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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月春风矣     妙影别动队txt下载     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19. 欲壑难填

    曲志勇和董文浩向局座报告了这些军火情况,局座听后,先是笑容可掬,但一听说少了四箱,不禁眉头一皱,质问董文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究竟是在哪段水域被盗的?”

    董文浩脸一红,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报告局座,卑职也不清楚这几箱军火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盗的,直到上岸之后我才知道这一情况,可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不知道这四箱军火怎么会不翼而飞的。”

    “真是笑话,董文浩,你这是失职。”局座眼一瞪:“凌云鹏他们费了这么大气力搞到的军火,而且采用了最隐蔽,最稳妥的方式进行运送,结果呢?最后到我手里竟然会少了三分之一,你这个护送队长是怎么当的?连这些军火什么时候被盗的都不知道,真是愚不可及。”

    董文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任凭被局座骂得狗血淋头,百口莫辩,这确实是他的失职,可问题出在哪里,他浑然不知。

    “局座,还算好,还有八箱军火完好无损。”曲志勇见董文浩一脸窘迫,连忙帮着解围:“局座,这些军火对我们来说,本来就是笔飞来横财,现在大部分都运抵总部了,只丢了几箱,就当是上海站送的这笔横财打了点折扣,反正我们是稳赚不赔,只是少赚一点而已。”

    “放屁。”局座回过头去,啐了曲志勇一脸”珍珠霜“:“你懂个屁,三分之一呢,三分之一的军火呢,我白白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军火啊!你知道一支99式步枪要花多少钱?一架92式重机枪有多贵?想想就心疼。”

    局座可不似曲志勇这种算法,曲志勇算的是得到了三分之二的军火,多赚了多少,局座算的是丢失的那三分之一的军火让他少赚了多少。

    人就是这么贪得无厌的,当初赵锦文向重庆报告,说是凌云鹏搞了一个鼹鼠行动的方案,打算盗运苏州河沿岸的货仓,将那些紧俏物资通过地道盗运出来。局座一听,很是震惊,他既对垂涎于那些紧俏物资,如若得到这些紧俏物资,无疑会增添他在委座心目中的分量,让众军政大佬对他不敢小觑,不敢对他的军统部门腹诽诟病,但又担心一旦搞出外交风波,他该如何收场,如何面对委座,如何抵挡住各国外交官的质问和责难。

    思忖再三之后,局座让赵锦文转告凌云鹏,谨慎行事,后果自负,由此可见,当初局座对这次行动并不抱多少希望,虽然拨了一万美金给上海站,但也做好了这笔钱打水漂的心理准备,成功的话固然可喜,失败的话也不打紧,自然会有人顶罪,到时就推脱是几个江湖上的不法分子所为便是了,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以正视听也不失是个让国民政府脱罪的良策。

    可没想到这个凌云鹏像是有如神助,居然花了十多天的时间就将肯萨斯仓库里的那些药品,粮食,肉类,布匹,汽油等紧俏商品全都盗运出来,掏空了这座苏州河沿岸品种最齐全,货物最多的货仓。

    当赵锦文将这些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重庆之后,局座真是兴奋得欣喜若狂,委座得知后也高兴得一扫前线战事失利的阴霾,大会小会都把上海站夸奖一番。

    而后,赵锦文又向局座报告,凌云鹏想要盗运日本军火库内的军火,局座一听,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能盗运这么多紧俏的民用物资已属不易,见好就收吧,不敢奢望那些军火物资,当然,如果奇迹能发生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当时他对赵锦文只说了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真的没想到,凌云鹏这个牛人最后不仅搞到了军火,而且还全身而退,并且将这次爆炸掩盖成地震造成的瓦斯爆炸,让日本人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这让局座不禁转忧为喜,而且开始对这批军火有所期待。

    当赵锦文向局座汇报说,已经将这批军火运抵一家五金厂,暂时存放在那儿,而且告诉局座,这批枪械是最新式的日式武器装备,数量不少,保守估计大概有七八千支枪。

    局座一听,心花怒放,没想到这个凌云鹏居然神通广大,搞到这么多的军火,连忙电告赵锦文,一定要重奖凌云鹏等参与鼹鼠行动的人员,并尽快将这批军火运抵重庆。

    赵锦文接到这一指令之后就一直在苦思冥想运送方案,否决了一个又一个,虽然想到了走水路这一风险相对而言小一点的途径,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船只而焦虑不安,直至凌云鹏给他支招,让他去找江南首富童晟熙,才破解了他的难题,之后赵锦文与凌云鹏一起坐船亲自拜访童晟熙,童晟熙深明大义,慷慨出借两艘货轮给他运送军火。

    随后在如何藏匿军火的细节方面,凌云鹏又给出了在船底吊挂密封箱的绝妙主意,得到了童晟熙的认可,并连夜打造密封箱,在船底焊接圆环用以吊挂密封箱。这个方案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地将这些军火运抵重庆。

    当赵锦文告诉局座这个运输计划时,局座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也认为此招甚妙,可以躲过长江上日本兵的巡逻艇的检查。而且赵锦文更正了先前所报的军火数量,告诉他一共是十二只密封箱,每只密封箱有十六吨左右的军火,这两艘货轮装载了近两百吨军火驶往重庆。

    这个数字大大超出了局座的预期,他的心扑通扑通加速跳跃着,拿着电话的手也有些颤抖了,反反复复追问赵锦文:“多少?锦文,你再说一遍,你说有多少军火?”

    赵锦文从电话里明显感觉到了局座难以克制的兴奋不已的心情,随即告诉局座:“报告局座,总共十二只密封箱,近两百吨军火,差不多一万多支步枪,还有其他重武器和弹药。”

    局座觉得难以置信,他一个劲地在电话里,对赵锦文说道:“你说的是真的,是真的吗?这数字没搞错吧,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局座得知这一喜讯之后,便不淡定了,在这半个多月的航程里,局座心心念念这批军火,连做梦都笑醒,天天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期盼这批军火的到来,每天看着那张长江航运图,估摸着这两艘货轮到了哪儿了。

    可没想到最后到岸之后,竟然少了四箱,六十多吨的军火,虽说这原本就是一笔意外的横财,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一旦和预期有差距时,那种失落感还是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局座原本打算重奖上海站的,但因少了几箱而不快,所以原本的重奖变成了象征性奖励。不过,妙影别动队的鼹鼠行动还是居功至伟,局座上报委座,委座决定把这些人的军衔再提升一级,并颁给别动队队长凌云鹏四等云麾勋章,其他队员七等云麾勋章。

    局座原本想要对董文浩进行严厉的处分,但念在他先前将高子睿夫妇和那些紧俏物资都安全运抵总部的份上,功过相抵,不再追究此次渎职之罪,让董文浩和他的行动队员们尽快回上海站复命去了。

    局座让董文浩转告赵锦文,说是这次他们辛苦了,功不可没,为党国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等云云。

520. 授勋授奖

    自从凌云鹏告诉大家,鼹鼠行动结束之后,那些紧俏物资和军火物资便陆续运往重庆了,傅星瀚就开始天天算计着他可以分到的钱。

    “哎,老大,这鼹鼠行动已经结束了这么久了,那些货也该运到总部了吧,可我们该拿多少钱怎么不提了?”傅星瀚一边给凌云鹏揉捏肩部,一边问道。

    “放心吧,戏痴,少不了你那份的。”凌云鹏知道傅星瀚是个财迷,当初就是以事成之后能发大财这一点来激发他,让他在鼹鼠行动中屡屡冒出金点子。

    “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上海站派个人来,给我们发点奖金什么的。”阿辉也有同感,嘟着嘴说道:“上次护送高博士回上海,总部还嘉奖了我们五千美金,还有上上次藏宝图那回,也给我们发了一笔奖金的。怎么这次,我们送给总部这么大一个礼包,总部反而无声无息了呢?”

    “从上海走水路到重庆要走大半个月呢,这一来一去的,怎么也得一个多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回音了,你们就是沉不住气。”秦守义不屑地瞥了一眼傅星瀚和阿辉二人:”你们俩就是掉钱眼子里去了,凡事都用金钱来衡量,财迷心窍。“

    ”我们不就是随便问问吗,你又给我们扣帽子。“傅星瀚不满地横了秦守义一眼。

    阿辉讪笑着:”哪吒,这世上有几个不喜欢钱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连鬼都喜欢钱,更何况活生生的人呢,你说是吧?“

    ”就是啊,这次鼹鼠行动危险性这么大,有好几次我们都差点变成鬼了,我们给总部送去这么多的紧俏物资和军火,总部给我们一点嘉奖也是应当应分的,怎么就财迷心窍了?“傅星瀚反驳道。

    ”什么人的,鬼的,我们这么做是在为抗战效力,就算是一分钱没有,我们也得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去完成这项任务,你们现在也算是一名军人了,怎么连这点觉悟也没有?“秦守义是三人中最具正义感的,强烈的家国情怀令他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令人肃然起敬。

    ”哪吒说的没错,我们是军人,可别染上了铜臭味。“凌云鹏对秦守义的气节与境界颇为欣赏,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

    傅星瀚和阿辉见凌云鹏这么说了,便不再多言,但心里还是记挂着那笔奖金。

    董文浩带着羞愧,带着局座象征性的奖励,带着局座给妙影别动队的晋升令和云麾勋章,带着局座对上海站所立功勋的颂扬,以及局座对上海站全体同仁的殷切希望回到了上海,向赵锦文一一转达。

    这些口惠而实不至的称赞令赵锦文这个好好先生也不禁火冒三丈,他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牢骚:“奶奶的,这么多的军火运到了重庆,就因为少了几箱,只给了一支别动队几枚勋章,一纸晋升令,而我们上海站居然连个嘉奖令都没有,就给了这几个小钱,打发叫花子呢。要是没有我们上海站全力以赴,不计得失地支持总部,局座恐怕连根烧火棍都见不着吧!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幸亏当初多了个心眼,没把所有货物都运走,否则我现在可就是难为无米之炊的巧妇了。”

    当初赵锦文将一部分的紧俏物资和军火都截留了下来,运往自己的那个秘密小仓库,他这个站长,常年依赖于上面拨点经费维持运转,可这么些年下来,他一直苦于经费远远少于他所需的费用,建立各个据点要钱,设置安全屋要钱,购置汽车等必备物资要钱,购买武器要钱,医治伤员要钱,给队员们发军饷要钱,更不要说用钱财来收买线人,组织各种情报网络。反正他这个当家人除了布置上面下达的各种任务之外,更多的精力是用于如何分配这些经费,但常常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

    直至妙影别动队成立之后,他的这种状况才有所转变,凌云鹏真是上天赐予他的财神爷,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凌云鹏就屡立新功,使上海站获得诸多殊荣,上面拨给上海站的经费和奖金也因此多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凌云鹏还能给他的上海站输血,用他们所获的奖金给他安置了行动队的据点,这可省了他不少钱。

    多年扎根在上海这个大都市里,作为军统上海站的站长,赵锦文当然清楚,决不能两手攥空拳,一无所有。当初凌云鹏为了让他支持鼹鼠行动,告诉他说一盒磺胺在黑市上可是天价,他一听就两眼放光,抵挡不住这种蛊惑,所谓财帛动人心,如果能手握这巨资的话,能解决多少问题啊!

