骑士马上推门走进庭院,去找丹尼少爷。
附近饭后散步的贵族们,被一路狂奔的顾泽吸引了过来。
似乎有热闹看了?
虽说最近关于勇者顾泽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对绝大多数贵族们来说,顾泽是何许人也,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
没法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好像很凶的男人对上。
数分钟后,骑士走了出来,关上了门。
“丹尼少爷不在。”
“昨晚,有没有一个叫塞西尔的女仆来过这里。”顾泽双眼微眯。
“不清楚。”
“守门的不是你们么。”
“不是。”
“去找昨晚守门的骑士,问个清楚。”
“抱歉,我是丹尼大人的骑士,不是您的骑士。”骑士不卑不亢地说道,“您无权命令我。”
“说的好。”顾泽回头看向颠簸的脸色发白的两名女仆,“塞西尔确实来过这里,对吧。”
“嗯。”女仆们慌忙应声。
“最好不要骗我。”
顾泽说完,像做伸展运动似的,平着挥出一拳,打在身前骑士的头盔一侧,反应不及的骑士头一歪,带动身体直接横着印在了门一侧的墙壁上。紧接着又前冲两步,一记铁山靠送给守门的另一位正要拔剑的骑士,嘭一声巨响,那名骑士离地倒飞撞在门上,坚硬的盔甲甚至有部分嵌进了门。
“有钥匙么。”他瞧了眼昏死过去两名骑士。
*沉默*
看来没有。
顾泽一脚踹在大门正中。
嘭!
大门震动。
没有开。
问题不大。
门只有一扇,但他能踹不止一脚。
于是接下来,出现在女仆和围观贵族们眼前的,便是一个似乎发了狂的男人狠命踹门的画面。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
一开始贵族们当猴戏来看,乐呵的不得了。
大名鼎鼎的坎贝尔家族,居然被人这么踹门,舒坦。
但后来,等门渐渐凹陷下去,一脚比一脚踹的深的时候,贵族们吓到了。
假若自己被那凶人盯上...也会被这样踹门吗?
骑士们,拦得住他吗?
顾泽没有理会,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门被一脚脚踹到凹陷,直至最后踹出裂缝,他对着裂缝处又是几脚,见裂缝扩大至能将手伸进去的地步,他干脆用手掰门,精铁弯曲摩擦嘶鸣的声音不绝于耳,仿佛掰住门的不是两只手,而是两把铁钳。
几十秒过后,毁的不成样子的门,被顾泽掰出一个近一人高的裂缝。
“稍等。”他回头对看傻了的女仆们说道,而后侧身走了进去。
庭院中的骑士们不是吃干饭的,虽然事实上确实是在吃干饭,但战斗力总还是有的。
一进门,二十多名骑士便手持利剑盾牌,围了过来。
更远处,术士们正在赶来。
顾泽掏出自己的勇者之证,高举过头,“看好,我是女王认定的勇者。挡我的人,后果自负。”
骑士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前。
裹着浴袍的丹尼喝令骑士们退开,走上前来。
他没法悠闲地泡晨浴了。
对方哪是在踹门,分明是在踹坎贝尔家族的脸!
“殴打骑士,破坏坎贝尔家族的大门,就算您是勇者,也将受到惩罚。”丹尼脸色铁青。
“昨晚,有没有一个叫塞西尔的女仆来过这里。”顾泽凝视着眼前比自己低一个头的青年,没有接他的话。
第一感觉。
年轻,短见,庸碌。
不值一提。
“确实有,您是那名女仆的主人?”丹尼眯起了眼,“她试图搜集我等家族的情报,已经被打死了。”
“真的么。”
“是的。”
“你确定,你打算坚持这种说法。”
“我丹尼坎贝尔,不说谎话。”
丹尼说出谎话。
坎贝尔家族虽说已经衰落,但总归不是不知道哪来的野路子勇者欺负得了的。
换做以前,勇者也得像对女王一样对他们家恭恭敬敬!
他立志重拾过去的荣光。
塞西尔昨晚来的时候报过所属勇者的姓名。
知道她是那个废物勇者顾泽的女仆长后,丹尼意识到好运上门,动了心思。
捉住后,经下人检查,确认女仆长仍是完璧之身,他的心思就变成了行动。
倘若将勇者尚未享用的女仆长,当作礼物和噱头送给绿植区的大人物,再许下坎贝尔家族的名号,不就有投入资金、分得一杯羹机会了吗?
那些人喜欢什么样的人,丹尼再清楚不过。
他缺的正是这样一个恰当的机会!
反正,就算勇者真的找上门来,也不过是赔一个女仆,说几句道歉的话,能把自己怎么着?吃了不成?
最新研发出的成瘾烟叶已经在暗地里卖疯了,利润高的可怕。哥哥和其他几个走得近的大贵族都已插手,赚了一大笔钱,他不想也不能过这个唾手可得的崛起机遇。
有钱,就有权。
局面演变成现在这样,没法好好收拾,纯粹是勇者脑袋不好使。
不过是一个女仆,去杂草区一抓,要多少有多少。
搞得这么僵,何必呢?
顾泽摇了摇头。
走到丹尼面前。
骑士们紧张地将剑对准顾泽,丹尼挥手喝令骑士和赶来的术士们往远退。
“你不信吗?不信我也没辙,因为我说的就是事实。”丹尼昂头看向顾泽。
他厌恶仰视别人。
于是丹尼再次强调:“她已经是具尸体了。”
“当然,我可以给你赔十个,或者一百个,一千个,更漂亮的女仆。”
“但你冒犯了我坎贝尔家族,所以,你一个也得不到。”
“哪怕,你是勇者。”
“你的女仆长,白死。”
“...”
顾泽瞧了眼骑士和他们身后十几名披着褐色长袍的男男女女。
说真的,他完全不懂,这小屁孩的底气是怎么来的。
是觉得没人敢打自己么。
哪来的错觉,谁给的自信。
他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
丹尼呜呜呜呜地叫唤,脸庞转眼间涨得通红。
这不就变很老实了么。
“三分钟,骑士们,我给你们三分钟。”
“找不到我的女仆长,或者,找到她的尸体,你们侍奉的主人就会死在这里。”
说到这,见骑士们犹豫不动,他握住丹尼的左手,将中指向后掰动。
一点点的掰。
“要我再说一遍么。”
咔。
顾泽骤然加快速度,像掰断根粉笔似的,掰下中指。
然后连皮带肉的撕下,扔在地上。
丹尼剧烈地挣扎起来,眼中流出泪水,惨叫却被扼在喉间。
“他还有两分三十秒可活。”顾泽扬起丹尼的手,掰动食指,环顾四周的骑士,“你们喜欢看么。”
“那我继续咯。”
骑士们轰然散开。
术士们不知所措地跟着离开。
但留下的烟尘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反常地向顾泽聚来。
青红色的稠密狂风紧接着自天空吹来,裹挟着遥远之地的元素力量。
其中夹杂着少许形态不断变换的漆黑火焰。
虚空秘术风暴呼唤。
“献祭我掉在地上的手指!风魔、火魔mommmmooooo...”
顾泽抬头瞧了眼天空,注意到身边的空间中正酝酿着某种力量,掐着丹尼脖子的手用了点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狂风戛然而止。
漆黑火焰即将落在他头顶时,如炸裂的火星般砰然消散,一根头发都没烧到。
几乎窒息到晕厥的丹尼,连几句话的献祭咒语都没在心里念完。
“好玩么。”
80 信任的契约
救主心切的骑士们,只用了一分五十秒就将塞西尔带到了勇者面前。
丹尼并没有对她施暴。
毕竟是送人的礼物,哪能怠慢。
除过下人检查身体的时候用力扇了几巴掌,想要威吓住塞西尔好方便检查,令她的脸到现在还有些肿,身体大致无碍。
“勇者大人!”一见到庭院里掐着丹尼的顾泽,以为自己要被丹尼强暴的塞西尔,什么都明白了。
她抹掉眼泪,跑来愤恨地瞪了眼疼到半死不活的丹尼,激动地抱住顾泽,哽咽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泽扔掉丹尼,推开塞西尔,脸上没什么表情。
得救的喜悦和安心的泪水与拥抱,足够触动人心。
但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
感慨什么的,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没事就好。”
他瞧了眼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的丹尼,“你要拿我的女仆长做什么。”
“你...咳咳!”丹尼死死瞪向顾泽,正要招呼术士们动手,制服他挽回坎贝尔家族的颜面,顾泽便一脚踩了过来。
咔嚓。
骑士们皱眉的皱眉,眼皮跳的眼皮跳。
他们听力极佳,骨裂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术士们避开不看。
他们没有疼过,不明白丹尼为什么不用自己二阶的虚空秘术,对付一位明显不到一阶的勇者。
只要用,必定手到擒来,怎会被打到这个地步?
“啊!”丹尼惨叫着想要抱住自己的反折的膝盖,伸来的手却因剧痛而软到哆哆嗦嗦,用不上力。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废物勇者,居然敢当着这么多骑士和术士的面,用自己的命威胁骑士交出一个不值一提的女仆!
难道只能由着勇者为所欲为吗?!
“你是不是不太会说话。”顾泽等了五秒,见神情有些呆滞的丹尼,仍在断断续续的惨嚎,脚又抬了起来,作势欲踩。
“我说!”丹尼强忍着心底沸腾的怨毒怒意吼了出来,“绿植区的克利夫和考伯特喜欢玩女仆!所以我就抢过来送他们一个人情,怎样?!”
“嚯,小伙好像还挺骄傲,主人下一脚对准他的dio,多用点力!”小爱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
嘴硬什么呢,认怂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
“你说的,是真的么。”顾泽两步走到丹尼面前,俯身下来,用力掐住他的脸,面无表情地盯住他血丝密布的双眼,“命只有一条,不要浪费。”
“...”
丹尼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用手撑住地,想尽可能远离顾泽,身体却被那只手固定到没法动。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是在露怯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
骑士们别开脸去,术士们叹息不已。
假如他们的主人能硬撑到最后一刻,被外人故意挑刺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尚且能用实力不济、护卫不周搪塞过去,但假如像现在这样,丢掉体面和尊严、一昧地退缩,连搪塞的理由都找不到。
人人都会说,坎贝尔家的丹尼是个孬种。
“...是真的,千真万确。”
丹尼恍恍惚惚地说道。
叹息声仿佛近在耳边。
怒意消散,刺骨的现实席卷而来。
以后,自己还能抬头见人吗?
“希望如此。”顾泽起身,领着女仆长离开庭院,汇合等在门外的两名女仆,走向自己的住所。
是否会被坎贝尔家族记恨寻仇,他并不关心。
实力再怎么高强的刺客,命,也只有一条。
而他,哪怕不慎被杀,不过只是回到一分钟前的自动存档点。
值得警惕,但没有畏惧的理由。
绿植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倒是引起了顾泽的注意。
克利夫和考伯特二人代表的利益,值得冒着得罪一位勇者、可能和女王交恶的风险吗?
