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香江的回信
早上，向涛提着满满的渔获回家，家里田雨禾的身边已堆满了各种新鲜的蔬菜。
现在向涛每天要送大小四家饭店，除了他自己的周渡饮食店外，以及浦西的两家大饭店，在金开运的帮助下，现在又多了一家大饭店要送。
每天没有数百斤蔬菜，几十斤活鱼，向涛都没法过关。
刚吃好早饭，镇上的邮递员就上门了，递给向涛一张取邮件的单子。
向涛看了下落款，急忙朝屋里高呼：“阿奶，您侄子李鸣远有消息了。”
“在啥地方？”老太太急吼吼的就出来了。
向涛生怕奶奶都激动的哆嗦起来了，生怕她老人家因情绪激动而出意外，急忙跑过去搀扶，要她先坐下冷静冷静。
说香江的表叔寄东西过来了，估计里边应该会有书信。
“那还等什么，快去；快去。”
“突突突”汽油三轮车屁股后头一阵冒烟，车子飞快的从小院里窜了出去。
没一会就拉回一个被密封的好好的大纸箱子，向涛在搬的时候，还觉得很提沉的。
向彤闻讯过来了，本家的瘸子姑姑，顾能；田雨禾都围拢过来，想看看香江人都邮寄些啥。
拿了刀剪破开箱子，向涛首先看到的就一叠信，下边全是罐头。
每一封信上头都写有收信人的姓名，向涛挨个看了，第一封自然是写给他奶奶的，后边依次是他远在长安的大伯，渝州的姑姑，以及他在彭城的老爸的。
“先看信！”
在奶奶的吩咐下，向涛拿起这封厚厚的书信再次小心的拆开了，抽出里边的信纸。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黑白照片，看样子还是全家福，上头有两个中年外加一个小孩。
向涛把照片拿到奶奶面前，手指照片上的中年男问：“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侄子？”
奶奶带上了老花镜端详了许久，说就是他，随后还笑骂：“娘了隔壁的，一跑就是30年啊，害得老娘差点都等不着了。”
老太太又把照片给瘸子姑姑看，说你也看看是不是你小时候常常念叨的李家哥哥？
一听这话，向涛就明白过来了，当年瘸子姑姑许是暗恋过这位李鸣远哥哥来着。
“么错，就是他！。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就是老多了，当年他多年轻，多帅啊。”
随后就是读信。
信竟然还是用毛笔写的，字迹非常漂亮，堪称一件书法作品，言辞也是半文半白，像是在看民国小说一样。
第一层意思是李鸣远在请罪，说当年年少不懂事，稀里糊涂的就听信别人的话，哭着喊着非要跑路，以致和唯一的亲人姑姑天各一方，几十年都没有消息。
而忽然收到家信，激动不已，以致几天失眠。
读完这段，向涛奶奶的眼泪又下来了。
第二段是李鸣远介绍他刚到香港的生活，说多亏了姑姑给的五十块大洋，才让他在香江安顿下来。
现在他和老婆都在香江当老师，吃喝不愁。老婆家庭也是魔都过来的，还有个儿子在英国留学。
最后就是他正在积极筹备回来探亲，不过手头工作繁忙尚需等待一段时间。
奶奶长吁一声，“这小鬼吃喝不愁，我就放心了，不过就是小孩少了点，为啥不多生两个。”
把剩余的三封信都收好，向涛开始把箱子的东西往外搬。
结果搬出来的全是罐头猪油和奶粉，向涛还打趣说，香江人还担心我们会营养不良。
最底下竟然还有一整套；共九本；射雕三部曲。这会他才明白，箱子那么重的原因。
他还心里暗道，这套书都有好几十年没看了，现在再看到，还是倍感亲切，金大侠的书百看不厌。
稍稍翻了几页，书是香江版的，自然还是用的繁体字。
一旁顾能还问了《射雕英雄传》，好看吗？
“能当做礼物的书，应该好看的，你拿回去看吧。”
“好的。”顾能喜滋滋的捧着书走了。
瘸子姑姑也要走，奶奶还给了她猪油奶粉各一罐子，说是让她回家尝尝鲜。
又到了向涛送货的时间，晚了出摊时间就要过了。
向涛浦西一圈转回来，奶奶又让向涛明天把李鸣远写给他三位表兄弟的信，再套上一个信封发出去，要他们最好在李鸣远回来时大家一起碰碰头。
半夜里，向涛起床去河边收鱼，看到他奶奶还在堂屋里坐着，手上拿的还是李鸣远写的信。
就知道奶奶心绪不宁，睡不着了。
还老太太说，莫急，大伯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这样整夜不睡，倒是挺让人担心的。
第二天一早，向涛看到顾能哈欠连天，还问了是不是热的没睡好。
哪知道这家伙说是看书累的，说《射雕》这本书太好看了，就这么看了一夜，过瘾啊！
“要死啊，又没人和你抢，你慢慢看就是了，你这样迷迷糊糊的，还怎么做生意？”
“欲罢不能啊，换成你估计也一样。”
田雨禾还非常惊奇，问顾能这书真的那么好看，还能让你一夜都不睡？
“真的好看，等我看完了也借你看看，保管你也会一夜不眠的。”
没一会，向彤也是睡眼惺忪的出来了，她也是大赞金大侠的《神雕侠侣》写得好，说昨晚上看着来看着，还没感觉到就天亮了。
还扬言今晚上一定要把《倚天屠龙记》给看完。
向涛：“大小姐；你马上就要开学上高中了，请你收收心吧。”
向彤是浦西市一女中的学霸，是校长教导主任心里的宝贝疙瘩。别人上高中还需要考试，她是学校直升，没放假前就说定了，连录取通知单都没有。
向彤振振有词，三套书全部看完她才能收心，不然心里老会有心事，怎么能睡好？
顾能有了盟友，大喜，还眉开眼笑的符合说此话有理，他也是这么想的！
在家里收菜时候，顾能果然是哈欠连天，连向涛奶奶都看不过去来，说让他回家睡一觉，收菜的事她来帮个小忙。
顾能往向家廊檐下的躺椅上一躺，马上就睡着了，呼噜声大的震天响。
32 王强“搬家”
临近秋天，向涛汽车在往渡口赶的时候，还看到沿街好多人家的门口在晒酱瓜。有用西瓜皮做的，更多的还是用黄瓜酱的，都用竹器盛放，摆在大太阳底下晒。
此时的人家没几个富裕的，能省则省，可以省下买酱菜的钱
这是魔都郊区人做人家的习惯，，向涛自己家也是如此，到了冬天，村里家家户户还要腌制咸菜，保证能吃到来年的春天。
“阿涛，现在这里的竞争好激烈啊”后边的顾能高声叫道。
向涛看到，距离自己的摊位五六十米远的地方都有人在摆摊了，还有人为了争抢有利位置在指手画脚的争执着。
他心说现在朝廷改革开放算是开了一条小缝，好多人沉闷许久的人都想凑过去看看，僧多粥少，吵吵闹闹在所难免。
现在不过是在蔬菜上竞争，要不了多久自己的鱼贩子生意估计也遇上阻击的，是该到了改弦更张的时候了。
到了摊位，向涛看到一向准时的王强今天果然没来。
听人劝；吃饱饭！
王强如此信任自己，他在向涛心里的印象分猛增。
一会时间，魏清华；杨辉都来了，他们俩看到王强没来，还问了向涛。
回答是：“此地生意难做，他到浦西摆摊去了。”
老魏还追问一句，是不是和顾能在一起？
向涛点点头，眼光看向远处走过来的张玄智，他的眼角上多了块乌青。
“怎么回事，被人打了？”
张玄智还有些庆幸，说昨晚上有混混想要抢劫，幸亏他跑得快，不然票证被抢不说，人也要吃苦头。
向涛再次伸出橄榄枝：“你这是个在刀尖上讨生活，很难的，还是来帮我算了，我绝不亏待你！”
“谢谢，我还是觉得一个人比较自由。”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拒了，在向涛心里张玄智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他就是有经天纬地的本事，也不会在用了。
自己知道后世几十年的风雨变化，这份宝贵的经历，不比那个天才差！
生意做到一半，老魏过来散烟，有意无意的说这边竞争的厉害，现在卖螺蛳就有三个摊位，他也想搬到别处去碰碰运气。还问向涛，次计划可行否？
“可行，不过要选好地方，不然老是搬来搬去的，也费事不是。”
能得到向涛的认可，老魏颇为欣慰，还说明天不出摊了，去浦西王强那里亲眼看看。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要搬到王强那里去。因为距离近，和此地不过就是隔了一条黄浦江而已。
“眼光要放长的，你能想到搬到对面的渡口，说不定没几个月其他人也会想到这一点的。那时候你在往哪里搬？”
老魏深感自己想的有些浅了，他猛吸了几口烟说“搬家”的事他还要在想想。
向涛：“一步到位，搬的远些，也好聚集些老生意。还有就是我已经在办养鸡场，没几个月就能下蛋了，到时候你也搞个多种经营。”
鸡蛋销路是极大的，上到八十下到婴儿，都能食用，这更增加了魏清华“搬家”的年头，也让他想要造个更合适的摆摊地点。
由此他又想到一直让他眼馋的河鲜，也是一门不错的生意。
魏清华：“不如这样吧，以后我专做销售，你给我送货，蔬菜；河鲜；禽蛋什么的全做！”
“高明！”向涛适时的夸奖了一句：“兄弟同心，生意大赚！”
魏清华还再次确认：“说定了啊，不得反悔！”
“一言既定，驷马难追！”
一旁偷听多时的杨辉也凑上来说，不能把他给落下了，他也想搬到别处去，也希望能得到老魏这样的待遇。
这是对自己有双赢的局面，向涛当然是答应的。他还提醒两位，要他们一定选好地方，百年老店不说，至少也要有常驻十年的思路。
第二天，老魏和杨辉都去浦西顾能那块考察去了，等到了向涛快要收摊时，两人先后回来了。都说还是向涛有眼光，浦西的生意比周渡这块好做多了，都坚决准备转移阵地。
没两天，两人都给向涛通报说找到了新地盘。
老魏的新摊位在徐汇东边的南丹路上，据说是用很便宜的价格租借的一间临街的旧仓库，面积有15平，水电俱全。
好铺面，好市口，说的向涛都有点心动了。
杨辉的新摊位则要辛苦些，他要在老西门菜市场边上摆摊，情况基本和周渡这边一样，是个露天的马路摊位。
说好了，老魏的新摊位是两天后开张，而属露天游击队的杨辉则是明天就开张。
向涛还和他约定，明天杨辉少进点货，先容他带田雨禾过去认识下地点，以后送货的事就全部交给他了。
夜晚，依旧是空旷的路面，两辆三轮车并排而行。
顾能不住嘴的说金大侠的射雕三部曲好看极了，他觉得还不过硬，准备回过头来在细细的看一遍。
他还给向涛提了个建议：“这么好的书，要是我们自己印刷出来，一定会有人买的。”
金大侠的射雕三部曲，是经典中的经典，想要出版的话，销路绝对没有问题。当初他自己为了找到《射雕》这套书，可是在市里跑了好几个地方，最后还是花高价才买到的。
现在国内还没知识产权这一说法，自己翻印绝对合情合理，一点都不带愧疚的。大不了将来有机会遇上金大侠，给他送点小礼物陪个不是。
钱都赚到手了，量金大侠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而且巧合的是，现在老魏和杨辉都“搬家”了，等于自己又多了两个分销商，再加上自己在周渡，这就有了三处销售点。
还有就是金大侠的武侠书可不止这三套，后边《天龙八部》《碧血剑》等还有好多了，这门生意还能做好几年，稳赚不赔的好生意。
为了积累资金，干了！
不过想要卖武侠书，首先就是要有书。
“找谁印刷啊？”向涛还有些犯难。
顾能笑道：“你这是骑马找马，我家老顾同志不就是印刷所的吗，委托他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向涛自己也笑了，说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近水楼台啊。
33 我有些担心
回到向家，顾能说赚钱要紧，让向涛洗澡后立即去他家，找他老爸商量印书的事。
“嗯嗯；赚钱岂能偷懒。”向涛稍稍冲洗一番后，就直奔小河对岸的顾能家。
顾家是前几年新式的砖瓦房，面积不大，只有三间小平房。向涛到的时候，顾家一家四口都在门前的空地上，围着这小饭桌在听无线电.