    如果能得到那些紧俏物资的话,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而且还能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让这些资源白白地从自己指缝里流失,所以当凌云鹏将那些货仓里盗取的紧俏物资和军火物资运送到隆昌五金厂之后,赵锦文便截留了其中一部分,运回了他的那个秘密仓库,当那个小仓库物满为患时,才将剩余的物资和军火送往重庆。

    尽管这次重庆方面只是象征性地嘉奖了上海站,不过赵锦文所截留的这些资财足以让他成为军统各站中令人称羡的富豪。

    当然,赵锦文可不是局座,赤裸裸地趋利避害,有时显得十分的冷酷无情,赵锦文更清楚他手下的这些队员们为了完成任务所付出的心血和牺牲,他可不能让这些得力干将寒了心,总部那笔象征性的奖金不发也罢,他上海站自己重奖此次鼹鼠行动中的有功之臣,反正他现在财大气粗。

    但是这钱虽然从他的腰包里掏,可名义上还是总部所颁发的,否则以上海站的名义嘉奖这些队员,显得分量不够。为此赵锦文腹诽道:唉,局座啊,活我给您干了,钱我给您出了,最后这牌坊上还得写您的名字。

    杨景诚接到赵锦文的电话,让他去福开森路,杨景诚便驾车前往,过了没多久便回来了。这次他把赵锦文一起带回了博仁诊所。

    赵锦文前几次颁奖,授勋都没露面,主要是对凌云鹏手下的那几个人还有点不放心,但经过几次的考验,他完全信任了这些人,这些人的过去虽然有污点,但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和鲜血证明了自己也是一名忠勇之士,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党国精英。

    所以赵锦文决定亲自给妙影别动队的队员们授勋授奖。

    凌云鹏没想到老师竟然亲自来为他们授奖了,而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更是受宠若惊,他们第一次见到了军统上海站的最高长官,他们的直属最高领导人。

    赵锦文向他们宣读了晋升令,凌云鹏被授予上校军衔,四等云麾勋章,秦守义被授予上尉军衔,七等云麾勋章,傅星瀚和阿辉也都被授予中尉军衔和七等云麾勋章。

    杨景诚用相机给四人留了影,这些影像资料将会送交总部留档。

    赵锦文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语,让这些年轻人听后热血沸腾,誓为抗日大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后,赵锦文拿着一张两万美金的支票交给凌云鹏:”云鹏,这是总部对你们这次立下的不朽功勋的嘉奖,希望你们不辜负委座,局座对你们的厚望,再接再厉,多立新功。“

    傅星瀚和阿辉一听,心花怒放,看来上峰对他们这支别动队还是挺厚爱的,上次是五千美金,这次一下子给了两万美金,看来总部很认可他们的这次功绩。

    ”妙影别动队全体队员决不辜负上峰的厚望,定当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当这四人身穿军服,佩戴着云麾勋章,齐刷刷地向赵锦文敬礼时,赵锦文觉得这支别动队犹如虎狼之师,能出其不意地置敌人于死地,让敌人闻风丧胆。

521. 无可奈何

    授勋授奖仪式结束之后,凌云鹏开车送赵锦文回福开森路的住所。

    在车上,赵锦文大发感慨:”云鹏啊,这次你们别动队算是在委座,局座面前风光无限,委座多次在军部会议上提及你们,所以给你们授勋授奖,晋升军衔,不过参与鼹鼠行动的上海站行动队却乏善可陈啊!连一纸嘉奖令都没有,风头都给你们这支别动队抢去了。“

    ”老师,怎么会这样呢,要是没有行动队,齐恒,董文浩和那些队员们的协助,光靠我们四个能成什么事啊?“这话绝非谦虚,凌云鹏确实认为这次鼹鼠行动能大获成功,齐恒他们的行动队功不可没。

    ”可局座不这么想,我想最主要的问题就出在这次文浩在把军火运往重庆的路途中,丢了四箱军火,这与局座的期望值相差了不少,所以对我们上海站行动队不太满意。“

    ”丢了四箱军火?“凌云鹏佯装不知情,吃惊地问道。

    “是啊,这事你还不知道吧?文浩也是到重庆靠码头后,密封箱从船底卸下,堆放在码头上时才发现这一情况的,文浩说当时他整个人都蒙了。”赵锦文将四只密封箱失踪的情况告诉了凌云鹏。

    “怎么会这样?他们检查了船底了吗?会不会是船底的铁环焊接不牢,密封箱太沉了,以致铁环脱落?”凌云鹏给赵锦文想了一个密封箱失踪的理由。

    赵锦文摇了摇头:“董文浩告诉我,当时他也有这样的怀疑,所以重庆站行动队的曲志勇便派人下水检查了,结果发现铁环完好无损,不过系着密封箱的缆绳却被割断了。”

    “缆绳被割断?”凌云鹏惊讶地问道。

    “是啊,想不到吧,而且割断的是船底中间左右两只密封箱,这样船体也不会发生倾斜,依然保持平衡,怪不得文浩说他在船上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感觉。”赵锦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我们遇到高手了,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拦截我们的货物。”

    “云鹏,你来推断一下,这几箱军火会是被谁拦截了?”

    凌云鹏一时吃不准赵锦文这么说到底是一般的询问还是对他有所怀疑,他笑着摇摇头:“老师,这一时还真猜不出来。”

    “哎,云鹏,你我师生之间随便说说没关系,依我看,局座好像也没有想要彻查的意思,这些军火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丢就丢了呗,还能怎么着,真要大张旗鼓地去彻查的话,只怕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我只不过是好奇,到底是谁挖了我们的墙角。”

    密封箱失窃之事让赵锦文彻夜难眠,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如此天衣无缝,怎么会到头来还会发生失窃的情况,更令他郁闷的是,局座竟然因为此事而对上海站转变了态度,原先上海站在局座眼里可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而如今因为这事让这颗明珠蒙尘,似乎变成了一颗玻璃珠子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上海站吃了哑巴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费了那么大的劲,搞到了这么难搞的物资,想出了这么绝妙的办法,辛辛苦苦地运到了总部,最后却发生了部分军火失窃的事情。

    但这事在赵锦文看来还是功大于过的,要是没有凌云鹏的别动队和齐恒的行动队联合实施这次鼹鼠行动,怎么可能搞到这么多紧俏物资和军用物资,局座只花了一万美金就得到了数百倍,数千倍的回报,这可真是空手套白狼,就算是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纰漏也不至于全盘否定,瑕不掩瑜嘛,可这事到了局座那儿,怎么就成了渎职了呢,虽说局座明里骂的是董文浩,可暗里不就是指他赵锦文吗,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也很是惊愕和自责,可作为上峰,局座非但没有好言相慰,反而还怪罪他们失职,无能,这口气还真是难以下咽。

    赵锦文想自证清白,可又无从查起,心里憋屈得很,所以便将此事告诉他的爱徒,一方面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另一方面想要听听凌云鹏的意见。

    凌云鹏当然不可能把真相告诉赵锦文,尽管对方是自己敬重的老师,不过既然赵锦文这么表态了,尽管还难以判断赵锦文的这种表态是他自己的态度还是局座的态度,但这件事他必须得小心谨慎地回应才是。

    “老师,如果从泄密的角度来分析的话,我觉得这件事的牵扯面还是挺广的,这次走水路运送军火,虽然知道核心机密的人只有我,你,胡老和童老四人,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接触的人还真不少,比如童老厂子里生产密封箱的工人,码头上安装船底铁环的工人,船务公司的人员,尤其是兴宁号和佑宁号的船长和船员,还有齐恒的行动队和我的别动队,所有跟这计划相关的人都知道这一计划,或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们有无可能故意或无意泄密了,被一些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人获知,然后找一些水性好的蛙人,预先埋伏,等我们的货轮经过时便采取行动。”

    赵锦文听后,点了点头:“是啊,接触这个计划的人还真不少,真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可能与所有知道这一计划的人都没关系,并没有人泄密,只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够好,上海到重庆有一千八百多公里的水路,沿途有多少汪洋大盗,他们就是靠打劫沿途的商船,货轮为生的,或许我们的这两艘货轮早就成了他们的打劫目标,准备下手,他们派蛙人潜水之后,发现了我们船底的货物,正中下怀,便不动声色地割断了缆绳,将这些货物占为己有。”

    凌云鹏又将怀疑目标引向了那些在长江流域靠打劫为生的江匪,使得这起神秘的军火失窃案显得更为扑朔迷离了。

    “老师,我这个计划的初衷是为了防日本人,怕被他们发现船上所搭载的军火,可是这个方案的弱点就是易于截获,只要派几个水性好的蛙人,拿着匕首,就能割断缆绳,轻而易举地截留货物。这也是我当时考虑欠周的地方。”凌云鹏这时倒反而检讨自己这个被赵锦文认为是天衣无缝的方案中的薄弱之处。

    “云鹏,这不是你的错,就像你说的,我们的初衷是为了防止被日本人发现这些军火,所以才把货物吊挂在船底,哪知道会被那些蛙人劫走,唉,但凡成事皆须天时地利人和,看来我们还是缺了点火候。”赵锦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赵锦文见凌云鹏有些自责自己思虑不周,马上宽慰他,在他看来,凌云鹏为了抗战不计个人得失,殚精竭虑,是党国难得的忠良之士。

522. 星夜启航

    赵锦文用手揉捏着眉头,看来这起失窃案就是个无头案,无从查起,当然他也并不打算去查,这种费时费力费钱的事,就算是查得水落石出又怎样,吃力不讨好,董文浩的渎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上海站纵然立功无数,可若是出现一点失误,一次败绩,也是劳而无功,况且局座这人很少念及旧情,王亚樵不就是前车之鉴吗,当年局座和王亚樵,胡宗南结为金兰兄弟,后来因政见不同,王亚樵还不是被局座暗杀于广西梧州。

    罢了罢了,内部泄密也好,碰上汪洋大盗也罢,反正事已至此,懊恼,郁闷都无济于事。

    凌云鹏见赵锦文不作声了,便低声问道:“老师,你对这事怎么看呢?”

    “云鹏,你分析得很透彻,我想这事也无非是这两种可能性,不过,这事是在上海到重庆的途中发生的,到底在哪一段水域发生的,也没人知道,反正也不归我们上海站管,我们何必多管闲事,我看上面也没有彻查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凌云鹏点点头:“也是,这事要是彻查起来,费时费力费钱不说,搞不好还得罪人,万一牵扯到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老师,我觉得就你这种温俭恭良脾性的人到时候肯定吃闷亏。”

    凌云鹏的这番话绵里藏针,既向赵锦文摆明了彻查此事的难度,又向他提示了彻查此事的风险,让他早些罢手,不再追究。

    赵锦文对局座的处置本来心里就窝火,只是心有不甘,本想暗中查一查,但听了凌云鹏这么一说,知道此事颇为棘手,自己何必去啃这个硬骨头,搞不好把自己的牙给崩了。凌云鹏的这番话更坚定了他不再追究此事的决心。

    凌云鹏见赵锦文决定放弃追查此事了之后,也松了口气,毕竟这件事他是始作俑者,如果是个有心人,一定会找到与他不利的蛛丝马迹,凌云鹏相信那句古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自己目前还处于着安全的境况,但凌云鹏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安全只是暂时的,危险却永远伴与左右。何况像他这样的,表面上是军统骨干妙玉,而骨子里却是中共的信鸽,时刻要提防危险,他周围的这些生死弟兄,他那位如兄如父的老师,还有对他赏识有加的局座,一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会有多少把枪对准自己,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尽管凌云鹏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但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继续逆风而行,因为他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他父亲彭若飞的骨血,那是一位普罗米修斯般的修行者,坚定的信仰是他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源泉,作为彭若飞的儿子,他也同样具备这种信念,这种决心,在荆棘载途中前行,即使粉身碎骨,即使马革裹尸也无怨无悔。

    而新四军驻地收到金翊轩的电报之后,喜出望外,便派黄健斌政委亲自护送,用一艘拖船将一只密封箱固定在船底,因为拖船承载量有限,所以只能装运一只密封箱。黄政委装扮成船老大,与几位化妆成船员的战士驾驶着拖船,船上堆放着猪草,从新四军驻地出发,悄悄地驶往大达码头,大达码头就在十六铺码头附近,这个码头规模较小,主要是运输长江沿岸的货物。

    而交通站的同志早已在码头上守候着了,等拖船一到,便派两名水性好的同志下水,将密封箱从拖船船底卸下,然后几个人拖拉着上岸,随后将这只密封箱抬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卡车上,上面用拖船上的猪草做伪装,趁着夜幕,悄悄地将这只密封箱送达了金顺贸易行。

    金翊轩便连夜带领几位行动队队员将存放在贸易行内的多息磺胺药品装入密封箱内,然后搬运上车,再将那些湿漉漉的猪草遮盖在密封箱上,伪装成装运猪草的货车。

    陈伯打开贸易行的大门,望了望四周,见周边没人,便招呼了一声金翊轩,金翊轩便坐上了副驾驶座位,这辆卡车朝着大达码头驶去,新四军的那艘拖船就停泊在此。

    随行的车上几位行动队员先将卡车上的那些猪草卸下,然后卸下这只密封箱,将这只沉甸甸的密封箱抬到码头上,交通站里那两位水性好的同志已经准备好了缆绳,将这只密封箱捆绑结实之后,推入水里,这两人随即跳入江中,将缆绳固定在拖船的底下。

    金翊轩与护送这批药品的黄健斌政委握了握手:“老黄,这是第一批,里面装的都是最好的消炎药,这下子可以挽回不少前线的战士的性命了。”

    “老金,你们辛苦了,没想到你们一下子搞到了这么多的消炎药,这可是我们前线战士的救命药,我代表司令员,代表全体战士感谢上海地下组织对我们的全力支持。”

    “应该的,这是我们的本分工作,老黄,如果这种运输方式可行的话,我仓库里还有不少物资呢!”