其中或许有丹尼自恃身份不惧勇者的因素,但利益的丰厚程度也是可以想象的。
这样看来,维克托应该会对丹尼的交易感兴趣。
顾泽走的不快。
来的时候赶时间,但回去没必要太着急。
塞西尔和那两名他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仆,亲如姐妹。
她们安慰彼此、增进感情的时间,顾泽还是给的出来的。
假如此后塞西尔表现得更好,改掉在主人面前倾心于外人的毛病,或变得更加信任主人,就能将打点伊莉莎白生活的事情交给她们去做了。
留伊莉莎白一个人在家玩耍看书,总归不是很好。
今后外出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多,像昨晚那样没法及时赶回来的情况也会越来越多,顾泽希望塞西尔能和伊莉莎白成为朋友,这样伊莉莎白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想到这,顾泽从储物空间取出短矛。
“塞西尔。”
“啊,我在。”塞西尔望向身前的主人。
“情报收集的如何。”顾泽摩梭着手里的短矛,边走边说。
塞西尔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一把纸片,“坎贝尔家族、霍华德家族、维德家族、埃克苏佩里家族的情报被丹尼的骑士撕掉了,但纸片抢回来了一点,说不定拼得起来。”
“其他家族的情报呢。”
“在家!我是搜集完一批、叫她们整理好,再出去搜集的,损失的只有身上的情报。”
“做得好。”
顾泽缓缓停步,转身看向三名女仆,“今后,我陪伊莉莎白的时间不会很多,你们能帮我照顾她么。”
“您的意思是...?”塞西尔停步,心里有些惊喜,其他两名女仆跟着反应过来。
“我认可你们的能力。”顾泽道,“从今往后,你们可以自由出入我的住所。”
“愿意的话,搬过来住。”
“真的?”塞西尔左侧,名叫安洁莉娜的女仆忍不住问道,接着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塞西尔和另一名叫做塞拉的女仆也想这么问来着。
之前勇者连门都不让她们进,可哪有女仆连主人的家门都进不去,打扫卫生还得提前说一声的?那不是在防备外人吗?
称得上是女仆吗?
而现在...身份终于得到了认同。
她们有种大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真的。”顾泽肯定,“塞西尔,手给我。”
塞西尔顿时受宠若惊,紧张地递来手。
短矛划过食指指尖,留下一点细微伤口,数秒后便愈合消失。
她不解地看向主人,略感尴尬。
还以为...嗯,原来短矛是用来干这个的啊。
顾泽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这是信任的契约,传奇武器的效果。”
塞西尔懵懂点头。
好像,有那么点心意相通的感觉?
信任的契约啊。
“还有你们。”
他看向安洁莉娜和塞拉,询问姓名。
两人说完后,依次伸手。
短矛划出伤口,建立契约。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将三人与顾泽联系在了一起。
她们彼此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些高兴。
跟小媳妇嫁出去似的不怎么恰当。
总之就是高兴。
这可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
足以证明勇者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真好。
顾泽提着短矛,迈步走向住所。
信任的契约?勉强算吧。
临时起的名字,仅此而已。
三人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紧跟在后。
她们不知道,契约意味着什么,又会怎样生效。
不过,结果上来看,顾泽确实变得比之前更信任她们了,说是“信任的契约”并不为过。
与此同时,另一边。
永续树冠之城,车站。
一伙人下了车。
81 过去的过去
“小冕,咱们去哪找他?”
短发少女搬动行李,抗在肩上,率先走出车厢,来到站台。
两个近两人高的大旅行箱里,放了数十吨重的长枪短炮、零件设备。
跟着走出来的旅客和站台上的亚人,被她**的打扮惊了个呆。
女精灵都少有这么穿的!只用几根带子束住关键部位就算穿衣服了?
和不穿没什么区别吧。
而且,那么纤细的手臂,光滑到连一丁点肌肉凸起都看不到,是怎么扛起来两个看起来就重的要命的旅行箱的?
“野狗大学的话,绿植区吧,树冠之城的学院不都在那。”少女身旁,打扮时髦的男子,紧跟在后,边走边调试自己手工制作的头戴式耳机,聆听遍布卡桑德拉世界的灵的呼声。仰头望天,扫描头顶深渊世界的地形,眼中有细密的数据流过,“话说回来,嵇冕啊,你确定要在这地方发射卫星?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打下来吧。”
嵇冕随之走出车厢,步入站台,打了个哈欠,“军方订单,管他呢,应付过去就成。”
他走起路来脚步虚浮,黑眼圈浓的跟熊猫似的,苍白的脸透着股不正常的血色。
连着打三十个小时的游戏,大部分人都会是这个样子。
“也是。”时髦男子撇了撇嘴,瞧了眼一旁的少女平坦的机场,调侃道:“天天,累不累?要我帮忙不?”
“二驴,你拉链开了。”被叫做天天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回道,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帝国最近才装备给军队的空间扭曲装置,能极大地在一定区域内拓展空间的大小,她扛着的旅行箱里便有这样的装置。由于暂时还无法安装体积合适的反重力设备,她只能硬扛。
虽说s级的强力异能令她能长时间地负荷数十吨乃至数百吨的重物,或在数微秒内爆发出千吨以上的骇人巨力,但累还是会累的。
而且是超乎想象的累。
所以...说什么风凉话呢?
甚至还插嘴抢词。
他能扛个棒槌扛。
二驴闻言,慌忙捂住自己的裆部,“叫你看了吗?!不要脸!”
“我想。”天天歪过头来,用平淡的语气说道:“只有五岁以下的女孩,会对你感兴趣。”
“你!”二驴哑然,俩眼珠子瞪大,不知如何反驳,就要过去扯她的身上的红丝带。
跟在嵇冕旁边的肥胖男子,脸上总挂着憨厚的笑容,手里的零食袋哗啦啦地响。眼见二驴自寻死路,他快步上前,横在天天和二驴中间,揽住二驴就往他嘴里一个劲的塞零食。
二驴那活虽然确实不大行,但好歹是个可以精密作业的人才,徒手组装卫星和火箭发射装置不成问题。之后还得去指定地点放飞军方的卫星,可不能在这被天天一脚踹成罗圈腿。
最后走出车厢的,是名衣着清丽,如白鸟一般的女子。
她是帝国政府认可的世界级歌姬或者说,堕落教派于人类世界分部的第五使徒,歌之使徒。具备用优美的歌声安抚人心的力量,是宣传部门的掌上明珠。哪有动乱发生,派她去开个演唱会,搞定。不费一兵一卒、一颗子弹,甚至净赚门票钱,比一个师都好使。
同时,她也是嵇冕的恋人,清禾。
现在的清禾,完全没有歌姬应有的闪耀模样。
活脱脱一个戒网所跑出来的网瘾少女,走路像在腾云驾雾,一脸修仙大成的仙气。
火车太无聊,游戏太好玩,没办法。
“冕~等等我嘛...”她踉跄走到嵇冕身旁,抱住他的胳膊撒起娇来。
嵇冕拂开清禾额前垂下的发丝,轻轻一吻,揽着她向前走去。
不久,远处伟岸壮观的自然神树出现在一行人眼前。
五人止步。
他们体内流淌着的异能之血与神树遥相呼应,隐约翻腾,但除过天赋异禀的嵇冕和少女天天外,其他三人有的只是赞叹和感慨,并无更多感觉。
半晌,嵇冕开口,“找个地方,先组装卫星,之后的事再说。”
“不去找你那高中同学了?沾上毒瘾就没法救了,早点去找比较好吧?”二驴几口呸掉嘴里过量的零食,扭头看向嵇冕,“卫星的事不着急,两个小时就组装好了。”
“他不在绿植区。”嵇冕回道。
“那他在哪?”二驴不解。
“棕树区,或者矮树区。”
“为什么?”
“我了解他。”
“噫~”二驴话音拉长。
然后被胖子又塞了一嘴的零食这家伙要开始嘴欠了。
“那个顾泽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次不许叉开话题!”清禾好奇询问。
嵇冕眺望着远处的自然神树,心中思绪万千,“朋友,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黑道皇帝,和一个普通大学生是朋友?我才不信。”清禾比了个手枪的手势,笑眯眯地抵住嵇冕的下巴,欢脱地说道:“说,不然一枪崩了你!”
“真想知道?”
“想呀。”
“二驴,关掉神经网络。”
二驴费解地皱起眉来,听从吩咐关掉了脑内与帝国政府的量子主脑直连的通道。
见他点头,嵇冕摩梭着女友的发丝,有些怀念地说道:“顾泽,帝国少数无法进行收录的s级能力者,大学生只是他身份的伪装。”
“我能有如今的成就,离不开他的帮忙。”
“帮忙...?你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我们没见过他啊。”二驴疑惑丛生,天天和胖子也有些意外。
不对吧?
“当年秘密进行异能开发的孩子,共有几个?”嵇冕话锋一转。
二驴不知道他干嘛提这茬,“不就十五个吗?除过我们,其他孩子都死了。”
“不,不止十五个,算上他,可能是十六个,或者十七个、十八个,甚至二十个,我不确定,但至少绝对不是十五个。”
“不是吧?!”二驴没想到当年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脸色顿变,急忙追问道:“难道我们都认识他?这玩笑可不好笑,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改写命运?”嵇冕轻描淡写地说出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字眼,回忆过往,“人数对不上,是因为他提前救走了将会死于异能开发的孩子。”
“我们是他的帮手。”
“事后,他可能用那种能力抹掉了我们的记忆,但我侥幸保留了部分记忆。”
“出去后,我用能力找到了他,对他说明了我的情况。”
“知道我被帝国派去接管烧饼市的地下世界,危险重重,他答应帮我的忙,帮我们所有人的忙。”
“再后来,他就消失了。”
“...”胖子皱眉,不信真有这样一个人,“顾泽是吧,他有什么突出的特征?说说看。”
嵇冕没有回答。
独自一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平静而温和。
没有波澜,亦不会有火焰燃起的双眼。
仿佛超然于物外,无法捉摸。
他只记得这些。
没什么好说的。
假如没有那份记忆,再次相遇,一定会变成擦肩而过的路人。
82 并行的现在(求首订~)
“打开神经网络,开始行动。”
沉默半晌后,嵇冕说道。
他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往下聊了。
二驴不解,但仍听从吩咐,连接军方网络。
“行动代号‘洞察之瞳’,现在是卡桑德拉历3629年9月21日上午8时17分,我与四名队员已顺利抵达永续树冠之城。预定上午11时抵达指定发射位置,下午4时前发射卫星。”
嵇冕对着二驴有字符流动的双眼说道。
为最大限度地发挥二驴精密操作的能力,隶属于帝国政府的虚空第二研究所将他的身体改造成了机械的机体,全身上下只剩大脑这一维持能力运转的核心没被完全改造。这样,进入工作状态,他就不会手抖、也不会因情绪变化而出现失误和差错,
帝**方要求记录发射卫星的全部过程,二驴既是执行者,也是记录者。
嵇冕和其同伴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寻找并尽可能帮助顾泽、偿还恩情,只是领队嵇冕的私人愿望。发射卫星、监视永续树冠之城,以此获得情报战的优势;用歌之使徒的力量与精灵女王进行政治交易,才是重头戏。
“收到...询问之前为什么关闭了所有的通信通道。”二驴定格为面无表情的模样。
“私事。”
“请作具体回答。”
“我嵇冕不能有个人**吗?”
他眼中隐有猩红的凶光涌现。
“...已记录,通信结束。”
二驴停顿两秒,揉了揉自己的脸,“这就开始啊?”
“早点收工,早点去玩。”
“没错!”二驴笑着说道,瞅向一旁的天天,“天天,累不累?要我帮忙不?”
“话说,你们之前聊了什么?”
“...”
嵇冕摇了摇头,清禾挤出微笑。
天天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x无能。”
“无你老母啊!”
于是,行动开始。
...
