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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月春风矣     妙影别动队txt下载     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 打探虚实(求点推收)

    屋外传来梁一龙爽朗的笑声:“二龙,军师,你们回来啦!一路辛苦,快歇歇脚。”

    这个二龙就是当初在校场上那个黑大个,而那个军师就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位文绉绉戴眼镜的先生。当初凌云鹏和军师二人共同商议劫法场的方案,大家分工明确,军师负责去校场西侧放枪,引起人群骚动,吸引日军注意力;而二龙则负责用飞镖割断绳索,随后策应军师;云鹏负责破坏日军卡车的油箱和摩托车的轮胎,随后和金锁一起把秦守义从绞架上解救下来;草上飞则负责从校场东侧策马接应。这几个人彼此配合默契,一气呵成。所以这次解救秦守义的行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敌人措手不及,非常成功。

    “大哥,我们回来了,那个假李逵怎么样啦?”梁二龙一回来就惦记着这个秦守义。

    “正和凌少在唠嗑呢,你还别说,这小子还真不是孬种,打着我的名号杀鬼子,让我草上飞的名头更响了,以后咱也以杀鬼子为业。”梁一龙似乎受了秦守义的启发,打算效仿秦守义,以杀鬼子为己任。

    “是啊,大哥,你没看见,在校场上,大家伙都为这个假草上飞叫好呢,我站在那里听了,那叫一个得意啊。他还真给咱露脸了。这次啊,是咱们沾了这小子的光了。”二龙眉飞色舞,喜不自禁:“我去会会这个假草上飞。”

    二龙说着,走到大当家的屋前,掀开门帘:“呵呵,你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草上飞啊?你要真的是草上飞,那我们是谁呀?”

    秦守义一见来人,连忙起身跪拜:“好汉在上,请受守义一拜,我冒用了大当家的名号,请多海涵。”

    二龙哈哈一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我大哥说了,你这回冒用他的名号用得好,给咱青峰岭的兄弟露脸了,以后咱也要开始打鬼子了,否则对不起草上飞这仨字。”

    这时,军师和梁一龙也一起进来了。

    “多谢各位救命之恩,我秦守义无以回报,今后愿效犬马之劳。”秦守义向这些草莽英雄磕头致谢。

    “这位义士,言重了。”军师走上前去,把秦守义搀扶起来:“你看看,你这浑身的伤还没好呢,别再跪拜了。快躺在床上歇息吧。”

    军师真名叫游勇,梁一龙常常跟大伙儿说笑,说水浒里的军师叫吴用,我的军师叫有用,比吴用强多了。

    游勇原先家境不错,自小念私塾,能识文断字,后来因为家里遭了水灾了,家中田地尽毁,因而家道中落,再后来闹饥荒,他也就到青峰岭落草为寇了。

    “来来来,为庆贺守义兄弟劫后余生,今天我们青峰岭要大摆酒席,喝他个痛快。”梁一龙提议道。

    “好好好,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今天大家要一醉方休。”二龙立马响应。

    “大当家的,我这兄弟就在你这儿养伤,等过些日子,我再来接他走,你看行吗?”凌云鹏征求梁一龙的意见。

    “没问题,你放心,我一定好吃好喝招待着,等你再来接他时,一定比现在胖一圈。”梁一龙豪爽地答应了,随后转向秦守义:“你放心在我这儿养伤,我这儿除了女人没有,其他的都有。”

    秦守义一听,脸“唰”地红了。

    “哈哈,看来还是个雏。走,喝酒去。”梁一龙招呼着大家伙。

    自打从校场回来,秦守仁就一直处于既亢奋又失落的情绪中,亢奋的是秦守义居然能够大难不死,死里逃生,失落的那些前来营救秦守义的人一看就是土匪山贼,他的二弟终究是与这些人为伍了,落草为寇了。秦家世代书香之家的盛名从此不复存在了。

    “爹,刚才校场上被吊在绞架上的人是不是二叔?”思明歪着脑袋望着秦守仁。

    “不是,你看走眼了,他怎么可能是你二叔呢?他是草上飞,是山贼,是土匪。”秦守仁竭力否认。

    “可是爹,我也觉得他跟二叔长得好像,我看见他额头上有块疤。”思惠也认定那个上绞架的人是秦守义:“二叔的额头上不也是有块疤的吗?奶奶说那是二叔小时候太顽皮,从树上摔下来后留下的。”

    “那人被打得满身满脸的伤,就你眼尖,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疤,就一口咬定是你二叔?我脖子上还长着痦子呢,那是不是外面所有脖子上长痦子的人都是你爹啊?”

    思惠见父亲这么一说便不吭声了。

    “好了好了,别缠着你爹问这问那了,思惠,思明,到后院喂猪去。”月茹连忙把两孩子撵走,他知道秦守仁现在心绪难平。

    秦守仁之所以在两个孩子前矢口否认那个草上飞就是秦守义,当然是为了避祸,万一这俩孩子口无遮拦,则祸从口出,一家子都要被连累,今天伊藤在校场上叫嚣着凡是包庇窝藏抗日分子者与案犯同罪,杀无赦,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认这草上飞就是秦守义。

    可问题是,连距离高台那么远的他们一家子都一眼认出了守义,那站在台上的冯德贵和苟顺二人会认不出来吗?虽然当时他们没有拆穿,但这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难保他们不在伊藤面前进谗言,或是以此为把柄来讹诈自己。看来得想好对策应付这俩狗汉奸。

    秦守仁正盘算着,就听见有人在敲门,他估计肯定是这俩家伙找上门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门外传来了结巴声。

    “秦……秦保长……在……在家吗?”

    “听你说话可真够费劲的,还是我来敲门吧。”冯德贵把苟顺一把拉到后面,随后用力捶门:“秦老大,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呢,快出来开门。”

    秦守仁连忙往床上一躺,额头上搁了块冷毛巾,随后示意月茹去开门。

    月茹跑进院子:“来了来了,谁呀,别敲了,这门都快被敲坏了。”

    月茹拉开门栓,一见是冯德贵和苟顺二人:“原来是冯老爷和苟顺兄弟,你们有啥事啊?”

    “我找秦老大说事。”冯德贵说着就要往里闯。

    月茹连忙拦着冯德贵:“冯老爷,我们家守仁病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秦……秦保长……病了?”苟顺一早就听秦守仁说自己病了,现在见他媳妇也说秦守仁病了,估摸着秦守仁是真的病了。

    “是啊,昨个就发烧了,今天一大早又站在毒日头下这么长时间,回来后就又吐又泄的,热度又窜上去了。我正准备给他刮刮痧呢!”月茹想要快点打发这两人,便把秦守仁的病情往重里说。

    “没事,我就几句话,不耽误你给他刮痧。”

    冯德贵说完,抬脚就往里走去,推开房门一看,秦守仁正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冷毛巾。

    “哦,秦保长病了,唉,还是你病了好啊,你这一病,就不用去挨伊藤那小子的训了。”

    “冯爷说笑了,我正难受着呢。”秦守仁有气无力地说。

    “我说的是实话,你看看,你看看。”冯德贵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到现在这红印还退不下去呢,伊藤这小子,出手还真重,扇得我两眼直冒金星。”

    “我……我也是,真……真他妈的……倒霉,好……好事都……轮……不到我,挨……挨揍倒……倒是……逃不掉。”苟顺把脸凑到秦守仁的眼前,让他看清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唉,日本人喜怒无常,让两位受委屈了。”秦守仁敷衍地安慰了他俩一句。

    “不过话说回来了,今天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被气疯的。你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个土匪简直是吃了豹子胆,硬生生地把一个已经上了绞架的死囚给劫走了!而且还来无影去无踪,我当时都看傻了,还以为是天兵天将呢。”

    “冯爷……我……我跟你……想得一……一样,以为是……玉皇……大帝派……派各路神仙……来……来劫法场了。”

    “苟二啊,你见过玉皇大帝啊?”秦守仁斜了一眼苟顺。

    “没……没……有。”苟顺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哎,玉皇大帝谁都没见过,不过我们村里的人可全认识哪吒。苟二,你说是吧?”冯德贵朝苟顺挤了挤眼睛。

    “那……那是,我……我们村……有谁……不认识……秦……哪吒的呢?”

11. 箪食瓢饮(求点推收)

    “所以我说呀,那些人还真可能是天兵天将呢,一定是玉皇大帝见哪吒有难了,所以派神仙来救他了,你说是吗,秦老大?”

    秦守仁听出了冯德贵话外之音,笑了笑,不接茬。

    冯德贵见秦老大不接话,有些尴尬,又追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啊?”

    秦守仁只得回应:“我看我还没烧糊涂呢,你们倒是满嘴胡言乱语,什么玉皇大帝,天兵天将,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嘛,那些人一定是青峰岭的山贼,他们的大当家的被抓了,当然要拼死相救啦。”

    “可我当时跟苟顺都站在高台上,那个死囚咋跟你二弟长得这么像呢?”冯德贵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秦守仁的神情,他若是眼神闪烁,慌里慌张的,那就说明其中有鬼。

    秦守仁一听,面红耳赤地同冯德贵争辩开了:“那人的脸都被打成血馒头了,你还认得清他是守义?冯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家守义是离家三年了,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呢,你怎么能把一个抗日分子,一个死囚同我家守义连一块儿呢?我承认,我家守义以前是爱惹事,曾经杀了你们家的那条狗,打过苟顺,可那些事不都是他年少轻狂时惹的祸吗?我爹活着的时候没少教训他,我也经常给他敲木鱼,常常告诫他,守义虽顽劣,可不至于去干杀人的勾当吧?冯爷,你也是看着守义长大的,你说他能是那个一口气杀了五个日本人的抗日分子吗?”

    秦守仁以攻为守,把球踢给了冯德贵。

    冯德贵一听这话,也没法驳斥秦守仁,只能点点头:“是啊,是啊,你二弟虽说有时犯浑,但还不至于干出这么出格的事,哎,你二弟和你儿子最近有消息吗?”

    秦守仁摇了摇头:“我就当这两个秦家不孝子死了。三年前,这叔侄俩说是去山里打猎,可这一去就杳无音讯了,不知是碰到猛兽给吃了,还是迷了路饿死在林子里了,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孩子他娘一想到这事就掉眼泪,唉,这都是命啊!”

    “你后来就没去找过?”冯德贵听秦守仁这么说,也觉得蹊跷。

    “怎么没去找?我自个儿都去找了大半年的了,附近的山里都跑好几遍了,还让七大姑八大姨帮着一起找,可连个尸首都没见着,唉,不去想了,随他们去吧!”

    “唉,秦老大,你也别太伤心了,好好养病吧,我们走了。”冯德贵见秦守仁态度坚决,知道问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便起身告辞了。

    “好好好,不送啊,噢,等等,月茹啊,你去柜子里拿两包化瘀粉给冯爷和苟顺带上。”

    “哎,秦老大,你还真是客气。”

    “我看你们这脸上的巴掌印到现在还退不下去着,估计这伊藤的手上有内毒,不治的话,可能还得肿个把星期,把这化瘀粉带上,每天洗完脸后涂在脸上,过两天就消肿了。”

    “秦老大,还真是让你费心了,好好好,你快躺下吧,谢谢弟妹啊!”冯德贵和苟顺二人拿着两包化瘀粉走出了秦守仁的家。

    秦守仁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把这两个讨厌的家伙给打发走了,目前看来,就算是这两家伙有心加害他们一家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真凭实据,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何况他已经极力否认,要想以此为把柄诬陷他,拿捏他可没那么容易。

    秦守仁又禁不住担心他这个二弟,刚才看见他浑身是伤,满身的鞭痕,血迹斑斑,胸前和腿上还有铁钎子烫的烙印,他想象得出那些没心肝的畜生是怎样折磨他的二弟的。一想到守义在牢里所受的罪,吃的苦,秦守仁的心就像是撕裂了,他眼睛一红,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心疼,越想越憋屈,竟开始抽泣起来,他怕他的哭声引起瑛姑的注意,便咬着被子的一角,强忍悲痛。

    月茹走到床边,轻抚着守仁的背:“孩子他爹,你别憋着,想哭就哭个够吧,这些年,你过得太不容易了。”

    月茹的话像是催化剂,让秦守仁这个七尺汉子难以自制,泪水像是开了闸似的一涌而出。

    思惠和思明喂完了猪回来了,推开房门,见父母二人正哭天抹泪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面面相觑,在他们印象里,他们的父亲再苦再难都没掉过眼泪,如今看见父亲哭肿了眼睛,那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事:“爹,娘,你们怎么啦,什么事这么伤心啊?”

    “没什么。”月茹抹了抹眼泪:“猪喂完了?”

    “嗯,喂完了,猪草也割好了。”

    “你们洗洗手,我给你们蒸窝窝头去。”

    思惠轻轻地跟在母亲身后,小声地问道:“娘,我爹他到底怎么啦?”

