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4. 凯旋而归
卫兵马上押着凌云鹏走进办公室,局座一见凌云鹏,立马走上前去,跟凌云鹏紧紧拥抱:“云鹏,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局座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容憔悴的凌云鹏,感慨地说道:“辛苦了,这一趟也算是九死一生啊!”
凌云鹏向局座敬了个军礼:“卑职凌云鹏特来向局座报告,妙影别动队不辱使命,已经将宫泽之子幸太郎安全送达。”
“他们人呢?”局座赶紧问道,他要亲自接见这些不同凡响的别动队队员。
“被拦在门口呢!”凌云鹏耸了耸肩。
局座马上对卫兵命令道:“赶紧把他们请到我办公室里来。”
“是。”卫兵说完,转身离去。
没多久,秦守义,傅星瀚,阿辉和罗小芳,包括幸太郎都被带到了局座的办公室。
“辛苦了。”局座与这些别动队的队员们一一握手,表示慰问,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则向局座一一肃立敬礼。
局座走到罗小芳的面前:“你是……”
“报告局座,这位是幸太郎的助产士罗小芳,这一路多亏了她对幸太郎的照应,否则我们这些大老爷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小东西呢!”凌云鹏连忙向局座介绍。
“辛苦你了,罗小姐。”局座伸出手去,与罗小芳握手。
罗小芳诚惶诚恐地伸出手,与局座握了握手:“不辛苦,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局座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指着罗小芳怀里的婴儿:“这个就是幸太郎吧?”
凌云鹏点点头:“正是,他就是宫泽真一和千惠子的儿子宫泽幸太郎。”
局座一见到幸太郎,如获至宝,连忙从罗小芳手里接过婴儿,感慨万千地说道:“终于见到你了。可你知道吗,为了你这个小东西,我可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凌云鹏知道局座所说的惨痛代价指的是李明阳的香港站,一想起老李和阿南等壮烈牺牲的香港站的战友,凌云鹏感到一阵伤感。
局座抱着幸太郎,原想表现出他亲民的一面,可幸太郎望着眼前的陌生人,忽然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局座眉头一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凌云鹏赶紧将幸太郎从局座手上接过去,交给罗小芳,幸太郎立即停止了哭泣。
局座尴尬地笑了笑:“这小东西,还认人。”
“那局座,我们是否现在就把幸太郎给宫泽先生送过去?”凌云鹏问道。
“好吧,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见宫泽真一吧。”局座也想让宫泽早日见到他的儿子幸太郎,这样宫泽就能早日跟他进行合作了。
局座带着凌云鹏一行人朝贵宾楼走去,到底楼时,看见杨处长带着勤务兵小左和吴医生,高护士正要上楼来。
“局座,我把他们带过来了。”
“哦,你们先在我办公室外候着,我待会儿过来。”
“好的。”
局座带着凌云鹏等人来到了宫泽的房间,敲了敲房门:“宫泽先生。”
宫泽真一听出是局座的声音,有点纳闷,局座刚刚过来看望过他,怎么时隔这么一小会儿,又来找他了,不知有何贵干,便连忙起身,打开房门。
局座一见宫泽,就笑容满面说道:“宫泽先生,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我们那支别动队终于不辱使命,把你的儿子幸太郎带回重庆了。”
宫泽一听,一愣,心想:“没想到还真是被久保由美不幸言中,他们果然给他带来了假幸太郎。而且动作如此神速,上午他刚见过真的,下午假的就到了。”
局座见宫泽愣在那儿,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云鹏,你们把幸太郎带进来吧!”
凌云鹏带着他的队员和罗小芳一起走进宫泽的房间,罗小芳把幸太郎送到宫泽面前:“宫泽先生,这是你和宫泽夫人的孩子幸太郎。”
宫泽真一是认识罗小芳的,当初他把千惠子送到圣乔治医院待产时,就是这个叫玛格丽特的助产士一直陪伴在千惠子的身边。
“玛格丽特护士,你也来了?”宫泽真一没想到这些重庆分子竟然把玛格丽特小姐也一起带来了,他们的想法跟仓田智久如出一辙,都是怕他不相信这个婴儿就是他的儿子,所以把给千惠子接生的当事人都找来为自己作证。
“宫泽先生,当时就是我和格雷院长为宫泽夫人接生的,可是当时在打仗,有一枚炮弹把电线打断了,所以医院里停电了,当时情况很危急,宫泽夫人已经出现大出血的症状了,可是因为停电,我们有许多仪器设备都不能使用,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幸太郎随时都有窒息的危险,我们只能在母子之间选择一个,宫泽夫人拼尽全力对我和格雷院长说,让我们别管她了,先救幸太郎,最后我们只能放弃救治宫泽夫人,采取剖宫的方式把幸太郎从母体中分离出来了,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宫泽夫人流尽了血,撒手人寰。”罗小芳心情沉重地向宫泽叙述当时千惠子生产时的情况。
宫泽一听,又勾起了他对千惠子的无尽的思念,泪水默默地流淌下来。
“宫泽夫人在最后弥留之际,一直在呼喊你的名字。”罗小芳边说边流泪,当时她被千惠子伟大的母爱所感动,也为千惠子不幸的命运而感到悲伤。
宫泽真一听完罗小芳的叙述,再也忍不住了,掩面而泣,悲痛欲绝。
“宫泽先生,你别伤心了,好在幸太郎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你的身边,也算是一种安慰了。”局座拍了拍宫泽真一的肩膀,安慰着他。
宫泽真一从罗小芳手上接过幸太郎,但却未见欣喜之色,他默然地望着这个婴儿。
凌云鹏见宫泽真一的反应如此沉静,有点出乎意料。照理,宫泽真一得知千惠子难产而死的消息之后,他全部的希望就是幸太郎了,从局座的几次电文里,凌云鹏已经感觉到局座有点急躁,希望他们尽快把幸太郎送达重庆,这与其说是局座急躁,不如说是宫泽急躁。作为父亲,他当然希望幸太郎能尽早平平安安地来到自己的身边,这点凌云鹏能够理解,但现在宫泽的反应却与他设想的大相径庭。
715. 有悖常理
凌云鹏望着宫泽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宫泽朝思暮想,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儿子幸太郎,那么当幸太郎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时,见到亲生儿子的第一眼,他应该对幸太郎的劫后余生表现出欣喜和感动,但却见宫泽真一很是漠然,对这个儿子并未表现出惊喜的模样,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失去千惠子的悲痛之中,难以自拔。
“宫泽先生,这是宫泽夫人的项链。”罗小芳将千惠子交给她的那条金项链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了下来,交给宫泽真一。
宫泽真一望着这条熟悉的金项链,这是他送给千惠子的订婚礼物,他打开红宝石坠子,里面镶嵌的是一张宫泽真一与千惠子的日式结婚照,宫泽真一不禁睹物思人,亲吻着这根项链,用日语轻唤千惠子的小名。
罗小芳又从皮箱里取出千惠子的病例,交给宫泽真一:“这是宫泽夫人当时留档的病例记录,我把它交给你保存。”
宫泽接过这一叠病历记录册,眼里泪花闪现:“谢谢你,玛格丽特小姐。谢谢你千里迢迢地从香港来到重庆,给我带来了我爱妻的遗物。”
“宫泽先生,请你节哀顺变,这样吧,我把幸太郎先留在你身边,让你们父子俩好好聚聚。”局座见宫泽真一伤心不已,觉得此时不宜跟他谈什么合作之事,便转身朝凌云鹏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一起离开了宫泽的房间,给宫泽与幸太郎一个独自相处的空间。
宫泽真一怀抱婴儿,默默地站在那儿。
罗小芳从皮箱里拿出奶瓶和奶粉罐子,交给宫泽真一:“宫泽先生,再过一小时你可以给幸太郎喂奶了,一半奶粉,一半温水,喂奶之前,先把奶液滴在手上试试温度,不能太烫,否则会烫伤幸太郎的口腔粘膜的。”
宫泽真一似听非听地站在那儿。
罗小芳见宫泽真一没有反应,以为他没听懂,便耐心地再说了一遍,可是宫泽还是没搭腔,罗小芳只能改口说道:“这样吧,宫泽先生,一小时之后,还是由我来给幸太郎喂奶吧,你放心,我会手把手教你的,告诉你一些婴儿喂养的注意要点。”
“谢谢你,玛格丽特小姐。”宫泽真一朝罗小芳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
罗小芳离开了宫泽的房间,宫泽赶紧把房门关上,罗小芳在门外愣了一下,不一会儿却听见房间里传来幸太郎哇哇大哭的声音。
“幸太郎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大哭起来了?”罗小芳眉头一皱。
罗小芳想要回去敲门,被凌云鹏拦住了:“阿芳,别去打扰他们,宫泽先生会处理好的,毕竟他们是父子。”
罗小芳点点头,便跟随凌云鹏朝楼下走去。
一行人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有些垂头丧气。
“这个宫泽真一是不是个书呆子啊,我们这么千辛万苦地把他儿子送到他身边,他居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阿辉不禁嘀咕起来。
“大概是宫泽见到了他妻子的遗物,悲伤不已,再加上阿芳详详细细地告诉他有关他妻子生孩子,难产而死的过程,让他痛苦不堪,难以接受,所以才会礼数不周的。”秦守义替宫泽真一的失礼行为作解释。
“呵呵,哪吒,你倒是很能理解这位破译专家嘛,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傅星瀚讥讽了秦守义一句:“可我怎么觉得他对他儿子不上心呢?”
凌云鹏走到局座身边,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局座,我觉得有点问题。”
局座微微点点头:“来,云鹏,你跟我过来。”
随后,局座对卫兵说道:“你把他们带到贵宾楼的底楼房间休息,好好招待他们。”
卫兵把秦守义等一行人带到贵宾楼的底楼房间去了。而局座则把凌云鹏带到了底楼的一间会议室里。
一进会议室,局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云鹏,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局座,你不觉得宫泽刚才的表现太过于平静了吗?照理,他这一个多月以来,最为关心的就是幸太郎什么时候能到达他身边,千惠子的死他应该不是他刚刚得知,尽管阿芳把千惠子去世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宫泽,把千惠子的遗物交给了他,可能会勾起他对爱妻的思念,伤心难过是正常的,可是我发现他全程没有正眼看一下幸太郎,这似乎不合常理,而后,阿芳告诉他该如何调制奶粉,他也是似听非听,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种有悖常理的反应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我也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发现刚才在他的房间里,他只对那个助产士感兴趣,跟她一个人有交流,说的都是他妻子的事情,没过问一句关于幸太郎的情况,而且对其他人似乎都视而不见,照理,是你们几个出生入死才把幸太郎从香港安全地送达重庆,他应该对你们几个表示感激才是,可是他似乎把你们几个都忽略了,只对那个护士表示了感谢,宫泽是个有教养,有礼貌的人,他对那些勤务兵都很客气,对你们几个更应该感激涕零才是,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冷漠,如此失礼?”