远处还闷着一小堆熏蚊子的艾草，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中药味道。
向涛散了烟后，问顾柄强：“爷叔，香江的武打书好看吗？”
顾柄强一拍大腿说，太好看了，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不看完简直让人放不下手啊。
随后老顾同志又开始和向涛大谈特谈郭靖；黄蓉，洪七公，说的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简直都把自己给带入进去了。
等顾柄强过足了嘴瘾，向涛再次散烟：“爷叔，今朝有事情要侬帮忙了。”
“啥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给顾柄强点上烟，向涛说香江人邮寄过来三套武打书，大家都说挺好看了，爷叔你是在印刷所的领导，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些书都印出来，我们也赚点小钱花花。
“印书？”顾柄强一时间都愣住了。说：“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一套书在你眼里怎么也成了赚钱的工具了？”
顾能说，我看了觉得好看，就连你这个老头子看了也说好看，那一定是很有市场的。一旁顾力也说了，这套书他也看了，一级棒，印出来绝对大卖。
顾柄强：“印书可以，不过工本费你是一定要出的。”
这本就是应该的是，需要印刷几百上千套，向涛就没想过要占朝廷的便宜，他立即点头认可。
本以为这是件很容易的事，哪知顾妈妈罗玉梅的一句话，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老顾；这是香江来的数，那地方是资本主义社会，内容上是不是会有风险。”
本来还满口答应的顾柄强被这么一提醒，立马警觉起来。看看儿子，再看看老婆，多温馨，他不想平白生出事来。“这个事情有风险，我不能干。”
向涛解释说，这套书是武侠小说，年代说的也是好几百年前宋元时期的事，怎么会有风险？
顾能也帮着说话，说三本书自己全都看过，里边一点涉及到朝廷的事都没有，真搞不懂，你有啥好害怕的？
“就凭它是香江来的！”顾柄强振振有词，说要是朝廷的书，向涛就是要他印一万套都不怕。
顾力小声的说，朝廷的书不赚钱。
饶是向涛；顾能说破了嘴皮子，顾柄强就是不答应。
这还不算，老顾还说向涛这是在害他，以后这样的事少来。
向涛这回算是明白过来，顾柄强是真心害怕，在说下去也是白费口舌。他想了个主意：“爷叔，我把这套书拿给李国庆先看看如何，要是他说没问题，你能不能应刷？”
顾柄强虽然没见过李国庆，但他也听向涛顾能说起过，知道他是街道主任。“可以啊，只要他给张条子，我就帮你印书。”
顾妈妈罗玉梅也赞成这个方案，这样向涛的忙帮上了，自己的男人还没风险。
好吧，都是被运动整怕了的，风平浪静也还没几年，向涛心里颇为无奈，但也非常理解。
第二天，向涛早早去了周渡镇，趁着还没出摊，先去了找了李国庆。
结果李主任不在，说是到市里开会去了，再找杨荣，结果他是和李国庆一起去的，等于就是今天白跑了一趟。
向涛垂头丧气的捧着书回到摊位，张玄智看了还问这是什么书？
“香江来的武侠小说，很好看的，我想让街道给鉴定下，是不是有问题。”
“拿来我看看。”
向涛把《射雕》递给张玄智，还告诉他这是三部曲里的第一部，还是繁体字。
“哦”张玄智还特意再瞄了眼向涛手上厚厚的一叠，随后就一目十行的翻看起来。
向涛一边做生意，一边抽空瞄一眼还沉浸在武侠书中的张玄智，看到他已经入迷了，连今天到集市上干什么的都忘了。
好一会，张玄智撒尿回来，说这套书好看极了，要是能印出来，绝对能赚钱。还说：“这是个绝好的商机啊。”
向涛苦笑说，自己和顾能都是这么想的，不过在印刷前最好还是政审一下，这样大家都放心。
“为啥还要政审？”张玄智一脸惊奇。
“因为是从香江来的，那地方是资本主义社会，没政审人家印刷所不给印。”说到这地方，向涛心里越发的无奈。
“现在办点事真的太难了。”张玄智也发出了感叹。
这话还在向涛这边产生了共鸣，昨晚阿航刚碰了一鼻子灰的他是深有同感。
开个小店还要规定你雇佣多少工人，后世那朝廷可是鼓励就业，就盼着企业能多多的招工。造个猪圈，想要买点水泥钢筋，有钱还买不到，在后世工大与销的状态下，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只要有钱，多少钢筋水泥都能买得到。
张玄智：“机不可失，要赶紧啊。”
再过一天，向涛算是找到了李国庆，还把今天来的目的给他详细的说了。还特别强调：“非常好看，我看了绝对没问题!”
李国庆并没看书，而是对着向涛上下打量了好一会，还玩笑说真想看看向涛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不过就是香江寄来的一点小礼物，竟然也能和赚钱挂上钩。
向涛大言不惭：“赚钱其实是次要的，我主要是想给广大人民群众多一点精神食粮。”
李国庆笑骂向涛，这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赚钱的事还要披上一件漂亮的外衣。
约好了三天后来听信，向涛满意的走了。
路上他还在想，印书是个大大的商机，可以稳稳当当的做好几年。
你看金大侠的书就有不少，后边还有梁羽生，程青云；古龙等好多著名的武侠作家的书可以卖钱。
对了，还有能让小女孩看了流泪的琼瑶奶奶的书，那也是极其畅销的。
一时间，向涛仿佛看到雪片般的钞票向他飘过来。。。。。。
34 审稿
两天后的下午，向涛和顾能两个一前一后，再次形势在出发的路上。
在浦钢厂的大门口，向涛忽然看到马路边有人在和张玄智发生争执，张玄智有吃亏了，他的衣服领子被人揪住了。
“怎么回事？”他赶紧停下车，下来帮忙。看到是张玄智，顾能也停下了。
现在形势颠倒，张玄智原来慌张惨白的脸色顿时又有了生气，而张的对手反倒有些慌张的样子。
向涛一把拉开了张玄智，这才看到对面是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而且他还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赶快还我钱，不然你今天别想走。”强援在旁，张玄智这回反过来揪住那小青年的衣服不放。
一番问答，向涛这才知道，原来是张玄智借钱给这小子了，而且还说好了，借30块，三个月后还36块。
向涛飞快的在脑子里过来了一遍，三个月的利息为6块，看上去好像不多，可算下来去却是年利息80%已经属于高利贷了。
“这事情搞的”一边是自己的朋友，另一边是高利贷的受害者，向涛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到向涛没话说了，俊秀青年还威胁张玄智，说是要到派出所去举报他，要把张玄智这个外地人给抓起来。
向涛到底还是要帮张玄智的，他开始做起了和事佬，让俊秀青年把本钱还给张玄智，利息就算了。
都这么优惠的条件了，哪知道俊秀青年还是不愿掏钱，这下顾能也有些怒了。
俊秀青年对向涛说，你是市场上的鱼贩子，我认识你，我爸爸估计你也认识，他叫罗永旺，是浦钢厂辅助车间的车间支部书记。自己也是浦钢厂的，叫罗家辉，在炼钢车间当电工。
“哦”向涛想起来了，这小子和他爹罗永旺很像，难怪还有点眼熟的味道。
罗家辉继续说道，钱的事今天实在是不凑手，等到十五号发工资，到时候一定还，要是不换钱，可以去找他爸爸。不过利息是绝对没有的。
罗家辉真没钱，向涛也不能把他打死，他只能问债主张玄智：“你看怎么办？”
“15号还可以，但利息一定要有，还我31块就行，不然我这不是白干了吗。”
顾能很不满的嘴里嘟囔句“死要钱”，索性把头扭到一边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等到了摊位上，向涛说：“你这生意做不长的。”
张玄智还没明白过来，问此话怎讲？
向涛告诉他，，你一没势力，二没武力，何况你还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人家凭什么还你钱？
现在借钱的又都是不三不四的人，这些小流氓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还有句话在向涛的心里憋着，一直没说出来。那就是：后世的小贷公司，其实也是放高利贷的，但他们身后哪家没有几个暴力讨债的帮手，你现在有什么？
你就像是二战前的欧洲犹太人，即不掌权，也不掌军，一个毫无根基的外地人，贸贸然还想在魔都放高利贷，简直可笑。
“你呀，思想太超前了。超一步是天才，超两步就是蠢材，说的就是你。”
张玄智被说得哑口无言。
本来向涛还想继续招揽的，不过看到张玄智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生生把已经升到舌尖的话又咽下去了。
张玄智还在犯傻，嘴里不住的呢喃：“我超前了吗，超前了吗？”
“绝对！30年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干，20年后也能悄悄的干，就是现在不行！”
等张玄智冷静下来，他告诉向涛，家里祖上就是开钱庄的，已经好几代了，打小他爷爷就教授他放贷的事，他不想让祖业失传。
向涛提醒说，天时地利人和，你占了那样？“告诉你，现在只有忍！”
说完他再次去了街道，找李国庆拿“政审”通过书去了。
到了李国庆的办公室，李主任早就在等候了。他一见到向涛就问，后边还有两套书呐，赶紧拿来，我给你“政审”一下。
“是看入迷了吧？”
李国庆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还递给向涛一张纸，上头写了“可以印刷四个大字，后边还有他的签名。
“谢了”向涛顿觉心头一松。
作为报答，他还承诺后两套书明天给李主任带来。
晚上，向涛兴冲冲的跑到顾家，将李国庆的纸条交给他看。
顾柄强再看李国庆手写的条子，向涛心说这回“政审”应该能开印了吧。
顾能还目光灼灼的说，这回印它个一千本，少了不够卖的。
罗玉梅喝喝一声冷笑：“条子上没公章，再说了，李国庆的字我们也没见识过，谁知道真假？”
“有道理！”一瞬间顾柄强对他老婆是心服口服。
向涛急了，“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堂堂处级干部，为这件小事特意跑来给你解释一番吧？”
顾柄强心里是最希望这样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可能的。
搜肠刮肚，顾柄强算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要明天和向涛一起去给李国庆送书，要亲眼看到李国庆的认可。
顾能看了直摇头，说他老爸是谨慎过头了，一片树叶子砸在头上，都怕把头给砸漏了，这辈子就只能在镇上的印刷所干下去了。
没法子，向涛先在是有求于人，他第二天只能把顾柄强给带上，一起去找李国庆。
街道主任的办公室里，李国庆听了向涛的介绍，乐的哈哈大笑，说“老顾同志你太过谨慎了，白白让我过足了一把书瘾。”
李国庆笑的越开心，顾炳强就约尴尬，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还要陪着傻笑。还自黑说自己文化层次低，眼光格局不够高，需要上级领导来把把关。
顾炳强还想告辞，向涛拉住他说，别急，索性让李主任把后两本书也看看，你也好彻底放心。