    “今儿是你爷爷的生日,昨晚你爷爷托梦给你爹了,你爹想他爹了,想着想着就哭了。”月茹胡编了个理由。

    “可往年我爷爷的祭日也没见我爹哭得那么伤心。”思惠小声嘀咕着,她知道月茹是在敷衍她,既然爹娘不愿告诉她实情,那她也就不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秦守仁越想越不放心,他做出一个决定:去青峰岭找守义。只要看一眼他是否平安就够了。

    于是他下了床,走到柜子旁,打开柜子,查找那些他自制的药粉和药丸。

    “孩子他爹,你找啥呢?”

    “那些止血化瘀的药粉和药丸还剩多少了?”

    “本来就不多了,还让你送了两包给了那俩王八蛋。”月茹噘着嘴说道。

    “那我吃完饭后再做些。”

    秦守仁原本在蓬莱村当了个教书先生,但日本人来了之后,让学堂里的孩子们都学日语,秦守仁这个国文老师也就被晾在一边了,学校新来的校长是个日本人,他让学校里的老师们先学日文,然后再去教学生,秦守仁一听,第二天就递交辞呈了,推脱自己年岁大了,掌握不了一种新的语言,怕误人子弟,所以让贤给那些有能力的老师。

    月茹得知秦守仁把教员的活给辞了,虽然知道秦守仁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可一家五口,有五张嘴等着吃饭呢,这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于是她拿着空米袋走到守仁面前。

    “孩子他爹,家里快揭不开锅了,这可怎么办呢,要不,你就再回学校,求求你们校长,让他再给你一份活干干。哪怕不教书,就看个门也行啊。”

    “月茹,你怎么这么糊涂,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你让我去求那个日本人,这不是把咱秦家十八代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吗?让我去教日本话,简直笑话,那日本文字都是从咱老祖宗那儿传过去的,学艺又不精,搞个半边字还到处炫耀,现在还逼着师傅去跟徒弟学,简直是痴人说梦。月茹,这事就此打住,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回学校去教日本话的。”

    月茹见守仁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能向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借钱度日。但亲戚朋友家也不是粮仓钱袋,为了糊口,月茹舔着脸问亲戚朋友家借了个遍,那些亲戚朋友见到月茹都远远避开。

    其实在冯德贵看来,秦守仁是个死脑筋,是个抱残守缺的主,就算是不当教书匠,可保长这个芝麻绿豆官还是顶管用的,只要跟日本人关系搞好点,底下那些村民哪敢冒犯保长,该孝敬的肯定会孝敬,不肯孝敬的想着法子让他们孝敬,不识抬举的随便按个什么罪名送到日本宪兵队,别说是家里的口粮,就算是金银财宝也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秦守义毕竟是读过圣贤书的,他怎么可能跟冯德贵这种人一样,鱼肉乡里,为虎作伥呢,所以便落得个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12. 上山寻弟(求点推收)

    丢了饭碗且举债度日的秦守仁为了一家子的生计也绞尽了脑汁,秦家原先在秦老太爷手上时,家里还有八亩良田,这几亩田是村里最好的田,旁边就有沟渠,所以旱涝不愁,以前秦家还雇几个佃户耕种,除了种些稻米以外,还种了些玉米,南瓜,土豆,萝卜等农作物,一年下来,除了自给自足之外,还能卖些钱,所以秦家在秦老太爷手里还过得蛮富裕的。后来到了秦安邦手上时,家境就开始破落了,最主要的是秦安邦热衷于诗词歌赋,不谙农活,而原先的老佃户也被冯德贵家挖走了,这田里的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而日本人来了之后,索性强行征地,把秦家祖祖辈辈耕种的八亩良田全给征用了,而补偿给他们的是附近一座荒山上的八亩荒地。跟强盗是没法说理的,秦守仁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去开垦那块荒地,但两年下来,不是遭遇旱灾就是虫灾,收成全无,秦家老小望着光秃秃的田地,欲哭无泪。

    没办法,最后秦守仁终于决定重拾他过去的爱好,研磨中药,一来可造福乡里,二来可以解决一家子的温饱。

    秦守仁的这一爱好是传承了他的父亲秦安邦,当年秦安邦乡试不成,功名落空之后,有一阵子有些迷茫,不知何以为继,幸好瑛姑的父亲曾经是个郎中,瑛姑打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也懂得一些医术和药理,于是夫妇二人便在家里设了个安康堂,悬壶济世,秦安邦从此埋头于医书,居然也琢磨出一些门道,在岳父的那些药方基础上又进行了改良,而且也研制出一些新的药剂。

    从少年时期开始,秦守仁就是在医书和药材中度过的,耳濡目染,加上本性聪慧,一些常见病也能独当一面,开方抓药。原本以为秦守仁也会秉承衣钵,当一名郎中,但他更大的志向是教书育人,所以这治病救人就退居为他的业余爱好了。

    幸好艺多不压身,没想到这些医书和药材如今成了他的衣食父母。

    吃完午饭之后,秦守仁就在院子里研磨一些止血粉,金疮膏,化瘀药,消炎丸。他要带上这些药去给守义治伤。

    秦守仁怕月茹知道实情为他担心,便跟月茹说要去山上采草药,给安康堂备一些货,月茹点点头,给守仁准备了一些干粮。

    第二天天还没亮,秦守仁就带着干粮和自制的中药去青峰岭寻找他的二弟。

    走了整整一天,带的干粮也吃完了,脚也磨出血泡了,筋疲力尽,终于走到了青峰岭。

    秦守仁拄着一截树枝,一瘸一拐地往山上挪步,忽然有两个人拦住了他。

    “站住,你是什么人,敢往山上闯?”

    “这两位兄弟,我找你们的大当家草上飞。”秦守仁向两山贼说明来意。

    “你认识我们大当家的?”山贼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守仁。

    “我是他大哥。”秦守仁毫不掩饰,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嗯?我们大当家的还有大哥?他不是老大吗?”两山贼望着秦守仁,抓耳挠腮。

    “他是老二,我才是老大。”秦守仁拄着树枝,气喘吁吁地说。

    两个山贼面面相觑。

    “你们别愣着啊,快带我去见他呀。”秦守仁催促道。

    两个山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依然杵在那儿。

    “难道你们大当家的从来没有提起过我?”秦守仁也有些奇了怪了。

    两山贼摇了摇头。

    “这王八羔子,当上了山大王之后居然六亲不认。”秦守仁气呼呼地嘀咕了一句。

    “闭嘴,不许你辱骂我们大当家的。”两山贼没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对大当家的大不敬。

    “那好,反正我也走不动了,你让你们大当家的到这儿来接我。”秦守仁把树枝一扔,原地坐下了。

    “嘿,谱还不小,好吧,你等着,我们去大当家那儿帮你通报一声。”

    不一会儿两山贼跑进山上的聚义堂。

    “大当家的,有个人自称是你的大哥,在半山腰那儿,他说让你去接他过来。”

    “我大哥?”草上飞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还让我去接他?他以为他是谁啊?太上老君还是玉皇大帝?”

    “他还骂你是王八羔子。”

    “妈的,反了,去,你们俩给我把这人绑了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这么大的口气。”梁一龙脸一沉,一挥手,让那两名山贼把秦守仁给绑了来。

    不一会儿,两个山贼把秦守仁五花大绑提溜到了聚义堂。

    梁一龙眼睛一瞪:“就是你小子自称是我大哥?还骂我王八羔子?”

    秦守仁抬头一看,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立马像是泄了气的球,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二弟秦守义。

    “你就是草上飞?”秦守义愣愣地望着梁一龙。

    梁一龙不屑地望了一眼秦守仁:“是啊,如假包换。”

    “可昨天伊藤要处死的不是你呀?”

    “当然不是我。”

    “可昨天上绞架的人是叫草上飞呀。”

    “哦,我明白了,你说的那个是冒牌的草上飞吧!”

    “冒牌的?到底有几个草上飞呀?”秦守仁一头雾水。

    “我大名叫梁一龙,是正牌的草上飞,你说的那个叫秦守义,是个冒牌的草上飞。”

    “对对对,我就是要找那个冒牌货。我是他大哥,我叫秦守仁。你知道那个冒牌货的下落吗?”秦守仁一听,喜出望外。

    梁一龙仔细端详了一下秦守仁,眉宇间与秦守义确实有几分相像。

    “哦,原来是守义的大哥啊,失敬失敬,来来来,我带你去见他。”梁一龙走到秦守仁身边,亲自给他松绑:“对不住啊,多有得罪。”

    “是你们救了守义吧?请受我一拜。”秦守仁说完,向梁一龙叩拜磕头。

    “请起请起。江湖中人,礼数不周,还请恕罪。”梁一龙也拱手作揖:“来来来,守仁大哥,我带你去见他。”

    说着,梁一龙把秦守仁带到了山里一处平房,掀开布帘,秦守义正脸朝墙酣睡着。

    “嘘。”梁一龙连忙示意秦守仁别吵醒守义。

    秦守仁点点头,轻声对梁一龙说:“大当家的,你去忙吧,我就坐在这儿等他醒来。”

    梁一龙点点头,掀开布帘出去了。

    秦守仁坐在守义身边,望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眼泪簌簌往下掉,他颤颤巍巍地掀起守义的衬衣,取出金创膏替他涂抹上药。

    昏睡中的秦守义似乎感到身边有动静,他睁开双眼,转过身来,却看见是兄长秦守仁坐在他身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连忙揉了揉眼睛,果真是他的大哥。

    “大哥。”秦守义鼻子一酸,两颗硕大而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大哥。”

    “二弟。”

    兄弟俩抱头痛哭。

    “守义,你受苦了,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守仁帮守义把衬衣脱掉,然后噙着泪给他涂抹药膏:“守义啊,这个药膏是外服的,能清毒化瘀,这个药丸是内服的,可以止痛消炎,这个药粉可以内服,也可以外用,能祛腐生肌。每天早晚两次,别忘了。我估计过两周你就没事了。”

    “谢谢大哥,大哥,蓬莱村到这儿好七八十里山路呢,这一路你是怎么过来的?”

    “没事,我还没老到爬不动山呢。”秦守仁淡淡一笑,随后朝四周望望,问了一句:“守义啊,贤儿没跟你在一块儿?”

13. 手足情深(求点推收)

    一提到思贤,守义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他举起手“啪啪”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大哥,我对不起你和大嫂。”

    “怎么了?守义,贤儿怎么了?”秦守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守义便把当初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哥。

    秦守仁听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哥,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贤儿。”秦守义双肩抖动着,双手捂脸,泣不成声。

    “不怪你,你自己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都是命,贤儿命薄福浅,难逃一劫啊!”秦守仁神情呆滞地说道。

    “这事你打算告诉嫂子吗?”

    秦守仁摇了摇头:“贤儿是她的心头肉,她要是知道贤儿不在了,还不疯了啊?算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我就当贤儿还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里苟且偷生着呢。”

    秦守仁停了停,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以为让贤儿逃出蓬莱村是给他找了条活路,哪想到还是送他去了阎王殿。”

    秦守仁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秦守义见了,也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兄弟俩又嚎哭了一阵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守义,你今后打算怎么办?”秦守仁抹了抹眼泪。

    “我先在这儿养伤,等伤好了之后再做打算。”守义知道别动队的事是个机密,不能向任何人吐露,哪怕是他最亲的大哥也不行。

    “反正蓬莱村你是回不去了,我看这儿的大当家的倒是个忠义之人,他若是能收留你,你就跟着他干吧,虽说以前我心里一直瞧不起那些贼寇匪徒,认为他们都是一介莽夫,见财起意,祸害乡里,人神共愤,但今非昔比,盗亦有道,草莽里也有英雄好汉。只要不当汉奸,做什么都不重要,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晚上,梁一龙设宴招待秦守仁,酒桌上大家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秦守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跟山贼土匪在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这对于他这个从小深受孔孟之道影响的人而言,简直是离经叛道,走火入魔。

    秦守义上了一次药就觉得自己伤势好多了,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痛了,胃口也好起来了,精神头也很足,甚至跟二龙在酒桌上划起拳来了,这让梁一龙感到很是神奇。

    “咦,守义兄弟,你今天的精神头跟前两天完全是判若两人呢,难道你大哥一来,你就兴奋成这样了?连身上的伤都不痛了,昨天半夜里还哼哼唧唧的,现在从你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痛苦的模样。”

    “这全靠我大哥给我带来的治伤药,他刚才给我内服外用了之后,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什么药这么神奇?在哪儿可以买到?”军师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大哥自制的伤药。”守义从口袋里掏出药膏,药粉和药丸。

    “原来你大哥还是个郎中。”梁一龙兴奋不已:“要不,大哥,你也留下来吧,你们兄弟俩都在我这里入伙,如何?”