“局座,我先前给你发的那份电报,你查了没有?”
凌云鹏马上想到了当初提醒局座内部有可能存在鼹鼠这一情况,因为根据现在宫泽的反应,凌云鹏有理由怀疑宫泽已经得知了那封假冒李明阳的名义发给总部的电报内容,认为幸太郎已被日军虏获,他们带来的幸太郎不是他的儿子,所以反应才会如此冷淡。
“你是指那个叫龚培元的人吗?”
凌云鹏点点头:“就是他,查到了没有?”
局座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云鹏,我们查过了,但是却是在阵亡名单中发现了这个名字,你是不是搞错了?而且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渠道得知这个龚培元就是潜伏在我们这儿的鼹鼠呢?”
面对局座的这一问题,凌云鹏沉默了片刻。
716. 巧言善辩
当局座看见阵亡名单中出现的龚培元这个名字时,就对凌云鹏的这则情报的准确性产生了质疑,他想知道凌云鹏到底是从什么渠道获悉有关龚培元的情况,而且竟如此肯定他就是潜伏在重庆的鼹鼠。
凌云鹏当初给局座发报的时候,并没有细想该如何向局座解释他的消息来源,当时情况紧急,当时他向东江纵队的匡骏医生借用电台与李明阳联系时,发现与李明阳联系不上,随后跟总部进行联络,局座向他透露的香港站全军覆没的消息以及收到了一份貌似李明阳发出的电文,他便推断出,那封以李明阳的名义给总部发的电报是假情报,仓田有可能利用小寒江实施李代桃僵之计,当务之急就是挖出那个鼹鼠,以防那封假电报被宫泽获悉,这会让所有人的努力和牺牲都付之东流,所以便赶紧通知总部,提醒局座总部也许存在日寇的鼹鼠。
之后,凌云鹏与康钧儒邂逅,并将康钧儒从军统广州站的枪口下救了下来,在和记当铺里,分别数载的父子俩畅谈了许久,后来谈及凌云鹏此次行动任务时,凌云鹏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康钧儒,康钧儒随即告诉他当年淞沪警备司令部西撤时,龚培元没有随唐崇信投靠南京政府,而是去了重庆,不过依照龚培元的为人,以及他对唐崇信的依附程度,康钧儒觉得他们俩分道扬镳似乎不合常理,更像是个烟雾弹,所以猜测龚培元极有可能是唐崇信根据南京方面的旨意,安插在重庆的鼹鼠。
凌云鹏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便回到心怡旅馆,用孟令忠的电台向重庆发报,告诉他们龚培元的一些基本情况,让他们速查龚培元这个人。
现在局座告诉他,龚培元的名字出现在阵亡名单里,所以怀疑他情报的准确性,而且想要知道情报的来源。
凌云鹏思忖了片刻,淡定地回答道:“我是从陆尧久那儿得知的。”
凌云鹏的这一回答令局座大吃一惊:“你是说,你从陆尧久这个汉奸那儿得知这一情况的?”
凌云鹏点点头,然后向局座细述他得知龚培元就是鼹鼠的过程。
“当时我和其他几个队员在广州被日军通缉,我觉得所住的旅馆不安全,便带着大家躲进了荣华楼的荣昌厅包厢内,不料却发现隔壁的包厢内有两个日本人和几个中国人正在谈论什么,我担心被日本人认出来,所以我们就一直躲在包厢内,不敢轻举妄动,我拿着一只玻璃杯贴在墙上,偷听隔壁的谈话,想要了解日本人的动态。
当时,我听见一个日本人说:陆桑,据说重庆政府一直想要你的人头,你经常出现在公共场所是不是太危险了。那个陆桑回答说:没关系,我们在重庆政府里有鼹鼠,他们的一举一动南京政府有关部门都很清楚,不说是了如指掌,也八九不离十,不过唐崇信这家伙却老是对我藏着掖着,有时还见死不救,甚至想要借刀杀人。我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公共场所,就是要把那些想要刺杀我的人吸引出来,这些杀手有可能是重庆方面的,也有可能是南京方面的,如果是南京方面的,那我可饶不了那个姓唐的。不过你们放心,我穿着防弹衣呢,而且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神枪手,他们对我还是忠心耿耿的。
我得知这一情况之后,想要立即与广州站取得联系,以便把这一情况告知总部,于是我把其他队员留在了包厢里,而我则去了心怡旅馆找广州站的孟站长接头,却不料在那里我得知他们已经发现了陆尧久这个汉奸在荣华楼,想要去荣华楼刺杀陆尧久,我这才明白那个人就是陆尧久,我既担心他们被陆尧久的人发现,白白送死,又担心他们若是杀了陆尧久,我就不能从陆尧久的嘴里获知潜伏在重庆的鼹鼠了,于是我跟广州站的那些队员一起回到了荣华楼,让秦守义拉了电闸,趁乱劫持了陆尧久,然后把他带到了郊外的僻静之处,逼迫他说出那个鼹鼠的名字,他后来告诉我那个鼹鼠名叫龚培元,是当年从淞沪警备司令部西撤时南京政府安插在重庆的一枚暗子,他还告诉我龚培元的大致情况,身高,年龄。所以我得知后就给总部发报了。“
局座将信将疑地看着凌云鹏:“看不出这个陆尧久还真是个软骨头,被你这么一逼就全都招了。“
“我觉得这个陆尧久像是要借我们的手除掉那个龚培元。“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这个鼹鼠向南京政府通报我们这儿的一举一动,他为什么要出卖龚培元?“
“也许是因为龚培元是唐崇信的人,而他和唐崇信不和,唐崇信多次给陆尧久使绊儿,我想陆尧久也许早就对唐崇信憋着一口气了,我正好给他提供了这么个机会,他是想要利用我们,趁机砍掉唐崇信的左膀右臂,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原来那些汉奸也是一盘散沙,彼此勾心斗角,窝里横。这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可乘之机,趁此机会把这个鼹鼠给挖出来。“局座对凌云鹏所言有些相信了。
“那后来呢,你放过陆尧久了?“
“嗯,是啊。“凌云鹏点点头:”局座,你这个刺杀任务是交给广州站的,我就不跟他们抢功劳了,我只是把他打昏了,让他爬不起来。他一个残废,我就算是打死了他也胜之不武。“
局座听罢,眼睛一瞪:“凌云鹏,你是不是七侠五义看多了?一个汉奸你还跟他客气什么?谈什么胜之不武?就是你的一念之差,让我们失去了铲除他的机会,他已经逃回南京了,以后再想除掉他就难了。“
凌云鹏一听,连忙装出后悔不迭的模样:“真对不起,局座,我不知道我的一念之差坏了你的大事。“
“好了好了,这事暂且不谈了,就让这个陆尧久多活几天吧,这个汉奸迟早是要被铲除的。“局座的脸拉长了,他瞟了凌云鹏一眼,用手指指了指他,对凌云鹏是既爱又恼。
717. 分析梳理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局座挥了挥手,意思是那个刺杀陆尧久的问题翻篇了,又重新回到了正题上来:”你刚才说陆尧久他们对我们这儿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虽然有点夸张,但这就说明那个龚培元可能并没有阵亡,或是还有其他鼹鼠仍然在我们这儿继续活动。“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从今天宫泽的反应来看,我怀疑他已经获悉了那封假电报的内容了,宫泽可能认为我们带给他的幸太郎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幸太郎已经落入在日本人手里了。“凌云鹏将自己的推测如实地向局座坦陈。
局座一听,顿觉后背发凉:“你是说宫泽已经获悉了那封假冒李明阳名义的电报内容了?“
“否则怎么解释他今天反常的表现?对幸太郎的漠视?“凌云鹏反问道,然后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马上把苏惠民找来。“局座赶紧走出会议室,对楼道里的卫兵命令道:”你去把苏处长请到这儿来。“
卫兵得令,连忙朝电讯处跑去。不一会儿,苏惠民来到了贵宾楼底楼的会议室。
苏惠民一进门,就看见了凌云鹏,尽管凌云鹏已经军校毕业了近十年了,但苏惠民对这个曾经的优秀学员印象深刻:“凌云鹏,没想到今天终于在这儿见到你了。”
凌云鹏连忙毕恭毕敬地向苏惠民敬了一个军礼:“学生凌云鹏见过恩师。”
“免了,免了,我也不过是给你们上了一学期的电讯方面的课程而已。”苏惠民连忙谦虚地摆摆手,与凌云鹏紧紧拥抱:“时隔十年了,今日相见真是如梦一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云鹏是个念旧的人,否则赵锦文也不会视其如子了。”局座在一旁笑着说道。
“云鹏啊,这一趟香港之行你们可是劳苦功高啊!我刚才已经听说你们把幸太郎带回来了。”苏惠民对凌云鹏的表现极为赏识。
“这是学生分内之事,比起香港站的老李他们,学生不敢居功。”
一提到李明阳,苏惠民沉默了,局座也不禁叹了口气:“李明阳这次算是为党国鞠躬尽瘁了,我一定会提议委座给他颁发嘉奖令。”
“老李家里已经没人了,他儿子也是他香港站的一员,在我们到香港之前就已经殉国了。”凌云鹏默默地说道。
“这些对党国赤胆忠心的英烈虽死犹荣,他们应该被列入党国英烈名册里去。”苏惠民提议道。
局座点点头:“放心吧,惠民,我们军统一向奖罚分明,李明阳他们不会白死的。对了,惠民,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沟通一下。”
“什么事?”
局座看了一眼凌云鹏,又看了一眼苏惠民,然后问道:“惠民,那份假冒李明阳名义发来的电文稿有没有丢失?”
“没有没有,局座,你放心,我昨天一早还查过这份电文稿,没丢。”
“老师,昨天一早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查这份电文稿呢?”凌云鹏马上注意到了苏惠民的措词。
苏惠民见凌云鹏一脸严肃,估计是出了什么问题了,连忙将情况向局座和凌云鹏说明:“局座,你是知道了,我上了年纪之后,这睡眠就一直不好,常常晚上只睡三四个小时就醒了,可是昨天一早还是报务员小颜把我给叫醒的,我居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这种情况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了,所以我怀疑会不会是有人给我下了迷药了,趁机拿走了那份电文,可我发现钥匙还在我腰间挂着,我走到文件柜那儿,也没发现文件柜有被撬的痕迹,打开一看,看见那份电文完好无损地躺在那儿呢!所以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局座,你这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云鹏,还是你来告诉你的苏老师吧!”局座朝凌云鹏示意了一下。
“好的,局座。”凌云鹏随后给苏惠民端来一把椅子:“老师,您先请坐,我把情况跟你汇报一下,是这样的,刚才局座带着我们别动队的队员们去见宫泽先生了,把幸太郎交到他手里,可是我们都发现宫泽有些反常的反应。”
“他有什么反常的反应?”苏惠民脸色也严峻起来。
“他全程对这个幸太郎没有正眼瞧过一次,只是沉浸在失去千惠子的痛苦之中,他只跟幸太郎的助产士有交流,对我们一行人,包括局座都很漠视。这似乎有悖常理,幸太郎是他的独子,又是他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历经种种磨难才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不应该表现出这样的一种冷漠,而对我们的态度也一改他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没说一句感激的话,如果不是他对我们敌视的话,我觉得他决不会如此失礼。”
“他敌视你们?你们是他的恩人,他竟然敌视你们,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苏惠民不敢相信宫泽会是这种反应。
“所以我怀疑宫泽有可能已经获悉了这份电文稿的内容,否则很难解释他的这种反常的反应,若是他获悉幸太郎不在我们手上,而在日本人的手里这个消息,而现在我们却把一个婴儿带到他身边,告诉他这就是幸太郎,你觉得他会相信吗?他一定把我们都当成了骗子,想获取他信任的骗子。他不敌视我们才怪呢!”