    “老金,没想到你那儿还是聚宝盆呢!”黄健斌笑呵呵地开着玩笑。

    “这也是托了信鸽同志的福,我那儿就是个中转站,信鸽同志想要通过我们这条地下交通线,将这些物资送往我们的前线部队。”

    黄健斌感叹地点了点头:“信鸽同志真是位无名英雄,我还真想见见这位我党的财神爷的真容。”

    “你我都一样,对这位战斗在隐蔽战线上英勇无畏的信鸽同志充满了敬意,不过目前看来,信鸽同志还未有公开身份的意图,这恐怕也是中央的决定吧!我想终有一天我们会认识信鸽同志的庐山真面目的。”尽管金翊轩对这位信鸽同志充满了好奇心,但组织纪律让他必须按捺住这份好奇心。

    “嗯,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的。”黄健斌点了点头,忽然看见江上起雾了,便连忙与金翊轩握手告别:“好了,老金,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一路保重,老黄。”金翊轩拍了拍黄政委的胳膊。

    拖船驶离了大达码头,在一片迷雾中渐渐远去……

523. 孤岛营救

    1941年12月7日,日本海军在海军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的谋划之下,在联合舰队第一航空舰队司令长官南云忠一的指挥下,偷袭了位于美国夏威夷的珍珠港,轰炸了停泊在此的战舰及其他军事目标。三百五十余架日本飞机对珍珠港海军基地实施了两波攻击,投下穿甲炸弹,并向美国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发射鱼雷。

    当时美军毫无防备,他们在爆炸的巨响中醒来,方知遇袭,急忙仓促进行自卫。整场先发制人的袭击在九十分钟内结束,日本共炸沉了四艘战列舰和两艘驱逐舰,炸毁了一百八十八架飞机,而受损的建筑、船只和飞机则更是不计其数。在这场攻击中约有二千四百名美国人丧生;另有一千二百余人受伤,这对美国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震骇。

    攻击过后,日本正式向美国宣战,而美国广播电台则反复广播:“珍珠港遭到了日军的偷袭!“,美国总统罗斯福随即发表了著名的“国耻”演讲,罗斯福总统在演讲中大声疾呼:“我们必须记住这个奇耻大辱的日子!”之后罗斯福总统签署了对日本的正式宣战声明。

    日本偷袭珍珠港,宣告了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在美国和英国对日本宣战之后,接着,澳大利亚、荷兰等二十多个国家也对日宣战。中华民国政府在中日战争进行了四年多以后,于12月9日对日宣战。12月21日,德、意对美宣战。至此,第二次世界大战范围更加扩大了,战火也随之蔓延开来了。

    1941年12月8日,日寇入侵香港,经过十八天的保卫战,12月25日,驻港英军无力抵抗,时任香港总督的杨慕琦宣布投降,日本兵随即占领香港,香港因此沦陷,成为孤岛。

    凌云鹏突然接到赵锦文的电话,让他赶紧去他那儿一次,于是,凌云鹏急忙驾车前往福开森路,赵锦文的住所。

    “老师,找我来有什么急事吗?我听你电话里的声音好像很着急。”凌云鹏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啊,我刚接到局座的电话,他给我下达了一项紧急任务,而且指名道姓要派你们这支别动队去执行。”

    “到底是什么任务?”

    “去香港营救一位孕妇。”

    “孕妇?”这个任务有点出乎凌云鹏的意料。

    “对,就是这位。”赵锦文将一张照片放在凌云鹏的面前。

    凌云鹏望了望这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眉目清秀,温婉可人,但一身和服却让凌云鹏眉头皱了皱:“是个日本女人?”

    “照片上的这位就是你们要去营救的对象:宫泽千惠子,他是宫泽真一的妻子。”

    “宫泽真一是何许人也?”凌云鹏不解地问道,他没想到委派给他们的任务竟然是去营救一个日本人。

    “宫泽真一是位著名的破译专家,现为日本军部效力,曾破获了大量的有价值的情报,此人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正与他身怀六甲的妻子在香港度假,但军部突然派联络官去香港,召他回国,就在动身前一天,他的妻子千惠子觉得胎动异常,他将妻子送到了圣乔治教会医院,但医生发现千惠子的胎儿胎位不正,需住院观察,进行保胎。宫泽原本想要留下来陪伴妻子,但联络官坚持让宫泽真一必须马上回日本,所以宫泽真一就把妻子一人留在了教会医院里,自己则与联络官一起乘坐飞机回国。联络官向宫泽真一保证,军部会在他妻子生完孩子之后,派人护送他的妻儿回日本。

    不巧的是,这架飞机途中发生了机械故障,迫降在我军36师防区,正好被我们逮了个正着,从宫泽真一和联络官所携带的公文包内发现了他们的身份证明和一些日本军部的密电,宋师长得知此人的身份之后,连夜将他和联络官移送至重庆,局座是如获至宝,把宫泽真一奉若上宾,希望他能为我所用,但宫泽这人也算是有点骨气,拒绝合作,并开始绝食了。

    局座从宫泽真一的衣袋里发现了他和妻子千惠子的合影,又从联络官嘴里得知了他妻子目前的状况,于是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终于让这个宫泽真一态度转变了,开始进食了,但他提出条件,一定要见到他的妻儿才肯合作。所以局座便把这个任务交由你们妙影别动队去完成。你们必须将宫泽真一的妻儿安然无恙地带回重庆总部,而且必须赶在日本军部派人去香港接宫泽真一的妻儿之前,将他们先行带走。否则他的妻儿有可能成为日本军部要挟宫泽真一的一个筹码。“赵锦文将大致情况跟凌云鹏通了个气,并且将此事的紧迫性也一并告知了他。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宫泽真一对他妻子还是挺痴情的,这么说,他的妻儿也是我们手里的一张牌,对吗?“凌云鹏望着这张照片,对这位千惠子有点同情了,这个弱女子不管被谁接走,都摆脱不了成为要挟她丈夫的一张牌之命运。

    ”当然,手里如果有他的妻儿这张牌,宫泽真一便能乖乖就范,绝大多数人都会有弱点,只要被抓住了弱点,等于被点了死穴,许多人迷恋金钱,权力,虚名,女色,那这些东西就是这些人的死穴,只要投其所好,用这些东西来满足他,拉拢他,他就会臣服在你脚下,任你驱使,而对于宫泽真一而言,痴情就是他的死穴。“赵锦文直言不讳地说道。

    凌云鹏听了赵锦文的这番言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老师,那你的死穴是什么呀?“凌云鹏调皮地扬了扬眉毛。

    赵锦文没想到凌云鹏会反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随后淡淡一笑:”要是搁在以前,你师母是我的死穴,可自从你师母走了之后,我想我应该没什么死穴了吧!“

    赵锦文停顿了一下,略有所思:”哦,不,我想我还是有死穴的,说实话,云鹏,现在你就是我的死穴。“

    赵锦文的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敲在凌云鹏的心上,他觉得自己浑身一激灵,一股暖流在心中激荡。

    赵锦文没有子女,他把凌云鹏当作是他最亲的人,多年以来,赵锦文与凌云鹏这种亦师亦友,如父如兄的关系既让凌云鹏如沐春风,也让他备受煎熬。

    赵锦文从一个精致的戒指盒里拿出一枚男戒交给凌云鹏:“这枚金戒指是从宫泽真一手上摘下来的,上面刻着宫泽千惠子的名字,他妻子见到这枚戒子,自然会相信你们,跟你们走的。”

    凌云鹏接过这枚金戒指,看了看,然后放进戒指盒内,塞进西服内袋里。

    “云鹏,你们到香港之后,去弥敦道20号利德药房,那儿是我们军统香港站的一个据点,你去找他们的站长李明阳,他会给你们提供帮助的。“

    ”好的,我知道了。“

    ”你们的接头暗号是:老板,你这儿有当归吗?他会回答:我这儿是西药房,没有当归可卖,你再说:出外之人思故乡,当归不归憾终生。他会回你:一江春水向东流,故乡常在游子心。”

    “嗯,记住了。”凌云鹏默念了一遍便记住了。

    “云鹏,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本人占领了香港,那儿就成了一座孤岛,你们这次的任务可并不轻松,必要时,可以去找这个人。”赵锦文说完,又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放在凌云鹏的面前。

    凌云鹏接过这张有点模糊的旧照片一看,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骑在马上,英姿勃发,四方脸棱角分明,目光锐利,凌云鹏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但一下子记不清在哪儿见过。

    “这位是谁?”凌云鹏好奇地问道。

    “他现在是东江纵队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林秋实。”

    “东江纵队?”凌云鹏眼皮一跳:“老师,东江纵队不是中共的队伍吗?难道我们跟他们也有联系?”

524. 当年旧识

    赵锦文摇了摇头:“这是我跟他的私人关系,局座并不知悉此事,我们是在北伐时认识的,他当时是**独立团的一个连长,而我是刚调入他连里的通讯班新兵,他比我年长六岁,对人既严厉又和蔼,你要是犯了错,他可凶着呢,不过平时却能和大家伙称兄道弟,没什么官架子,独立团被誉为铁军,团里有许多作战勇猛的共产党人,林秋实就是其中之一,我记得他当时名叫林正平,是独立团里的一员猛将,而且爱兵如子,在一次战斗中,他替我挡了一颗子弹,自己的胸口却中了一枪,多亏抢救及时,才幸免于难。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我一直将他视为我最可信赖的兄长,但后来国共分裂,他也不见了踪影,我还未调来上海站之前就听说他曾经在上海担任过中共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但后来组织遭到重创之后,他又离开了上海,这些年我很想跟他见上一面,但始终未能如愿,直至去年,我从广州站的袁站长那儿才得知他现在是中共东江纵队的一名领导人,而这张照片则是当年北伐时他赠送给我的照片。不过十多年过去了,我猜他现在的样貌肯定会有很大的变化。”

    赵锦文在凌云鹏面前并不讳言他曾经与中共之间还有一段如此不为人所知的经历,看来赵锦文真的是把凌云鹏视为自己最可信赖的人,所以才会毫不忌讳地将这一秘密告知凌云鹏。

    凌云鹏听赵锦文这么一说,对照着这张照片,记忆之门忽然被打开了,他想起来了,这位名叫林秋实的东江纵队的领导人应该就是采韵书场的老板谭鸿铭,曾经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负责人,是他的父亲彭若飞,他的养父康钧儒的上级,他的父亲牺牲之后,康爸接替了他父亲的工作,负责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具体事务,而谭鸿铭则负责上海地下党组织与中央的联络,以及交通站的工作。

    而谭鸿铭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在凌云鹏的印象中,他与谭鸿铭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他中学毕业之时,与康钧儒一起前往云雾山,拜祭父母,并在父母的墓前告慰爹娘他已经中学毕业了,即将报考军校,同时他向康钧儒提出自己要继承父母的遗志,加入我党地下组织,康钧儒后来把凌云鹏的这一志愿向谭鸿铭汇报了,鉴于凌云鹏情况的特殊性,谭鸿铭将这一情况上报了中央,中央很快就给了谭鸿铭回复,同意吸收凌云鹏为地下党组织成员,青鸾同志还亲自给他起了信鸽这一代号,而凌云鹏作为一枚暗棋,长期蛰伏在敌人中间的这一机密只有谭鸿铭,康钧儒和中央有关领导才知晓。

    那次康钧儒带凌云鹏去了采韵书场,就在谭鸿铭的办公室里,谭鸿铭和康钧儒作为他的入党介绍人,批准他秘密加入党组织,当凌云鹏面对着党旗,庄严宣誓时,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父母那殷切的目光,耳畔又响起他们的谆谆教诲。

    那一次便是凌云鹏与谭鸿铭唯一的一次见面,此后七八年间,他再也没见过谭鸿铭,三年多前上海地下党组织遭到重创,康爸失踪了,而谭鸿铭也杳无音讯,他自己与地下党组织也彻底断了联系,直至前几个月才通过死信箱重新接上了头。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赵锦文这儿再次见到了谭鸿铭的照片,并且得知了赵锦文与谭鸿铭年轻时曾在北伐战争中所结下的深厚情谊。如今望着这张谭鸿铭的照片,那段峥嵘岁月中所经历的酸甜苦辣又历历在目了,如果这次去香港的话,正好与谭鸿铭联系上,当年康爸突然失踪的真相也许就能水落石出了。

    “云鹏,你在想什么呢?”赵锦文见凌云鹏望着照片,有点发愣,便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云鹏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哦,老师,你刚才说我们如果遇到困难,可以去找这人,可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个林秋实呢?”