向涛也是被他给搞怕了。
李国庆把后两本书略略翻了几页，就很肯定的说这边书也没问题，老顾你放心大干的去做好了。
“谢谢领导的把关。”顾柄强欢欢喜喜的走了。
35 难题
晚上，顾家开始吃晚饭了。
罗玉梅还问他男人，“你今天去周渡街道，见到李国庆了吗，他是这么说的？”
顾柄强挠挠头皮，一副害羞的样子说，见到了，还被人家嘲笑了好一会，脸都丢尽了。
“丢脸不要紧，丢命可是捡不回来的。”罗玉梅给小儿子夹了块红烧肉，继续说道：“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既然没事，那就好好帮忙！”
“爸爸；要做雪中送炭，别干锦上添花。”
顾力这句话，让顾柄强乐了，笑道：还是我小儿子有用，读书算是读出名堂来了。好好读书，别和你哥学，他这辈子算是废掉了。
向涛回来后，急匆匆的洗漱吃饭，又急匆匆的往顾家走，他还要和顾柄强商议印书的工本钱。
其实印书的费用顾柄强在心里早就算好了，就等这向涛过来，两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
向涛过来后，两人先吹了半支烟，顾柄强再次问了向涛印书所需的要求。
“先把三部曲的第一套《射雕》给印出来，再有就是把样书的繁体竖排，改成咱们这里的横排简体即可，字体大小还是按照原来的。”
“印数？”
“一千套！”
顾柄强笑骂，小赤佬胆子不小啊，一开口就是一千套。“八百块钱你有吗？”
向涛心里暗暗高兴，他在心里盘算了下，一套四册，才八百块钱，也就是说，每册不过两毛钱的工本费，便宜！
不过他脸上还是佯装惊讶，期盼能再挤出点泡沫：“这么贵，能不能在便宜点。”
顾柄强说纸张，油墨，人工这都是要钱的，八百已经是最低价了，再低你找别人去！
“好好”向涛开始装小孩讨饶，要求顾柄强明天就开始开工。
罗玉梅笑道，这个小家伙就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脾气，长大了都还改不掉。
顾力还问向涛，《射雕》这套书印出来，想买多少钱？
顾柄强说这个也是要印在书上的，你给说说。
“五块一套！”
“这套书的成本才八毛，你竟敢开价五块，你也太黑心了。”
一旁的顾能对他老爸的说辞很不满意，说那里贵了，我们是按质论价的好吧。
向涛笑嘻嘻的说，这套书是香江过来的，是进口货，而且还是用宝贵的外汇买来的，价钱当然要比国产的贵一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顾柄强很想反驳，可惜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找不到反击的理由。
没错，这套书说是挺好看的，就连他自己都看的爱不释手。还有就是书也的确是从香江邮寄过来的，买的时候当然用的是港币。港币不就是外汇吗？
顾力左右看看说，涛哥真厉害，卖高价还能说的我爸爸无言以对，你是商人里头的顶级货，奸商！
“没错，就是黑心商人！”顾柄强算是找到了责骂的理由了。他还唠唠叨叨的说小小年纪就这样，再过几年还得了啊，将来一定是卖人还要被卖的帮你数钱。
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向涛要反击。
他旋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还指着心口说，你们这样看我，我的内心非常难过。其实我这么费劲的印书；卖书，是想要给人民大众带来精神食粮，其后才是赚钱。
“问题是你的书卖得太贵了”这回罗玉梅也插上一句。
向涛淡淡的来了句：“进口货当然贵啦。”
第二天早上，向涛刚要去给浦西的饭店送菜，顾柄强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早上上级有急件印刷，武侠书的事三天后才能开印。
向涛心说这是公家的印刷所，老顾同志当然是首先要考虑公家的事，好在只需在等三天，也不算晚。
送完货回来，养殖场的何国光田又找过来，说养殖场已经开工了，要向涛过去看看。
“好的”向涛欣然同意。
这回再去养殖场，向涛觉得场子里生机勃勃，一格一格的猪圈里全是活蹦乱跳，白白胖胖的小猪。
何国光汇报说，给的两千块买小猪小鸡的钱还有剩下二百多块，他准备再买些小羊，小鹅回来，还能再买些玉米粉回来做饲料用。
“可以，你们也是要给自己留点，买些吃的喝的，这都是需要的。”
鸡棚里则是一水嫩黄色的小鸡，在“叽叽叽”的欢叫。有些小鸡的腿上绑上了红布条，还有些是蓝布条。向涛还问了这是怎么回事？
何国光说这是他再做饲料对比，脚上系布条的都是实验对象，每种颜色一种饲料，两种对比下，看哪一种效果好，长得快。
“灵额；灵额”向涛不禁竖起大拇指，心里还直呼找对人了。
何国光还把向涛带到他住的地方，也就是猪圈顶头的一间小房间，向涛看到墙上还挂着两张饲料配方与称重的对比图。
向涛还问了，自己做的配方饲料效果如何？
“效果很一般”何国光说的颇为无奈。
这个向涛也很理解，毕竟何国光不是农科院畜牧专业毕业的，只要他能有这份责任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事不急，一个你慢慢来，再一个我找李国庆去，请他托人帮帮忙去农科院找点配方过来。”
何国光乐了，说这样最好了。
再看何国光住的地方，就只有两块床板，外加一张草席，桌椅板凳什么都没有。
“同志哥，活要干，生活上也要做好配套，你们这样要寒酸了，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存心在虐待你们。”
何国光笑称现在天热，不需要什么东西，再说又是在向涛家搭伙吃饭，更是连做饭买米的事都给省下了。
外围，一旁两口硕大的水缸里还有好多周渡饮食店拉来的潲水，这玩意有油水，喂猪是最合适的，还能省下不少的饲料成本。
在一个油毛毡搭起的棚子下，田雨禾正在烧猪食，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田雨禾现在身兼两职，他早上很早就来了，先是还帮着向涛收河里的渔获，然后再还要帮着收蔬菜，等向涛家里的事完了，还在要来养殖场帮着烧猪食，清理猪棚，也是够忙的。
但是他一句怨言都没有，一直都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的在苦干。
“老田，你老婆还有几个月生啊？”
“还有三个月。”
“我家里还有两罐香江来的奶粉，你拿回去给你老婆补补身子。”像这样的人必须给予奖励！
“谢谢“田雨禾欢喜的眉开眼笑。
36 专家 的指点
9月1日，是广大学生们开学的日子，向彤早早就起来了。她骑上向涛送她的大红色女式自行车，在向涛的陪同下一起去周渡镇上自家的饮食店吃早饭。
向彤的市一女中在浦西市中心，为去渡口饮食店吃早饭。这也是向涛心疼妹妹，好让她早上能多睡几分钟。
店里也是在约定的时间点上把早饭给准备好了，向彤一到就能开饭，馄饨面条每天都不同样。吃完了嘴一抹，继续骑车上路。
向涛到达店里的时候，看到店堂里这类的顾客很多，全都是背着草绿色的单肩书包的学生。
到了晚上，等向彤放学后，她还要再次到店里过一下，再带上一个食盒回去，里边是店里厨子精心烹饪的炒菜，这样她奶奶就只需在灶头上焖个饭就成了。
送走向彤，向涛就在店里等，等市里农科院的畜牧专家过来，这还是区长帮忙找来的。
约莫八点过后，一个中年人进店找到向涛，自报是农科院的王宏。
“王老师好”向涛也不知道这位专家是啥级别的，生怕喊错了会惹人不高兴，索性就喊最通用的老师，这样不会出错。
借着握手的机会，向涛看了下这位专家，能有五十上下的年纪，挺斯文的，还带着副厚厚的眼睛。
寒暄了几句后，向涛硬塞给王宏老师两包好烟。
效果极好，王老师马上就问养殖场在哪里，赶紧带我去看看。
向涛还带着歉意说，我的养殖场距离这里还有半个小时的路，麻烦王老师还要坐我的三轮车过去。
“这没关系，没有哪家养猪场是在市中心的，真的我都习惯了。”
倒是挺开通的，向涛暗喜。
邀请王宏老师上了自己的汽油三轮车，一发动，小车“突突突”的只往前蹦。
一路上向涛还给王老师介绍了之际养殖场的情况，以及自己的目标，还说了要他多多赐教之类的客气话。
王宏说你们能想到找我，就说明你们还是有点思想的，我一定好好教你们！
到了养殖场，这边早就得到消息，何国光田雨禾两个都像个小学生似的，恭恭敬敬的在等着了。
王宏到达了一句客套的都没有，直接就让向涛先带他去养殖场看看，说是要先实地了解下情况。
向涛不禁暗赞，这时候的人太实诚了，要是这人有真本事，以后请他来当顾问也是蛮好的。
在猪场，王宏下下全都看了一遍后，还问了饲料的问题，得知猪场现在都在用潲水，倒是非常认可。
他只提了句天凉下来了，以后要主意保暖，不然喂下去的饲料全都在和寒气搏斗中消耗掉了。
这话通俗易懂，就连向涛这样的外行也听明白了。
一行人又去了养鸡场，王宏看了鸡棚没说啥，不过他看到何国光配的鸡饲料，倒是提了不少的错处。
首先就是何国光配的鸡饲料全是素的，里边只有玉米粉和切细的菜叶。
“这怎么行，人要吃肉，小鸡也要吃点好的，不然它怎么能长得又快又壮。”
“鸡也要吃肉？”何国光非常惊讶。
王宏反问：“你们还记不记的，公园里好多养鸟的退休老头，会给鸟喂食虫子？”
“哦”何国光恍然大悟。
他还笑称，以为是养鸡还要喂红烧肉呢，都快把他说懵了。
一阵开心的大笑过后，王宏送给何国光几张纸，说这是养鸡养猪各个阶段的饲料配方。
歇息的时候，王宏还建议向涛既然养殖厂里还养了猪，可以用猪粪来养蚯蚓，再用蚯蚓来喂鸡，这样可以循环利用，很省钱的。
“太好了，太棒了”向涛先在恨不能把王宏老师引为知己，只有他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循环利用，不花钱，好！
随后王宏又说了好些预防动物疾病，以及微量元素，补钙磷之类的事，何国光很认真的都用笔给记录下来。
中午饭向涛还是把王宏拉到饮食店吃的，本来王老师还说就在猪场对付一顿算了，向涛坚决不同意，说你是贵客，指点了那么多，怎么能在猪场吃饭。
山珍海味没有，家常便饭还是要好好招待一顿的。
王宏老师只能无奈的提着鸡鸭活鱼，上了向涛的三轮车。
周渡饮食店，中午时分的店里顾客盈门，好多还是穿着白色帆布工作服的工人，他们都是偷偷跑出来过酒瘾的。
为了避嫌，向涛还出主意，让夏琳在空着的二楼上也摆上几张桌子，凡是穿工作服来吃酒的人，全部带到二楼上去。
还有就是但凡有看上去像领导的想要上二楼，坚决阻止！
二楼的一张小方桌上，红烧鱼；红烧肉，响油鳝丝，外加一盘炒鸡蛋，在向涛何国光的陪同下，王宏老师看了下桌面，心里非常满意，觉得自己今天的付出没有白费。
他还在心底自语，这样的菜，我家就是过年也吃不上，向涛这人够朋友！
酒酣耳热之际，向涛发出邀请：“王老师，你看我们养殖场现在是啥经验都没有，你能不能给我们做个技术顾问啊。”
现在有好多有技术的人，会被邀请到一些没技术的小厂做技术指导，工厂每月在多少给点劳务费，这种人被称为星期天工程师。
还是受到政府鼓励的，半导体收音机里也经常说这个。
王红光一想到刚才手上拎着的土产，他很爽快的接受了向涛的邀请，还打包票保证养殖场会办的红红火火。
双方还议定，目前养殖场是初办，什么也不懂，王宏每个星期过来看看，顺便也给什么也不懂的何国光指导一下。
等以后何国光有了经验，就一个月过来一趟。
送走了王宏老师，向涛和何国光两个开始兵分两份路忙活起来。
目前的小鸡急需动物蛋白，而养蚯蚓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自己做鱼粉就是救急的办法，何国光开始在山林镇上的小河里捞小猫鱼。