听凌云鹏这么一分析,苏惠民也紧张起来,觉得问题也许真的是出在自己这个部门:“怎么会这样,让我好好想想。前天夜里十点多钟,石师傅给我们送来了夜宵,是每人两只韭菜盒子,我和小潘,小颜都吃了,之后我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难道是这韭菜盒子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是石天保亲自给你们送的夜宵?”局座连忙问了一句。
苏惠民点点头:“是啊,我还说石师傅,你一条胳膊多不方便,让底下的小伙计送不也一样?他回答我说,我跟你一样,都喜欢亲力亲为,只要我有空就我来送吧。”
“那个石天保几岁了?”凌云鹏问道,他有些怀疑这个石天保就是他要找的龚培元。
718. 主动献礼
“这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
凌云鹏和局座对视了一下,这个年龄和龚培元差不多。
“不过我们局里四五十岁的人可不少,石天保是位战斗英雄,在武汉会战时被炸掉了一条胳膊,退役后就在我们食堂里干活,起初也就是个照顾性质,没安排他什么具体活,就是打打杂而已,但这人倒也勤奋,没多久就当上了厨师了,烧菜做饭是一把好手,不比那些四肢健全的差。”苏惠民向凌云鹏介绍道。
局座沉思了片刻,说道:“不过,这个石天保还是值得怀疑的,昨天他取代了岩崎成为了宫泽的专用厨师,今天一早宫泽就因吃了一碗海鲜乌冬面而被送去养和医院了,这人身上的疑点还是有不少。”
“宫泽今天一早离开过这儿?”凌云鹏失声问道。
“是啊,我正为这事赶紧从军事会议上离席,回到这儿来过问此事,还没问清楚呢,碰巧你们就到了,要不,云鹏,你跟我一起去问个清楚。”
凌云鹏点点头,他已经隐隐约约感到仓田的魔爪已经从香港伸了过来。
“局座,你这儿有没有那个石天保的照片?”凌云鹏觉得事不宜迟,得赶紧确认那个石天保的身份。
“有,我让机要处的任处长马上给你找来。”局座说完,立马拿起电话,给机要处的任处长去了电话:“老任,你马上把石天保的档案找出来,要快,现在就要,马上送到我办公室去。”
局座挂了电话,随后对凌云鹏和苏惠民说道:“走,现在就去我办公室,我已经把今天上午与宫泽发病有关的人员都叫到我办公室了,除了那个石天保之外。”
“那石天保呢?”凌云鹏问道。
“总务处的老杨让他回去休息了,这家伙警惕性很差,如果造成什么后果的话,我定饶不了他。”局座眼里射出阴冷的目光。
正当局座和凌云鹏,苏惠民要离开会议室之际,一名卫兵跑了进来:“报告,局座,宫泽先生他想要见你。”
局座愣了一下,随后对凌云鹏和苏惠民说道:“你们现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先到上面去一趟。”
局座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宫泽的房间。
“宫泽先生,你有事找我?”局座满脸堆笑地问道。
宫泽向局座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多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刚才我只顾自己沉浸在失去千惠子的痛苦之中,失礼了,请你们见谅,那几位不顾危险把幸太郎送到我身边的勇士,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向他们表示我真诚的谢意。”
“这好说,好说,他们就在这儿,有机会,有机会。”局座见宫泽是想要弥补刚才失礼的过失,向他们表示感谢,便敷衍了几句。
“我说过,只要你们帮我把幸太郎带到我身边,我一定会信守我的诺言,跟你们合作的,所以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决定把一份重要的情报告诉你们。”宫泽真诚地说道。
局座一听,不觉一愣,随即笑容满面:“宫泽先生果真是位一诺千金的君子,好,很好。”
“这是我一个多月之前,也就是我和千惠子去香港之前,在军部得到的一份绝密电文,当时是由我亲自进行加密译电的。”
“这是一份关于什么的密电?”局座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是有关于我们日本军队兵力部署的密电。”
“哦?那份密电电文在哪里?”局座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宫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力不错,一般看过的文件不会忘记。”
“这样吧,我带你去楼下,你口述,我让人把它记录下来。”
宫泽点点头,跟在局座的后面朝楼下走去。
刚才,当凌云鹏等人离开宫泽的房间之后,宫泽便把幸太郎往床上重重一放,幸太郎被宫泽的粗暴态度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
宫泽随即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分了,尽管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儿子,但毕竟也是条无辜的小生命,远离自己的父母,被重庆那帮人充当棋子,来诓骗他,这孩子的命运也够凄惨的。
于是他又抱起这个孩子,轻柔地拍着,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和这个孩子一样,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身不由己,同病相怜。
宫泽毕竟不是一位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而且还是个挺感性的人,所以当初他看见凌云鹏等人把一个冒牌货带到他面前时,他心里除了对千惠子的思念之外,就是恼恨,他恨重庆方面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不择手段欺瞒他,所以,当时他对凌云鹏等人充满了敌意,也就无暇做一些表面文章,对他们表示感激了,现在回过头想想,自己刚才太情绪化了,会不会被人发现破绽?他该如何弥补这个过失,让重庆方面对他不产生怀疑呢?
于是他让卫兵把局座请来,当面向他表示歉意,并按照久保由美的指示,在这一关键时机要表现对重庆方面的感激之情,流露出倒向重庆政府的意愿,并顺势把那份假情报告诉重庆方面。
局座得知宫泽要告诉他一份重要的情报时,感到有些意外,他立即把宫泽带到楼下的会议室,他想让凌云鹏能同他一起对宫泽的行为进行判断,宫泽到底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
一进门,宫泽看见了凌云鹏,连忙向他鞠了一躬:“刚才我只顾自己伤心难过了,失礼之处还望阁下原谅。”
凌云鹏见宫泽忽然态度转变了,便朝他笑着点点头:“宫泽先生,您客气了,我们都知道宫泽夫人的不幸让你很悲伤,希望你能节哀顺变,毕竟你还有幸太郎需要抚养。”
宫泽点点头:“我明白。我会振作的。”
局座连忙吩咐苏惠民:“惠民,宫泽先生决定要跟我们合作了,他刚才对我说,他要告诉我们一份有关于日军兵力部署的重要电文。你赶紧把宫泽先生的电文记录下来。”
苏惠民一听,又是疑惑,又是惊喜,赶紧找来了纸笔。
719. 追根究底
“宫泽先生,请你说吧!”苏惠民望了一眼宫泽真一,准备记录。
“好。”宫泽坐在苏惠民和局座的对面,开始口述情报内容:“上野少将阁下,命你二十九旅团,骑兵第四旅,野战重炮第一旅朝华北地区集结,必须在五日内到达预定目标,我军即将展开春季攻势,行动结束之后,原地待命。”
苏惠民把宫泽口述的电文速记下来,交给局座。
局座看了看电文,默然无语,随后对宫泽说道:“多谢宫泽先生送给我们的这份大礼。希望我们今后有更多的合作。卫兵,先送宫泽先生回屋休息。”
待宫泽离开之后,局座将这则电文又看了一遍,然后交给凌云鹏,问了一句:“云鹏,你觉得这则电文的真实性如何?”
凌云鹏看了看,随后回答道:“局座,宫泽离开日本军部已经一月有余,就算这份电文是真实的,可一月之前的电文,时效性如何?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们还是有待观察才能做出判断,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这则电文的真实性,按照宫泽所言,第二十九旅团,骑兵第四旅,野战重炮第一旅目前应该在华北地区,我们可以与各战区联络一下,进行核查,待查实之后再进行兵力调配,切勿盲动。”
局座点点头:“我同意你的观点,目前宫泽的情况还没摸清楚,他所提供的情报都得打个问号。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日军潜伏在重庆的鼹鼠全都找出来,一举歼灭。来,我们一起到我办公室去吧!”
局座带着凌云鹏和苏惠民一起走入了办公室,此时在办公室门外,总务处的杨处长,勤务兵小左,吴医生,高护士,机要处的任处长都在门口候着。
“局座,这是您要的照片。”一进办公室,任处长就赶紧把照片交给局座。
“云鹏,给。”局座把照片交给了凌云鹏:“这个人你认识吗?”
凌云鹏拿起这张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这个中年男子,虽然有些头发稀疏,脸上有些沧桑感,但这人的目光却很是冷,凌云鹏隐约觉得此人应该就是龚培元,但他从未见过龚培元,所以不敢妄下断语,于是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不过可以找当年随淞沪警备司令部一起西撤的有关人员辨认一下。”
“任处长,你赶紧把淞沪警备司令部当年西撤的人员名册拿过来,还有他们的个人档案以及之后的去向也一同查清楚。”
“是。”任处长赶紧去机要室拿有关材料。
局座朝小左招了招手:“你是勤务兵小左吧,是你第一个发现宫泽先生突发急病的,是吗?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局座开始询问有关宫泽今天上午发病时的一些细节问题。
小左点点头:“报告局座,今天早上七点半左右,我把石师傅给宫泽先生做的一碗培根拉面送上去,可是宫泽先生说他没有胃口,吃了两三口就不吃了,让我拿走,我拿回厨房之后,石师傅见宫泽没有吃,就说可能是昨晚的饭团也是以肉为主,今天一早再吃培根,宫泽先生可能吃腻了,就决定给宫泽先生做一碗海鲜乌冬面换换胃口。”
“昨天宫泽先生的晚餐也是石师傅做的吗?”凌云鹏插了一句。
小左点点头:“是的,昨晚晚餐石师傅给宫泽先生做的肉松火腿饭团,宫泽先生很喜欢,说是夜宵还要吃这个肉松火腿饭团,还说想要见一见这个厨师,我就转告石师傅了,十点左右石师傅又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饭团,我陪石师傅亲自送上去的,宫泽先生问了一些石师傅的个人情况,比如在哪里学会做日餐的,左胳膊什么时候残疾的,后来宫泽先生开始用餐了,我们就退出房间了,可是没过多久,大概也就五分钟左右,宫泽先生按铃叫我,他跟我说,想让石师傅再上去一趟,跟他谈一谈他的食谱,口味和偏好。于是我下楼去通知石师傅了,石师傅让我先回去休息,他跟宫泽先生谈完了之后就把餐具拿下来,于是我便回屋休息了。”
小左原原本本地把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凌云鹏。凌云鹏对那份夜宵和石天保最后一次上楼产生了疑问,宫泽先生为什么在石天保离开之后,才过了五分钟又想见石天保?难道真如他所言的想和石天保谈一下他的食谱,口味和偏好吗?