    赵锦文笑了笑:“我只能给你提供一个求助的方向,至于如何才能找到这个林秋实的行踪,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听说这个东江纵队很厉害,已经陆陆续续将一些文化界知名人士,爱国民主人士和国际友人营救出来,逃离了香港,顺利返回大陆,其中就有廖夫人何香凝,报界才子邹韬奋,著名作家茅盾等好几百人,能将这些名人如此大规模地转移出香港,我猜想他们肯定有一条秘密渠道,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找他帮忙。届时你把这张照片交给他,报上我的名字,我想他应该还记得我。”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凌云鹏将这张照片揣在怀里:“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我接到局座的电话之后,就派人给你们几个买了火车票,这儿是四张去往武汉的火车票,你们在武汉下车之后,再转乘去往广州的火车,随后前往宝安,你们几个可以扮作渔民,从水路潜入香港。云鹏,带上密码本,你进入香港后,可用李明阳的电台随时跟我取得联系。“赵锦文特地嘱咐了一句,将四张火车票交给凌云鹏。

    ”明白。“凌云鹏接过火车票,看了看,便放进裤兜里。

    ”这儿是一千英镑,作为你们的活动经费。”赵锦文将桌上的一叠英镑递给了凌云鹏。

    “这次局座还真慷慨。”凌云鹏笑着接过钱,甩了甩,塞进西服内袋,随后他抬手看了看那块劳力士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便赶紧起身:“老师,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去准备一下,那我先走了。”

    “好,祝你们马到成功!”赵锦文跟凌云鹏拥抱了一下,依依不舍地拍了拍凌云鹏的手:“云鹏,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喝庆功酒。”

    “嗯。”望着赵锦文情真意切的目光,凌云鹏有些语塞,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离开福开森路之后,凌云鹏驾车先去了一趟银行,把部分英镑兑换成日元,美元和小额英镑,然后回到了博仁诊所,一进门,便将另三位召集到了1号病房。

    “老大,把我们召集起来,是不是又有任务了?”秦守义见凌云鹏这架势,就知道老大肯定是接到新的任务了。

    凌云鹏点点头:“嗯,这次是局座亲自点名让我们去完成这项任务的。”

    一听是局座钦点,阿辉也为之精神一振,而傅星瀚一听则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

    “什么任务,让局座钦点我们妙影别动队来完成,看来我们这支别动队在局座心目中分量还是挺重的。”阿辉有些喜不自禁。

    “局座钦点,这能有什么好事吗?高兴个什么呀,这任务肯定又是高难度的,否则怎么会落到我们头上?”傅星瀚给阿辉泼冷水:“你们想想,从查找藏宝图开始,到去云雾山护送那个鼠疫专家回沪,再到鼹鼠行动,哪一桩,哪一件是一个能轻而易举完成的任务?都是让我们绞尽脑汁,九死一生的大项目。”

    “这才体现出我们妙影别动队的价值嘛,我们要么不出手,要出手肯定是专啃硬骨头的。”阿辉倒是颇有满足感,自豪感。

5.25 重任在肩

    傅星瀚可没有阿辉这么盲目乐观,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生死考验,虽然有成就感,有荣耀感,让他重建信心,彰显了自己的能力,体现了自己的价值,但他还是有些后怕,毕竟那是在悬崖边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粉身碎骨,每每回想起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他总是觉得后背发凉:“要是总给我们硬骨头啃,这一口好牙准保给崩断几颗,上面也未必会心疼咱,所以咱们自己得悠着点,是吧,万一……”

    ”你要是贪生怕死的话,就趁早躲一边去,还没说是什么任务呢,就唧唧歪歪地说个没完没了,哪有个大老爷们样?“秦守义是一有任务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所以很是看不惯傅星瀚在那儿泼凉水,没等傅星瀚说完,就一顿抢白。

    “谁贪生怕死啦?谁不爷们啦?你可别冤枉人。”傅星瀚一听,秦守义给他扣了顶贪生怕死的帽子,很是不服气,扯着脖子,仰着头,那架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老大,你给评评理,我什么时候贪生怕死过?”

    其实要论贪生怕死,他傅星瀚确实是这四人中的no.1,经常性地散布一些夸大其词,危言耸听的言论,或是那种让人听后想打退堂鼓的风凉话,泄气话,或是怨天尤人的牢骚话,不过最多也只不过是他过一下嘴瘾而已,况且凌云鹏和秦守义这些人的意念和决心都坚如磐石,岂是傅星瀚的这些言辞能左右得了的,只不过把这些言辞作为一点并不温馨的提示,让他们更谨慎,更细致一些而已。

    不过若是真碰上事,傅星瀚也绝不含糊,也有其真汉子的一面,尤其是那次在云雾山上,傅星瀚主动提出假冒高子睿,掩护大家撤离,并向凌云鹏讨要氰化钾以求杀身成仁,而且心甘情愿让凌云鹏折断胳膊,那种悲壮的气概让大家不禁为之动容。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证明,戏痴绝非贪生怕死之辈,面对鬼子,他也没怂过,他是个真爷们,否则他那条胳膊也不会被折断。我们这支别动队人虽少,但个个都是精英,是以一当十的勇士,缺了谁都不行。”凌云鹏一边抚慰傅星瀚,一边鼓舞大家的士气。

    傅星瀚见凌云鹏替自己正名了,心情舒畅了许多,秦守义见凌云鹏出面劝架了,也就不再挤兑傅星瀚了。

    ”不过刚才阿辉说的对,任务越难,就越体现我们别动队的价值,就越表明我们别动队在军统中的地位,别的行动小组想要拥有这种荣光还得不到呢!”

    凌云鹏边说,边望了阿辉一眼,阿辉见老大对他的话加以肯定,心里乐滋滋的。

    “好了,我来说一说我们这次的任务吧,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去香港将这位身怀六甲的孕妇营救出来。”

    凌云鹏将那张宫泽千惠子的照片放在众人面前。

    “日本人?”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放着这么多在水深火热中的中国同胞不救,让我们这些人去救一个日本女人?”秦守义首先提出质疑,他对日本鬼子恨之入骨,因而对这个任务有些排斥。

    “哪吒说的没错,干嘛让我们这支精锐去救一个日本的大肚婆?然后让她生下一个小鬼子再跟我们对着干,我们这是何苦呢?”阿辉也赞成哪吒的意见,他瞥了一眼宫泽千惠子的照片,叹了口气:“唉,可惜了这副好皮囊,这要是个中国女人,该多好,说不定我还能追她呢!”

    “你想多了吧?”凌云鹏瞥了一眼阿辉。

    “老大,你刚才说让我们去香港救她?可香港现在不是被日本人占领了吗?她不是日本人吗,完全可以直接向日本军方求助,还需要我们动什么手呢?”傅星瀚望了望照片,想了想凌云鹏刚才所言,觉得这个任务有点多此一举。

    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因为她的丈夫现在落在了我们手上,这位宫泽千惠子现在是我们手上的一张牌,我们可不能把她交给日本人,而是要将她秘密从香港转移到重庆。“

    大家一听,有些云里雾里,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宫泽千惠子是何来历。

    “是这样的,这位宫泽夫人的丈夫名叫宫泽真一,是一位著名的情报破译专家,他曾经成功地破译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香港沦陷前他正与身怀六甲的妻子在香港度假,但军部突然派联络官前去香港,召他回国,而当时他的妻子千惠子正巧胎动异常,于是他将妻子送到了圣乔治教会医院,可医生发现千惠子的胎儿胎位不正,为了保胎,必须住院观察,宫泽真一想要留下来陪伴妻子,但联络官让宫泽真一必须马上回日本,所以宫泽真一只能把妻子一人暂时留在了教会医院里,自己则与联络官一起乘坐飞机回国,军部答应他会在他妻子生完孩子之后,接他的妻儿回日本。”

    但这架飞机在飞行途中发生了机械故障,迫降在我军36师驻地,正好被我们活捉了,从宫泽真一和联络官所携带的公文包内发现了他们的身份证明和一些日本军部的密电,宋师长得知此人的身份之后,便连夜将他和联络官移送至重庆,局座当然是喜出望外,如果此人能为我所用,那对我们的战局绝对是有利的,便把他视若上宾,但宫泽不为所动,且以绝食抗议。

    后来局座从宫泽真一的衣袋里发现了他和妻子千惠子的合影,又从联络官嘴里得知了他妻子目前的状况,便以此为突破口,这才终于让这个宫泽真一态度转变了,开始进食了,但他提出条件,一定要先见到他的妻儿才肯合作。所以局座便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妙影别动队去完成。我们必须赶在日本军部的人去香港接宫泽千惠子之前,将她先行救走。“

    “那么现在这个大肚婆应该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吧?”阿辉掰着手指推算着千惠子的产期。

    “或许吧,据宫泽真一说,千惠子的预产期应该是在下个月,也许她已经生了,也许还没生,如果生了,就尽快把他们娘俩一起带走;如果还没生,就等她生完孩子再带他们走。不过这段时间,我们要做好保护工作,确保大人孩子的安全。总之,不能让千惠子和她的孩子落入日本人之手。”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这娘们这么重要啊!“阿辉摸了摸脑袋,恍然大悟道。

    ”现在大家明白了吗,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能让宫泽真一见到了他的妻儿,他便愿意与我们合作,那对我们整个战局都是非常有利的。“

    傅星瀚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宫泽真一先生还挺心疼他媳妇的。“

    ”好了,大家准备准备,带些随身衣物和枪支,还有身份证明,今晚我们就出发,先坐火车去武汉,然后转乘去往广州的火车,再前往宝安,从那儿的水路偷渡过去。“

    ”明白。“

    凌云鹏将密码本和一些特殊药品塞进皮箱内,上面盖了几件衣服,然后锁上皮箱。

    晚饭过后,凌云鹏几个跟杨景诚和林曼芸夫妇告别,望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们又要前去执行非同一般的任务了,每一次的分别,有可能就是生离死别,杨景诚和林曼芸情不自禁地长吁短叹,依依不舍,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平安归来。

    凌云鹏等几人在夜幕中登上了前往武汉的列车,随着汽笛的鸣响,火车缓缓驶离上海站,凌云鹏望着车窗外那沉沉的黑幕,那点点的星光,不知前面将有多少艰难险阻,崎岖坎坷等待着他们去克服,但他坚信,光明总有到来的这一天。

5.26 偷渡入港

    四人在武汉站下车之后,又买了开往广州的火车票,到第三天才经过粤汉铁路到达广州站,随即四人又马不停蹄地坐上了前往宝安的火车,终于在傍晚之时到达了宝安,大家饥肠辘辘,便在路边摊吃了点面条垫垫饥。

    在上海上火车之时还是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但一到广东,这儿的气候倒是像阳春三月,和煦温润,四人便将厚实的大衣脱下,放入行李箱中,然后换上了布衣短衫,将这两只行李箱存放在火车站的行李房,随后一起前往深圳河边打探一下情况。

    四人在深圳河的岸堤边漫不经心地闲逛着,一边数着码头上的那些渔船,一边往水里扔小石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几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水面上,看看附近有无日本巡逻艇,寻找最安全,最隐蔽的过河线路。

    “你们看,日本人的巡逻艇就停在那儿,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大概正在吃晚饭呢,等到了夜里,我看我们可以从岸边的那棵大榕树那儿下水,然后潜水过河。”凌云鹏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一艘巡逻艇,又指了指这附近的一棵榕树,这棵榕树树冠很大,能起到遮掩的作用。

    “老大,你和哪吒当然没问题啦,你们都会潜水,可我是个旱鸭子,我怎么过去啊?”傅星瀚一听说凌云鹏打算泅渡过河,有点着急。

    “我也不行,我只会狗刨式,怕还没到对岸就被日本兵发现了。”阿辉也愁眉不展。

    “那你们俩坐船走?”秦守义建议道。

    “坐船的话,会不会被那些日本兵发现啊?”傅星瀚有些担心地望着凌云鹏。

    “要不这样吧,先去弄一只小船,把行李箱也都放船上,趁着黑夜,等巡逻艇远离我们时,我们就过河,戏痴和阿辉藏在船里,我和哪吒在水里推船而行,这样动静也不大。”凌云鹏提出自己的设想。

    “好,就这么办,那我们分头行动吧!”大家点点头,同意凌云鹏的方案。

    秦守义去车站取行李,阿辉和凌云鹏去弄艘小船,而傅星瀚则关注着日本巡逻艇的动静。

    凌云鹏和阿辉走到那些停泊在岸边的渔船那儿,看见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一位老伯坐在船上吸着旱烟。

    “老伯,你好!”凌云鹏用粤语跟老伯打招呼,他少年时期曾在广州上过几年学,所以广东话没问题。

    “你好啊,靓仔,你找我什么事啊?”老伯回过头来,望了望凌云鹏和阿辉。

    “我想过河,去那边,行吗?”凌云鹏指了指香港方向。

    老伯摇了摇头:“不行啊,靓仔,香港现在被日本人占了,香港人也过不来,我们也过不去。被日本人看见,分分钟扑街啦!”

    “老伯,我多出点钱,你愿不愿意啊?”凌云鹏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面值的英镑。

    老伯一看,眼都直了,这十元英镑相当于一百块大洋,他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打渔也挣不到一百块大洋。可老伯胆小怕事,他虽然眼热这十块英镑,但却不敢伸手去接。

    “靓仔,不是我不肯,是怕万一被日本兵发现,那我一家老小可全都完了。现在日本人看的紧啊,每天早晚都要清点我们这些渔船,以防有人坐船偷渡过河。”

    “那日本人什么时候清点你们的渔船?”凌云鹏一听这个信息,觉得很重要,赶紧问道。

    “一般正常的话,晚上十点一次,早上七点一次。”

    “那这样吧,我们晚上十一点之后向你借这艘船,十块英镑照给,你看行吗,老伯?”