    秦守仁万万没想到梁一龙会拉他入伙,落草为寇,连忙推辞:“大当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守仁家中上有六十多岁的老母要侍奉,下有一对年幼的儿女要养育,还有糟糠之妻要照顾,实在是不能在此地久留,望大当家的海涵。”

    “无妨无妨,我也不过随口一说而已。”梁一龙倒是不介意,笑着摆摆手。

    虽然秦守仁的伤药是祖传秘方,从不外传,但梁一龙是秦守义的救命恩人,既然他们对伤药感兴趣,那就将此秘方奉上,也算是报答了梁一龙的救命之恩,所以秦守仁放下筷子,诚恳地说道:“若是大当家的看中了小弟的伤药,我可以把这些伤药的方子告诉你,你们可以按照方子配伍制剂,这些药材都很常见,我刚才一路走过来,就看到了不下二三十种药材,你们完全可以就地取材。”

    “好好好,这法子好,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免不了要打打杀杀,流血受伤是常事,以后有了这些伤药啊,我就不愁了。”梁一龙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军师,这事就交给你了,待会儿你把守仁兄的药方记下来。”

    “好的。”

    “我会把制药过程和工艺也告你们。”

    梁一龙没想到秦守仁如此仗义,把祖传秘方透露给他,连忙向秦守仁抱了抱拳:“守仁兄,你无偿地把你家祖传的秘方送给我,你就是我青峰岭的大恩人呢!”

    “大当家的言重了,守义这条命是你们救的,若不是你们义盖云天,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换不回我二弟的这条命,要说感谢,该是我说才对。”

    “守仁兄也是性情中人,来,干杯,以后凡是你们秦家的事就是我青峰岭的事。”

    梁一龙豪气冲天,一仰头,杯中酒干了,秦守仁也热血沸腾,一饮而尽。

    自打与青峰岭的梁家兄弟等人把秦守义从法场上救回了之后,凌云鹏就把秦守义留在了青峰岭养伤,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往上海。

    时间紧迫,戴局长只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去组建这支别动队,现在前前后后已经过去了三周了,按他的设想,他的这支小分队里至少得四五个各怀绝技的队员,而他目前只有一个秦守义,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物色好其他别动队队员。

    凌云鹏乘上了火车,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上海北站,随后他叫了一辆黄包车,来到了贝当路100号——博仁诊所。

    走进博仁诊所,这里有三两个病人正在候诊,杨景诚大夫正在为病人看病,护士林曼芸正在前台为病人填写信息。

    林曼芸见凌云鹏进来了,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凌先生回来啦。”

    “嗯,回来了。”凌云鹏点了点头,说完,便径自上楼去了。

    “林小姐,这位先生是谁呀,你们认识?”一位女病人好奇地问道。

    “他是我们的房东先生。”林曼芸随口一说。

    “哦,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女病人呆呆地望着凌云鹏的背影。

    “他是干什么的呀?“女病人对凌云鹏似乎很感兴趣。

    “好像是做生意的吧,我也不太清楚。“林曼芸冲女病人笑了笑。

    凌云鹏走上二楼,楼上有三间大房间,分别在磨砂玻璃门的外面标注着阿拉伯数字1,2,3,而里面则布置成病房的样子,其实这三间病房里从未收治过一个住院病人,若是遇到需要急救,观察的病人,则安排在底楼的一间病房里。按规定,这上面除了别动队的队员和杨景诚夫妇之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能入住。而之所以这么布置,则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

14. 昔日同窗(求点推收)

    这里的2号和3号两间病房是统一标配,每间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可以在里面如厕,洗漱,而房间的中间放着三张单人床铺,上面铺着统一的条纹状的床单,旁边都放着一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热水瓶,一只搪瓷脸盆,每张床旁边放置着一个输液架,甚至房间里还配备着氧气罐,随时准备给病人输氧,一看就是标准的病房。

    而1号病房感觉更像是VIP病房,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整个房间是欧式装潢,地面上铺了柚木地板,干净整洁。房门旁边是一间豪华的浴室,浴室里有一个宽大的浴缸,洗漱台盆,抽水马桶,墙上,地面上还铺了拼花的马赛克。而正房的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单人床,当然床铺上也是铺着条纹状的床单;旁边有个输液架和一只漂亮的欧式床头柜,床头柜上面不仅有一只热水瓶,还有一台电话机;靠墙是一只欧式的大衣柜,大衣柜里放着那只黑皮箱;而在窗台下则放着两只单人真皮沙发,中间有一个小圆桌,桌上放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床的对面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上有台留声机,旁边书架里搁着几张唱片,书桌的上方挂着一幅蒙娜丽莎的油画;书桌旁有个小酒柜,里面放着几瓶红酒。

    凌云鹏走进1号病房,这是他的专属房间,他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罐竹叶青,泡了一杯清茶,见写字台上放着一叠《申报》,便拿了起来,走到窗台前,一边喝茶,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申报》。

    他叮嘱过林曼芸,必须把每天的《申报》一份不落地都送到他的房间里,因为他经常要外出活动,可能没时间了解最新消息,所以只能通过《申报》了解一二。

    凌云鹏静静地喝着茶,静静地翻阅着报纸,忽然一则新闻映入眼帘: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诈骗惯犯,绳之以法。

    凌云鹏仔细地阅读这则新闻,说是最近上海破获了一起重大的诈骗案,案犯便是一直让沪上警察焦头烂额的诈骗惯犯,拆白党傅星瀚,近年来,法租界,日租界以及公共租界经常有人去巡捕房报案,说是该案犯多年来屡屡作案,经常勾搭一些富婆贵妇,然后伙同他人玩仙人跳,从而骗取,讹诈巨额财产,且该案犯擅长化妆术,常常更名改姓,编造身份,以博取那些妇人的欢心,所以频频得手。搞得租界不得安宁,各方势力不断向租界警局施压,搞得警察总长脑袋都大了。于是痛下决心,非要铲除这颗社会毒瘤,经过数月侦查,跟踪,布控,案犯终于落网,总算是还租界安宁之日,还社稷清正之风。

    傅星瀚?凌云鹏仔细辨认《申报》上所刊登的傅星瀚的照片,这张清秀的脸似曾相识,凌云鹏在脑海里迅速检索,忽然,他眼睛一亮,这个傅星瀚不就是他曾经的中学同学傅雨生吗?

    凌云鹏与这个傅雨生曾经是上海圣约翰学校的同学,凌云鹏比傅雨生高一届,其实就岁数而言,凌云鹏比傅雨生还小一个月,但看上去凌云鹏更成熟稳重,凌云鹏之所以比傅雨生高一届,是因为凌云鹏成绩优异,所以跳了一级。

    他们之所以熟识是因为他俩一起在学校的演艺社里演过话剧,当时都是清一色的男校,所以演戏时需要男生来男扮女装演女角,傅雨生因为长相俊秀,身材苗条,所以是女角的不二人选,而且每次演戏他都全情投入,惟妙惟肖,被看作是话剧的明日之星,学校老师都觉得他将来可以在演艺道路上有所造诣,说不定能成为话剧界的梅兰芳。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一长处发挥到了坑蒙拐骗上去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凌云鹏决定招募这个当年的戏痴,如今的骗子傅星瀚,让他成为妙影别动队的一员,让他活得,或者说死得更有价值些,更有意义些。

    凌云鹏看了看报纸上的日期,距离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如今傅星瀚已被投入清水湾监狱,如何才能把他从监狱中救出来,凌云鹏首先想到了赵锦文,他希望赵锦文通过关系把傅星瀚保释出来。

    凌云鹏试着拨打赵锦文的电话,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一号联络方式。

    电话铃响了八下,那头传来赵锦文的声音:“喂,哪位?”

    “赵先生吗,你要的货到了,请您今天下午四点到霞美咖啡厅来取。”

    “好的,我一定准时到。”说完,赵锦文便把电话挂断了。

    下午四点,赵锦文准时出现在霞美咖啡厅门口,他朝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便往咖啡厅里面走去,在咖啡厅靠窗的角落里,赵锦文看见了凌云鹏,凌云鹏正悠闲地喝着咖啡。

    这个位置隐蔽性不错,凌云鹏坐的位置旁边有一道窗帘,这样,他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咖啡馆外面和对面街上的情况,而外面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刚才他就从这个角度观察了一下赵锦文进来的时候,后面有没有尾巴。而这个位置的后面就是洗手间,凌云鹏进去看过,洗手间里有一扇窗户,若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迅速跳窗户撤离。这家霞美咖啡厅是他考察了七八家咖啡厅之后,最终确定下来与赵锦文的联络地点。

    赵锦文走到凌云鹏的对面,坐了下来,随后招呼服务生:“服务生,来一杯卡布基诺。”

    服务生很快把一杯卡布基诺端到赵锦文的面前:“先生请慢用。”

    赵锦文点了点头,随后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轻声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凌云鹏把那份《申报》递给赵锦文,随后用手指了指那篇关于傅星瀚的新闻,轻声地说道:“我想招募这个人。”

    赵锦文把这则新闻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惊诧地问道:“你想招募一个诈骗犯?”

    “这个人我了解,以前是我中学的同学,擅长演戏。我觉得他可以在我们今后的行动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凌云鹏向赵锦文坦陈自己招募傅星瀚的理由。

    “你这个老同学还真的是色胆包天。“赵锦文嘴角上扬了一下,带着几分蔑视,他抬起头来,望了望凌云鹏:“可他是个骗子,你就不怕被他骗了?”

    “那就看我能不能驾驭得了他了,我觉得我可以。”凌云鹏眉毛微微上扬,信心满满。

    “那你要我怎么做?”赵锦文轻声地问道。

    凌云鹏身体前倾,轻声说道:“能不能动用你的关系,把他从清水湾监狱保释出来?”

15. 抢劫银行(求点推收)

    赵锦文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这个人犯的案子数额巨大,而且大多牵涉到租界,租界早已怨声载道,早就想除之而后快,怎么可能同意保释?你应该知道,外国人的势力在中国,尤其是在上海有多大,这么做恐怕市政府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你那位老同学触犯众怒了,保释我估计门都没有。”

    凌云鹏感觉被浇了一盆凉水。但他并不死心,不能因为保释不成就轻易放弃了他想把傅星瀚从牢里捞出来的初衷。

    “那怎么办?难道只能越狱?“凌云鹏耸了耸肩,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他脑海里马上闪出一丝灵感:”也许这是一个可行之计。“

    赵锦文搅拌咖啡的手抖了抖,被凌云鹏的大胆设想所震惊:“你打算去劫狱?“

    “不,我打算入狱。“凌云鹏脸色平静地微微一笑:”然后我俩一起出狱。“

    “你疯了?“赵锦文不知凌云鹏有何妙招,但这一设想在赵锦文看来过于疯狂:”你以为清水湾监狱是你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搞不好,你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云鹏,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能以政府,军方的名义帮你解决问题,这要是被捅出去,戴局长也保不了你。“

    “我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不会以政府或是军方的名义给监狱施压的。”凌云鹏当然清楚这种事情怎么能牵扯到当局呢,这不是自己打脸吗?

    “那你还如此胆大妄为,不计后果?”赵锦文想象不出凌云鹏如何进入戒备森严的清水湾监狱,又如何从那里逃脱出来。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凌云鹏坚持己见,他可不是一个轻易认输,轻易放弃的人。

    “不行,你这样太冒险。你难道非这个傅星瀚不可吗?”赵锦文怕凌云鹏为了一个诈骗犯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我想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凌云鹏一脸正色。

    “你不是观世音菩萨,不用你去普度众生。我让你去组建别动队,你倒好,不是去救死刑犯,就是去捞诈骗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冒险,会给自己带来许多不可预测的危险。古语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这么干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赵锦文有些激动,隔着桌子,凌云鹏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在加速,他真的是替凌云鹏的这支别动队捏了一把汗。

    “老师,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能成为君子的?我们本身就是麻烦制造者,戴老板不是说了吗,只要是对我们的任务有利的,何种身份,何种背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我要招募的这些人我认为能对我们今后的任务起到有利的作用。”凌云鹏依然坚持己见。

    “可前提是你自己首先要确保安全。”赵锦文依旧不松口:“我不同意,希望你能放弃这个设想。”

    凌云鹏望了望赵锦文,朝他眨了眨左眼,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赵锦文与凌云鹏是相处多年的师生关系,所以对凌云鹏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每次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小子打算破釜沉舟,谁也拦不住:“我警告你啊,你可别胡来。“

    “你还是想想该如何配合我吧。“凌云鹏说完,站起身来,戴上礼帽,径直朝外面走去。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可是你的老师,你的上级,堂堂的少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可真是活腻味了。“赵锦文自言自语嘟哝着,一仰脖子,把一整杯卡布基诺灌了下去。

    回到博仁诊所之后,凌云鹏找到杨景诚,把自己的设想和计划跟他透了个底。

    杨景诚频频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按你说的做的。不过,这件事你有百分百把握吗?”

    凌云鹏笑了笑:“干我们这行的,怎么可能有百分百把握,有一半的把握就算是幸运的了,不像你们当医生的,没有十分的把握,是不敢轻易给病人动刀子的。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心里有数。”

    “那你自己得小心点。”杨景诚忧心忡忡地望着凌云鹏,在他看来,凌云鹏的这个设想风险太大了。

    凌云鹏笑着拍了拍杨景诚的肩膀:“谢谢!”

