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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月春风矣     妙影别动队txt下载     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29. 心存疑虑

    虽说龚培元有点做贼心虚,担心一进门就被抓,但他知道,一旦被军统发现他是鼹鼠的话,那他就是三头六臂,神行太保也难以逃脱,但如果他就此悄悄溜走,神秘失踪的话,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坐实了他就是致使宫泽突发急病的罪魁祸首,从而促使局座对他进行捉拿缉捕,有可能他的身份就此暴露无遗,而且久保由美希望由他跟宫泽建立的这条情报通道也就此夭折,所以龚培元只能心存侥幸,希望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天衣无缝,不会引起军统那些人的怀疑,于是他硬着头皮朝总部走去。

    这就是他们这些做鼹鼠的人之悲哀,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暴露了,随之被捕了,被暗杀了,有可能是自身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同伴的原因,所以一直生活在心惊胆战的状态下,常常会神经过敏,草木皆兵,犹如惊弓之鸟。

    龚培元回到军统总部之后,发现一切都很平静,并未发现有那种异常的目光注视着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来一切如常,是自己多虑了。

    龚培元回到自己的那间专用厨房,随后便开始生火煮饭,今天的晚餐他打算给宫泽做一份寿司。

    正当龚培元专心致志地做寿司之际,忽然他隐隐约约听见有婴儿的哭声传来,不觉一惊。在军统总部大楼里怎么会有婴儿的哭声?龚培元马上意识到一定是仓田所说的那支别动队把宫泽的儿子幸太郎从香港带回了重庆总部,那么刚才进门时遇到的局座专车上坐的那些人有可能就是别动队的队员,他们是功臣,自然会得到特别礼遇,才有资格坐局座的专车。

    龚培元的内心不由得狂跳不已,甚至有些后怕,幸亏他们先别动队一步,把宫泽带去见那个假幸太郎了,让宫泽误以为那个男婴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自己的亲骨肉,否则晚一步的话,让宫泽先见到了真的幸太郎,那他们的如意算盘就完全落空了;也幸亏久保由美事先告诉宫泽别动队可能会使李代桃僵之计,把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婴儿当作幸太郎送到他手上,因而宫泽真一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在心理上会对这个真幸太郎产生排斥情绪,而相信上午见到的那个男婴才是亲儿子,而现在别动队送来的应该是个假儿子。

    龚培元打算待会儿趁着送晚餐的机会再次见一见宫泽,看看他目前的状态以及是否已经将久保由美交给他的那份假情报告知了重庆方面。

    而此时,凌云鹏等人已经来到了局座安排的招待所,这个招待所的条件并不亚于贵宾楼,工作人员见凌云鹏一行人来了,立马笑脸相迎,将他们带到安排好的房间,看来局座事先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

    阿辉望了望这儿的环境,觉得还不错。这是一间套房,外面是客厅,放着一套沙发和一张西式餐桌,餐桌上还放了一只果盘,里面装了一些新鲜的水果,阿辉从餐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然后边吃边朝里面走去,里面的房间也挺宽敞的,放着又大又软的四张床,房间里还有一张宽大的书桌。

    阿辉转了一圈,点点头说道:“这儿跟贵宾楼比起来也不差,我就知道局座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既然差不多,何必多此一举,搬来搬去的?老大,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局座的意思?”

    傅星瀚想向凌云鹏问个究竟,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忽然搬离了原先的贵宾楼,可回头一看,凌云鹏已经倚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着了。

    “嘘,别把老大吵醒了,我们刚才还打了个盹,老大可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你们安静一点,让老大好好睡会儿,住哪儿不都一样?”秦守义见凌云鹏已经累得支撑不住了,赶紧让那两个闭嘴。

    傅星瀚和阿辉见状,都知趣地走进房间里去了。

    “你吃苹果就吃苹果,干嘛吧唧嘴,别把老大给吧唧醒了。”傅星瀚一把将阿辉嘴里的苹果夺了下来:“别吃了。”

    “好好好,不吃了,不吃了。”阿辉耸了耸肩,把半个苹果扔进垃圾桶里,从皮箱里拿出那两本从广州带来的电影画报,躲一边翻画报去了,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轻声问傅星瀚:“戏痴,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理那辆福特车啊?”

    “我打算把那辆福特车拍张照片寄给这个大明星,并且告诉他,车在重庆军统总部内,让他自己来取。”傅星瀚呵呵一笑。

    “你可真够损的。”阿辉扬了扬眉毛。

    “走,哪吒,我们找阿芳聊聊去,也许老大把我们为什么搬家的原因告诉了阿芳。”傅星瀚朝秦守义招了招手。

    “我也去。”阿辉连忙放下画报,跟着傅星瀚,去隔壁找罗小芳了。

    傅星瀚敲了敲隔壁的房门:“阿芳,我们几个找你聊聊天。”

    罗小芳把房门打开,见是傅星瀚三人,便笑着请他们进来,但却没见着凌云鹏:“咦,凌哥呢?”

    “他累了,睡着了。”秦守义回了一句。

    “凌哥确实很累,这一路就数他最操心,我看见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在硬撑着,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罗小芳心疼地说道。

    “老大就是这么个人,凡是都要亲力亲为,不累才怪呢!”傅星瀚了解凌云鹏的性格,凡事都力求周到,细致,完美,这样性格的人往往劳心劳力。

    “要不是老大一直在劳心劳力,我们几个能带着幸太郎这么个小东西这么顺利地闯过一关又一关,安全抵达这儿吗?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秦守义又跟傅星瀚杠上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就爱跟我抬杠,阿芳,我问你,老大跟你说了我们为什么要搬到这儿来吗?”

    罗小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觉得好突然,凌哥上楼来,其实是催我快走,我看凌哥挺急的,我当时在宫泽先生的房间里给幸太郎喂奶,凌哥上楼来,跟宫泽先生闲聊了几句,然后就一直抬手看时间,像是有急事,幸太郎的奶喂完之后,他就立马拉着我下楼来了,让我快点整理行李,离开总部,我也来不及问他原因。”

730. 公诸于众

    “唉,老大做事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傅星瀚不由得叹了口气。

    “戏痴,你想那么多干嘛,不累吗?等老大醒了之后,问问他就是了。”阿辉一副不所谓的模样:“我就是想知道,我们在这儿能不能出去逛逛街呀,我可是第一次来重庆,我以前听人说重庆妹子可带劲呢,可我还没机会见一见这儿的重庆妹子呢!”

    “阿辉,我告诉你,这重庆妹子就跟重庆火锅一样,麻辣烫。我可警告你啊,千万别去惹重庆妹子,否则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傅星瀚告诫阿辉。

    “戏痴,你是不是以前勾搭过重庆妹子,吃过亏啊?”阿辉戏谑道。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我傅星瀚平生就被两个女人修理过,其中一个就是重庆女人,那股泼辣劲儿,你简直是离了八丈远,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火辣辣的味道,从此之后,我对重庆妹子只能敬而远之了。”

    “还真没想到,你这么个人间稀有的情种,摧花老手,居然栽在重庆妹子的手里,还真是叫一物降一物,大快人心啊!”秦守义在一旁看到傅星瀚谈起重庆女孩来,那种又憋屈,又心有余悸的尴尬模样,不禁有种舒爽之感。

    傅星瀚狠狠瞪了一眼秦守义,随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众人难得见到傅星瀚吃瘪,哑口无言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隔壁传来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顿时让大家的笑声戛然而止。

    “谁来的电话呀?”秦守义自言自语道。

    “唉,老大刚进入梦乡呢,就被人从梦乡里给拽出来了,这人是谁呀,怎么这么讨厌!”阿辉也嘀咕了一句。

    “好了,我们回去吧,估计老大也已经被这个电话吵醒了。”傅星瀚连忙起身,朝门外走去。

    果然,他们推开房门,就见凌云鹏已经手拿电话,站在书桌旁。

    “局座,请指示。”

    阿辉一听是局座的电话,不禁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云鹏,我已经派人查过了,龚培元的那个电话确实不是打给养和医院的,他是打给了位于上清寺附近的一个名叫菊园的别墅里,估计这应该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你这样,去摸清一下这个别墅里的情况,以便采取应对措施,记住,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

    凌云鹏放下电话,见后面站着四个人,都怔怔地望着他。

    “老大,局座又给你下任务了?”阿辉问道。

    凌云鹏点点头。

    “局座也真是的,我们刚到这儿,还没喘口气呢,又来任务了。”阿辉嘴撅得老高。

    凌云鹏觉得已经到了非把这事给大伙儿交代清楚的时候了,否则会让大家产生负面情绪,影响后续任务的完成。

    凌云鹏走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然后朝大家招了招手:“大家过来一下,有些事情我想跟大家交代清楚。”

    大家伙见凌云鹏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知是什么事,忐忑不安地围坐在凌云鹏的身旁。

    “什么事啊,老大,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敏感的傅星瀚已经从凌云鹏的神情中读懂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是这样的,仓田他们应该已经到重庆了。”

    “仓田?那个狗杂种也到重庆了?”一提到仓田智久,傅星瀚立马蹦了起来,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张狰狞的面容,唤起了那段当初他在香港驻军总部的刑讯室里,被仓田倒吊着当球踢的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恨得他咬牙切齿:“仓田那混蛋居然还敢来这儿,赶紧派人把他给抓了,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戏痴,你先别激动,听老大把话说完。”阿辉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这次仓田应该是把小寒江和格雷院长一起带到了重庆。”

    “格雷院长和小寒江也来重庆了?”罗小芳一听,惊讶地问道:“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呢?”

    “是啊,老大,格雷院长怎么会和小寒江在一起呢?小寒江不应该在利德药房的李老板那儿的吗?难道……”秦守义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寒江又回到了格雷院长那儿了,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会不会是利德药房出事了。

    “香港站已经被日本人端了,老李和阿南他们估计已经全部殉国了。”凌云鹏将这一噩耗告诉了大家。

    瞬间,大家都沉默了,呆呆地望着凌云鹏,脑海里则闪现出李明阳,阿南,威仔等人鲜活的面容。

    “局座曾收到了一封以李明阳名义发的电报,他很是震惊,不过据我推测,老李当初是和小寒江一起被带到了香港的驻军总部,在那儿,仓田逼迫李明阳给重庆总部发报,声称幸太郎已被日军虏获。”

    “可幸太郎明明在我们的手上,仓田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阿辉不解地问道。

    “他想浑水摸鱼。”傅星瀚一下子就洞穿了仓田的心思。

    “他不仅想浑水摸鱼,他更想李代桃僵。想用小寒江来替代幸太郎,让宫泽相信他的亲骨肉被日本军部所掌控,以此来要挟宫泽为他们效命。”凌云鹏把仓田的企图公之于众。

    “哇,仓田这家伙太阴毒了,如果让宫泽相信了小寒江就是幸太郎的话,那我们这一个月来不是白忙活了吗?”阿辉觉得自己后背丝丝发凉。

    “幸亏我们已经把幸太郎送到宫泽手上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傅星瀚长舒一口气。

    “是啊,幸亏我们及时赶回重庆了。”秦守义也暗自庆幸。

    “不,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宫泽已经见过小寒江了,并且把小寒江当作是幸太郎。”凌云鹏知道这一结果难以令人接受,但还是必须告诉大家实情。

    果然,大家一听,都目瞪口呆。

    “啊?你说什么,老大,宫泽已经见过小寒江了,已经把小寒江当作是自己的儿子了?”阿辉一听急眼了:“不行,我得回去跟宫泽说,他见过的那个男婴不是他的儿子,我们带给他的才是幸太郎,才是他的亲儿子。”

    “这么说,我们白忙活了一场?”傅星瀚一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忍不住咆哮了一句:“我都差点死在香港了!”