    老伯一听,心痒痒的,毕竟这些钱相当于他一年的收入,况且他这艘船最多也就五十块大洋。就算是被日本兵发现打烂了,也就五十块大洋,这十块英镑可以买两艘这样的渔船呢!

    “那好吧,我把船借给你。”老伯终于点头答应了:“靓仔,现在香港都成了孤岛了,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你们干嘛一定要冒这个风险呢?”

    “老伯,我们是特地去香港奔丧的,这是我堂弟,他父亲,也就是我二叔在香港过世了,所以我们必须去奔丧。”凌云鹏指了指阿辉,阿辉连忙佯装用袖管擦拭眼泪。

    “哦,原来是这样,死者为大,应该的。不过,你们还是要当心点。要是被日本人发现,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去奔丧,抓住了就往死里打。”老伯对凌云鹏和阿辉二人充满了同情,善意地提醒道。

    “好的,谢谢老伯,那我们晚上十一点之后再来。”凌云鹏和阿辉朝老伯躬了躬身,然后转身走了。

    凌云鹏和阿辉回到那棵榕树下,傅星瀚正坐在岸边注视着那艘巡逻艇。

    “怎么样,事情办成了吗?”傅星瀚转过头来问凌云鹏。

    “嗯,已经跟船家商量好了,他肯借船给我们了,晚上十一点过后去他那儿取船,戏痴,巡逻艇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几点了,老大?”

    “已经七点三十八分了。”凌云鹏看了看手表。

    “我估计这巡逻艇应该是在七点三十分开走的。”傅星瀚估摸了一下时间。

    “那我们在这儿观察一下,这巡逻艇巡航一圈大概要多久。”

    正说着,秦守义提着两只行李箱过来了。

    “先把行李箱藏在这棵榕树的树丫上。”凌云鹏指了指头顶上的那个榕树树冠。

    “好嘞。”

    秦守义说完,蹭蹭蹭地爬到了树丫处,凌云鹏陆续将两只行李箱抛给他,秦守义将这两只行李箱藏在树冠上面的树丫上,有这么多树叶遮挡着,很难被发现。

    秦守义从树上爬了下来,拍了拍手:“好了,老大,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过河?”

    “十一点之后,我已经借好船了,等日本巡逻艇远离我们时,我们就一鼓作气过河。”

    “好,那我们就在此静候吧!”

    从晚上七点半至十点,巡逻艇在深圳河内巡航了四圈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圈。十点左右,巡逻艇来到了渔船码头处,然后开始清点停靠在岸边的渔船,过了一刻钟之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离开了渔船码头。

    到了十一点之后,凌云鹏又来到了渔船码头,那位老伯早就等着呢,见凌云鹏过来了,便解开缆绳,把绳索递给凌云鹏:“靓仔,小心点。”

    “嗯,老伯,谢谢!”凌云鹏说完,把一张十块英镑的钞票塞给了老伯。

    老伯紧紧捏着这张十块英镑的纸币,感激地朝凌云鹏挥了挥手。

    凌云鹏将身上的衣衫,鞋袜脱掉,扔进船内,然后跳入河中,在水下推着小船前行,一直将小船推到了大榕树下。

    “老大,你来啦,巡逻艇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了。”傅星瀚赶紧向凌云鹏汇报。

    凌云鹏看了看远处的巡逻艇,点了点头:“好,大家快点上船。”

    此时,秦守义已经将那两只行李箱从树丫上取下,见小船过来了,便将行李箱放到船上,傅星瀚和阿辉二人也上了船,这艘船也就只能容纳两个人,秦守义将衣衫,鞋袜脱掉之后,也跳入水中。

    夜幕中,凌云鹏和秦守义二人悄悄地在水下推着小船往对岸行进,忽然,一束探照灯灯光朝河面扫了过来。

    “快趴下。”凌云鹏低声喊了一句。

    傅星瀚和阿辉二人赶紧趴在船底,但很显然,日本巡逻艇已经发现了这只小船,巡逻艇发出的马达声愈来愈近了。

    “妈的,怎么这么快就又转回来了?”傅星瀚恨恨地望了一眼远处的巡逻艇,然后紧张地问凌云鹏:“怎么办,老大?”

    “阿辉,把行李箱里的枪给我。“凌云鹏当机立断,由自己掩护三人过河。

    阿辉赶紧打开行李箱,把一支包在防雨布内的勃朗宁手枪递给凌云鹏。

    ”哪吒,你继续推着船过河,我去把巡逻艇引开。”

    凌云鹏不容分说,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潜水朝岸边游去……

527.夜宿坟场

    秦守义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按照凌云鹏的命令,用力将小船往对岸推进,阿辉见状,赶紧跳入河中,这样小船分量轻了,阿辉和秦守义一起推动小船,傅星瀚则趴在船头,用船桨拼命地划拉着,小船前行的速度加快了,离对岸越来越近了。

    但巡逻艇以更快的速度向小船方向靠近,这时,凌云鹏已经上岸了,他见巡逻艇正追赶着小船,赶紧手一抬,枪声响起,巡逻艇上的日本膏药旗应声落下。

    日本兵见状,大吃一惊,寻觅着枪声源头,见一个人影在夜幕中沿着岸堤,朝着小船相反方向狂奔不已,连忙转舵朝凌云鹏的方向行进,并将探照灯往岸堤方向照射,凌云鹏见灯光聚焦过来,赶紧纵身一跃,跳入河中,巡逻艇上的日本兵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纷纷举枪往水里射击。

    凭借着凌云鹏这几分钟的掩护,小船总算是摆脱了巡逻艇的追踪,很快靠岸了,三人连忙拿着行李箱登岸,然后躲进了岸边的灌木丛中。

    而凌云鹏跳入水下之后,子弹在水中激起的浪花就在他的四周绽放,凌云鹏便扎到水下进行潜泳,很快顺利地逃出了日本兵的射击圈,他见那只空荡荡的小船在河里漂着,担心如果小船被巡逻艇发现,便会立即查找船主,而老伯马上就会被查实,继而他们也就暴露行踪了,所以得赶紧将小船归还老伯,于是,凌云鹏快速游到小船底下,然后将小船推向渔船码头。

    河面上的枪声让渔船码头上的船家们心惊胆战,老伯壮着胆,偷偷地朝河面张望着,他担心那两个问他借船的靓仔遭遇不测,更担心此事被日本人发现之后会对自己不利,正担心着,忽然老伯看见自己的小船又漂回来了,惊喜异常,连忙用长竹竿将小船拉了过来,随后将小船上的缆绳系在岸边的木桩上。

    凌云鹏见老伯已经拉回小船了,便又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向香港的岸边游去。

    巡逻艇上的日本兵朝河里打了一阵枪之后,见水里没有丝毫反应,便又将探照灯投向刚才发现小船的方向,却什么也没发现,又把探照灯扫了一下对岸,靠香港那边的岸堤旁也没有船只的影子,于是将巡逻艇驶往渔船码头,再一次清点渔船数量。然而令他们感到失望的是,渔船数量与刚才清点时一模一样,一只也不少,真是见鬼了,刚才河面上的那只小船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日本巡逻兵只能悻悻离开渔船码头,可今晚发生的事情真够蹊跷的,那个打断日本膏药旗的神枪手到底是谁,他是否是从香港那边偷渡过来的,而那只小船到底去哪儿了呢?这两者之间有联系吗?

    凌云鹏很快游到了对岸,上岸之后,他发出两声布谷鸟的声响,很快从灌木丛中传来两声云雀的叫声。随后,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钻出灌木丛。

    “老大,你来啦,没事吧?”秦守义一边将衣衫和鞋袜递给凌云鹏,一边关切地问道。

    凌云鹏一边穿衣,一边笑着回应:“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毫发未损吗,不过,我们得马上离开这儿,日本兵很可能会来岸边搜寻。”

    “刚才听见一阵枪响,我的心都被揪起来了。谢天谢地,老大,你安然无恙就好!”傅星瀚心有余悸地说道。

    阿辉也感同身受:“是啊,刚才还真是惊心动魄,我还以为这次肯定会被日本兵抓住了呢。”

    “你们俩啊,得好好学学潜水,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肩膀:“嗯,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老大,我们现在上哪儿去呢?这么晚了,这附近也没有旅店,就算是有旅店,他们也会对我们进行仔细盘查的。”傅星瀚不禁又担心起来。

    “戏痴说的有道理,老大,我们带的那个身份证明会不会被查出问题来?”阿辉也开始担心起来,毕竟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上海,这里原先是英国人管辖的地方,现在改成日本人来管了,那大陆上使用的身份证明在这儿还管用吗?

    凌云鹏也是第一次踏入这块陌生的土地,他也担心这样贸然去旅店投宿,会不会被店主怀疑,继而报告给日本人,何况他们身边还带着密码本和枪支呢。

    凌云鹏朝四周望了望,这儿很是偏僻,黑灯瞎火的,也没个方向。

    凌云鹏借着月光,看见前面有块路牌,便走了过去,看了看,随后跑回来,笑着对大家说道:“来,跟我走,我给大家找到了一个暂时栖身之地了。”

    “老大,你是不是找到一处没人住的农舍了?”阿辉见凌云鹏面带微笑,便知道老大已经给他们找到了一处安全的住所。

    “是坟场。”凌云鹏波澜不惊地说道。

    “啊?”众人一听,都目瞪口呆。

    “老大,你有没有搞错,让我们这一夜睡坟地?让我们跟那些孤魂野鬼为伴?”傅星瀚一听,立马哭丧着脸,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举步维艰。

    “是啊,老大,那地方太人了,白天还好啦,晚上,晚上太阴森森了。”阿辉一听,也浑身直打哆嗦。

    “你们谁见过鬼啦?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是有鬼,那地底下的小鬼总比端着枪的小鬼子好一些吧?”秦守义此时流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儿本色来了。

    “别在这儿磨叽了,说不定小鬼子马上就上岸来搜寻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儿吧,再晚,不是我们自己走进坟场了,而是被小鬼子扔进坟场了。”凌云鹏催促着,他估计那些鬼子找不到他这个人,一定会去找那条小船,从小船的行进方向判断,肯定是在香港这边,所以他们得赶紧撤离此地。

    傅星瀚和阿辉听凌云鹏这么一说,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凌云鹏和秦守义朝坟场挺进。

    这儿是一处华人坟场,星罗棋布矗立着数不胜数的,大小不一的墓碑。

    “老大,你能不能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过夜,这里实在是太恐怖了。”傅星瀚做梦也没料到,今晚会在这儿过夜,这么多年来,他常常睡在温柔乡中,睡在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睡在高档别墅里,当然他也睡过简陋的茅屋,肮脏的贫民窟,那是因为要躲避警察而不得已为之,甚至是清水湾的牢房,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夜宿坟场,与鬼为伴,一想到鬼,脑海里立刻涌现出那些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形象,令傅星瀚不寒而栗。

    “就你事多,没事的,你就靠着我睡。”秦守义马上找了一处墓地,坐了下来,倚靠在墓碑上,用手拍了拍身边的空地:“戏痴,你就坐这儿,靠着我。反正也没几个小时睡了,别穷讲究了。”

    “这可不是讲究不讲究的事。”傅星瀚的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似的,谢绝了秦守义的好意。

    “你不坐,那我就坐这儿了,靠着哪吒总比靠着墓碑强。”阿辉赶紧挨着秦守义身边坐下,倚靠在秦守义的身上,给自己壮胆:“有哪吒这尊神保护我,我才不怕鬼呢!”

    凌云鹏也懒得去搭理傅星瀚了,这一路颠簸,加上刚才过河时所遇到的惊险,他也累得够呛,得抓紧时间闭上眼睛,睡上几个时辰,好有精力应付后面的事情。

    傅星瀚见大家都靠着墓碑昏昏欲睡,没人理睬他,急得团团转,忽然,他看见旁边有棵大树,便把这棵树当作他的栖身之地,他好不容易爬上了树,坐在枝桠上,双手抱着树干,像是一只澳洲的考拉。虽然睡在这儿很不舒服,但在傅星瀚看来,睡在这里总比睡在下面的墓地来得安心些。

528. 前去接头

    这一夜睡得最不踏实的就是傅星瀚了,其他几人都累得够呛,管他在哪儿,倒头便睡,只有傅星瀚趴在枝桠上,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睡着之后,一个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因而双眼忽睁忽闭,双耳竖起,聆听着周边的动静,只觉得这儿阴风飕飕,鬼火点点,远处不时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傅星瀚越想心里越害怕,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用手捂住耳朵,紧闭双目,不去想那些令他恐怖的画面,实在熬不住了,才趴在树枝上打起盹来了。

    天亮了,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声,阳光从树叶缝隙里透出光亮,凌云鹏在混沌中睁开眼睛,他望了望四周,这才清楚自己身处坟场里。

    凌云鹏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叫醒身旁的秦守义和阿辉:“醒醒,来,大家快醒醒,我们还要赶路呢!”

