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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月春风矣     妙影别动队txt下载     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9. 互诉衷肠

    凌云鹏来到罗小芳的那间屋子里,看见罗小芳正在床边哄幸太郎睡觉,连忙走过去,轻声地问了一句:“阿芳,你会游水吗?“

    “游水?“罗小芳愣了愣,随后回答道:”小时候有一次落水,我差点被淹死,此后我就不敢下水了,那天渡海的时候,我其实是吓得浑身发抖,一只手把幸太郎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船舷,我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在戏痴落水时才睁开看一眼,那天我觉得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罗小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至今心有余悸,声音都是颤抖的。

    凌云鹏这才明白当时罗小芳上船时的目光是那么的无助和依依不舍,而自己当时全然没有顾及罗小芳是否会游水这一问题,只是想让罗小芳和幸太郎快点渡海,自己则留下殿后。要是早知道罗小芳当时的心情,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在她身边保护她。

    一想起当初罗小芳无依无靠又要经历生死考验,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让凌云鹏不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把罗小芳一把搂住怀里,轻声说道:“都是我太大意了,让你担惊受怕了,以后不会了。“

    罗小芳没想到凌云鹏会突然间揽她入怀,她的心就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像是怀揣着一只小鹿,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依偎在凌云鹏的怀里,就像是小鸟依人一般,罗小芳感受到了凌云鹏的力量,也感受到了凌云鹏那宽阔的胸膛内一颗柔情似水的心,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这一刻让她忘记了时间,忘却了周围所有的一切,觉得这世界就剩下了她和凌云鹏两个人,她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幸太郎梦中的一声啼哭把罗小芳惊醒,她赶紧羞涩地从凌云鹏的怀里挣脱开,轻轻地拍着幸太郎,幸太郎又安静地睡去了。

    凌云鹏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和鲁莽,连忙向罗小芳道歉:“对不起,阿芳,刚才我是一时冲动,如果冒犯了你,请你原谅。“

    罗小芳的脸上还荡漾着爱意和羞涩,她柔声地回应道:“凌哥,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很幸福,感谢上帝,能让我遇到你,我很知足。“

    凌云鹏听着罗小芳的表白,内心像是清泉在流淌,又像是火山在迸发,他真想带着阿芳去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然而这些闪念转瞬即逝,现实的残酷无时不刻提醒着凌云鹏要将这份儿女情长深埋在心底,凌云鹏给了罗小芳一个坚定的微笑:“阿芳,你对我的这份情我心里明白,但现在我们是在逃亡的路上,前面还有许多危险在等着我们,你知道我是军统人员,我们组织有规定,在抗战期间一律严禁恋爱结婚,所以,阿芳,我现在不能给你,给你任何承诺,如果,如果等到抗战胜利的那天,我还有幸活着,还健全的话,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们就长相厮守在一起。“

    “你一定会活着的,一定会毫发无损的,一定会。“罗小芳听着凌云鹏的表白,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凌哥,我等你,我一定等着你来娶我,直到我去见上帝的那一天。“

    凌云鹏禁不住再次与罗小芳紧紧相拥,亲吻,这一刻他们彼此的心紧紧相连,这一刻是他们永生难忘的时刻。

    “阿芳,今天夜里,我们将泅渡过河,到时候,你不用害怕,我会背着你过河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安全渡过河的。“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罗小芳依偎在凌云鹏的怀里,满含深情地说道,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幸太郎怎么办?“

    “这你放心,龙仔他们已经有方案了,他们打算把幸太郎放在那口铁锅里,然后推着铁锅渡河。“

    “哦,这办法倒是奇特,不过这也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去找一点厚棉被,把锅底铺厚实点,让幸太郎躺在里面舒服点。“

    “好吧,你替幸太郎准备一下,我去通知哪吒他们。“凌云鹏说完,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罗小芳望着凌云鹏的背影,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此时,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正与阿荣几个在玩牌呢,看见凌云鹏走了进来,大家便将手里的牌放下,站起身来:“老大,什么事啊?“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说。“凌云鹏朝秦守义几个招了招手。

    “老大,龙仔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他是不是已经找到船了,我们可以渡河了?“傅星瀚刚才瞥见龙仔跟凌云鹏在屋外悄悄地说话。

    “没有船,我们只能泅渡过河。“

    “什么,老大,你说让我们游过河?“傅星瀚听罢,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他是只旱鸭子,先前渡海时就是因为不会游泳而险些丢了性命,现在要把他再一次扔进水里扑腾,这等于是让他第二次把他送进了鬼门关,这梦魇般的感觉让傅星瀚顿感惊慌失措。

    “别紧张,戏痴,这次让哪吒背你过河,你只要趴在哪吒背上不动弹,保你不会被淹死。“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

    “这就好,这就好。“傅星瀚一听,松了口气,他笑着对秦守义说道:”哪吒,到时候我会像一只壁虎一样吸附在你的背上的。“

    “但愿你倒时候在我背上老实一点,别折腾就行。“

    “我保证不折腾,哪吒,古语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如今你背我渡河,这得是多少年的修行才能达到啊?“傅星瀚冲秦守义嘻嘻一笑。

    “起码得五百年。“阿辉笑着在一旁插嘴道:“哪吒,戏痴的意思是前五百年他就一直在修炼,就是为了今生赖在你身上。”

    “咦,我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秦守义嫌弃地瞥了一眼傅星瀚。

    “那大嫂和幸太郎呢?他们怎么过河?“阿辉望着凌云鹏,随口问道。

640. 泅渡过河

    “阿辉,别老是大嫂大嫂的,人家阿芳脸皮薄,经不起你们这么编排她。“凌云鹏连忙制止阿辉用大嫂一词来称呼阿芳。

    “老大,其实你还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有种心理叫做欲迎还拒。“傅星瀚瑟地向凌云鹏讲解他对女人心理的把握:”大嫂这称呼,人家阿芳听了,虽然脸皮薄,有点尴尬,可这心里头心花怒放呀,这表明大家都认可了她是你的女人了,这不正中阿芳下怀,这称呼听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你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就你,唯恐天下不乱,尽干一些让人尴尬得下不了台的事。“凌云鹏没好气地横了傅星瀚一眼。

    “唉,老大,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这可是用心良苦,帮你和阿芳撮合呢!“傅星瀚连忙申辩。

    “你说谁是狗呢?“秦守义朝傅星瀚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好好好,算我口无遮拦,冒犯了老大,可老大,你想啊,你和阿芳两人情投意合的,眉来眼去的,这我们都看在眼里,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就赶紧好事成双吧,奈何你们俩都是脸皮薄的人,就是抹不开脸面,不好意思说破,看得我们这些旁观者呀,为你们着急呀,总得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啊,所以我就充当了这个不招人待见的角色了,唉,我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你们哪,我这份苦心有谁怜呢!“傅星瀚佯装受了委屈的模样。

    “好了,戏痴,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我们还不知道你,还是言归正传吧,老大,你还没说怎么把幸太郎送过河去呢?“秦守义连忙问道。

    “哦,对了,这事差点给他打岔打掉了。龙仔说把幸太郎放在那口铁锅里,然后让阿荣推着铁锅过河,其他队员在周围进行保护,顺便把我们的行李箱也运过河去。“

    “这法子好,小东西就像是躺在摇篮里一样。晃晃悠悠地就过河了。“秦守义翘了翘大拇指,觉得龙仔的这个主意不错。

    “那阿芳姐呢?她会游水吗?“阿辉关心地问道。

    “阿芳不会游水,先前的那次渡海把她吓得不轻,阿芳就交给我了,我带阿芳过河。“

    傅星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大,你让我想到了猪八戒背媳妇。“

    “你才猪呢!“凌云鹏轻声嗔怪了一句。虽然傅星瀚那张嘴挺讨人嫌的,不过他确实最能洞察他人的心思。

    “戏痴,你和阿芳姐都找到靠山了,就我,高不成低不就的,说我会水吧,狗刨式的,速度比海龟也快不了多少,说我不会水吧,反正扔到水里,一时半会儿也淹不死,我担心你们都上岸了,就剩我一人还在水里扑腾着呢!万一被鬼子发现,那我可就成了活靶子了。“阿辉见秦守义背着傅星瀚过河,凌云鹏背着罗小芳过河,就他一个游不快,淹不死的没人搭理。

    “阿辉,你别担心,到时候,你就待在我身边,我带着你游。“凌云鹏笑着摸了摸阿辉的脑袋。

    “哎,老大,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阿辉听凌云鹏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到了深夜,龙仔一行人悄悄地来到了深圳河边,望着眼前的这条河,凌云鹏不禁想起一个多月前,他们四人就是从这条河偷渡去香港的,当时是问一个渔民借了一艘小船过河,期间也是险象环生,差点被日军的巡逻艇发现,多亏凌云鹏当机立断,跑到岸上,开枪引开了鬼子,才让其余三人顺利坐船过河,他随后泅渡过河。然后夜宿坟场,第二天才找到李明阳接头,算是在香港安顿下来了。

    龙仔找到一处河面最窄的地方悄悄下了水,阿荣将一口大铁锅放在河里,龙仔将准备好的厚棉被铺在锅底,然后罗小芳把熟睡的幸太郎轻轻地放在了棉被上,幸太郎的两只耳朵都塞了棉花,以防其他声音把他吵醒,在他的脑袋旁边还特地放上了一株薰衣草,因为薰衣草有助眠作用,罗小芳担心幸太郎会在渡河过程中醒来,所以特地在村子里寻找这种植物,终于给她找到了几株,便放在幸太郎的身边,希望他好好睡一觉。

    然后阿荣把铁锅往水里推进,阿杰等其他的队员则将包了油布的行李箱顶在头上,在铁锅周围围成了一个圈,慢慢地朝对岸游去。

    随后,傅星瀚趴在秦守义那宽阔结实的后背上,双手绕着秦守义的脖子,秦守义在水下潜泳,傅星瀚则在水面上漂浮着朝对岸而去,看上去像是水上漂。

    “云鹏,你带着阿芳先走吧,我来殿后。“龙仔密切关注着河面上的巡逻艇,万一有巡逻艇朝他们驶来,龙仔便为他们作掩护。

    凌云鹏点点头,随即背着阿芳下水了,阿芳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河水,心里难免有些害怕,但她一接触凌云鹏温暖的后背时,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她相信这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

    阿辉则游在凌云鹏的身边,凌云鹏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看阿辉有没有掉队,若是阿辉游慢了,便会伸出手去,拉他一把。

    大家伙慢慢地游向了河中心,忽然一个浪头打来,把傅星瀚浇了个透心凉,他一惊慌失措,便死命地抱住了秦守义的脖子,秦守义顿时感到一阵窒息,他想掰开傅星瀚的双手,无奈傅星瀚紧抱着他不撒手,秦守义觉得自己快被傅星瀚给掐死了,他握紧拳头,用尽全身气力,一拳将背上的傅星瀚击晕了。傅星瀚的双手松开了,秦守义呛了几口水之后,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他把被打晕的傅星瀚驮在背上,快速朝对岸游去。