与此同时,另一边。
烧饼市。
萧宁运气不错。
根据姐姐萧雅的恋人提供的消息,他得到了两个关键情报。
一张青年模样的男人的素描画像、土坡村和噶拉子村的名字和具体位置。
前者来自萧雅恋人的模糊记忆。
经历腐化梦境的人保留有所有记忆。
腐化变成人形史莱姆的人,会在被杀死后付出一部分身体组织,作为脱离腐化梦境的代价,同时,精神上会出现一些问题。
没有遭到腐化的,被杀死后可以完好无损地脱离腐化梦境,回到现实世界。
萧雅的恋人,之所以受伤住院,就是因为他不幸变成了腐化的一员。
而杀死他、将他送出腐化梦境的人,正是素描画像上的人。
公交到站,萧宁下车。
他掏出素描画像,陷入沉思。
仿佛那并不是张画像,而是张地图。
六年前,土坡村和噶拉子村附近,发生了什么?
萧雅当时到底办了桩什么样的案子?
和素描画像上的男人,有关系吗?
姐姐的恋人精神很不稳定,提供的消息不一定准确。画像上的男人可能和这里有关,也可能无关,毕竟前段日子刚经历了腐化梦境的袭击,大概只是在现场碰到的路人吧也可能确实有关?
他反复揣摩素描画像上的男人的模样。
不知为何...
一丝莫名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姐姐,是你在提醒我吗?”萧宁喃喃。
假如确实有魂灵存在,想必姐姐也想还自己一个公道吧。
轻风吹来,无人应答。
他看向眼前盆地平原中连成一片的广袤村落,收好画像,走了进去。
...
伊莉莎白对塞西尔等人的到来表现的非常开心,之前她只能靠看书撸熊度日,等待顾泽回家。晚上偶尔有小朋友趴在窗户外说要进来玩,最后却都离开。门口的骑士看起来凶巴巴的很不好说话,她不敢跟他们说自己要出去玩,跟被软禁了似的。但现在完全不同,有了女仆们撑腰坐镇,就不用害怕门口的骑士,而且还有了玩伴!一起玩过家家啊什么的多有意思!
见到她开心的模样,顾泽整理行装,出门去往矮树区。
临走前,伊莉莎白甚至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
某种从未见过的东西,于这时突兀触碰到了顾泽的心灵。
他没法很好的理解。
只知道,那东西弥足珍贵。
趴在卧室门口偷窥客厅的布偶熊,见证了全过程。
回到现在。
顾泽来到亮石酒吧。
角落。
桌对面陪女儿打牌的维克托,瞧了眼落座的顾泽。
“喝一杯?”
“不,你一直在这么。”
“黛米喜欢热闹的地方。”
“堂叔叔好~”坐在维克托身旁的黛米笑眯眯地望向顾泽,凑过去小手捂住爸爸的眼睛,对他显摆了下自己成双成对的手牌,“一起玩吗?”
“不会玩。”
黛米眨了眨眼。
“那你平时玩什么呀?看书吗?我最讨厌看书了。”
顾泽如实回答,“锻炼身体。”
“其他的呢?”
“没有。”
“...”
黛米讶然。
锻炼身体...?太没劲了吧。
不会很无聊吗?
维克托挪开女儿的小手,脸上带着不那么僵硬的笑容,“找我有何贵干?”
“绿植区的克利夫和考伯特么,听说过么。”
“听说过,怎么了?”
“他们喜欢贵族女仆。”
“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这些。”
顾泽凝视着维克托。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不清楚克利夫和考伯特是否确实代表某种丰厚的利益,故而并没有把话挑明说死。
这样,即使维克托探寻过后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顾泽也有足够的空间找理由搪塞过去。冒着令维克托失望的风险摆出自信的态度,事后要是没什么发现,未免显得太蠢,有损勇者的权威。
时刻保持勇者的神秘形象,令对方捉摸不透,同时不断展现自己的价值,才能维持现在的关系。
“...”
维克托继续和女儿打牌,没有问下去。
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估计和那边暴利的毒品交易有关。
绿植区和秘树区曾是个福利机构和学院林立、充满学术氛围的地方,是树冠之城对外的文化交流窗口,但现在的绿植区,已经沦为烟草毒叶的生产基地。昔日的学院操场里盛放着用以萃取成瘾物质的翠绿植株,教室和宿舍里摆满了仪器用具,白天黑夜都能见到学生和老师挤在同一间宿舍里“孜孜不倦”地制毒。
而学院旁边就是德鲁伊们悉心栽培、供养永续树冠之城两亿平民的农田。
隔壁的秘树区更是不堪,毫无底线的德鲁伊和术士们丧心病狂地做着违犯人伦道德的实验,妄图探索虚空和深渊的奥秘,做出足以挽救前线战事的炼金道具、批量生产传奇武器,或提升自己的实力、进阶传奇,获得自保的力量。
单纯想要满足探索**的疯人也不在少数。
顾泽起身离开。
他来就是为了告诉维克托这件事。
83 可能的未来(首订首订首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之后维克托会有什么行动,是他自己的事。
离开亮石酒吧,顾泽赶往棕树区。
去往杂草区前,他准备领掉今日份的青色果实和古神血液,捎带接个赏金任务榜单上的高难度任务去做,完成本周的任务指标。
来到猎罪公会门前,脚步放缓。
领取资源、交接任务的猎罪人,不止顾泽一个。
一整个上午,直到中午,都是猎罪公会的人流高峰期。
而**点则是高峰中的高峰。
“资源领取1”和“资源领取2”以及“资源领取3”的窗口前全都排了长队,顾泽估计一时半会领不到,于是干脆拐向角落狐族大妈管理的窗口。
那边几乎没人。
自从负责评测的人换成阿瓦尔,试图浑水摸鱼的普通人就少了很多。
大妈倒也乐得清闲,反正工资照领不误。
她此时正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顾泽俯身凑近敲了敲窗口玻璃,唤来注意。
大妈睁大眼睛,见来人是那位备受关注的新秀堂吉诃德,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顾泽礼貌地寒暄了几句,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泉,询问他昨天是否来过公会大厅。
答案不出所料。
没有。
“‘农夫山泉’小队接了赏金任务榜排行第二的危险任务,四五天才能回来。”大妈挑眉,“也可能...会迟一点。”
她没有把话说死。
“第二危险的任务么。“顾泽望向大厅左侧墙壁上高悬的赏金任务榜人太多,高个们挡的看不到任务的内容。
“对。”大妈忽然凑近,低声道:“最近传闻‘农夫山泉’得罪了某位权贵,一颗人头悬赏十片金叶。秘树区的刺客工会接了活,不知道是真是假。”
言外之意,就是泉没有回来可能和刺客有关。
“传闻是哪传出来的。”
“哪?就是这!那位权贵不知道规矩,跑到我们这当面悬赏‘农夫山泉’!知道猎罪公会不接自己人的赏金任务,转头就去秘树区了!隔天,就传出领队‘山’遭到偷袭的消息,不是刺客干的还能是谁?”
大妈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张狐脸演绎的活灵活现,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刺客工会,强么。”顾泽话锋一转。
“你想干嘛?”大妈狐疑地看向他。
难道,想帮泉的忙?
被刺客盯上,不是件小事。
猎罪人所谓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其实是一个意思,没人会蠢到冒着被连累的风险为“朋友”出头。
顾泽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问问。”
大妈摇头,“整个卡桑德拉世界的刺客组织,侥幸活下来的几乎都搬迁到了秘树区,还成立了刺客工会,说是要保证雇佣刺客的价钱和刺客的质量。工会里一阶二阶的刺客少说有四五百,三阶的刺客至少都有二十位!”
“四十片金叶雇的到三阶刺客么。”
“世道不一样,难说,有关系说不定还免费呢,刺客早就不是以前的刺客了,只要肯给钱,不杀人的‘贱活’也做。”
“谢谢,我去那边排队。”
“好。”
望着堂吉诃德离开的背影,狐族大妈心里不免嘀咕起来。
自己是不是不该告诉他这件事?
顾泽来到不远处老山羊的窗口,盖好章后走到“资源领取1”窗口的队伍末尾。
起初排队的时候,从大厅外人多的地方走到大厅里人多的地方,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现在,从人少的地方走到人多的地方,顿时就有人注意到了矛鞘里的蛇枪,进而认出了蛇枪现在的主人。
一时人们议论纷纷。
堂吉诃德之名今早已经传遍了棕树区,不说家喻户晓,但凡消息灵通点的猎罪人们也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此刻议论起来更是让大厅里不知道的人也变得知道了他。旁边维护秩序的牛头人守卫咚咚咚敲了敲手里的大棒,才勉强压下了嘈杂的议论声。
顾泽照常排队,目视前方,并不理会投向自己的几十道上百道视线。
前面排队好些人,知道身后排着个敢在猎罪公会眼皮底下杀人、性格据说相当乖僻的堂吉诃德,立马规矩地让了条道出来。
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他就这样一路被让,来到了窗口前。
里头的年轻猫娘笑容满面地接待了顾泽,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对视,显得扭扭捏捏。
假如猫娘有张人脸,那么她现在一定已经脸红了。
顾泽递去自己和马脸人的册子,猫娘确认里面盖好了章,取来五枚青色果实和三瓶古神血液。
她这一“慷慨”的举动,顿时在人群里引起了骚动。
领的数目是不是不大对啊?
居然这么多?
黑铁级猎罪人们都惊呆了,白银级猎罪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于是,议论声里夹杂着的恶意变得明显了起来。
什么走关系、被贵妇人包养、阿瓦尔私生子,等等,乱七八糟的都出来了。
“谢谢。”顾泽朝脸色糟糕的猫娘礼貌道谢,接来果实和古神血液。
然后走到一旁,两口一个,两口一个,吃掉所有的果实。
议论声渐渐变低。
之后,顾泽又三口喝光三瓶古神血液。
近些的议论声完全消失了。
他喝古神血液怎么跟喝水一样?
这...?
一点都不难受的么?
难道是强忍着故意做给人看的?
他们搞不懂堂吉诃德是在干嘛。
稍远处的猎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在小声议论。
“想喝么。”顾泽瞥了眼四五米外一个僵着脸的牛头人,咽下嘴里最后一点古神血液,细心体会四肢百骸间疯狂涌动的灼热力量,变化枝的数值自30%跃升至72%。效率虽不及首次服用,却也是相当巨大的涨幅。
“你刚才说了什么。”
“...”
牛头人不自觉退后半步,没有回答。
低沉的闷响忽然传来。
顾泽攥着三个玻璃瓶的左手,用了点力,然后搓动起来,“说的好,有奖励。”
“不...没什么,没什么。”牛头人见他是来真的,顿时连连摆手,挤出憨笑,往后退了两步。
“哈哈哈哈!口嗨巨人你咋不继续口嗨了呢?”
