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 冷眼静看
忽然凌云鹏哎呀一声,把罗小芳的思绪拉了回来:“怎么啦?”
“小东西尿了。”凌云鹏耸了耸肩,无奈地望着罗小芳。
“我来吧。”罗小芳把幸太郎抱了过去,然后将小家伙身上那块尿湿的尿布换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我去拿一块干净的尿布过来。”凌云鹏赶紧去行李箱里取一块干净的尿布,原先李明阳给幸太郎准备的尿布都掉海里了,现在的这些尿布是江伯把自己的床单撕成了一片片,然后两边缝了两条布带便算是完工了。
凌云鹏将一块干净的尿布递给罗小芳,罗小芳麻利地给幸太郎换好了尿布。
这时,龙仔跑了过来:“凌先生,这天像是要下雨,我们快点赶路吧,我知道一个藏身的山洞,我们可以在那个山洞里过夜。”
“好,那我们就快走吧!”
于是,一行人又踏上了征途。
中村接到仓田的命令之后,便首先加强对船只的管理,将香港岛和九龙周边所有渔村里的现存的渔船与登记在册的渔船进行比对,结果发现少了五艘渔船,这些渔船是因为那天老渔民田伯告诉大家渔汛来了,古柏村的老老少少便偷偷地驾船出海捕鱼,本想趁着渔汛捕捞一船鱼虾,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船还没到外海,就被日本巡逻艇发现了,二话不说,开枪射杀,结果两个渔民被打死了,五艘大小渔船被击沉,击毁了。
龙仔原本想问发小阿彪借一艘可装载十人以上的大船一次性渡海,结果阿彪的大船被日军巡逻艇击毁了,所以阿彪就问隔壁邻居文伯借了一艘小船给龙仔。因为是只能容纳四个人的小船,所以就要分批渡海,而傅星瀚与罗小芳,幸太郎一起渡海时,因风急浪高而不幸落水,后被日军巡逻艇发现,送去了驻军总部,之后凌云鹏在梁会长和刘三爷的协助下,将傅星瀚从驻军总部捞了出来,随后龙仔依旧用文伯的那艘小船送凌云鹏和傅星瀚渡海。
出发去大帽山前,龙仔将文伯的小船又送回了阿彪那儿,让阿彪将小船还给文伯,随后准备泅渡回九龙。
阿彪一心想跟着龙仔去闯天下,他向龙仔表明了心意,但龙仔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这次便婉拒了阿彪,但阿彪不死心,死缠着龙仔,一定要追随着他。
于是龙仔给阿彪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密切关注日本人在周边渔村的动向,若是发现日本人有什么行动,可以去龙湾村的小木屋里找江伯。
阿彪一听,欣然答应,他把这项任务视作龙仔在考验自己的能力的试金石,看看自己是否有资格追随龙仔去闯天下。
于是龙仔张大眼睛,竖起耳朵,一直关注着鬼子在渔村一带的活动。果然,没过几天,他就忽然发现日本宪兵队出现在附近的龙湾村,也就是龙仔告诉他江伯所在的那个渔村,后来他打听到原来是日军宪兵小队长川崎带着宪兵队前往龙湾村的目的是去寻找几个带着婴儿在龙湾村落脚的陌生人。据说川崎此行还是很有收获的,有村民向日本人告密,说是确实见着了带着婴儿的陌生人到过龙湾村,而且还找了个奶妈给婴儿喂奶。
川崎离开龙湾村之后没多久,日军巡逻艇便加强了对周边海域的巡查,以前大概有四五艘巡逻艇在海上巡逻,现在已增加到了六艘,而且巡逻的时间也增加了,原先每三小时在固定海域巡逻一圈,现在变成每两个小时巡逻一圈,而且对渔民的渔船也加强了管理,他们把所有的渔船都用进行编号,并且把一些船只上的马达等机械设备都拆除,这样船速就无法提升。此外,阿彪还发现最近大街小巷,村头村尾都贴满了一男一女的通缉令,画像中的那个男人身穿西服,像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形魁梧,脸上长了好几颗痣,女的则是一名穿着蓝色旗袍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苗条,通缉令中特别提到这两人正带着一名婴儿四处逃窜。
阿彪原以为这两个人是拐卖婴儿的人贩子,但又觉得不像,日本人会为了两个人贩子如此大动干戈吗?而且抓人贩子是警察的事,宪兵队管这类刑事案件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这些异常的现象让阿彪很是好奇,日本人如此大动干戈,大费周章的目标难道就是那些带着婴儿的人吗?那天龙仔向他借船的目的会不会跟这个有关啊?他该不该把这个情况告诉龙湾村的江伯啊?
正当阿彪还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川崎带着宪兵队二次闯入了龙湾村,这次他们并未多做停留,而是直接朝大帽山方向而去。
阿彪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这些情况向江伯汇报,于是他从最靠近龙湾村的地方下水,泅渡过海,来到了龙湾村,根据龙仔告诉他的地址,找到了江伯的那间小木屋。
可是阿彪敲了半天的屋门,屋内并没有任何回应,阿彪不禁有些纳闷,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仔细一看,发现木门上挂着一把门锁。
“你找江伯啊?”旁边走过来一位村民,上下打量着阿彪。
“是啊,江伯不在家吗?”
“是啊,江伯走亲戚去了,不过他说今天下午会回来的。你要是有事找他的话,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阿彪点点头,便走到屋外的一棵树下,坐在那儿,倚靠在树干上,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江伯回来了,他在龙仔一行人离开之后,便去谭鸿铭那儿汇报情况,并采购一些食物和日用品作为补充,以备龙仔他们返回时之用。
江伯刚要开门,看见旁边的一棵树下坐着一位年轻人,正在闭目养神,这人并非是龙湾村人,不知为什么会到这儿来打盹。
江伯走到阿彪的面前,摇了摇他:“喂,醒醒,靓仔。”
阿彪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位老者,揉了揉眼睛,问了声:“你是江伯吗?”