“小左,你再说说今天早上你把海鲜乌冬面送到宫泽先生房里去的事吧。”局座听完小左所述昨晚龚培元的所为之后,想要知道他今早有无异常表现。
“是,局座,海鲜乌冬面做好之后,石师傅说他也不知道宫泽先生会不会喜欢吃这碗面,他想跟我一起上楼,劝劝宫泽先生,如果还不合宫泽先生的胃口,也好问问清楚,宫泽先生到底想吃什么,于是我和石师傅一起去了宫泽先生的房间。到了房间后,石师傅就劝宫泽先生要吃饭,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只有吃饱了,才能有精神做事啊,动脑子啊,才能梦想成真啊,看在他这个残疾人的份上,给他个面子,多吃几口啦,反正说了一大堆话,没想到宫泽先生听完之后,真的把一碗面全部吃完了,一根不剩。”
“看来石师傅的话对宫泽先生很起作用啊!”局座呵呵一笑:“那后来呢?”
“后来,我跟石师傅下楼了,快到厨房的时候,我听见楼上宫泽先生在按铃,我马上上楼去了,一进门就看见宫泽先生倒在地上,双手拉扯着自己的衣领,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气喘不止。我见状就赶紧跑下楼去,在楼道口碰到石师傅,他问我怎么啦,我把情况跟石师傅说了,我说我要去医务室找人,他说可能宫泽先生是突发心脏病,让我赶紧把宫泽先生背下来,他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后来我就去把宫泽先生背下楼了,到楼下时,看见医务室的吴医生和高护士他们都来了,他们马上给宫泽先生进行初步检查。”
小左把他知道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大家。
“你是说,你和石师傅兵分两路,你去楼上背宫泽先生,石师傅去打电话了?”凌云鹏又问了一句。
小左点点头。
“石师傅是在哪里打的电话?”凌云鹏继续问道。
“是在我们医务室里。”高护士说道:“我当时听见石师傅说,养和医院吗,我们这儿有个危急病人,赶紧派辆救护车来,你问我们是哪儿?我们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那口气,好霸气!”
720. 疑点重重
“那吴医生,高护士,你们把后面发生的情况说一下。”局座对吴医生和高护士说道。
吴医生点点头,随后说道:“当时我发现宫泽先生的心率和脉搏都很不正常,呼吸急促,还伴有哮鸣音,我当时判断那是因为过敏而引发的哮喘,我问了勤务兵,他说宫泽先生刚刚吃过一碗海鲜乌冬面,那有可能是海鲜引发的哮喘,对于有哮喘病史的人来说,海鲜类食品是一个很大的诱因。”
“那我问一下,宫泽先生在这儿的一个多月内发过哮喘病吗?”凌云鹏问道。
吴医生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宫泽先生这一个多月内有没有吃过海鲜食物?”凌云鹏又问道。
小左点点头:“岩崎给宫泽先生也做过海鲜料理和海鲜汤,但都没发过病。”
“那宫泽先生有没有哮喘病史呢?”凌云鹏又转头问吴医生。
“这事我先前还问过宫泽先生呢,宫泽先生说这时他的旧疾,好多年没发了,可能是今天早上的这碗海鲜面吃得太快,太多了,所以引发了旧疾,是他自己大意了。”杨处长赶紧补充道。
凌云鹏略有所思,随后对吴医生说道:“吴医生,你继续说下去。”
吴医生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给宫泽先生做了初步检查没多久,就看见救护车来了,从上面下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医护人员。”
“那两个人长什么样,你看清了没有?”凌云鹏急忙问道。
吴医生摇了摇头:“他们都带着大口罩,除了眼睛,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不过他们看上去倒也专业,那个男医生用小手电查了查宫泽先生的瞳孔,然后给他搭了搭脉搏,询问吃过什么东西,我告诉他情况之后,他马上判断极有可能是海鲜面引发的哮喘,跟我的判断不谋而合,随后他说先送到养和医院去救治,然后再给宫泽先生做个全面检查。我当时同意了。”
“吴医生,你觉得我们的医务室有没有能力医治宫泽先生的哮喘呢?需不需要叫救护车呢?”局座突然问了一句。
吴医生和高护士面面相觑,随后说道:“局座,照理,我们医务处也有能力处理这种哮喘疾病,但觉得还是上医院进行全面检查更保险一点,他们那里的设备和药物要比我们这儿齐全,如果宫泽先生还有其他的心脏病等疾患的情况,我怕万一我误诊的话,可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既然救护车已经来了,不如上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之后呢?”局座继续问道。
“之后我们把宫泽先生抬上了救护车,我和高护士,还有两个卫兵一起上了车。”
“你们直接去了养和医院吗?中间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凌云鹏问道。
高护士摇了摇头:“我们一直待在救护车里,哪里也没去过。”
“哦,不过我们这次去时所花的时间要比平时多了许多。”吴医生补充了一句。
“什么意思,是绕道了吗?”凌云鹏觉得其中有问题。
吴医生摇摇头:“没有绕道,但是救护车抛锚了,我们在路上耽搁了近一小时。”
“救护车抛锚了?“局座,凌云鹏和苏惠民同时异口同声问道。
“抛锚后那两个医护人员,还有驾驶员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凌云鹏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高护士摇摇头:“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情况,救护车上的司机和救护员下车去修车了,那两个医护人员就跟我们一起一直待在车里。宫泽先生的呼吸缓解了一些,就是,就是我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大概是车厢里空气不流通,太闷的缘故吧!”
“吴医生,你有没有感到脑袋昏昏沉沉?”凌云鹏问道。
“差不多,也有高护士所说的那种类似的感觉,不过下车之后就好多了。后来我们到了医院之后,就把宫泽先生送到了急诊室,我和高护士全程看着养和医院的医护人员对宫泽先生进行医治,一切都很符合规范,后来还给宫泽先生做了个全面体检,宫泽先生其他各项身体指标还是不错的。”
凌云鹏随后问道:“吴医生,从一早你们离开这儿到返回到这儿,这一趟你们一共花了多少时间?”
“我想想,我们大约是早上八点十五分上的救护车,大概九点半左右到医院,十一点左右从医院出来,十一点半便回到这儿了。”
“也就是说,去时路上花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左右?那平时呢?平时需要多久?”凌云鹏又问道。
“正常的话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这么说这次修车至少花了五十分钟?吴医生,高护士,你们到达医院之后,养和医院派出的那一男一女两名医护人员有没有随你们一起去急诊室?”凌云鹏把重点放在那两个医护人员身上。
吴医生和高护士两个都摇了摇头:“没有,好像进了医院之后,他们俩就没跟我们在一起,原本我还想让那位男医生跟急诊室里的医生打个招呼,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进行诊治,但一转眼就没见他们的身影,不知道他们跑哪儿去了。原先我还打算用他们的救护车把宫泽先生再送回这儿,可两个卫兵找了几圈都没见到人,那辆救护车也不知停到哪儿去了,所以只能打电话给总部,让总部派车来接我们。”
局座听完后点点头,随后向吴医生,高护士和小左等人挥了挥手:“好了,情况我大致都清楚了,你们先出去吧,记住,今天的谈话一律保密,谁敢走漏风声,军法从事。”
“是。”
这时,机要处的任处长手拿一个档案袋,朝局座办公室走来。
“任处长,找到了吗?”局座连忙问了一声。
“找着了,找着了。”任处长赶紧来到局座面前,把档案袋递给局座:“局座,这个是我刚找出来的有关淞沪警备司令部西撤时的人员名单,这些是这些人的去向,请您过目。”
局座翻开档案资料,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个人说道:“其他人都在外地的部队里,就这人目前还在重庆的卫戍部队里,你马上打电话把这人叫来。”
“是。”
任处长刚转身要走,局座又叫住了他:“算了,这个电话还是我来打吧,这人现在已经是上校军衔了,要把这人请来,必须征得刘司令的同意,那些手握重兵的大佬可不好得罪。任处长,你还是先回办公室吧!”
“哎,那我先告退了。”任处长向局座躬了躬身,便离开了局座办公室。
“局座,你要找的这个人是谁呀?”凌云鹏好奇地问道。
721. 从心所欲
局座指了指名单上的这个人,笑着说道:“喏,就是这个叫上官谦的,他现在已经是上校了,就在卫戍部队的野战医院里担任院长,他就是当初和龚培元一起从淞沪警备司令部西撤来重庆的。”
凌云鹏一听到“上官谦”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颤,这个名字让凌云鹏感到如此熟悉,这个上官谦不就是当年替父亲传递遗书《与儿书》的那个人吗,他不仅是他凌云鹏的恩人,也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恩人,没想到他现在就在重庆的卫戍司令部的野战医院里。
想当初,若不是上官医生受父亲的感化,与康爸进行合作,从淞沪警备司令部里将父亲的审讯记录册偷出来,大白于天下,父亲的冤屈也难以洗刷;若不是上官医生特意安排,让康爸化妆成士兵进入淞沪警备司令部,康爸也不能与父亲见上最后一面,与父亲进行交接工作,使得康爸能在短期内重整上海地下党组织;若不是上官医生及时出手相救,也许康爸就会在刑讯室里被龚培元活活折磨死了;若不是上官医生从中穿针引线,康爸就不能和中央建立联系,将他打算打入南京政府的设想告知中央,从而成为战斗在汪伪政府内的一只孤雁,为我党传递重要的情报。
上官谦虽然只是一个同情革命者的基督教徒,但他的正义感,他的善良天性,他甘冒风险的大无畏的精神却令人肃然起敬。
如今从局座这儿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凌云鹏不禁心潮起伏,他有种强烈的愿望,希望能与上官谦见上一面,亲自向这位恩人表达谢意。
局座拿起电话,拨通了卫戍部队刘司令的电话:“刘司令啊,我是雨农啊,近来可好啊?”
“多谢雨农兄的关心,还凑合吧,你老兄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哦!今天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事找我啊?”