小爱放声大笑。
顾泽移开视线,走出人群。
指缝泻出细密的玻璃渣。
没有再去理会怂掉的牛头人。
假如有第二次,那么玻璃渣就会出现在对方的脑袋里。
和空手套来的勇者不同,堂吉诃德之名完全是顾泽用狠辣手段摧残的人命和不属于他的金钱立起来的。
他不打算继续走相同的道路、继续用人命和金钱堆积堂吉诃德的名声。
完成高难度的任务,用艾伦和班森的酒肉友谊延伸而来的人际关系拓宽人脉,都可以继续不断地增加堂吉诃德的威名。
倘若在此途中遭到无知之辈的冒犯,哪怕仅有零星的一丁,他也会还以十倍的颜色,惩戒无知,用下场凄惨的“榜样”杜绝下一个冒犯者出现的可能,减少牺牲。
平庸之辈理应惧怕堂吉诃德,而非玩笑似的议论。
顾泽来到赏金任务榜单面前,一路无人敢挡在他的面前。
抬头望去,排在第一的任务,价值400片金叶,发布于两个月之前,无截至时间,可以组队,发布者为天空精灵王庭。
内容简短:击溃或赶走元素领主,打开无元素位面的大门,并在门内初步建立可生存的据点。
排在第二的任务,按个数计价,无上限,同样发布与两个月之前,无截至时间,可以组队,发布者为猎罪公会。
内容则与排在第一的任务紧密相关:清除元素领主麾下的游荡元素,按个数和所击杀元素的位阶获取报酬。
永续树冠之城最为紧缺的资源就是土地,如今城内局势之所以纷争不断,根本原因就是设计之初只能容纳百万人口的树冠之城无力负荷两亿之巨的人口。卡桑德拉世界已经燃烧殆尽,可供开辟的土地只剩附属的元素位面。其中,只有几个元素稀少、称作“无”元素位面的地方有住人的可能。
而通过世界之灵与元素的呼应关系,甚至可能以元素世界为跳板,去往他处。
最糟糕的未来,即恶魔攻陷永续树冠之城的未来,出路或许就在一个个无元素位面当中。
排在第三的任务,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两个字:征兵。
剩下的就是些权势贵族或势力发布的任务。
大略扫完一遍,顾泽走向旁边写有“接取任务1”的窗口,登记姓名,接下了排在第二和第一的任务。
里头脸长得跟个鹦鹉似的鸟脸德鲁伊,知道堂吉诃德是个新人,识趣地递来前往无元素位面的路线图和有关情报。
顾泽接过,于注视下道谢离开。
84 交错
午后阳光温暖。
成群结队的孩童穿行在大街小巷当中。
跟在女孩身后的亚人嘀嘀咕咕。
穿着贵族服饰的天天扛着行李箱走在前头。
她水墨一样的眼眸空泛地打量四周。
跟在后头的嵇冕和清禾,你侬我侬。
秘树区拐到棕树区,棕树区拐到绿植区,绿植区拐到矮树区,最后来到杂草区。
卫星提前发射,过程顺利,嵇冕一行人得到了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
胖子搂着二驴笑眯眯地在绿植区买了点那什么药,去了棕树区的风月场所。
高等精灵可不是常能玩到的尤物。因为有联通两界的虚空桥梁,烧饼市管制力度远超帝国其他领土的城市。入境,或者说,入界的手续,相当繁琐,费用也不是永续树冠之城的平民承担得起的,妓们当然不会放着眼前的生意不做,反而去做什么跨界买卖。
嵇冕和清禾则是被动地在城内逛街。
天天极少与他人交流,寡言少语,只有同为女性的清禾偶尔能说上两句话。包括队长嵇冕在内的男人,基本没法和她交流,其他男人更不用说,眼下,不跟着走怕是不到晚上她就会走失。所幸,天天似乎同样有游览城市风貌的意思,嵇冕和清禾倒也能捎带观个光买些饰品之类的小物件。
一路畅通无阻。
来到杂草区。
拐过某处街角。
数十个专职乞讨的泥巴帮帮众,正缠着过路的行人索要钱财。
自甘堕落的老赖哪里都有,虚无使徒为民服务的热情也并不总能普及到所有人。
人前装出乖巧模样领取免费发放的低保福利,人后将自己糟蹋的蓬头垢面、率人拦路抢钱讹诈,就是所谓的泥巴帮。
嵇冕三人卖相不错,又很面生,像是好欺负的外地人,极有经验的泥巴们当下不再理会眼前榨不出钱的行人,兴致高昂地走了过去。
照着走在最前头的天天的脸,便是几口浓痰。
啪嗒,啪嗒。
痰停滞在距天天的脸和身体外数厘米的地方,像是黏在玻璃上似的,缓缓滑落。
“...”
天天停步。
她的力量来自魂灵驱动的生物力场,即一种能让自身和周边的物体免疫伤害、形似电场的笼罩式力场,
痰没有真的吐到她的脸上,便是无时不刻都在运转的生物力场的功劳。
她的身体其实比看起来还要娇弱十倍,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被生物力场牵引移动的木偶。假如哪天生物力场忽然停止运转,或是魂灵之力减弱消失,天天马上就会变成连眼皮都眨不了、一动不能动的废人。
嵇冕松开握着女友的手。
无赖最烦人的地方就在一个“赖”字上。
用污言秽语和侮辱行为激起怒火,再用无谓的恐吓和装可怜等一系列手段死皮赖脸地消磨对方的耐心,将时间成本和民事维权的成本提高到无法承受的地步,便可轻易获得“和解”的钱财。
但嵇冕从不和解。
成本?哈,那是什么玩意。
他眉头微动,眼中猩红之光愈发强盛。
该付出成本的是无赖。
而成本,就是死。
“哎哎等等!”
千钧一发之际,清禾急忙拦住了他。
“杀人太过了吧?吓一吓就行啦!”
“...好。”
嵇冕耸了耸肩,女朋友的意见还是得听一下的。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刻,微弱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向他们走来的无赖,全都摔倒在地,惨嚎不已。
脚腕已被膨胀爆裂出血管的血液,如尖刀环刃般切削在地。
“...”
天天沉默地看向街道尽头。
那里空无一人。
她不是在漫无目的的游荡,而是在用魂灵感知搜寻顾泽留下的痕迹。
和胖子等人不同,天天有嵇冕所说的那份记忆。
而且,因为异能涉及魂灵之力,她的记忆比嵇冕的甚至还要牢固清晰。
只是此前嵇冕没有提过顾泽的事,她一直都以为“顾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人物。
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亲密无间、却谁都不记得的童年伙伴?
少部分孤僻的人,会因心理缺陷等原因想象出一个倾听和交谈用的伙伴。
天天就是这样的人。
“顾泽”是她从小到大的心灵伙伴。
开心,不开心。
喜欢,讨厌。
天天都会和“顾泽”分享。
而现在,“他”走进了现实,变成了实在的人。
就好像哆啦a梦真的出现在现实世界。
对心怀憧憬、将其视为挚友或偶像的人来说,冲击可想而知。
清禾见男友解决了无赖,马上掏出纸巾来到天天面前,心疼地擦掉生物力场上的浓痰。
“小笨蛋,干嘛不躲?”
“...”
“嗯?你在看什么?”清禾注意到天天凝固不动的视线,回头望去。
街道尽头仍旧空无一人。
“走吧,去精灵王庭,据说那边的风景很不错。天天,一起吗?”嵇冕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他不想在杂草区继续逛。
无赖遍地都是,说不定过一条街又会碰到同样的事。
女友在身边,没法杀人,很郁闷。
“一起来吗?”清禾对眼前的少女挤眉弄眼,做起了鬼脸。
“嗯。”
天天点了下头,跟着走来的嵇冕和清禾二人向王庭的方向拐去。
第六感告诉她,或许能在王庭有所收获。
...
“勇者大人,您在看什么?”
布鲁诺疑惑地看向驻足不动的顾泽。
卡尔文则朝勇者回头的方向张望了几眼。
没有人,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没事。”顾泽收回视线。
以前在烧饼市绕环城公路晨跑的时候,偶尔会有类似今天这样的感觉。
不过,每次都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这次大概是古神血液喝多了的缘故吧。
他这样想到,向前走去。
离开猎罪公会后,顾泽没有急着去无元素位面。
鸟脸德鲁伊给出的情报写有几个注意事项,其中有一点和往返所需的时间有关。
经由防线后的传送阵,从永续树冠之城传送到无元素位面大门外的据点,再传送回来,至少要用两到三天时间。
传送阵毕竟不是为一个人服务的。除非有紧急情况,否则一般都是几百人几百人的传送,人齐了一起走、一起回。
对个人来说,不太自由。
顾泽帮虚无教派的忙是已经许诺好的事,不能被后来的事耽搁。
得好好规划时间,再作考量。
此时,他和布鲁诺、卡尔文二人前往的地方,正是二人去虚无教派总部接来的任务的目标地点。
救主会的大本营。
85 奇袭
救主会,成员约九百人,信仰的神明叫做“苦难救主”。
其教主行踪莫测,自称“救主之子”,用不知道哪抄来的“苦难教义”和麾下虚空术士演出的“神迹”欺骗民众,大肆敛财,短时间内便建立起了以“苦难行者”为代号的森严体系,一级一级地洗脑并收拢权力,定期举办献祭和呼唤虚空生物、沟通元素位面的仪式,可以说是相当标准的x教模板。
放眼整个杂草区,救主会勉强能进三流势力的行列,明面上抢个粮食打个劫基本就是胆量的极限。私底下的勾当不用多说,无非奸淫掳掠四个字,严重但还不到需要迫切清除的地步。但据打入救主会内部的使徒传出的消息,最近“苦难行者”们曾数次和其他活动频繁的x教来往,似乎准备联手搞个大新闻。
这下虚无教派哪还坐的住,x教能搞什么大新闻?不就是献祭、献祭和更多的献祭么?不尽快在他们敲定完细节和商量好行动时间之前阻止他们,等他们化整为零的开始实施,想阻止都不知道去哪阻止!
于是有了今天的巡逻任务。
布鲁诺和卡尔文没敢接太难的任务,而且虚无教派也不知道救主会的大本营到底在哪,否则怕是早就天降正义了。真正知道大本营在哪的人是顾泽,准确来说,是“仁慈”和给他情报的维克托。
x教的宣传效果之所以那么好,除过他们恰好切中了劳苦大众心里的软肋、用了蛊惑性极强的虚假宣传,成瘾烟叶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也是x教为什么喜欢在封闭空间传教的原因之一点燃一丁点的成瘾烟叶,云雾弥漫之际,就能让几十个人“嗨”起来,不知情的他们就会以为自己进入了某种奇妙的“感应”状态。而烟叶导致的强烈幻觉,则会让他们在暗示下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所谓的“救主”,信仰因此变得更加坚定。
用在不服教义的顽固分子身上,效果更是绝妙。
而烟叶,其实就是“仁慈”的狗头人们私下贩给他们的。
维克托管辖的地盘正好是杂草区和矮树区接壤的地方,他对如此种种的交易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哪怕不刻意搜集情报,只是偶尔多问两句话,或者有意无意地记住交易地点,麾下的狗头人们都能搜集到份量和准确度都相当可观的隐秘消息。
救主会的大本营,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暴露的。
此时,顾泽麾下的两名骑士,还以为自己只是跟着勇者去x教徒活动频繁的地方巡逻。毕竟是第一天嘛,哪有一下就接讨伐boss的任务?巡逻抓捕、讨伐小头目,巡逻抓捕、讨伐大头目,汇合其他人、讨伐boss,该是这么个流程才对。
他们不会想到,顾泽一下就跳到了最后一步,剑指救主会大本营,直捣黄龙。
三人不断前进,途径的小巷深邃而少光,地形愈发曲折复杂,匆匆走过的行人见到他们的骑士装束便加快脚步离开,颇有股做贼心虚的意思。
天色则配合地阴暗下来,似乎在为接下来的搏杀造势。
有场雨想必会更加浪漫。
雨与血之花的作伴飞舞可是不多见的景色。
见布鲁诺和卡尔文二人警戒四周,没去在意围在中间的自己,周围也没有了行人,顾泽装作是在掏东西,从储物空间拿出剩下的两瓶古神血液。
之前在公会大厅喝下的三瓶,使得变化枝的数值自30%跃升至72%,平均每瓶提升14%。
他试着催动变化枝,发现仍没有动静,便打开剩下两瓶古神血液的瓶塞,咕嘟咕嘟倒进嘴里,而后将玻璃瓶收进储物空间。
按14%来算,喝完变化枝的数值必定会突破100%。
假如没有...那就读档再喝。
数值的波动,对顾泽来说等于没有波动。
咽下清凉透明液体的瞬间,灼热的滚烫感再次袭来。
变化枝的数值开始攀升,数秒后定格在101%。
吸收速度大约比同修变化枝的黑铁级猎罪人快了几十倍上百倍。
对他人来说,堪称痛苦折磨的消化体验,放到顾泽身上,和喝了杯热水没什么太大区别。
而伴随着变化枝的数值跨越100%的界限,系统面板再次有了变化。
第二枝根基爆发:128%→130.5%。
第六枝生命坚韧:166→176。
第十一枝能量天雷:136→146。
第十六枝变化未知6:101%。
第二十一枝亲和时间:15%。
第二十二枝灵性接触:15%。
数值变化是因为之前吃下了五枚青色果实。
第六枝和第十一枝的描述变化,则和变化枝的突破有关。
顾泽试着再次催动变化枝。
顿时,滚滚热浪如水面激起的波纹般向四周逸散,澎湃到几乎要涨破身体的巨力令骑士铠甲发出形变的嘶鸣,他整个人拔高了足有二十厘米,拳脚间隐有黑蓝色的雷光噼啪作响。
与此同时,第十一枝能量天雷的数值,竟直接翻了一倍,来到292,直逼300。
第二枝根基爆发,则忽然有了种随心所欲的掌控感可以主动催动。
目睹数值变化全过程的小爱,连连高呼,惊叹古神血液效果拔群,变化枝给力。
它不由得猜想到,难不成那位古神和主人有亲缘关系?要不加成咋这么大捏?