    傅星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心里憋屈极了,一脚把椅子踢翻了。

731. 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天我们把幸太郎带去见宫泽的时候,他对幸太郎这么不待见,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思念他的亡妻,所以沉浸在悲伤之中,所以对我们有些失礼,对幸太郎有点忽视,我还替他的失礼辩解呢!看来是我看走眼了。”秦守义这才恍然大悟。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人居然对亲儿子不闻不问,一个劲地在那里掉眼泪,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没把幸太郎当作是自己的亲儿子,怪不得对我们也是不理不睬的,肯定以为我们是用了李代桃僵之计,把一个冒牌货送到他身边,他肯定把我们当作是一群骗子了。想想真可笑,我傅星瀚以前是个货真价实的大骗子,遭人恨,现在我改邪归正了,不当骗子了,可还是被人误以为是骗子,还是遭人恨,早知道这样,老大,当初还不如听我的,随便找个婴儿给宫泽交代一下,既省心又省力。”傅星瀚牢骚满腹。

    “闭嘴,戏痴,我再提醒你一句,天理人伦之事,可来不得半点弄虚作假。人在做,天在看,欺瞒能瞒得了一时,可瞒不了一世,你要是这么做的话,良心不痛吗?”凌云鹏一听到傅星瀚的这种言论,就火冒三丈,其实他心里憋闷了许久了,傅星瀚正好撞枪口了,凌云鹏借此发泄着心中的那股怨气。

    三人见老大发火了,便不做声了,他们平复了一下心情,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老大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事,但却一直压在心里,他才是那个内心最受伤的人,整个行动他最劳心劳力,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老大,你别生气,我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我哪敢做这种有违天伦之事?”傅星瀚见凌云鹏生气了,连忙认错。

    “凌哥,你怎么知道格雷院长也来了呢?”罗小芳见凌云鹏生气了,连忙打圆场,转移话题。

    “阿芳,你还记得我们在广州见到的那个通缉令吗?”凌云鹏冷静下来,向罗小芳解释。

    大家点点头,当初满大街都贴满了凌云鹏和傅星瀚的通缉令,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傅星瀚更是犹如惊弓之鸟,看见那个卖假奶粉的老板带着警察过来了,以为是自己被识破了,连忙退了房,带着大家仓皇逃到荣华楼,后来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那通缉令上的戏痴被描绘成女人的模样,仓田之所以得到这样的信息,那一定是格雷院长提供的,只有格雷院长和阿芳两人见过戏痴女扮男装的吉川夫人,而格雷院长并不知道那位吉川夫人是个男儿身,所以才让仓田误以为他要抓捕的重庆分子里有一个女人。”

    “怪不得,原来是格雷院长出卖了我们,我们才在广州被日本人一路通缉,差点就落入那些日本人的手里了。”阿辉这才恍然大悟。

    罗小芳一听,心里很是难过,她一向视格雷院长为父亲,可没想到格雷院长会出卖他们,她马上替格雷院长进行辩解:“凌哥,我想格雷院长他本意并不愿意与日本人合作,一定是受到仓田的逼迫,他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就不会为虎作伥了。”秦守义对于那些出卖别人的人很是不齿。

    罗小芳听秦守义这么一说,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她多么希望大家也能像她一样信任格雷院长,可她却难以说服大家,其实也难以说服自己。

    “格雷院长有可能是受到仓田的要挟,仓田之所以把格雷院长一起带到重庆来,无非是想让格雷院长作证,让宫泽相信小寒江就是幸太郎,因为格雷院长是千惠子的接生医生,又是千惠子的故交,所以格雷院长的话,宫泽一定会相信。”

    “那么从宫泽对幸太郎的态度来看,宫泽一定是见过小寒江了,而且这个格雷院长确实是做了伪证,指鹿为马,把小寒江说成幸太郎,让宫泽深信不疑。”傅星瀚马上得出结论,但马上又有疑问:“可仓田这伙人怎么让宫泽见到小寒江的呢?”

    “是啊,宫泽好像是被软禁在军统总部,他怎么有机会见到小寒江的呢?”阿辉也有此疑惑。

    “你们算是问到关键问题上了,我们今天到达总部之前,宫泽因为突发哮喘而被送往医院,这件事情引起了局座的重视,我刚才就是在局座那儿,和大家一起梳理分析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得出结论,总部内有日本人的鼹鼠。这也就是我非要离开总部,而住到这儿来的原因。”凌云鹏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傅星瀚,秦守义和阿辉,罗小芳四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军统总部内也会有鼹鼠的存在。

    “鼹鼠是谁啊?查出来了吗?”阿辉赶紧问了一句。

    凌云鹏摇了摇头:“还没查清楚,这事局座会处理的,但他刚才给我打电话,给了我一个线索,说是在上清寺那儿有栋名叫菊园的别墅,有可能是仓田等人的据点,他希望我们去把这处别墅内的情况摸清楚。”

    凌云鹏并不准备把龚培元的情况公开,怕万一打草惊蛇,坏了他们的反间计。他有选择地将一些信息告知大家,既让他们知晓目前情况不容乐观,又掩盖了有关龚培元的情况。

    “老大,你是说仓田,格雷院长和小寒江有可能藏在那栋菊园别墅?”傅星瀚问道。

    凌云鹏点点头。

    “那老大,你让局座派些人给我,我带人去把他们的这个老窝给端了。”傅星瀚这次主动请缨,他想要报仇雪恨,把仓田抓起来,然后让他也尝尝被倒挂着当球踢的感觉。

    “局座是让我们去摸情况,不是让我们去抓捕仓田,戏痴,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阿辉提醒傅星瀚。

    “我们不仅不能抓捕仓田,而且还要让他和格雷院长回香港。”

    “老大,你说什么,要放仓田走?”傅星瀚惊讶地望着凌云鹏。

    “这是局座布的局,我们只要遵命执行就是了。”

    “那我去菊园别墅打探情况。”傅星瀚自告奋勇要去菊园别墅打探一下他的死敌。

    “这件事戏痴和我都不能出面,你别忘了,当初在香港的驻军总部的审讯室里,我是刘明玮,你是刘明璋,仓田认识我们,万一被仓田认出了,就坏事了。这件事我看只能交给阿辉了。”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肩膀:“阿辉,你今天晚上重操旧业,扮成毛贼,去菊园别墅打探一下情况,记住,千万别惊动他们。你把他们屋内的情况,有几个人,都位于什么位置记清楚,回来后把草图画给我。”

    “行啊,老大,这事小菜一碟。”阿辉扬了扬眉毛,溜门撬锁可是他的老本行。

732. 秘密搜查

    “我和阿辉一起去吧,我在外面接应他。”秦守义不放心阿辉一人独闯匪巢,主动请缨接应阿辉。

    凌云鹏点点头:“行,你俩有个照应也好,等今晚天黑之后,我送你们去上清寺那儿。”

    “不用了,老大,这点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俩叫一辆黄包车过去就是了,你这几天累惨了,就早点休息吧。”

    “阿辉说得对,老大,你早点休息,我们一定不辱使命。”秦守义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你们小心点,仓田这家伙可贼着呢!”凌云鹏又嘱咐了一句。

    龚培元将晚餐做好了之后,便按了按铃,但进来的却不是勤务员小左,而是一张新面孔。

    “石师傅,这个是宫泽先生的晚餐吗?”新面孔面无表情地问道。

    龚培元点点头:“哎,原来的那个小左呢?”

    “哦,我听说小左被调到卫戍司令部去了。”

    “小左去了卫戍司令部?怎么这么突然呢?”

    “这是上头的安排,我们只知道服从命令。”

    龚培元点点头:“对对对,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你叫什么?”

    “倪大顺,你就叫我顺子吧。”

    “哎,顺子,你看能不能我跟你一块儿上楼去,我想向宫泽先生道个歉,今天早上的那顿海鲜面早餐害得他大病一场。”

    “这个,我去请示一下吧,正因为宫泽先生出了这档子事,所以现在管得挺严的,上面不让我们带无关人员见宫泽先生,不过你是宫泽的厨师,应该算是有关人员吧,我去问问。”

    “好好好,那你帮我请示一下吧!”龚培元早就有预感,宫泽突发疾病这件事会让局座更加小心翼翼,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勤务兵小左为什么突然被调走了,这让龚培元有点心神不宁,该不会是局座他们发现了什么,然后将与他颇为投契的小左给调走了,但转念一想,又不像,为什么不直接拿他开刀,而拿小左开刀呢,也许是因为局座一气之下迁怒于小左对宫泽没有照顾好,而因为他是现在唯一会做日餐的厨师,所以局座还暂时不能把他也换了?龚培元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其实自从跟凌云鹏详谈了一番之后,局座便决定把小左,吴医生和高护士等已经对内情有所了解的人员全部撤换掉,他要把泄密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以防龚培元有所察觉。

    局座雷厉风行,在龚培元还没来上班之前,便以卫生防疫为名,把食堂里的人全部赶出食堂,集中在一处会议室里,随后命行动处的人穿上防疫服,对食堂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终于在灶台旁的一个堆放柴火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活动的砖块,把砖块取出之后,发现里面有架微型相机。而后又在老牛的更衣箱里发现了一包淡黄色的粉状药物。经化验,这个药物是一种强效安眠药,且伴有失忆药效。

    随后行动处的人又对龚培元的专用厨房进行了彻底的搜查,把所有调味品都搜走了,然后一一进行化验,终于在一个胡椒瓶内发现里面装有一些无味的白色粉末,经化验,这些粉末是一种能诱发过敏症状的药物,正是这种药物,被放入海鲜面里,致使宫泽突发哮喘。

    当行动处的人将这些东西放在局座的桌上时,局座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然后命人将微型相机还是安放在原处,把那包迷药换成其他相类似的无毒粉末,还是放在老牛的更衣箱的角落里。

    行动处的人按照局座的吩咐,把这胡椒瓶内的药物清理干净,然后再倒入一些无毒无害的促消化药粉,随后重新放置在原处。

    局座既不能让龚培元发现他们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又不能让他有机会加害宫泽真一,所以采取了外松内紧的方式进行防范。

    龚培元四点来上班了,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局座已经采取了一系列针对他的举措,只是这些举措的实施让龚培元毫无察觉。

    不一会儿,顺子回来了,他笑着对龚培元说道:“上头同意了,让我陪你上去。”

    “行,那我们走吧。”

    龚培元跟在顺子后面,上了贵宾楼的二楼,敲开了宫泽的房间。

    “宫泽先生,这是您的晚餐。”顺子把托盘放在桌上。

    “你们轻点,这孩子刚睡着,你们别吵醒他了。”

    “孩子?”龚培元朝里面的床上看了看。

    “是啊,局座下午给我送来的孩子。说是他们刚从香港给我带回来的我的儿子幸太郎,我刚刚把他哄睡着。这孩子的嗓门可真大,吵得我脑袋都大了。”宫泽舒了口气。

    “宫泽先生,恭喜你啊,父子团聚。”龚培元冲宫泽微微笑了笑。

    “多谢!”宫泽淡淡一笑以示回应:“这是我第一次当父亲,我还真有点手忙脚乱的,看来还是要靠那些护士帮我带孩子。”

    龚培元从宫泽的反应上来看,似乎宫泽对这个孩子并不十分上心,或许是因为顺子在场,他无法把心中真实的想法告诉他,不过按照龚培元对宫泽态度的解读,宫泽还是相信菊园别墅里见到的那个男婴才是自己真正的儿子,而这个孩子只不过是重庆方面临时找来糊弄他的冒牌货而已。