    而就在此时,日本人的巡逻艇则发出轰鸣的马达声,朝龙仔他们这边驶来了。

    龙仔见状,大吃一惊,他望了望正在过河的凌云鹏他们,此时,这些人正在河中央,现在的情况很是危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要巡逻艇将探照灯往河面上一照射,那这些人就完全暴露在鬼子的枪口下了。

641. 冒死掩护

    于是,龙仔快速从岸边站起身来,迎着巡逻艇的方向猫着腰飞奔过去,然后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准巡逻艇的探照灯,随着一声枪响,探照灯被打碎了,船上的日本兵惊叫起来,纷纷举起枪朝枪响的方向射击。

    子弹在龙仔的四周飞溅起水花,龙仔索性跳入河中,潜水朝巡逻艇的后方游去,游过了巡逻艇之后,又从水里冒了出来,然后朝着巡逻艇的后方开枪射击,一个探头探脑的鬼子被他击中了,掉入河中。

    这下,巡逻艇上的鬼子全都集中到了船尾,没有了探照灯的照明,鬼子只能往河里胡乱放枪,龙仔的四周水花飞溅,突然龙仔感到左臂一麻,随后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他强忍剧痛,继续朝巡逻艇的后方奋力游去,边游边放枪,巡逻艇便调转船头,朝龙仔的方向驶去。

    凌云鹏在水里目睹了这一切,焦急万分,他替龙仔担忧,于是他加快速度,奋力朝对岸游去,没多久,他背着罗小芳,带着阿辉终于到达了对岸。

    此时,阿荣等人正推着铁锅靠近河岸,见凌云鹏已经上岸了,正想跟他说要去救龙仔。

    没等阿荣开口,凌云鹏便抢先对水里的阿荣吩咐了一声:“阿荣,你们上岸之后,先带着他们在灌木丛中躲一躲,我去接应龙仔。”

    凌云鹏说完,不等阿荣回应,便沿着河岸朝龙仔的方向飞奔而去。罗小芳惊魂未定地看着凌云鹏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龙仔渐渐觉得体力不支了,于是奋力朝岸边游了过去,此时,凌云鹏已经看见了在水里奋力向岸边游过来的龙仔,赶紧飞身跃入水中,朝龙仔游了过去,而此时,巡逻艇上的鬼子正不停地朝水中射击,凌云鹏和龙仔之间的河面上水花四起,龙仔的右肩又不幸中了一枪,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河水。

    凌云鹏一个猛子潜入水中,然后游到了龙仔身边,而此时龙仔已经筋疲力尽,凌云鹏拖拽着龙仔朝岸边游去。

    凌云鹏将龙仔拖拽上岸,龙仔躺在岸边直喘粗气。

    凌云鹏将龙仔那件被鲜血浸湿的衬衣脱下,然后撕成布条,帮龙仔包扎好伤口,随后背起龙仔,朝集合处跑去。

    此时,阿荣和其他几位队员已经沿着岸边来接应凌云鹏他们了,见龙仔受伤了,心急如焚。

    “龙哥,怎么啦?挂彩了?”

    “我没事,阿荣,快,带着大家快离开此地,进入梅林坳。”龙仔脸色苍白,用尽气力向阿荣下达命令。

    龙仔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头一歪,昏过去了。

    “龙哥,龙哥……”阿荣小声地呼唤了两声。

    “他失血过多,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鬼子可能马上会登岸搜查。”凌云鹏提醒了一句。

    阿荣点点头,阿杰一把将昏过去的龙仔背起,几个人猫着腰,沿着岸边朝灌木丛跑去,来到灌木丛中之后,虾仔,明仔,秦守义和阿辉等人见龙仔受伤了,都着急万分。

    “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大家跟我来。”阿荣朝大家挥了挥手,一行人便手提肩扛悄悄地离开了灌木丛,朝梅林坳方向前行。

    巡逻艇上的鬼子往水里胡乱打了一阵枪之后,见水面上毫无动静,有些纳闷,此时一个士兵已经将探照灯上的破损灯泡重新更换好了,探照灯重新亮了起来。探照灯的光束在水面上来回照射着,寻找着那个枪手的身影,但水面上很是平静,只有微澜起伏。

    “把探照灯朝岸上照一下。”三木小队长命令道。

    于是,探照灯的光束沿着两岸的岸边来来回回,仔细地照射着,可是,岸上也毫无动静。

    “登岸搜查。”三木把手指向宝安方向的岸边。

    于是巡逻艇马上靠岸,十几个日本兵纷纷从巡逻艇上跳下,随小队长登岸,他们沿着岸边来回搜查,忽然发现草丛中有新鲜的血迹,于是,一行日本兵便沿着血迹朝前搜索着,很快就来到了刚才凌云鹏他们的集合处。

    “那个受伤的人可能还在前面,我们朝前追击。”三木判断那个受伤的枪手应该途径此地。

    阿荣带着一行人抄近道,朝梅林坳方向前行,此时才凌晨两三点钟,除了点点依稀的星光,一片漆黑,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有时还会被脚下的石块绊脚而摔跤,被沿途的树枝和杂草磕碰着,但此时,大家已经全然顾不得这些障碍了,只要快速撤离此地,经梅林坳,到达白石龙村,就算是到达安全地带了。

    但是后面的日军紧追不舍,凌云鹏似乎已经听见后面传来的声响。于是凌云鹏当机立断,决定先把后面的追兵解决了再走。

    凌云鹏将怀里的幸太郎交给罗小芳,然后将抱着幸太郎的阿芳,受了伤的龙仔和被打晕的傅星瀚都集中在一块巨石后面:“阿芳,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从这里出来,就待在这儿。”

    罗小芳点点头,神情紧张地望着凌云鹏:“凌哥,你要小心点。”

    凌云鹏点点头,拍了拍罗小芳,随后走到大家伙面前,命令秦守义将其中一只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几把勃朗宁手枪拿了出来,子弹上膛。

    “哪吒,阿辉,虾仔,你们几个快上树,进行狙击,其他人就地散开,准备射击。”凌云鹏迅速下达作战命令。

    “是。”阿荣,阿杰等人从腰间拔出驳壳枪,然后藏在树后,草垛旁,土堆后,准备与日军决一死战。

    十几个日本兵端着长枪,打着手电朝这条小路走了过来,藏在树后的凌云鹏见鬼子已经进入了射程,立刻下令开火:“打。”

    瞬间,子弹齐发,枪声四起,黑暗之中,只听得一声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刺破了这宁静的夜空。

    五分钟过后,战斗结束,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大家分别从树后,草垛后,土堆旁走了出来,秦守义,阿辉和阿荣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大家走到那些鬼子的尸体旁,凌云鹏拾起一只手电,照了照,总共有十一具尸体。

642. 宾至如归

    “走,快离开这儿。”凌云鹏把那支勃朗宁手枪插进后腰,对阿荣说道:“阿荣,你带路,我们跟你走。”

    “好。”阿荣随后一挥手:“大家跟我来。”

    于是,阿杰背起龙仔,秦守义背起傅星瀚,凌云鹏一手抱着幸太郎,一手拉着罗小芳,跟随着阿荣进入梅林坳。

    终于在天亮之前,一行人翻越了梅林坳,来到了白石龙村,这个抗日游击队的所在地。

    游击队的队长曾宏早已接到了谭鸿铭的来信,告诉他龙仔和几个队员将护送五个大人和一个婴儿到白石龙村,让曾队长他们做好接应准备,曾宏他们了解到凌云鹏等人的任务之后,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却迟迟未见龙仔他们的身影,比预估的时间晚了好几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焦急万分。

    此时在村口站岗放哨的游击队员前来报告,说是有十几个人正朝白石龙村过来了,曾队长一听立刻判断是龙仔他们来了,便亲自带人前往村口迎接。

    曾队长疾步往村口走去,却见阿荣背着龙仔朝他走来。

    “怎么啦,阿荣?龙仔他……”曾队长连忙上前问道。

    “曾队长,龙哥中了两枪,昏过去了。”

    “快快快,福仔,你赶紧把小邱找来,让她给龙仔做个检查。”曾队长对身旁的福仔说道。

    “哎。”福仔转身跑去叫卫生员小邱了。

    “你就是凌云鹏吧?我是曾宏。”曾队长向凌云鹏伸出手:“林叔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

    凌云鹏没想到谭鸿铭对他的这次行动如此重视,让东江纵队的各个支队都全力配合他,很是感动,与曾队长紧紧握了握手:“曾队长,你好,我就是凌云鹏。”

    “这些天一直在等你们到来,今天总算是等着了。“

    “中间出了点意外,所以晚到了几天,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有惊无险。多谢林叔,龙仔和他的这帮兄弟。“

    “香港的日本人现在很是猖狂,你们这一路也不容易。不过,你们放心,到了这儿,你们就安全了。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食宿了。你们可以安心住几天再走。“

    “多谢曾队长想得这么周到,让你们费心了。“

    “哎,我们现在是抗日统一战线嘛,你们不用这么见外。“曾宏爽朗地笑了笑。

    曾队长随即吩咐手下将凌云鹏等人带去一间大屋子,屋子里面有两间房间,床铺上的被褥也都准备好了。

    “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需要什么,尽管说。“

    “已经很好了。太谢谢你们了!“凌云鹏跟曾宏握了握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曾队长笑着摆摆手,随后走出了房间。

    一直趴在秦守义身上的傅星瀚其实早就苏醒了,只不过他不愿在夜幕中走那条崎岖小路,所以一直在装死,让秦守义一路驮着他来到了白石龙村。

    进入白石龙村后,傅星瀚见一个斜跨着驳壳枪的中年人主动迎上前来与凌云鹏握手,两人相互寒暄着,有一种故人相见的亲切感,丝毫没有陌生感,这让傅星瀚好生奇怪。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正如他当初怀疑的那样,龙仔并非是什么江湖人士,而是共党游击队的小队长,而阿荣,阿杰,虾仔,明仔等人也都是游击队员。他们沿途的临时停留的小屋应该就是游击队的据点,而这儿,白石龙村,应该是游击队的一处大本营。

    傅星瀚便开始怀疑凌云鹏的身份,老大怎么会认识共党的人?难道老大是他们的人?