    秦守义和阿辉二人睁开眼睛,望了望凌云鹏,又望了望四周,赶紧从地上站起身来。

    “咦,戏痴呢?”秦守义朝四周的墓碑那儿望了望,却没发现傅星瀚的身影,不觉着急起来。

    傅星瀚昨晚上树的时候,其他几个都已经睡着了,所以谁也不知道傅星瀚最后是睡哪儿了,大家连忙在坟地里转悠,寻找傅星瀚的身影。

    忽然一滴水珠落在阿辉的脸上,阿辉抬头一看,原来这可不是什么水珠,而是傅星瀚流的哈喇子,只见傅星瀚像一只考拉似的趴在树枝上睡着了,哈喇子顺着树枝滴落在地。

    “看,他在我头上呢!”阿辉一边指着头顶上,一边嫌弃地将脸上残留的傅星瀚的哈喇子擦干净。

    “喂,戏痴,醒醒啦!”秦守义双手拢成喇叭状,轻声叫唤着。

    可傅星瀚不为所动,依然睡得香甜。

    “有鬼啊!”凌云鹏喊了一声。

    傅星瀚听闻此言,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尖叫,吓得屁滚尿流,从枝桠上摔了下来,幸亏被秦守义接住。

    “快跑,快跑,鬼来了,鬼来了。”傅星瀚吓得赶紧拉走秦守义就要跑。

    “哪来的鬼啊,你呀,平时看你桀骜不驯,满不在乎的,怎么一听说有鬼,就吓成这样了?”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

    “老大,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吓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老大,你不可以这样的,人吓人,吓死人的,就你们几个贼大胆,夜宿坟场,还谈笑风生。”傅星瀚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好了好了,现在太阳出来了,所有的魑魅魍魉都被镇住了,我们赶紧往市区里赶吧,争取早点到圣乔治医院把宫泽千惠子弄出来。”

    “对对对,赶紧离开这里,可千万别让小鬼给缠上。”傅星瀚连忙转身朝外走去。

    “别忙,大家先换上西服再走。”凌云鹏赶紧叫住傅星瀚,然后将一套西服扔给了他。

    大家赶紧将身上的布衣短衫褪去,换上西服,凌云鹏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看,随即带领大家走出坟场。

    离开坟场之后,凌云鹏招呼了两辆人力车前往弥敦道20号,香港站的据点。到了弥敦道之后,凌云鹏吩咐秦守义仨人在这附近守着,他独自一人前去接头。

    凌云鹏一眼救望见了那家并不起眼的利德药房,便走了进去。

    伙计见有客人前来,赶紧笑脸相迎:“先生,你想要买点什么药?”

    “你们药店的老板在吗?我想找他谈生意。”凌云鹏用手敲打着柜台,一副腰缠万贯的公子哥模样。

    伙计见了,不敢怠慢,赶紧去里面把老板请了出来。

    从里屋走出一名中等个子,有点谢顶的中年人,身着长衫,长得慈眉善目,显得很是儒雅。

    “请问老板,你这儿有当归吗?”凌云鹏轻声问道。

    老板一听,一愣,随后回道:“我这儿是西药房,没有当归可卖。”

    “唉,出外之人思故乡,当归不归憾终生啊!”凌云鹏慢慢地说出暗语。

    老板笑着回道:“未必吧,一江春水向东流,故乡常在游子心。”

    暗号对上了,老板面露喜色,做了个恭请的姿势:”先生,请里面谈。“

    凌云鹏点点头,随老板进入里屋。

    一进里屋,老板就将房门反锁上:”你好,局座已经通知我了,说要派一支别动队来香港。“

    ”你好,李站长,我是凌云鹏,上峰让我们前来将宫泽夫人转移出香港。“

    ”凌队长,您好,久仰大名,这个任务最初是上面下达给我们香港站的,可香港沦陷时,我手下的两名行动队队员不幸被炮弹炸死了,而现在,算上我自己,核心队员也不过四个人了,根本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

    ”你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吗?“凌云鹏估计是香港站的行动受阻,所以局座才迫不得已派外援来完成这个任务,照理说,香港站在本土执行任务总要比他们这些过江龙更方便容易一些。

    ”凌队长,不瞒你说,我一接到任务,就派了我的两名行动队员去圣乔治教会医院打听宫泽千惠子的消息,可是,当时正值香港沦陷之前的那几天,英军与日军激战了几天,伤亡惨重,结果圣乔治医院就用来收治英军伤兵了,成了野战医院了,不接纳普通香港市民就医,我的人根本没法进入医院。后来,英军投降了,日本人又接管了这家医院,门口站了很多日本兵,据说现在里面都是日本伤兵,普通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这么说来,宫泽千惠子的情况你们是一无所知?“

    李明阳点点头:”真是惭愧,可我们也想了不少办法想混进去打听情况,白天进不去,我想晚上应该容易一些,结果,晚上也是一样,戒备森严,根本无法靠近,我又派人扮作挑粪工进去,可是进去之后,也没有机会见着这位宫泽夫人,还差点因为东张西望被日本兵打一顿。“

    ”那这些天呢,还是有这么多日本兵驻守在这家医院吗?“

    李明阳唉声叹气地说道:”这几天,我也不敢再派人去了,我这儿人手本来就少,要是再搭进去几个,我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反正从外面看,还是有不少日本兵在站岗执勤。“

    凌云鹏听后,点点头,看来想要接触到这位宫泽夫人确实有难度。

    ”哦,李站长,你能否帮我们几个解决一下住宿问题?我们几个昨晚刚从宝安偷渡过来,身份证明是先前在上海搞的,不知会不会有麻烦?所以一时不敢在外面旅馆住宿。“

    ”哦,幸亏你们昨晚没住外面旅馆,我一早就听说了,昨天深圳河上有枪声,后来日本兵连夜将香港北部的旅馆都搜查了一遍。该不会是你们吧?“李明阳担心地望着凌云鹏。

529.灵机一动

    凌云鹏笑了笑:”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刚到宝地,这动静似乎搞得有点大了。“

    ”还真是你们,那你们昨晚睡哪儿了?“李明阳没想到日本人连夜大动干戈要找的就是凌云鹏他们几个。

    ”坟场。“凌云鹏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此言一出,李明阳也吓了一跳:”你们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连鬼都不怕。“

    ”那自然,我们连货真价实的小鬼子都不怕,还会怕虚无缥缈的鬼吗?“凌云鹏淡淡一笑。

    ”怪不得局座要派你们来完成这个任务呢。“李明阳自愧不如,羞赧地冲凌云鹏笑了笑:”住宿没问题,药店的楼上就是行动队队员的宿舍,现在空出了好几张床,你们正好填这个缺,只是屋子比较小,要委屈各位了,你也知道香港这地方,寸金寸土。“

    ”李站长客气了,我们只需一方栖身之所,别无他求。“

    ”你们的身份证明我替你们去搞,你们就算是我店里新请的伙计。“

    ”好,这样最好,那我现在就去把我的那几位兄弟安顿一下。“

    ”好,你先去安置他们吧,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搞身份证明。“李明阳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招呼了一下:”阿南,你进来一下。“

    阿南就是刚才接待凌云鹏的伙计,也是李明阳的行动队员,李明阳向阿南稍微交代了几句,阿南点点头。

    凌云鹏让阿南稍等片刻,随后走出药房,朝马路对面的一个小花园走去,那三人正朝这边张望呢,凌云鹏便朝秦守义几个使了个眼色,三人马上领会,提着行李箱,远远跟在凌云鹏的后面,凌云鹏跟在阿南的身后,从利德药房的后门走了进去。

    阿南带着凌云鹏几个通过后面狭窄的楼道,来到了利德药房的二楼,二楼走道上有两排房间,在香港这个弹丸之地,房屋的面积都小得可怜,一间十平米的房间里,放着两张高低上下铺床和一张饭桌。

    阿南用带有广东腔的普通话客气地跟大家打了打招呼:”凌队长,几位兄弟,一路辛苦了,你们四个正好住这一间,我们住在你们隔壁,有事尽管开口。“

    ”好,你先去忙吧,阿南,我们自己收拾。“凌云鹏笑着跟阿南点了点头,然后将行李箱放到了床底下。

    傅星瀚走进如此逼仄的小房子,满脸写着嫌弃二字:”啊,就住这个鬼地方啊,跟鸽笼差不多。“

    ”有张床睡不错了,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阿辉爬到上铺,躺了下来,跟昨晚的坟场比起来,这儿好太多了。

    “你又不是没住过鬼地方。”秦守义眼里带着讥讽地瞥了傅星瀚一眼:”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继续睡坟场啊!那儿比这儿可宽敞多了。“

    ”那还是算了吧,还是睡这儿吧,坟场哪是人睡的地方,那是鬼睡的地方。这里小是小,可好歹是人睡的地方,我就屈就一下吧!“傅星瀚一想到坟场就打哆嗦,连忙爬到上铺去了。

    ”大家将就一下,我们也不会住很久的,我们尽快想办法把宫泽夫人救出来,早点打道回府。“凌云鹏想的是早点完成任务,宫泽真一也就能早日归降。

    ”老大,这儿的老板是谁呀?该不会是你的亲戚吧?“阿辉好奇地问道。

    “亲戚?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凌云鹏呵呵一笑。

    阿辉眨了眨眼睛:”老大,我昨天听你跟渔船码头的老伯借船时,说的就是这儿的鸟语,我是一句也没听懂,你跟他倒是对答如流。可你明明是上海人,所以我猜你家有亲戚是广东人。“

    秦守义和傅星瀚一听,也来劲了:”老大,你真会说广东话?“

    ”我只是在广州上过几年学而已。刚来时也听不懂,不过过些时日,入乡随俗了也就完全适应了,不存在沟通上的障碍了。“凌云鹏不禁想起当年在康钧儒的呵护下,他在广州求学的经历。

    ”哦,原来是这样。“傅星瀚虽然与凌云鹏是高中时期的同学,但总觉得凌云鹏身上有股神秘的气质,凌云鹏几乎从来不谈论自己的家庭情况,偶尔说起,也只是一笔带过。看来老大的身上有许多秘密可挖,就像那次在云雾山,似乎是初来乍到,结果老大对那儿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一问方知原来老大幼年曾在这儿寻医问药,强身健体。

    ”这儿的药店老板是军统香港站的站长,我们其实就是接替他们完成这次任务的。“凌云鹏更正了阿辉的误解。

    ”哦,这么说,原先局座是把任务交给他们香港站的,他们是不是完不成,所以就让我们来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傅星瀚听凌云鹏这么一说,连忙追问了一句。

    ”这次任务的难度确实比我想象中大,香港站的同仁也花了不少心思,可惜至今未能奏效,还没能进得了圣乔治医院,所以对宫泽夫人的情况也就一无所知。“

    ”啊?这医院这么难进啊?“秦守义摸了摸脑袋,也觉得这任务有些棘手:”连他们这些地头蛇都进不去,我们这些外乡人就更难了。“

    ”我听李站长说,香港沦陷前几天,英军与日军抵抗了数日,圣乔治医院就被用来收治英军的伤兵,普通百姓就无法进入了,香港沦陷后,这儿又被当作是日本伤兵的野战医院,门口有卫兵执勤,老百姓更进不去了。他让手下扮作掏粪工混进去,但也无法接近病区,所以这事至今没有进展。“

    ”那我们怎么进呢?“秦守义眉头紧皱。

    ”我们不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吗?“凌云鹏微微一笑,刚才他听完李明阳的介绍之后,脑子里就蹦出这个念头了:”戏痴不是教大家日语了吗?我们就扮作日本伤兵进去。“

    ”这个主意妙,对,我们可以扮作日本伤兵浑水摸鱼进去。“傅星瀚一听,觉得凌云鹏这主意甚妙,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床沿。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主意真不错。哎,戏痴,你待会儿快教我们几句常用的日语,这么些时间没练了,我都快忘了。“阿辉一听要扮作日本伤兵,赶紧临时抱佛脚。

    ”可我们怎么能扮作日本兵呢,我们上哪儿去找日本兵的军服呢?“秦守义还是有疑问。

    这个问题倒是让大家陷入沉思了,凌云鹏原想趁黑夜杀了几个日本兵,把他们身上的军服扒下来就是了,可这样一来的话,军服倒是能搞到,但这样做动静太大了,肯定会引起日本当局的暴怒,继而全城戒严,搜寻抗日分子,若是这样的话,把千惠子从医院救出去之后,就难以脱身了。