“刘兄说笑了,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不过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倒确实是有一件小事想跟老兄通个气。”
“雨农兄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是委座跟前的红人啊,你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刘兄是抬举小弟了,那我就直言了,刘兄,我想请你那位野战医院的上官医生来我这儿一趟。”局座知道时间紧迫,所以也不打算与刘司令闲聊了,直接单刀直入。
“怎么啦?是不是上官医生出事了?”刘司令心里咯噔一下,但凡被军统盯上的人十有八九是有问题了,若是他的手下出问题了,那很有可能会追根溯源,把矛头直指他本人,最起码也会被扣上一顶治下不严的罪名,所以刘司令马上警觉起来。
“不不不,不是不是,刘兄多虑了,我只是想让上官医生到我这儿来认一个人而已,绝没有其他事情,刘兄请放心。”局座赶紧解释。
“哦,那小事一桩,我这就给上官医生打电话,让他马上去你那儿。”刘司令松了口气,可就算是上官谦有事,戴雨农亲自向他要人,他也不敢不给。
局座放下电话,随后对凌云鹏说道:“这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局座,如果这个石天保就是龚培元,你打算怎么做?”凌云鹏望着局座,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那当然要顺藤摸瓜,把这些潜伏在重庆的日本人的鼹鼠一网打尽。”
“局座,我有一个想法……”
忽然电话铃响起,局座拿起电话机:“喂。”
“雨农兄啊,我刚才给野战医院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上官医生现在正在给王师长做手术呢,恐怕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局座一听,眉头微微一皱:“哦,上官医生在做手术啊,那这样吧,我派人拿着照片过来让他认一下。”
“这样最好。多谢雨农兄体谅。”
“客气客气,刘司令,那就这样,你跟下面的人打个招呼,我马上派人过来。”
“行,没问题。”
局座挂了电话,他望了望凌云鹏,他原本想要让凌云鹏跑一次,可一想到凌云鹏一路风尘仆仆刚到总部,一刻都没停歇,就跟他一起追查宫泽突发疾病一事,觉得再派他前往卫戍司令部查证,则有些不近人情,所以迟疑了一下。
“局座,让我去吧,我去找那位上官医生核实一下这个石天保。”凌云鹏主动请缨。
凌云鹏觉得现在是个天赐良机,能够去卫戍司令部见一见上官谦,这位他一直想见而不得见的恩人。
“云鹏啊,你一路风尘仆仆,车马劳顿,还没好好歇一歇,就又东奔西走,我可有点于心不忍,要不还是……”局座这话倒不是客套,他确实是挺心疼凌云鹏的,毕竟凌云鹏是他的一员干将,从把他纳入麾下之后,凌云鹏一路表现优异,常常能出奇制胜,无论是寻找藏宝图,还是解救医学专家,再到主动请缨,盗运军火,如今的孤岛营救人质,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展现了凌云鹏超常的智慧和勇猛,以及杰出的组织和驾驭能力,所以凌云鹏已然是局座心目中的一员爱将。
“局座,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是我去吧,这事很简单,不费什么力。”凌云鹏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所以找了个借口,坚持要走这一趟。
局座疼惜地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他就欣赏这种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的下属,于是他点点头:“好吧,云鹏,那就辛苦你了,你带着照片去卫戍司令部跑一次吧!”
局座马上按了按桌上的响铃,一个卫兵进来了。
“你去通知一下我的司机,让他带着凌队长去卫戍司令部一趟。顺便给凌队长找一件军服来。”局座见凌云鹏身上还穿着便装,便特地嘱咐了卫兵一句。
“是。”卫兵随后出去了。
凌云鹏将石天保的照片揣在怀里:“局座,那我先走了。”
局座点点头。
凌云鹏穿上卫兵给他临时找的一件军服,随后便上了局座的专车,朝卫戍司令部驶去。
当凌云鹏到达卫戍司令部的野战医院时,上官谦的手术还没结束,所以凌云鹏就待在手术室门外的走道上,一直等待上官谦做完手术。
一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开了,上官谦走了出来,他路过走道时,突然发现窗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回过头去仔细看了看。
凌云鹏和他父亲的身形,样貌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彭若飞更为儒雅,而凌云鹏则更为英武,上官谦见到凌云鹏的一刹那,思绪仿佛一下子就穿越到了十多年前,在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医务室里见到的彭若飞。
上官谦不禁失声叫了一声:“彭……”
722. 确认无误
幸亏上官谦戴着大口罩,声音有些含混不清,所以没有引起周围同事的注意,大家只是回过头去望着上官谦:“上官医生,你怎么啦?”
“哦,没什么,可能手术时间长了一些,我有些头晕,你们先走吧,我在走道上坐一会儿。”
“上官医生,你今天辛苦了,这个手术一做就是五个小时,不过手术很成功,终于把王师长给救了回来。”
“大家都辛苦,都辛苦。”上官谦朝同事们挥了挥手,便坐在了走道上的长凳上。
凌云鹏已经从上官谦的反应中明白了,这位就是他要找的上官谦,见那些医护人员走了之后,走道上空无一人,他便走到上官谦的身边,坐在他身旁。
“上官医生,您好!”凌云鹏跟上官谦打了个招呼。
“你认识我?”上官谦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轻声问了一句。
凌云鹏笑了笑:“你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你一定认识我。”
听凌云鹏这么一说,上官谦再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凌云鹏,轻声问了一句:“难道你真的就是彭先生的儿子云麟吗?”
凌云鹏点点头:“十多年过去了,虽然你我素未谋面,没想到上官医生一眼就知晓我是谁。”
上官谦不禁眼睛一红,彭若飞对他而言,绝非一般的人生过客,彭若飞是他的人生导师,是他的启明星,是彭若飞开启了他对这个社会不同阶层的认识,是彭若飞帮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了解,是彭若飞豁达的人生观改变了他,是彭若飞那充满魅力的人格感染了他,他为此生能结识这样一位高尚的人而深感荣幸。
彭若飞牺牲后,上官谦曾经有好多次梦见过彭若飞,梦中的他还是那么儒雅谦逊,那么冰清玉洁,那么坚毅不拔,他知道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彭若飞的形象在他心中已深深地扎下根了。
“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上官谦感慨地说道。
“上官医生,我一直想见你,感谢你当年为我父亲,以及我的养父康钧儒所做的一切。”凌云鹏真诚地向上官谦表示感激:“要是当初没有你的出手相助,我父亲的冤屈也难以洗刷,我康爸也不能幸存下来。”
上官谦拍了拍凌云鹏的手:“说起这个,我感到很惭愧,当初唐崇信和龚培元准备枪杀你父亲时,我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你父亲从医务室里带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父亲被带走的那一天,那天天气很冷,你父亲穿着单衣,被那伙刽子手架着在雪地里拖行。之后没多久就得知你父亲被枪杀的噩耗。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真想手里有把枪,把那些恶魔统统杀掉。”
上官谦的回忆让凌云鹏再次陷入悲伤之中,一想到父亲惨死在狱中,他只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凝固了,手脚冰凉,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这辈子最钦佩的人就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养父,虽然你的养父后来去了南京,但我觉得他绝不会是个汉奸,他一定是带有某种使命的,否则他也不会让我与他的组织联系了。”
虽然上官谦是第一次见到凌云鹏,而且凌云鹏身着国民党的军服,但在他眼里,凌云鹏终究是彭若飞的儿子,他的身上流着彭若飞的血液,在两位杰出的父亲潜移默化之下,凌云鹏也一定是个有着坚定信仰的鲲鹏之才。
“上官医生,此生有幸能见到你,让我当面表示对你的感激,算是了却了我多年的心愿,我现在在戴雨农的手下谋职,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要让你来确认一个人。”
凌云鹏说着,从衣袋里拿出那张石天保的照片,递给上官谦。
上官谦一看,立即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人烧成灰我都认得,他就是当年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残害你养父的刽子手,龚培元,这人的手上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
尽管凌云鹏早已心里认定了石天保就是龚培元,但一旦确认无误之后,满腔的怒火陡然升腾起来,面对这个加害父亲与养父的凶手,凌云鹏真想把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他现在在哪儿?”上官谦问道。
“我们正在查他,他极有可能是打入军统的一名日军鼹鼠。”
“这人竟然已经沦为汉奸走狗了,不过我也不觉得太惊讶,这人本身就是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人,且嗜血成性,你们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挖出来,严惩不贷,我希望能早日看到他和唐崇信伏法的那一天。”
“上官医生,你放心,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汉奸走狗一定会得到应有的下场。”
凌云鹏站起身来,跟上官谦紧紧拥抱:“上官医生,多保重,我相信我父亲的理想终会有实现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见证这一天的到来。”
“我相信,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上官谦点点头,眼里滚落出两行热泪。
凌云鹏与上官谦告别之后,便乘坐局座的专车又回到了军统总部,凌云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局座办公室,把调查结果告诉局座。
“局座,我已经确认了,石天保就是龚培元,上官医生一眼就认出他了。”凌云鹏将照片交还给局座。
“好啊,这个狡猾的鼹鼠,竟然钻到我眼皮子底下了。“局座死盯着龚培元的照片,咬牙切齿地说道。
凌云鹏随即判断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能断定宫泽一定是得知了那份假电报的内容,而今天上午宫泽犯病决非偶然,龚培元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
我现在推断,前天夜里,龚培元给苏老师他们送的韭菜盒子里可能掺杂着迷药,使得苏老师昏昏沉沉,久睡不醒,虽然苏老师说他曾有怀疑有人给他下了迷药,但第二天他发现腰间的钥匙还在,那封假电报的电文稿还完好无损,便以为这份假电报还是安全的,但我怀疑这份假电报已经被龚培元偷拍了照片。”
723. 缜密推理
凌云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之后,龚培元一早就离开了总部回家了,他的那个漂亮的婆娘也很值得怀疑,或许他们就是一伙的,那位原先给宫泽先生做饭的厨师岩崎被怀疑是吸食大麻而被辞退了,而龚培元则马上取而代之,成为了宫泽的专用厨师,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因为这样一来龚培元就可以经常与宫泽见面联络了。
再后来晚上的那份夜宵,肉松火腿饭团,我怀疑这里面肯定夹杂了那份假电报的照片,不然,宫泽先生不会刚吃了几口饭团,就马上让勤务兵把龚培元叫到楼上,他并不是想跟龚培元谈什么口味,偏好,食谱一类的问题,而是想向龚培元证实幸太郎是否真的在日本军部的手里,然后提出想要见幸太郎。
而后,龚培元便一手制造了宫泽突发疾病,要送往医院抢救这一紧急状况,那碗海鲜面是他亲手做的,也是他亲自上楼劝宫泽先生吃完的,我怀疑里面肯定是加了某种药物,不然宫泽先生以前吃岩崎做的海鲜料理时怎么没发病,单单吃了一碗海鲜面就哮喘发作了?”