向涛则托人去浦钢厂的职工医院，去搞几瓶维生素过来，配合到饲料配方中去。
渐渐地，养殖场的饲料效果越来越好。。。。。。
37 武侠书大卖
“咔嚓，咔嚓”狭小的印刷所里，一台台老式印刷机在忙碌着，机器两边，一边是厚厚一叠白纸，另一边是已经印刷好的纸张。
这些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纸张很快就会转到剪切程序，在锋利的机器刀子下，被切割成小块，在被装订成书籍。
在小小的所长室里，顾柄强在清点印刷费，向涛和顾能两个正无聊的透过玻璃窗户往外看。
“数目正确”顾柄强笑眯眯的把欠款装进保险箱内，“走，先给你500套书。”
仓库内，顾柄强指着一排大纸盒子说，500套数全在这里了，剩下的一半后天给你，要是销路好的话再给你印。
“谢了。”
装车，返回。下午；书就出现在摊位上了。
周渡这边，向涛把书摊子放在饮食店门口，由在饮食店门口收钱的夏琳代为销售。
摊子是有两个板凳上在加上一块大木板凑合而成的，上头放了三套书，再放了几册只有开头三回的试看本。
向涛知道买书的人大都喜欢先看看内容，看的喜欢再买，这是个好事，但一套书看得人多了，就会褶皱肮脏，再没人愿意买了。
放上几册试看本，随便看好了，整册的书是不允许看的。
书摊子钱还有广告板，字还是向涛请张宏北老先生写的，上书：“香江著名武侠小说家金大侠的名著《射雕英雄传》，内容精彩，欲购从速。”
香江这名头，在80年代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广告牌子刚摆出来没多久，就有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上来问夏琳，说真的那么好看吗？
“香江来的东西还会差？不信的话有开头几回的试看本，你先看上两回，好看再买，觉得不好也没关系。”
知识分子觉得这主意倒是不错，便拿起小摊子上的试看本看了起来。
短短的三回看完，知识分子竟然有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好像把后边所有的章节都看完。
买！
知识分子翻到了收后边定价的这一页，看到售价为五元，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贵，太贵了。”
这套书在知识分子看来，最多三块钱已经顶天了，而这套书竟然要五块，他有点舍不得。
犹豫再三，知识分子再次问夏琳，为啥这么贵啊？
“进口货，哪里有便宜的。”
“能不能便宜点？”
“这是知识，是精神食粮，怎么能讨价还价？”
夏琳还继续吹嘘说，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这么看这套书的？他可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口气把这套书给看完的，据对吸引人呐。
“这里厉害？”
挣扎了好一会，知识分子最后还是咬咬牙，买了一套。
边上还有围观者还问知识分子，这套高价书真的好看？
“真好看，我只看了呜呜三回，就有种放不下来的感觉，你说好看不好看，香江货贵是贵点，不过真的货真价实。”
好几个围观者被说动了，他们纷纷拿起试看本，很投入的看了起来。没一会，他们也遇上了刚才知识分子一样的情况。
那就是：想继续看下去，又举得舍不得。
最后有人咬牙买了，也有人惦记着荷包而退出了。
这样的情况在南丹路，老西门，江对岸的江南厂大门口都出现过。
张玄智也是看过这套书的，同样的他也是一宿没睡看完的，当他得知书已经印刷完毕，立马就要求向涛批发给他，他要晚上去南京路上去销售。
“八折，四块一套，全都是这个价”向涛先把话堵死了。
张玄智笑称没问题，他也不过是捎带而已。
吃晚饭的时候，其他三处的销售消息陆续通过里弄的传呼电话反馈过来，各处都有销售，摊位在南丹路上的魏清华的销量最好，他那边已经卖了有17套了。
销量最差的就是周渡镇这边，也卖出了8套。
向涛早就猜到周渡这边的销量一定会是垫底的，因为这边是城乡结合部，居民收入少，爱看书的也少。
不过三个多小时，就销售出42套书，还是第一天销售，向涛自感很满意，等这套书的口碑上来了，一天卖出几十上百套也很正常。
他那时候为了这套书，可是差点跑断腿啊。
向涛心里暗喜：“再次加印那是必然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第二天下午，张玄智过来摆摊，他一见面就说起昨晚上兼职销售《射雕》的事。说这套书非常好销，一定会大卖的。还说：“今晚上给我留十套，昨天带的少了。”
再到晚上，所有销售这套书的摊位上，销量都开始大幅增加，一个白天达到了103套的水平。区区两天就卖出了六分之一，向涛满意之极。
145套书，成本价为八毛，就算全部按批发价四块计，赚头也有460多块了，比他摆摊位赚的还要多。
同时也是他生意之中最赚钱的一个，周渡饮食店都没它赚得多。
生意间隙，张玄智还和告诉向涛，说他在浙南结识的水货商人给他回信了，等天气凉快点就过来看看。
“没事！”向涛目前的心思全都扑在《射雕》上头了。
四天后的礼拜天这天，销量极具猛增，一个白天竟然买了300多套，而且还有人一次性的买了三四套，说是给单位的同事带的。
看到这套书如此热销，饮食店的员工们也心动了，他们也想批发几套，等晚上下班后去浦西的闹市卖卖看。
向涛对次是非常赞赏的，还让他们代销，要是真卖不出去的话，只要书本没弄脏了，还可以退回。
这么好的政策，店里几乎所有员工都开始了兼职卖书的生意。他们还划分了地盘，分开行动，变得大家都挤在一起，谁也没有销量。
一下子又多了好几个分销商，向涛家里的库存一下子就减少了许多，他赶紧给顾炳强下订单干，要他在加印一千套。
这个要求胆小的老顾同志给吓了一大跳，他可是非常清楚这套书的成本价的。“麻麻滴，这是要往万元户的路上奔啊。”
回家后还和他老婆罗玉梅说：“吓人额，向涛这小赤佬一口气就赚了三千多块啊，他还要继续加印，还要赚更多的钱，你说他小小年纪赚这么多钱，他怎么花呀？”
38 更加火爆
9月10号的晚上，向涛当着顾家两口子的面，提早给顾能发工资。
他先是给了罗玉梅41块钱，然后又给了顾能5块钱，还假惺惺的说这是你这个月的奖金，省着点花。
“嗯嗯”顾能也是装模做样的点头答应。
罗玉梅看了高兴极了，连说向涛这个老板做的大方，有大老板的气质。
她哪里知道，其实向涛在就给了顾能22块钱的私房钱，要是在加上现在的41块，顾能已经拿到63块钱一个月了。
相当于这时候国营单位中级技工工的工资，足可以养活顾家一家四口。
《射雕》开售的第十一天，向涛这边还遇上了一个想要批发的金陵人蔡小金。
此人四十多岁，是个到浦钢厂出差的销售员，他本来是想买套书在火车上解闷用的，哪知道带回小旅馆后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舍不得放手。灵机一动，就想到赚点外快。
就这么被夏琳给带到向涛的摊位上来了。
蔡小金说话还带着点江湖气：“兄弟，你这套书实在是好看，我想批发个100套到金陵去，你看给个什么价？”
“老哥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好商量，给你个八五折怎么样”向涛还用一本正紧的口气说：“这已经是最低价咯。”
蔡小金眉头一皱说，八五折还带着零头，还是八折好了，正四块一套，也好算账不是。
向涛还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最后才“勉为其难”说，谁让咱们一见如故呢，就听老哥你的，八折，不赚钱我也要交你这个朋友。
交易谈妥了，向涛把蔡小金安置在饮食店，让沈楠骑上他的机动小三轮去自己家一趟，用大纸箱搬100套书回来。
很快，银货两讫，蔡小金非常满意的走了，他还说只要书卖完了，他还回来的，要向涛多备点货存着。
这会夏琳才有空问向涛，说他刚才为啥骗蔡小金，明明八折才是最低价，为啥对他说八五折是最低价？
一旁沈楠也挺好奇的，站在边上静等答复。
向涛撇撇嘴“这怎么能叫骗人呢，咱们是做生意的，当以赚钱为第一要务，只要货是真的，能多赚一分也是好的，这才叫生意人。”
他还指指夏琳沈楠，“你们这个按照钉死的价格销售商品的叫营业员，明白吗。”
沈楠说看来做生意还要学会讨价还价了？
“这是基本功，小生意靠脑子，大生意靠眼光，要在被人还没发觉之前发现商机，这才能做大。这里头学问深了，你们要好好学。”
插队回来的知青夏琳，都二十多岁了，听了这番话后还像个小学生似的，在向涛面前频频点头。
蔡小金给向涛的售书生意开了个好头，伺候陆续有路过的人过来批发，听口音有南汇的，也有川沙的，这些人每次的批发量都不大，二十套三十套的往家里背。
几次一搞，向涛第二次加印的书本，没几天又快告罄，他只能第三次委托顾柄强加印，这回向涛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准备印两千套。
顾柄强还调侃说，你这是要逆天啊，是不是想一口吃成万元户啊？
“爷叔，实话告诉你，我是在搞批发，价格很低的，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这才是正常的”顾柄强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
再加上向涛一条三块九毛的牡丹烟奉上，顾柄强心里的酸味大减。
此后沈楠在饮食店就没空闲过，一会老魏这边有人想要批发，他要送活过去，再一会又是顾能这边有江南厂集中采购，他再次出动。
再加上他自己晚上还要出去做游动摊贩，这小子做生意的经验很快就上来了。口齿伶俐不说，还学会了看人说话，武侠书的销售量也是饮食店排第一的。
这还不算，何国光田雨禾还把他们分散在魔都各处的，插队时的兄弟朋友也给找来，介绍他们赚钱的门路。
向涛也是大开方便之门，允许他们赊账，每人先背上三十套回去试着买，等下回过来时，再把上次的账给结了。
很快，第三次加印的两千套书，又快要售完了。
向涛家存钱的一口大樟木箱里头，存款也日见增多，用绳子捆起来，厚厚一叠的十块纸币已经堆了有几十捆了。
顾能的建议是：“存银行好了”
“财不露白”向涛不敢，他生怕被人透露出来会招惹上麻烦。“看样子还需要在卖一口大箱子存钱了。”
顾能玩笑说，明年夏天，向涛就要在家里的院子里晒钱了。
向涛叹息说，现在什么都好，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张营业执照。
顾能笑称没这张纸片我们的生意也很不错啊，干嘛心心念念的。
“你不懂，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张纸片！”
“呵呵，草头百姓还想青史留名？”
几天后，夏琳匆匆递给向涛一份电报，看落款竟然是远在金陵的蔡小金发来的，上头就一句话：“准备500套，几天后来取！”
“我草，搞大了”向涛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心里还想，将来有机会遇上金大侠，真要好好的谢谢人家，请他吃顿好的。
没两天，蔡小金带了几个棒小伙过来了，向涛是眼看着要他们肩挑人背，全靠人力把500套书背走的。
到了快要傍晚的时候，向涛赫然看到徐兰英过来了。
等走近了，还看到她面色憔悴，人也瘦了许多，一件衬衫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借来一样，很不合身。
再看到她头上还带着一朵白花，向涛全明白了。