“你找我?”江伯没想到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却是来找他的。
“江伯,我叫阿彪,是龙仔让我来找你的。”阿彪连忙自我介绍。
江伯想起来了,龙仔临行前曾告诉他,他有个发小叫阿彪,这次渡海就是他给借的船,他很想加入港九大队,但因为目前自己有任务在身,无法吸纳阿彪为新队员,不过给阿彪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注意这几天鬼子的动向,若是有情况,让他来龙湾村跟自己联系。
现在阿彪特地来找他,难道是这两天里鬼子有异动?江伯便赶紧让阿彪进屋。
阿彪一进屋,便马上向江伯汇报他所观察到的鬼子异动情况。
“江伯,龙哥说,如果发现鬼子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就让我来找你。”
“我这两天正好去走亲戚了,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不妨告诉我。”江伯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江伯,你还不知道吧,这两天鬼子可忙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宪兵小队长川崎就带着宪兵队来你们龙湾村,把大家都集中在一起,说什么要找几个带着婴儿的陌生人,听说后来有个人向日本人告密了。”
“有人告密了?”江伯一听,大吃一惊。
631. 风餐露宿
“是呀,江伯,就是你们龙湾村的人,听说这些人还在你们村里找到了一个奶妈,让她给婴儿喂奶,这事估计被人知道了,而且现在外面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一男一女的通缉令,说是这两个人带着婴儿在港九到处逃窜,我起初还怀疑他们是贩卖婴儿的人贩子,现在想想不太像,日本宪兵队怎么可能出兵去抓捕两个人贩子,这应该是港警的事。”
江伯一听,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没想到他离开的这一两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敌人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他们似乎已经嗅到了幸太郎身上的奶香味了。
“哦,对了,今天一早开始日军的巡逻艇就开始加强在港岛周围的海域巡逻了,巡逻时间增加了,次数也增加了,而且今天川崎又带着宪兵队来龙湾村了,这次他们没在村里停留,直接朝大帽山方向去了。”
江伯一听,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日本宪兵队直接朝大帽山方向去了?”
“是啊,我刚才来找你的时候,听到你们龙湾村的人说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彪。”
“不客气,江伯,龙哥吩咐我做的事,我一定要做好的。”阿彪笑着挠挠头,露出一对小虎牙:“江伯啊,你要是见到龙哥,你就帮我多说几句好话,让他以后带着我一起闯江湖。”
“好好好,我一定会在龙仔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哦,阿彪啊,我还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江伯没想到鬼子动作这么快,已经朝着大帽山方向去追击龙仔他们了,龙仔他们虽然是昨天下午出发的,但带着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而且又是走崎岖小路,这行进的速度肯定快不了,万一被鬼子碰上,那可就全军覆没了。尤其是现在龙仔他们并不知道后面有追兵,说不定这些人还不急不缓地朝前走,无论如何得去通知龙仔他们,让他们一路上要提防那些鬼子。
于是,江伯决定自己亲自去通知龙仔,那条小路他清楚,以前江伯也一起参加过护送那些文化界的爱国名人离港的行动,就是从这条小路去往白石龙村的。
阿彪见江伯下逐客令了,也不好意思多待,于是他笑着点点头:“好的,江伯,那我先回去了。“
阿彪说着,便朝江伯挥挥手,离开了小木屋。
等阿彪一走,江伯便将屋门锁住,然后背上一只竹筐朝渔村的北面方向疾走而去。
阿彪其实并没有走远,他躲在一棵树后面注视着江伯的举动,他觉得江伯的举动有些蹊跷,怎么刚一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急着要出去,莫非他是想要去找龙仔,告诉他鬼子的动向?
阿彪这么一想,心情激动起来,这说明自己向江伯反映的情况很重要,否则江伯也不会这么心急慌忙地离开小木屋了,于是,他决定悄悄地尾随在江伯身后,去看看龙仔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龙仔带领大家来到了大帽山上的一处洞穴里,秦守义和凌云鹏见此洞穴,不免想起了当初在云雾山上,在黑熊洞穴前,帮沈芝筠寻找黄藤时,惊动了洞中的大黑熊,以至于两人经历了一场与黑熊作殊死搏斗的生死考验。如今见到这个洞穴,凌云鹏的本能反应就是打着火把将四周照一照,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兽猛禽之类的动物待在里面,万一这里是黑熊,野猪,老虎的老窝,那他们几个无疑是自投罗网给这些猛兽当夜宵来了。
凌云鹏照了照,没发现什么野兽,心里松了口气。
凌云鹏发现山洞里面有块大石头,他走过去看了看,大石头里面正好有一处比较平整的地方,上方还有一个小洞,月光正好通过这个小洞射进山洞内,于是他把罗小芳安排在这处相对比较隐秘的地方。
“阿芳,你和幸太郎就睡这儿吧。“
罗小芳笑着点点头:“嗯,这里还真不错,还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
“这么晚了,你就别抬头望明月了,还是闭眼进梦乡吧!“凌云鹏一边跟罗小芳开着玩笑,一边在地上铺上厚厚的树叶和毛毯。
“来,你试试,这床垫够不够软?小东西睡在这上面不会觉得太硬吧?“
罗小芳弯下身子摸了摸,笑着说道:“真不错,感觉像是睡沙发。“
“行,那你和幸太郎早点休息吧!“
“好,我再给他喂顿奶就睡。“
罗小芳说着,从行李箱里把那只盛奶的玻璃瓶拿了出来,随后从阿辉怀里将幸太郎抱了过来,给幸太郎喂最后一顿母乳。
看着幸太郎狼吞虎咽般地吮吸着勺子里的母乳,凌云鹏叹了口气,随后来到了龙仔身边:“龙仔,你出来一下。”
凌云鹏说着,拉着拉着来到了山洞外,轻声地问他:“龙仔,如果顺利的话,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白石龙村?”
凌云鹏之所以把龙仔拉到洞外,悄悄问此事,主要是担心万一在途中逗留时间过长,大家会产生急躁情绪,尤其是罗小芳,一定会为幸太郎的饮食问题而担忧。
“如果顺利的话,按照我们的行进速度,大概还需要两天左右吧!”
“还要两天啊?”凌云鹏挠了挠头。
“怎么啦,凌先生?”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幸太郎会不会吃不惯米汤水。”
“不是说小东西喜欢吃甜的,只要在米汤水里加点蜂蜜进去,他就吃了吗?”