    黄昏时分,工人和职员大多已经下班了,商店也要打烊了,大街上的人都匆匆往家里赶,一天的劳碌终于结束了,准备买汰烧,吃上一顿可口的晚餐。

    位于杜美路上的三井银行马上要关门了,柜员正在收拾,忽然一个蒙面男子推门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枪,对准银行柜员。

    “把钱都放进这个布袋里。”蒙面男子把一个布袋扔给柜员,叫嚣着。

    银行柜员吓得瑟瑟发抖,连连点头,颤颤巍巍地捡起布袋。

    “快点,快点。别磨蹭。”蒙面男子大声催促着。

    柜员一边往袋子里装钱,一边悄悄地摁响了警铃。

    巡捕房就在三井银行的旁边不远处,三井银行的警铃是直接跟巡捕房相连的,所以,不一会儿,大批巡捕集结好了,朝三井银行跑了过来。

    蒙面男子听见警哨的声音,有些慌乱,这时,银行经理下楼来了,见状,目瞪口呆,傻傻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一大拨巡捕端着长枪冲了进来,把蒙面男子团团围住。

    蒙面男子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抓住银行经理,用手枪顶着他的脑袋,叫嚣着:“放下枪,你们都出去,快出去,否则我一枪打死他。”

    银行经理吓得面如土色:“大家都把抢放下,放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位先生,你要钱,我给你钱,只要你别伤害我就行。”

    银行经理朝柜员使了个眼色,银行柜员连忙把那个装了钱的布袋递给蒙面男子,蒙面男子伸出手去接布袋,银行经理连忙趁机逃脱,巡捕一拥而上,把蒙面男子压倒在地。

    巡捕队长一把抢过蒙面男子手里的抢,仔细看了看,冷笑了一声:“哼,拿一把破玩具枪,就想学着人家抢银行,你这二百五,去哪家银行抢不行,偏偏找巡捕房旁边的银行抢,你可真长眼。”

    一名巡捕一把把蒙面男子脸上的黑布扯下:“你以为蒙着脸别人就认不出你了?自作聪明,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干的事却是不着四六的,你父母把你养大不容易,可你偏偏不学好,你啊,去牢里好好反省反省去吧,带走。”

    凌云鹏如愿以偿地被巡捕逮住了,他被反剪着双手,被巡捕推搡着,出了银行门,一拐弯,就到了巡捕房。

    巡捕问了口供,凌云鹏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表示认罪伏法。

    按流程,凌云鹏原本要送往看守所,但那个看守所现在正在翻修,所以凌云鹏被直接押解到清水湾监狱,先收监,等过些日子法院宣判了,再继续服刑。

    凌云鹏换上了囚衣,被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囚室里,囚室里有四个人,凌云鹏进去后,他们便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他。

    “喂,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壮汉问道。

    “抢银行。”凌云鹏垂头丧气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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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嚯,胆子不小,居然敢抢银行。”旁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向凌云鹏投来钦佩的目光:“看来,我比你差远了,我只敢小偷小摸。来,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辉,大家都叫我神偷王子,南京路那几家百货公司都是我的地盘,生意好的时候,一天下来,可以搞到十多只皮夹子,要不是那次偷的太多了,裤兜被撑破了,皮夹子从里面掉了出来,也不会被抓住,送到这里来了。”

    “你生意蛮兴隆的嘛!”凌云鹏呵呵一笑,朝阿辉点点头。

    “小意思,小意思,跟你抢银行的不能比。”阿辉摸摸后脑勺,笑嘻嘻地说:“哎,哪家银行你抢到最多?”

    “我就抢了一家银行,就被捉住了。”凌云鹏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啊?你怎么这么倒霉啊?新手啊?”阿辉摇了摇头:“看来,你不是干这行的料。唉,怎么称呼啊?”

    “叫我小凌吧。”

    “看你比我大几岁,我就叫你凌哥吧。”阿辉热情地拍了拍云鹏的肩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位叫马彪,他是因为杀了人进来的,坐在床上的那位是七哥,他是拉皮条的,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弄进来了,那位躺着的是贺八爷,他可是大名鼎鼎的青帮里的大哥,因为替别人顶罪,所以就待在这儿了。”

    “失敬失敬,小的向各位前辈行礼了。”凌云鹏双手抱拳作揖。

    贺八爷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凌啊,你就睡在我对面的床铺上吧。”

    “哎,多谢八爷关照。”

    “阿辉啊,小凌是新来的,这儿有许多规矩他不懂,你先跟他说说,免得以后惹麻烦。”贺八爷朝阿辉抬了抬下巴。

    “哎,好的好的,凌哥,我先跟你说一下这清水湾的规矩吧,这里关着各种各样的犯人,有像我们这样的刑事犯,也有不少政治犯,那些人跟我们不一样,有不少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不像我们打打杀杀,偷鸡摸狗的,不过他们这里想的跟我们不一样。”阿辉指了指脑袋:“牢头对他们有时比对我们更凶。我们这儿呢,像这种大热天,两天洗一次澡,要是冬天的话,两星期洗一次澡。”

    “条件不错嘛,还能经常洗洗澡。”凌云鹏轻轻地说了一句,觉得这里的条件比他想象中要好。

    “这里是远东排的上号的大监狱嘛,经常会有大人物来视察的,所以这里比其他监狱要讲卫生,讲人道一点,碰到有人来检查时,伙食也会好一点。平时嘛就差一些了,反正到吃饭时你就知道了。”

    “这里还可以嘛,外面还有不少人吃不上饭呢。”凌云鹏吹了声口哨,笑着耸耸肩。

    “所以呀,隔壁牢房的六指头,他已经进来八次了,他说还是里面好,不愁吃,不愁穿,在外面有的时候有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只要两天没饭吃了,六指头就故意去惹事,要么去掀翻人家的铺子,要么拿着刀去追着人砍,其实都是吓唬吓唬人家的,目的就是回到这里混口饭吃。”

    “哦,这么说来,原来这里还是个避难所。”

    “其实待在这里,只要你不惹事,牢头一般不会找你麻烦,你要是再孝敬孝敬他,他还能给你提供不少方便,比如先开你的牢门,让你先吃饭,你就可以先捞些干的,你要是不舒服,跟他说一声,他也会准你假,你就不必上工了。要是再孝敬多一点,说不定还能安排个轻体力活做做。总之,守规矩,不惹麻烦是最重要的。要是惹麻烦了,那就有苦头吃了,起码要关到禁闭室,说不定还要挨揍。”

    “我明白了。”凌云鹏点点头。

    “我再跟你说说我们牢房的规矩吧,我们这里八爷是老大,七哥是老二,彪哥是老三,我比你先来,我是老四,你现在是老五,你得孝敬孝敬我们。”

    “怎么孝敬啊?”凌云鹏眨巴着眼睛,愣愣地望着阿辉。

    “看样子你大概从来没有孝敬过吧,那我来教你,第一,脏话累活要抢着干,我们牢房里的便桶以后你就包了,每天倒便桶的活就是你的了。”阿辉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我们这儿谁排行最小谁倒便桶。你来之前,这活都是我干的,你来了么,就轮到你了。”

    凌云鹏耸了耸肩:“好吧,我知道了。”

    “你外面有人吧?”阿辉朝凌云鹏扬了扬下巴。

    凌云鹏不解地望着阿辉:“外面有人?”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孤儿吧,有人会来探监吧?”

    “应该有吧。”

    “那每次他们送东西来,你都要把东西孝敬你的这些大哥,最好是香烟啊,糕点啊这类东西。”阿辉很有耐心地指导凌云鹏的孝敬之道。

    “哦,我懂了,下次我让他们送点香烟进来。”

    “嗯,不错,一点就透。还有嘛,就是平时对我们这些大哥多照顾点,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云鹏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八爷,我说得清楚吗?”阿辉讨好地望着贺八爷。

    “嗯,可以。”贺八爷点了点头,他闭着眼睛听着阿辉给凌云鹏上课。

    忽然八爷一阵咳喘,阿辉连忙朝云鹏使了个眼色,云鹏领会了,连忙走到贺八爷身边,帮他捶背。

    “嗯,接领子的。”七哥在一旁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累了,我要躺会儿,你们大家也躺会儿吧。”贺八爷说着,往床上一倒。

    其他人见八爷发话了,也都上了自己的床铺。

    凌云鹏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他在思考怎样跟傅星瀚取得联系。

    “洗澡了,洗澡了。”狱警在门外叫嚷着。

    “凌哥,你运气真好,一来就能洗澡。”阿辉高兴地对凌云鹏说:“走吧。”

    “不用带什么东西吗?”凌云鹏问道。

    “就带块毛巾够了。”阿辉将一块又破又硬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这里洗澡很简单的,时间也不长。”

    凌云鹏随其他囚犯一起来到了一间硕大的公共浴室,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放进统一的衣柜架上,随后光着身子走到水龙头底下冲洗。

    “怎么没有肥皂啊?”凌云鹏望了望四周,好像没有一人在使用肥皂,便问身旁的阿辉。

    “我们这里是不用肥皂的,就冲一冲凉水,肥皂都是给牢头他们用的。”

    “这可怎么洗的干净啊?”凌云鹏眉头一皱。

    “干搓呗,你以为是外面的逍遥池啊,还给你搓澡,扦脚,捶背,按摩啊?能冲个凉已经不错了。”贺八爷挖苦了一句。

    凌云鹏耸了耸肩,继续在凉水下冲洗着。

17. 寻衅滋事(求点推收)

    洗完澡后,回到了牢房,晚上五点半开饭,狱卒将78号的牢门打开,凌云鹏拿着搪瓷碗跟在贺八爷,七哥,彪哥,阿辉的身后,排着队来到了牢房外的走廊上,一只大木桶放在地上,牢头正坐在凳子上给犯人打饭。

    今天晚上吃的是一碗稀饭和一只荞麦窝窝头。

    走在前面的贺八爷的碗里盛着满满一碗饭,上面还有几根酱瓜;七哥的碗里也是满满的,不过上面没有酱瓜;彪哥的碗里是干湿均匀。

    轮到阿辉盛饭了,阿辉满脸堆笑地冲着牢头点头哈腰:“力哥,给我捞点厚的。”

    那个叫力哥的牢头一边抽烟,一边从木桶底下捞了一点厚实的放进阿辉的碗里。

    “谢谢啊,力哥。”阿辉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轮到凌云鹏了,牢头对他望了一眼,随后一只手从木桶上面撇了一点米汤水倒进他的碗里,一只手递给他一只小小的窝窝头。

    “我也要厚一点的。”云鹏望了牢头一眼,跟牢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牢头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凌云鹏:“新来的吧?那就改天吧,改天你懂规矩了,就有厚的了。”

    凌云鹏冷笑了一声,拿着可以照镜子的米汤水回牢房去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这是牢房放风的时间,凌云鹏跟同牢房的四人一起走出牢房,走向操场,他在那里寻找着傅星瀚的身影。

    “凌哥,打球去。”阿辉过来招呼云鹏。

    云鹏点了点头,朝篮球场上走去。

    清水湾监狱因为是远东的大监狱,所以相对来说,对犯人还是比较人道的,放风的时候也会搞点体育运动,这里最常见的运动就是打篮球。

    凌云鹏一边走,一边朝两边扫描,很快,他看见了傅星瀚,他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树荫下,神情落寞,无精打采地捋着自己的一头秀发。

    凌云鹏跟阿辉几个打了几分钟的篮球之后,便故意摔倒在地:“哎呦,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凌哥,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阿辉连忙走过去,殷勤地把凌云鹏扶了起来。

    凌云鹏摆摆手:“不用了,阿辉,你继续玩吧,我没事,我去那边树荫下凉快凉快,休息一下。”

    “好好好,待会儿上楼时,我再来扶你。”

    凌云鹏笑着冲阿辉点了点头,随后一瘸一拐地朝树荫下走去。

    凌云鹏走到傅星瀚身旁,傅星瀚见旁边来了个人,连忙转身朝旁边走去,自打进了清水湾监狱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不喜欢扎堆,常常一人独处,凌云鹏见傅星瀚要走开,连忙疾走了几步,然后在他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傅雨生。”

    傅星瀚打了个激灵,这么多年来,没人知道他的原名,他不由得转过头去,望着身边这个面生的犯人。

    “你是谁?”傅星瀚打量着凌云鹏,轻声但急促地问道。

    “你不认识我了?我们还一起演过戏呢!”凌云鹏提醒傅星瀚。

    “你是……凌云鹏?”傅星瀚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下,觉得面前的人有点像他中学里的同学凌云鹏,但不敢确定。

    “你记性还不错,这么多年了,还能记得我。”凌云鹏冲傅星瀚微微一笑。

    傅星瀚一下子兴奋起来,一把抱住凌云鹏的双臂:“真的是你?”

    “别激动,淡定些,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我认识。”凌云鹏小声地提醒傅星瀚。

    “你怎么也进来了?”傅星瀚疑惑地望着凌云鹏。

    “我来救你出去。”凌云鹏淡淡地回答道。

    傅星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呵呵一笑,:“你说的是梦话吧?”