“徐姐，周大哥走了？”
“走了，昨天大殓的，明天我就来摆摊。”
向涛还说了，大家都是朋友怎么不给我们带个话，也好去出个份子表表心意。
徐兰英摆摆手苦笑说，人都走了，你们再去也没用，何况你们的心意已经到了，生意上脱不开身，还是算了吧。
我对得起他了，你们也去看过他，也对得起他了，咱们都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从今往后，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做生意了。
张玄智：“大姐我看你憔悴不堪，还是多休息几天，等身体缓过来为好。”
向涛也说；对对，还是缓缓的好，过分操劳会累坏的。
“赚钱要紧”徐兰英说家里都花空了，好在讨债鬼也走了，她就能赚点钱补偿在孩子们身上的亏欠。
向涛心说，这真是个坚强的女人，佩服！
39 意外的投靠
张玄智失踪了！
这个消息是饮食店的沈楠骑自行车特意跑过来报告的。说是今天早上，；本该是张玄智上班的日子，可找遍了轮渡站都没找到他。
站里的领导知道张玄智和向涛要好，还特意跑到饮食店来打听，沈楠也是这么才知道的。
“失踪了？”向涛也在为他捏一把汗。
这家伙身上的票证都是有价值的，他又不能打，要是夜里被人黑吃黑打闷棍，可就危险咯。
沈楠的建议说要不咱们都出去找找。
向涛反问，不是我不担心，市区那么大，你知道他昨晚上去哪里做生意了？是南京路；十六铺，淮海路，还是老西门，城隍庙？
“额”沈楠被问住了。
向涛：“现在我们只能等！”
顾能问，要是明天这家伙还没露面呢？
“那只好去报案了。”
事情到了中午，向涛给浦西的几家饭店送完货，从渡口返回，有轮渡站的员工告诉向涛，说张玄智有消息了。
向涛问在哪儿呢？
回答说在老西门派出说。这家伙昨晚上因为倒卖票证，被老西门派出所给抓起来了。电话已经过来了，轮渡站的秦站长马上就要去捞人。
秦站长向涛也认识，和他打了招呼，秦站长坐上向涛的机动小三轮就过去了。
路上，秦站长还在痛骂张玄智，说早就和他说过，不要再做这些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早晚是要被抓起来的，可他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兜里的票证全部给没收，零时工也做不成了。
向涛也符合说，我也劝过他，现在好了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全没了。
“可不是吗，不听话就要吃苦头。”
到了派出所，向涛看到警察都穿着老款的白色制服，一个个看上去都挺威严的。
因为是有求于人，向涛今次只能低头做小，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是一个劲的散烟，不管男的女的，凡是见到一个就递上一支烟。
这边主管的警察还在和秦站长滔滔不绝的说着大道理，说老秦这个领导疏于管理，手下员工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还不去纠正错误，这是失职！
可怜老秦也还能苦笑点头。
约摸十来分钟后，张玄智被放了出来。
秦站长看到张玄智，用手指着他说：“你呀，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向涛看到张玄智脸上没有伤痕，走路的步态也很正常，心里就放心了，知道张玄智被抓起来是没有吃到杀威棒。
在看到他身上还背着那个泛白的酒书包，看上去还鼓鼓囊囊的，心里还在疑问，怎么警察没没收张玄智的票证？
等到了门外，还问了。
张玄智打开书包让向涛看，里边只有两套书，票证什么的都没了。
人捞出来了，三人直接回家。
再回到周渡镇，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向涛饿的前胸贴后背，就在自己的饮食店里下了碗面对付一顿。
面还没吃到嘴，张玄智背着铺盖卷过来了。
向涛笑问，被赶出来了？
“这下你满意了，又多了个长工。”张玄智把铺盖卷往长板凳上一方，就坐在向涛的对面。
正好向涛点的荠菜馄饨来了，他估计张玄智一定比自己还要饿，遂把碗往张玄智的面前一推，“多吃点，替我多干点活。”
张玄智舀了口汤喝：“果然是黑心商人，不过我很对我胃口。”
又一个人才过来了，向涛可以说是喜出望外，胃口大好，感觉今天的馄饨的味道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想到过自己一定会三请张玄智，还想到过让轮渡站的秦站长；开除眼前这个零时工，令其失业，来得到他的投效，可就是从来没想到他自己过来投靠了。
向涛还在心里嘀咕：“这或许就是穿越者的福利？要是这样的话，就多来几个吧。”
两个人一人一大碗馄饨，边吃边谈，一顿饭吃好，张玄智的工作，待遇也谈好了。
张玄智尽管得到向涛的青睐，不过他还是要从头做起，他将接替在浦西的顾能，继续在那里摆摊，而顾能被调回到周渡镇上的摊位接替向涛。
尽管自己不用再出摊了，可他每天早上还要给浦西的三家大饭店送菜送货，还要给老魏杨辉送菜，事情也还是不少。
至于饮食店里，大家谁也没丢了工作，自然是没谁会反对，反正雇人的钱又不用话自己一分钱，没这个必要去坏了老板的兴致。
本来向涛还想把张玄智安排在自己家住的，可他听说向涛家里还有妹妹，坚决反对，说他晚上就住在饮食店的二楼，等关门时他拉上两张八仙桌即可，夜里还能帮向涛看店。
回家后，向涛把他的安排说给顾能听，他也觉得这样最好了，还说这样次序分明，赏罚公正，大家谁也没话说。
下午，向涛出摊，马路上依然是一长溜的摊位，人头攒动，语音喧哗，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
张玄智彻底丢掉他那所谓的清高，开始认认真真的学做小生意的技巧，其做生意的机灵劲，让复出的徐兰英看了直夸，说向涛又找了个好帮手。
有了帮手，向涛也能有点空闲，他捧着两套书直奔街道办公室。
其实向涛在就想给李国庆杨荣各送一套《射雕》给他们看看，这是很风雅的事，一直拖到今天，他才算是有了点空闲。
和父母官打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天朝第一个体户执照拿不到，那就退一步，拿个魔都市第一也很好的。
巧的很，送书时李国庆杨荣都在，杨荣还调侃向涛：“你还记得我们两个，是不是发财了就目中无人了？”
向涛心里还有些诧异，心说这老倌过去见到他时，态度都是一本三正经的，今天怎么对我这么亲热了？
想不通没关系，等回去了慢慢想。
他赶紧赔罪，指着心口说“天地良心，我一直都把两位大老爷放在心里的，就是担心怕送少了，会被打回。”
李国庆：“不少不少，这套书正合我意。现在街道也有好些人上班都不安心，在偷偷看这本书，都是你给害得。”
“额，这点不怪我吧？”
40 更大的意外
“李主任，有您的信。”
李国庆接过信先看了下寄信人，看到是京城赵青云，他转回座位上立马就打开来看。
只看了开头几句话，李国庆立马站了起来，让司机班备车，他有急事要到区里去。
车开得飞快，李国庆很快就到了区政府，通报后很快就受到孙区长的接见。
见面第一句话，李国庆就说：“区长，天朝个体户执照的事已经有人在办了。”
“那里，消息可靠吗？”孙区长目光灼灼。
李国庆把口袋里信展示出来，孙区长看到信，立马就想到这是李家内部信件，消息绝对可靠！
上头赫然写着“浙南市已经开始对个体工商户展开等级，并开始准备印刷营业执照，很快就要发放。”
“嘶”孙区长开始思索起来，李国庆还很狗腿的为他点上了烟。
孙区长心想，浙南已经展开动作了，切消息连中枢都知道，看来上峰是支持这件事的。既然这个大便宜落到我的头上，那我为啥不能捞个头功呢？
孙区长语重心长的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记着这话向涛在他小饮食店开业的时候就和我说过。”
“没错！”
“那我们今天应该为广大个体工商业主做点实事，让他们名正言顺的做生意！”
“区长，您真是一心为名的好父母啊。”
孙区长笑笑说，这还不是你这封信给我带来的胆气。
随后孙区长严肃的说，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走在浙南市的前头。这样吧，咱们兵分两路，你马上去找区工商局长，就说是我的，马上研究设计下下魔都市工商个体户营业执照的事。
我现在就去市里，和市府的领导汇报，一经市府同意，你们立即着手操办，动作一定不要快！
“是！”李国庆一个立正：“保证又快又好的完成任务。”
几天后，还在一门心思极力推广《射雕》的向涛，遇上了特意过来找他的街道办事员张梅。
张梅问向涛，你家里一寸报名照有吧？
“有，估计还有三张。”
一寸的报名照，是这时候标准规格的文档用照片，像新职工入职时的职工登记表，家庭登记表，都要用到。
就连公交月票，轮渡月票上用的也是一寸报名照。当然这时候的照片都是黑白的。
向涛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拍过，家里还存有几张。
张梅：“明天一定记得带过来，下午再到街道来一趟，李主任找你有要事。”
“好的”话虽然答应了，可向涛心里还在纳闷，找我为啥还要带报名照啊。我又不想去街道上班。
向涛也想到过街道给他发放个体执照的事，不过马上级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因为区里都还没答应呢，街道的李国庆哪敢呐。
第二天出摊前，向涛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走进街道办公室。
一进去就被早早等候的李国庆拉进会议室，里边还坐着街道书记杨荣，和另一位不认识的官员。
杨荣给介绍说，这位是区里的工商局长苏东山，也可以说你们的顶头上司。
苏局长还主动伸出手，“向涛同志，你好。”
领导都伸出手了，向涛的动作比他还要快，赶紧用双手紧紧握住。
感觉那双大手分外的有力；温暖，握在手上，心里都暖洋洋的，浑身充满了正能量。就这股充沛劲，向涛都敢一趟马拉松。“领导好。请指示。”
“今天没有指示，我们是来给你服务的。”杨荣笑着指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向涛赶紧坐下。
就看到苏东山从灰黑色的人造革公文包里，取出空白奖状放在桌面上。
这张纸是仿造开革命大会时，主席台上的样子印的。
最上头是一层红色的帷幕，两边是展开的红旗，中间空白的地方是留给颁奖者写字的地方。先进个人，立功受奖什么的就写着这里。
向涛更纳闷了，心说难道还要给我评先进？
现在还在9月，还不到时候啊，评的哪门子先进啊，再说了，个体户好像还没资格评先进吧？
再仔细看，这回的奖状好像还有些不一样，上头还多了两行印刷体的抬头，“魔都市工商管理局个。”
下一行是字体略小的：“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
这是要给我执照？
我变正规军了？
向涛的心里猛然激动起来，“请问是不是咱们市里的第一个？”
苏局长笑道，你这份不单是我们魔都第一张，而且是天朝第一张，恭喜你啊向涛。
意外之极，向涛喜出望外，感觉这是天上掉馅饼砸到自己了，这回他是真心感谢领导：“谢谢，太感谢了。”
随后杨书记看着执照上的一行行标题问，向涛说，苏局长用毛笔写，最后是时间：1980年9月20号。