    正当傅星瀚在寻思之际,秦守义将他放在了床上,傅星瀚随口说了声:“哪吒,手脚轻点。“

    秦守义吃惊地望着傅星瀚:“啊,你该不会早就醒了吧?“

    傅星瀚嘿嘿一笑:“刚醒,刚醒。哪吒,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会吧,我当时在河里差点让你给掐死了,我一拳把你打晕了,才得以自救,我这拳不至于让你晕到现在,你小子真不地道,居然让我一直背着你从深圳河走到白石龙村。“

    “谁让你把我打晕的?你知不知道你那拳头有多重?是我这样的弱男子能扛得住的吗?你也不想想,要是你这一拳把我这聪明的脑袋打残了,打傻了,这对我们这支别动队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啊?“傅星瀚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又开始吧起来了。

    “你这混蛋,你把自己当幸太郎了吧,要别人一直抱着你,背着你,你自己不长腿啊?你还好意思觉得自己受委屈?滚下去。“秦守义一把将傅星瀚从床上提溜起来,扔在地上。

    傅星瀚被秦守义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感觉屁股要被摔成两半了,龇牙咧嘴地叫唤起来,凌云鹏和阿辉见状,乐得呵呵直笑。

    “你们还笑,也不心疼人家一下。”傅星瀚冲凌云鹏撒着娇。

    “好了,戏痴,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一路,你把哪吒累得够呛。”凌云鹏横了傅星瀚一眼。

    傅星瀚自知理亏,只得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冲秦守义扮了个鬼脸。

    正当大伙儿说笑着,一个胖胖的炊事员端了一大锅粥过来了:“来,你们这一路饿了吧,先喝碗皮蛋瘦肉粥。”

    一听说喝皮蛋瘦肉粥,阿辉,秦守义和傅星瀚几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起扑向了桌上的那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前,他们这一路上已经好些天没有碰过荤腥了。

    秦守义手快,先抢到了勺子,随后盛出一碗热腾腾的粥递给阿辉:“先给老大送去。”

    “好好好。”阿辉赶紧端着碗递给了凌云鹏。

    凌云鹏接过碗,转身递给了罗小芳:“你先吃吧!”

    “还是你们先吃吧!”罗小芳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阿芳啊,在这间屋子里头呢,他是老大。”傅星瀚指了指凌云鹏:“我们都得听他的,不过呢,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能降得住老大的人非你莫属,只有你才能驾驭得了他,你才是no.1。所以呢,你得先喝这碗粥。”

    傅星瀚的这番话让罗小芳臊得满脸通红,小声嘀咕着:“我哪有这本事,我也听他的。还是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阿芳姐,你就先吃了吧,你不吃,我们都没得吃了。”阿辉央求着罗小芳。

    “阿辉说得对,你不吃,他们也不好意思张嘴,你就快吃吧!”凌云鹏顺着阿辉的话茬说道,把粥碗塞到罗小芳的手里。

    罗小芳这才羞答答地接过了碗,吃了起来,其他人见罗小芳吃了,便不再客气,纷纷拿起秦守义盛好的粥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锅满满的皮蛋瘦肉粥就见底了。

643. 雪中送炭

    “啊,好吃,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今天总算是开荤了。”阿辉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

    “是啊,这道皮蛋瘦肉粥味道还真不错,不比那些大饭店里的厨师水平差。”傅星瀚开始评头论足起来:“粥米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粘稠度正好,菜叶碧绿,肉末和皮蛋则入口即化,咸淡适中,鲜香可口,真可谓色香味俱全。”

    “你这张嘴咋这么能说呢?叫我说,就两字:好吃。”秦守义见傅星瀚把这碗皮蛋瘦肉粥评论得头头是道,很是佩服他那张伶牙俐齿的嘴,既会吃,又会说。

    “哪吒,这吃可是一门学问,五脏庙里凝聚着天地精华,山珍海味,五谷杂粮各有各的精妙,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唉,反正你是个大老粗,跟你讲了你也不懂。”傅星瀚在秦守义面前总是不自觉地流露着优越感。

    “我们大家都吃饱了,可这小东西吃啥呀?”罗小芳替幸太郎的吃喝发起愁来了。

    “要不,我去问问曾队长。”凌云鹏说着,朝门口走去。

    刚打开屋门,就见那位胖师傅手里拿着一只奶瓶走了进来:“来来来,这是我刚挤的牛奶,给你们那个小娃娃喝。”

    “新鲜牛奶?”罗小芳一下子窜到屋门口,从胖师傅手里接过这瓶满满的,还带着温度的牛奶:“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曾队长告诉我们说,你们带着一个小娃娃过来,所以嘱咐我们要准备好娃娃的食物,我们养的那头母牛前两天刚产下一头小牛犊,所以正好可以给娃娃挤点牛奶喝。”胖师傅笑着向大伙解释道:“很新鲜的,快给小娃娃喝吧,这牛奶可比一般的牛奶营养好。”

    “这我知道,这瓶牛奶是牛初乳,要比普通牛奶营养价值高许多倍呢,能增强婴儿的免疫力。”罗小芳兴奋地向大家解释牛初乳的作用。

    “真是太感谢你们曾队长了,谢谢啊,谢谢!”凌云鹏紧紧握着胖师傅的手,难掩兴奋之情。

    “不客气,不客气,好了,你们先给娃娃喂奶吧,我先走了。”

    说着,胖师傅转身离开了屋子。

    罗小芳抱起幸太郎,此时幸太郎刚睡醒,按照一般的生活规律,此时正是他进食的时候。

    罗小芳将奶瓶塞进幸太郎的嘴里,幸太郎吮吸了两口,觉得很对味,于是加快了吮吸的速度,两只小手竟然自己捧着奶瓶,用力地吮吸着奶瓶中的牛初乳。

    傅星瀚想逗幸太郎玩,于是故意将奶瓶往外拔,幸太郎连忙双手用力,紧紧地抱着奶瓶不松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瞧这小东西,还挺机敏的。”秦守义也忍不住夸了幸太郎一句。

    大家伙见小家伙喝得滋滋有味,不禁都喜笑颜开。

    “这下好了,这几天不愁他没的吃了。”凌云鹏欣慰地舒了口气。

    “要是能把这头奶牛带走就好,那我们几个也能天天有新鲜牛奶喝了。”傅星瀚想入非非地说道。

    “你就别得寸进尺了,人家好心好意给你一瓶牛奶喝,你倒好,居然惦记着人家一头牛来了,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凌云鹏马上给傅星瀚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我们马上要去广州了,到那儿就可以买到奶粉了。”

    “老大,我们马上就要去广州了吗?”阿辉一听来劲了,对他这个一直混迹于大都市的神偷王子来说,那儿才是他所向往的地方。

    “嗯,我打算先到广州,然后搭乘开往武昌的火车,再乘船去重庆。”凌云鹏把他所设计的线路告诉大家。

    凌云鹏计划从白石龙村到广州,然后经粤汉铁路,从广州到达武昌,之后再乘坐轮船溯江而上,到达重庆。

    “老大,你说怎么走,我们就跟你怎么走。”秦守义反正是无条件地服从凌云鹏的决议。

    “唉,要是有架飞机直接把我们从这儿带到重庆就好!”傅星瀚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你以为自己是谁呢?还想坐专机?别说没有这样的航线,就算有,你能堂而皇之地带着幸太郎上飞机吗?别做春秋大梦了。”凌云鹏瞥了傅星瀚一眼。

    “唉,我们又得长途跋涉了。”傅星瀚重重地呼了口气。

    “好了,你少发牢骚,我们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把幸太郎交到他父亲手上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秦守义舒展了一下四肢。

    “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龙仔。”

    凌云鹏牵挂着龙仔的伤势,于是他走出屋子,前往曾宏的屋子。

    此时,在曾宏的屋子里,卫生员小邱正在为龙仔检查伤势,阿荣,阿杰,虾仔,明仔等队员则站在床的四周,焦急地等待着小邱的检查结果。

    龙仔躺在床上,还是昏昏沉沉的,双目紧闭着,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小邱手拿听筒,听了听龙仔的心跳,测了测他的脉搏,翻看他的眼皮望了望,随后剪开绑在龙仔手臂和肩部的绷带,检查了一下龙仔的枪伤伤口。

    检查完了之后,小邱眉头皱了皱,神情严肃地对曾宏说道:“曾队长,陆队长的这两处枪伤虽不致命,但伤口已经有些发炎了,子弹还留在伤口里,要开刀取出来,更严重的是陆队长失血过多,可我们这儿缺医少药的,没法动手术。”

    曾队长一听,神情严峻:“那你说怎么办?能不能把匡医生请来?小邱?”

    匡骏是位外科名医,医术高明,是曾宏的好友,也是地下党员,他在广州有家自己的私人诊所,同时这家诊所也是东江纵队在广州的秘密据点。曾宏的游击队里若是有队员受了严重的刀枪伤,都会派人把匡骏从广州接来,为队员医治。

    “可这一去一回的话,时间太久了,我怕陆队长的伤口会恶化,不如直接把陆队长送到广州匡医生那儿去。”小邱建议道。

    凌云鹏站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说要把龙仔送往广州,便上前建议道:“曾队长,我们正好也要去广州,不如让我们把龙仔送到广州去吧!”

644. 奔赴广州

    曾宏望了望凌云鹏,想了想,随后说道:“这样吧,我让阿荣他们几个和你们一起走,立即把龙仔送到广州去,也顺便护送你们一程,这样你们彼此也有个照应。”

    “行,那就这么办。“凌云鹏点点头,同意曾宏的建议。

    “原本想让你们在这儿多休整几天的,现在看来不能多留你们了,多有怠慢。”曾宏向凌云鹏拱了拱手。

    “曾队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龙仔的伤要紧,这一路多亏了龙仔和他的这些队员们,我们才得以顺利到达这儿,龙仔是我的好兄弟,他这是为了掩护我们才受的伤,老实说,这份人情我们还真还不起,但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

    “不用分得那么清,我们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而战。”曾宏神情坚毅地说道:“这样,我让炊事班给你们准备点食物,带在路上吃,再给小娃娃挤两瓶牛奶备着。”

    曾宏说完,立刻命令身边的警卫员去通知炊事班,准备大人和婴儿的食物。

    “谢谢,谢谢!曾队长,你们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

    “不用客气,还是那句话,国共合作,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嘛!不分彼此,共同抗日!”

    “好,那我这就去通知我的人做好动身的准备。”凌云鹏说完,往回走去。

    曾宏当机立断,决定立即将龙仔送去广州治伤:“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给匡医生去信,福仔,你快去套两辆马车,记住,找两匹跑得最快的马。”

    “是。”福仔转身朝屋外走去。

    随后曾宏又吩咐身边的游击队员:“你们快去找几件粗布衣衫和布鞋,给那个屋子里的几位穿洋服的人送去,让他们马上换上,他们身上的那几套行头太扎眼了。”

    “是。”

    游击队员赶紧找了几件普通的褂子,粗布衣裤和几双布鞋给凌云鹏他们送去了,凌云鹏很是感激曾宏的细致周到。大家纷纷将身上的西服,衬衣脱下,换上了这些粗布衣裤和布鞋,俨然村民的打扮。

    曾宏回到屋里,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小邱:“你一路上要照顾好陆队长,把这封信交给匡医生,地址你知道。”

    小邱接过信,揣在怀里,抬头见窗外福仔已经驾着马车过来了,便朝阿荣说了声:“你们把陆队长抬到马车上去吧!”