    龚培元看到宫泽这个态度,也就放心了。

    “石师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宫泽不知道龚培元上楼来找他何事。

    “哦,石师傅说,他是来向您道歉的。”顺子急忙应了一句。

    龚培元这才想起自己上楼来的借口,连忙朝宫泽深深地鞠了一躬:“宫泽先生,我是特地诚心诚意向您来道歉的,因为我的一时失误,差点酿成大祸,还请您原谅我的无心之过。”

    “石师傅,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就别老是念念不忘,我现在也已经没事了,你尽管放宽心。”宫泽敷衍了龚培元几句。

    龚培元随后笑着跟宫泽告别,随顺子一起下楼了。

    自打罗小芳无意中说出幸太郎出生时的体重,宫泽就开始怀疑菊园别墅里见到的那个男婴是否真的是幸太郎,他等凌云鹏和罗小芳走后,便仔仔细细地翻阅罗小芳交给他的千惠子病历记录,那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那日千惠子生幸太郎时的情况,幸太郎出生时才1850克,体长420毫米。现在看来,菊园别墅里见到的那个男婴肯定不是幸太郎,但他身边的这个婴儿就一定是幸太郎了吗?他也不敢肯定,或许日本军部和重庆方面都在欺骗他。

    久保由美跟他说重庆方面会采用李代桃僵之计把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婴儿当作幸太郎送到他身边,他不敢确定重庆方面是否这么做,但是日本军部的人确实是在用李代桃僵之计来欺骗他,看来久保由美一伙人是在贼喊捉贼。

733. 离愁别绪

    夜幕降临了,华灯初上,此时的重庆虽不及十里洋场灯红酒绿,莺歌燕舞,连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纸醉金迷的靡靡之气,但在这西南重镇的一些主要街市上,也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那些茶馆,火锅店依旧生意兴隆,觥筹交错,喧闹不已,大家趁着这战火中的些许的平静,尽情享受,大有今宵有酒今宵醉之风,似乎大家都已参透了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的人生要义,所谓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而在上清寺附近的别墅群里却显得很是宁静。这里算是闹中取静之处,外面的喧嚣似乎在这儿被屏蔽了,偶尔那些轻柔而略带忧伤的乐曲从别墅群的留声机里传出,让人平添了几许离愁别绪。

    此时,在菊园别墅二楼的一间日式房间里,一位随从走到身穿和服的仓田面前:“报告,中佐阁下,我刚才已经与各大航空公司联系过了,他们说最早的一班飞香港的飞机是在周日下午三点,而且还要看重庆方面的天气情况而定。”

    “我知道了,重庆的鬼天气总是让人捉摸不定。”仓田望了望窗外,叹了口气。

    仓田望着窗外浓浓的雾霭,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比起重庆天气的潮湿又多雾,我更习惯香港的气候,温润且和煦,不过,我更喜欢我家乡的这个季节,再过些时日就是早樱开始绽放的时候了。”

    “看来仓田君是思念故乡了。”

    仓田淡淡一笑,从墙上取下一把三味线琴:“这把三味线琴还是当年我从军时送给高岛君留念的,没想到今时今日在这儿又见到它了,而它的主人现在也不知在何处,我已经好久没有高岛君的消息了。”

    仓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琴身,然后跪坐在榻榻米上,手指轻轻地拨拉着琴弦,弹拨起《樱花》这首古老的日本乐曲,只见仓田闭起眼睛,沉浸在乐曲的淡淡忧伤之中,弹着弹着,两行热泪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一曲完毕之后,仓田把三味线放在桌上,哀叹了一声:“见笑了,江口君。”

    “仓田君情真意切,让人感动。”

    “江口君,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父亲的六十大寿,我本该为他老人家敬一杯酒,祝他长寿安康,可我现在远在异国他乡,只能在这儿遥祝他生日快乐,我已经离开家乡五六年了,不知还能不能回去见到我那年迈的父母,也不知我父母是否还健在。“仓田拭去眼角的泪滴,哀叹一声:”唉,不知怎么了,在这个幽静的夜晚,不觉让我思念起我的家乡和亲人了。”

    “仓田君,你不必这么伤感,你不是曾经说过,只要我们征服了支那,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宏图大业就算是大功告成了,到那时,我们把父母接来,让他们看看我们打下的江山。”

    仓田听罢,淡淡一笑:“但愿你我有生之年能有此荣幸。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江口君,你陪我去格雷院长房间里看看那一老一小吧。”

    “仓田君,你打算把格雷院长也带去香港吗,你不是说格雷院长知道得太多了,怕他万一泄露了机密,坏了我们的大事吗?反正他的使命也已经结束了,他已经当着宫泽真一的面,向宫泽证明了这个婴儿就是宫泽和他妻子的儿子,而且宫泽也相信了,我看我们没必要留着他了。”

    仓田摇了摇头:“我改主意了,格雷院长的年纪与我父亲相仿,而且他还是个著名的妇产科医生,杀了他未免太可惜了,还是让他回香港给人治病去吧。”

    “明白了。”

    仓田站起身来,和江口一起走出房间,朝格雷院长的房间走去。格雷院长的房间与仓田的房间正好面对面,在二楼走道的尽头,旁边是两个随从的房间。

    江口推开格雷院长房间的房门,见格雷院长正抱着刚刚入睡的小寒江,他见仓田和江口两人进来了,连忙后退两步,惊恐地望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格雷院长,你不必太紧张,我只是出于关心,来看看你和这个小东西。”仓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仓田走近格雷院长,望了望他怀里的小寒江,呵呵一笑:“这个小东西倒是无忧无虑,睡得挺香的,但不知他的那位父亲,宫泽先生是否也睡得安稳?”

    “宫泽先生和千惠子的儿子是幸太郎,不是这个孩子,你们这么做,是违背天伦的,宫泽先生如果有一天知道了他被你们愚弄了……”

    “那又怎样?”仓田收敛起刚才的一丝笑意,脸色沉凝起来,毫无负疚感地说道:“他作为一名日本军人,理应为了我们大日本的利益,做出牺牲,他在我的眼里就是个懦夫,只知道儿女情长,却将国家利益抛诸脑后,他若是一个坚定的大日本勇士,就不会跟重庆方面提出变节的条件,我们这么做,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简直是难以理喻,你们这群战争疯子,还在为你们的丧尽天良寻找理由,借口,你们这么做,一定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格雷院长觉得他面前的这群人毫无人性可言,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抛却最基本的人伦道德,可以不择手段。

    “好了,格雷院长,我知道你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看在你们上帝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可能后天就要一起回香港了。”

    “那这个孩子呢,也一起带往香港吗?”格雷院长已经跟这个小寒江难舍难分了。

    “不,这个孩子就留给久保由美小姐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下面如何处置这个孩子就取决于宫泽先生了。”

    “你们千万不要伤害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他还这么小,这么可爱。”格雷院长知道小寒江的命运并不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但他是个仁慈的医生,是个虔诚的教徒,珍视每一条弱小的生命。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格雷院长,我说过,这孩子的命运取决于宫泽先生,就看他能否按照军部的指令行事了。好了,格雷先生,你可以休息了。”

    仓田说完,转身要离开,忽然发现窗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不觉一惊。他向江口示意了一下,江口连忙走到窗前,望了望窗外,窗外黑咕隆咚,一片寂静,他朝仓田摇了摇头,仓田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便回过身来,冲格雷院长笑了笑:“格雷院长,晚安。”

    格雷院长面无表情地望着仓田和江口的背影,待他们离开之后,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734. 探查巢穴

    身着夜行衣的阿辉刚才一直站在格雷院长窗台外的边缘上,紧贴着外墙,可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一只蝙蝠来,吓得阿辉差点从窗台上跌落下去,他赶紧抓住窗台,却差点被仓田和江口发现了,好在格雷院长的房间是在走道的尽头,阿辉赶紧朝侧墙移动,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侧墙上的一根下水管,像只壁虎一般紧贴在下水管上,这才没有被江口发现。

    阿辉见仓田离开了格雷院长的房间,便从下水管上滑了下来,然后跑到后院内,秦守义正在那儿的围墙旁等候着他,见阿辉来了,便蹲下身子,阿辉踩着秦守义的肩膀,立马翻越了围墙,而秦守义则纵身一跃,双手扒拉在围墙上,用力一蹬,便越过了围墙。

    “摸清楚了吗?”秦守义问道。

    阿辉点点头:“已经摸清楚了,快走。”

    于是秦守义和阿辉二人叫了一辆人力车,回到了招待所。

    “回来了?怎么样,情况摸清楚了吗?”凌云鹏见阿辉和秦守义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

    阿辉点点头:“我已经搞清楚别墅里的情况了。”

    阿辉说着,拿起书桌上的纸笔,在纸上画起了菊园别墅的草图:“老大,这菊园别墅有两层楼,底楼是客厅和餐厅,有两间客房,但没人住在里面,二楼有四间房间,仓田的那间日式榻榻米房间在最东面的一头,旁边是他两名手下的房间,我趴在仓田房间的外墙上,听见这家伙在弹琴,好像这家伙弹着弹着还哭了,我听那个手下问他是不是想家了,他说他已经离家五六年了,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他的父母。”阿辉他们都跟傅星瀚学过一些日语,对一些基本的日语会话毫无障碍。

    “像他这样毫无人性可言的魔鬼居然还会想念他的父母,简直是令人作呕,我呸呸呸。”傅星瀚不屑地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就算是恶魔附体,他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会存有一些人之常情,可惜这些人被武士道精神所侵蚀,根本就不会理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这种浅显的道理,以为靠杀戮,靠武力就能征服一切。”凌云鹏不觉心生感慨。

    “那些混蛋哪懂这些道理?”傅星瀚不屑地说道。

    “之后呢?”凌云鹏接着问道。

    “哦,那家伙弹了好长时间,我扒拉在墙上,腿肚子都快抽筋了。好不容易他不弹琴了,他说要去看看格雷院长。“

    “果然不出我所料,格雷院长被仓田带到了重庆。“凌云鹏听阿辉这么一说,情况确如他所推测的,格雷院长被仓田带到重庆来,替仓田作伪证。

    “我想格雷院长肯定是被仓田逼迫的。”罗小芳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她不相信面慈心善的格雷院长甘愿当仓田的帮凶。

    “我想格雷院长是不会心甘情愿受仓田的摆布的。”凌云鹏搂着罗小芳的肩膀,安慰着她。

    听到凌云鹏这么说,罗小芳向凌云鹏投来感激的目光。

    “那个手下问他是不是要把格雷院长给杀了?因为仓田曾经说过格雷院长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宫泽已经相信那个婴儿就是幸太郎了,可仓田说,格雷院长跟他父母的年龄相仿,而且还是一位有名的妇产科医生,杀了太可惜了,想带他一起回香港。”

    “看来这个仓田天良还未完全泯灭。”秦守义没想到仓田竟然放过了格雷院长。

    “目前看来格雷院长暂时还是安全的。”凌云鹏稍稍松了口气。

    罗小芳听后,竟然双手捂脸,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当她听说仓田原本要杀人灭口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现在听说仓田改主意了,良心发现,准备放过格雷院长,不禁掩面而泣。

    凌云鹏知道罗小芳与格雷院长的感情很深,她一个孤女这些年来要不是格雷院长的庇护,让她能自食其力,成为他的得力助手,罗小芳的命运一定会很坎坷。对罗小芳而言,格雷院长是如同父亲般的存在。凌云鹏不禁紧紧搂住罗小芳。

    “阿辉,那格雷院长住哪儿?”傅星瀚问道。

    “之后,我见仓田朝走道的尽头走去,便爬上屋顶,朝西而行,格雷院长的房间与仓田的房间正好相对,在靠最西面的那端,旁边的一间房间是仓田的两名手下住的,这样一算,这栋别墅里住着六个成人,仓田,格雷院长,还有四名手下。我就站在格雷院长房间的窗台外檐上,我看见仓田和那个叫江口的手下一起走进格雷院长的房间,我发现格雷院长手上抱的那个婴儿确实是小寒江。”