在向涛看来，这是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完事后，苏局长再给贴上照片，很快，全天朝第一张个体营业制造就新鲜出炉了。
苏局长：“执照暂时还不能给你，我还要带回局里敲钢印，还要再给市里的记者们看看，然后再返还给你。”
还有记者采访，向涛更满意了。
等向涛冷静下来，他又想到，为啥开业的时候不给我执照？
他在傍晚拉着下班的杨荣追问。
杨书记说，当初早就想给你执照了，不过有人但心里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生怕你小饮食店开了一个月就关门了，想先看看你做生意的本事如何。这才拖延到今天。
不知是计的向涛还深感杨书记说的很有道理，毕竟自己年轻吗，观望下可以理解。
看到向涛又激动，又感恩的架势，杨荣成就感十足。
回到饮食店，向涛大声的宣布：“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戏仔细，我们也成了正规军了！”
“怎么回事？”店里员工们还没想明白。
向涛又把今天领取营业执照的事，给大伙都说了，还说这是全天朝第一份，估计还要上报纸嘞。
夏琳问：“我们小店还要上报纸，那不就是出名了？”
“出名不一定，有点小名气是肯定的。”
沈楠问：“我们不是杂牌了？”
“当然，我们也是市里登记过的，过几天还要去银行办理工商级别的开户。以后我们就可以用支票了！”
返回摊位，向涛还对张玄智说，看看；我们也逐渐步入正轨了。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把这张金字招牌做大做强！”
向涛;；“这话我喜欢！”
张玄智也告诉向涛，做水货生意的浙南老板也给他来信了，说过两天就到。
夜里，向涛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小院里，皎洁的月光把他的背阴拉的很长。
向涛心里在想，现在自己有了正规的铺面，还有两个小摊位，武侠书在热卖，还有几个可靠的分销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积累资金。
而过去，那是在为在积累而坐准备。厚积薄发，老子也要起飞了！
嗯；低调，低调。
他还记着穿越前某明星高调晒博士文凭，不就闹笑话了吗。
41 打气
初秋时节，天气转凉，树叶转黄，村里人也开始穿上长袖衬衫。
向涛这边停止了瓜果的收购，他在家的空闲就稍稍多了点。
他奶奶还问了，香江李鸣远是怎么回事，说好过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要他在写封信去问问。
这么一提醒，向涛也觉得有些纳闷，说晚上就写。
等蔬菜收购结束，田雨禾还告诉向涛，何国光失恋了。
“什么原因？”
田雨禾说大概是女方看不起何国光是个猪倌，而且还是给私人养猪的猪倌，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现在何国光是茶饭不思，正在生闷气呢。
“哎呀，老何今年也有28了，再不娶老婆就成老大难了。”田雨禾还庆幸自己已经有了家室，不然他也可能会是个老大难。
“走，一起去看看”员工精神状态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到经济效益，向涛想去开解下。
还没走到养殖场，向涛就看到江堤的斜坡上，有十几只小羊在悠闲的吃草，还有一小群小鹅在小水塘里戏水。
养殖场，竹篱笆围起来的圈舍内，铺天盖地全是叽叽喳喳的半大小鸡。有的在用爪子刨地，也有蹲在地上晒打盹的。
猪圈这边，门口的水泥地上还堆着一大堆饲料，一把铁锨直直插在饲料堆上。
一旁何国光一身旧的帆布工作服，正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眼神空洞，手里还夹这一只烟，火都快要烧到手指了，他还没感觉到。
“老何，听说你失恋了？”
“算不上失恋，是女方听说我是养猪的，直接就拒绝了。”
向涛心里暗道，老何还没投入敢情，这个打击还不算大，是可以挽救滴。
他也蹲在何国光的身边，掏出烟，三人都点上了，向涛开始试探道;“是不是想过要调动下工作，去饮食店？”
何国光点点头，说想过这事，不过又被他否定了。
“为啥，饮食店的营业员怎么说也比猪倌好听多了。”田雨禾还很不解的问。
何国光抬起头，眼光愈加迷茫，说这都是一样的，都是在给私人老板工作，说出去一样会被人看不起的。
向涛笑道，老何你想娶老婆这事正当合理的，我全力支持你，就算你想走人，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我问你，你要是撂挑子走了，到哪里去找工作？
夏琳的男朋友通了好多的路子，花了不少钱送礼，现在也不过是在街道办的便民服务社李帮人配钥匙，修雨伞，一个月才28块钱。
你说声走很容易，可像样的工作在哪里，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你还怎么找女朋友？
“说得有理！”田雨禾连连附和。
何国光也是一个劲的猛挠头皮，头皮屑下雪似的直往下落。
看的向涛赶紧假装吐痰，离何国光远点。
何国光：“你们说的我都想到过了，我是不会走的，就是感觉这么大的人了还被人瞧不起，心理有些郁闷。”
说完，他狠狠的把手上的烟屁股给扔的老远。
“解铃还得系铃人！”向涛看似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田雨禾自然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是，要老何去女方家跪求，这太丢脸了吧？”
“这么可能，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回去求的。”
向涛笑道；我没要你去求人家，再说求来的婚姻也不牢靠，你在家里也没一点地位，这种婚姻有还不如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何国光更加糊涂了。
“好，好，养，猪！”
“要养到一年出栏一万头猪，十万头猪，做到全市第一，要上报纸，上电视！一个月收入几百块，上千块，那时候我看这时候谁还敢小看你！”
说来说去，向涛还是在为自己的生意着想。
“怎么可能？”何国光跟本就不信。这个小猪场，一次能养一百头猪，一年出栏四次，也不过活区区四百头猪，和一万，十万，差距太大了。
“怎么不可能？”向涛指着小猪场说，我在造两个这样的猪场可能吗？
田，何两人齐齐点头，他们都知道向涛这段时间在买书上很赚了一票，再造两个这样的猪场还是很轻松的。
“明年我再造，后年在造，再开分厂，慢慢做大，绝对有可能。”
何国光连连摆手，示意向涛打住，说你先别说大话，不要说开分厂了，现在就是再多一个猪场我就忙不过来了。
向涛笑称，这就是我要说的，你可以雇人啊，手下有兵，你不就开始当领导了吗。
一个养猪的还能当领导？
你骗人！
这话何国光根本不信。
向涛一本正经的说，朝廷规定了开店的政策，但没有给农村养猪定下任何规定，你何国光只要肯干，就是开十个八个猪场，也没人会来管你。
再不行，我还可以让我奶奶出面，让顾能的父母煮出面办猪场，你说可不可以，我的目标能不能达到？
“政府允许吗？”何国光有些相信了。
“怎么会不允许？”向涛开始忽悠**。
他说自己在镇上被街道盯住了，只好雇佣八个人，但是在天高皇帝远的乡下，谁会来管你这些。
再有就是这附近十里八乡上了年纪的，都是我向家的学生，谁还不给个三分面子。
“好好干老何，你给我赚的多，你的工资才能拿得多，是不是这个理？”
向涛再次提醒，你们忘了，这个养殖场是谁建议我开办的？
何国光：“是区长要你办的。”
田雨禾这时候好像醒悟过来，说既然区长建议咱们办养殖场，这就说明朝廷需要，而且是非常的需要。没看到镇上人卖肉还要凭票吗。
“老田说得对”向涛又开始忽悠起来。
说田雨禾老婆快生了，没几个月就会遇上产妇吃营养要钱，孩子吃奶粉还是要钱的境地。且又是和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多挤啊。
所有老田你也要开动思路，啥赚钱就给我收！
咱们不讲究脸面，只看重赚钱！
还是那句话，老板赚到钱了，才能多给你工资。将来做好了，老田你自己也能买间旧房子推到了重建，造个小别墅，一家子住着多么美啊。
向涛这是在调动田雨禾的主管能动性，也是明确了给他放权。
“我有收购权？”
“当然！你们先定个小目标，就奔着每人雇佣八个人去。”
轻描淡写，向涛就画了两张形象逼真的大饼，被说服的田雨禾何国光，也开始向着理想的生活目标飞奔。
42 浙南客人
在报纸连篇报道中，向涛硬来了浙南的客人水货商人田云健，他是拿着张玄智给的地址找过来的。
下午三点左右的时间，在饮食店的门口，向涛看到田云健这个人约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了，常年海风吹的他脸上呈现出古铜色，嗓音响亮，走路八字脚，这都是船上人的习惯。
一口夹杂着浙南方言的普通话，听起来还要连蒙带猜。
而田云健看到向涛，却是一脸的惊讶，不用说都知道，向涛都知道，对方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了。
他还暗暗自得，我就是小鲜肉的年纪，就算再刻意隐瞒，也变不了身上的朝气。只不过心里还藏着个中年大叔的灵魂，不过这不要紧，没人能看的出。
把田云健延请到店里，他首先就看到了墙上镶嵌在相框里的营业执照，粗粗浏览了一番，随后还抱怨他老家的干部，说他们动作缓慢，雷声大有点小，忙活到现在执照的影子都没看到。
张玄智还适时的捧一句：“这可是天朝第一块私人牌照，是区长特批的，很有含金量嘞。”
想不到小家伙居然和区长搭上关系了，田云健肃然起敬：“向老板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向涛听了心里甜蜜蜜的，佯装谦虚说不过是个小摊贩而已，哪里来的前途。
“我现在就能给你带来另一门生意”田云健急吼吼的说道。
向涛两手虚按，说生意上的事不急，田老板旅途辛苦，咱们就喝茶聊天。
田云健满肚子话想要说出来，可现在被向涛这么一堵，他也不好再逞强。
一番闲聊，向涛得知田云健是坐送鱼到魔都的顺风船过来的，估计他是带货过来了，今天他就更不想和王健谈生意了，要好好的晾一晾他。
三人都是做生意的，嘴皮子功夫谁也不差，说说笑笑的就聊到了天黑，这时顾能也早早的过来了。
再一番介绍后，一起上二楼喝酒。
田云健扫了下席面，菜色还算可以，四个荤菜一个蔬菜，两瓶黄酒。
心里刚想埋怨向涛小气，旋即想到这家小饭店就是人家开的，不够再添好了，心里也就释然了。
酒过三巡，田云健又开始把话题转向生意：“向老板，你这里的市口很好啊，我给你点货，一定可以大卖的。”
“哈哈”顾能大笑说;“田老板你违反酒规了，罚酒罚酒。”
又过一会，田云健再次忍不住了，“向老板，我给你说说我们那里的特产。”
“罚酒，罚酒”这回又轮到张玄智跳出来了。
两回一弄，田云健算是明白了，人家今天不用想和自己谈生意。他心里还在嘀咕，看来这小子不好对付啊。好吧；今晚上就吃酒，其他的不谈。
一顿酒，四人谈的全是浙省的风土人情，西湖美景，气氛倒也挺热闹的。完事后向涛把田云健安排在浦钢厂的厂办招待所。
根本就不用介绍信，向涛这张脸在镇上就是通行证，哪里都可以使用。招待所服务员给田云健开了个单间，还热情的把开水送到房间里。