“我原先也这么认为,可阿芳说,婴儿肠胃没有发育好,应以母乳为主,如果太早吃米汤的话,也许吸收不好,会引起身体不适。”
龙仔听了笑了笑:“我听说罗小姐以前是护士。”
凌云鹏点点头:“是啊,阿芳是一个挺敬业的护士。”
“所以嘛,他们这些医生啦,护士啦,都有职业病,把什么问题都看得很严重,稍微偏离一点他们的书本上的知识,他们就认为这不对,那不行的,依我看,小孩子只要能吃饱,睡足,不哭闹就行了,哪来这么多讲究,毕竟我们现在是在逃亡的路上,很多物资都缺乏,只能将就一下了。”龙仔不以为然地说道。
凌云鹏听后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拍了拍龙仔的肩膀,转身回山洞里去了。
632. 通风报信
江伯从阿彪那儿得到了川崎带兵前往大帽山追击龙仔等人的消息之后,便一刻不敢耽误,匆匆离开龙湾村,经青山道直奔大帽山,青山道上有好几处日军设置的关卡,不过江伯打扮成进山采草药的药农,倒也没有引起小鬼子的注意。
于是江伯通过了几道关卡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朝大帽山方向疾走而去,他一刻不敢停歇,经过青山道之后,便进入荃湾地段,然后沿着他们当初开辟出来的那条小道,艰难地朝前迈进。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天色昏暗。
忽然江伯听见后面有的声响,以为是条蛇,便从腰间拔出砍刀,转过身去,准备砍蛇。
当江伯举起砍刀要向下砍去时,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江伯,是我,阿彪。”
“阿彪,怎么是你,你怎么跟来了?”江伯惊讶地望着阿彪。
“江伯,你就别瞒着我了,你是不是去找龙哥他们?”阿彪直截了当地问道。
江伯愣了愣,没吱声。
“江伯,我家现在就剩我一人了,我赖以谋生的那艘渔船也给鬼子击毁了,我……我想跟着龙哥闯天下,你就带我去找他吧!”阿彪央求着江伯。
在这荒山野岭的,江伯也不忍心让阿彪一人回去,况且江伯也从龙仔的嘴里知道阿彪想加入港九大队的决心,何况这次要不是阿彪来向他通风报信,他对目前的严峻形势根本就一无所知,从这点上说,阿彪功不可没,因而江伯也就不忍心拒绝阿彪,便同意阿彪跟着他一起前往大帽山。
“好吧,阿彪,那你就跟着我走吧,不过这条路可不平坦,又苦又累,还很危险,你可要小心点走。”江伯一语双关地说道。
阿彪见江伯同意他的请求了,咧开嘴笑了,连忙点头答应:“哎,我明白,我不怕这些,江伯。”
于是,这一老一小便趁着月黑风高夜,一刻也不停歇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着。很快他们来到了竹林附近的一块空地,江伯一眼就看见了地上遗留下来的一片灰烬,树枝,石块,知道龙仔等人一定是在这儿稍作停留,垒灶煮饭。
“他们应该就在前面,阿彪,我们快点走。”江伯赶紧招呼阿彪继续前行。
夜半时分,月明星稀,江伯为了早点把情况告诉龙仔,和阿彪两个决定连夜赶路,借着月光,拄着树枝做成的拐杖,两人一脚深来一脚浅地在荆棘丛中行走着,身上,脸上,手上被树枝和荆棘刮破了好些个口子。但二人全然不顾,依旧没有放慢脚步。
终于,走了大约三个小时之后,江伯发现了前方可以用来藏身的那个山洞:“前面有个山洞,龙仔他们也许就在里面。”
阿彪一听,兴奋起来,朝前飞奔过去,毕竟是年轻人,腿脚灵便,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个山洞口。
龙仔就倚在山洞口进行警戒,他迷迷糊糊地觉察到周边有动静,便警觉地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洞外的声响,果然是有脚步声靠近山洞,他本能地从腰间拔出手枪,紧握在手,趴在洞口的石头上,双眸紧盯着洞外。
龙仔发现一个身影正向洞口靠拢,为了不影响大伙儿熟睡,他决定徒手抓人。
阿彪走进洞口,朝里面看了看,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他双手拢成喇叭状,刚想冲里面大喊一声:里面有人吗?
还未等阿彪发出声响,他就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还没等他转头看个究竟,就感觉自己的后脖颈被重击了一下,阿彪一声未吭便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龙仔将此人翻了个身,借助着洞外的月光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想要看看来人的真面目,定睛一看,大吃一惊:“阿彪。”
这时,江伯也随后赶到了,他看见阿彪倒在地上,龙仔蹲在他身旁,连忙一把拉住龙仔:“唉,龙仔,你误伤他了,他是阿彪。”
“江伯,你怎么也来了?”江伯的出现让龙仔又吃了一惊。
“阿彪来向我报信,说是宪兵队的川崎小队长带着宪兵队朝大帽山方向来了,我担心你们不知道这一情况,会遇上这些鬼子,所以就跑来通知你们了。”江伯气喘吁吁地说道。
“日本宪兵队也来大帽山了?”龙仔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情况比他想象得严峻得多。
“是啊,阿彪告诉我的,你们走后,我就去找你林叔了,向他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然后再采购点食物,所以这两天不在龙湾村,但这两天鬼子动作很多,先是川崎的宪兵队在龙湾村寻找你们这些人,说是龙湾村有人告了密,日本人已经知道幸太郎在那儿待过了,然后在全港的街头巷尾都贴了通缉令,通缉一男一女两个带着婴儿的人,我估计日本人想找的就是阿芳他们。哦,对了,阿彪还说最近日本人的巡逻艇也加强了巡视,船只,时间和次数都有所增加。”
“江伯,你是说宪兵队已经上了大帽山,在追击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凌云鹏已经站在江伯和龙仔的面前。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云鹏。”龙仔见凌云鹏站在自己身边,连忙打了个招呼。
“没事,我睡眠浅,稍有动静就会警醒。”
“哦,凌先生,是阿彪特地到龙湾村告诉我的,待会儿等他醒了,让他详详细细告诉你们吧!”江伯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阿彪。
龙仔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阿彪,随后便拿了个碗,在洞外的山泉里接了一碗水进来,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随后对准阿彪的脸,喷了一口水,阿彪在凉水的刺激下,醒了过来。
阿彪摸了摸后脖颈,懵懵懂懂地望着眼前的这些人,他一看见龙仔就兴奋起来:“龙哥,龙哥,我终于又见着你了,刚才我不知被哪个不知轻重的家伙背后袭击,还没看清是谁,就晕倒在地了。”
龙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阿彪,刚才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就是我,我不知道是你,所以下手重了,你多担待啊!”