    “真的,小寒江确实是在格雷院长的手里,你看清了,阿辉?”罗小芳听说格雷院长手里抱的确实是小寒江,心里一阵惊喜,和这个孩子分别了这么久,听凌云鹏说他现在落在了仓田的手里,罗小芳一直为小寒江的命运而揪心,现在听阿辉说他在格雷院长的手里,稍稍安心了一点。

    “千真万确,格雷院长怀里抱着的确实是小寒江,这小家伙十多天没见,好像又长胖了点,他躺在格雷院长的手里睡着了,仓田走过去,用中文说了一句:这个小东西倒是无忧无虑,睡得挺香的,但不知他的父亲宫泽先生是否也睡得安稳?我听见格雷院长用中文对仓田说,你们这么做,是不道德的,宫泽先生如果有一天知道了他被你们愚弄了……,仓田打断格雷院长,说宫泽作为一名日本人,理应为了大日本的利益,做出牺牲,仓田觉得宫泽是个懦夫,只知道儿女情长,将国家利益抛诸脑后,宫泽若是一个坚定的大日本勇士,就不会跟重庆方面提出变节的条件,他们这么做,已经是对宫泽的绝对宽容了。”

    “这才是仓田的真面目。”傅星瀚冷哼了一声。

    “你还别说,这两个外国人的中文说得还真不错。然后我听见格雷院长骂仓田一伙简直就是战争疯子,还在为他们的丧尽天良寻找理由,借口,诅咒他们一定会受到上帝的惩罚的。”

    “我就知道格雷院长不会甘心受仓田的摆布的。”从阿辉的陈述中,罗小芳终于听到了她所了解的格雷院长的话语了。

    “我也觉得格雷院长是个有良知的人,他肯定是被仓田挟持了。”秦守义对格雷院长充满了同情。

    “后来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只蝙蝠,吓得我差点掉了下去,可能是我身子一倾斜,被仓田发现了,他让那个江口到窗口来查看动静,吓得我赶紧贴在侧墙的下水管上,总算是逃过一劫。”阿辉说道这儿,长舒了一口气:“我听见仓田对格雷院长说,后天他就要带着格雷院长回香港了。格雷院长问小寒江怎么办,仓田说要留给一个叫久保由美的女人,格雷院长希望他们不要伤害小寒江,可仓田说这要取决于宫泽是否能够好好配合军部。后来仓田和江口离开了格雷院长的房间,我也就撤了。”

    阿辉将他这次到菊园别墅打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

    “那老大,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秦守义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下一步的行动。

735. 醍醐灌顶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把格雷院长劫持了,让他向宫泽讲清楚,我们带去的那个婴儿才是幸太郎,他在菊园别墅见到的那个婴儿不是幸太郎,是他的异父异母的兄弟,也是格雷院长亲自接生的,中国孤儿小寒江。”不等凌云鹏开口,傅星瀚抢着说。

    凌云鹏点点头:“戏痴说的差不离,我们确实需要格雷院长亲口告诉宫泽事实真相。”

    “宫泽他会相信吗?格雷院长出尔反尔,难道宫泽不会疑心吗,他会不会以为我们挟持了格雷院长,让他给我们作伪证?”阿辉有点担心宫泽真一不一定相信格雷院长所言。

    “我想宫泽一定会相信的,首先,格雷院长毕竟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且是千惠子的故交,以阿芳对格雷院长的了解,格雷院长应该是个善良的人,他本心并不想欺瞒宫泽,只是受了仓田的胁迫,才违心做了伪证,他一定也希望能拨乱反正,让真正的幸太郎回到父亲身边,使这对历经磨难的父子俩能团圆;其次,我已经发现宫泽对菊园别墅里见到的这个婴儿是否是幸太郎有点起疑了。”

    “是吗?宫泽已经起疑了?”大家都惊讶地望着凌云鹏,包括罗小芳。

    “阿芳,你先前给幸太郎喂奶时,跟宫泽闲聊的时候,告诉他幸太郎是个早产儿,出生时才三斤多,一个多月已经长了三斤多了,我当时就发现宫泽的神情有些不对,他马上从你手里接过幸太郎,亲自给他喂奶。”

    罗小芳点点头:“是啊,当时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宫泽把幸太郎抱过去的目的不是喂奶,是为了确认一下幸太郎的体重,幸太郎是个早产儿他是清楚的,而你们想想小寒江大概有多重,小寒江是个足月儿,出生时就已经八斤了,现在也有十斤左右了,而宫泽是抱过小寒江的,所以他马上意识到了这点,一个三斤多的早产儿怎么可能一个多月就长成了十斤左右的胖小子呢?”

    “对呀,老大,听你这一说,看来宫泽是有点怀疑仓田带给他的那个婴儿是否真的是幸太郎了。”傅星瀚不觉击节叫好:“看来还有转机,宫泽真一一定会迷途知返。其实,我觉得宫泽这家伙肯定是因为先入为主,被严重误导了,我跟你们说,我第一眼见到幸太郎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跟千惠子眉眼之间很像的,可是宫泽这个傻瓜,居然一点都没瞧出来。亏他还对千惠子念念不忘的,千惠子要是地下有知,肯定跳出来给他一个大嘴巴,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

    大家听傅星瀚这么一说,都愣愣地望着他,说实话,因为幸太郎是个早产儿,实在是太小了,五官都没长开,跟千惠子和宫泽的模样都有不小的差距,单从样貌上来说,倒是小寒江长得更虎头虎脑,大气一点。

    在识别女人样貌方面他们跟傅星瀚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个情种可是能从他眼前飞过的一只蚊子上都能分辨得出公母来。

    “看着我干嘛,我说的是实情啊,你们没觉得吗?幸太郎只不过是迷你版的千惠子。”

    “戏痴,在这方面你天赋秉异。”阿辉呵呵笑着。

    傅星瀚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明天一早跟局座联系,在仓田他们回香港之前,必须让宫泽见一下格雷院长,让他彻底醒悟。”凌云鹏一边说,一边望着桌上的那张草图:“我们先来策划一下如何把格雷院长从菊园别墅里弄出来。记住,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要是让仓田等人发觉格雷院长离开了菊园别墅就坏事了。”

    “这难度好像有点高啊,老大,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不把仓田一伙干掉,把重庆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鼹鼠查实之后一举歼灭,这样不是更安全了吗?”傅星瀚不明白为什么凌云鹏说要放仓田回香港,还说不能打草惊蛇,在他看来把仓田一伙彻底消灭就能高枕无忧了。

    “因为局座决定将计就计,仓田等人想要利用宫泽为日本军部效命,让他打入我军统内部,以便将假情报传递给我们,而把我们的真情报传递给他们,这样他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日本军部误以为宫泽受他们的胁迫,为他们效命,实则是将我们的假情报告知他们,而将他们的加密情报加以破译,让我们掌握更多有关日军战场上的兵力部署和战略意图。”凌云鹏将为何不能打草惊蛇,不能把仓田杀了的意图公之于众。

    大家听凌云鹏这么一说,犹如醍醐灌顶,方知原来局座在布如此大的一个局。

    傅星瀚望了望凌云鹏,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老大,这该不会是你的主意吧?我想局座也未必清楚这其中内在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吧?”

    凌云鹏淡然一笑:“我只是提议而已,最终还得局座拿主意。”

    “这种主意也就老大你能想出来。”阿辉连忙朝凌云鹏翘了翘大拇指。

    “老大,你这局布的够大的。”秦守义对凌云鹏的那脑袋瓜佩服得五体投地。

    “主意归主意,关键还得看后续的执行,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否则被那些鼹鼠识破了,我们也就前功尽弃了。”凌云鹏对这个方案的落实还是心存疑虑的,稍有不慎,则不仅有可能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而且还可能危及宫泽的性命。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

    “凌哥,那小寒江呢?把他放在那个叫久保由美的日本女人手里我不放心。”罗小芳唯恐小寒江落入那些日本人的手里,受到虐待:“最好让格雷院长带着小寒江去香港,我相信格雷院长一定会善待小寒江的。”

    凌云鹏也想过这个问题,一旦宫泽醒悟了,与幸太郎相认了,那么小寒江就算是被龚培元等鼹鼠掌控着,对宫泽也构不成威胁了,可一旦被那些鼹鼠察觉宫泽倒向重庆方面了,也许他们会加害小寒江,所以小寒江的安全问题必须兼顾到。

736. 依计行事

    虽然小寒江与凌云鹏他们非亲非故,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孤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像小寒江这样的孤儿比比皆是,但因为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凌云鹏他们与小寒江已经建立起那种父子般的亲情关系,小寒江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他们的神经,所以凌云鹏是无论如何不会把小寒江置于危险之地的,他一定要想办法为小寒江设置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而罗小芳所说的由格雷院长照顾小寒江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关键是如何让仓田同意格雷院长带着小寒江离开重庆回香港。

    凌云鹏知道罗小芳在为小寒江的命运而担忧,他拍了拍罗小芳的肩膀,安慰道:“阿芳,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听到凌云鹏的承诺,罗小芳露出和煦的笑容,她知道只要凌云鹏答应的事情,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的。

    接着凌云鹏便与秦守义,傅星瀚,阿辉几人便商讨可行性方案,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让格雷院长与宫泽见面。

    不知不觉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阿辉伸了个懒腰:“老大,你精力真是旺盛,一连几天不眠不休的,昨天只眯了几个钟头,就跟着我们一起熬夜,你这身子骨还真是铁打的。”

    “说不累那肯定是假的,不过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这两天内把这件事情搞定,否则,会影响整个布局。”凌云鹏扩了扩胸,转了转脖颈,舒展了一下四肢:“等这件事办完了之后,我一定得好好地睡他个三天三夜。”

    “老大,那你现在先去睡一觉吧,离局座上班还有几个小时呢!”秦守义劝凌云鹏赶紧去休息一下。

    凌云鹏抬手看了看时间:“好吧,大家都去睡会吧,大家还得养精蓄锐应对后续的行动呢!”

    大家见凌云鹏发话了,便赶紧钻进被窝了,抓紧时间睡上几个小时,以便有充沛的体力应对后面的行动。

    早晨八点半左右,凌云鹏估计局座已经上班了,便拿起电话机,拨通了局座的办公室的电话。

    “喂,哪位?”局座刚刚落座,电话就来了。

    “局座,是我,凌云鹏。”

    “是云鹏啊,一大早你就给我电话了?是不是事情有进展了?”

    “局座,我们昨晚已经把菊园别墅内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仓田这次果然是带了格雷院长和小寒江一起来重庆了,仓田打算周日乘坐飞机回香港,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两天内让宫泽和格雷院长见上一面,让宫泽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他才能安安心心地为我们效劳。”

    “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我们昨晚已经一起商量过了。”凌云鹏随后将他们商讨的情况向局座做了详细的汇报。

    局座思忖了片刻:“可以,但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仓田有任何察觉,你们所需的东西我待会儿会让司机送过来的。我会配合你行动的。云鹏啊,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先好好休整休整,特别是你,可别累倒了。”

    “多谢局座关心。”

    凌云鹏挂了电话,随后躺在床上,脑海里却在预演着晚上的行动。

    到了傍晚的时候,局座的专车司机开车来到了招待所,把一个布袋交给了凌云鹏:“凌队长,这是局座让我交给你的物件,你核对一下。”

    凌云鹏打开布袋,查看了一下,点点头:“嗯,全在这儿了。谢谢!”