躺在舒适的床上，田云健还想思考下明天如何谈生意，可酒劲上来了，脑子一团浆糊，他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边向涛顾能；张玄智三个还在饮食店里密谋，商议附和对付田云健，说该述说什么，一直商议到很晚才散会。
第二天一早，又是张玄智去把田云健给接到饮食店吃早饭，期间张玄智还说擦边球不好打呀。
“怎么回事？”田云健的心里就是一惊。
张玄智就把自己在浦西贩卖票证，被派出所抓进去的事给添油加醋的说了，还说自己差点被杀威棒给打死。
“这么厉害？”田云健都被吓了一跳。
巧的很，这时金陵蔡小金的电报来了，张玄智那过来一看，上头又是要求准备500套《射雕》的事，说两天后过来提货。
田云健更加惊讶，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向涛，人家小小年纪生意都做到苏省的省会金陵了，而自己的岁数都可以做向涛的父辈了，却连魔都都进不去，差距太大了。
“你们这本书能买到金陵去，一定很好看吧？”
张玄智告诉他，这套书好看极了，到现在已经卖了有五千多本了，赚头很好的。
“等我回去的时候，也卖一套给我，让我也看看。”田云健心说要是真好看，我也批发点回去。来回都不落空，太划算了。
早饭过后，就是喝茶。
田云健还想问问啥时候开始谈生意，张玄智说店里人多嘴杂，必需要等到早市过了才行。
这话在理，王健也就放心了。
约莫早上九点多，店里的员工都开始歇息了，田云健听到外头一阵“突突突”的声响，这才看到向涛姗姗而来。
上到二楼，落座，一轮茶水过后，向涛总算是开始提生意上的事了，问田云健“都能给我们提供那些货啊？“
“东西多了，有香烟，太阳眼镜，打火机，牛仔衣服，电视机录音机，等等等等。”
向涛说电视机录音机就先别提了，目前的销路很小的，“我目前只想要牛仔服，太阳眼镜，对了；三五烟有吧？”
“你怎么知道这个？”王健被惊的目瞪口呆。在他看来，这种外来物种向涛根本就不应该知道的。
向涛笑称，我也是消息灵通人士，我还知道南粤省也有做这门生意的人，不过就是要跑过去，我嫌弃太麻烦，就一直没做。
向涛这番是真心话，他真的就是嫌弃去南粤太远，不然的话，赚钱的速度还要快。
。。。。。。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价格拉锯，双方总算是打成了合作协议。
向涛又开拓了一门崭新的，且赚头非常丰厚的生意。
转天的早上，一条木壳大海船停在向涛养殖场附近的江面上，一艘小舢板装着满满的箱子划到岸边，岸上有人接收后又转移到养殖场储存起来。
一来一回的，足足忙活了有大半天时间。
向涛则在南丹路和魏清华在做推销，随后马不停蹄的又去了老西门，找杨辉商议洋货的事。
几天后，洋货就在魔都的三个小摊位上铺开了。。。。。。
43 推销；猛赚
傍晚时分，烈日西陲，余晖照的天上的云彩迟红红赤红的。正是下班高峰，周渡镇靠近渡口这块空地上，进进出出的人数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有人看的饮食店门前不知怎么地围拢了好大一群人，觉着有热闹可看，都纷纷围拢过来。
他们走近了看到，今天饮食店的小老板，正站在一排挂着的衣服前在卖力的宣讲着什么。在他身前用木板搭起的架子上，还摆着好几样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东西。
就听到向涛提高了嗓门喊道：“看一看；瞧一瞧，这都是进口来的外国货。”
围观者这才明白，原来小老板在销售外国货，难怪自己看不懂。
还有人说你们别看小老板年纪小，路子到挺粗的，连外国货都能搞得到，真真的不可貌相。
有人还说了，小老板你给我们介绍下，这都是些什么？
下边七嘴八舌的嚷嚷“对对，给我们多讲讲，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好的。”向涛心里暗道目前是打开局面阶段，不起你们每个人都来买，我只要你们知道水货这回事就成。
人群中总会有那么几个赶去出风头的人，这才是我的顾客。
向涛指着身后一排挂起的衣裤说，这叫牛仔服，分为牛仔衣；牛仔裤，是米国佬；英国佬，以及全天下几乎所有洋鬼子最流行的服饰。
可以说上到总统；下到百姓，人人都喜欢穿。嗯，就和咱这边的中山装；列宁装一样普及。
还有人问价钱多少？
“不要你们九百九，一百九十九，也不要你们九十九块，我只要六十九！不管衣服裤子，通通都是六十九，六十九块就能享受到外国佬的待遇，和洋鬼子一样时髦，在划算也没有了！”
一旁在学习观摩的张玄智沈楠等人，都大为佩服，心说向涛不亏是能做老板的人，你看看他出价八十九块，也喊的那么理直气壮，这等胆识，脸皮额也是没谁了。
随后向涛又从架子上拿来一卷纸，打开了，众人看的是一位长相标致的金发小姐。她身穿全套牛仔服，额头上还架着一副太阳眼镜，面带微笑的斜靠在一辆红色的轿车旁边。
透过牛仔服敞开的前襟，还能看到美女里边穿着的白色“汗衫”，以及胸前那一坨子肉。再往下看，牛仔裤及其合身，把美女的大长腿修饰的分外漂亮。
最吸引众人眼球的，还是美女鼓鼓的屁股，被牛仔裤包的紧紧的，都快要绽裂出来了。
“嘶”好多人都暗暗的咽下了口水，觉得今天来这边看到这幅宣传画，就值回本钱了。尽管买不起，还是有还多人觉得，这裤子穿了帅气，挺括！
这会坐镇店里的夏琳，探出头往远处看，就看到饮食店外边里三层外三层，聚拢了黑压压一大片人。
“哗”向涛在打开另一幅宣传画。这会上头的图案是个外国棒小伙，脸上胡子拉杂的，也穿着一身牛仔服，同样非常的帅气阳刚。
有不小年轻小伙心里不得不服，外国货就是好，看看人家，穿上牛仔服多好看，棒极了！
不过一想到干瘪的荷包，心里刚刚燃起的购买**，顷刻间又被强行掐灭了。
也有想出风头的，此刻心里也下定了决心，准备吃三个月的青菜也要买上一件，太拉风了！
还有看热闹的，再提建议，索性把案板上的养活也给大家介绍介绍。
这回人群聚集的更多了，宽阔的马路再次被堵上了，公交车上的人也站在窗口，饶有兴趣的往向涛这边看。
在众人的瞩目中，向涛拿起一个看起来像是个棍子似的东西高高举起，“这是外国雨伞，你们都好好看看，这种式样咱们天朝还没有出现过。”
就看到向涛解开雨伞上的搭扣，甩了帅，一页页的伞布随即舒展开来。
“哦。。。。。。”人群中一声哄叫，大家都知道这真的是一把雨伞。
待向涛按下手柄上的按钮，“啪”的一声，雨伞立马撑开。
“哎呀，灵光；灵光！”众人都惊奇与雨伞还能做成两折，变的那么短。
向涛再把雨伞收起来，“看看，这么短，是不是可以放在包里？”
这时候整个天朝就只有两种雨伞，最便宜最老式的就是竹骨木柄的油布伞，高档点的是黑色伞面，钢骨镀铬的长雨伞。
像向涛这样展示出来，可折叠的雨伞，在围观者的眼睛里，绝对不亚于一桩令人大开眼界的奇闻。
人群中有为少妇问道“这个雨伞怎么卖啊？”
“姐姐，很便宜的，只要25块。区区25块啊，你就能用上全进口的外国货啦，全魔都您这是投一份呐！”
“我要了！”少妇神抖抖的走到人前，看了下案板上的成列的几把雨伞，挑了一把彩虹色的“我就要这把。”
“可以，您先打开试试看。”
向涛还热心的教给她手柄上的按钮，还让她实验了几回。少妇付了钱，笑容满脸的走了，让一干围观的老爷们羡慕不已。
向涛拍拍手，再次吸引众人的注意，“各位男同胞们别泄气，我这里还有个专供男人用的小玩意，价格也不贵。”
价格不贵的小玩意，立马就引起了男士们的注意。
“这是一次性打火机，好看吧，红的绿的各种颜色都有。”向涛介绍完了，还把火机打出了火，展示给一干老爷们看。
好多人兴趣大增，纷纷问多少钱一个。
“两块！怎么样，够便宜了吧？”
从牛仔服的69，到折叠伞的25，再到打火机的2块，大家都觉得还是打火机便宜，也实用的多。
花个两块钱买回去开开洋荤，再给附近的街坊邻居们炫耀一番，绝对划算。
“我要一个，我要一个”霎时间，好多捏这钱的手伸了过来。
向涛再次把一次性打火机举起来说，“注意啊，这个打火机和火柴一样，里边的药水用完就没用了。”
众人齐齐大喊;“知道了，赶紧给我一个，我还要回家做饭了。”
因打火机还要试打，看看能不能起火，在张玄智沈楠等人的帮忙下，案板上摆放的200个一次性打火机很快就卖完了，人群也散去了大半。
“是个很好的开头”向涛对今天的人气非常满意。
沈楠却说，高利润的牛仔服一件没卖出去，雨伞也只卖了一把，怎么能说是很好的开头？
张玄智白了沈楠一眼，告诉他牛仔服要69一件，谁会没事兜里特意放上百十块钱？今天没人买那是正常的，只要消息散布出去了，过几天总会有人来买的。
夏琳说，我男朋友家就在工人文化宫对面，他的工作有很闲，我想让他来学学，晚上可以多挣掂外快。
“嗯，我们想早点结婚。”
“可以啊，这才是过日子的态度。”向涛非常满意夏琳机智的脑筋。
44 林勤俭 上
几天后，向涛身边又多了个名叫林勤俭的小学徒。
说小林勤俭比向涛还要大上一轮，今年都30了，他是夏琳的男朋友，也是她插队时的队友。他来学习，也是夏琳和向涛求来的。
林勤俭这人长得倒是很有男子汉的味道，高高大大，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就是皮肤黑了点，是个黑大个。
不过这时候谁家也不宽裕，男女间谈恋爱，主要看的还是人品，看人是否老实，会不会过日子。
这位上班也是通了许多的路子，在找到工作的，单位在街道的服务社，老百姓俗称为里弄生产组。
地位和浦钢厂这种全民单位，相差甚远。
林勤俭的是专门为居民修雨伞，配钥匙，就这还要学徒，目前的工资为每月28块，养活林勤俭一个人足够，养活两个人很吃力。想要攒钱结婚，非常难。
所以夏琳的父母都有些看不起他，尽管林勤俭每到休息天都回去老丈人家帮忙干着干那的，还是没得到岳父岳母的好脸色。
两人都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等不起了。
现如今在生意场上学了一招的夏琳，看中林家住的地方市口好，在杨浦的平凉路上，对面就是工人文化宫。
她就是有感于这点，才硬逼着他男朋友请了假过来学习的，等学成后，就让他自己批发点洋货，在自家门口销售，好多挣点钱，让自己的父母能开心，对男朋友态度好点。
林勤俭的学习态度极好，认认真真的看向涛是如何做生意上的推介。还带了纸笔过来，把向涛讲的宣传语全都记录下来，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念念有词的背诵。
“做生意一定要皮厚，脸皮子越厚越好，不过顾客怎么贬低你的商品，你的脸上还是要带着笑。”没事的时候，向涛也会指点下林勤俭。
两天后，林勤俭从向涛这边赊了点货，晚上在文化宫大门口销售。
人来人往，林勤俭看到一对情侣朝他走过来，他也迎了上去，想要推荐三五烟和配套的一次性打火机。
走到人面前，他怎么也张不开嘴。尽管他的工作也和商业有关，可他给人配钥匙，修雨伞，哪都有明码标价，根本就没有推销之类的事情。
他还很不习惯。
“神经病！”那对情侣愤愤的瞪了林勤俭一眼，躲开他走远了。
接连几个，林勤俭都被人骂神经病，他也有些火了。想向涛都行，自己怎么就不行，这样拖拖拉拉的，哪天能把夏琳娶回家？
他咬咬牙，有盯上一对情侣。“朋友，外国烟要吧？”
“外国烟，真的假的，拿出来看看？”
像是收到了鼓舞，林勤俭从书包里掏出一包万宝路：“这是美国烟，进口来的，劲很大的，市面上绝对稀少！”
情侣中的男士拿着烟上下反复看了好一会，他还真没看到过这样款式的烟。还问了“既然是外国烟，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有戏！”林勤俭把向涛交给他的话复述了一遍：“我有朋友是远洋轮上的，他给我带来的。”
这时候远洋轮上的人，不管是水手还是船长，上岸后多少都能带点洋货回家，这在魔都是家喻户晓的事。
“多少钱一包?”