这下轮到阿彪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还好,还好,我没事,你龙哥的铁拳有几个人能吃得消的,我没事说明龙哥你还是手下留情了。”
“阿彪,我们言归正传,刚才江伯已经告诉我一些情况了,你再跟我仔细说说,这两天龙湾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仔迫切想要知道目前的局势。
于是阿彪将他所见所闻,所打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龙仔和凌云鹏。
633. 分析判断
听完阿彪所言之后,凌云鹏思忖了片刻。
“江伯,阿彪,你们过来时是走青山道吗?”凌云鹏想要知道江伯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江伯点点头:“我想尽快通知你们,所以就走青山道大路了。好在我这身药农的打扮,没有引起鬼子的怀疑,很快就过关卡了。”
“那你发现鬼子的关卡比先前是否加强了警戒?”凌云鹏继续问道。
“这倒没有,跟以前差不多,检查也不是很严,看了看我的竹筐就放行了。”
凌云鹏听后点点头,然后又转向阿彪:“阿彪,你刚才说最近的日军的巡逻艇的数量,巡航次数和时间都有所增加,而且还将大家的渔船进行统一编号?”凌云鹏特地问了一句。
阿彪点点头:“是的,最近日本兵对香港岛周边的海域加强了巡逻力度。”
凌云鹏听后笑了笑:“我判断这次川崎带宪兵队来大帽山只不过是来探探虚实,碰碰运气,鬼子并没有完全掌握我们的动向。”
龙仔听后不解地望着凌云鹏。
江伯和阿彪也对凌云鹏的得出的结论很是质疑:“你是说鬼子还不知道我们在大帽山上?”
凌云鹏点点头,然后十分有把握地分析道:“如果鬼子已经掌握了我们动向的话,只需在青山道,荃湾和其他通往大帽山的关卡处加强检查力度,这样才能有的放矢,而不会到处张贴通缉令以及加强海上巡逻力度了,日军这样做只是想要在水陆两线双管齐下,确保万无一失,但这样做也正说明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我们离港的方向。”
听凌云鹏这么一分析,龙仔也点点头。
“那现在该怎么办?”江伯一脸焦急。
“虽然宪兵队没有十足的把握是否会在大帽山与我们来一次邂逅,他们只是来大帽山一带巡视一遍,寻找我们的踪迹,看看我们是否会从这条路离港,但我们还是得提防意外的情况出现,毕竟我们现在带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必须考虑得充分一点,根据我的判断,目前川崎的宪兵队应该在荃湾一带安营扎寨,所以我建议我们现在马上出发,以免被川崎追上,毕竟他们走的是平坦的大路,我们走的是崎岖小路。”
“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荃湾宿营?”龙仔好奇地问道。
“首先,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就在他们的前方,他们是无目标追击,鬼子来大帽山只是来寻找我们的踪迹,碰碰运气而已,并不确定会在这儿跟我们照面,所以并不会着急赶路,其次,夜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他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目标而冒险走山路,况且昨天下了场雨,与其在湿滑的山路上搭建帐篷宿营,不如在山下的村子里过夜安全便捷,第二天养精蓄锐之后再上山。所以我判断现在川崎的宪兵队应该是在荃湾宿营。”
龙仔对凌云鹏的解释频频点头:“云鹏,你分析得不错,现在鬼子应该就在荃湾。”
“这么算来,他们离我们也不远了,现在是凌晨四点,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尽管我们走的是条隐秘的小道,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尽量将我们这一路所遗留的痕迹消除干净,以免后患。”
龙仔一听,神情严峻起来,他把凌云鹏拉到了一边:“昨晚我们在竹林附近的空地上还留下了垒灶煮饭的痕迹,难保不被日本人发现。毕竟那片竹林距离上山的必经之道距离并不远。”
凌云鹏一听,也不敢掉以轻心,他的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般,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在竹林那儿停留歇息时所留下的印迹,忽然他想起来,昨天幸太郎喝完奶之后,尿湿了,罗小芳给幸太郎更换了尿布,可那条湿漉漉的尿布好像就扔在竹林那里了,这尿布可比那个简易的灶台更具有辨识性,这要是让川崎得到了这块尿布,无疑是告诉他,幸太郎已经到此一游了。
“龙仔,现在必须赶紧派人回到昨晚我们歇息的那个地方,不仅要将垒灶煮饭的痕迹消除干净,还必须找到那块幸太郎的尿布,万一给川崎发现了,那川崎肯定会对我们紧追不舍,后面的情况就吉凶难料了。”
龙仔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想了想,便走到江伯和阿彪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江伯,阿彪,有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去完成。“
阿彪一听,龙仔要给自己布置重要任务了,情绪立刻高涨起来,这说明龙仔非常信任他,器重他,连忙应声回答道:“龙哥,你尽管吩咐,我保证完成任务。“
龙仔拍了拍阿彪的肩膀,神情依然严肃:“阿彪,江伯,你们来这儿的路上一定是经过了那片小竹林,对吗?“
“是的,我们来的时候看见了那片竹林,还看见了一堆灰烬。“
“昨天我们就是在那儿垒灶煮饭,进行休整的,所以那里还留有烧火的痕迹,而且,当时还在竹林那儿扔了一块幸太郎尿湿的尿布,你们务必将这些痕迹消除干净,不要给日本人留下任何我们途径大帽山的证据。”