    “那我回去向局座交差了。”

    凌云鹏点点头:“好的,请慢走。”

    等司机走了之后,凌云鹏招呼他的兄弟们:“来,伙计们,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华灯初上,菊园别墅内,仓田的几个手下正在整理行装,明天下午三点他们就要乘飞机回香港了。

    忽然灯灭了。

    “该死,怎么回事?停电了?”仓田往外面看了看,外面乌黑一片。

    此时,在一根电线杆上,秦守义已经将这片别墅群的电线全给切断了。随后,秦守义从电线杆上爬了下来,根据电线的走向,把菊园的院墙外的一处电线给扯断了。

    与此同时,身着夜行衣的凌云鹏和傅星瀚已经从后院翻入菊园别墅内,然后,从西侧墙上的下水管爬上了二楼的屋顶。

    秦守义敲了敲菊园别墅的大门,仓田的一个随从出来把门打开,秦守义拿着手电往里照了照,那个随从赶紧用手挡住手电光线。

    “我是电力公司的,刚才接报说是这一片停电了,我能进来排查一下线路吗?”

    那个随从见秦守义身着电力公司的制服,便点点头:“进来吧!”

    “我先从楼上的房间进行排查吧。”秦守义指了指楼上。

    “行,跟我来吧。”

    那个随从将秦守义带上了二楼,秦守义径直朝西面走去,他要先从格雷院长的房间开始排查。

    秦守义推开房门,见格雷院长抱着小寒江,坐在沙发上,秦守义朝格雷院长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对电线,电路进行检查,格雷院长默默地看着这个高个子的电力工人打着手电排查线路。

    “这间房间没问题,去下一个房间看看。”

    秦守义把格雷院长的房门关上,然后检查旁边两个随从的房间。

    “查出故障了吗?”仓田走到秦守义的身旁,问道。

    “哦,正在逐一进行排查,那间房间没问题,这间房间也没发现问题。还有其他房间吗?”

    “那就快点到我的房间里来查一下吧。”仓田不耐烦地说道。

    “行,走。”秦守义说着,打着手电朝东头走去,忽然,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手上的手电筒甩了出去,沿着楼梯滚了下去,手电筒摔坏了,屋内一片漆黑。

    “对不起,不好意思,刚才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麻烦你们帮我找一支手电来,行吗?”秦守义向仓田打招呼。

    “江口,铃木,你们俩去楼下厨房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手电筒,或是蜡烛什么的。”

    江口和铃木二人摸索着下楼去了。

    而就在这时,凌云鹏和傅星瀚从屋顶下来,从西侧的窗户跳入格雷院长的房间。

    “谁?”格雷院长看见两个黑影从窗口一闪,急问了一句。

737. 信而有证

    凌云鹏快速从衣袋里取出一块浸过乙醚的毛巾捂住格雷院长的口鼻,格雷院长立即身子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傅星瀚赶紧将他手上睡着的小寒江接了过去,放在了床上。

    傅星瀚快速把格雷院长身上的西服脱下,然后穿在自己身上,随后从兜里掏出一顶假发,戴在头上,稍微一饬,然后微微佝偻着,从远处看,跟格雷院长的身形,发型还真差不了多少,简直能够以假乱真。

    凌云鹏赶紧从腰间拿出一根麻绳:“来,戏痴,帮个忙。”

    傅星瀚接过麻绳,把失去知觉的格雷院长捆在凌云鹏的后背上,随后凌云鹏背着格雷院长,从窗口处探出身子,然后一只手拉住侧墙上的下水管,另一只手托住格雷院长,脚一勾,整个身子便移到了下水管上,随后便从下水管滑了下去。

    阿辉在底下接住格雷院长,随后,阿辉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集中在二楼,便悄悄地打开大门,凌云鹏背着格雷院长快速离开了菊园别墅,在离菊园别墅一百多米的一个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雪佛兰汽车。

    凌云鹏打开车门,解开麻绳,将格雷院长拖入后排座位上,阿辉则钻进了驾驶室,发动引擎,雪佛兰汽车朝着招待所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局座正走进宫泽的房间。

    “宫泽先生,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见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宫泽不知道局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不过,这孩子怎么办啊?”

    宫泽指了指床上熟睡着的幸太郎。

    “一起带去吧。”

    “好。”宫泽抱起幸太郎,跟着局座朝楼下走去。

    贵宾楼外,局座的专车已经停在那儿了,局座亲自给宫泽打开车门,宫泽抱着幸太郎坐进局座的专车内。

    局座坐到副驾驶座上,对司机说了一声:“开车。”

    而此时,宫泽的专用厨房内则空无一人,龚培元此时正在家搂着久保由美喝酒呢!

    今天下午,杨处长过来告诉龚培元,说是已经找到了一个跟他搭班的厨师了,今天下午放他大假,从明天开始,龚培元负责宫泽的早餐,午餐,而晚餐,夜宵则由另一位厨师负责。

    龚培元听杨处长说过,要给他找个搭班的,当时还取笑他是个巴耳朵,妻管严,要是不着家的话,漂亮婆娘要跟别人跑了,所以当杨处长来通知他可以回家了,龚培元也没感到有什么意外,便高高兴兴地回去了,正好他要把幸太郎回到宫泽身边的情况和宫泽的反应转告久保由美。

    二十分钟之后,雪佛兰汽车到达了招待所,门口的卫兵见是凌云鹏,便立马放行。车停稳之后,凌云鹏将格雷院长扶到了他们的房间里,把他放在沙发上。

    “老大,现在就把这老头弄醒吗?”阿辉问了一句。

    “嗯。你给他擦把冷水脸吧!”凌云鹏点点头,他甩了甩胳膊,刚才背着格雷院长爬水管时,胳膊扭了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瞧我的。”阿辉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茶杯,喝了一大口冷开水,然后含在嘴里,朝格雷院长的脸上喷了过去。

    格雷院长被这冷水一激,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凌云鹏和阿辉:“你们,你们是谁?”

    “格雷院长,多有得罪,你不记得我了吗?”凌云鹏笑着说道。

    “我们见过面吗?”格雷院长仔细地打量着凌云鹏,这张脸似曾相识。

    “当然见过,在香港的圣乔治医院里,当时我穿着的是日本少佐军服,我的身边还有一位穿着和服的漂亮夫人,而站在我的身后的卫兵就是这位小伙子。”

    格雷院长被凌云鹏这么一提醒,如梦初醒:“你,你就是那个假冒的吉川少佐。”

    “对,我就是那个假冒的吉川少佐。”凌云鹏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你的那位夫人也是假冒的?”格雷院长惊讶地问道。

    “当然,而且他还是个男儿身!”凌云鹏笑着说道:“格雷院长是不是感到很惊讶?他是位优秀的演员,此刻他正在菊园别墅,你的房间里假冒你呢!”

    格雷院长一听这话,更觉惊讶。

    “你们把我绑架到这儿来,你们想要干什么?”格雷院长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凌云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格雷院长。”这时,罗小芳从门口进来,她疾步走向格雷院长,与格雷院长紧紧拥抱。

    “玛格丽特,你怎么也在这儿?”格雷院长惊讶地望着罗小芳。

    “格雷院长,当初不是你同意让玛格丽特小姐跟我们走,让她给宫泽先生作证,而且还让她带上千惠子的病例记录,为了证明幸太郎是他和千惠子的儿子的吗?”凌云鹏提醒了格雷院长一句。

    “对,是我让你去向宫泽先生证明,那个可怜的早产儿就是他和千惠子的儿子幸太郎。”格雷院长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我却向宫泽先生撒了谎,做了伪证。”

    格雷院长羞愧地低下了头,双手捂脸,忏悔道:“上帝啊,请你宽恕我。”

    此时,局座带着宫泽真一也到了招待所,当宫泽真一走进房间时,正听见格雷院长在忏悔。

    “格雷院长。”宫泽叫了一声。

    格雷院长回过头去,看见宫泽抱着幸太郎站在自己的面前,连忙上前,将他怀里的婴儿抱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感谢上帝,宫泽先生,没想到幸太郎最终还是回到了你身边,你们父子总算是团圆了。”

    “格雷院长,你肯定你怀里抱的这个婴儿就是幸太郎吗?”宫泽声音颤抖地问道。

    “宫泽先生,我先前向你说了谎,请你原谅,我发誓,这个才是你的亲儿子,是你和千惠子的骨肉,我是他的接生医生,我当然清楚,幸太郎是个早产儿,出生时体重1850克,体长420毫米。”

    宫泽听后,连连点头:“对,我看过病例记录,上面记录了幸太郎出生时的体重和体长,跟您说的完全一致。”

    “而且在幸太郎的背部右肩胛骨处有一块红色胎记。”格雷院长说道。

738. 真相大白

    宫泽连忙掀开婴儿服,果然,在幸太郎右边的肩胛骨处有一处红色胎记。

    宫泽这才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孩子才是他与千惠子的爱情结晶,至亲骨肉,他赶紧把幸太郎从格雷院长的手里抱了过来,把脸贴在幸太郎的小脸蛋上,亲着他,吻着他,涕泗横流。

    “仁慈的上帝啊,你终于宽恕了我,让我有机会洗刷了我的罪孽。”格雷院长为宫泽父子终于能团聚而高兴,也为及时弥补了自己犯下的罪过而庆幸。

    “宫泽先生,现在总算是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实话告诉你吧,为了能让你们父子团圆,我一个香港站所有的同仁都捐躯了。”局座心情沉重地说道。

    宫泽听罢,感觉自己浑身在发颤,宫泽没想到为了把幸太郎安全地送到他身边,竟然有这么多人为此丧了命,他望着凌云鹏,阿辉和罗小芳,泪水模糊了视线,双唇颤抖着,抱着幸太郎向他们每人深深鞠了一躬,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谢谢,谢谢,谢谢……”

    “宫泽先生,这一趟没白跑吧,总算是尘埃落定,水落石出了。”局座拍了拍宫泽的肩膀。

    “戴局长,多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会信守我的承诺的。”宫泽把幸太郎递给罗小芳,然后朝局座深深鞠了一躬:“局座,先前我给你的那份发给上野将军的电文是假的,是军部授意潜伏在重庆的特工让我把这份假情报告诉你们,真情报不是这样的。我愿意与贵军合作,把我所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们,还有那套绝密情报的加密密码,我也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们。”

    局座长舒了一口气:“宫泽先生,谢谢你能信任我们,好,等我们回到总部之后,我们再进行进一步的沟通。”

    局座甚感欣慰,终于让宫泽幡然醒悟,可以为我所用了。

    局座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云鹏,这件事你居功至伟,我给你记功。”

    “局座,这件事还没结束呢,我们还没把格雷院长送回去呢,不过,我有件事想要宫泽先生帮忙。”

    宫泽连忙向凌云鹏躬了躬身:“有什么事情,凌队长尽管开口,宫泽一定尽心尽力去做。”

    “是这样的,宫泽先生,你先前在菊园别墅里见一个男婴,是吧?”