凌云鹏条理清晰地向局座讲述着他的推测。
局座听了凌云鹏的分析推理,觉得很有说服力,默默地点点头。
凌云鹏继续说道:“而后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也是龚培元,这个电话真的是打到了养和医院吗,只要询问一下养和医院可以知道答案了。”
这之后,吴医生和高护士都上了救护车,高护士说他们一直没离开过救护车,吴医生说去养和医院的这段路程所花的时间比平时多了许多,原因是救护车途中抛锚,修理了很长时间,但若是需要急救的话,就算是抛锚,也应该立刻送往医院,而不是在途中耽搁这么长时间修车,这点常识这两个医护人员应该懂的,我觉得他们是在掩盖什么,而且这所谓的修车花了大约五十分钟的时间,我觉得完全有可能救护车并未抛锚,而是去了其他地方。至于去了什么地方,还有待查证。
再者,高护士和吴医生都提及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这难道真的是因为车厢里空气不流通,太闷的缘故吗?那一男一女两名医护人员和救护车司机到了养和医院就失踪了,所以我大胆地推测,车上的这两名医护人员根本就不是养和医院派出的,他们应该是和龚培元一样的鼹鼠,他们肯定是给吴医生和高护士还有两名卫兵下了迷药了,致使车上的人都失去了知觉,随后他们开着救护车,带着宫泽去见假幸太郎了,有可能就是我所提及的小寒江,宫泽先生肯定把小寒江当作了幸太郎,这就解释得通他后来之所以见到真的幸太郎后反应冷淡这一反常行为了,他把假儿子当成了真儿子,而把真儿子当成了假儿子。这不得不说是宫泽先生的悲哀,也是幸太郎的悲哀。”
“云鹏,没想到你的逻辑推理能力还真是厉害,分析得头头是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这么看来,宫泽先生果然是见过那个假幸太郎了。”局座对凌云鹏的推理能力不得不刮目相看,怪不得赵锦文总是毫不吝啬地夸自己的爱徒,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我敢断定,仓田已经带着小寒江到达重庆了,或许还有格雷院长,宫泽把小寒江当作是幸太郎,如此深信不疑,若是没有格雷院长在一旁作证,他的态度不一定会如此坚决,不至于当我们把幸太郎交到他手里时,他会如此冷漠。”
“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石天保就是龚培元,他的那个婆娘也肯定是他的同伙,那我们就顺藤摸瓜,来个灭鼠行动,把他们一网打尽。”局座紧握拳头,重重地捶在龚培元的照片上。
“局座,我有个想法。”
“嗯,云鹏,你有什么想法?”局座停顿了一下,望着凌云鹏。
“局座,既然日本人用李代桃僵之计来控制宫泽,让宫泽假投诚,然后用假情报来迷惑我们,误导我们,那我们也可以用反间计,让宫泽为我们服务,只要让宫泽相信,幸太郎就是他的亲骨肉,仓田等人带去的并非是他的亲儿子,他一定会倒戈的,并会对欺瞒,要挟他的仓田一伙恨之入骨,这样我们就能继续通过龚培元这一渠道,把一些假情报送交给重庆的鼹鼠,以迷惑,误导他们,让日本军部受我们的牵制。”尽管凌云鹏对龚培元恨得食肉寝皮,但他觉得龚培元还有利用价值,这样做,能使我方利益最大化。
“你的意思是让龚培元继续接近宫泽,让他成为我们假情报传递的交通员?”
凌云鹏点点头:“当然,我们可以暗中对这些鼹鼠进行监视,排摸,但切不可打草惊蛇,让他们继续误以为宫泽被他们牢牢地控制住了,已经成为了他们安插在我们内部的鼹鼠。”
“那云鹏,你怎么才能让宫泽倒戈呢?他现在对我们可是毫无信任可言,我基本断定,他刚才送给我的这份大礼一定是给糖衣炮弹,我若是相信了,告诉了委座,重新部署兵力的话,估计是中了日军的圈套了。”
“罗小芳是幸太郎的助产士,她自然是最有发言权来证明幸太郎就是宫泽真一和千惠子的亲骨肉,但若是能让格雷院长亲自作证的话,那就更有说服力,所以我想尽快找到格雷院长。仓田能先我一步到重庆,那他们肯定是乘飞机过来的,只是我不知道仓田会在这儿待几天,也许他们马上就会乘飞机离开重庆了,或许,仓田觉得格雷院长作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怕格雷院长知道得太多,而对格雷院长痛下杀手。”凌云鹏对格雷院长的命运有些担忧。
“重庆飞香港的航班一般是一周两班,周二和周日,今天是周四,云鹏,你还有三天左右的时间,你看看能否把格雷院长找到?”
724. 百喙如一
凌云鹏想了想:“局座,我们可以先去电话局查实一下今天早上龚培元从医务室打出去的那个电话是打到哪儿的,我们可以根据这个线索找到那个地址,然后再派人前去打探,看看能否找到他们的老巢。”
“嗯,这个主意可行,我这就马上派人去电话局核查此事。云鹏,策反宫泽一事就由你全权负责,直接向我汇报,希望能尽快找到格雷院长,让宫泽知晓真相,迷途知返,为我所用。”
“是。”凌云鹏向局座敬了一个军礼。
“好了,云鹏啊,今天你刚到这儿,一路风尘仆仆,车马劳顿,还没好好歇一歇,就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走,查明真相,一定把你给累坏了吧,你先去休息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后,我们再继续商讨对策。”局座疼惜地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
凌云鹏笑着点点头:“好,那局座,我先去休息了。”
可凌云鹏刚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又折返回来。
“怎么啦?云鹏?”
“局座,我想我们几个能否先在外面安顿,我担心我们这些人的出现也许会引起龚培元的警觉,让他产生怀疑?”
凌云鹏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担心龚培元会认出自己,上官谦一眼就认出他是彭若飞的儿子,那龚培元呢,他对父亲也一定印象深刻,万一被他认出之后,自己就会很被动,甚至会引起局座对他的怀疑。
局座想了想,点点头:“嗯,你说的这点确实需要防范,这样吧,你们就住到军统名下的招待所里去,那儿离这儿也就十分钟的车程,比较僻静,里面进出人员也不多。我待会儿就给他们打个电话过去交代一下,你们待会儿就坐我的专车去那儿吧。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电话到我办公室。”
凌云鹏点点头:“局座,那我现在就通知我那些队员们,让他们一起去招待所。”
“去吧。”局座点点头。
凌云鹏迈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贵宾楼,他确实很劳累,从广州到重庆的这一路上他与秦守义两人轮流开车,秦守义白天开,他是晚上开,其他人都还能打个盹,眯会儿,但他却得时刻保持警觉,以免遇到突发事件。
好不容易把幸太郎安全地送回了总部,却发现宫泽的反常反应,随后又了解到了宫泽今晨突发急病这档子事,所以又立即参与到了调查此事的过程中,结果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而问题的焦点落到了那个叫石天保的厨师身上,凌云鹏怀疑石天保就是龚培元,而机缘巧合,他要去求证的这个人竟然就是当年有恩于他父亲和康爸的上官谦,于是凌云鹏主动请缨,拿着石天保的照片去卫戍司令部找到了在那儿野战医院的上官谦那儿核实。结果如他所料,石天保就是龚培元。
了解了这一真相之后,便解开了宫泽突发急病之谜,也断定了宫泽已经得知假电报和见过假幸太郎这一情况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让宫泽相信如今在他身边的这个婴儿就是他的亲生骨肉幸太郎,让宫泽看清仓田一伙的真面目,然后使用反间计,让宫泽为我所用。
凌云鹏走进局座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其他几个人都围了上来。
“老大,局座跟你谈什么?是不是要嘉奖我们啊?”阿辉首先迫不及待地问道。
“嘉奖嘛,那是肯定的喽,我们这一个多月来,天天神经紧绷,跟鬼子周旋,我还差点被淹死在海里,还差点死在了仓田那个狗杂种的手里,我们吃的这些苦,受的这些罪,老大肯定跟局座详谈了,局座听了肯定也觉得我们劳苦功高,他一定在琢磨该如何重奖我们,我说的对吗,老大?”
凌云鹏呵呵一笑:“局座让我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啊,局座就这反应啊?”阿辉听后颇为失望,不过他马上又笑嘻嘻地说道:“局座这也是关心我们,我们这一路是很辛苦,确实得好好睡一觉。”
“阿芳呢,她在哪儿?”凌云鹏目光扫了扫,没有看见罗小芳的身影。
“哦,阿芳姐她上楼去给幸太郎喂奶了。”阿辉指了指楼上,然后说道:“你们不觉得那个宫泽真一有点奇怪吗?我原本以为幸太郎就是他的命根子,见到小东西后,一定会高兴坏了,哪知道他就一个劲地在那儿哭,比娘们还娘们。”
“阿辉,你这么说太不厚道了,宫泽太太死了,宫泽先生伤心欲绝,那是很正常的反应,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觉得挺正常的。”秦守义是个重情的人,他知道失去自己的挚爱是一种怎样的刻骨铭心的痛,就如同他当初暗恋的村里的女孩被鬼子蹂躏残杀之后,那种无以名状的心痛会一直萦绕在心头,每每想起那段往事,还是会觉得有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可就算宫泽是个痴心汉,也不至于对他儿子不闻不问吧?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儿子呀,正常人都会第一时间把儿子抱在怀里,满脸喜悦,兴奋,这才是初为人父者最正常的反应,好伐?哪像楼上的那个书呆子,只知道哭老婆,老婆没了么可以再找的呀,儿子终归是自己的骨肉嘛,除非他认为这不是他的亲儿子,是宫泽夫人跟别人生的杂种,所以他才这么不待见。可他对千惠子的死又是那么伤心,真是让人看不懂,我真的怀疑这个宫泽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傅星瀚对宫泽的反应很是不屑。
秦守义听了傅星瀚的这番说辞之后,虽然并不完全认同,但也觉得宫泽不应该对幸太郎如此冷淡,宫泽的表现确实有些过了。
“嗯,我觉得戏痴说的有道理,这个宫泽的反应是让人看不懂。老大,你说呢?”阿辉挺赞成傅星瀚的看法。
凌云鹏当初并没有把他怀疑仓田可能会使用李代桃僵之计,让小寒江冒充幸太郎一事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知道香港站的李明阳和他的队员们已经殉国一事,更不知道在重庆总部里还有日本人的鼹鼠,基于当初的紧急状态下,他不能将这些负面消息公之于众,只能独自去承受这些。
725. 听者有意
当初凌云鹏只是把隐约感到仓田会使出狸猫换太子这一计,以便浑水摸鱼,哄骗宫泽,从而来控制,要挟宫泽为他们服务,但并没有真凭实据,这只是他的猜测,也是他做的最坏打算,但他不能将这种焦虑和沮丧带给他的队友们,他担心万一傅星瀚他们得知这一噩耗的话,也许他们会因此而灰心丧气,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所付出的全部努力,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和危险,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前功尽弃。这个结果恐怕没有人能接受得了。
凌云鹏当时设想,只要他们比仓田早到达重庆,那么仓田的这个阴谋就会破产,这件事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但他们的交通工具是四个轮子的汽车,而仓田的交通工具则是飞机,尽管他们紧赶慢赶,但还是被仓田抢先一步了。
“戏痴,哪吒,阿辉,你们几个把行李整理一下,我们待会儿出去住。我先去楼上叫阿芳下来。”凌云鹏吩咐了一句,也不解释原因,便出去了。
“为什么?局座不是安排我们住这儿的吗?他改变主意了?”阿辉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觉得这儿挺好的,贵宾楼,又有卫兵保护我们的安全,又有勤务兵伺候我们,局座还关照他们好好招待我们,多好,何必换地方呢?”傅星瀚对这儿的条件感到很满意,不明白为什么凌云鹏要换住所。
“老大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别嗦了,快整理吧!”秦守义是最具有军人特质的,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所以不管凌云鹏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服从。
阿辉和傅星瀚横了一眼秦守义,不情愿地开始整理刚刚摆放好的行李物品。
凌云鹏走到宫泽的房间,敲了敲房门,宫泽把门打开,见是凌云鹏,便朝他尴尬地笑了笑:“您好,凌队长,有事吗?”