“没问题,这条山路我熟悉,你放心吧,龙仔,我和阿彪这就回去。”
“江伯,阿彪,你们下山时可能会遇上川崎的宪兵队,小心点。”龙仔特地关照了一句。
“没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跟川崎他们打交道了。”
江伯淡然一笑,随后背上竹筐,拉着阿彪就往回走。
阿彪朝龙仔挥挥手,也赶紧跟着江伯往回走。
江伯和阿彪走后,龙仔和凌云鹏赶紧把各自的队员叫起来,大家赶紧起床,收拾干净,然后将垫在身下当被褥的厚树叶都分散开来,免得被人一眼就看出洞里有人来过。
收拾停当了之后,一行人便出发了,龙仔带领大伙朝大帽山的山峰方向行进。
江伯和阿彪二人急匆匆地上山,一夜未合眼,现在又马不停蹄地下山,尽管他们早已疲惫不堪,但他们心里清楚,龙仔交给他们的这个任务有多么重要,如果不及时把龙仔他们留下的痕迹消除干净,难免不被川崎的宪兵队发现,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江伯和阿彪来到了那片小竹林附近,一眼就看见了龙仔等人在这垒灶煮饭的痕迹,连忙走过去,将那几块搭建的石头分别扔在周边的草丛里,然后脱下褂子,将那些树叶的灰烬用褂子包起来,扔进了前面的那条小河里。
阿彪在四周仔细寻找那块尿布,终于在小竹林的一角发现了这块尿布,阿彪走了过去,捡起那块尿布,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块尿布,拿在手里发呆。
634. 不期而遇
“你愣在那儿干嘛?”江伯朝阿彪走了过来。
“江伯,我找到了,可这尿布该怎么处理啊?”阿彪向江伯挥舞着尿布,不知所措地望着江伯。
“唉,你个痴线啊,这是尿布呀,不是旗子呀,还一个劲地挥不停?”江伯嗔怪了一句。
阿彪嘿嘿一笑,憨憨地挠了挠头。
“把这尿布绑在石块上,扔进河里不就好了吗?”江伯给阿彪支招。
阿彪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一块大石头,将尿布上的左右两根带子绑在石头上,但用力过猛,将两根带子都扯断了,阿彪望了望手里那两根被扯断的带子,一脸沮丧。
没了带子,尿布无法固定在石块上了,阿彪索性跑到小河边,直接将尿布扔进小河里,可是尿布却漂浮在河面上,显得尤为醒目。
阿彪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卷起裤管,朝小河中央走去,将那块尿布从水里捞了起来,准备把尿布埋进土里。
忽然,阿彪听见了远处传来了军靴声,他立即从水中直起身子,警觉地望着四周。
军靴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群日本宪兵出现在了小河旁,他们发现了站在河里的阿彪,一起用长枪指着他。
原来川崎带着宪兵队一路往大帽山方向进发,经过青山道时,曾经询问过驻守关卡的哨兵,是否发现带着婴儿的人从这里经过,哨兵告诉他,这些天他们一直非常严密地检查来往的人群,尤其是带婴儿的人,但这几天没有发现有带婴儿的人从青山道关卡过去。
听了哨兵的汇报之后,川崎不禁对仓田的推测产生了怀疑,但既然仓田已经下达了兵分两路的命令,他作为一名军人自然是必须服从命令,但此时天色已暗,又加上阴雨绵绵,于是川崎便命令宪兵队在荃湾驻扎,第二天清晨再上山。
第二天一早,川崎就带领宪兵队朝大帽山行进,这一路人烟稀少,但在经过一片竹林时,川崎似乎听见竹林那头有说话声,便带着士兵朝这边过来了。
当川崎的宪兵队看见河里有人时,便全都围了过来,用枪指着河里的阿彪。
阿彪一时间被吓蒙了,连忙举起双手,手上还拽着那块尿布。
“你的,为什么在这里?”川崎拔出军刀,指着阿彪。
“我……我……我在这儿洗澡。”阿彪赶紧编了个理由,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时,江伯背着竹筐赶了过来,对川崎躬了躬身,然后冲河里的阿彪叫嚷道:“你这个痴线,烂仔,我叫你去采草药,你倒好,躲到这里来洗澡了。”
川崎双眼满是疑惑地望着江伯,又望了望河里的阿彪:“这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太君,这个是我的儿子。他从小脑子不太好。”江伯点头哈腰地,边打手势,边解释道。
“他是你的儿子?”川崎质疑地看了看阿彪,又看了看江伯。
“是的,是的。”江伯连连点头。
“你们到大帽山上来做什么?”川崎质问道。
“我们父子俩来这儿采草药。”江伯指了指背后的竹筐,竹筐里装着刚才江伯采摘的一些益母草和龙葵。
川崎命令江伯将箩筐放下。
江伯便将背着的竹筐放了下来,川崎用军刀在竹筐里翻了翻,只有一些药草,没发现什么其他违禁品。
江伯连忙转身冲阿彪说道:“你还傻站在水里干什么,还不快点上来。”
阿彪一听,赶紧一步一步走向岸边。
川崎上上下下打量了阿彪一番,忽然看见阿彪手里拽着一块布,随口问了一句:“你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阿彪心头一惊,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个是……我的毛巾。”
阿彪怕川崎不相信,连忙用这尿布擦了擦头和脸。
“你们有没有在这山上看见几个抱着婴儿的人?”川崎向江伯和阿彪打听幸太郎的下落。
江伯摇了摇头:“没有看见。”
川崎失望地转过身去,然后率领宪兵队继续往前行进。
凌云鹏,龙仔等人离开山洞之后,便朝大帽山的山峰方向进发,但这时,幸太郎醒了,以往每天早晨幸太郎眼睛一睁开,不是喝奶粉就是喝母乳,但今天,幸太郎的早餐没有了。因为要赶路,所以无法停下脚步进行烧煮,没有早餐,幸太郎不干了,他起初咿咿呀呀地哼着,但大家忙着赶路,也没人搭理他,幸太郎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深感委屈,于是扯开嗓子哭泣起来。
这一嗓子让大家都大吃一惊,龙仔惊呼了一声:“快让他别哭了,说不定川崎他们就在山脚下呢!”