    宫泽点点头,他惊讶地望了望凌云鹏,奇怪他怎么知道他去过菊园别墅。

    凌云鹏从宫泽的眼神里已经知道了他的疑惑,但此时他没有时间给他作解释:“宫泽先生的所有疑问,等有时间我会一一为你解释,但现在时间紧迫,我只能简单向你说明一下,那个男婴是个中国孤儿,我们都叫他小寒江,他也是出生在圣乔治医院,也是由格雷院长亲自接生的,当初我们把他和幸太郎一起带出了圣乔治医院,但因为担心路途遥远,两个婴儿会照顾不周,所以我们就把小寒江留在了香港站,但香港站之后被仓田带人摧毁了,小寒江就落到了仓田的手里,他想以此来李代桃僵,骗取你的信任,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你和真正的幸太郎终于团聚了,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打算把小寒江交给一个叫久保由美的女人,我估计这个女人是日本军部潜伏在重庆的特工。“

    “是的,她是日本军部的王牌特工,这是个狠毒的女人,她想把那个男婴当人质,来要挟我,掌控我,逼我为他们效命。“宫泽把久保由美的底牌透露给了凌云鹏。

    凌云鹏点点头:“这我们已经预料到了,我现在希望宫泽先生能向仓田提出,让格雷院长带着小寒江,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幸太郎回香港,这样,小寒江就能摆脱久保由美的控制,当然到了香港之后,小寒江依然是仓田手里的一张牌,用来牵制你,但如果你提出把小寒江交给格雷院长来抚养,那就能让小寒江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成长,你向仓田提出要求,要他每半月给你寄一张小寒江与格雷院长的合影给你,以了却你对这个远在香港儿子的思念。我想仓田为了笼络你,应该会答应你这个请求的。这样,格雷院长与小寒江都能确保安全。宫泽先生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宫泽点点头:“我已经完全明白了阁下的意思,你们确实怀有一颗仁慈之心,一个与你们非亲非故的孩子,你们也要想尽办法搭救他。“

    “每一条无辜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和珍惜。“凌云鹏面色沉静地望着宫泽。

    “请你们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宫泽钦佩地望着凌云鹏。

    “谢谢!“凌云鹏随后转向局座:”局座,我们已经出来近一个小时了,我现在必须把格雷院长送回去。“

    “好,快去,别让仓田察觉出什么来。“

    凌云鹏来到格雷院长面前:“刚才让格雷院长受惊了,现在我们得赶快回菊园了。“

    格雷院长点点头:“好,我们快走吧,可别让仓田这家伙发现我离开了菊园。“

    罗小芳见格雷院长要走了,连忙走到格雷院长面前,与格雷院长依依惜别:“格雷院长,您多保重,我会回圣乔治医院看望您的。愿上帝保佑您!”

    “玛格丽特,圣乔治医院永远为你敞开大门,不过……”格雷院长望了望罗小芳和凌云鹏,微微笑了笑:“不过,不管你身在何处,我相信,上帝会祝福你的,愿上帝与你同在!”

    格雷院长已经察觉罗小芳与凌云鹏之间的微妙关系,每次凌云鹏说话时,罗小芳都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

    格雷院长说完,亲吻了一下罗小芳的额头,然后与罗小芳拥抱告别,转身随凌云鹏,阿辉走出了房间,三人一起上了车,凌云鹏驾车,快速驶向菊园别墅……

    当凌云鹏带着格雷院长离开之后,傅星瀚便假冒格雷院长,待在房间里,以防仓田发现格雷院长失踪。

    秦守义在菊园别墅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磨磨蹭蹭地进行排查线路,终于在院墙外发现了一处电线断了。

    “看,原来问题出在这儿,这根电线一断,整个别墅区都断电了。“秦守义手里拿着两截断了的电线给仓田看。

    “真是奇怪,这里的电线怎么会断的呢?“

    “有可能是被老鼠咬断的。“秦守义一边说,一边接电线。

    随后他指了指电线杆:“我上去试一下。“

    秦守义爬上电线杆,随后将电线杆上的电线重新连接上,马上,电灯亮了起来。

    “好了好了,终于来电了。“仓田舒了口气,他抬头望了望格雷院长的房间窗户,只见窗帘后面格雷院长怀抱着婴儿的婆娑的剪影在来回晃动着。

    “走吧,你们上楼继续整理行李去。“仓田吩咐了一下四名随从。

    “哈依。“

739. 功德圆满

    仓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见墙上的那把三味线琴,又不禁取了下来,拨拉着那首略带忧伤的《樱花》曲子,思念起远在日本的父母。

    凌云鹏把雪佛兰停在原先的地方,然后三人朝菊园别墅走了过去。

    三人来到了后院的围墙处,秦守义见凌云鹏他们来了,便迎了过去。

    格雷院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大高个就是刚才进房间排查电线的电力公司的工人:“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嗯,我们确实是一伙的。”凌云鹏笑着回应了一句。

    “看来你们早就谋划好了。”

    “那当然,中国人有句话叫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把您从仓田的眼皮子底下给弄出来,当然得事先深计远虑才行。”

    格雷院长面露微笑:“仓田做梦也没想到,他的这个李代桃僵之计到头来却是在作茧自缚。”

    “老大,来啦。”

    “怎么样,仓田没发现什么异常吧?”凌云鹏轻声问道。

    “没有,我一直在这儿盯着呢,仓田现在还在房间里弹琴呢,其他几个随从在各自的房间里喝酒聊天,戏痴还在格雷院长的房间里。”

    凌云鹏点点头,随后轻言一声:“开始行动。”

    凌云鹏说完,往退后了几步,猛地朝前一窜,双脚一蹬,双手便拉住了外墙墙檐,一下子就坐在了墙头上。

    秦守义蹲下身子:“格雷院长,你踩在我的肩上。”

    阿辉扶着格雷院长,格雷院长双脚踩在秦守义的肩膀上,随后秦守义站起身子,凌云鹏在上面抓住格雷院长的双手,用力往上一拉,秦守义往上托举,格雷院长也坐上了墙头。

    凌云鹏跳下围墙,落在后院的泥地上,阿辉随即也踩着秦守义的肩膀,翻过了围墙,而秦守义纵身一跃,便双手搭在了墙檐上,然后立即翻越围墙。

    “格雷院长,往下跳。”凌云鹏在下面轻声叫道。

    格雷院长望了望这两三米高的墙头,点了点头,随即闭起眼睛,往下一跳,凌云鹏和秦守义在下面接住格雷院长。

    “哦,上帝啊,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还玩翻墙的游戏。”落地后的格雷院长长舒了一口气。

    四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西侧的外墙处。

    “格雷院长,你趴在我背上,我背你上去。”

    凌云鹏弯下腰,格雷院长顺势地趴在凌云鹏的背上,凌云鹏随即背着格雷院长,双手抱着下水管,攀爬上了二楼,随后,一只脚勾住水管,另一只脚则蹬在外墙上,一只手抓住窗台,另一只手托住格雷院长。

    此时,傅星瀚从窗口处伸出双手,紧紧拽住格雷院长的双臂,凌云鹏则在一旁用双手托住格雷的臀部,傅星瀚一拉,凌云鹏一推,这样,格雷院长就被拖进了房间里。

    凌云鹏随后敏捷地跳入房间内。

    格雷院长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他定睛望了望眼前的这位打扮成自己模样的假格雷院长,又回想起当初此人装扮成风情万种的吉川夫人的模样,一时难以将此二人画上等号。

    “你还真是个千面人。”格雷院长感慨道。

    傅星瀚赶紧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披在格雷院长的身上,又将假发拿下,把头发拨弄了一下,笑着说道:“这才是我的真面目,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晚安,格雷院长!”

    凌云鹏则走到床前,望了望熟睡中可爱的小寒江,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拉了拉他的小手,吻了吻他的小脸,自言自语道:“小家伙,一月不见,你又胖了一圈了,下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了,到时不知你会长成什么样。”

    “老大,我们该走了。”傅星瀚在一旁轻声提醒凌云鹏。

    凌云鹏起身与格雷院长拥抱告别:“格雷院长,那我们走了。您多保重!”

    “你们小心点。”格雷院长叮嘱了一声,随后在凌云鹏的耳边轻声说道:“玛格丽特是个好姑娘,千万别辜负了她!”

    凌云鹏一愣,他没想到格雷院长这么会儿时间就看出了他和罗小芳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真是知女莫若父,格雷院长一定是把罗小芳当作了女儿,所以才会对她的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了如指掌。

    凌云鹏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与傅星瀚从窗口沿着下水管爬了下去。

    格雷院长站在窗口,望着几个年轻人消失在夜幕中,默默地念叨着:“愿上帝保佑你们!”

    凌云鹏等人翻越了围墙,随后驾车回到招待所,凌云鹏拿起电话,向局座汇报了情况,告诉他已经将格雷院长悄无声息地送回了菊园别墅。

    局座在电话里发出爽朗的笑声:“好,云鹏,这次任务你们完成得非常好,非常圆满,我给你和你的别动队记大功,你们辛苦了,好好休息!”

    “谢局座栽培。”

    凌云鹏把电话挂了,伸了个懒腰:“兄弟们,局座对我们这次行动很满意,准备给我们记大功!”

    大家一听,兴奋地欢呼起来。

    “老大,我们这一个月所吃的苦,所受的累终于没有白搭。”秦守义兴奋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老大,跟着你干,每一次都功德圆满,你真是我们的福星。”阿辉拉着凌云鹏转圈。

    “阿辉,别转了,我头晕。”凌云鹏本来就睡眠不足,脑袋有点晕乎乎的,阿辉这么一转,转得他天旋地转。

    “阿辉,你还真是孩子气,老大都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要转你一个人到空地里转去。”傅星瀚把阿辉拉到了一边,笑着问凌云鹏:“老大,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怎么庆祝一下啊?”

    “对对对,得好好庆祝一下。”阿辉听了傅星瀚的提议,兴奋地附和道。

    “要不,我们现在出去吃一顿火锅?”凌云鹏提议道。

    “要得。“傅星瀚冒出一句重庆话:”我们来重庆都两天了,我还没尝过重庆火锅呢,走,我们去尝尝重庆火锅去!”傅星瀚连连点头。

    “我这就去叫阿芳姐。”阿辉连忙去敲罗小芳的门。

    “阿辉,什么事啊,看把你高兴的!”罗小芳打开房门,见阿辉兴奋地冲她笑。

    “阿芳姐,我们一起去外面吃火锅去!”

    “这么晚了,还出去啊?”罗小芳望了望外面,黑咕隆咚的。

    “局座刚才在电话里说要给我们记大功,我们一起出去庆祝一下,阿芳姐,跟我们一块儿出去喝庆功酒吧!”

    “是吗?那是该庆祝,走,阿辉。”罗小芳一听,也满心欢喜。

    于是,凌云鹏一行五人一起前往嘉陵江畔,那儿是重庆火锅的发源地,眺望江边,星火点点,在沉沉的黑夜之中显得尤为醒目。

740. 把酒言欢

    凌云鹏一行人来到了一家名为“红火”的重庆火锅店,要了一间包房。

    “老板,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端上来。”傅星瀚对老板招呼了一声。

    “要得。”老板赶紧吩咐伙计准备好酒好菜。

    不一会儿,一只亮灿灿的铜质火锅上桌了,里面是一锅满满的,红彤彤的汤汁,锅下炭火熊熊,大家看着这锅热腾腾,火辣辣的红油火锅,勾起了食欲,都有点想要跃跃欲试。

    阿辉这只馋猫索性伸出手去,用手指头蘸了蘸锅内的红油,想要尝一尝,不觉被烫得龇牙咧嘴,连忙把手缩了回去。

    “阿辉啊,瞧你那急吼吼的样,菜还没上呢,你就先涮上你的猪蹄子了?”傅星瀚望着阿辉不停地在用嘴吹手指,笑着挖苦道。

    凌云鹏赶紧拿起冷水壶,倒了一杯冷水,递给阿辉:“阿辉,把手指浸在冷水里会舒服一点。”

    “还是老大心疼我,戏痴,你最讨厌了,就会幸灾乐祸。”阿辉瞪了傅星瀚一眼。

    “阿辉,你这双手不是久经考验,从小就放在开水里,油锅里练那个神偷绝技的吗?怎么还会怕烫呢?”傅星瀚不以为然地继续取笑阿辉。

    “你以为我这双手下油锅,下火海都不疼的吗?我这双手也是肉长的,又不是铁做的。”阿辉没好气地抢白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拌嘴了,菜上来了,快搭把手。”秦守义见伙计端着大托盘走进包房了,赶紧接手。

    不一会儿所有的菜品都放在了桌上,大家一看,菜品还真是丰富,有毛肚,鸭肠,鹅肠,牛心,牛肝,腰花,鸭血,洋芋片,黄豆芽,武昌鱼、麻辣牛肉、猪皮、豆皮、豆腐干、山药、莴笋头、贡菜等等,但凡能吃的,都能放到火锅里涮。

    老板拿着一坛酒放在凌云鹏的面前:“客官,这可是本店最好的五粮液,各位请尝尝。”

    “谢谢啊!”凌云鹏笑着点点头。

    “客官请慢用。”老板跟诸位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包房。

    等老板和伙计走后,凌云鹏将包房的房门关上,然后站起来给大家斟酒:“来,兄弟们,这一个多月来,大家辛苦了,我们这一路确实不容易,可以说是翻越了万水千山,历经了千辛万苦,但不管怎样,我们这支别动队还是一个不少地,全须全尾地到达了目的地,而且把幸太郎平平安安地送到了宫泽先生的手里,算是大功告成了,比起香港站那些捐躯的同仁们,我们还是很走运的。若是没有老李他们在我们身后默默地付出,协助,我们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完成这次任务,我提议,大家举杯,这一杯酒,我们先敬香港站的同仁们!”