“哦,没什么事,我来看看罗小姐有没有给幸太郎喂完奶。”
“凌哥,你稍等一会儿,刚才我上楼来给幸太郎喂奶时,看见他睡着了,所以就等他醒来。我刚才在教宫泽先生如何给小东西喂奶,换尿布。”
“哦,是吗?恭喜你啊,阿芳,又收了一个徒弟。”凌云鹏打趣道。
罗小芳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要说我的这几个徒弟里谁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最强的话,宫泽先生可不亚于你,他上手很快,而且动作又规范,又麻利。”
“真的吗?”凌云鹏望了一眼宫泽,随口说了一句:“这也不稀奇呀,宫泽先生是幸太郎的父亲,父亲给儿子喂奶,换尿布自然要比我这个外人要在行一些啦!”
宫泽一听,尴尬地笑了笑。
“宫泽先生,我知道,你和千惠子的感情很好,用我们的话说,叫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我想当你知道千惠子怀孕时,一定是很兴奋的吧?”凌云鹏跟宫泽闲聊起来。
宫泽点点头:“那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我当时开心极了,我把千惠子高高举起,我俩一起出去时,碰到熟人朋友,我逢人便说,我快当爸爸了,搞得千惠子每次都难为情地红着脸,我曾经跟千惠子说,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们一定要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为我们的孩子接生。”
宫泽沉浸在当初与千惠子在一起的甜蜜的日子里。
“所以你们特地去香港找格雷院长?”凌云鹏插了一句。
宫泽有些诧异地望着凌云鹏:“你也知道格雷院长?对,你应该认识格雷院长,否则你也不会把幸太郎给带出来。我和千惠子之所以特地飞到香港去找格雷院长接生,那是因为格雷院长当年是千惠子母亲的主治医生,当年千惠子的母亲也是难产,是格雷院长亲自给她接生,结果母女俩都平安无事,所以这次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也在格雷院长的医院降生。”
“看来格雷院长是位医术高明的产科医生。”
“可是这次他没能把千惠子救活,他原本是可以救活千惠子的,若不是那发炮弹造成了医院停电,千惠子完全可以活下来,我相信格雷院长的医术,更相信格雷院长的为人,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千惠子的,可是,可是……我不怪格雷院长,我能想象他当时一定也很绝望。”宫泽说着,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罗小芳默默地将一块手帕递给宫泽:“宫泽先生,你别太伤心了,宫泽太太她一定不希望你每天以泪洗面,她一定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把对她的思念化为对你们孩子的爱,我想宫泽太太在天上一定会保佑你和幸太郎的。”
“谢谢你,罗小姐,你是个善良的人,谢谢你对幸太郎的照顾。”宫泽对罗小芳的印象不错,但对她协助重庆方面一起来欺骗他感到一丝不满,也许因为他们都是中国人的缘故吧。
“这是我分内之事,幸太郎是个早产儿,出生时像只小猫咪,才三斤多一点,比足月儿轻了差不多一半的重量,当时我和格雷院长真是替他捏了一把汗,怕他发生意外,不过,幸太郎的生命力很顽强,这一个多月里,他几乎没生过什么病,体重也飙升了大概三斤多了。”
宫泽一听,忽然眉头一皱:“罗小姐,你是说幸太郎出生时才三斤多,这一个多月里只长了三斤多?”
“是啊,我天天抱他,能感觉得出来,宫泽先生,能你可别小看这三斤,一般的婴儿一个月长一斤差不多,就像我们医院里和幸太郎差不多同时出生的一个男婴,他是个足月儿,出生时是个八斤重的大胖小子,可喂了一个月才长一斤左右,我估计到现在差不多也就九到十斤重吧!像幸太郎这样的早产儿一个月长三斤是非常少见的。”
宫泽听罢,脸色凝重起来,他忽然走到罗小芳面前:“让我来喂他吧!”
宫泽说完,不由分说地从罗小芳里接过幸太郎,掂了掂份量,他在菊园别墅里抱过的那个幸太郎要比现在这个幸太郎重不少,估计要有十斤多重,而现在的这个幸太郎才七斤左右,显然轻了不少,可问题是千惠子发生胎动异常情况确实比预产期提早了将近两个月,当初入院时,格雷院长给千惠子做了全面检查之后,也觉得千惠子极有可能早产,尽管给她打了保胎针,但估计效果不大,所以当时格雷院长给宫泽讲了最坏的结果,这个孩子有可能胎死腹中,或是因为太小而很难存活,让他事先要有思想准备。
宫泽感到有些茫然了,到底是自己怀里的这个男婴是幸太郎呢,还是菊园别墅里的那个胖小子是幸太郎呢?
726. 顿生疑窦
宫泽有些质疑了,罗小芳说幸太郎是个早产儿,他是相信的,一个三斤多重的早产儿一个月能长七斤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格雷院长明明说那个男婴才是他和千惠子的孩子,难道格雷院长在撒谎吗?
天啊,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幸太郎?
凌云鹏从宫泽的一些细微的神情变化中已经读懂了宫泽陡然冒出的一种惶恐,刚才罗小芳无意中谈起有关幸太郎体重方面发生的变化,让宫泽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疑虑,然后又主动去抱一抱幸太郎,想确认一下幸太郎的体重。显然罗小芳的这番话让宫泽产生了质疑。
这更能从侧面说明宫泽先前一定见过小寒江,小寒江是个足月儿,体重和个头都比幸太郎大,当初他们离开香港时,小寒江就有近十斤重了,这些天应该更重了。而宫泽显然是知道千惠子早产这件事的,一个出生时不满四斤的早产儿决不可能在一个多月里就长成十斤重的大胖小子。
凌云鹏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宫泽真一,心里暗喜,只要宫泽真一对此产生质疑了,那就容易说服他了,到时只要让格雷院长与宫泽与罗小芳见了面,一切都可大白于天下,宫泽就不会被仓田一伙裹挟,并且会反戈一击,倒向重庆一边。
罗小芳等宫泽给幸太郎喂完奶之后,便再手把手教他把孩子竖着抱起,随后轻轻拍打幸太郎的背部,让他打个饱嗝,这样幸太郎就不会回奶了。
凌云鹏抬手看了看时间,他示意罗小芳动作快点。
宫泽认真地学着,很显然,现在他对幸太郎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动作轻柔,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幸太郎的后背,幸太郎果真打了个饱嗝,随后又打了个哈欠,那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大家都乐了。
“好了,宫泽先生,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什么问题,你再找我。”罗小芳有礼貌地跟宫泽打了个招呼。
“罗小姐辛苦了,请慢走。”宫泽抱着幸太郎向罗小芳欠了欠身子。
“那我们就先走了。”
凌云鹏带着罗小芳下楼去了:“阿芳,你赶紧把行李整理一下,我们要去招待所住。”
凌云鹏抬手看了看那块劳力士手表,已经快下午三点半了,龚培元将在下午四点来上班,马上就快到了,他们必须在龚培元到达之前离开这儿,免得彼此照面。
罗小芳不解地望着凌云鹏:“凌哥,我们要住招待所吗?那幸太郎要是有事的话,宫泽先生也不会处理,那可怎么办呢?”
“阿芳,你不用担心,这儿有医务室,那些护士会帮忙照顾幸太郎的。”凌云鹏再次看了看时间,加快脚步。
罗小芳不再说什么了,看来凌云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所以赶紧加快脚步,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底楼,然后罗小芳进房间把行李稍微整理一下,此时,凌云鹏已经看见局座的专车向他们驶来。
“车来了,我们快上车吧。”凌云鹏招呼了一声。
于是一行人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然后上了局座的专车,座位不够,阿辉便坐在秦守义的腿上,专车缓缓地朝门口驶去。
而这时,龚培元正好从外面进来,他看见局座的专车朝门外驶去,便站在一旁,让开通道,专车从他面前驶过,他忽然看见副驾驶座上一位年轻军官的侧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专车已经驶出了总部大门。
龚培元转过身去,望着离去的专车,那张年轻军官的面容却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中,喃喃自语道:“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呢?”
“哎,小贾,这车里头坐的都是谁啊?像是来头蛮大的嘛,居然还坐着局座的专车。”龚培元向卫兵打听道。
小贾摇摇头:“这我们哪知道啊!”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龚培元笑着朝里面走去,但却满腹狐疑地在脑海里搜索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人会是谁呢?
龚培元今晨在宫泽的海鲜乌冬面里下了药,让宫泽突发哮喘,随后他貌似打电话给养和医院叫救护车,实则打电话到菊园别墅,久保由美和仓田接到电话之后便立即行动,打扮成医护人员,驾驶着从养和医院里偷出来的救护车驶向军统总部,龚培元当时就站在远处,亲眼看着勤务兵将宫泽抬上了救护车,随后驶离了总部。
龚培元知道久保由美将把宫泽带到菊园别墅,目的是让宫泽见到假幸太郎,让宫泽信以为真,把这个假幸太郎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之后,到了中午的时候,他看见宫泽又回到了总部,为了表示自己的内疚和忏悔,他主动向杨处长认错,自扇耳光向宫泽道歉,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地获取了杨处长的谅解和信任,杨处长只是告诫他以后别给宫泽做海鲜类食物了,之后便让他回家去休息了,关照他晚上来给宫泽先生做晚餐。
龚培元松了口气,看来军统的人并没有对他产生怀疑,只是以为宫泽突发急病是个意外事故,所以他安心地回去了。
回到家之后,他从久保由美的嘴里得知了在菊园别墅内发生的一切,久保由美告诉他,宫泽已经答应充当安插在军统内部的鼹鼠,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因为宫泽以为幸太郎在他们的手上,被他们所控制,所以他不得不屈从,以后就由他和宫泽建立起联络关系,把日方的假情报送交宫泽,再由宫泽将这假情报告知军统的决策层,而把军统内部获悉的真情报通过龚培元送出来,交由久保由美,再由久保由美通知日本军部,如果这条线路顺利畅通的话,那对战局的走向是极其有利的,能够让中国军队加速溃败,大大地削弱中国抗日力量。
但久保由美又担心这次宫泽突发急病有可能让军统人员把焦点集中在龚培元身上,万一龚培元被军统总部的人怀疑的话,就算是不把他抓起来,也有可能把他调离现在的岗位,那么这条线就有可能被中断,所以必须再安排一个联络员作为双保险。
727. 街头无赖
“培元,我们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你被军统的人识破了,那这条线就中断了,所以最好再准备一个备选的人,你想想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能进入军统内部,与宫泽建立起联络关系?”久保由美问道。
龚培元在脑海里搜寻了片刻,想起一个人来:“由美,我倒想到了一个人,他是重庆街头的一个无赖,曾经因欠赌债被债主追打,当年我刚到重庆没多久,见众人在围殴这个混混时,出于打抱不平,就出手救了他,他当时对我感恩戴德,说是愿意认我当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也就收下了这个马仔。“
“哦,这个人倒是可以考虑。”久保由美点了点头:“他叫什么,以前是干什么的?”