罗小芳着急万分,不停地摇晃着幸太郎,想让他安静下来。而阿辉则不停地对着幸太郎扮鬼脸,希望幸太郎能破涕而笑,无奈幸太郎双目紧闭,依旧大声哭着,阿辉那丰富的表情全白搭了。
傅星瀚见阿辉的这一招失灵了,便采取更直接的止哭手段,干脆直接用手指在幸太郎的脚底挠痒痒,试图用这一招让幸太郎转悲为喜。可是幸太郎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是越哭越凶。
还是秦守义反应快,他立马意识到幸太郎是饿了,只有食物才是止哭良药,可现在既没有母乳,也没有米汤,看来只能靠果汁了,秦守义朝四周看了看,忽然发现了一棵梨树,便跑了过去,‘蹭蹭蹭’地爬到了树上,摘了几个梨子,往身上擦了擦,然后放进碗里,用勺子捣碎,弄出一点梨子汁,然后把碗交给罗小芳,罗小芳赶紧舀了一点果汁放进幸太郎的嘴里,幸太郎的小嘴尝到了甜甜的梨子汁之后,哭声立即停止了。
大家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
“哪吒,今天上午我们只能吃野果充饥了,你和阿辉两人去给大家摘一些野果来。”凌云鹏知道目前首要任务是快速摆脱川崎的追击,所以不可能停下来垒灶煮饭,而所带的干粮有限,所以只能就地取材,采摘一些野果充饥,况且这野果幸太郎也能接受,现在让幸太郎吃饱不哭,是顺利离港的前提。
“哎,老大,放心吧,这活我拿手。”秦守义招呼了一声阿辉,两人便一起摘野果去了。
正在山脚下行军的川崎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婴儿的哭声,不禁为之一振,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但这婴儿的哭声时断时续,若隐若现,川崎也不敢肯定,连忙询问身旁的士兵有无听见婴儿的哭声。
士兵也不敢确定刚才是否有婴儿的哭声,有的说好像听见了,但也有士兵直摇头。
“跑步前进。”川崎决定加快行军速度,到前方一查究竟。
635. 调虎离山
阿彪耳尖,听见了山上传来了婴儿的哭声,马上拽了拽江伯的衣襟:“江伯,你听,是不是有苏虾仔的哭声?”
江伯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对,肯定是幸太郎的哭声。”
江伯随即眉头紧皱:“不好,这婴儿的哭声会把川崎的宪兵队引过去的,龙仔他们怕是要给鬼子追上了。”
听江伯这么一说,阿彪也吃惊不小,他挠了挠头,忽然他一拍脑袋:“江伯,我有办法。”
江伯惊讶地望着阿彪:“阿彪,你有什么办法?”
阿彪朝江伯笑了笑,忽然双手拢在嘴边,嘴里发出了婴儿的哭声,这哭声被模仿得惟妙惟肖,与真的婴儿哭声无异。
江伯一愣,他立即明白了阿彪的锦囊妙计,禁不住兴奋地拍了一下阿彪的肩膀:“行啊,阿彪,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
“我还会模仿其他的声音呢,鸟叫啦,鸡叫啦,猪叫啦,羊叫啦,我都会。”阿彪得意地向江伯介绍自己的这一绝技口技。
“阿彪,你快模仿幸太郎的哭声,把川崎引过来。别让他们朝大帽山的山峰方向去。”
“好嘞,江伯,这大帽山我熟悉,东北面有一条小溪,我们快点朝那边跑,把川崎他们引到那儿去。”
阿彪说着,撒开腿朝东北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发出婴儿的哭声,江伯愣了愣,也赶紧跟在阿彪后面,朝东北方向跑去。
阿彪边跑,嘴里边发出婴儿哭声,这声音时断时续,若隐若现。
川崎再一次听见了婴儿的哭声,这次他十分确定,他听到的确实是婴儿的哭声,此时是清晨,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带婴儿上山呢?除了要离港的幸太郎,恐怕找不到第二个婴儿了。
川崎兴奋异常,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搞懂,那些重庆分子是怎么通过青山道的三个关卡,直接就从龙湾村一下子来到了大帽山,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立刻拦阻那些重庆分子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将幸太郎阻截下来。
于是,川崎命令宪兵队调整方向,朝声音的来源方向东北方向,跑步前进。
阿彪一口气跑到了那条小溪边,江伯也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阿彪啊,你跑这么快,把我这把老骨头都给跑散架了。”江伯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直喘气:“阿彪啊,你干嘛非要跑到这儿来,你就不能在竹林那儿学娃娃叫?”
“江伯,那儿离川崎的队伍又不远,那种隐隐约约的声音效果不明显,到这儿来学娃娃叫,这种若隐若现的声音听上去更像真的。”阿彪得意地说道:“而且,江伯,你看。”
江伯顺着阿彪手指的方向望去,定睛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阿彪,你好叻啊!”
叻是聪明的意思,阿彪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江伯,你说龙哥他肯收下我,让我跟他一起闯天下吗?”
“阿彪,你放心,你这么聪明,龙仔一定会收下你的。”江伯拍了拍阿彪的肩膀,呵呵笑着。
阿彪听了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心花怒放。
忽然,阿彪听见了军靴声从远处传来,他连忙拉了拉江伯:“江伯,鬼子过来了,你跟我来。”
江伯便随阿彪朝小溪走去。
川崎带着宪兵队跑步前行,忽然见到前面的小溪里站着两个人,便朝他们靠拢,仔细一看,竟然就是刚才在小竹林附近碰到的一对父子。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阿彪从小溪里直起身子,一脸懵然地望着川崎:“太君,我……我和我老豆在这儿抓鱼呢!”
“抓鱼?”