    听凌云鹏这么一说,大家都不由得想起了那段在利德药房与李明阳,阿南等人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心情颇为沉重,于是大家默默起身,神情肃穆,向着南方,举杯为敬,然后将杯中酒撒在地上,以寄托哀思。

    凌云鹏随后又给大家斟满酒:“来,这第二杯酒,我敬大家,没有兄弟们的众志成城,默契配合,还有,若是没有龙仔他们东江纵队的一路护送,我们也难以离港,这个任务也不可能顺利完成,所以,这杯酒我敬诸位在场的和不在场的兄弟们,我先干为敬。”

    凌云鹏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大,这第三杯酒该轮到我们敬你了,如果没有你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我们也不能每一次都化险为夷,跳脱仓田等人布下的陷阱。”傅星瀚举起酒杯,敬凌云鹏。

    阿辉连连点头:“对对对,老大才是我们成功的关键,这杯酒我们敬你,老大。”

    “是啊,戏痴,阿辉说的没错,老大,你不仅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出谋划策,而且总是身先士卒,把最难,最危险的活都留给自己,这杯酒权当是兄弟们的敬意和谢意。”秦守义端起酒杯,心存敬佩。

    凌云鹏的身先士卒是最令这些队员由衷钦佩的,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军队里面等级森严,官高一级压死人,但凌云鹏却毫无官架子,他的的确确是把他们当作了手足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甚至是有难独当,这不得不让人对他的这种舍己为人的品格肃然起敬。

    “大家是兄弟,别总是把这些挂在嘴上,来,一起干杯。”兄弟们的肺腑之言,让凌云鹏甚为感动,一路走来,他和这些兄弟们已经形成了默契,而这种默契的前提是大家肝胆相照,手足情深,凌云鹏在关键时刻可以为兄弟挡子弹,同样,这些兄弟们在生死之间也会为他搏命,不惜生死。

    “干杯!”

    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觥筹交错,为胜利,为情义频频干杯。大家一边喝酒,一边涮着火锅,吃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凌云鹏频频给罗小芳夹菜,傅星瀚,阿辉这些调皮鬼也不停地给罗小芳夹菜,使得罗小芳面前的盘子上堆满了菜。

    “阿辉,戏痴,你们自己吃吧,我盘子里都堆不下了。”被大家这么照顾着,罗小芳有些不好意思。

    “也对哦,阿辉,我们是不是有点喧宾夺主了,给阿芳夹菜,这活哪轮得上我们呢,我们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抢了老大的活呢?”傅星瀚一边眼睛瞟着凌云鹏,一边故意酸溜溜地说道。

    凌云鹏知道傅星瀚又在戏谑他,连忙用筷子夹起一块毛肚,往傅星瀚嘴里塞:“堵上你的嘴吧!”

    傅星瀚嘴里冷不丁地被塞了块毛肚,辣的他赶紧把毛肚吐掉,一边吐舌头,一边用手扇风,看他那个窘迫样,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傅星瀚喝了口凉水,总算是缓过来了:“老大,你可有点重色轻友之嫌啊!”

    “谁让你自己犯贱。”秦守义呵呵一笑道:“你呀,就是没正行。”

    “谁说我没正行的?”傅星瀚拿起酒坛,给每个人都斟满酒,随后走到罗小芳的面前。

    “来,阿芳,不,得叫大嫂。“傅星瀚一脸真诚地举着酒杯敬罗小芳:”这次一路上要不是有你细心照顾幸太郎,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对着小东西可就只能束手无策了,来,哥几个,我们一起敬敬大嫂。”

    “对对对,大嫂每天照顾小东西的吃喝拉撒,吃不好,睡不好的,我们是该敬敬大嫂。“阿辉也连忙举杯来到阿芳面前,跟她碰了碰杯。

    “嫂子,一路辛苦。“秦守义也举起酒杯向阿芳示意了一下。

    阿芳被大家起哄得满脸绯红,举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741. 情难自已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难得幸太郎不在身边,阿芳可以得空跟大家一起吃顿安稳饭,你们就让阿芳安安心心地吃一顿嘛!“凌云鹏站起来给阿芳解围。

    “嘿嘿,大嫂,要不这杯酒就算是你和老大的订婚酒得了?”阿辉嬉皮笑脸地说道。

    罗小芳一听,脸红到了脖子,尴尬不已:“阿辉,你真是的,不是说喝庆功酒吗,怎么又扯上我了?”

    “阿辉的这个提议不错,这庆功酒跟订婚酒就合一块儿了吧,老大,今天大家都在场,索性我们给你当个证婚人。”傅星瀚借着几分醉意,怂恿着,起哄着。

    “戏痴,别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军统的家规,局座早就说过,抗战期间不允许结婚,你这么做不是抗命吗?”凌云鹏连忙制止傅星瀚。

    凌云鹏何尝不想与罗小芳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他深知战争年代,像他这样的军人每一次执行任务就意味着生离死别,他不希望罗小芳年纪轻轻就有可能变成寡妇,不愿她整日因牵挂他而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他曾经跟阿芳许下诺言,如果抗战胜利后,他还活着,还健全的话,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到那时,他一定会娶她为妻。

    傅星瀚听凌云鹏这么一说,扫兴地叹了口气:“老大,你还真是个死脑筋,这事就不能来个先斩后奏,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局座也拿你没办法,何况你还是他的一员爱将,这点还不能通融?”

    “家规就是家规,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的阳奉阴违的话,军统的纪律不就成了一纸空文了吗?”凌云鹏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当然这条家规也是他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

    “好吧,那我们就等到抗战胜利的那天,我们哥几个再来喝你和阿芳的订婚酒,我们今天先预祝你们携子之手,与子偕老。”傅星瀚高举酒杯,为凌云鹏和罗小芳二人祝福。

    “干杯!”

    阿芳抿了一口酒,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凌云鹏。

    包房里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大家又是喝酒,又是吃火锅,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大家一直吃到凌晨才离席,除罗小芳之外,四个大男人都喝得脚步虚浮,醉意阑珊。

    也许是太高兴了,凌云鹏喝了不少酒,此时冷风一吹,则感到一阵头疼欲裂,罗小芳一路扶着凌云鹏回到了招待所。

    回到招待所之后,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都跌跌撞撞地回屋里,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床上了。

    罗小芳把凌云鹏扶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凌哥,你是不是头疼,我给你泡杯浓茶醒醒酒。”

    罗小芳赶紧给凌云鹏泡了一杯浓茶,凌云鹏喝了几口浓茶之后,神志清醒了不少。

    他醉眼惺忪地望着罗小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一把拉住罗小芳:“阿芳,你对我真好,我刚才在酒桌上的话,你别介意,我不是拿军统的家规当借口,不想娶你,我是怕,怕你跟了我之后,也许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寡妇,我怕我会害了你一辈子的。”

    罗小芳连忙用手指按在凌云鹏的唇上,深情地望着他,轻声说道:“凌哥,你不要这么说,我明白你的心,我也知道你是个军人,一直在执行危险的任务,你每时每刻都有可能遇到不测,可我不怕当寡妇,我也不在乎什么名分,我只想给你生个孩子,让你有个后。”

    凌云鹏听完罗小芳出自肺腑的表白,心潮澎湃,泪眼朦胧,他感到心头有一团火在升腾,在燃烧,此生有卿,夫复何求,娶妻如斯,一生足矣。凌云鹏情不自禁地将罗小芳紧紧地拥在怀里,深情地亲吻着罗小芳,然后一把将她抱起,走向卧室……

    第二天清晨,一道刺眼的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凌云鹏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罗小芳的卧房里,他一惊,连忙从床上坐起,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这时,罗小芳打了一盆清水进来,见凌云鹏已经醒了,连忙给他挤了一块毛巾递给他,笑着说道:“凌哥,你醒了,先擦把脸吧!”

    凌云鹏一把抓住罗小芳的手,满脸绯红:“阿芳,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我……”

    “凌哥,我是心甘情愿的,你没什么对不起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有负担。”罗小芳说这话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其实内心激荡不已,她愿意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付出所有的一切,就算是不能拥有他一辈子,也无怨无悔,至少她曾经拥有过他。

    凌云鹏紧紧地握着罗小芳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阿芳,等着我,等打跑了鬼子,我一定娶你为妻。”

    罗小芳羞涩地点点头:“嗯,我一定等你,哪怕到了背驼腰弯,白发苍苍的那一天。”

    凌云鹏鼻子一酸,无语凝噎,紧紧地搂着罗小芳。

    而此时,傅星瀚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他伸了个懒腰,扭动了一下脖子,忽然,他双眼紧紧地盯着老大的床铺,那张床上寝具都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床铺上连一丝皱褶也没有。

    “咦,老大人呢?”傅星瀚嘀咕了一句。

    这时,阿辉也醒了,他看见傅星瀚呆呆地望着对面老大的床铺,挠了挠头:“老大这么早就起床啦?”

    傅星瀚赶紧下床,把秦守义摇醒:“哪吒,醒醒,我问你,你见过老大吗?”

    秦守义揉了揉眼睛:“老大怎么啦?”

    “我问你今天一早见过老大吗?”

    秦守义愣愣地摇了摇头:“我一直睡着呢,昨晚酒喝多了,头疼。老大,老大他去哪儿了?”

    “会不会在隔壁阿芳姐那儿?”阿辉一拍脑袋:“要不,我去问问阿芳姐,有没有见到老大。”

    阿辉下了床,趿拉着鞋子要往外走,被傅星瀚一把拉住:“你傻啊,老大要是在阿芳那儿的话,你去了算什么,尴尬不尴尬?”

    阿辉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

    傅星瀚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唉,昨晚的五粮液还真是浓郁醇厚,令人回味无穷呐,看来酒这玩意儿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742. 要挟反制

    龚培元一早便来给宫泽真一做早餐了。经他考察,宫泽已经被牢牢地掌控了,所以为了保证今后这位被军部视为天才的破译专家能为他们提供更多有价值的情报,在生活方面一定要让宫泽感到备受关怀。

    一到厨房,龚培元就忙开了,赶紧生火煮饭,今天他打算给宫泽真一做一份玉带饭团,趁着煮饭的工夫,便开始做一些准备工作,他先将小黄瓜用削皮刀削薄长条,加点盐和寿司醋腌十分钟,而后在锅里加一大匙油,放姜末和香菇粒炒香。再将胡萝卜切丁,入盐水焯一下,等饭煮好之后,将热饭搅松,加寿司醋和盐搅匀。然后加入所有的辅料拌匀;调好味的饭做成饭团,用小黄瓜条卷起,上面撒点紫菜条,加枸杞点缀。

    尽管龚培元先前只是一介武夫,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做饭方面很有天赋,尽管他只有一条胳膊,但他的右手很巧,这玉带饭团做得煞是好看。

    龚培元摁了摁响铃,勤务兵顺子便马上进来了。

    “顺子,早餐我已经做好了,麻烦你给宫泽先生送上去吧。”

    顺子点点头,随即端着托盘朝贵宾楼走去。

    顺子刚敲了一下宫泽的房门,门便开了。

    “宫泽先生,这是您的早餐。”

    宫泽看了一眼托盘内的早餐:“你放桌上吧,麻烦你去把石师傅叫上来,好吗?我想跟他说一下我午餐想吃什么。”

    顺子点点头,马上下楼去了,把宫泽的意思转告龚培元,龚培元感到有些奇怪,宫泽会有什么事找他呢?