    “还是我来吧!”阿杰则将龙仔背起,走到屋外。

    阿杰将龙仔放在马车上。阿荣接过福仔手上马鞭,让阿杰,虾仔,明仔和小邱等人上了马车。

    很快,凌云鹏一行人也来到了另一辆马车前。

    胖师傅提着两大袋的食物跑了过来,递给凌云鹏:“这是刚出炉的烧饼和窝窝头,还有两瓶牛奶。”

    “谢谢你,胖师傅,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你们会赶马车吗?“曾宏问了一句。

    “我会。“秦守义自告奋勇拿起了马鞭,坐在马车前,凌云鹏则将怀抱着幸太郎的罗小芳搀扶上车,随后傅星瀚,阿辉也上了马车。

    凌云鹏与曾宏拥抱告别,向白石龙村的其他队员们挥手致意,然后一跃跳上了马车。

    阿荣和秦守义两人挥舞着马鞭,两辆马车快速驶离白石龙村,朝广州方向飞奔而去。

    从白石龙村到匡骏在广州的诊所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左右,平日里骑着一匹快马到达匡骏的诊所大约三四个小时左右,现在套上大车之后,则大约要五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但为了让龙仔尽早得到治疗,阿荣和秦守义不停地挥舞着马鞭,两匹马跑得汗涔涔的。

    幸太郎躺在凌云鹏的怀里,晃晃悠悠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但马车加速了之后,也就颠簸得更厉害了,躺在凌云鹏怀里的幸太郎被摇晃得不舒服,把刚喝下去的牛奶给吐了出来,吐了凌云鹏一身的牛初乳。

    罗小芳赶紧将幸太郎抱了过来,将幸太郎的呕吐物擦干净,然后轻轻拍着他,让他舒服一点,幸太郎感到难受,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阿辉拿出一只拨浪鼓,对着幸太郎摇晃着,这只拨浪鼓是曾队长为幸太郎准备的玩具。幸太郎好奇地望着拨浪鼓,渐渐停止了哭泣。

    阿辉把拨浪鼓递给幸太郎,幸太郎好奇地伸出小手摸着这只拨浪鼓,罗小芳轻轻握着幸太郎的手,轻轻转动拨浪鼓,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幸太郎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后,脸上露出了烂漫的笑容。

    大家见这只拨浪鼓竟然可以成为幸太郎的止哭良方,不禁笑了起来。马车就在这一路的拨浪鼓声中前行。

    正当凌云鹏等人奔赴广州之际,在中村办公室里,两名侥幸从凌云鹏等人的枪口下逃脱的日军巡逻艇上的士兵则在向中村报告昨晚在深圳河发生的枪击事件。

    “你说什么?深圳河附近发生了枪击案?只有你们俩幸免于难?”中村一听,“蹭”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快把具体情况告诉我!”中村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士兵的衣领。

    “报告长官,昨夜我们在深圳河巡逻时,忽然有人开枪,打碎了巡逻艇上的探照灯,后来他又袭击我们的巡逻艇,涩谷君不幸中枪,跌入河中,估计也是凶多吉少。随后我们就朝河里开枪,但这个凶手水性很好,我们几乎很难找到目标,后来探照灯修好了,我们就对着河面以及两岸进行照射,但没有发现目标,之后三木小队长带着我们登岸搜查,我们在河岸上发现了新鲜的血迹,于是我们沿着血迹进行搜寻,但在一条小道上我们遭遇了伏击,当时枪声四起,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知道子弹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射来,我们这个小队基本上全军覆没了,就我和田中君两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松本胆战心惊地回顾着当时可怕的情景,声音颤抖着向中村进行汇报。

    中村一听,惊讶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他的一支水上巡逻队居然会全军覆没,看来那些抗日武装在他们的高压政策下依旧非常猖獗。

645. 锁定凶犯

    中村连忙将此事向仓田汇报,仓田听罢,脸色铁青,对着中村咆哮道:“八格,我们大日本皇军竟然会遭受如此重创,马上进行实地勘察。”

    于是,仓田亲自率领一个中队,和中村一起,由松本和田中两个带路,浩浩荡荡地朝深圳河方向进发,在梅林坳附近的一条小道上,他们发现了十一具日军尸体,其中包括水上巡逻队的小队长三木太郎。

    仓田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中枪士兵身上的枪眼和入射角度,发现这些人身上的子弹有平射,也有俯射,这说明枪手是分别从树上和树后,草垛后等处进行射击的。这么看来,当时参与射击的枪手人数应该有七八个。

    仓田又捡起地上散落的弹壳,发现这些子弹是来自于两种不同的手枪,勃朗宁手枪和m712毛瑟手枪。

    “中村君,从人数上看,当时至少有七八个凶犯,你来看,这种7.82毫米子弹应该是来自于毛瑟手枪,而这种口径小一点的子弹应该是来自于勃朗宁手枪,目前共党的游击队大多使用毛瑟手枪,他们叫驳壳枪,而勃朗宁手枪在国军军官中比较盛行,奇怪,这两拨人怎么会在一起?不过共党的游击队也有可能从缴获的武器中获得这种勃朗宁手枪。”

    “仓田君,据我所知,这里附近有个白石龙村,据说就是游击队的根据地,他们在这一带很猖獗,也许这次伏击就是他们所为。”中村听仓田说这些子弹可能是从游击队的毛瑟枪射出的,便想起了这里附近的白石龙村是游击队的根据地。

    “白石龙村的游击队?他们为什么要深更半夜来伏击一支水上巡逻队?”仓田眼里充满了狐疑。

    “也许他们是针对我们近期在香港所实行的严查,严打行动而做出的反应?”中村猜测道。

    “不像。”仓田摇了摇头:“他们地处深圳河的北侧,属于广东地界,对我们在香港所采取的行动反应如此强烈?何况我们找的是重庆分子,那些土八路又何必跳出来趟这浑水?”

    中村被仓田这么一问,答不上来了,他觉得仓田分析得挺在理,白石龙村的游击队何必为了几个重庆分子而大动干戈,把日军的火力和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呢?

    “那仓田君,你认为这是什么人干的?”

    “我怀疑就是那几个重庆分子干的。”仓田把目标锁定在那几个带着幸太郎逃跑的重庆分子身上。

    “难道他们已经到达这儿了?”中村惊讶地望着仓田:“不是说,他们在港岛隐匿起来了吗?”

    过去的几天里,中村和川崎二人正进行着水陆二线的地毯式搜寻,但毫无结果,之后采取了外松内紧的策略,希望让那些隐藏起来的重庆分子能蠢蠢欲动,露出端倪,但也是毫无成效,没想到今天仓田居然认为这些人已经逃离了他们的控制范围,渡过深圳河,到了广东境内。

    “这就要去问川崎了,他说没有在大帽山见到这伙人的踪迹,可是这又怎么解释呢?我估计这些重庆分子是由香港岛渡海来九龙,然后经龙湾村,沿着青山道,到达荃湾,越过大帽山,进入落马洲,随后渡过深圳河,到了这儿,在过深圳河的时候,遭遇了水上巡逻队,巡逻队发现他们的踪迹之后,一路搜寻,他们无路可逃,所以才决定孤注一掷,在这儿对三木小队进行了伏击,可惜啊,三木君大意了,中了他们的埋伏。”仓田一口咬定这次伏击是那几个重庆分子所为。

    “可是,仓田君,从现在的迹象上看,伏击三木小队的肯定不止一拨人,你不是说凶手大概是七八个人吗,而那些重庆分子也就四五个人?而且你说这些子弹是从两种手枪里射出的吗?那就是说起码有两拨人一起对三木小队进行了剿灭。”

    “难道是这些重庆分子与当地游击队进行了合作?还是当地游击队前来接应这些重庆分子?”仓田思忖了片刻,点点头:“有这种可能,虽说他们分属不同的党派,但毕竟同为中国人,完全可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追击吗?还是派兵彻底剿灭白石龙村的游击队?”中村望着仓田,等待着他的决定。

    “中村君,你还真是个老实人,让我们出兵剿灭白石龙村的游击队?那我们需要投入多少兵力?会有多大的损失?你算过吗?虽说这里的游击队武器简陋,物资匮乏,但你别忘了,这儿是他们的老窝,中国的兵法上尤其重视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我们一个都不占,要消灭这里的游击队,谈何容易?”仓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中村君,你忘了,这儿是哪儿?这儿是宝安地界,是广东驻军的管辖范围,跟我们香港驻军有什么关系?剿灭白石龙村的游击队这种军事任务就交给广东的军方去处理吧,我们要做的只是抓捕那几个重庆分子。”

    “那这件事我们就此作罢?”中村疑惑地望着仓田。

    “作罢?三木君的血不会白流的,那些重庆分子迟早要被我们绳之以法,我们要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三木君和这些士兵。”仓田紧咬牙关,太阳穴处青筋直跳,眼睛里射出狠毒的目光。

    “中村君,把三木君等人的遗体运回驻军总部,好好安葬。”

    仓田说完,望了望脚底下的这些尸体,深深地叹了口气,脱帽向这些兵士默哀,中村和其他士兵也列队一起哀悼这十一位阵亡的军人。

    回到驻军总部之后,仓田把川崎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中佐,你找我什么事?”川崎走到仓田的面前,问了一句。

    仓田看了看川崎,两眼冒着凶光,然后一扬手,给了川崎一巴掌:“八格,我让你去大帽山追踪那些重庆分子,你回来报告说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可是,昨天夜里,这些重庆分子已经出现在了深圳河对岸的梅林坳附近,并且对三木小队进行了伏击,致使我们十一名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不幸遇难。你作何解释?”

646. 证据确凿

    川崎被仓田这一巴掌打蒙了,他万万没想到那些重庆分子竟然出现在深圳河那儿,如果这事是真的,那说明这些重庆分子确实是走陆路,途径青山道,荃湾,翻越大帽山,到达落马洲,再渡深圳河,才能到达梅林坳。可是当初守在青山道的哨兵确实没有发现有怀抱婴儿的人通过青山道,这可是去大帽山的必经之道,难道还有第二条路通往大帽山?何况他们在大帽山一带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此停留,休憩,宿营,难道这些重庆分子一口气从龙湾村一路翻山越岭,丝毫不停顿?连续行走四五十个小时?真是不可思议。

    “仓田中佐,当时青山道的三个关卡的哨兵确实报告说没有见着带婴儿的人通过此地,而且我们在大帽山上确实没有发现那些重庆分子停留的痕迹,难道他们另有通道经过大帽山?”