    ”哎,有了。“傅星瀚打了一个响指,眉毛扬了扬。

    ”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阿辉迫不及待地问道。

    傅星瀚将他的主意一说,众人都笑着点点头。

    ”戏痴这主意不错,待会儿就按他说的做吧。戏痴,趁着李站长给我们去搞身份证明,你帮大家复习一些可能待会儿会用得着的日语会话。“

    ”好吧,没问题,谁叫我好为人师呢!“傅星瀚得意地点了点头。

    小屋子里,傅星瀚认真地教,其他人认真地学,学习氛围甚是浓厚。

530. 盗取军服

    李明阳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张敲过章的身份证明:”已经填好资料了,待会儿,我给你们拍个照片,贴上去就好了,那个办身份证明的人是我以前的邻居,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就填了几个名字,敲了几个章就算是搞定了,如果按正常流程走,需要你们本人亲自去那里办理,先拍照片,填表,再制作身份证明,得花好几天时间呢!“

    “朝中有人好办事,没想到在这儿也一样啊!”凌云鹏笑着站起身来:”老李,那事不宜迟,说拍就拍吧,待会儿我们还要出去一趟呢。“。

    ”好,你们到我房间里来。“

    李明阳把凌云鹏几个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拿出一架蔡司相机:”来,凌队长,你站在我前面的白墙前。“

    凌云鹏身着白色的短衫,把头发弄成中分,将锐利的目光收敛,换成低眉顺目的模样,站在白墙前,样子看上去挺像一名伙计的。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凌云鹏,收敛起自己的锋芒,把自己装扮成老实巴交的伙计模样。

    李明阳给四人拍好了证件照。

    ”好了,我马上洗出来,过两个小时就可以了。“李明阳边说,边打开旁边的一扇暗室的门。

    ”大家以后出去时记得带身份证明,日本人刚占领这儿不久,而且昨天又发现了可疑情况,所以肯定会加强检查的,大家要小心谨慎一些。“凌云鹏提醒大家。

    ”知道了。老大,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我们先回房间里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方案吧,把细节问题想得更周全一点。“

    于是,大家回到逼仄的小屋内,商量着行动的细节。

    过了没多久,李明阳走出暗室,然后将贴有照片的身份证明交给四位。

    凌云鹏现在改名叫洪明义,秦守义叫苏永财,傅星瀚叫周祥林,阿辉叫李耀东,四人都是利德药房的伙计。

    “老李,你们这儿哪儿有澡堂子?这几天把我们几个累得够呛,我们想先去澡堂子里泡一泡,把昨晚在坟地里沾着的晦气洗掉。”凌云鹏向李明阳打听附近有无公共浴室。

    “对对对,你们昨夜在坟地里睡一宿,是不吉利,是该好好洗一洗。”李明阳微微思忖了一下,然后说道:“这儿附近总共有三家浴室,从药店门口往东走,过两条马路就有一家叫瑶池的浴室,往南过去五百米左右有一家叫舒心的浴室,还有一家是日本人新开的浴室,向西走七八百米吧。”

    “那我们就去日本人开的那间吧。”阿辉心直口快地说道。

    “你们要去日本人的浴室?”李明阳疑惑地问道:“躲他们都来不及,你们倒好,还往跟前凑。”

    傅星瀚刚才所提的方案就是去浴室里偷几件日本人的军服,现在日本兵到处都是,而且日本人爱干净,所以浴室里肯定有不少日本兵,去那儿偷军服适得其所。

    “老李,我们身上洗下来的晦气当然得留给日本人啦。”凌云鹏笑着替阿辉解围。

    李明阳摇了摇头:“日本人的浴室是专供日本人洗澡的,中国人根本进不去,你们还是上瑶池或是舒心去泡澡吧!”

    “好的,知道了,谢谢啊,老李。”

    “那我先下去看店了。你们出门时别忘了带身份证明。”李明阳临走时又提醒了一下这几位初来乍到的同仁。

    等李明阳走后,四人从行李箱里取出西服,然后将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穿上光亮的皮鞋,这几人立马从刚才低眉顺目的小伙计一转眼蜕变成了四位神气活现的纨绔子弟。

    “走,去澡堂子。”

    四人大模大样地下了楼,走在弥敦道上,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一直往西而行,没多久,就看见了前面有一个规模较大的日式浴室,一块大大的门帘上写着“钱汤”二字。

    走进这家名叫“仙台”的日本浴池,傅星瀚便径直走到柜台前,用日语说道:“老板,我们几个要洗澡,有空位吗?”

    “有有有。”老板正在算账,抬头见来了几位客人,且这几个人气度不凡,估计来头不小,连忙殷勤招呼。

    傅星瀚看了看墙上的浴资表,便掏出二百日元放在柜台上。

    日本的洗浴文化来自于神道教,洁净无垢是日本人独特的审美意识,所以日本人特别爱洗澡,其洗浴方式分为洗和泡两个程序,先坐在洗澡间用小桶盛水将身体洗净,然后再到泡澡间浸泡,洗澡间是一间间独立分割的私密浴室,泡澡间则是一个大的温水浴池,人们可以在那里边泡澡,边聊天,谈笑风生,舒筋活血。

    老板将钱收好,随后拿了四把储衣柜的钥匙交给傅星瀚,随后客气地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傅星瀚摇了摇头,浴室老板便知趣地去招呼其他顾客了。

    四人来到了更衣室,这里有许多日本兵,有的是刚洗好,正在穿衣的,有的正脱下军服,即将去洗浴。

    四人先把衣服脱去之后,便走进洗澡间,他们这几天确实是疲惫不堪,长途火车坐得腰酸背痛,偷渡时又险象环生,后来又夜宿坟场,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可以将这浑身的疲惫和污秽一扫而光。

    洗净之后,四人直接来到了更衣室,用钥匙打开储衣柜的柜门,一边穿衣,一边注意着周边的情况,此时,一位身材高大的少佐和七八个士官正在脱衣服,准备去洗澡。

    凌云鹏坐在板凳上,阿辉装作给凌云鹏捶背,凌云鹏用眼睛扫了扫这些人,比对着身量,记下了那些士兵把军服放在哪个衣柜里了,然后用手势告诉阿辉,取5号,14号,18号,26号四个衣柜里的军服。

    等这些人离开更衣室后,傅星瀚和秦守义则赶紧守在更衣室门口负责望风,而阿辉和凌云鹏则飞快地从鞋子里取出两根铁丝,迅速走到这几个被他选中的储衣柜前,轻轻一拨,柜门被打开了,两人赶紧将里面的军服取了出来,包括一名少佐和三名士官的军服。

    凌云鹏连忙把这些军服装进事先带来的两只布袋里,然后交给阿辉和秦守义。

    随后,四人神清气爽,从容自如地走出仙台浴室,第一步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531. 不测风云

    回到利德药房的二楼那间逼仄的小屋内,大家试穿着这几件军服。

    那位少佐的身材与凌云鹏接近,所以凌云鹏穿着这件少佐的军服还是很合身的,凌云鹏发现军服的上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便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看,原来是这位少佐的军官证:吉川一郎,六十八大队参谋部参谋,另外还有一张特别通行证。凌云鹏不禁一喜,有了这张特别通行证,许多地方就能畅通无阻了。

    傅星瀚的身材比较大众化,所以他的这套军服还蛮合身的,军服上的军衔显示是上尉,傅星瀚穿上后沾沾自喜:“嘿嘿,比我的军衔还高一级嘛。”

    阿辉的身材比较娇小玲珑,而大多数日本兵的身材都比较矮小,所以阿辉的这套下士军服穿上后,不肥不瘦,长短正合适。

    最惨的是秦守义这套中士军服了,尽管凌云鹏挑了个大高个的士兵的军服,但对于秦守义而言还是短了些,紧了些,所幸扣子都能扣上,马马虎虎过得去。

    下一步就是要去圣乔治教会医院了,有了这套少佐军服,凌云鹏决定不用装扮成伤兵打探消息了,可直接去找医生了解情况,并将宫泽千惠子带走。

    鉴于圣乔治医院是教会医院,里面的医生可能是英美人士,所以凌云鹏便安排傅星瀚当他的英文翻译,秦守义和阿辉二人充当他的随从。

    几个人打开房门,刚要出门,却见李明阳站在他们面前。

    李明阳望着他们的这身装束,惊讶得目瞪口呆:“凌队长,你们这是,这是从哪儿搞到的这日军军服?”

    “我们刚才去了一趟日本人的澡堂子,顺便把这几件军服顺了回来。”阿辉不等凌云鹏开口,抢先得意地说道。

    “怪不得你们说要去日本人的澡堂子里洗澡,原来是去搞这玩意去了,各位果然是出手不凡,李某真的是自愧不如。”李明阳没想到凌云鹏几个刚到香港,还没好好喘口气就开展行动了,对凌云鹏几个的行动力很是钦佩:“凌队长,这么说,你已经想到了进入圣乔治医院的办法啦?”

    “有了这身皮,我想应该没问题了。”

    凌云鹏将自己的计划简单地告诉了李明阳,李明阳听后频频点头:“你们别动队果然是人才济济,又会日语,心理素质又强,这个想法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啊!不过,我觉得好像还缺少点什么。”

    “缺少什么?”秦守义急问了一句。

    “枪啊,你们不是少佐的随从吗?那应该是背着步枪跟在长官身后的呀!”

    被李明阳这么一提醒,大家也觉得有些问题,虽然只是个细节问题,但细节决定成败,也许就是这一疏忽,被人发现漏洞,最终功亏一篑。

    可上哪儿去找枪呢?难道在大街上打劫两个日本兵?显然是不合适的。四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别着急,我那儿还藏着几把枪呢!”李明阳笑盈盈地拍了拍秦守义的胳膊:“来,你们跟我去楼下。”

    一行人悄悄地来到了楼下,李明阳走进那间堆放药品的仓库,然后在屋子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扇门,打开门,里面是堆放杂物的,在这些杂物的里面,李明阳拿出两把99式步枪,交给秦守义,秦守义和阿辉二人便背着枪充当凌云鹏的随从。

    “这是我那两个行动队员在日本兵攻占香港时,冒着炮火从日本兵的尸体旁捡回来的,一共捡了五把枪,我让他们别再出去了,外面太危险了,可他们说大街上还有好些武器呢,不拿白不拿,结果这次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两个人全给炸死了。”李明阳像是在唠家常,喃喃地诉说着,但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在颤抖。

    凌云鹏拍了拍李明阳的肩膀,李明阳平复了一下心情:“来,你们从这扇门出去,这里是条死胡同,没人走,你们可以从这里进出。穿过那个柴房就到了马路上了。那个柴房是我们自己店里的,进进出出基本上没人会发现的。”

    李明阳说着,打开仓库的另一扇门,几个人便从这儿出去了,凌云鹏回过头来一看,这扇门的外观跟整堵外墙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这儿还有一扇门。

    果然这儿很是僻静,凌云鹏跟李明阳挥了挥手,然后带着几个人从旁边的一个柴房穿过,随后就到了弥敦道了。

    凌云鹏等一行人直奔圣乔治教会医院而去。

    走了大约半个钟头,终于看见了圣乔治医院,只见门口站着四名哨兵。

    凌云鹏整了整衣服和军帽,然后大模大样地走到了医院门口,门口几位哨兵见是一位少佐,连忙敬了个礼,凌云鹏回了个礼之后,便径直往里走。

    凌云鹏朝妇产科走去,来到妇产科了,可是目之所及都是一些伤兵,却不见产妇和孩子。

    凌云鹏拦住了一位清洁女工,用日语问她:“这儿是不是妇产科?”

    这位清洁女工是中国人,听不懂日语,傅星瀚便用中文问她:“你知道妇产科在哪儿吗?”

    清洁女工诚惶诚恐地用粤语说道:“这儿已经没有妇产科了,这里已经全都变成了外科了。“

    凌云鹏一听,眉头一皱,从衣袋里拿出宫泽千惠子的照片,给清洁女工看,傅星瀚用中文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清洁女工一见照片,眼睛一亮,随即唉声叹气道:“哎,这个女人已经难产死了。”

    “死了?”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异口同声,惊讶地问道。

    “是啊,红颜薄命啊,大出血死的,是我给她收殓的。”清洁女工叹息地摇了摇头。

    凌云鹏一听,怔住了,他没想到宫泽真一的爱妻竟然已经死了。

    “那她的孩子呢?”凌云鹏用生硬的中文急问了一句。

    清洁女工连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来帮忙收殓尸体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清洁女工说完,赶紧低头离开。

    凌云鹏像是当头一棒,他见清洁女工眼神闪烁,估计她对此事有些知情,但有些话不敢说,于是赶紧疾走几步,拦住了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英镑的钞票,塞进她的手里,随后用日语说道:”不好意思,我是这位夫人丈夫的朋友,我朋友因为军务在身无法照顾他临盆的妻子,所以他拜托我来看望一下他的妻子。可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你能否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我的朋友交代啊!拜托了。“

    说完,凌云鹏向清洁女工鞠了一躬。凌云鹏编造了一个理由,希望能以此来消除清洁女工的戒心。

532. 陷入僵局

    清洁女工手里拿着这笔巨款,内心像是怀揣着一只小鹿,怦怦直跳,傅星瀚赶紧将凌云鹏的意图翻成中文告诉她。

    这位清洁女工见凌云鹏几个似乎并无敌意,与那些凶神恶煞般的伤兵不一样,便轻声说道:”唉,真是作孽啊,我听人说,这位夫人临终前一直叫着她丈夫的名字。“

    也许同是女人的缘故,清洁女工对宫泽千惠子的遭遇很是同情。

    虽然凌云鹏早已听懂了,但还是等傅星瀚翻成日文后才继续急切地问道:“那么请问,给这位夫人接生的医生和护士呢?他们在哪儿?”