    凌云鹏嘴角上扬了一下:“是不是梦话,咱们走着瞧吧。”

    凌云鹏朝前走去,突然,他一转身,猛地一挥拳,击中了傅星瀚的左脸颊。

    傅星瀚毫无防备,冷不丁地脸上挨了一记重拳,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他觉得嘴角有些咸咸的涩味,便用手摸了摸,手上立现一抹血迹,又莫名,又恼恨:“干嘛,你疯了?”

    傅星瀚不明白为什么凌云鹏会突然对他拳脚相向,他摸了摸左脸颊:“打人别打脸,我可是要靠脸吃饭的。”

    “别愣着,快还手啊。”凌云鹏朝傅星瀚眨了眨眼睛:“照着我的意思去做,我们可是曾经配合默契的搭档。”

    虽然傅星瀚不清楚凌云鹏这么干的目的和动机,但他觉得凌云鹏说的应该是真的,他应该不是在说胡话,况且这一拳也真的是激怒了他,于是,他冲上前去,照着凌云鹏的面门就是一拳,拳头打中了凌云鹏的眉骨,一道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你没事吧?”傅星瀚没想到自己的拳头如此了得,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凌云鹏竟然不躲闪,迎着他的拳头而上。

    凌云鹏撩起一脚,踢在了傅星瀚的大腿上,傅星瀚疼得蜷缩起来:“你想要我的命啊?差点踢中了我的命根子了。”

    随即两人又扭打起来。

    大家突然发现了操场一角的动静,纷纷过来围观,不一会儿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这两人围在中间。

    狱警跑了过来:“让开让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狱警扒开人群,走了进来,看见凌云鹏和傅星瀚两人扭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满是尘土。

    “你们俩怎么回事,都活腻了吗?”狱警气急败坏地吼道:“快,给我把这两人拉开。”

    阿辉连忙上前,用力把凌云鹏和傅星瀚两人拉开,望了凌云鹏一眼:“凌哥,有话好好说嘛,干嘛动手呢?你忘了我昨天给你讲的规矩啦?“

    “来人,把这两人押到典狱长的公室去。”狱警恼恨地瞪视着这两个大打出手的混蛋。

    很快,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被押进了典狱长办公室。

    当凌云鹏被押进典狱长办公室的时候,他就不经意地观察了一下典狱长办公室的情况,这间办公室很宽敞,靠进门处还有一个带浴缸的卫生间,靠西墙有一排文件柜,里面放着许多档案袋,对面是一张长沙发,沙发前有一个长长的茶几,典狱长就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的后面,后面的墙上有一只保险柜,而典狱长身后的窗户那儿还挂着一只鸟笼,里面有一只漂亮的鹦鹉正好奇地朝外张望着。

    狱警把看到的情况跟典狱长汇报了一下:“典狱长,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扭打起来了,我刚才问他们原因,他们也不搭理我。”

    “你去文件柜里把这两人的卷宗给我找出来。”典狱长吩咐了一下狱警。

    狱警走到办公室靠西墙的一长排文件柜子前,按照入狱的时间顺序进行查找,很快把傅星瀚和凌云鹏两人的案卷找了出来。

    “典狱长,给。”狱警把案卷放在典狱长的面前。

    典狱长望了望面前鼻青脸肿的两人,再看了看两人的档案:“怎么,傅星瀚,你刚进来一个多月,就浑身痒痒了?还有你,凌云鹏,你昨天刚进来,今天就想给我惹事?说说吧,为了什么事,两个人像仇人一般?”

    凌云鹏望了一眼典狱长,又望了望狱警,欲言又止。

    典狱长对着狱警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等狱警出去了,典狱长问凌云鹏:“现在可以说了吗?”

    “报告典狱长,他,他想非礼我。”凌云鹏满脸委屈地向典狱长控诉。

18. 今非昔比(求点推收)

    “我……我想要非礼你?”傅星瀚没想到凌云鹏竟然想到了这个打架的由头,不由得睁大眼睛,一脸无辜:“我怎么可能非礼你呢?”

    “你要是不想非礼我,干嘛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在那边休息得好好的,你干嘛老是朝我身上靠,我让开了,你还过来,还……还朝我抛媚眼。”凌云鹏一口咬定是傅星瀚对他有出格的举动。

    “我对你动手动脚?我向你抛媚眼?我有病啊?”傅星瀚觉得凌云鹏简直是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气得七窍生烟:“我告诉你,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嗯,你对有钱的太太们感兴趣。”典狱长望了一眼卷宗,讥讽了傅星瀚一句。

    “典狱长,请你不要相信这个信口雌黄的小人。”被人倒打一耙的感觉令傅星瀚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典狱长,请你相信我,真的是他先来惹我的,是他挑的头,我是正当防卫。”

    “典狱长,是他对我非礼在先,我反击在后,请你明断。”凌云鹏一脸无辜样。

    “我断什么断,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典狱长把案卷重重地往桌上一摔。

    “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欺凌侮辱,士可杀不可辱,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凌云鹏越说越激动,索性又动起手来了,又狠狠地朝傅星瀚腿上踢了过去,傅星瀚“哎呦“叫唤了一声。

    “好啊,你个凌云鹏,你居然把我当空气了?在我面前居然还敢打人?“典狱长脸一沉:“来人。”

    几个狱警走了进来:“典狱长,什么事?”

    “把这两个混球给关到禁闭室里去,今天不给他们饭吃,饿他们一天,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力气搞事情?”

    四个狱警进来把凌云鹏和傅星瀚架了出去,随后把他们带到了位于地下室的禁闭室里。

    禁闭室内又潮湿又昏暗,一股子霉臭味,勉强能看清对方的五官轮廓。两个狱警走进来,从墙壁的一端拉出一根锁链,把凌云鹏的左手铐在铁链的铁环里,随后又从墙壁的另一端拉出一根锁链,把傅星瀚的右手铐上。

    “这下,看你们俩还怎么打架。”狱警朝他俩啐了一口,走出禁闭室,锁上牢门。

    狱警的皮靴声渐渐远去,傅星瀚恨恨地瞪了凌云鹏一眼,但光线太暗,不知凌云鹏有没有看见他满脸的愤懑。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以为我疯了,干嘛非要把你弄到这禁闭室来。”凌云鹏像是看穿了傅星瀚的心事,他抱着双膝,慢悠悠地说道。

    “不仅是关禁闭,还得饿上整整一天。”傅星瀚恼恨地说道:“你真是没事找事。”

    “你是不是天天珍馐美味吃惯了,过不了饿肚子的日子了?”凌云鹏言辞里含有一丝讥讽。

    “真搞不懂你干嘛要自讨苦吃,自寻麻烦,还把我给捎带上。”傅星瀚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为什么凌云鹏要莫名其妙地跟他大动干戈,又莫名其妙地被关禁闭,其实刚才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里,只要认罪态度好,多讨饶,被典狱长训斥一番,事情也就了了,他不会大动肝火地非要关他俩禁闭不可。可这个凌云鹏非要没事找事,而且还要小事化大,火上浇油,唯恐典狱长不关他禁闭。

    “为了你啊。”凌云鹏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了我?你是为了我而来打我一顿?”傅星瀚被搞得云里雾里。

    “是啊,就是为了你我才进来的,我才跟你打这一架,我得找个地方找你单独聊聊啊!这禁闭室不就是最好的地方啰!”

    “你想找我聊什么?我搞不懂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傅星瀚真的是一头雾水。

    “因为我需要你为我做事。”凌云鹏开始向傅星瀚摊牌了。

    “你需要我为你做事?“傅星瀚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凌云鹏:”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为国民政府干事,准确地说,我是军方人士。我想招募你成为我们行动队的一员。”凌云鹏向傅星瀚亮明自己的身份。

    “政府?军方?行动队?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从来不跟政府官员和军方人士打交道,我跟他们不搭界的。况且我是一个骗财骗色,骗吃骗喝的骗子,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傅星瀚简直难以置信,军方竟然需要他这么个骗子效力。

    “李白老先生不是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可别小瞧了自己。你的才能只是用错了地方而已,如果用对了地方的话,作用不可限量啊!”凌云鹏开导傅星瀚。

    “别开玩笑了,云鹏,虽然我们快十年没见了,今天居然在这个鬼地方碰上了,我很感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可是,我真的觉得你找错人了。”

    凌云鹏见傅星瀚还是固执己见,便换了个话题:“雨生,我还是叫你雨生吧,我还是喜欢你这个名字。我还记得你我一起在中学里演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段时光真的是一段非常美好的回忆。“

    凌云鹏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想起了与傅星瀚一起参加演艺社的情景,想起了他们在舞台上珠联璧合的表演引起台下师生们热烈的掌声。

    “随你吧,爱叫啥就叫啥,我无所谓,不过我告诉你,那个戏痴傅雨生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骗子傅星瀚。”傅星瀚神情落寞地苦笑了一声,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到底是什么让你彻底改变了人生的态度?”凌云鹏对傅星瀚的经历很感兴趣。

    傅星瀚叹了口气,这个问题触动了他的内心,凌云鹏的话让他回想起曾经的自己:“当年的我以为能够靠着我对戏剧的热爱,对艺术的不懈追求,可以名扬四海,名垂千古,可是一出校门,我就发现现实和梦想相去甚远,我所热爱的艺术在别人的眼里是天方夜谭,是海市蜃楼,我被他们视作疯子,而他们需要的无非是一些低俗无良的吹捧鼓噪,哗众取宠的尖叫喝彩和盆满钵满的金钱钞票。他们不是在膜拜艺术,他们是在亵渎艺术,在诋毁艺术,在蹂躏艺术。我抵触过,抗争过,但结果如何?只要听说我参演,很多人就辞演,到后来没人愿意请我演戏,哪怕是跑龙套的角色他们都不用我,我一气之下上大街去演,结果被警察撵得满大街乱跑,我跟讨饭的有何区别?我被现实击打得头破血流,呵呵,我也要吃饭,我也要生存,怎么办?我只能向现实低下我曾经高贵的头颅,但我耻于同他们为伍,所以我告别了剧场的舞台,我转战到更宽阔的人生舞台上,用我的演技来向他们证明,他们烂,我可以比他们更烂,他们龌蹉,我可以比他们更龌蹉,他们无耻,我可以比他们更无耻。云鹏,那个曾经纯洁的朱丽叶早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臭不要脸的婊子。”

    傅星瀚说着说着,狂笑起来,但凌云鹏感受到了傅星瀚的内心在流泪,在淌血,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讨厌的人。

19. 狱中接头(求点推收)

    凌云鹏在黑暗中抓住了傅星瀚的手:“别这样,雨生,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还可以重新开始的。”

    “重新开始?我被判了十年,十年哪,三千六百五十个日日夜夜,我现在才熬过了五十天而已。我不可能重新开始了,我这辈子就在这里熬到死了。”傅星瀚对自己的前途心灰意冷。

    “这就看你愿不愿意争取了。我就是你的机会。你到底是愿意在这里度日如年,还是愿意出去跟我放手一搏?”

    傅星瀚沉默了,过了许久他问了一句:“你肯定你这次没押错宝?”

    “我相信我的眼力。”凌云鹏语气坚定。

    “好,我跟定你了,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傅星瀚终于痛下决心,其实他已经隐约感觉到,凌云鹏把他弄出去,一定是让他去完成一些危险的任务,也许自己会遭遇不测,但与其在这里苟延残喘,不如轰轰烈烈地干一场。

    “你不后悔?我们以后可能会碰到一些很危险的状况,也可能会因此丢了性命。”凌云鹏试把利害关系跟傅星瀚挑明。

    “与其像蝼蚁一般苟且偷生,不如像飞蛾一样死得辉煌。”傅星瀚心意已决,豪爽得回答凌云鹏。

    “好,接下来你就尽力配合我的行动,按我的意思去做。”

    “没问题,毕竟我俩曾经是配合默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嘛。”傅星瀚呵呵一笑,似乎觉得自己有出头之日了。

    两人伸出手,击掌为誓。

    第二天上午,禁闭室的牢门被打开了,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刺得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睁不开双眼。

    “出来吧,有人要见你,凌云鹏。”狱警给凌云鹏打开手铐。

    “谁要见我?”凌云鹏转动一下自己的手腕。

    “你的辩护律师。”

    凌云鹏站起身来,两条腿已经坐麻了,他舒展了一下脖子和四肢,随狱警走出禁闭室。

    “那我呢?”傅星瀚见狱警没有给他打开手铐,很是着急。

    “你在里面再多待会儿吧,等典狱长恩准了,再放你出来。”狱警砰地一声把牢门关上。

    凌云鹏被狱警带到了接待室,凌云鹏一看,是杨景诚,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凌先生,我是受你舅舅赵先生的委托,担任你的辩护律师的,敝姓杨。”

    “我舅舅他人呢?他怎么不来见我,是不是觉得我给他丢脸了,所以不肯认我这个外甥了?”凌云鹏一脸不羁的模样。

    “不是的,赵先生是很牵挂你的,希望我能帮你辩护,为你减少刑期。”杨景诚耐心地给凌云鹏作解释。

    “那他为什么不来保释我?不要嘴上说得好听。”