布鲁诺和卡尔文则猛然把头转向了勇者,脚步停顿。
他们捕捉到了顾泽眼中一闪而过的淡金色光芒。
莫名的威迫感扑面而来。
两人惊得嘴巴微张。
这位是...勇者大人?
体型的突然改变、拳脚间缠绕的不详雷光...是变化枝的效果吗?
“呼”顾泽深深叹气,嘴中喷出的却不像是单纯的废气,因为布鲁诺和卡尔文听到了隐约的雷鸣。
“有事么。”
他瞥了眼身边的两名骑士,“没事就继续走。”
“三公里外的沟壑地洞是救主会的大本营,拥有武器的“苦难行者”约有八十到一百人,一到二阶的术士约有二十余人,做好迎战准备。”
“哦...哦...啊?”布鲁诺和卡尔文才从勇者突兀变化的惊讶中反应过来,就又听见了不得了的消息。
大本营?三公里外?
没在开玩笑吧?
情报哪来的?
而且,三个人进攻至少有一百人以上的大本营,是不是有点...有点太冲动了?
哪怕是勇者,也很难对付吧?
不等他们提出意见。
顾泽说了句“跟上我”,便迈开大步奔向前方。
布鲁诺和卡尔文只得跟着催动变化枝。辉光之主的力量顿时加持在他们的身体和盔甲武器之上,像是镀了层闪烁微光的薄膜,勉强令二人跟上了顾泽的速度。
骑士盔甲晃眼无比,除非对方眼瞎,否则接近到一定距离必然会引起警觉。
打从一开始,顾泽就是来奇袭的,而不是举着骑士剑和对方堂堂正正玩什么骑士对决。
变化枝的数值突破100%后的效果,果然如之前见过的泉和阿瓦尔一样,能够成倍的增幅实力。来之前因为不确定自己的变化枝是不是也有这种效果,顾泽并没有把服用古神血液后的实力增幅算进此次的奇袭,但现在回头来看,估计能省掉几次读档、少用些时间。
不错。
86 一瞬
像是被巨人犁过的平整土地的沟壑里,十多个流浪汉坐在自家地洞的门口,无精打采地发呆。
饥瘦的面颊粗糙而干瘪,望向天空的双眼渴求雨水。
他们门前都有数十平米耕过的土地,里头埋着雨后出芽的嫩豆笋,一种德鲁伊们培育出的新型庄稼。收获当天即能食用的特性和清甜的口感,使嫩豆笋成了他们这样的人最爱吃的食物。虽然产量极低,但一天一餐的话,只要不剧烈活动,用来果腹还是绰绰有余的。
杂草区,数月前在深渊世界倒扣永续树冠之城的时候,不幸遭到了虚空风暴的侵蚀,大部分的土地变得不能种植,树种很难长出能用来住的树屋,所以现在很少有高出地表十米以上的建筑,流浪汉居住的沟壑地洞便是杂草区的人们现在的“居民楼”。
救主会的大本营,便隐匿在这样一座由流浪汉们的沟壑地洞组成的“废弃小区”当中。
此时,数十名苦难行者正在往洞内搬运吸嗨的流浪汉,准备模拟之后的献祭流程。
存货几乎用光,教主恩普森打算再给里头的祭坛再添点料,
相当于做模拟考的试卷,为大考做准备。
献祭并不是把人弄死,再放上祭坛瞎b念几句词就行,一系列复杂且不容出错的咒语、动作可不是初学者能轻易掌握的,非得经过练习才行。虚无教派以为救主会等x教不过是借献祭之名行些苟且之事,比如乱x大会什么的,之后再丧心病狂地弄死所有人,美名其曰向信奉的神明献上祭品,但事实上,他们的献祭仪式真实不虚,确实可能唤来虚空或元素位面中的某些存在,甚至和魔鬼沟通、进行交易。
流浪汉则是很棒的祭品,一丁点的成瘾烟叶就能轻松搞来十几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流浪汉,省时又省力,少掉几个流浪汉也不会很快就引起虚无教派的警觉,隐蔽的很。
天色愈发阴沉。
约翰站在约有三人宽的洞口,警惕地审视往来出入的苦难行者,时刻提防着教主提过的内奸,两手间隐有风魔的青红色力量涌动,随时都能对二十米内的可疑分子发起致命攻击。
离献祭的日子越来越近,此次的模拟献祭的规模虽比不上前些日子的模拟献祭,但警戒程度有增无减。几十米外的隐蔽洞穴里藏有三名一阶的虚空术士和一名二阶的虚空术士,门内有五名一阶的虚空术士和两名二阶的虚空术士,守在门口的约翰则是二阶虚空术士中的佼佼者,其实力放到虚无教派几乎可以碾压普通使徒,提前埋伏好说不定都能和高阶使徒掰一掰手腕。
猛然间,潜伏在两公里外地下数米的土魔反馈来有人接近的讯息,但紧接着讯息预示的敌人便消失在了土魔的将近百米的感知范围。
奇袭!速度好快,是一阶或二阶的刺客!
等等,还有两个人!是王庭来的二阶骑士!
辉光之主的力量很好辨认。
约翰反应极快,马上驱使联络用的土魔,将消息传给门内和门外洞穴里埋伏的同伴。自己则鼓动风魔之力,两手间好似凝固住的青红色稠密狂风,顿时如气团般旋转扩增,刹那间便扩散至百米之外,变得稀疏而淡薄,布下了切削的阵势。
凡被列为敌人的存在,都会被隐匿在稀薄到透明的青红色狂风里的无形风魔,以激发出的旋转风刃,像绞肉机那般斩成肉泥。
实力稍次的人,甭说近身对付约翰,只要碰上百米外的无形风魔,一脑袋撞进去必定是个四分五裂的结局,二阶之下无人能完好无损地通过风魔阵势。
“三个人?”约翰紧绷着的心略微放松,不屑哼笑。
教主说的不错,果然有内奸。
不过,就来三个人,是不是有点看不起自己啊?
内奸的地位应该不高,估计也就是苦难行者这一层次,否则,要是知道救主会里有这么多的二阶术士,哪会只来三个人?
但紧接着,他的脸色发成了变化。
如水银般的亮银色水魔,覆盖约翰全身,连同眼睛在内包裹起来。
那双灰黄色的眼眸,最后反射出的光芒,透着难以置信的惶恐。
...
闷雷掠过大地。
布鲁诺和卡尔文愈发感到吃力,跟不上顾泽的速度,渐渐落后。
辉光之主的力量更多体现在辉光的运用规模,而非单纯的身体素质。
顾泽不同,除过拳脚附带的黑蓝色雷光,疑似与描述的“天雷”有关,可能会带点攻击特效,变化枝只是令能量枝的数值简单地翻了一倍,纯粹地增幅身体素质,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
现在,为了让麾下的两名骑士跟上自己,他已经尽可能地克制自己的速度了。
催动变化枝、爆发速度的布鲁诺和卡尔文,速度仅和之前的顾泽相当,比不上爆发速度的顾泽,更不能和现在的顾泽相比。
数十秒过去,跨过两公里的界限,顾泽从储物空间取出蛇枪。他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守门的约翰发现,前方等着他的是遍布百米空间的绞肉机阵势。
只是,本着奇袭的最初目标,他在接近至两百米开外,也就是常速下两秒间便能跨越的距离时,存档,并对天开了一枪。
砰!
刹时间,万物滞缓。
世界进入极静。
顾泽收回蛇枪,爆发292点身体素质的全力,一脚踩在地面,于地面崩裂之际瞬时跨越两百米的间隔,一头冲进风魔阵势。里头的无形风魔却只来得做出挥舞风刃的动作,便被宛如黑色闪电般的疾驰身影撞出一个豁口,无数风魔直接死在了狂暴的冲击当中。
视引力如不存在,突破风魔阵势的顾泽行走在沟壑墙壁之上,一脚一个坑。数十步过后,跳跃至另一边的沟壑墙壁,就这样来回跳跃,经过强化的动态视力将途径的守在门口呼唤水魔防御的约翰、洞穴里埋伏的几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而后,顾泽调转身形,赶着在所剩无几的滞缓时间结束前,跃回门口附近,略略瞧了眼水银包裹的约翰,冲进门内将苦难行者和衣服不同的术士们的位置记下,读档回到开枪之前。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然后便是存档、第二次开枪。
没有犹豫。
砰的一声,子弹出膛。
已经知道对方人员分布的顾泽,再度爆发全速。
小爱极其配合地大喊道:“砸,瓦鲁多!”
用了比之前更短的时间,像是描点连线,顾泽由近到远、不断跳跃,挨个给了所有苦难行者和术士们的脑袋一拳。
跟去地摊砸西瓜似的,嘭嘭嘭嘭嘭,脑浆血汁溅个不停,往往一拳过去,那人的脑袋连同上半身都会爆碎成一滩血肉骨头混合的残渣,而顾泽甚至连盔甲都没有脏,因为那些残渣压根追不上他的速度,沾上也会被甩掉。
就这样,重复着简单的挥拳、离开、找到人、挥拳。
偶尔用一用腿。
嗯...有点无聊?
是的,确实。
但没办法。
当子弹的呼啸声传至约翰耳旁时,紧跟着响起的便是几乎同时响起的爆裂声。
他身边的所有苦难行者,一瞬间爆裂开来。
红白两色成了洞穴的主色调。
顾泽停在约翰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反应不错。”
说话间,另一只手对着肚子就是一拳。
嘭!