“是啊,你看!”阿彪将手上的一条大鲵鱼举起来给川崎看。
阿彪手上用点劲,那条大鲵鱼便发出娃娃般的叫声。
川崎一脸惊讶,他一把将阿彪手上的大鲵鱼抢了过去,大鲵鱼在川崎的手里挣扎着,发出一阵阵婴儿般的哭声。川崎没想到让自己一路追踪而来的婴儿哭声竟然是这种鱼发出来的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川崎没有见过大鲵鱼,他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动物,居然能发出人类的声音。
“这就是娃娃鱼呀,很补的,太君,你如果想要的话,我给你抓两条,这娃娃鱼是大补,可以滋阴补肾,益智健脑,强身健体。”阿彪憨憨地向川崎介绍娃娃鱼的功效。
川崎气得七窍生烟,把手上的大鲵鱼重重地摔在地上,大鲵鱼蹦几下之后便不动了。
阿彪见川崎把那条娃娃鱼摔死了,连忙将地上的娃娃鱼捡了起来,嘟哝着:“多好的一条娃娃鱼,不要就算了,干嘛把鱼给摔死了。”
川崎不理会嘴里叽叽咕咕的阿彪,他悻悻地朝队伍挥了挥手:“向后转,下山。”
川崎此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但却有气无处撒,他觉得仓田对那几个重庆分子的去向的推测并不准确,虽然在龙湾村出现过幸太郎和那几个重庆分子的踪迹,但这些人离港的途径并不清晰,到底是走水路还是陆路,仓田心里其实也没有把握,只是想要双管齐下,四面撒网,碰碰运气而已。
仓田当初推测那些重庆分子的离港线路是由香港岛渡海到达九龙,然后从九龙经青山道到达荃湾,越过大帽山,到达落马洲,随后过深圳河抵达内地。其理由是那个疑似重庆分子的落水者,他的落水处距离九龙最近,所以觉得这些人可能是走这条线路去往内地,而且相对于海上风急浪高,这条陆路为主的线路更安全一些。所以让川崎带着一半的宪兵队前往大帽山进行追击。
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那些人并没有采用这条线路,从青山道到大帽山,这一路有三个关卡,竟然都没有发现有带着婴儿的人从这里经过,难道这些重庆分子长了翅膀,飞跃了青山道和荃湾,直接抵达大帽山了?何况从时间上测算,这些人不可能带着一个婴儿一口气就跑那么远,他们肯定要在中途休息,吃饭,睡觉,可是这一路,他们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所以川崎觉得再往山上去,纯粹是浪费时间,徒劳无功。
因此,川崎下令,停止追击,撤离大帽山。
636. 空手而归
见川崎带领宪兵队往山下去了,阿彪和江伯都松了口气。
“走,阿彪,你跟我一起回龙湾村吧,我们爷俩就一起搭伙过日子吧!”
“好嘞,江伯,我这就去家里整理一下,搬过来跟你一块儿住。”阿彪见江伯主动邀请自己跟他住一起,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阿彪已经觉察出来了,江伯是龙仔最信任的人,江伯接纳他了,就相当于龙仔也接受他了,这样一来,等于他已经是龙仔他们的人了,他终于实现了他儿时的愿望。
龙仔和凌云鹏等人迅速翻越大帽山,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落马洲。落马洲一带都是稻田和番薯地,此时番薯都已经成熟了。
从凌晨到现在,除了啃了几个野果之外,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进食了,大家全都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阿辉见到这一片番薯地,激动地跳了起来,赶紧跑进番薯地,从地里挖出了几个番薯,把上面的泥土弄干净,往衣服上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你们快来,这番薯好甜的。”阿辉两只手里各拿了一只番薯,左右开弓,吃得津津有味。
大家见阿辉狼吞虎咽地吃着,也都忍不住了,全都往番薯地里跑去,大家从地里挖出番薯,把外皮擦干净之后,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秦守义将挖出来的几只番薯递给了凌云鹏。
凌云鹏走到罗小芳面前,把一只番薯擦干净,递给罗小芳:“阿芳,饿了吧,吃个这个吧,这个能垫饱肚子。”
罗小芳接过番薯,咬了一口,点点头:“嗯,还真甜,凌哥,我们什么时候到目的地啊?小东西已经三四个小时没进食了,我怕他醒来后又要哭闹了。”
“别急,我去问问龙仔。”
龙仔正站在一处小山坡上望周围的情况,见凌云鹏过来了,便从山坡上下来了。
凌云鹏一边咬着番薯,一边走到龙仔面前,将手里的另一只番薯递给他:“龙仔,你也饿得够呛,给,吃个这个吧!”
龙仔笑了笑,接过番薯,咬了一大口。
“龙仔,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啊,阿芳担心小东西饿了,又要哭闹了。”
“这儿离我们的联络点不远了,等到了联络点之后,我们就先给小东西煮点米汤水喝。”龙仔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番薯,一边向凌云鹏解释道。
“这就好,这小东西嘴很刁,梨子汁还能喝几口,但后面那个有点苦涩的李子汁就吐了出来,好在刚才哭累了,睡了几个小时,不然的话,我们逃命都来不及。”凌云鹏一想起幸太郎哭闹的情景,不禁摇头叹息:“这小东西哭闹起来还真拿他没辙。”
“是啊,带孩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龙仔也有同感,每当幸太郎大声哭闹时,他只感到头疼欲裂,束手无策。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东西闹归闹,可爱还是挺可爱的,有时候看着他那双纯真清澈的眼睛,你会感到所有的苦和累都是值得的。”凌云鹏说这话时,脸上展露着甜蜜而知足的笑容。
龙仔拍了拍凌云鹏的臂膀,戏谑道:“云鹏,趁早自己生一个吧,你这么喜欢小孩子,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凌云鹏一听,脸一红,低头无语。
“你可别辜负了人家罗小姐对你的一片深情啊!”龙仔打趣道。
凌云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事恐怕遥遥无期,我知道阿芳对我情深义重,可我却不能对她承诺什么,我怕会耽误了她。”
“这我能理解,干我们这行的,都身不由己。”龙仔很能理解凌云鹏的矛盾心理。
“是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结婚生子,养儿育女对我们来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凌云鹏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龙仔的肩膀:“就把儿女情长留待胜利之后吧!”
“那就祝愿胜利早日到来吧!”龙仔笑着朝凌云鹏眨了眨眼睛。
而此时在仓田的办公室里,气氛却很凝重,中村和川崎二人正在向仓田汇报这两天追踪那几个重庆分子下落的情况。
“报告中佐,我已经加强了港岛周边海域的巡逻,增加了巡逻艇的数量,巡航时间和次数,还将沿海的渔船进行编号管理,但目前还没有发现那伙重庆分子的踪迹。”中村有些沮丧地说道。
“报告中佐,我率部分宪兵队前往大帽山巡查,途径青山道关卡,询问了哨兵,这几天有无抱着婴儿过关卡的人员,这几个关卡的哨兵都说没有见到,后来我们又赶到大帽山,也没有发现那些重庆分子的踪影,只能打道回府了。”川崎一脸无奈地向仓田汇报。
仓田一听,顿时愁眉不展,满脸阴郁之色:“水陆两线都没发现那些重庆分子的踪迹?”