    “凌先生,因为你抢的是日资银行,所以保释的难度有点大,他们若是不点头,你舅舅也没办法。”

    “他要是心疼我这个外甥,他什么办法想不到啊,分明是他不愿意想办法救我出去,杨律师,你先回去,让他来见我,我有话对他说。”

    凌云鹏说完,站了起来,朝牢房走去。

    杨景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拎着公文包离开了接待室。

    “这小子还真够拽的。”狱警横了一眼凌云鹏。

    凌云鹏又被带回了禁闭室。

    “怎么样,你是不是有机会可以出去了?”傅星瀚着急地望着凌云鹏。

    “你不出去,我出去干嘛,只有你离开这儿了,我才算是没白来。”凌云鹏又坐回原地。

    “唉,这清水湾监狱可是远东排的上号的大监狱,想要出去,谈何容易。”傅星瀚有些忧心忡忡,虽然凌云鹏给他点燃了希望,但他觉得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你放宽心,总会有办法的。”凌云鹏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但依然无法让傅星瀚放宽心。

    就在杨景诚离开两个小时之后,狱警又打开了禁闭室的牢门:“凌云鹏,出来,你亲属来见你了,你小子还真是好福气,这半天不到,居然有两个人要见你。”

    凌云鹏朝傅星瀚挤了挤眼睛,随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凌云鹏知道,这次该轮到赵锦文出场了。

    果然,西装革履的赵锦文出现在接待室,一见到凌云鹏,就连忙走了过去,刚想去拥抱凌云鹏,却被狱警喝住:“坐下,不准接触。”

    赵锦文只得坐到凌云鹏的对面:“云鹏啊,你这是为什么呀,你说你为什么要去干这种傻事呢,你是不是为了气我,故意跟我作对,我们自己家就是开银行的,你却非要去抢别人家的银行,而且还是在巡捕房旁边的银行,你是不是故意要丢你们凌家,我们赵家的脸啊?你这个混小子,你可真有出息。”

    “我就是要让你丢脸,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你不是认为我没出息吗,你不是说我是寄生虫吗?我现在进清水湾监狱了,就不住在你家里了,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你终于弄走了一个让你讨厌的人了。”凌云鹏毫不示弱,反唇相讥。

    凌云鹏边说边敲起了桌子,似乎很是激动,但赵锦文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凌云鹏在向他发出的莫斯电码:送一根大黄鱼给典狱长。给我五包香烟。

    “哎呀,你这个混小子,你舅舅当时就说了几句气话,你就当真啦?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啦,你啊,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不懂道理的外甥。”

    赵锦文也敲起了桌子,用莫斯电码回应凌云鹏:你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居然要一根大黄鱼?

    民国时期,一根一两的金条,俗称小黄鱼,大约可以兑换四五十块银元,一根大黄鱼,也就是十两的金条,则可以兑换四五百块左右的银元,而在上海,一户普通人家一个月一家子的开销也就十五到二十块银元之间。这一根大黄鱼相当于普通人家两年的开销。

    “我死了最好,这样我就可以跟我爹我娘在阴曹地府见面了,就再也不用连累你,你就可以甩了我这个包袱了,我的亲舅舅。”凌云鹏满脸不屑,讥讽着这位舅舅。

    凌云鹏继续敲击桌子:有钱能使鬼推磨,算我借你的,出狱后还你。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这么说,让我以后有何脸面去见你的爹娘?他们把你托付给我,让我把你抚养成人,光宗耀祖,没想到我却把你养成了一只白眼狼。”赵锦文依然怒气十足。

    赵锦文用力地敲着桌子:我真服了你了,这就给你去准备,下午送来。

    凌云鹏“噌”地站了起来,恨恨地回了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报告,我要回牢房。”

    说着,转身朝里面走去。

    “怪不得这么拽,原来是银行家的外甥。”狱警嘴里嘟哝了一句,不禁对凌云鹏刮目相看。

    赵锦文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来:“唉,家门不幸啊!”

    赵锦文刚要走出接待室,又转过身来问狱警:“请问,你们典狱长下午在这儿吗?”

    “在啊。”狱警点点头。

    “好的,我想下午找他谈一谈,这是我的名片,麻烦你转交给你们的典狱长。”赵锦文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名片夹,从里面拿出一张名片交给狱警。

    狱警接过名片:“好的好的,我帮你转交。”

    赵锦文走出接待室,他现在要做的是去给典狱长准备一根大黄鱼。

20. 多多关照(求点推收)

    典狱长正在办公室里喝喝茶,逗逗鸟,吹吹小曲,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典狱长很喜欢鸟,尤其是鹦鹉,八哥之类能说话的鸟,所以在办公室里养了只鹦鹉,每天教鹦鹉说话成了他的必修课。

    “来,宝宝,跟我讲:憨大,憨大。”典狱长正用上海话耐心地教鹦鹉说话。

    “憨大,憨大。”鹦鹉很聪明,教了几遍就学会了。

    狱警进来了,把一张名片递给典狱长:“报告典狱长,这是凌云鹏的舅舅让我给你的名片,他说今天下午想要找你谈一谈。”

    “凌云鹏的舅舅。”典狱长充满狐疑地接过名片,轻声地念了起来:“嘉裕银行总裁赵玉民。”

    “凌云鹏的舅舅是银行总裁?那凌云鹏还去抢什么银行?他想花钱,直接去他家的银行里取就是了,真是吃饱了撑的,他是不是脑袋被门挤过啦?”典狱长望着名片,摇着头,苦笑了一声,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我刚才听了几句,好像是这舅舅跟外甥闹矛盾了,舅舅说了凌云鹏几句,凌云鹏一赌气,所以就去抢银行了。”

    “哦,吵几句就去抢银行啦?那要是被骂一声就要杀人了啰,这脾气也忒大了吧?”典狱长觉得这个凌云鹏的所作所为令人匪夷所思。

    “我看这舅舅跟外甥都是一个德行,讲起话来,都很激动,都喜欢敲桌子。本来嘛,三代不出舅家门。”狱警笑着向典狱长汇报刚才在接待室里这舅甥俩吵嘴的情况。

    “好好好,我晓得了,我下午就会会这个银行总裁,你给我把凌云鹏的案卷拿来,让我再看一遍。”典狱长隐隐觉得下午的这次见面会是件意想不到的好事。

    “好的。”狱警走到文件柜前翻找凌云鹏的卷宗。

    典狱长身旁的鹦鹉开口叫唤起来:“憨大,憨大。”

    “嗯,宝宝真聪明,这个凌云鹏就是一只憨大。”典狱长心情极好,一边给宝宝喂鸟食,一边讥讽着凌云鹏。

    很快,狱警把凌云鹏的案卷拿了过来。

    “放这儿吧,你去吧。”

    典狱长翻开凌云鹏的案卷,仔细翻看凌云鹏的简历资料:凌云鹏,男,27岁,湖北武汉人氏,震旦大学肄业,无业,该案犯幼年父母双亡,寄养在舅舅赵玉民家中,由舅舅赵玉民抚养长大。该案犯于本月三日下午五时左右,手持玩具手枪,蒙面闯入杜美路的三井银行,进行抢劫,以银行经理为人质试图要挟,五时十分,该案犯被杜美路巡捕房逮捕。到案后,该案犯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简直就是一个草包,到巡捕房旁边去抢银行,这不是作死吗,十分钟不到就被抓获了。这可真算得上是本年度上海滩最滑稽可笑的新闻了。“典狱长从心底轻蔑这个凌云鹏,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明白了凌云鹏作案的动机了:”哦,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富少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他的舅舅难堪。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冲动,做事情不考虑后果啊!”

    下午两点,赵锦文又来到了清水湾监狱,这次,他直接去找典狱长。

    “报告,凌云鹏的舅舅想要见你。”狱警报告了一声。

    “快请进。”

    赵锦文走进办公室,连忙伸出手去,跟典狱长握了握手:“你好,典狱长,我是赵玉民,凌云鹏的舅舅。”

    “我知道,请问你找我何事啊?”典狱长笑容可掬地望着赵锦文。

    “这件事说出来真的是有点丢人啊!”赵锦文为难地搓了搓手。

    “没关系,你说吧。”典狱长朝赵锦文笑了笑:“来人,给赵先生上茶。”

    狱警把一杯上等的龙井茶端到赵锦文的面前,随后退了出去。

    赵锦文等狱警走了之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根大黄鱼,塞给典狱长:“一点小意思,聊表心意。”

    典狱长没想到这个银行总裁出手这么阔绰,嘴巴张得老大老大:“赵兄,你这是太客气了,你还没说让我干什么,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无功不受禄,你好歹让我知道一下你想让我干什么吧?”

    “其实没什么,就是想让典狱长对我们家云鹏优待一点,行吗?“赵锦文满脸堆笑地望了望典狱长。

    “哦,原来是这事啊。好说,好说。”典狱长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让凌云鹏在监狱里过得舒坦一点这么个小小的要求而已。

    “我这个外甥啊,真是一言难尽啊。虽然这个臭小子脾气硬,不肯服软,上午还跟我在这儿顶嘴,你手下也看到了,唉,可在以前,我这个外甥还是很乖,很听话的,尤其是很听我的话,可能是被他外面的那些狐朋狗友带坏了,你知道吗,云鹏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姐姐,姐夫在云鹏很小的时候,海难死了,就留下这唯一的一根独苗,你说我能不对他好吗?我跟我姐关系最好,最贴心了,她这一走,我这心里,真的是……唉,这都是命啊!我把云鹏接到我家里来,天天像小皇帝一般伺候着。天地良心,我对他真的是比对我自己的亲儿子还好,也许是太溺爱了,把他娇宠惯了,所以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真的是愧对我的姐姐,姐夫啊。”赵锦文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了,典狱长连忙递上手帕。

    “理解理解,真是让人痛心啊!不过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走弯路。”典狱长见赵锦文伤心落泪,连忙劝慰他。

    “事情已经出了,给他一个教训也好,不过,典狱长,你能否通融通融,让我们家云鹏在这监狱里日子稍微过得舒坦点?“赵锦文冲典狱长笑了笑:”比如饮食方面啊,他有点挑食,能不能给他吃得好一点,个人卫生方面啊,他是一个很要干净的人,还稍稍有点洁癖,还有干活这方面啦,我知道在这里每个犯人都是要干活的,那你看能不能派他干一些轻体力的活,我这个外甥别看他长得个子高高的,其实是中看不中用,而且我们家云鹏在家从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想请典狱长能否开开恩,照顾照顾我家云鹏。你看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太多了?”

    “不多不多,我完全可以满足你的这些要求。”比起那根金条,典狱长没觉得赵锦文提出的要求太高,太苛刻:“我待会儿就去替你安排。”

    “那就太谢谢典狱长了,等我们家云鹏出狱后,我再重谢!”

    “没问题,你放心吧,小凌在我这儿,一定住得惯。我保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21. 特殊待遇

    “好好好,有你典狱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哦,对了,这五包香烟,麻烦你给云鹏,他今天上午跟我说的,估计是要分发给同牢房的室友们。”赵锦文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五包骆驼牌香烟递给典狱长。

    “好的好的,你交给我好了,我会转交给他的,你放心吧。这样吧,以后你什么时候想见云鹏了,随时可以来。”典狱长收了一根大黄鱼之后,感觉赵锦文提出的要求太微不足道了,便又给他一点额外的优惠,以示自己对凌云鹏的照顾和宽厚。

    赵锦文疑惑地望着典狱长:“这行吗,不是有明文规定的接待时间的吗?”

    “规矩是人定的嘛,可以有例外。这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嘛。”典狱长不忘彰显一下自己的权威。

    “好好好,真是太感谢了。那就拜托了,拜托了。”赵锦文连连向典狱长鞠躬致谢。

    等赵锦文走了之后,典狱长拿出金条,饶有兴致地把玩起来。望着金光闪闪的金条,心花怒放。

    “宝宝,这是金条,来,跟我讲:金条,金条。”典狱长兴奋地又开始逗鸟玩了。

    “金条,金条。”宝宝果然是只聪明的鸟。

    “我得把这根金条放进保险箱里去。”典狱长自言自语道。

    “保险箱,保险箱。”宝宝无师自通。

    “真聪明。”典狱长笑嘻嘻地站起身来,走到保险箱旁,从裤兜里掏出保险箱的钥匙,典狱长一边轻声念道3344,一边转动着密码锁,随后打开保险箱,把金条放进去,最后关上保险箱,把密码打乱。

    宝宝也兴奋地叫道:“3344,3344。”

    典狱长一听,连忙用食指放在嘴边:“嘘,这个不许乱讲。”

    “不许乱讲,不许乱讲。”宝宝重复着典狱长的话。

    “嗯,聪明,真聪明。”典狱长笑嘻嘻地夸奖了宝宝一句。

    “聪明,聪明。”宝宝兴奋地煽动着翅膀。

    典狱长吹着口哨坐在办公桌前,鹦鹉也学着他吹起了口哨。

    典狱长摁了摁铃,狱警马上进来了:“什么事啊,典狱长?”