灰尘散开。
亮银色的水魔发出不堪重负的吼叫。
而后整个溶解消散。
约翰嘴角溢出鲜血,眼神呆滞无光。
他的内脏已被一拳震成了碎块。
87 黑暗蔓延
沉闷的触地撞击声跟着响起。
没了脑袋的苦难行者们,做事难免有些怠惰。
一个不小心就把搬运的流浪汉摔在了地上。
“噫嘻嘻嘻...”吸嗨了的流浪汉们,趴在地上,边笑边用手去抹地上的骨肉残渣,似乎想送到嘴边舔一舔,尝个鲜。
顾泽挨个将其踢开。
遇见嗨到不能自己的流浪汉,便帮忙卸掉四肢关节。
救流浪汉于献祭之危难不说,免费附赠了一个戒毒疗程。
贴心。
十数秒后,布鲁诺和卡尔文赶了过来。
约翰暴毙,风魔阵势跟着消散,二人并未受伤。
此时,见到像是门口附近风暴过境般的狼藉现场,两人的辉光薄膜惊得都险些消散。
*黑人问号脸*
发生了什么?
守在这的人,全都死了吗?
突然暴毙?
是勇者干的吗?
速度未免太惊人了吧!以速度见长的刺客,哪怕来到二阶,也没法爆发出瞬杀几十人的速度!
那声枪响...和这难以想象的速度有关系吗?
他们没法继续想下去了。
卡尔文自认为是个合格的骑士,能拿出足够的勇气应付常人无法克服的困难和险境,但当他看到血肉碎块洒了一地的现场,胃却不由得抽搐翻腾起来,腿也软了不少。
事实告诉他,自己并不像自以为的那样勇敢。
布鲁诺也好不到哪去,比起卡尔文甚至更为不堪。
他直接扶着墙干呕了起来。
隐约的噼啪声忽然从地洞深处传来。
派发完免费疗程的顾泽走回门口。
瞧见两人在那浪费时间,眉头皱起,“跟上我。”
“不要浪费时间。”
说完,他转身走向愈发黑暗的地洞。
布鲁诺和卡尔文脸色仍很惨白,有些惊吓过度。
但勇者责备之意大过催促的命令话语,激起了他们的勇气。
两人对视一眼,撑起辉光薄膜,跑来跟上顾泽,走进地洞。
有这样一位势不可挡的勇者带路,理应感到心安。
只有敌人才会害怕,不是吗?
他们说服了自己。
一路深入。
拜顾泽的免费疗程所赐,一路上并没有流浪汉发癫挡路。
走着走着,三人依稀听见了黑暗深处传来的惨嚎。
顾泽听的最为清楚。
他瞧了眼布鲁诺和卡尔文,示意两人把辉光薄膜弄亮一点。
黑暗似乎不是单纯因缺乏光照而产生的黑暗,而是有某种未知的力量作祟。
拐来拐去,向下走了近百米,忽然,前方拐角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出现在三人眼前的,还有炙白的鲜明光亮。
不给对方反应时间。
顾泽存好档,快步前冲。
骤然间隆隆作响的脚步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但也仅仅只是注意。
因为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泽已经扣下地洞墙壁上的石块,投掷了过去。
嘭嘭噼啪声不绝于耳。
拇指大小、秒速超过三百米的碎石块,近距离的威力堪比步枪射击。
擦着就伤,砸到胸口或脑袋就是当场暴毙。
数十秒后,赶过去的布鲁诺和卡尔文,瞧见了一地尸体。
几乎全部都是苦难行者,只有一个虚空术士,就是那个发出炙白光亮照明的人。
所有人,要么死于突然的石块袭击,要么是被身边忽然惨叫暴毙的同伴吓到手忙脚乱,被随后奔来的顾泽坳断脖子、踢穿胸膛。
毫无反抗之力。
顾泽提供作战能力的能量枝和变化枝虽然还只是一阶,但因为能量枝高额的数值,翻倍后其实力基本已经跨过了二阶的门槛。之前没有试出黑蓝色的雷光是否具有攻击力,暂且不提,仅说现在的力量和速度,在蛇枪装有弹药的情况下,可以说二阶之内无敌手。
只比普通人稍强些的苦难行者和身体孱弱的虚空术士,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一脚踢散炙白光亮的本体一团不断收缩聚拢的巴掌大火焰,顾泽继续向下,捎带询问布鲁诺和卡尔文,火焰和之前见过的亮银色物质的来历。
此次奇袭大获成功,救主会的战力基本已被顾泽单枪没有匹马的碾压干净,只剩打扫残局。
保持高度警惕之余,搞清自己杀了什么人,也是很重要的。
两人于是撑起辉光薄膜,谨慎地笼住自己和勇者、隔绝声音,说起了两者的来历。
虚空术士们能沟通漂流在虚空中的风暴世界,一个仅有风火水土四魔存在而没有其他生命的世界,呼唤并驭使其中的火魔提供光照。
和寻常意义上的“召唤师”不同,无须签订契约,而且,虚空术士并非只能呼唤风暴世界的四魔。漂流在卡桑德拉世界附近其他世界的力量,其实都能呼唤过来,只是四魔偏向被虚空侵蚀过的生灵、容易沟通,而永续树冠之城所剩不多的虚空术士,基本都在深渊世界倒扣的时候遭到了侵蚀,和四魔的相性大大增加。
除非能精准地做到定向呼唤,否则,因为相性过高,虚空术士们只能唤来风暴世界的四魔。
得到回答,顾泽想起了坎贝尔家族的丹尼。
他似乎也是个虚空术士。
但当再次询问,四魔具体是何种形态的时候,他却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风魔是青红色的稠密狂风,常用来探查和设伏;火魔是不断收缩聚拢、宛如是在呼吸的炙白火焰,聚可以成为用来搏斗的庞大火魔,散可以变成丝带或球状的火焰攻击;水魔是形如水银的亮银色流质,常用来抵御攻击、塑形或附魔武器;土魔又称尘魔,像是团旋转的小型沙暴,攻防一体,用处最为广泛,只是强度略低,论攻击比不过火魔,论防御比不过水魔,胜在灵活、操纵简单。
偏偏没有漆黑的火焰。
而当顾泽询问漆黑的火焰可能是什么的时候,布鲁诺和卡尔文脸色有了变化。
“恶魔之火...几乎都是漆黑的。”布鲁诺回道。
卡尔文紧接着小声询问:“您见过恶魔之火吗?”
顾泽没有回答。
丹尼唤来的漆黑火焰,颜色很像布鲁诺描述的恶魔之火。
假如真是恶魔之火...意味着什么?
天赋异禀?能唤来并驾驭恶魔之火?
还是说...
顾泽记住了这件事。
继续往下。
黑暗变得愈发浓稠。
布鲁诺和卡尔文竭力撑起辉光薄膜,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无暇去想勇者为什么不回话。
留守在大本营的虚空术士,一个都没再见到,赶来的苦难行者不足为虑,遇到勇者就是白给,遍布四周的黑暗成了仅剩的敌人。
步入略显拥挤的狭道,拐过路口,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辉光所及之处,是坚实的石板地面,其上刻着古怪的纹路。
隐约能看到远处有人在跳着姿势奇怪的舞蹈。
献祭仪式正在进行,祭坛显然就在附近。
远比之前浓稠的黑暗,忽然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
灵性枝疯狂示警。
布鲁诺和卡尔文则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似的,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
直到退到路口处,迎面而来的压力才减弱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骇然。
什么样的黑暗能够逼退专门克制黑暗力量的辉光?
而且还是二阶的辉光!
两人只是初入二阶,辉光不算强盛,但对付不超过二阶的黑暗力量绰绰有余,毕竟有着克制关系,不至于接触到就会被逼退。
但现在...
顾泽纹丝不动。
“等我一会。”
他存好档,伸出缠绕着黑蓝色雷光的双手,拨开如墙壁般挤压而来的黑暗。
继续前进。
辉光似乎不太给力。
试试拳头吧。
88 拜托,你很弱诶(推荐票...荐票...票...)
大约有四人床那么宽敞的圆形祭坛上,六个不穿衣服的流浪汉头脚相接地围成一圈,胸腹部遭人剖开取出内脏器官,脊椎被整个抽出,灌注以黑暗,布置于圈内围成第二圈。而在第二圈内的第三圈,则由年龄稍小些的流浪汉组成。
也就是孩童。
第四圈的构成不必多说。
里头的第五圈、第六圈皆由更小的婴儿组成。
而在祭坛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教主恩普森的头颅。
双眼间跃动的红芒显现出令人胆寒的生机。腐化的面庞下有蛆虫蠕动。像是死去多时,又像是仍然活着。
假如有人不经高能预警便直面祭坛的景象,恐怕下半生都会被梦魇缠绕。
但对像恩普森这样将魂灵献于黑暗中高位存在的人来说,身体不过是积木一样的东西,摆弄成好看的模样便能取悦谄媚的对象。
他并没有死,只是头和身体隔的距离稍微有点远,一般人不太好在活着的时候模仿。
而在祭坛后方的石壁上,镶嵌着一尊模样近似人类、但在细节之处截然不同的雕塑。
其上遍布凹槽纹路,连同附近地面的纹路,来自祭品的鲜血汩汩流淌,周转不休。
此时,见到祭坛前的苦难行者们跳着呼唤黑暗的舞蹈,恩普森身为人类的些许感触几乎完全消失,心中假如说他还有心的话,只剩淡漠的平静,和俯瞰生灵,见其痛苦挣扎而产生的些许嘲弄之意。
他,或者说,,正在享受。
自己是谁?是吗?是那尊雕塑吗?
或者...不。
恩普森已经放弃去想这个问题。
享受这风平浪静般的安心感就好。
就像洗澡中的人不会在意一旁地上细菌的蠕动,非人化的恩普森知道大厅外麾下的苦难行者和虚空术士们惨遭他人碾压,知道克制自己的辉光之力正在接近,并已经来到大厅门前,知道其中有一人拥有不属于那个阶位的力量,或许会妨碍仪式进行。
但他仍旧平静,不为损失动容。
那些人不值一提。
连自己,或者说,连恩普森嘴中喷涌而出的少许黑暗都无法抵挡,有什么在意的必要。
当下值得烦恼的只有一件事料不大够用,再过十多分钟力量就会消退。
不知道那三个人能抵多少料。
忽然间。
“嗯?”
恩普森觉察到对方接近,心中略感疑惑。
不退反进?
难道,想打死自己不成?
有点意思。
可惜没用。
淡漠的平静逐渐转变。
他提起了一丁点兴趣。
捉弄的兴趣。
...