    “你再给我仔细搜查一遍。”仓田瞪了川崎一眼。

    “哈依。”川崎顿首行礼之后,便出去了。

    川崎带着宪兵队,第三次来到了龙湾村,这次他们将村民们召集起来,询问通往大帽山的其他路径,一个放羊娃告诉川崎,有一条小路也能通往大帽山,但是那条路很难走,全是荆棘,青苔,横七竖八的树枝,上次他去找羊的时候走过那条路,身上被枝条剐蹭得都是伤痕,所以之后就再也没去过那儿了。

    川崎一听,连忙让这放羊娃带路,放羊娃将川崎的宪兵队带到了那条崎岖小路那儿。

    川崎看了看这条小路,不注意看的话,根本想不到这里还有一条通往大帽山的秘密路径。川崎指挥士兵从这条小路前行,走了四五个小时才走出这条小径,到达了大帽山的半山腰,随后一路上山,来到了竹林附近,他看见一处空地上留有一处被火烤焦的印迹。

    川崎走到这块烧焦的地方,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然后朝四周望了望,走到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几块有烧焦痕迹的石块,川崎命士兵将这些有烧焦痕迹的石块都捡了出来,然后拼搭了一下,发现这些石块正好可以垒成一个煮饭的简易灶台。

    由此可见,有人曾在此垒灶煮饭。

    川崎随即将这些士兵分成四个小组,朝东南西北方向寻找遗留下来的痕迹。

    终于,在一条小溪的附近,有个士兵发现了一块长方形的布头,布头两边有两处撕裂的痕迹,而在竹林附近又找到了两根布条。而且发现这布条与这块长方形布头是同种花纹,这应该是来自于同一块布匹上。

    川崎将这块棉布放在石头上,两根布条放在棉布的断裂处,正好吻合,而这显然是一块婴儿的尿布。

    果然被仓田说中了,这些重庆分子确实是带着幸太郎从这条小道经过此地,然后在这儿稍作停顿,垒灶煮饭,然后再从这儿翻越大帽山,进入落马洲,最后与深圳河的水上巡逻队遭遇,发生了枪战,最后在梅林坳附近伏击了三木小队。

    看来仓田打自己的这一巴掌并不冤枉。

    当川崎将这些证据放在仓田的桌上时,仓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虽然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些重庆分子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动,而且也早已猜测推断这些重庆分子的去向,但始终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来验证他的推测,现在好了,眼前的这块尿布最能说明问题。但问题是这些来自于内地的重庆分子人生地不熟,他们怎么知道可以从这条人迹罕至的崎岖小道绕过青山道,直达大帽山呢?如果没有当地人做向导,仅凭他们几个是不可能走这条线路的,再加上梅林坳附近发现的弹壳,基本能判断,这些重庆分子与白石龙村的游击队已经合流了。这些重庆分子一定是在中共的游击队的帮助下,顺利地躲过了他们所设的重重关卡,离开了香港,到达广东境内了。

    仓田拍了拍川崎的肩膀:“川崎君,如果当初你再细致一些,也许就追上了那些重庆分子,三木他们也就不会枉死在这些人的枪口之下了。”

    “是卑职的失误给帝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我恳请处分。”

    仓田笑了笑:“川崎君,你要吸取教训,处分嘛,就免了。我知道你的忠心,希望你再也不要有下次了,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卑职一定谨记仓田中佐的教诲。”川崎对仓田对他的网开一面感激万分。

    “你先出去吧!”仓田向川崎挥了挥手。

    川崎顿首行礼之后,离开了仓田的办公室。

    仓田已经确定了这些重庆分子已经带着幸太郎到达了广东境内,那接下去,他们该选择哪条线路到达重庆呢?在香港这个弹丸之地尚且他都没法将这伙人抓捕归案,让这伙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那去了内地之后,就更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了。

    不过仓田已经有了另一个更为绝妙的方案,那就是李代桃僵之计,也就是那个中国人家喻户晓的《包公案》里的那个狸猫换太子这一招,用那个中国男婴取代幸太郎,并且让格雷院长为他们作伪证。这样,即使那些重庆分子走过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将幸太郎送到了重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届时宫泽真一已经把那个中国男婴当作是自己的亲骨肉,只要将这个中国男婴牢牢地控制在手上,那么宫泽真一就会有所顾忌,不会与重庆政府进行任何合作,这就从根本上消除了军部的顾虑。

    现在仓田已经将格雷院长软禁在此了,有格雷院长作证,这可信度将大大增加了,但仓田觉得还不够保险,万一这个格雷教授说漏嘴了,或是受到良心的谴责,不愿作伪证,那他这个李代桃僵之计就弄巧成拙了,所以他还需要双重保险,于是乎,他把目标转向了李明阳。

    仓田拿起电话:“把李明阳带到审讯室去。”

647. 走投无路

    李明阳双腿已被打残,被两个狱卒拖拽到了审讯室里,拷在了审讯椅上。

    仓田和助手随即走进了审讯室里。

    仓田来到李明阳面前,双手叉腰,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药店里的那个男婴儿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捡来的。”

    仓田扬手反抽了李明阳一个耳光,李明阳嘴角的鲜血流淌下来。

    “这个男婴是那几个重庆分子从圣乔治医院抱出来,放在你的利德药店的,是吗?”

    “什么圣乔治医院,什么重庆分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明阳还是坚不吐实,不承认小寒江的真实来历。

    “你去把那个男婴抱过来,顺便把格雷院长也一起请来。”仓田对身旁的助手说道。

    助手点点头,随后走出审讯室。

    李明阳知道仓田肯定是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所以才会如此胸有成竹。他一定是想要从他身上获知更多的有关重庆的信息。李明阳本想一心求死,以死明志,但现在小寒江落在了仓田的手上,被作为要挟他的工具,而这正是他的软肋,他知道自己无法过这一关。

    不一会儿,格雷院长抱着小寒江走进了审讯室,当格雷院长见到审讯椅上坐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犯人时,心里直发毛。

    “格雷院长,请你告诉你面前的这个人,这个男婴到底是怎么回事。”

    格雷院长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个男婴是我亲自接生的,他的脚底有一颗红痣,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他的母亲临盆时,正遇到香港沦陷的那几天,当时她双腿被炸断,被人抬到了医院里,我为她接生,但这个可怜的女人因失血过多,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就去世了。”

    李明阳一听,知道小寒江的来历是瞒不过去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格雷院长,请你再说一下这个男婴是怎么离开你的医院的?”

    格雷院长望了望仓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约二十几天之前,有个日本军官带着他的夫人和一名士兵来到了医院,他告诉我说,他叫吉川一郎,是宫泽真一的好友,宫泽真一的夫人千惠子在我的医院产下了一名男婴,叫幸太郎,但是千惠子因难产去世了,而宫泽先生当时有要事回国了,所以宫泽先生就委托他的好友吉川先生将他的妻儿护送回国,我把千惠子不幸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吉川先生,吉川先生决定把宫泽真一的亲骨肉幸太郎带到他父亲身边,临走时,我了解到吉川夫妇结婚多年不孕,便提议他们收养一个孩子,正好我这儿有一个中国孤儿,我想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找一个好人家收养,就把这个男婴推荐给他们,于是吉川夫妇便收养了这个婴儿,把他抱走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儿再次见到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格雷院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仓田冷笑了一声:“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那个吉川一郎和他的夫人,士兵都是假冒的,他们都是重庆分子,目前我们正在追捕这群危险分子。”

    格雷院长惊讶地望着仓田,一时愣住了。

    仓田走到李明阳面前:“李先生,你现在还坚持说这个男婴是你在药店门口捡来的吗?”

    李明阳沉默不语。

    仓田冷哼了一声:“好了,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搁在一边,现在请你回答我,你们香港站与重庆联系的波段,呼号,你的代号。”

    李明阳一听,知道这个问题仓田迟早是会涉及的,他是无法回避的,但他若是吐露了这个机密,那他就是彻彻底底地背叛了党国,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他宁死也不愿意当变节分子。

    李明阳依旧沉默无语。

    仓田知道李明阳不愿回答他这个事关机密的问题,但他并不着急,他走到格雷院长身边,从他手上将小寒江抱了过去,然后稍稍用力捏了捏小寒江的小腿,就听得“哇”的一声,小寒江疼得大哭起来了。

    这哭声像是在剜李明阳的心,他抬起头来,看见小寒江在仓田的手里挣扎着,小寒江看见了李明阳,他认出了这位天天把他捧在手心的老伯伯是他最可依赖的人,于是,小寒江向李明阳伸出了双手,哇哇哭着要李明阳抱。

    李明阳的心要碎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紧咬着嘴唇,把头扭向一边,但小寒江的哭声在不断地撞击着他的底线,李明阳感到自己快崩溃了。

    “快说吧,否则他的腿可就不保了。”仓田说着,把小寒江的腿反向掰扯,小寒江疼极了,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格雷院长见仓田像个恶魔一般折磨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连忙朝仓田扑了过去,想要从仓田手里把小寒江抢过来,但还没接近仓田,就被两个打手拉了回来。

    “你简直是个恶魔,你怎么能对一个新生儿施虐呢?”格雷院长气得浑身发抖。

    仓田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格雷院长是上帝的信徒,宅心仁厚,只可惜我信的是撒旦,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是被中国人称之为天打雷劈的事我也会照做不误。”仓田说着,手上又加了把劲,小寒江歇疼得斯底里地哭叫起来,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我说,我说。”李明阳的防线被仓田彻底攻破了:“你快松手,快松手。”

    仓田转向助手:“把他所说的都记录下来。”

    于是,李明阳将香港站与重庆之间的联络时间,呼号,波段,代号都一一告诉了仓田,说完之后,李明阳心如死灰。

    今天恰好是香港站与重庆之间的常规联络时间,仓田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李明阳跟重庆方面联络的时间还差一个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把他带到电讯科,让他先给重庆方面发个简短的电报试试,看看是否能收到回电。”仓田怕李明阳耍花招,提供给他一个子虚乌有的呼号和波段蒙骗他,所以想让李明阳先发个电报试一试,看看这条通讯线路是否通畅,以此来验证李明阳有没有说谎。

648. 逼上梁山

    仓田说完,把手上的小寒江交给了格雷院长:“格雷院长,还得麻烦你给这小东西治一治腿上的伤,可能我刚才劲使大了,小东西的腿肿起来了。”

    格雷院长赶紧把小寒江的裤管往上一提,发现右腿上一片瘀青,小腿红肿起来,气得胸口起伏着:“他还是个新生儿,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你不是说要让我带他去重庆,让他冒充幸太郎吗,要是让宫泽先生知道他的孩子被你折磨成这样了,他怎么可能相信你?”

    格雷院长用不太熟练的中文激动地斥责着仓田。

    仓田走到格雷院长面前,帮他整了整衣领,掸了掸西服上的灰尘:“只要你不说,宫泽真一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呢?格雷院长,我要提醒你一下,到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是吧?否则的话,看见你面前的那个人了吗?他曾经是一家药店的老板,也是一个像你一样体面的人,不过现在,你再看看,这就是跟我们大日本帝国作对的人的下场,我想这对你也一定有所启示吧?”