    “你去把凌云鹏和那个傅星瀚两人从禁闭室里放出来,然后把凌云鹏带到我的办公室里来。”

    “好的。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凌云鹏被带进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典狱长一见凌云鹏,就马上放下手头上的报告,满脸堆笑地起身迎接:“小凌来了?来来来,沙发上坐,沙发上坐。”

    凌云鹏见到典狱长这副嘴脸,就知道赵锦文已经把金条送到了。

    “典狱长,你找我什么事啊?”凌云鹏侧着脑袋,一脸懵懂地望着典狱长。

    “小凌啊,我看过你的案卷了,对你的事情也已经很清楚了,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母,是你舅舅一手把你带大的,舅舅平时待你不错的,供你吃,供你穿,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比对他亲儿子还好,老实说,像这种长辈这个世界上是不多的,可能舅舅脾气不好,有时会训斥你几句,不过这都是为你好,舅舅是长辈,长辈训斥小辈是很正常的,你因为跟你舅舅拌了几句嘴,然后你就因为一时之气,想要气气你舅舅,于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去抢银行。年轻人嘛,火气盛,可以理解,不过嘛,你这次玩得确实是有点大了。抢银行可是重罪啊,你年轻,不知道其中的深浅,你呀,一定要吸取教训啊,不过你进了我们清水湾监狱,也不等于一辈子就这么完了,监狱其实也是一个教育人的地方嘛,也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能够迷途知返,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说我说的对吗?“典狱长苦口婆心地开导凌云鹏。

    凌云鹏一言不发,愣愣地望着典狱长。

    典狱长见凌云鹏无动于衷,傻愣愣地望着自己,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到了和颜悦色的状态:“小凌啊,你这次犯的罪不算轻,虽然你的家人很心痛,但也不会不管你的。尤其是你的舅舅,他还是很关心你的,刀子嘴,豆腐心。你舅舅为了你的事,刚才特地到我这儿来,替你向我求情,希望我能好好开导开导你,让你重新走上正道,他用心良苦,让我看到了一位慈祥的长辈对晚辈的殷殷呵护之情,看在你舅舅的面上,我可以对你在某些方面给予一定的照顾,这也算是我们对犯人的人文关怀嘛。小凌,你觉得怎么样?”

    “典狱长,你还是先让我洗个热水澡吧,我现在浑身都是臭烘烘的,无法集中思想听你作报告,等我洗干净了,我再洗耳恭听。”

    凌云鹏眼睛朝浴室那儿望了望,然后挠了挠后背,像是浑身痒痒,不自在的模样。

    “好的好的。”典狱长用鼻子嗅了嗅:“嗯,身上是有味,禁闭室那地方能干净吗?这样吧,你就在我这里洗澡吧,我这里就有一个浴缸,你进去洗个热水澡,洗心革面嘛,从洗澡开始。”

    凌云鹏冲典狱长笑了笑,站起身来,朝浴室走去,随后又走了出来:“典狱长,你这里有新的毛巾,浴巾和香皂吗?我有点洁癖,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

    “有有有,我给你拿去。”典狱长连忙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一块新毛巾,新浴巾和一块新的力士香皂,递给凌云鹏。

    “谢谢典狱长。”凌云鹏向典狱长鞠了一躬。

    “快去洗吧,快去洗吧。”典狱长朝凌云鹏挥了挥手,随后独自嘀咕着:“少爷就是少爷,臭毛病特多。”

    “少爷,少爷。”宝宝又在那儿学舌了:“少爷,憨大,少爷,憨大。”

    典狱长一听,眉开眼笑:“宝宝真聪明。”

    一个小时过去了,凌云鹏还没出来,典狱长有点纳闷了,连忙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凌少,凌少,你洗好了没?”

    里面没有回音,典狱长有点不放心,又敲了敲门:“小凌,小凌,你洗好了没?”

    不一会儿,看见浴室的门缝里有水溢了出来,典狱长觉得事情不妙,连忙叫来狱警老王,把浴室门撞开,见浴室里面水漫金山,拉开浴帘,却发现凌云鹏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凌少,凌少。”典狱长连忙把水龙头关了,轻轻地叫了声。

    凌云鹏睁开眼睛,望了望典狱长和狱警,忽然大叫了一声:“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说完,凌云鹏把浴帘“唰”地拉上了。

    典狱长和狱警老王面面相觑,连忙退出浴室。

    “典狱长,你干嘛对这小子这么客气?我看这小子有点得寸进尺,不识抬举。”老王没想到典狱长居然对凌云鹏如此谦卑。

    “你懂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对像凌少这样的误入歧途的青年人来说,让他感受到我们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就是让他早日回头是岸的原动力。”

    老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凌云鹏从里面裹着浴巾出来了:“谢谢!”

    “小凌,洗得舒服吗?”

    “嗯,还行,就是浴缸小了点儿。”

    “你就凑合凑合吧,以后想要洗澡了,就来我这儿吧。”典狱长依然笑容可掬:“来,小凌,还是把这囚衣穿上吧,这里毕竟是监狱,该有的规矩还得有。”

    “好的。”凌云鹏把那件印着666的囚衣穿上。

22. 刮目相看(求点推收)

    “老王,你听好了,以后小凌的饭菜跟你们一个标准,你把他的饭菜送到你们的那间休息室里去,他以后就在那儿用餐。哦,对了,小凌的劳动地点安排了没有?”

    “我看一看啊。”老王从墙上取下那本《囚犯劳动岗位安排表》,翻开找了找,终于找到凌云鹏这一栏,用手指了指,回答说:“是去工地搬砖。”

    “把他换到厨房里去吧,让他在那里给厨子打打下手。“典狱长说完,又面向凌云鹏,和蔼可亲地说道:”小凌啊,你以后就去厨房那边,帮厨师打打下手,削削土豆啦,切切大白菜啦,你看行吗?”

    凌云鹏点了点头,其实他内心最希望去的劳动场所是医务所,那里更有利于他的行动,但很显然,这个轮不到他来做主,何况去厨房干活已经是一种优待了,那接下来他需要想办法让典狱长把他的劳动岗位从厨房换到医务所。

    “哦,对了,这个是你舅舅让我带给你的。”典狱长从抽屉里拿出五包骆驼牌香烟,递给凌云鹏。

    凌云鹏接过香烟,冲典狱长笑了笑:“谢了,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去吧去吧。”典狱长慈祥地跟凌云鹏挥了挥手。

    凌云鹏回到78号牢房,大家见凌云鹏回来了,连忙围了过来。

    “怎么样啊,禁闭室的日子不好过吧?”七哥笑问一句。

    阿辉凑了过来,用鼻子朝凌云鹏身上嗅了嗅:“好香啊,好像是力士香皂的味儿。”

    经阿辉这么一说,马彪也用鼻子闻了闻:“还真他妈的香,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整这么香。”

    马彪向凌云鹏投来鄙夷的目光。

    “你这个大老粗懂什么,有钱人才会浑身冒香气,像你这种粗人,浑身只能冒汗臭味。”七哥立即反驳马彪。

    “哎,凌哥,你洗澡啦,而且还是用力士香皂洗的?”阿辉好奇地问凌云鹏。

    凌云鹏点点头。

    阿辉向凌云鹏投来羡慕的目光:“哇,你待遇真好,他们居然给你用力士香皂!”

    “啊,典狱长让我在他的浴室里洗了个澡。”凌云鹏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是在典狱长的浴室里用力士香皂洗的澡?”阿辉睁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贺八爷一听,也很惊讶,连忙从床上坐起,连他都从没有这种待遇,这个傻小子居然能获取这种异乎寻常的优待,这可太不寻常了。不知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有何通天的本事?

    “哦,对了,这些香烟是典狱长给我的,让我给大家分分。”凌云鹏把四包骆驼牌香烟分给大家,自己留下一包。

    大家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包骆驼牌香烟,这次让众人更是惊讶:典狱长居然给凌云鹏香烟,而且还让他分给大家,这里面是什么意思?

    贺八爷马上就心领神会了,典狱长让凌云鹏给牢里的每个人发香烟,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照顾这个新来的傻小子嘛,难道典狱长跟这个傻小子沾亲带故,可又觉得不像,否则怎么会关他禁闭呢?看上去这个傻小子像个有钱的公子哥,但公子哥为什么要去抢银行呢?难道是在外面欠赌债了,一时兴起,所以去抢银行?可如果这个傻小子是个穷光蛋的话,那为什么典狱长如此照顾他?贺八爷一时琢磨不透,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作为78号牢房里的老大,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处处罩着这个傻小子。

    “阿辉啊,从明天起,小凌的换洗衣服就由你包了,还有,这便桶,还是你的活。”

    阿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手上这包香烟足以让他应承下来所有凌哥的活:“没问题,凌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随叫随到。”

    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肩膀:“哎,阿辉啊,你教教我怎么偷皮夹子,好吗?”

    阿辉一听,愣了一下:“凌哥,你学这个干嘛,这个不是你这种人学的。”

    “我觉得挺好玩的,你就教教我嘛,你要是肯教我,你以后的香烟我包了。”

    “你真的想学这个?”阿辉看不懂这个凌哥,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学这种下三滥的活。

    云鹏点点头。

    阿辉却摇了摇头:“我看你还是别学了吧,学这个要做好被人揍的准备。”

    “我不在乎,我就觉得这个很有趣,你不是说,你是南京路上的神偷王子嘛,我想拜你为师,你不会吃亏的。”凌云鹏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辉挠了挠头:“好吧,凌哥想学,那我就收你为徒,我先露一手给你看看哦。”

    阿辉说完,在牢房里走了一圈,随后,刚才的五包香烟全到了他的手上。

    “怎么样,我这个神偷王子不是浪得虚名吧?”阿辉得意地望了望大家,大家对阿辉的扒窃技艺也深感佩服。

    “哇,果然是身手不凡。佩服,佩服。”凌云鹏向阿辉竖起大拇指。

    “那阿辉师傅,我得学多久才能达到你这种境界呀?”

    “这得靠勤学苦练,我从八岁起就学这个了,学这个得不怕苦,不怕疼,要把食指和中指这两根手指练得像铁钳一样,而且要眼疾手快。”阿辉在向凌云鹏传授扒窃经验。

    “你是怎么练到现在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的?”

    “说起来,这可是一段血泪史啊,我学这个的时候,我师傅先让我在滚烫的开水里捞肥皂,你知道,肥皂很滑的,而且不能等肥皂融化了,必须在肥皂还很硬的时候把肥皂从沸水里捞起来,后来改为在滚烫的油锅里捞泥鳅,必须在泥鳅没被烫死之前要捞出来,你想,我当时才八岁,手有多嫩,伸到这开水里有多痛,我每次一哭,我师傅就敲我一记毛栗子,我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阿辉讲起他的血泪史,很是心酸。

    “那你怎么会跟你师傅混在一起的呢,你父母呢?”凌云鹏觉得阿辉的身世挺可怜的。

    “我父母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我听我师傅说我刚会走路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被一个要饭的收留了,那老头经常打我,然后让我去大街上讨饭,后来碰到我师傅,我师傅给了那乞丐一笔钱,就让我跟他学这个,后来我师傅死了,我就开始单干了,反正我阿辉生来是条贱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凌哥,其实我在外面也挺潇洒的,只要我去先施公司溜一圈,保证有两三只皮夹子到手,随后我就去沈大成吃点心,去大世界看戏,去德大西餐馆吃牛排,有时候还去帕克饭店呢!”阿辉一脸得意之色。

23. 难以捉摸(求点推收)

    “不错嘛,过的日子不比我差多少,看来你这手艺还是很吃香的。”凌云鹏脸上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神情。

    “要不是小时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练成的这个童子功,也不会有我后面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徐小辉还是很感激当年师傅对他的心狠手辣才造就了他成为了一名神偷王子。

    “嗯,那我现在就按你说的这个法子练。”凌云鹏并没有被阿辉所说的这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所吓到,反而更激发了他学习扒窃的决心。

    “那好,你等着。各位大哥,麻烦大家都出来盛一杯开水。”

    牢里其他人对凌云鹏想学扒窃技艺都很感兴趣,都很想看看凌云鹏是怎么学这技术活的,所以很是配合,大家排好队,拿着搪瓷杯,站在牢门口。

    阿辉用搪瓷杯敲了敲牢门:“力哥,麻烦你开个门,我们要喝水。”

    “等会儿。”牢头力哥懒洋洋地走了过来,随后打开牢门,78号的每个人都去保温桶那里盛开水。

    “嚯,你们这个号子倒是行动一致嘛。”力哥向78号里的人投来好奇的一瞥。

    大家都盛了满满一缸子开水走进牢房。

    随后阿辉让大家把滚烫的开水都倒入一只搪瓷脸盆里,很快,脸盆里有了满满一盆开水。

    阿辉把一把金属勺子扔进脸盆里:“凌哥,你把勺子捞起来。”

    凌云鹏搓了搓手,迅速把手伸进滚烫的开水里,还没捞,就本能地把手缩了回来:“哇,好烫。”

    “看我的。”阿辉把手伸进开水里,一秒不到,勺子被捞了起来。

    “你不痛吗?”凌云鹏好奇地翻看阿辉的手。

    “我都练了十多年了,这手上的皮是起了泡,蜕了皮,再长新皮,再起泡,再蜕皮,这都蜕了不知几层皮了才练成的。”

    凌云鹏听后,决定再试一次,他鼓起勇气,把手伸进开水里,这次他手碰到了勺子,但却没能把勺子捞出来。

    “嗯,进步很快。”阿辉点了点头:“凌哥,手痛吗?”