无法呼吸、四肢僵硬、无法睁眼视物。
四周一片寂静,盔甲上覆了层冰霜。
黑暗并非只对人或辉光有着压迫的作用。
温度、空气,赫然在不受欢迎的名单当中。
像是去深海潜泳,像是行走在深空当中。
顾泽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摸索向前。
两步一个存档。
前进虽缓,但并不急躁。
再怎么浓稠的黑暗都不能使他畏惧。
救主会的教主用献祭他人换来的力量,载体始终是教主本人。
打死就成。
而此时,在顾泽听不到也看不见的地方。
数十名经过黑暗灌注的苦难行者,无声无息地摸了过来。
他们能在比拟深海和深空的黑暗中自如行动,手持购来的砍刀,力量远超普通人,可以和不催动变化枝的黑铁级猎罪人媲美,并且完全听从教主恩普森的命令,哪怕没有黑暗作为掩护,也能阴掉普通的猎罪人。
更有人恶毒地拿着研磨成粉的成瘾烟叶、接触性的毒物粉尘,和从地洞土壤里抓来,同样经过黑暗灌注、约有半米的纤细长蛇和蜈蚣,打算抛掷给顾泽。
无法视物,因为没有空气听不到脚步声,被压迫而来的黑暗限制行动的顾泽,只有被玩的份,连反击都不可能反击。
事实也正如恩普森所料。
顾泽没法防备阴招接二连三的苦难行者。
抛来的长蛇钻进骑士盔甲脖颈处的空隙,滑腻的触感紧贴皮肉,尖牙撕咬。
蜈蚣受抛掷者的驱使,落在头盔上移动两圈找到脸颊和头盔相接的地方,细密的小脚甚至贴在了眼皮上,钻进头盔便向耳朵的方向钻。
接触性的毒物粉尘一碰到顾泽裸露在外的少许皮肉就发挥了作用;成瘾烟叶的粉末则飘至鼻腔深处,人类无法抵挡的快感海啸般卷来。
手持砍刀的苦难行者等其他苦难行者的阴招起了效果,过去便是脚踹刀砍。
应该是这样才对。
但呈现出的状况却截然不同。
稍稍鼓起肌肉,钻进盔甲的长蛇就被挤成了肉泥,要知道之前盔甲可差点被撑到变形。
一拳捣在头盔上,蜈蚣惨被压死。
毒物粉尘前一秒发挥作用开始腐蚀皮肉,后一秒皮肉便愈合完毕,血甚至都没来得及流。
成瘾烟叶的粉末则被全盘接收,但催动变化枝后的身体早已不似人类那般脆弱。
仅仅只是有点提神,跟喝了杯咖啡差不多。
无效,无效,全部无效。
离顾泽最近,试图用脚踹他的苦难行者,脚接触盔甲上的瞬间,连力都来不及使就被一手捏住捏碎了脚腕,身体更是被直接抡起,当作大棒转了几圈,把持刀砍来的苦难行者挨个扫飞了出去,半空就已吐血身亡。
恩普森惊讶于顾泽的应变,看出他不是个可以随意捉弄的骑士,不慌不忙地调动黑暗,灌进死者的躯体。
于是,本应死掉的苦难行者们又再次站起,挥舞着砍刀,带着比之前更为强盛的力量冲了过来。
然后,恩普森又见到了一次大风车。
...就会这招?
更为强盛的力量伴随着更加坚实的大棒,对顾泽来说就是挥舞起来更加顺手。
招式不重要,有用就行。
黑暗的压迫大约只限制了他四成的力量,仅用剩下的六成对付苦难行者也是碾压。
顾泽自拨开黑暗、向祭坛进发,脚步就没有停过。
苦难行者根本不能阻止他的前进。
恩普森捉弄对方的兴趣,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股危机感。
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第五次。
第五次站起的苦难行者,也被干脆利落的击杀,而顾泽已经走到十米之外时,他终于认真起来。
刹那间,宛如鲸吞,整个大厅内近乎三分之一的黑暗被恩普森吸入嘴中。
双眼间跃动的红芒变得有如实质。
下一瞬,红芒爆射而出,隔着十米之远的距离烧融骑士盔甲,洞穿顾泽的胸膛,精准地击碎了他的大半个肺和心脏,几乎将他的上半身轰碎。而后,压迫而来的黑暗直接将他压倒在地。几乎已被抡成单个肢体碎片的几十个苦难行者,又双又双一次站起,撑住地面跳跃着来到顾泽身边,争先恐后地撕扯起盔甲。仅剩脑袋的苦难行者甚至干脆趴到胸口,用起了嘴,几乎是在食人,场面无比猎奇。
祭坛上的恩普森愉悦地勾起嘴角。
痛快,舒服!
恍然间,他领悟了些什么。
只会高高在上地俯瞰生灵,淡薄地嘲弄。
现在这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救主会教主恩普森。
恩普森划出了自己和的界限,人性稍微恢复了一点。
马上便为惨重的损失心痛起来,恨不得马上弄死顾泽。
死了那么多虚空术士,以后还怎么扩张收人?
然而,心痛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恢复少许的人性急剧模糊,最后消失。
“畏惧吧,顽强的骑士。”
“等你死后,你的一切都将化作我的食粮...啧,劣质的身体,乏味的魂灵。”
恩普森喃喃自语,嘴角止不住地咧开弧度,射出凌厉红芒的眼眸却缺乏灵性。
他以为自己能够掌控献祭得来的黑暗力量。
殊不知,黑暗不只压迫外在的物质,也同时扭曲着内在的心灵。
虽然恩普森的心灵本来就挺扭曲的。
而在陷入压倒性劣势的顾泽那边。
他并没有恩普森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
身体受创过重,无法行动。
运动剧烈,氧气耗尽,思维运转受阻。
无声的世界中,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但并非没有收获。
对方的杀招令黑暗变得稀薄了一些,得以在十米外见到祭坛的模糊景象,见到上面大人、孩童和婴儿的尸体残骸,见到那双有着红芒的双眼,见到了那颗头颅和背后石壁上的异常雕塑。
苦难行者们七零八落的模样,也被看的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
不是人数众多,所以才能一拨又一拨地扑过来,而是在不断利用死去的人。
黑暗既能变成压迫而来的力,也能变成驱使尸体活动和发出杀招的能量。
一切都搞明白了。
读档。
回到一分钟前。
距离二十米,第三拨尸体扑向顾泽。
根据记忆,他抡起其中一具尸体扫走其他人,同时,不再像潜泳的人那样拨开黑暗向前移动,而是全力一脚蹬在地面,向前冲去,并从储物空间取出匕首,对准眼前黑暗的世界,奋力掷了过去。
目标即是祭坛上的人头。
然后紧接着取出短矛。
对准石壁上的雕塑投掷了过去。
那玩意显然是祭祀对象的化身。
双管齐下,捅着一个是一个。
捅不着,读档回去再找机会。
哪怕身临险境,顾泽的时间仍很宽裕。
他不只活在现在。
匕首和短矛齐齐没入黑暗,消失不见,顾泽不知道是否命中目标,所以仍在向前突袭。
其中,飙向恩普森的头颅的匕首,只是柄平平无奇的匕首。受黑暗压制,定格在了半空,没有刺进他的头颅,半道上被顾泽碰见回收。
短矛作为圣者打造的武器,不受阻碍地直奔雕塑,精准地刺中了雕塑中上部形似脑袋的部位,嵌进石壁。
但黑暗并未消散,反而爆发出响彻心灵的尖啸,像是种活物,因受伤而疯狂涌动起来,连同灌进恩普森身体里的那份一齐扑向顾泽,想要侵蚀他的灵性枝,进而挤占魂灵、霸占身体,将顾泽变成黑暗的代行者,沦落到比恩普森还要扭曲的地步就像对恩普森做的那样。
大厅入口处的布鲁诺和卡尔文,顿时被撼动心灵的尖啸吓得毛骨悚然,不得不再次后退,以免遭到黑暗侵蚀。
辉光薄膜发出的微光,在海啸般汹涌而来的黑暗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勇者,还好吗?
事态之严峻,远远超出了两人的预期。
自己真的是来打击x教活动的吗?!
怎么像是误入了某些牛逼存在的老窝啊!
吟游诗人都不敢这么编。
强盛到这种程度的黑暗...两人只在传说故事中听到过。
而黑暗的主人甚至没有露面。
仅仅只是携带着一丁点意志的黑暗,就已经强的匪夷所思。
勇者,能战胜吗?
或者说,得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战胜,并活着回来?
正当他们这样想的时候,里面忽然爆发出凄厉的嘶鸣。
拳头打击石头的震响紧跟着传来。
遭受黑暗侵蚀的顾泽,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因为他和卡桑德拉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同。
灵性枝,只有一枝。
而其他人修练上三枝的人们,至少有三枝!
打算以灵性枝为跳板霸占身体的黑暗,只能局限在一枝这么大的地方,发起进攻。
强度低得可笑,也就是连续读二十万次档的负荷。
阻碍他前进的只剩压迫来的黑暗。
虽然比之前更加浓稠,顾泽能发挥出的力量更加微弱,但无人妨碍他的前进。
哪怕步子迈的再怎么慢,一步的距离再怎么小,不停地向前,拳头总有一刻会打在恩普森的头颅上、打在雕塑上。
结局已然注定。
途径祭坛,顾泽抓来恩普森毫无生机的脑袋,掷向一旁的地面。
然后走到石壁跟前,拔出短矛,放回储物空间,举起拳头砸了过去。
雕塑反正不会动,看不见也无妨。
嘭。嘭。嘭。
一拳接着一拳,一拳接着一拳。
所剩不多,但饱含怒意的力量,宣泄在雕塑之上。
黑蓝色雷光仿佛感知到了顾泽的愤怒,顿时蔓延过去,噼啪作响。
尖啸嘶鸣之声愈发凄厉,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
像是咒骂,又像是求饶。
顾泽不予理会,只是重复着简单的出拳收拳、出拳收拳的动作。
祭坛上看到的惨状,足以令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感到愤怒。
而在没有看到的地方,又发生了多少这样的事?
无论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小爱有点受不鸟这b在这瞎吼,干脆扯开嗓子对着唱起了山歌。
比嗓门是吧?哼,找不自在!
“哟......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喽~~”
伴着愈发沉重激烈的嘭嘭声,拳面裂开流出鲜血。
歌声回荡。
89 幸福
二十,三十,五十,一百,两百。
石制的躯体无法抵挡怒意深沉的拳击。
碎屑掉落,头颅开裂。
顾泽不断锤打出现损坏痕迹的石壁雕塑,脸上没有表情。
黑暗拉扯并压迫着他的拳头,减缓速度与力道。
氧气几近耗尽,头脑开始变得昏沉,眼前的黑暗更加黑暗。
哪怕什么都不做,顾泽的捶打也无法持续到下个一分钟。
但对于不会动的石头而言,对于远比拳头软弱的石头而言,三十秒就已经足够。
嘭!
最后一拳挥出。
石壁雕塑上的裂痕汇成致命的裂缝,崩碎开来。
虔诚的牺牲、献出魂灵的身体、流淌鲜血的石壁雕塑,是携着黑暗进入卡桑德拉世界的条件。
但现在,却连一个条件都无法保全。
凄厉的尖啸和嘶鸣成了最后的音符。
求饶成了狼狈的威胁。
“凡人...我记住你了...”
黑暗渐渐消失,被迫涌回恩普森的头颅,回到它处。
“哦。”
站在破碎石壁前的顾泽,如此回应。
淌血的双拳舒展开来。
小爱的歌声于是停止。
之前,疯狂肆虐的黑暗摧垮了地洞的岩壁,崩裂开来的裂痕已在隐秘地蔓延。现在黑暗消失,岩壁再无支撑,顿时有碎石脱落下来,地洞眼看就要坍塌。
顾泽俯身用储物空间收集石壁雕塑的碎块,以供之后研究。
但碎石脱落的愈来愈多、愈来愈快,不得已,他只能返身抓起地上恩普森的头颅,向门口的俩负责照明的灯泡跑去。
布鲁诺和卡尔文感到辉光不再被黑暗压制的时候,就猜到了里头发生的事情,只是不敢确定。此时见到勇者向这边跑来,手里还抓着个脑袋,立马开心地笑了起来,知道他战胜了黑暗。
“跑。”
顾泽经过两人,嘴里吐出一个字,脚步不停。
两人脑门旁腾起一个问号,直到他们头顶的岩壁也开始掉落碎石,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跑”是什么意思,连忙跟着顾泽向上跑去。
坍塌的地洞引发的震动引起了连锁反应,等三人有惊无险地跑出地洞时,整个地洞连同三分之一截通道都已被土石掩埋,涌出大门的灰尘足足腾起几十米之高,远看很是壮观。
深呼吸,再深呼吸。
肺泡贪婪地接收着沟壑地洞附近不甚清新的空气。
屏息中持续战斗了近五分钟的顾泽,紧绷着的脸舒展开来。
他瞧了眼一脸劫后余生状的布鲁诺和卡尔文两人,“去虚无教派,说明情况,找人过来处理。”
“那个,您呢?”卡尔文崇敬地问道。
只身对抗黑暗并成功战胜的顾泽,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能和传说中的勇者媲美。
毕竟,传说归传说,谁知道有几分是编出来的?吹牛逼谁不会?