    现在既然宫泽夫人已经作古了,那她的孩子便是唯一的希望了,所以凌云鹏迫切想要知道给宫泽千惠子接生的医生和护士的下落。

    傅星瀚把凌云鹏的问话翻成中文,告诉了清洁女工。

    “给这位夫人接生的应该是格雷院长和玛格丽特小姐,因为他们是这家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和助产士,不过他们已经被一个日本大官带走了,听说是那位大官的太太要生仔了,而这里的病房都住了伤兵了,那位大官的夫人没法在这儿生孩子了,所以就把他们给接走了。昨天我亲眼看见格雷院长和玛格丽特小姐坐上了日本大官的那辆吉普车,还带走了许多医用器械和药品。“

    ”那他们是不是马上就会回来了?“傅星瀚着急地问了一句。

    ”这我也不知道,但愿他们能快点回来。可要是那位日本大官的夫人也像你那位朋友的老婆一样,难产的话,能不能回来就难说了。唉,格雷院长和玛格丽特小姐可都是好人呢!“

    清洁女工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忽然她想到什么,轻声对凌云鹏和傅星瀚说道:”哦,对了,那些伤兵住进来之后,把所有的病房都占了,他们怕孩子的哭声影响到他们的休息,所以就把原先的婴儿室搬到顶楼上去了,我有时听见四楼传来婴儿的哭声,要不,你们去那里看看,说不定那位夫人的孩子就在那里。“

    清洁女工的这句话让大家精神为之一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于是一行人连忙拔腿朝四楼跑去。

    四楼现在变成了堆放杂物的地方了,凌云鹏等人沿着走廊向前走去,不时地往两边的房间里张望,忽然看见一位穿着修女服,金发碧眼的嬷嬷从一间房间里走出来,便连忙走了过去。

    嬷嬷见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过来了,很是紧张害怕,连忙走进房间,想要把房门关上。

    凌云鹏一把将房门推开,连忙用英语向这位嬷嬷说道:”don’tafraid,iwillnothurtyou.(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嬷嬷诚惶诚恐地望着这些日本兵。

    凌云鹏往房间里扫了扫,里面放着三张婴儿床,这儿应该是一间临时的婴儿室。凌云鹏几个便朝这几张婴儿床走去。

    嬷嬷连忙挺身挡住凌云鹏的去路:“pleasedon’thurtthesebabies.(请不要伤害这些孩子。)”

    凌云鹏连忙后退两步,举起双手,以示自己不会对嬷嬷和婴儿构成威胁:“takeeasy,willnothurtanybody.(放松些,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

    嬷嬷见凌云鹏并无恶意,便让开了路。

    ”嬷嬷,请问这三个婴儿里,有没有这位夫人的孩子?“傅星瀚将宫泽千惠子的照片放在嬷嬷的面前,用英语问道。

    嬷嬷摇摇头,用英语回答道:”我不知道,我是被格雷院长请来照顾这几个孩子的,这些孩子很可怜,一出生就没了母亲,所以就由医院暂时收养。“

    凌云鹏走到这三张婴儿床面前,看着这三位可爱的婴儿,其中一个是金发碧眼的,显然这不是宫泽千惠子的孩子,而另两个小宝宝则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东亚人模样。

    ”这两个都是男宝宝吗?“傅星瀚用英文问道。

    嬷嬷点了点头,指着这两个宝贝说道:”嗯。“

    ”哪一个是这位宫泽夫人生的孩子?“傅星瀚急忙问了一句。

    嬷嬷再次摇了摇头:”我是昨天才来的,先前都是玛格丽特小姐照顾他们的。格雷院长说他要去外面接生,就把我从修道院里请来,让我临时照看一下,所以我并不清楚你所说的事情。“

    ”那这些孩子吃什么?“凌云鹏用英语问道,他想要知道该如何喂养婴儿,如果找到千惠子的孩子,那么这一路去重庆,孩子的喂养可是头等大事,原本有宫泽千惠子亲自照顾她的孩子,可以省却他们不少事情,而现在,显然婴儿的吃喝拉撒睡都得由他们全权负责了,这对于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而言,可是一门全新的课程。

    ”牛奶奶粉。“嬷嬷指了指桌上的一罐奶粉:”不过,三个孩子吃这一罐奶粉,奶粉都快吃完了,而现在奶粉很贵,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

    ”谢谢你,嬷嬷,麻烦你了。“凌云鹏向嬷嬷致谢,随后向其他三人示意了一下,离开了这间婴儿室。

    阿辉在婴儿床边逗着这几个小宝贝,望着这些可爱的小宝贝咿咿呀呀的小模样,心都快融化了,依依不舍跟三个小可爱挥手告别。

    嬷嬷呆呆地望着这四个有点与众不同的日本兵。

    四人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圣乔治医院,然后回到了利德药房附近的弥敦道,按照李明阳给他们安排的那条线路,悄然无息地回到了利德药房二楼的小房间内。

    四人脱掉身上的日军军服,穿上了伙计的短褂,垂头丧气地坐在床边。

    ”唉,怎么会这样,这个日本女人怎么就一命呜呼了呢?“秦守义那股无名火憋了一路,现在总算可以发泄一番了:”真没想到我们一路辛辛苦苦来香港,任务还没开始干,就已经结束了。“

    ”谁告诉你这个任务已经结束了?“凌云鹏不满地横了秦守义一眼。

    ”可问了老半天,没人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那个清洁女工不清楚,那个洋尼姑也不知道,而那个接生的医生和护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这孩子是死是活,是男是女,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总不见得满世界地去找那个日本孩子吧?“秦守义激动地说道。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哪吒?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或许明天格雷医生和玛格丽特小姐就回来了,一问不就清楚了吗?“凌云鹏连忙喝止了秦守义。虽然秦守义是凌云鹏最信赖的兄弟,但他这种遇事容易急躁的毛病也是他的一大缺陷。

    ”但愿吧!“秦守义见老大有些发火了,便不做声了。

    ”老大,说实话,我觉得吧,其实这任务很容易完成。“傅星瀚在一边狡黠地说道。

    凌云鹏,秦守义和阿辉三人一听,同时把目光投向傅星瀚,充满疑惑地望着他。

533. 言辞凿凿

    傅星瀚见大家都望着他,想要聆听他的见解,便清了清嗓子,洋洋自得地向大家介绍他的高招。

    ”那个宫泽真一不就是想要跟妻儿团聚才肯合作吗,现在千惠子已经死了,我们也没法给他变出一个妻子来,不过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觉得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没有了千惠子的作证,我们随便找个孩子冒名顶替一下不就可以蒙混过去了吗?反正宫泽真一在千里之外也不知道孩子是死是活,是男是女,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依我看,也没必要这么千辛万苦地从香港找个孩子带回去,这一路太危险了,我们干脆就在重庆当地给他找一个,这样不是更省事?反正都是东亚人,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也分辨不出来,老大,你说这是不是……“

    傅星瀚得意地介绍着他的狸猫换太子之道,话还没说完,腹部就被凌云鹏的肘关节重击了一下,疼得他捂住腹部,嗷嗷乱叫。

    ”戏痴,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没想到你这么歹毒,那个宫泽真一尽管非我族类,可他如果肯为我们效力,也算是反***联盟的一员了,他和千惠子感情甚笃,相敬如宾,现在他妻子难产过世了,对他来说已经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你再来一个狸猫换太子,拿一个并非他亲生骨肉的孩子去糊弄他,你不觉得你太恶毒了吗?“凌云鹏怒不可遏,在他看来,血亲血脉是极其神圣,至关重要的,来不得半点参假。

    傅星瀚从未见过凌云鹏如此大动肝火,可见他所谓的狸猫换太子这一招触碰到了凌云鹏的底线,他连忙讨饶:”老大,你别大动肝火嘛,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干嘛打我呀!“

    ”你这种念头就不该有。“凌云鹏的胸口起伏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如果宫泽真一的孩子还活着,那我们必须把这孩子的情况核实清楚后,把这孩子安然无恙地交给他本人,那是宫泽真一最亲的人,是他的血脉,我们决不能为了图省事而敷衍了事,这有违人伦天理。“

    凌云鹏言辞凿凿,掷地有声,大家听了也都心服口服。不过老大这一发火,大家都不敢吱声了,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压抑。

    ”老大,你觉得宫泽真一的孩子会是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吗?“阿辉讪笑着,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凌云鹏摇摇头:”在没有搞清楚之前,我可不敢妄下断语。要不,我们明天再去医院一次吧,看看格雷院长和玛格丽特小姐有没有回来。“

    ”行啊,没问题。“三人欣然答应。

    ”对了,如果核实清楚了,千惠子的孩子就是我们今天见过的那两个婴儿之一的话,我们得将宫泽真一的孩子带出医院,不过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抱着这孩子走出医院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吧,阿辉,出医院时,你就扮作女的,权当是我的夫人,你来抱孩子。“

    ”啊,让我扮女人啊?“阿辉惊讶地张大嘴巴。

    ”你又不是没扮过,在云雾山时,你不是扮过女学生吗?“凌云鹏淡淡一笑:”这次你升级了,当上妈妈了。”

    阿辉眼睛朝上翻了翻:“oh,mygod.”

    傅星瀚见凌云鹏安排阿辉扮女人,而没把这活派给他这个能男能女,扮啥像啥的演戏天才,不觉有些诧异,他见凌云鹏对他冷着一张脸,也不敢多问,心里感到很是失落,他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言论触怒了凌云鹏。

    凌云鹏望了望垂头丧气的傅星瀚,吩咐了一句:“戏痴,你明天给阿辉置办一套和服。”

    “行啊,这事就交给我吧!”傅星瀚一听,连忙将功赎过一般地连连点头,应承下来:“不过,阿辉,你现在得先跟我学一学穿木屐走路的步态,否则就算是穿上和服,木屐,也会露馅的。”

    阿辉一听,戏痴说的有道理,这是必不可少的功课,但他对扮女人很是抵触,而且还是日本女人,但这是老大的命令,他只能无条件服从,因而他不情愿地下床,然后在走道上,跟在傅星瀚的身后学习日本女人穿木屐走路的模样。

    “阿辉,步子小一点,小碎步会吗?看着我。”傅星瀚认真地教着。

    阿辉笨拙地跟在傅星瀚后面模仿着,亦步亦趋,东施效颦。

    “阿辉,你身子太僵硬了,要谦卑一点,头微微低着。”傅星瀚手把手纠正着阿辉的姿态。

    阿辉厌恶地瞪了傅星瀚一眼,他现在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凭戏痴摆布。

    “你们先练着,我下去一趟。”凌云鹏觉得这事还是先向赵锦文汇报一下,听听上面的指示。

    凌云鹏从行李箱里取出那本《圣经》密码本,然后下楼,走进了药房店铺内,李明阳正坐在柜台后面核对账目,看见凌云鹏正向他示意,连忙放下手上的单据,走到凌云鹏面前。

    “凌队长,你找我什么事?”

    “老李,我要给上峰发报。”

    李明阳一听,又见凌云鹏脸色阴沉,知道是碰到不顺心的事了,连忙朝他招招手:“来,跟我上楼,我把电台放在我卧室的床底下了。”

    李明阳将凌云鹏带到自己的卧室里,然后从床底拿出一个小皮箱,从皮箱内拿出一部电台,支起天线,进行调节。

    “凌队长,需要我帮你发报吗?”

    凌云鹏想了想,觉得还是直接跟总部联络,这事就算是报告了赵锦文,赵锦文也拿不了主意,还是要上报重庆,然后再将上面的意思转告给他,这样来来回回耽搁不少时间,不如直接向局座报告,虽然这么做是越级行为,照规矩是不允许的,但现在凌云鹏决定特事特办,这次任务是局座钦点他们去执行的,所以凌云鹏觉得他有这个处置权:“老李,我要直接跟总部联络,麻烦你先给我调试好重庆的波段,呼号,我亲自发报。”

    “好,没问题。”李明阳戴上耳机,然后熟练地进行调试,呼叫总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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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影别动队介绍:
他,一个已经上了绞架的死囚,忽然被人从法场上救下;他,一个混迹于上海租界的骗色骗财的拆白党,忽然被人从牢狱中解救出来;他,一个被誉为神偷王子的小混混,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委以重任。在军统少校的带领下,这些人组成一支妙影别动队,从此在敌后搅动风云,给敌人以出其不意的打击……妙影别动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妙影别动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