    仓田那赤裸裸的威胁让格雷院长既气愤,又恐惧。

    格雷院长刚才的几句话让李明阳大吃一惊,他怔怔地望着仓田,他没想到仓田会设计出狸猫换太子这一毒招,将小寒江当作幸太郎送到宫泽真一的手上,仓田如果决定这么做的话,那么小寒江一定会先于幸太郎到达重庆,来到宫泽真一的身边,若是这样的话,即使凌云鹏他们历经艰险,千里迢迢把幸太郎送到了重庆,让这对亲父子见面,那也是徒劳无益,劳而无功。因为宫泽真一已经把小寒江当作了幸太郎,甚至还会误以为是局座命人将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抱来冒充他的儿子,这将会让宫泽真一赫然而怒,断然拒绝与重庆方面的合作,更为可怕的是,也许宫泽真一为了报复,会用一些假情报来蒙骗局座。若是这样,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李明阳觉得后脊梁冷汗直冒,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仓田的企图了,仓田想通过他给重庆发报,给重庆传递错误的信息,让他们误以为真正的幸太郎已经被日军虏获了,而他们带去的小寒江才是宫泽真一的儿子。这一招何其毒也,而他无疑是仓田这个李代桃僵之计的帮凶。

    一想到这儿,李明阳懊悔不迭,要是仓田没有掌握香港站与重庆之间的联络方式,呼号和他的代号,也许这招狸猫换太子还有点铤而走险,因为这个计策的关键人物是格雷院长,届时倘若格雷院长良心发现,不愿作伪证,那仓田的谎言就被戳穿了,他的诡计就破产了,所以仓田将这个计划全部押宝压在格雷院长身上,风险还是不小,然而一旦有了他的这份电报作为佐证,那就坐实了小寒江就是幸太郎这个谎言。

    一定要将功补过,弥补自己自己所闯下的弥天大祸,想方设法阻止重庆得到错误的信息。但这又谈何容易,待会儿他发报时,仓田一定会在旁边监视着他,他是很难做小动作的。但李明阳心意已决,他打算拼死一搏。原先他还有所顾忌,担心小寒江遭遇不测,但现在,他可以彻底豁出去了,因为小寒江已经被赋予了特殊的使命,既然是被当作幸太郎对待了,那他的性命应该是无虞了,这点让李明阳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心意已决,李明阳感到一阵轻松。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曙光,在曙光的尽头,他的妻儿正在那儿迎接着他,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容。

    一个小时之后,李明阳被带去了电讯科,他被安排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李明阳被按在座位上,他的面前放着的就是从他药店里搜出来的那部电台。

    “李先生,我们已经给你调试好了机器设备,现在你可以呼叫重庆了。”仓田把耳机递给李明阳。

    李明阳戴上耳机,手指伸向电键,随后有节奏地按动电键,发出问候声。

    仓田将一则电文交给李明阳:“等有回音了之后,就按这上面的内容发报。”

    李明阳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近日日军加强各关卡警戒,严密搜查幸太郎的下落,我站正密切关注日军动向,伺机而动,将随时报告总部事态发展情况。羚羊”

    羚羊是李明阳的代号。军统中十二个重要站点的站长的代号是以十二生肖命名的,比如:仓鼠,犀牛,白虎,玉兔,青龙,毒蛇,飞马,羚羊,灵猴,金鸡,猎狗,野猪。上海站站长赵锦文的代号就是青龙。

    李明阳看完电文之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看似心境如止水,但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忽然,电台上的指示灯亮了,这说明对方已经听到了李明阳的呼叫了,给予回音。

    “按上面的内容发报。”仓田命令道。

    仓田随即拿起另一只耳机,在一旁倾听。李明阳的身边还有另两位电讯科的发报高手,密切注视着李明阳的发报指法,以监督他是否按电文内容发报。

    李明阳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手指熟练地按动着电键,将电文内容准确无误地发了出去,但在发最后一个代号时,则把羚羊改成了羊。

    这个细微的手指变化并未引起仓田等人的注意,他们见李明阳把电文原原本本地发送了,舒了一口气,现在就等着重庆方面的回音,如果有正常回复,说明李明阳所供认的这些完全是正确的,反之,则说明李明阳在撒谎。

    此时,远在重庆的军统总部电讯科科长苏惠民将收到的香港站的电文交到了局座手上。

    局座仔细地看了看电文,眉头一皱,问电讯科科长:“这是羚羊发来的电报?”

    苏惠民点点头:“是的,局座。这份电报是我亲自接收的,发报时间没错,羚羊的按键指法我很熟悉,应该就是羚羊本人发的。”

    “这个代号是你们译错了,还是原电文就是这样?”生性多疑的局座盯着电文的末尾处,望了苏惠民一眼,询问道。

649. 暗设漏洞

    “原电文就是这样,我也奇怪,羚羊也是老资格的谍报员了,又不是第一次发报,怎么会这么马虎,犯这种低级错误,连代号也发错了。”苏惠民把原电文递给局座:“局座,您看,这是原电文,确实是只发了一个‘羊’字。”

    “难道是他那儿发生什么状况了?在慌忙之间发的报,也不像啊,这份电文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情,而且与他上一份电报内容相差无几,何必多此一举,再发一次?”局座一脸狐疑。

    “那我们该怎么回复羚羊?”苏惠民征询局座的意见。

    局座想了想,拿起桌上的铅笔,在电文稿上写了几笔:“就把这个发给他。你要密切关注香港站的来电。”

    “是。”苏惠民拿着电文稿离开了局座办公室。

    局座最近一个月最为牵挂的就是香港站的情报,在凌云鹏刚到香港不久,就收到凌云鹏借用香港站的电台发来的电文,告诉他宫泽夫人因难产去世了,宫泽之子下落不明,请求指示。

    局座当即就电告凌云鹏的别动队务必找到宫泽之子,安全带回。

    之后,局座又接到了李明阳发来的电报,告诉他已经找到宫泽之子幸太郎了,但目前日军正在全力搜捕幸太郎,且幸太郎因早产身体虚弱,需在港调理身体,不宜长途跋涉。

    局座把这一情况跟宫泽真一沟通了,宫泽真一当即表态,千惠子死了,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一切以儿子的安危为重,切勿莽撞行事,危及幸太郎的性命。

    于是,局座电告李明阳,务必把幸太郎的身体调理好,一定要确保幸太郎的安全,伺机而动。

    这之后,局座又收到了一份李明阳的电报,告知他近期日军加强各出入口关卡的搜查,一时难以将幸太郎送离香港,只能暂时隐匿,相机行事。

    局座看完电文之后,当时就有点急躁了,虽然他心里很清楚这电文虽说是李明阳所发,但其内容应该是凌云鹏授意的,按凌云鹏的脾性,他一定不会强调困难,找借口进行推诿,他肯定是会竭尽所能,想方设法完成任务的,这也就是当初他思虑再三,决定把这一任务交给凌云鹏的别动队去完成的原因,凌云鹏是他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局座对凌云鹏的这个别动队的能力很是赞赏。

    现在之所以来了两次电文,均告知局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要缓一缓,那必定是目前香港局势非常紧张,要把幸太郎带离沦陷区,确实是困难重重,但幸太郎一天不到宫泽的身边,宫泽就一天不会跟他们合作,早一天这对父子团聚,那宫泽真一就早一天倒向重庆政府。

    为此,局座给李明阳回电:不惜一切代价,竭力纾困,确保幸太郎尽早安全送至重庆。

    李明阳收到局座的回电时,凌云鹏已经与龙仔联系上了,正通过龙仔的关系,带幸太郎离开香港。但没想到收到电文的第三天,利德药房就遭到了灭顶之灾,他的队员们全都壮烈殉国,无一幸免,而他则被捕入狱。

    如今,仓田的这则电文与李明阳被捕之前给局座的电文几乎如出一辙,这两份内容相似的电报发往重庆,重庆方面会作何感想呢?再三强调困难?这不是凌云鹏的风格,李明阳看到这份电文时,心中暗喜。他相信局座获悉这份电文之后,应该会有所怀疑。

    这份电文虽然是为了测试他的供词是否准确的试金石,但同时也向重庆传递了一则信息:幸太郎还在凌云鹏的手上。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电台里发出声响,仓田立即令李明阳将电文抄录下来,另两位电讯科的高手也在一旁进行抄录。

    回文只有寥寥的一个字“阅。”

    仓田莫名其妙地望着李明阳,李明阳面无表情地把电文稿朝仓田那儿一推,默然无声。

    李明阳猜测局座收到他的这封电报之后,对他重复发送内容相类似的信息有点不满,或许局座已注意到他最后一个代号的变化,感到纳闷,不敢肯定他这儿发生了什么情况,所以回了一个“阅”字,既说明已得知情况,但又没有明确答复,那应该是拭目以待的意思,希望李明阳能给予更多有实质意义的消息。而这就是李明阳所希望的,他希望重庆方面会对他的这封电报产生疑问,那对后面的那封假电报就更会产生更大疑虑了。

    李明阳在等待着机会。

    仓田又看了看那两名报务员的译文稿,也同样是一个“阅”字。

    仓田有点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重庆方面真是惜墨如金,就回了个“阅”字,这说明什么?

    “你告诉我,重庆总部是什么意思?”仓田以为这个字也许是重庆总部与香港站约定的暗号,有其他含义,所以逼问李明阳。

    “这意思不是很简单明了吗?重庆方面已经收到我刚才发的电文了,告诉我他们已经知道了电文的内容了。”李明阳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就没有其他什么意思了?”仓田追问道。

    “没有,我没看出来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如果阁下认为这个字有其他意思,你尽管臆想。”李明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仓田恼怒地扬手给了李明阳一个嘴巴,李明阳的脸上多了五个指印。但他依旧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没关系,再过六个小时,我还会让你发第二份电报的。”仓田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再过六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一点,他将让李明阳发第二份电报。

    仓田之所以要安排在凌晨发报,就是想让重庆来个措手不及,不能清楚地掌握过去的六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也是脑子最不清醒的时刻,这则消息无疑会让重庆方面产生惊恐,急躁的情绪。

    李明阳也清楚,先前只是试水,来验证他所供认的波段,呼号是否正确,这条通讯线路是否畅通,接下来才是重点,第二份电文一定是让他告诉重庆方面,幸太郎已被日本人捕获了,那几个来自于内地的别动队队员已被日军剿灭了。

    这个消息对重庆而言无疑是个重磅炸弹,会让局座惊愕不已,对凌云鹏等人而言,更是灭顶之灾,他们毫不知情,千辛万苦把幸太郎送达重庆,期间还可能遭遇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但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是适得其反,画蛇添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第一份电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屋内的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困顿不已。

650. 宁为玉碎

    此时距离第二次发报的时间还有四十多分钟,仓田也有些哈欠连天,睡意阑珊,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打起精神,一回头,瞥见李明阳紧闭双目,无精打采的模样,李明阳本来就刑伤在身,身体虚弱,此时更是疲态尽显,仓田担心李明阳精神不济,到时候在发报时出错,那就要露馅了。

    仓田按了按桌上的响铃,一个勤务兵进来了。

    “你,去给我们几个泡几杯咖啡进来。“仓田吩咐道,然后他又指了指李明阳,加了一句:”给这个人也泡一杯咖啡。”

    “哈依。”卫兵马上出去泡咖啡了。

    过了一会儿,卫兵拿着一只托盘进来,上面放了四杯咖啡。

    仓田将一杯咖啡放在李明阳的面前:“李老板,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李明阳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眼前的这杯热腾腾的咖啡,微微笑了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仔细看了看这只精美的咖啡杯:“谢谢!这只咖啡杯倒是挺别致的。”

    “中国是盛产瓷器的国家,china不就是指瓷器吗?每当我看到这些精美的艺术品时,我就会产生一种占有欲,这种心态从我上大学时就产生了,中国确实有许多令我叹为观止的文化艺术品,书画雕刻,瓷器丝绸,无一不是美不胜收,所以在大学里我主修中文,研究中国文化,就是想要有朝一日能游遍中国的山山水水,收罗鉴赏这些宝物,可不曾想到,我最终会弃文从戎,用枪炮敲开了你们的国门。”仓田毫不隐晦地跟李明阳谈起自己的过往。