但眼前这位勇者的力量可是亲眼所见,真实不虚。
要不是场合不对,卡尔文都想拜师学艺了。
“我守在这。”顾泽说着,将恩普森的脑袋掷在地上,脱下头盔,扣出蜈蚣仍在轻微抽搐的尸体和黏在脸颊及头颅一侧的碎肢,扔在地上。
卡尔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蜈蚣少说有小半个胳膊那么长,光看着就人的要命,勇者竟然面不改色地就扣了下来。
他试着想象自己的头盔被这样一只蜈蚣钻进去...妈耶鸡皮疙瘩起一身,怕是要被直接膈应死!
“好,您小心,我们马上回来!”布鲁诺沉稳一些,心惊崇拜之余,不再浪费时间,拽着几乎要五体投地跪下来膜拜的卡尔文,跃出沟壑,赶往虚无教派的总部,眨眼间便消失在顾泽眼前。
确认他们离开,顾泽从储物空间取出雕塑碎块,小心地放在恩普森的脑袋旁边,以便使徒们整理。
而后,戒备救主会可能会有的残党的同时,整理起自己的收获。
视线首先转向面板。
第二十二枝灵性接触:15%→40%。
数值提升了25%。
是因为遭到了黑暗力量的侵蚀么。
也就是说,灵性枝的数值会因黑暗力量的刺激而生长,性质类似及相反的力量说不定可以刺激或补偿生长,值得一试,不错的收获。
而对于已有的能力,生命枝的力量得到了验证。
除过能提高代谢能力和提升体力,对伤势的恢复速度也有相当大的加成,很好。
此外,能与灵性枝呼应的短矛,似乎具备刺穿黑暗的力量。
匕首被压制停住,而短矛没被压制刺中目标,就是证明。
再考虑到黑暗力量侵蚀的枝恰恰是灵性枝,不难想到,短矛或许正是用来对付黑暗和其他能够伤害到灵性枝、危及魂灵的武器。刺伤他人便能感知他人情绪的力量,不过是附带的力量,其原理和灵性枝一定有着某种关系,深入开发说不定还有其他妙用。
“主人,稍微休息一下吧。”
一颗糖果忽然出现在顾泽手中。
他默然片刻,剥开包装送进嘴里,“我不累。”
小爱将包装收回储物空间,“不是累不累的问题,是您需要休息。”
“不累为什么要休息。”
“哎...您不觉得最近绷得太紧了吗?不是往这边跑就是往那边跑。黑帮、女王和贵族、猎罪公会、虚无教派、无元素位面,今天又遇到了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家伙,这才几天?”
“您这样真的好吗?”
“僵着脸计算这个计算那个,一下都不笑。”
“简直像个工具人。”
“不停地结识陌生人,不停地改换身份,不停地提升实力,不是说不对,但这样真的好吗?是不是有更适合您的生活节奏呢?”
“您难道只为战争而活吗?”
“不,当然不。”
顾泽否认。
“但现在不是追求生活节奏的时候。”
“首先要赢下战争,其他的再谈,否则只是浪费时间。”
“为什么非得您来受苦呢?醉生梦死的人那么多,庸庸碌碌的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是您?”
“不是‘非得是我’。”顾泽斩钉截铁地回道:“没有人可以选择我,是我做出的选择。”
“我愿意为更加美好的世界,付出我那份微薄的力量。”
“你以为的‘苦’,就是我追求的幸福。”
“...”
小爱沉默。
半晌。
“那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陪着我就好。”
“...”
“嗯?”
“好!”
它大声回道。
不远处,布鲁诺和卡尔文,领着三名高阶使徒和若干普通使徒,赶了过来。
90 疑云
高阶使徒蒙克领导的使徒部门,是虚无教派对外维持杂草区秩序的部门。
布鲁诺和卡尔文知道勇者想要在杂草区做出一番功绩,来之前就已做足了功课。他们接受的巡逻任务便是蒙克麾下的使徒亲自发布给他们的。现在,救主会的大本营出了这么个乱子,两人第一时间找的就是发布任务的那名使徒,莫雷利。
莫雷利起初并不相信布鲁诺和卡尔文说的是真的。
巡逻任务变成奇袭救主会大本营就够离谱了,怎么还蹦出来个黑暗力量?
初出茅庐的勇者,奇遇的对象不都是宝物和美人吗?哪有“奇遇”boos的啊!
自己找过去,更不可能。
编故事也得讲点基本法。大概只是不小心遇见什么不好惹的东西,吓破了胆吧?
但,坳不过坚持此种说法的骑士,莫雷利最后还是抱着看洋相的心态将消息上报。
然后,事情的发展他就看不懂了。
蒙克竟相信了骑士们的说法,领着高阶使徒和一众普通使徒,包括他在内,屁股着火似地赶往了现场。
翻过土丘,跳入沟壑,来到勇者身旁。
惊疑不定的莫雷利,瞧见勇者顾泽盔甲变形,一副浑身浴血的模样,心里顿时一沉。
难道骑士们说的是真的?
听从蒙克命令,临时抽调过来的使徒们,也有同感。
“勇者!”人高马大、脸有些黑的蒙克,叫喊着快步走到顾泽身前,简单做了番自我介绍便直入主题,“您真的遇到了黑暗力量吗?请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
顾泽瞥了眼跟在蒙克身旁的布鲁诺和卡尔文,指了指他身边差点被他踩到的雕塑碎块和恩普森的脑袋,详细的将进入地洞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麾下两名骑士的吃瘪和自己的表现则进行了一定的省略,只具体描述了下黑暗之强盛。
布鲁诺和卡尔文听得出勇者是故意这样说,心中更加羞愧。
不仅没能帮上忙,事后还要勇者特意维护他们的颜面。
真是...
蒙克倒是没有注意到顾泽在这里进行了省略。他边听勇者讲述事情的经过,边捡起地上的脑袋和碎块反复观察,之后又递给身旁的高阶使徒和普通使徒,一齐观察。
他不是虚无教派总部里整天坐办公室跟人嘴炮的那种高阶使徒,蒙克经常伪装成维持秩序的普通使徒,深入基层进行调查,对救主会等x教举行的献祭仪式早有耳闻。而随着调查的深入,综合生活在有献祭仪式举行的地方附近的流浪汉,对种种异常景象的描述,他愈发肯定,献祭仪式不只是个欺骗信徒的幌子,x教们极有可能用献祭仪式唤来了真正的可怖存在、换来了不详的力量。
所以在听到下属莫雷利报来的消息时,蒙克才如此激动。
勇者说完,他马上发问:“您确认祭坛里的供奉是按您说的那种排列方式排列的吗?”
顾泽点头,“您知道唤来的是谁么。”
“据《呼唤与献祭的演变》一书记载,按次序献祭大人、小孩、婴儿的尸体,能唤来深层虚空中的原始黑暗,您遇到的极可能是上个纪元的圣者们放逐的黑暗神明。”
“深层虚空,原始黑暗,黑暗神明,是什么意思。”
旁边高阶使徒们和普通使徒全都竖起耳朵。
他们也不很清楚这些是什么意思。
蒙克查过典籍,马上娓娓道来:“我们生活的卡桑德拉世界,漂浮在浅层虚空,就像海面上的岛屿,能够接收到光照。相对的,深层虚空指的就是得不到光照的地方,那里的黑暗就是原始黑暗,里面孕育着世界的雏形。
世界完成后,会像气泡一样上浮到浅层虚空,变得适合生存。
黑暗神明,其实是第一纪元得到原始黑暗馈赠的神明,们野蛮又残暴,不通人性,所以后来在第二纪元被圣者们放逐到了深层虚空,不能回到卡桑德拉世界。”
“光是哪来的。”顾泽继续发问。
假如蒙克说的不只是传说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么,他曾生活的人类世界,或许也是原始黑暗孕育出的世界。
那么问题来了,卡桑德拉世界有所谓的第一纪元、第二纪元,人类世界有没有?
还是说,人类世界是后来才上浮到浅层虚空的?年轻,所以没有经历过纪元更迭?
蒙克并不知道自己的讲述将勇者的思绪引到了那么远的地方,“神话中,光是创世三神发出的,们分别是曦光之主、辉光之主、暮光之主。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早上的光、中午的光、傍晚的光。”
“只是神话么。”
顾泽想起了之前读档喝古神血液时,系统面板给出的描述,里面就有创世三神的名字。
“对,也不对。”蒙克端详着手里的雕塑碎片,继续道:“创世三神正好对应三个不同时间段的光,哪有那么巧,大概只是古人的想象吧,但力量真实存在,可能那三位主也像得到黑暗馈赠的黑暗神明一样,得到了光的馈赠,所以拥有光的力量。”
顾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谢您的解答。”
看来,短矛的确是对付黑暗的武器,不错。
“有什么值得谢的,要不是您,救主会指不定还要献祭多少无辜的人呢!”蒙克连忙回道,心想勇者实在客气,一口一个您还经常说谢谢。
之前他就听其他接触过勇者顾泽的使徒提过,勇者是个很有礼貌的人,现在他有了亲身体会。
强大而谦逊,不愧是勇者。
“没想到这人还挺客观,我以为他要无脑舔那什么‘光明神’呢。”小爱吐了一槽。
蒙克身旁,一名观察着恩普森脑袋的高阶使徒,这时辨认出了脑袋的主人姓甚名谁。
“这是雅各布恩普森的脑袋?”
他有些惊讶。
“谁?恩普森家族的那个雅各布?”蒙克也有些惊讶,“怎么会是恩普森家族的人?”
布鲁诺和卡尔文皱起眉头。
二人知道勇者不太了解王庭的贵族,走来告诉他,雅各布恩普森是恩普森伯爵的儿子,一名货真价实的精灵贵族。
经常出没于棕树区的高档场所,颇有人望。
蒙克等高阶使徒和其他的普通使徒,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王庭贵族,恩普森伯爵的继承者之一,居然是救主会的首领。
这事不好办啊。
“勇者,请您在事情处理完之前,务必不要外传,我们时刻向您汇报事情的进展。”蒙克慎重地从身旁高阶使徒手里接过恩普森的脑袋,对顾泽说道。
顾泽点头答应。
虚无教派和精灵王庭,关系暧昧。
确实不好处理。
话说回来,坎贝尔家族的丹尼可能和恶魔有关,恩普森家族的雅各布干脆直接是x教教主,背地里不知道献祭了多少人。
出问题的总是王庭贵族。
剩下的贵族,可能也不干净。
见勇者点头同意,蒙克立马回头看去,“莫雷利,你跟上勇者!剩下的人,分出一半跟我进洞,另一半打扫尸体!动作利索点!”
“啊?噢噢!”
莫雷利赶忙跑到顾泽跟前,呆呆看向蒙克,没反应过来,“跟上干嘛?”
“叫你跟上你就跟上!”蒙克一巴掌拍在莫雷利肩上,差点给他拍进土里,而后看向勇者,“您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好。”顾泽应道,瞧了眼莫雷利。
虚无使徒们能够跨越空间进行交流,莫雷利以后就是他和虚无教派的传声筒。
人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