“十五。”
“太贵了吧，便宜点十三我要了。”
“十三不好听，十四不吉利，只有十五才是最适合的。朋友，这是进口货，全魔都也没几个人认识，贵点理所当然。”
男士抬手看看表，掏出钱把这烟买下了。
林勤俭备受振奋，他觉得做小生意也没啥难的，不过就是把向涛交给他的谎话，假话复述一遍，很容易的。
夜里十点半，文化宫最后一场电影而已散场了，林勤俭拖着疲惫的身子；穿过马路回到家里，看到他父母都在等着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妈妈说，还不是担心你的生意，今晚上赚了多少啊？
一提起生意，林勤俭精神倍增，“今晚上我赚了20多块啊，都可抵得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
林妈妈;“儿子，明天我们陪你一起去买，争取早日把小夏给娶回来！”
又一个晚上，林勤俭还是在文化宫门口做生意，他的父母则去了另外两个地方。大家分散经营，齐头并进。
三四天下来，林勤俭第一次赊来的货物全都销售一空，他再次来到周渡镇上进货。
夏琳看了非常惊喜：“这么快就销售完了？”
“时鲜货；喜欢的人很多。”今天的林勤俭说话格外的响亮。
这回他已经有了一半的本钱了，再有下次，他就能理直气壮的用自己的本钱来进货。
由于货还在山林镇上，林勤俭就坐在店里等，非私密之地，林勤俭只能和夏琳有一搭没一搭的谈些他刚开始生意上的趣事。
倒是逗得夏琳呵呵直笑，一旁几个人也听了笑了。
林勤俭看他们既不像点餐的，也不想是等人的，还有些纳闷，问夏琳这些都是什么人？
夏琳小声说这些人和你一样，都是以来批发洋货的。一个是南汇的，还有两个是川沙特意过来的。
“咱们向老板，在这上头可是狠狠的赚了一票！再加上一直在做的武侠书生意，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啊。我每晚上写账目的时候，看到这些数字，手都会发抖。
对了，这回你也带些武侠书回去，索性也在文化宫门前摆个小摊，天长日久，生意一定会很好的。”
林勤俭很乖巧的说：“我听你的。”
“这才像话！”
进完活，向涛看着林勤俭脚步艰难的，背着小山似的两大捆货物回家，心里不禁感慨，这时候的人真能吃苦。
林勤俭到家时，正是家里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把夏琳的建议给说了，说在文化宫门口立了长摊，对将来绝对是有好处的。
毛脚媳妇的合理建议，林家老两口哪敢违背，何况这也是个很好的主意。
饭后，林勤俭就把家里的床板拆了，搬到对门的文化宫门前，在文化宫门前明亮的开始支起了小摊子，把批发来的洋货，武侠小说都给摆开，任由路过的人流观看。
此时马路上私人摊位还属凤毛麟角，也没城管。
在人流量极大的文化宫大门口，林勤俭的摊位刚刚摆好，就有好多人围了上来。
“来走一走；瞧一瞧，都是市面上极少见到的进口货，很稀有的！”林勤俭学着向涛的口气吆喝起来。
随后询问声此起彼伏，“这是什么？”
“这是外国来的雨伞，你看，还是折叠式的，多好看。”
“老板，这是什么？”
“这是进口烟，很有名的，兄弟你买了绝对张脸。”
。。。。。。
。。。。。。
今天下来了，林勤俭的生意经验也小小的有了成长，现在他在面对顾客的疑问，质疑，都能很好的应对。
那些个妄想依靠色相，抛媚眼，撒娇，想换取林勤俭便宜几块钱的小把戏，他现在已经有了免疫，通通都被他轻松化解。
晚上收摊前，林勤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今天的收成相比第一天估计要翻倍，一想到这，林勤俭就觉得所有的苦都是值得滴。
45 林勤俭 下
“勤俭，你辛苦了，来来，我们来帮你。”林勤俭看到来的是他的三个好兄弟。
“咦，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站在你边上已经好久了，你忙着做生意，我们就没和你打招呼。”
兄弟们一边热情的帮他收拾摊子，一边说兄弟呀，你太不够有意思了，自己吃肉，也不提醒兄弟们来口汤喝喝。
林勤俭好像有些明白了，这是三位好兄弟看上自己的生意了，他的嘴里顿觉苦涩。
要是帮一把，自己的生意怎么办，这才刚刚有点起色啊，难道就这凉了？要是不帮，自己心里也说不过去，将来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很快，林金钱就想到了个好主意。“你们也想捞点外快？”
三人中一个小名叫阿四的说：“没错，街道工厂的收入太低了，低到连女朋友都不敢谈。”
其他两个也摆出一副哭丧脸，一个劲的哀求林勤俭，说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给指条明路。
“没事，都是兄弟，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的。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别看这是个小生意，赚头还是很好的。”
“哦哦，那我们一定好好学，也能多赚点外快收入。”三个兄弟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颜。
林勤俭随后一本正紧的说，你们都知道，我急需用钱结婚，教会你们后，你们都各自散开，在其他地方摆摊，被都挤在文化宫门前高窝里斗，那就没意思了。
“这个可以”阿四说道：“整个沪东地方大得很，你在这边，我们可以去提篮桥，欧阳路，去销售，绝对不会和你抢钱的。”
“好，明晚上你们来跟我学学，过几天我再去进货的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去。”
又几天，林勤俭带着兄弟们再去进货时，恰巧看到还有向涛在忙，还有还几个店员在帮着王卡车上搬东西，都累得额头上冒汗了。
阿四非常惊讶，还问林勤俭这是谁呀，一下子批发这么多的货，本钱可是非常吓人的。
林勤俭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等问问夏琳再说。
见到朝思暮想的夏琳，林勤俭看到她还对自己很满意的笑了，心里就像是过电一样麻酥酥的，就知道一个劲的傻笑，连路都不会走了。
“傻笑什么，快坐”夏琳把林勤俭四人安排了座位，端上茶水，说等这批货忙完了，就给他上货。
阿四还问了：“小夏，这是哪家大老板啊，一次要进那么多的货？”
夏琳小声的说，这是苏省金陵的蔡小金的货，一次就是一万五千块的洋货，外加五千块的《射雕》，厉害吧？
“厉害，真厉害！”这一卡车就是两个万元户啊，现在可谓是一穷二白的四人谁不羡慕？
林勤俭更是想，我要是有些钱就好了，立马就能把夏琳娶回来了。
忽觉夏琳在轻按自己的肩膀，：“看看人家蔡老板，在看看我们的向老板，都这么有钱了，还和平常一样，该干啥就干啥，一点都看不出是有钱人。所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店外一阵轰鸣，卡车开走了。
望着远去的卡车，向涛很是欣慰，这个蔡小金，有胆有识，自己一个电报，他就敢把全部身家都扑上来，将来绝对是个人物。
回到店里，向涛看到林勤俭，这才想起昨天他来电话预约过的，还特意提到他的三个兄弟，说最好也能赊账销售。
接受了蔡小金的卡车上货，再看林勤俭的人力背货，向涛根本不担心会有逃账的事。
“怎么样，开始走上正轨了？”
林勤俭今天还是有求于人，他态度很端正的说收入很的确不错。
“其实你家就在马路边上，还正对文化宫，可以把沿街的墙壁敲掉开个小店，这样还能搞些牛仔服过去销售，这玩意的利润还要大。”
“你不说我都还忘了，林勤俭家的确是可以破墙开店的。”夏琳用感激的眼神看了向涛一眼。有个林勤俭的朋友说，破墙开店可以，你让勤俭晚上住哪里？
“上门版啊，就住在店里。再不行的话，开店的赚头拿出来些，再去租一间房子好了，和利润相比，这点房租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这样也可以？
阿四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好一会他才彻底想明白，对比他年纪小了不少的向涛佩服的五体投地。“人家的脑子够用，我的不灵。”
上完货，想逃再次提醒林勤俭，要是家里真想开店的话，还要备个试衣间，再买个大镜子。
“好的，我回去和父母商议下。”
夏琳也提醒，“多和你爸妈说说利弊，估计他们会同意的。”
阿四心说，这个主意极好的，我就准备这么干！
店里都剩下员工了，向涛拍拍手把大伙都召集起来说，马上就要十一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干得很辛苦，每人再加十块钱的奖金，两位大厨每人十五块。
“哦，老板万岁！”员工们都欢呼起来。
店里没事了，向涛还要去探望下他的商业盟友徐兰英，自打徐兰英重新开始摆摊，他还没和他好好交流过。
走到集市上，向涛看到已经和张玄智换位的顾能，正在卖力的吆喝着，他一会称称，一会又是帮着顾客宰鱼，忙的不亦可乎，连向涛走到他身边都不知道。
向涛等了好一会，抽出一支烟递到顾能的嘴上，他这才看到。“领导来视察来了？”
“干得好，有奖金！”向涛还做悄悄话装：“这是可以存私房的哦。”
哈哈哈，连边上的徐兰英也被逗乐了，说向涛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的腔调。
向涛心里还在苦笑，我这那里算得上大老板呐，充其量不过是个大点的个体户而已。后世bta这三家的创始人，那才称得上大老板。
几万亿的市值，富可敌国啊！
向涛小声的说：“徐姐，此地全是卖菜的，竞争太激烈的，我看你还是该行算了。”
一旁顾能也说，是该改行了，现在市场里也多了两个鱼贩子，我估计我们做到明年也一定会很困难的。
“没错！”向涛对顾能现在的商业眼光欣慰不已。
徐兰英问，是不是也改行做洋货生意？
向涛说，其实你可以这样做，早上在家养猪养鸡，下午早点把晚饭做好，闷在灶头上，你先吃完后去卖洋货，这样家里也照顾到了，生意也没落下，还能多一笔养牲口的钱。
“行，我听你的，明天就改行！”
向涛：这个女人的性格太干脆了，有女强人的风范，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