“他大名叫孙建良,原先是个掏粪的,因为好吃懒做,所以一直吊儿郎当的,手里有了几个钱就赌,把钱输光了,就去掏粪换几个钱,没多大出息,不过,人还算是机灵。”
“掏粪的?这个行当可以,以后可以让他到军统总部里去掏粪,顺便可以获取情报。”久保由美马上就想到了一个让这个街头无赖混入军统内部的途径:“培元,你待会儿去把这人找来,让他换上掏粪工的装束,让我看看这人到底行不行,是不是干我们这行的料。我们就在白象街那个废弃的仓库里见面。”
龚培元面露难色地说道:“这人居无定所,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现在跟他几乎断了联系,因为他跟我拜把子没多久,我就被调到前线部队去了,再后来我没了一条胳膊,退役回到了重庆,这些年我也只是偶尔见过他几次面,他见我是个残废,对我这个曾经的大哥态度大不如前了,尽管表面上还是挺恭敬的,但我感觉得到他那是在敷衍我。唉,我要不是一直想着唐司令交代我的任务,我才不会屈就到军统总部的食堂里去当了个打杂的伙夫,连这么个下三滥的玩意儿都瞧不起我。”
“培元,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不过有句中国话叫什么来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虽然少了一条胳膊,可你现在不仅能吃香的,喝辣的,身边还有我这个日本王牌特工相伴,你也应该知足了。”久保由美把手搭在龚培元的肩膀上,眼里尽显妩媚之色。
“是啊,我干这个,多半也是为了你这个美人啊,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试试,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家伙。”龚培元拍了拍久保由美的手,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龚培元知道孙建良是个赌徒,所以便来到了一处孙建良曾经时常出没的地下赌场,这里烟雾缭绕,乌烟瘴气,龚培元在人群里寻找孙建良的身影,忽然,一个身着皮夹克,油头粉面,又矮又胖,满脸横肉的家伙进入了龚培元的视野。只见他在赌桌旁叼着烟,在一旁嚎叫着:“买大,开大,开大,大大大。”
可当庄家把那只杯盅一打开,三个骰子显示的数字是五点,孙建良沮丧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已然没有本钱继续参赌了。
“你买大,买大肯定赢,前面已经开过四次小了,这次一定开大。”孙建良自己已经输了个底朝天了,却还在指导别人该如何买大买小。
“孙建良。”龚培元叫了一声。
“哪个在叫你大爷的大名?”孙建良输了个精光,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听见有人喊他的大名,便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扭头一看,见是龚培元,连忙点头哈腰地赔笑脸:“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哥您呀,你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怎么,今天手臭,全输光了?”龚培元斜睨了一下孙建良。
“是啊,不过胜负乃兵家常事,今天老子走背运,说不定明天就能鸿运高照。”
“跟我走吧,跟着我,你就能鸿运高照。”龚培元朝孙建良眨了眨眼睛。
“大哥,你是说,有好事找我?”孙建良舔着脸问道。
“走吧,我们出去说。”
孙建良跟在龚培元的屁股后头,走出了赌场,两人来到了嘉陵江边。
“大哥,你找小弟到底是什么事啊?”
“孙建良,我问你一句,你想不想今后能出人头地,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龚培元问道。
“当然,哪个人不想出人头地啊?唉,可惜小弟没这个命。”孙建良叹了口气。
“现在机会就在你眼前,只要你抓住这次机会,我保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怎么样,干不干?”
“真有这样的好事,那小弟我当然不会错过,大哥,你说吧,你说怎么干,我就跟你怎么干。”孙建良像是下定了决心,跟定龚培元了。
“好,那你就继续干你的老本行。”
“我的老本行?”孙建良不解地望着龚培元。
“掏粪呀。”
“啊,大哥,开什么玩笑,你还让我去干掏粪的活啊?我可不想干这个了,又臭又累的。”孙建良一听,刚才还神兜兜的一张脸马上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吧唧的。
“我告诉你,你今后的掏粪跟你以前的掏粪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难道以前掏的是屎尿,今后掏的就是黄金了?”孙建良撅着嘴,不满地瞥了一眼龚培元。
“还真给你说对了,你往后干的这活,说穿了,就是等于掏黄金,具体的,待会儿你会见到一个人,她会告诉你的。”龚培元拍了拍孙建良的肩膀。
孙建良半信半疑地望着龚培元,他有点搞不懂,他的这位久未谋面的大哥究竟是干什么的,究竟要找他干什么。
“这样吧,你先回去,换上你那套干老本行的行头,把工具也带上,把自己饬成掏粪工的模样,然后一个小时之后,你到白象街后面的一处废弃仓库里,有人在那里等你,她会跟你谈的。”龚培元抬手看了看时间:“你得快点,我下午四点还得上班呢!”
孙建良点点头,随后两人便在嘉陵江畔分道扬镳了。
728. 滥竽充数
一个小时之后,在白象街后面的一处废弃仓库里,久保由美女扮男装,头戴礼帽,身着风衣,将自己半张脸藏在了风衣衣领下,站在角落里,注视着仓库大门外的动静。
过了没多久,孙建良推着一辆粪车,车上放着一把粪勺,吱吱纽纽地把粪车推进了这个废弃的仓库里。
“有人吗?”孙建良放下粪车,朝周围叫了一声。
久保由美和龚培元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久保由美把风衣衣领竖起,遮住口鼻,轻声问了一句:“你就是孙建良?”
“是的,我就是孙建良。”孙建良点点头,他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物。
久保由美上下打量了一下孙建良,摇了摇头:“你一个掏粪的,穿着皮装?你不觉得碍眼吗?”
龚培元也不禁皱了皱眉:“孙建良,你他妈的是吃屎的?穿着皮装去掏粪?我跟你怎么说的,我让你饬成一个掏粪工的模样,你这样子像掏粪工吗?”
龚培元怕久保由美责怪他办事不利,找了这么个二百五来干如此重要之事,无疑是要坏她的大事,便厉声呵斥。
孙建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皮装,嘿嘿一笑:“一时走得急,忘脱了,我也就这么一件像样的衣服,我以为要见贵人,所以就穿得隆重一些。”
“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久保由美冷冷地说了一句,尽管孙建良这副猥琐的模样难入久保由美的法眼,但现在是用人之际,必须找个备胎,做好两手准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只能滥竽充数了,只要能找到愿意替他们卖命的人,就算是烧高香了。
“我们找你来,是希望你能为我们工作。”
“我知道,大哥跟我说过。”
“你的任务就是去军统总部,借着去那里掏粪的便利,替我们传递情报。”久保由美将孙建良的任务大致交代了一下。
孙建良一听,方知眼前的这个人是干什么的了,也终于搞清楚龚培元是个什么人了,他诧异地张开嘴巴,望着面前的这两人:“原来你们是……”
“你不用搞清楚我们是干什么的,你只要记住,如果你一旦被启用,我会通知你来这儿取情报,情报会放在这儿,你跟我来一下。“
久保由美把孙建良带到西面的一处角落里,然后把倒数第六块砖头往外扒拉,这块砖是活动的,里面是空心的:“记住了吗?你就把里面的情报取走。“
孙建良点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随后你每周三和每周六的中午,利用去军统总部掏粪的时机,去那儿贵宾楼楼下男厕所,在男厕的最后一个茅坑的左边墙角里,倒数第三块砖跟这儿是一样的,都是活动的,你把情报放在里面,如果发现里面有情报的话,你就把情报取出来送到这儿,放在此处,懂了吗?”龚培元把军统内部的一处传递情报的秘密地点告诉了孙建良。
这个地方是他曾经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搞定的,当初他得知军部要让宫泽成为一名安插在军统的鼹鼠之后,他就寻找传递情报的途径,终于选定了这一地方,虽然这儿是贵宾楼,但楼下并不设岗,只是在宫泽所住的二楼楼道里才设立岗哨,而贵宾楼离他的专用厨房很近,他有时尿急时便就近解决,不用跑到位于食堂那儿的男厕去。
宫泽如果潜伏成功的话,他需要从贵宾楼去电讯处上班,必定会路过底楼的这处男厕,所以把放置情报的地点选在这儿,是最佳场所。
“你听懂了吗?”龚培元再问了一遍。
孙建良点点头:“懂了,懂了,那儿是贵宾楼底楼男厕最后一个茅坑的左边墙角倒数第三块砖,这儿是倒数第六块砖。”
“你把情报取走或是放好之后,在这儿的仓库门上画个小三角形,在总部粪池的墙上画个小三角,明白了吗?”久保由美提醒道。
“我知道了,事情干完之后要画个小三角。”
“对,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干,那你每月可以领到十块大洋的活动经费。”久保由美给孙建良承诺道。
“每月有十块大洋?”孙建良一听,眼睛瞪得像两只电灯泡:“乖乖,那我阿良可就发了。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但这些钱你可不能拿去烂赌,否则我就停发。”久保由美从衣袋里掏出十块大洋放在孙建良的手上。
孙建良的手里忽然多出来了十块大洋,这让他又惊又喜,拿起一块大洋,用嘴吹了口气,放在耳朵旁听声音,果真是货真价实的袁大头,乐得他合不拢嘴:“我发誓,我绝不去烂赌,我一定戒赌,戒赌。”
“你真的能戒赌?“龚培元眼里露出质疑的目光。
孙建良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发誓:“大哥,我发誓,如果我还去烂赌,你就把我这只手给剁了。”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被我发现你拿这些钱去烂赌的话,看我不把你这猪蹄子给剁了!“龚培元威胁道。
孙建良知道龚培元是个狠角色,说到做到,有点后悔发这样的毒誓了,讪笑道:“大哥,你到时候还真剁呀?“
“少废话,我跟你说,你先拿这钱去租个房子,别居无定所,让我找不到你,明天一早你就到这儿来,把你的住址告诉我。”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租房子。”孙建良对龚培元的话不敢违逆。
“好了,我们现在抓紧时间,我教你一些我们这行的基本技能和注意点,掌握了这些,你才能伪装好自己,不被别人识破。”久保由美准备马上对孙建良进行快速培训,以便他尽快掌握一些基本技能。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学,好好学。“一脸横肉的孙建良向久保由美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奴态毕现。
龚培元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差不多三点了,他得上中班去了,他得去总部了解一下宫泽目前的状况,还有总部里的人对他的态度有否产生微妙的变化,以便他做出判断,自己有没有暴露。
于是龚培元与久保由美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而久保由美则留在仓库里,向孙建良传授一些特工技能,对其进行培训,以便他能尽快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