    凌云鹏望了望被开水烫得红红的右手,用嘴吹了吹:“是很痛。”

    “我脸盆里有冷水,你把手往冷水里浸一浸就不那么痛了。”贺八爷把自己的脸盆端到凌云鹏面前,瞟了他一眼:“你这是何苦来着。”

    “谢谢八爷。”凌云鹏把手伸到冷水中,感觉舒服了一点,随后又开始不停地练习,直到能把勺子从滚烫的开水中捞出来为止,一只右手被烫得又红又肿。

    等到晚饭开饭的时候,狱警老王来叫凌云鹏去他们那儿吃饭,这个情况又让牢房里的人看不懂了,这个凌云鹏到底是什么路数,居然能吃小灶,而且还跟这些牢头们一起去休息室吃。在清水湾监狱里,只有那些级别高的政治犯才有这种吃小灶的待遇,而凌云鹏这个抢银行的抢劫犯居然也能吃小灶,这可真的是一桩奇闻。

    不过,大家都明白了一点,在78号牢房里,真正的大哥是凌云鹏。

    凌云鹏来到了狱警休息室,饭菜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是两菜一汤,红烧肉,番茄炒鸡蛋,咸肉冬瓜汤。

    凌云鹏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但因为右手又红又肿,筷子都拿不住,只能换左手吃饭。

    典狱长特地过来问问凌云鹏是否满意这个饭菜,却见他用左手在吃饭,右手垂在一边:“小凌啊,你是左撇子吗?”

    凌云鹏嘴里塞满了饭菜,摇了摇头。

    典狱长连忙把他的右手抬了起来:“啊,怎么回事,怎么红肿成这样啦?”

    “喝水时不当心被开水烫着了。”凌云鹏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看你细皮嫩肉的,稍微烫了一下就成这样了,来来来,老王,快带小凌去医务所。”

    老王连忙放下碗筷,过来搀扶凌云鹏去医务所。老王没走几步,典狱长想起了什么,又把他给叫回来了:“老王啊,我看小凌的劳动岗位还是改成医务所吧,他现在手被烫伤了,连筷子都拿不了,就更别提拿菜刀了,反正也切不了菜了,还是让他去医务所那里抹抹灰,扫扫地吧。”

    “嗯,我知道了。”

    凌云鹏一听,心头一喜,看来这苦头没白吃,目的达到了。

    “唉,这小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典狱长望着凌云鹏的背影,喃喃自语。

    老王带凌云鹏来到了另一幢房子的底楼,这里有图书馆,犯人可以在这儿看书看报;有犯人休息室,犯人可以在这里下象棋,下围棋,下军旗,打桥牌,不过这些玩意儿都是给那些高级犯人准备的,一般的犯人没有这种殊荣。

    老王把凌云鹏带进了医务所,今天值班的是范医生。

    “范医生,你给他看一下,他喝水时,手被开水烫伤了。”

    范医生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凌云鹏的伤情:“被开水烫一下也不至于这么红肿,这都已经起水泡了。这得多少开水才能烫成这样?”

    范医生拿出一根消毒过的针头:“你忍一忍啊。”

    范医生将凌云鹏手上的水泡挑破,挤出血水,然后涂抹上烫伤膏,用纱布包扎起来。

    “这两天千万别碰水,否则会发炎的。”范医生嘱咐了一句。

    凌云鹏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感到手痛得厉害,为了能让典狱长把他的劳动岗位换到医务所,他不得不使用这招苦肉计。

    老王把凌云鹏又搀扶到了休息室,摸了摸刚才的饭菜,发现已经凉了,连忙给他换上一份新的,热腾腾的饭菜:“吃吧,典狱长交代过,要让我们好好照顾你,让你体会到人间的温暖,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凌云鹏朝老王点点头:“王哥,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老王有些不好意思,挥了挥手:“好了,吃吧吃吧。典狱长的吩咐,我是拎得清的。”

    吃完饭后,凌云鹏又回到了78号囚室,大家见凌云鹏吃饱喝足,那只右手上还绑了绷带,很是惊羡他所得到的好待遇。

    “凌哥,你的手没事了吧?”阿辉连忙上前问候。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凌云鹏若无其事地回答。

    “我好像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有着敏锐嗅觉的阿辉鼻子嗅了嗅,咽了咽口水,羡慕地望着凌云鹏。

    “给。”凌云鹏把一个手帕包从裤兜里拿出来,递给阿辉:“这是我孝敬你的,师傅。”

    阿辉打开手帕包一看,是一大块红烧肉,顿时眼睛放出了光芒,但同时,他发现同屋的其他人也同样眼里放光,阿辉赶紧走到贺八爷的面前。

    “八爷,我借花献佛。”阿辉讨好地将红烧肉放在八爷的碗里。

    贺八爷笑了笑,接过红烧肉,然后用勺子把这块红烧肉一分为四:“来,大家都来尝尝。”

    “大家要是觉得好吃,那我以后每顿饭都给你们带点回来。”凌云鹏见牢房内的四人都狼吞虎咽,把那份红烧肉一下子就吞下肚了,吃完后还吧唧着嘴,便知道他们已经好久不知肉滋味了。

    “真的?那太好了,谢谢你啊,小凌。”彪哥一听,以后每顿饭都能吃到荤腥了,兴奋不已。

    “谢谢啊,小凌。”贺八爷冲凌云鹏笑了笑:“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睡觉。”

    贺八爷一声令下,大家便都上床了,静静地躺在床上休息了。

24. 不动声色(求点推收)

    贺八爷侧身朝墙睡下,脑子却一刻不停地在转悠,这个凌云鹏到底是何许人也,这个人话不多,既不趾高气扬,也不卑躬屈膝,不卑不亢,但所得到的待遇却远非他们可比,今天下午吵吵着要学扒窃,结果把手烫伤了,马上就得到了医治,而且他可以凭借这一点,明天不去干活了,这人看上去不哼不哈的,其实是扮猪吃老虎,是个角色。尽管他所犯的罪行,太小儿科,太业余了,而且阿辉刚跟他讲了这里的规矩,他转眼就去打架,被关进了禁闭室,但随后事情又反转了,典狱长居然对他照顾有加,又是洗澡,又是吃小灶,还奉送香烟,这一切的一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第二天一早,牢头的哨子一响,大家都赶紧起床,洗漱好了之后,赶紧准备去出操。

    牢头老王过来关照凌云鹏:“小凌啊,你手受伤了,今天就不用出操了,你就躺着休息一下吧。”

    “谢谢你啊,老王。”

    出操结束之后,大家回到牢房,拿着搪瓷碗,准备吃早饭,老王又过来了。

    “小凌啊,你到休息室去吃早饭吧,都给你准备好了。”

    凌云鹏点了点头,随老王去了休息室。休息室的餐桌上放了两屉肉包子。

    “吃啊,管够。”老王冲凌云鹏满脸堆笑。

    凌云鹏笑了笑,拿起一只肉包往嘴里塞。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展开放在腿上,偷偷地把几只包子包在手帕里,塞进囚衣中。

    “我吃完了,我回牢房了。”凌云鹏打着饱嗝走出休息室。

    老王朝他点点头:“去吧去吧。”

    凌云鹏朝牢房走去,老王望着空空的蒸笼,暗自嘀咕着:“这小子胃口真大。”

    凌云鹏回到了牢房,把手帕里的肉包子分给大家。

    “嘿,凌哥,你来了之后,我们这个牢房里人都跟着沾光了,也能尝到肉味了。”阿辉一口把包子塞进了嘴里,腮帮子立马鼓了起来。

    “小凌啊,我一直想问你,典狱长怎么对你这么好,你是他家的亲戚啊?”七哥一边吃着肉包子,一边问道。

    “这我可不敢高攀。”凌云鹏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舅舅向典狱长求过情吧。”

    “你舅舅?你舅舅是谁啊?”阿辉连忙问道。

    “他是开银行的。”

    大伙一听,都睁大眼睛,目瞪口呆地望着凌云鹏。

    “你舅舅是开银行的,那你还抢银行?”马彪无法理解这种富人的思维方式。

    “是啊,你们家的钱用都用不完,还用抢银行啊?”阿辉摇了摇头:“我要是有这样的舅舅该有多好啊!”

    “我跟我舅舅闹别扭了,所以我就去抢银行,想要气气他,我想看看,要是我被关进班房了,他还管不管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种犯罪动机闻所未闻。

    “那你舅舅还管不管你啊?”马彪好奇地问道。

    “当然管啦,否则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呢,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着,有典狱长罩着,有你们照顾着,这日子也差不到哪儿去,我就当是来监狱体验生活了。”

    大家一听这话,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什么,愣愣地望着凌云鹏。

    “凌哥,什么时候让我去你家体验体验生活啊?”阿辉舔着脸问道。

    “好啊,要是你愿意的话,出狱后你就来吧。”凌云鹏一口答应。

    “真的,此话当真?”阿辉喜出望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就怕你到时候过不惯这样的日子。”

    “不会的,我天天盼着过像你这样的日子呢!那说好了,一言为定,不许反悔。”阿辉嘴都笑歪了。

    又是一记哨子声,这是去劳动的哨子,大家无精打采地往牢房外走去。监狱里正在建造一幢新的大楼,所以现在大家的主要劳动岗位都是去工地干活,贺八爷去搬砖;七哥去拌水泥;马彪是去砌墙头;阿辉则去搭脚手架。

    “凌哥,你去哪里干活啊?”阿辉问道。

    “典狱长让我去医务所打扫卫生。我等老王待会儿带我去那儿。”

    “你命真好。”阿辉苦笑了一下:“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牢房里的人都走光了,过了会儿,老王跑过来关照凌云鹏:“小凌啊,你要是手疼的话,今天就别去医务所了。”

    “没关系,我又不干重活,况且我还想让范医生给我换换药呢。”

    “也好也好,那我带你去吧。”

    老王带着凌云鹏走进医务所,范医生正在给一个脑袋摔破的犯人包扎。

    “范医生,典狱长吩咐了,让小凌以后来你这儿,帮你打扫打扫,整理整理。”老王向范医生说明来意。

    范医生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凌云鹏:“你昨天手不是烫伤了,今天你这手怎么样?”

    “好多了,稍微有点疼。范医生,麻烦你待会儿给我看看,还要不要换药?”

    “好的,等我这儿忙完了之后,给你看看。”

    “那我先帮你擦一擦桌子吧。”

    凌云鹏拿起抹布,把办公桌台面擦了擦,把办公桌上的电话机也拿起来擦了擦,然后又走到药品柜前,将每一格药品柜都擦了一遍,一边擦,一边看了看柜子上的这些药品名称。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如果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要及时跟牢头说。”范医生嘱咐那个头破血流的犯人。

    “好的,谢谢范医生。”犯人走到门口,狱警把他带走了。

    “来,小凌,你坐下,我来看看你的右手的情况。”范医生招呼凌云鹏坐到凳子上。

    “范医生,刚才那个人好像伤得挺重的,头上流了好多血。”

    “还好,我已经给他止住血了,那人刚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还算运气好,不是脑震荡,要是脑震荡的话,只能送医院去了。我这里也就只能处理一些小伤小病,要是遇到严重的伤病,只能送医院救治,我这里是无能为力的。”范医生一边给凌云鹏拆绷带,一边向他解释。

    “这清水湾这么大的监狱里没有医院啊?”凌云鹏随口一问。

    “监狱里面是有医院和医务所,监狱医院里一般收治一些住院病人,一些小伤小病的就送到我这儿来,不过我这里也只能医治一些常见病,疑难杂症或是比较严重的伤病只能送到监狱外面的医院去救治了,圣乔治医院就是我们的定点医院,他们那里的医院科室齐全,设施比较先进,还有一些名医。小凌啊,你的手问题不算严重,再上几次药就可以痊愈了。”范医生一边给凌云鹏上药,一边随口回答道。

    “范医生,我能不能带一点碘酒回牢房啊,我同牢房的一个朋友,他的那个地方有点发炎,他又不好意思来看,所以他托我问你要一点碘酒,他自己涂一涂。”凌云鹏羞涩地朝范医生笑了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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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已经上了绞架的死囚,忽然被人从法场上救下;他,一个混迹于上海租界的骗色骗财的拆白党,忽然被人从牢狱中解救出来;他,一个被誉为神偷王子的小混混,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委以重任。在军统少校的带领下,这些人组成一支妙影别动队,从此在敌后搅动风云,给敌人以出其不意的打击……妙影别动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妙影别动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妙影别动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