    “于是乎,你从一个文人变成了一个强盗。“李明阳不无讥讽地说道。

    “文人也好,强盗也罢,毕竟现在我们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所谓成王败寇,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就算是你们不愿臣服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仓田先生难道没听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吗?“李明阳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咖啡杯往电台上用力一敲击,咖啡杯顿时碎裂开来,还没等仓田等人反应过来,李明阳就迅速抓起一块碎瓷片,朝自己颈动脉处用力一划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喷溅在仓田的身上和旁边两位报务员的脸上,把那部电台也染红了。

    李明阳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双手无力地垂下,手上还握着那片沾着鲜血的碎瓷片,他双目微睁,脸上还留有一丝微笑,此刻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缕温柔的曙光,他看见了他妻儿渐渐清晰的脸庞,他们正含笑注视着他,向他伸出手来,李明阳从未感到如此轻松愉悦,他朝着他的妻儿飞奔而去……

    仓田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仓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走到李明阳身边,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他翻开李明阳的眼睛看了看,李明阳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仓田直起身来,再次看了看李明阳,他的身上全被鲜血染红了,脖子上的伤口处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殷红的鲜血。

    “快,快把格雷院长叫进来。”仓田歇斯底里地吼道。

    卫兵赶紧把刚刚入睡的格雷院长从床上叫了起来,然后把他一口气拽到了仓田办公室。

    格雷院长被眼前血淋淋的场景吓呆了,他站在门口迈不开步子。

    “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快过来呀,看看他还有没有救?”仓田冲格雷大喊道。

    格雷院长回过神来,赶紧来到李明阳身边,他检查了一下李明阳的生命体征,然后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

    仓田叹息地摇了摇头:“唉,可惜了,太可惜了,中国人,看来真的是难以征服。“

    李明阳的死让仓田肃然起敬,他摘下帽子,向李明阳的遗体致意。另两位报务员也赶紧向李明阳脱帽敬礼。格雷院长没想到仅一面之缘的李明阳竟然在几个小时之后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为这个貌似柔弱的中国人强悍的内心而折服。

    “这个人是个忠厚仁义之士,如果不是这场战争的话,我倒是很愿意跟他这种人交朋友。”仓田喃喃说道:“其实,我没想过要杀他,可他却始终一心想着要杀身成仁,也许是我逼他逼得太紧了,所以让他产生了自我了断的念头。唉,可惜了。”

    格雷院长对仓田所表现出来的惺惺作态感到恶心。

    仓田走到李明阳的面前,用手将李明阳微睁的眼睛闭合上,然后招呼了一声勤务兵:“把这人的尸体抬出去吧,买一口好一点的棺材,拉到乱坟岗那儿把他埋了吧!”

    说完,仓田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交给勤务兵。两个勤务兵把李明阳的遗体抬了出去。

    然后仓田走到格雷院长面前,挤出一丝微笑:“格雷院长,辛苦你了,现在已经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屋了。”

    卫兵将格雷院长带离了仓田办公室。

    仓田随即让手下将桌上的咖啡,碎瓷片,血迹清理干净,然后他打开电台,却发现电台因为被李明阳刚才用咖啡泼上去了,已经短路了,无法继续使用。

    “走,去外面的电讯室。“仓田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你来代替李明阳,向重庆发出紧急呼号,把这份电报发出去。“

    仓田拿出另一份电文稿交给这两位报务员:“广末君,丰川君,你们刚才在一旁也看清了李明阳的发报指法了,尽量模仿他的指法,别让重庆方面有所怀疑。“

    每个人的发报指法都会有细微的不同,李明阳的发报指法有两个特点,就是在两个点划之间的间隔时间略长,而且两个相同点划时,他会连按三下,这两个特征只有长期与他有报务往来的总部电讯科科长苏惠民能一下子分辨出来。

    这两位电讯科的报务员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自己是发报好手,但要模仿别人的发报指法则有些勉为其难了。

    他俩也不敢说自己不行,刚才发生的这一幕肯定已经让仓田怒火中烧了,仓田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甚至还有点悲秋伤春的感慨,但那只是暂时的,看得出来仓田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若是此时有一丁点儿琐碎小事触怒了他,那仓田那股无名之火一定会排山倒海一般地向那人喷发出来。

    所以谁也不愿当那个冤大头,这两个报务员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

    来到外面的电讯室后,广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打开电台,调节好波段,向重庆发出了一个紧急呼号。

    不一会儿,电台的指示灯亮了,广末戴上耳机,按照仓田给他的那份电文开始发报,广末想要尽量模仿李明阳的指法,所以很多时候故意停顿,拉长时间,甚至有些颤抖,因而显得指法有些生硬,广末硬着头皮把这份电报发完了。

    “报告中佐,电文发完了。”广末战战兢兢地向仓田汇报。

    仓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向两人挥了挥手,两个报务员迫不及待地溜出去了。

    仓田孤零零地一个人待在电讯科的办公室里,心里空落落的,全然没有了当初那种兴奋之情。

651. 大惊失色

    重庆总部接到香港站的紧急呼叫之后,整个电讯科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苏惠民,连忙戴上耳机,亲自抄录电文。

    苏惠民一边收听滴答声,一边记录电文,旁边的两名报务员也带着耳机一同收听记录。

    苏惠民听着听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个发报指法与李明阳的指法似是而非,虽然点划之间的间隔有点长,但显得是有意而为之,而相同点划的连按三下这个特征似乎被故意强调,显得指法很是生硬,此外原先比较流畅的指法现在听上去却比较凌乱。

    苏惠民不知道李明阳那儿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他连发报的指法都紧张得发生了改变,而对方发出的紧急呼号却着实让苏惠民惊出一身冷汗。

    “日军今晚进行了突击搜查,幸太郎不幸被发现,在逃离过程中被日军虏获,我站全体队员殊死反击,损失严重。羚羊”

    苏惠民将莫斯电码转换为汉字,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惊愕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抓起桌边的电话:“快给我接局座的电话。”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局座已经去休息了,而现在收到这则突如其来的电文之后,苏惠民也顾不得了,只能打扰局座的休息了,连忙让话务员接通局座寓所的电话。

    “谁呀,半夜三更来电话,好不容易刚睡着,又被你们给吵醒了。”电话里传来局座不满的牢骚声。

    “局座,不好了,香港站发来紧急呼号,幸太郎被日军虏获,香港站遭受重创。”

    局座一听,“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香港站遭受重创,幸太郎被日军虏获。”苏惠民重复了一遍。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局座连忙掀开被子,抓了件军服赶紧穿上,随后朝门外大吼道:“备车,快备车!”

    局座急匆匆地走进了电讯科,看见苏惠民和电讯科的全体人员都怔怔地站在那儿。

    苏惠民见局座进来了,连忙将手里的电文交给局座。

    局座从头到尾看了看这封电报,气得双手颤抖,他紧紧握住拳头,冲苏惠民吼道:“李明阳误了我的大事。”

    “局座息怒,局座请息怒。”苏惠民知道局座并不是冲他发火,而是冲这封电报所传递的消息。

    “马上给羚羊去电,问他妙玉呢,妙玉现在在哪儿?”

    “是。我这就去发回电。”苏惠民赶紧朝电台跑去。

    苏惠民戴上耳机,给李明阳发去了一封电报:“羚羊,请速告知妙玉的情况。”

    苏惠民发完电报之后,吩咐身旁的报务员:“有回电的话,立刻叫我。”

    苏惠民随后回到了局座身边:“局座,我已经把你的意思告诉了羚羊。”

    局座点点头,手里握着那份电文,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额头,可见这则电报对局座的打击相当大。

    苏惠民给局座端来一杯水,轻言道:“局座,喝口水吧!”

    局座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但不当心呛了一口,猛咳了几声。

    苏惠民赶紧上前给局座捶背。

    局座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惠民,你是什么时候接到这封电报的?”

    “凌晨一点多,也就是二十分钟之前吧!”

    “你把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好的,局座,凌晨一点时,我们收到了香港站的紧急呼号,我一听就知道出事了,所以这封电报是我亲自抄录的。”

    “凌晨一点发报,前一封电报好像是昨晚七点左右发的,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香港那儿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日军连夜进行搜捕?”局座手指敲击着沙发,在分析着目前香港那儿的局势。

    “局座,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苏惠民面露犹豫之色。

    “有话就说嘛,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扭扭捏捏的?”局座不耐烦地横了苏惠民一眼。

    “局座,刚才我接收电报时,发现对方的发报指法跟羚羊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局座一听,觉得蹊跷,马上身体前倾,睁大眼睛问道。

    “羚羊的发报指法我很熟悉,昨晚七点左右收到的第一封电报我敢肯定是羚羊发来的,但第二份电报我觉得不像是羚羊亲自发的,那个指法像是在刻意模仿羚羊,但东施效颦,反而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哦?你确定这封电报不是羚羊发的?”局座眼睛紧盯着苏惠民。

    苏惠民想了想,点点头:“我确定。”

    “六个小时之前是羚羊亲自发报,六个小时之后有人模仿羚羊发报,但是两次的呼号,所用的代号都对,这说明什么?”

    “羚羊被捕了?”苏惠民猜测道,话一出口,苏惠民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一定是,先前我还问你为什么羚羊将自己的代号改为羊,你认为是羚羊太马虎大意了,发报时发错了,现在看来,是羚羊用这个漏洞给我们报信,暗示他已经被捕了。敌人正逼迫他发第一封电报。”

    “这么说羚羊已经变节了?”苏惠民望着局座,轻声问道。

    “否则日本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波段,呼号和他的代号?”局座冷哼了一声,但随即又有些同情李明阳:“不过,想必羚羊也是被逼无奈,否则他不会用这个漏洞向我们示警。”

    “那羚羊为什么没有发第二份电报呢?”

    “只有一种可能,羚羊殉国了。”局座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惠民虽然从未见过李明阳,但他们在浩淼的电波里则有过无数次的问候交流,像是两位神交已久的老朋友,如今听局座说羚羊可能已经殉国了,那他今后再也不可能在电波里与这位老友相互问候了,再也听不到那带有羚羊特色的滴答声了,苏惠民的心有些隐隐作痛。

    局座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满天的繁星,心情沉重,听老人讲过,人死后就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局座凝望着那点点星光,仿佛看见了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

652. 悬断是非

    过了许久,局座才离开窗前,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给我一支烟吧!”