    于是,龚培元点点头,随顺子朝贵宾楼走去,在走到贵宾楼楼梯口时,一名勤务兵跑了过来:“顺子,杨处长正找你呢!”

    顺子点点头,随后对龚培元说道:“那石师傅,你一个人上去吧,我先去杨处长那儿。”

    “行行行,你去吧,我去去就下来。”龚培元暗喜,宫泽找他肯定是有要事跟他说,顺子在场的话,可就没那么方便了,现在正好,顺子被人叫走了,那就可以与宫泽单独谈谈了。

    其实,龚培元不知,自从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宫泽已经彻底倒向了重庆,为了能更好地掌控龚培元,了解龚培元和宫泽之间的情报往来,局座连夜在宫泽房间里加装了窃听器,并派电讯处的专人负责窃听。

    宫泽受凌云鹏的委托,要说服仓田,让小寒江随格雷院长一起回香港,所以他必须先与龚培元取得联系,然后再由龚培元向久保由美汇报,最后让久保由美向仓田传达,而现已得知,仓田将于今天下午三点乘坐飞机离开重庆回香港,所以他必须尽快把这件事跟龚培元说明。

    龚培元刚敲了一下房门,宫泽就把房门打开了,他见只有龚培元一人进来,便立马将龚培元拉进屋内,开门见山说道:“麻烦你马上跟久保由美小姐联系,我已经决定了,让幸太郎跟格雷院长一起回香港。”

    “你说什么,宫泽先生,你打算让幸太郎随格雷院长一起回香港?”龚培元重复了一遍,尽管他也并不赞成久保由美说要把幸太郎带回家来抚养,但这毕竟是军部的决定,轮不到他愿不愿意,但没想到宫泽首先提出异议。

    “是的,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让幸太郎跟着格雷院长我最放心,格雷院长是千惠子的故交,又是幸太郎的接生医生,我相信格雷院长一定会善待幸太郎的,反正我在这儿也难得见到幸太郎一面,还不如让我儿子在更好的环境里成长,毕竟这儿是重庆,是中国人的地盘,而香港现在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儿更安全。”

    “可军部的意思是,幸太郎交给久保由美小姐照顾。”

    “我看久保由美小姐那模样未必会带孩子,而且我也不知道久保由美的掩护身份是什么,突然间冒出这么个婴儿来,是否有利于她的潜伏工作,说实话,我不放心把幸太郎交到她手里。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见,把幸太郎交给格雷院长。”

    龚培元没想到宫泽居然还向军部提出要求,在他看来,宫泽只能乖乖地服从他们的安排,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他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要是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呢?”

    “为什么不答应,我已经答应你们提出的要求了,也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了,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都不答应吗?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那你们这是逼我倒向重庆方面,我就直接跟重庆方面说,你们交给我的那份情报是假的,反正幸太郎要是活不成,我也不想活了,你们也别想活,我们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宫泽的脸上流露出狠绝之色:“你就把我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久保由美,我希望幸太郎能回香港,你告诉久保由美,只有当幸太郎平平安安地到了香港,我才能开始我的任务。”

    龚培元决没想到一向以文弱示人的宫泽居然也会反过来要挟他们,也有如此狠厉之时,便用和缓的语气说道:“好吧,我会找机会跟久保由美说的。”

    “不是找机会,而是马上,立刻,据我所知,重庆每周只有两班飞香港的飞机,周二上午九点和周日的下午三点,今天是周日,说不定仓田他今天下午就飞香港了,所以你一定要现在就去跟那个女人说,要是赶不上的话,那就得请你们亲自飞一趟香港,把幸太郎交到格雷院长的手上。”宫泽语气强硬。

    “好吧,我马上想办法,找个借口出去一次,把这事告诉久保由美。”龚培元觉得宫泽的这个态度摆明了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许书呆子发起狠来,会比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顺便跟她说,麻烦她把格雷院长抱着幸太郎在上飞机时的照片拍一张给我,让我相信幸太郎确实是上了飞机了,还有,以后每半个月给我寄一张格雷院长和幸太郎的合影,我不能亲自抱一抱儿子,共享天伦,那你总得让我见一见我儿子长什么样吧,我可不希望将来我儿子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我的儿子。”宫泽几乎是在向龚培元下令。

    龚培元一听,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知道时间紧迫:“好吧,那我现在就想办法出去通知久保由美小姐。”

    龚培元说完,便下楼去了,随后他走到杨处长那儿向他请假:“杨处长,我婆娘今天早上发烧了,我不放心她,想回去看看她,给她煮点粥,你看可以吗?”

743. 得偿所愿

    杨处长已经从局座那儿得到命令,只要龚培元来请假,一律批准,于是他笑着对龚培元说道:“哦,你婆娘病了,那你先回去看看吧,反正宫泽先生刚吃好早餐,午餐还早着呢,快去吧。”

    “谢谢杨处长。”

    龚培元说着,便赶紧朝外走去,卫兵例行检查了一下便放行了,龚培元赶紧叫了一辆人力车,赶回家去。

    一回到家里,龚培元便将宫泽向他提出的要求原原本本地向久保由美汇报了。

    久保由美听后,柳眉倒竖:“宫泽这家伙居然敢威胁我们?简直是胆大妄为。”

    “不过,我觉得他有点讲得没错,如果这个幸太郎在我们身边的话,对我们的潜伏可能会带来麻烦。这突然间冒出个孩子,让左邻右舍怎么想?“

    “我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到时候就说是我姐姐的儿子,寄养在我这儿。“久保由美为了能掩人耳目,早已准备好了借口。

    “可家里突然多出个刚满月的婴儿,必须要有人伺候,老实说,我讨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整天在这儿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太烦人了。而且你会带孩子吗?到头来,这活还得我来干,我一个残废,还得让我去伺候一个婴儿?我可保不齐我哪一天我那暴脾气一上来,会不会一时兴起,拿把刀把这兔崽子给宰了。”龚培元当初就对久保由美说要把幸太郎带回家抚养一事很是不满,正好宫泽提出要把幸太郎交给格雷院长这个请求,正合他意。

    “可这是军部的决定。”

    “军部的决定还不是靠我们来执行,你把利害关系跟他们说清楚,我想他们可以重新考虑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假幸太郎交给格雷院长抚养要比放在我们这儿合适得多。”

    久保由美听了龚培元的满腹牢骚之后,犹豫起来。

    “由美,幸太郎这事,我还真的觉得我们不掺和最好,我们不如把幸太郎交给格雷院长,然后让仓田去监视格雷院长,他们在香港有驻军,比我们方便许多。”龚培元倒是赞成宫泽的建议,把幸太郎交给格雷院长,然后让仓田派人监视格雷院长,这样既能掌控这个幸太郎,又可以免去他们很多的麻烦。

    久保由美想了想,觉得龚培元说的确实有道理:“好吧,这事我就先斩后奏,等我跟仓田交代了之后,再跟军部解释。“

    于是,久保由美马上换了身水蓝色旗袍,然后叫了辆人力车,前往菊园别墅。

    仓田原以为久保由美是来领走小寒江的,没想到久保由美提出让小寒江跟他们一起回香港。

    “仓田君,既然宫泽希望幸太郎由格雷院长来照顾抚养,我觉得这个要求我们可以满足他,毕竟我们需要他在重庆总部长期潜伏,我们要靠他来提供有价值的情报,他的地位无人替代,我觉得有时笼络比要挟更有效。”

    仓田笑了笑:“好吧,既然久保由美小姐也认为这个假幸太郎还是交给格雷院长抚养更合适的话,我没意见,下午我把小东西一起带上飞机便是了。”

    “下午我送你们上机吧,宫泽是个多疑的人,他希望能见到格雷院长抱着幸太郎上飞机的照片,不然他不相信我们已经把幸太郎送回香港了,到了香港之后,可能以后要麻烦仓田君,每半个月去给这一老一小拍一张合影,然后寄给我,宫泽要求每半个月能见到儿子的照片,以慰藉他思儿之情。”久保由美将宫泽的要求如实告诉了仓田。

    “这倒是不难办到,只要宫泽能竭尽全力为我们效力,这点要求就满足他吧!”仓田对久保由美很是仰慕,所以对她提出的这一要求,爽快地答应了,他觉得此时不妨给久保由美送上一份顺水人情,以表示自己的善意。

    仓田随后走进格雷院长的房间,笑着对格雷院长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可以带着这个假幸太郎一起回香港了,你也算是有个伴了。”

    格雷院长冷笑了一声:“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主意?该不会是你的良心发现吧?”

    “格雷院长,你何必对我总是充满了敌意呢?今后我们还会经常打交道,这个婴儿就暂时交由你来照顾吧,以后我每半个月会来给你们拍一张合影,然后寄给宫泽先生,但愿宫泽先生看到这合影之后能慰藉他的思儿之情,能更加振作地为我们效命。”

    格雷院长佯装很是失望的样子,叹了口气:“看来你的计划得逞了,宫泽先生对这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已经深信不疑了,所以千方百计要给这孩子创设一个安全的环境。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尽管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你们操控宫泽先生的工具,但我依然希望他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安全,更宁静的环境中,就让我跟他相依为命吧!”

    仓田笑了笑:“那就祝贺我们彼此都得偿所愿。”

    说完,仓田离开了格雷院长的房间。

    等仓田走后,格雷院长望着怀里的小寒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上帝保佑,我们终于能如愿以偿在一起了,你长大后一定不能忘记那些为了你而费尽心血的好人。”

    下午,在机场上,一家欧亚航空公司的飞机停在停机坪上,仓田等人逐一登上了飞机,格雷院长抱着小寒江站在悬梯前,久保由美拿着一台相机,对准他们按下了快门,随后格雷院长抱着小寒江也登上了飞机。

    而此时,凌云鹏,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正在机场的一角,凌云鹏手拿望远镜,望着远处的停机坪上发生的一切,他亲眼看着格雷院长抱着小寒江登上了飞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格雷院长和小寒江终于都上了飞机了。“凌云鹏边说,边将望远镜递给了秦守义。

    “老大,小寒江总算是逃离了虎口,但愿他能和格雷院长在一起,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秦守义拿着望远镜看到格雷院长怀抱着婴儿登上了悬梯,不禁心生感慨。

    飞机很快就起飞了,呼啸着划过长空,向东南方向而去。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但愿小寒江能无灾无祸,一生平安。”傅星瀚望着头顶上掠过的飞机,喃喃自语道。

    “但愿如此,只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小寒江才会真正得到新生。“凌云鹏望着远去的飞机,不由得感慨系之,一直到飞机从视线中消失之后,凌云鹏才朝大伙挥了挥手:“走,我们回去吧。”

    四人上了雪佛兰汽车,朝招待所方向驶去。

    晚上,龚培元拿着一张格雷院长在机场抱着婴儿的照片交给了宫泽,宫泽望着照片,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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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影别动队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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