    局座破天荒地向苏惠民要了一支烟,可刚吸了两口就呛着了,赶紧将香烟摁灭了:“算了,这玩意儿注定跟我无缘。”

    苏惠民知道局座现在心里很烦躁,很焦虑,现在大家的情绪都被幸太郎这个新生儿所左右着,局座得知这封电报之后,难免也会寝食难安,于是上前劝慰:“局座,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必为幸太郎的下落太过焦虑了。”

    “来,惠民啊,你坐下,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这封电报。“局座又恢复了往日镇定自若的状态,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让苏惠民坐在他身边,苏惠民点点头,坐在局座身边。

    苏惠民是局座所倚仗的译电高手,也是军统元老级人物,局座的心腹,原本可以去主持一个大站,成为一方诸侯,但他性格有些懦弱,局座觉得他缺乏那种杀伐果断,独当一面的威仪,便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替他出谋划策,局座对苏惠民是绝对的信任,而苏惠民对局座也是绝对的忠心,只是有时局座有点喜怒无常,这让苏惠民对局座多少有点敬而远之。

    “惠民啊,我推断,这封电报主要目的是向我们传递两个消息,一是香港站受到重创,二是幸太郎已经被日本人虏获了,从我们断定羚羊已经被捕的情况可以得出结论,香港站可能确实是遭到了重创,但这封电报的主要目的是想告诉我们幸太郎现在已经落在了日本人的手里了,而我们现在已经基本断定这封电报是日本人假借羚羊之手发给我们的,那就说明这是一个谎言,幸太郎应该还没被日本人虏获。”局座分析着这封电报所传递的信息。

    苏惠民听了局座的分析后,频频点头:“对,他们借羚羊之手就是想告诉我们幸太郎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局座冷哼了一声:“看来日本人也急了,他们对宫泽之子也是穷追不舍,甚至想要制造假消息来混淆视听,打乱我们的部署。”

    “那日本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放这个烟幕弹的目的是什么呢?”苏惠民不解地望着局座。

    “他们向我们传递这个消息,应该是想要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抢先一步将幸太郎控制在手上了,或许幸太郎已经死了,或是妙玉他们也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步了,幸太郎迟早会让日本人得到,所以他们想让我们彻底死了这个心,让我们无法向宫泽交代。”局座分析着这封电报所隐含的阴谋,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是沮丧。

    “局座,你也别太灰心丧气了,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有得到妙玉他们的消息。也许,也许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的,是吧?“苏惠民安慰了局座一句,但他说这话并没有什么底气。

    局座望了望苏惠民,拍了拍他的手,苦笑了一声:“是啊,毕竟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知道胜负,唉,也不知道妙玉他们现在情况如何,香港站所遭受的重创有没有牵连到他们几个,他们这一路要比我想象中要艰难多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而在驻军总部的电讯室里,仓田刚收到来自于重庆的电文,他让译电员翻译了电文,拿着刚刚出炉的电文稿仔细看了一遍:羚羊,请速告知妙玉的情况。

    “妙玉?”仓田嘴里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

    仓田思忖了片刻,立刻明白了,这个妙玉应该是那些重庆分子中里的头目的代号,妙玉,这是《红楼梦》里金陵十二钗中的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的名字,此人清高孤傲,特立独行,令人刮目相看。难道这些个重庆分子的头目是个女人?

    仓田回顾了一下,从他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些重庆分子中确实有个女人,当初进入圣乔治医院,带走幸太郎和那个中国男婴的正是一对自称是宫泽真一好友的吉川夫妇,这么说,这个吉川夫人应该就是妙玉。

    虽然仓田已经获知这些重庆分子已经逃离香港,将带着幸太郎去往重庆,他对这些人已经鞭长莫及了,但这些人灭了他的一个水上巡逻队,这口气他咽不下,他一定要将这些重庆分子抓捕归案,以告慰三木等十一位为天皇尽忠的大日本的勇士,而且他对这些人充满了好奇,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在他的严防死守之下,竟然还能带着一个婴儿突破了他的防线,成功地逃脱了,他想见一见这个妙玉的真面目,这是一种高手过招之后,揭秘真相的快感。

    虽然妙玉已经逃离了他的防区,但他依然可以通过长谷将军,让他跟各沦陷区的头头脑脑打招呼,在各地的码头,火车站张贴妙玉等人的通缉令,对这几个重庆分子进行抓捕。

    而见过这对吉川夫妇的只有格雷院长,于是,格雷院长再次被带进了仓田办公室。

    格雷院长不知道仓田怎么又找上了他,战战兢兢地走进了仓田的办公室。

    仓田冲格雷院长微微一笑:“格雷院长,这几天委屈你了,不过你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了,这几天重庆那里迷雾重重,能见度低,所以飞机飞不了,一旦天气好转,你我就带着那个男婴去一趟重庆。“

    格雷院长望了望仓田,默然无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摆脱眼前这个魔鬼的控制。

    “你不用这么紧张,今天找你来,只是让你回忆一下当初那对带走幸太郎的吉川夫妇的样貌而已。”

    格雷院长注意到房间里有个画师,正坐在画板前,准备画画,格雷院长明白了,仓田肯定是想让这个画师根据他的描述,将吉川夫妇的样貌复原出来。

    “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我可能印象有点模糊了。”格雷院长推托道。

    格雷院长一次次地被仓田裹挟,他对仓田这个人是又恨又怕。他对吉川夫妇的印象很好,在他看来,这对夫妇是善良温存,乐于助人的好人,虽然仓田告诉他,这对吉川夫妇是假冒的,但在格雷院长看来,这两个骗子显然要比眼前的魔鬼好百倍,千倍,所以他不愿成为加害这两个好人的帮凶,尽量推脱着。

    “没关系,你慢慢回忆,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只需将脑海里的回忆落实到人像的模拟画上就行了,别耍花招,我可记得你当初告诉我的那些对他们俩的描述,。”仓田摆出一副很有耐心的姿态,同时似乎洞察到了格雷院长的心思,对他进行威胁恫吓。

    格雷院长知道自己难以逃脱仓田的魔爪,只得老老实实地向画师描述吉川一郎和他夫人的样貌。

653. 后会有期

    凌云鹏等人乘坐着马车一路飞奔,终于到达了广州,在距离匡骏诊所的五里处,阿荣停下了马车,毕竟匡骏的诊所是他们的机密要地,所以对于凌云鹏这些军统人员而言,这里是禁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自由进出,参观访问的场所。

    阿荣几个队员纷纷下了车,来跟凌云鹏他们告别了。凌云鹏他们也赶紧下车。

    “凌先生,广州到了。”阿荣走到凌云鹏等人的面前,跟他们打了个招呼:“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在此地别过吧!我把这辆马车留给你们!”

    “不,阿荣,马车还是你们带走吧,你们比我们更需要。“凌云鹏知道根据地条件艰苦,物资有限。

    “那好吧。“阿荣笑着点点头。

    凌云鹏让秦守义将马车上的行李都搬了下来。

    凌云鹏紧紧握着阿荣的手,满含感激之情:“谢谢,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的一路护送,我们都走不出香港。”

    “是啊,要不是你们,我大概已经被那帮狗日的折磨死了。”傅星瀚知道自己是靠着龙仔他们的人脉关系才得以从戒备森严的驻军总部全身而退,要不是龙仔他们,他也许早就在仓田的手里一命呜呼了,所以他对龙仔,阿荣他们甚是感激。

    阿荣憨憨地笑了笑:“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自然是相互之间多关照啦!你们不必客气,龙哥吩咐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说到做到。”

    一提到龙仔,凌云鹏几个心情沉重起来,便赶紧走到前面那辆马车那儿,看见躺在马车上的龙仔已经苏醒了,但人还是很虚弱,他望了望凌云鹏,嘴巴动了动,大概是想跟凌云鹏打招呼。

    “龙仔。”凌云鹏的双手紧紧握住龙仔的双手,两行热泪禁不住流淌下来,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跟这位同袍兄弟诉说,但组织纪律让他无法向龙仔表明身份,他只能紧紧握着龙仔的双手,千言万语只能埋在心底:“龙仔,这一路要不是有你们保驾护航,我们几个也许早就落入仓田的手里了,你还为了我们受了伤,这份情谊我们永世难忘。”

    “云鹏,你现在怎么变得容易掉眼泪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龙仔淡然地笑了笑:“我们兄弟俩还没一起喝过酒呢,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嗯,说定了,等抗战胜利了,我一定来找你喝酒,我们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凌云鹏眼里闪着光,嘴唇微微颤抖地说道。

    “还有我们呢,我们跟老大一起来,还有阿荣,阿杰,虾仔,明仔,江伯他们,我们一起喝!”傅星瀚指了指自己,秦守义,阿辉,还有阿荣他们几个。

    龙仔点点头:“嗯,对,一起喝,一起喝,到时候我一定拿最好的酒来招待你们。”

    “龙仔,你一定要养好伤,保重身体。”傅星瀚真诚地,发自内心地说道。

    龙仔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轻声对凌云鹏说道:““云鹏,一路珍重!”

    “珍重!“凌云鹏与龙仔紧紧握了握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龙仔会意地点了点头。

    跟龙仔告别了之后,凌云鹏等人便朝广州城走去,此时天上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凌云鹏赶紧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把伞,替罗小芳和幸太郎遮风挡雨。

    凌云鹏望着这场倾盆大雨,眉头一皱:“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我们还是先找个旅馆安顿下来再说。”

    “好,那你们先去躲躲雨吧,我去找旅馆。”阿辉自告奋勇去找旅馆。

    “给,阿辉,找个不起眼的,安全一点的旅馆。”凌云鹏给了阿辉几块大洋,特地嘱咐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阿辉说完,便冒雨前去寻找暂且栖身的旅馆了。

    “我们先去那儿的屋檐下躲躲雨吧!”傅星瀚指了指对面的骑楼,招呼了一声。

    于是,这四个人便跑到大街旁的骑楼下躲雨,幸亏幸太郎睡得香,所以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对他没有丝毫影响,这让罗小芳和凌云鹏安心了不少。

    阿辉跑到前面的一家名叫“八方客栈”的普通旅馆,看了看周围环境,这儿还算比较僻静,与周边的建筑有一定的距离,一旦出事,逃离起来还算是比较方便。

    于是阿辉走进八方客栈。

    “老板,你这儿还有空房间吗?”

    老板望了望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外乡人,斜了一眼:“有啊,不过有点贵啊!你要不要啊?”

    阿辉昂了昂头,趾高气扬地问道:“你这儿有几间空房间啊?都是多大的啊?”

    那老板见阿辉摆出一副阔少的模样,一时吃不准来者何人,但看这架势不像是普通人,于是满脸堆笑道:“客官,我们这里的房间有大有小,你们几个人,几男几女呢?”

    “也就四男一女,五个大人,一个小小孩。”阿辉不经意地说道。

    “五个大人,你想要一间大的还是小的?”

    “你还是先带我去看一看吧!”

    “好好好,来,客官,这边请。”

    老板带着阿辉走到二楼,这里有一排空房间,老板指了指其中一间说道:“这个房间是大房间,里面有四张床,可以住四五个人,一块光洋一天,旁边的是间小的,住一两个人没问题。客官,你是想要一间大的,还是两间小的?”

    “有没有只放两张大床的大房间?”阿辉觉得这间大房间太拥挤了。

    “有有有,客官,请到这边来。”老板把阿辉带到对面的一排的房间,打开房门,让阿辉过目。

    阿辉走进大房间看了看,这里的陈设和装潢都还不错,房间看上去还是蛮干净的,阿辉兜了一圈,摸了摸桌子,有点浮灰,便伸出手给老板看:“老板,你看,你这卫生不咋的嘛!”

    老板尴尬地笑了笑:“我马上让伙计擦干净,要不你看看旁边的那两间小的?”

    “不用了,给我三间都是这种的,每个房间放两只大床的大房间吧!”阿辉从衣袋里掏出三块大洋,放在老板的手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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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影别动队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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