“没有。”中村和川崎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倒是令人费解,难道这些重庆分子遁形消失了?”仓田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最后却一无所获?
“我想,或许问题出在通缉令上,那些重庆分子原本打算迅速离开香港的,但现在满大街都贴了他们的通缉令,他们便不敢抛头露面,于是他们便就地隐藏,因此我们也就很难从撤离路线上发现他们的踪影了。”川崎分析道。
“我觉得川崎君说的有道理,那些重庆分子若是从海上逃离的话,肯定是难以逃脱的,他们也许正如川崎君所说的那样,看见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缉令,知道自己稍有动作便会被注意,所以索性按兵不动,也许他们是想等风声过了之后再撤离港岛。”
仓田觉得川崎分析得也不无道理,或许这确实是自己的过失,太急于求成了,满大街肃杀可怖的气氛把那些重庆分子都吓退了,可是这些重庆分子难道就一直隐匿下去,在这儿跟他们耗时间,耐心地等待风声过去?他们等得起,可宫泽等得起吗?难道他们不担心宫泽会失去了耐心而拒绝与重庆合作?也许他们会暂时隐匿起来,看看形势再做决定,若是这样的话,不如采用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之计。
仓田深谙中国文化,而且作为军人,他对中国人的兵书,兵法也了如指掌,尤其是对三十六计更是推崇。
“这样吧,先把大街上的那些通缉令撤了,海上巡逻队的巡查也减少次数和时间,让那些重庆分子误以为我们已经放松了警戒,这样也许那些人会蠢蠢欲动。”仓田决定采取外松内紧之策,让那些重庆分子自己跳出来。
637. 李代桃僵
于是,第二天大街小巷里的通缉令便不见了踪影,而海上巡逻艇的数量和巡航时间次数又恢复到了原样,宪兵队也在军营里休整,一切都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这平静的表面遮挡不住底下的暗流涌动,大街上的便衣特务却比平时多出了许多,他们在密切关注着一切可疑人员,重点区域便是那些食品商店的婴儿奶粉柜台。若是有人来购买奶粉,那么这名顾客便被特务盯上了,会一直跟踪到那人的住所,了解清楚他家的婴儿状况。
尽管采用了如此盯人防守的举措,但那些重庆分子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幸太郎一案却丝毫没有进展,除了在龙湾村出现过重庆分子的踪迹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出现这伙人的踪影,而仓田的手里除了一个李明阳之外,再也没有与此案有关的人员了,仓田不由得着急起来。
而军部则不停地来电话催问此案进展如何,因而长谷也常常来仓田的办公室过问此案,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军部司令长官火了,限令三天之内必须找到幸太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下犹如将长谷放在火上烤。
长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一脑门的官司,而仓田则诚惶诚恐地望着长谷。
“仓田君,幸太郎的案子从军部下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了,你们竟然连幸太郎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也太令人失望了。”
长谷很少责备仓田,仓田是他的左膀右臂,许多事情他都是靠仓田去完成的,但是幸太郎这件案子上,却让长谷感到仓田的黔驴技穷,江郎才尽的迹象。
“报告将军,这件事我确实是难辞其咎,那些个重庆分子实在是太狡猾了,到目前为止我都无法确定他们的位置,也就无法追踪了,我辜负了将军对我的信任。”
长谷拍了拍仓田的肩膀:“仓田君,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我们不能低估我们对手的能力,从这件事情上看,我觉得这些人不简单,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居然能来无影去无踪,这不得不让人觉得这是一群反侦查,反跟踪能力极高的精英分子。要不是军部催得紧,我倒是很想跟这群人把这猫与老鼠的游戏玩下去。”
仓田没想到长谷还有这么好的兴致,居然想要跟这群让他头疼欲裂的重庆分子玩猫和老鼠的游戏:“那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要不,我就直接电告军部,找不到宫泽真一的儿子,让他们重新想办法控制宫泽真一。”长谷发着牢骚。
“将军,这……这军部一定会认为我们日军驻港总部太无能了,对我们的能力产生质疑,可能会对将军不利。”仓田担心地说道。
“可现在我们确实是无计可施,又怎么扭转军部对我们的看法呢?”长谷无奈地叹了口气。
仓田作为长谷的亲信,听到长谷说的这番话,对自己无法为长官分忧深感内疚,忽然他眼睛一亮,兴奋地对长谷说道:“将军,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长谷赶紧问道。
“将军,我们手上不是还有一个中国男婴吗?虽然李明阳声称这个婴儿是他捡的,但我一直认为这个中国男婴是来自于圣乔治医院,格雷院长应该对这个男婴有印象,我们只要把格雷院长请来认一下就清楚了。”
长谷不解地望着仓田:“就算是格雷院长确认这个男婴是从他的医院抱走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将军,中国兵法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作李代桃僵。”仓田得意地说道。
“李代桃僵?”
“我们只要让格雷院长作证,这个中国男婴就是幸太郎不就可以向宫泽交差了吗?”仓田向长谷亮明他的计策。
长谷一听,也豁然开朗:“仓田,你不愧为我最得力的助手,对,只要有格雷院长作证,宫泽一定会相信的,就算是那群重庆分子的手上有真的幸太郎也没关系。有句中国古语怎么说来着,啊,对了,假作真时真亦假。我们就把这个假的幸太郎送往重庆,让当地的鼹鼠设法通知宫泽。这样他就不会倒向重庆政府了。”
仓田的这一李代桃僵之计让长谷顿时松了口气,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兰地和两只酒杯,给自己和仓田斟上。
“来,为你的这一妙计干一杯。”两人干杯庆祝幸太郎一案有个圆满的解决方案。
随后,仓田立即派人将格雷院长从圣乔治医院请来。
格雷院长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仓田了,第一次是仓田来圣乔治医院核实情况,第二次是把他带进了审讯室了解那个叫吉川的军官,这一次则是派车把他接到了仓田的办公室。
格雷院长对仓田这家伙是敢怒不敢言,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香港是日本人的天下,他那颗高傲的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头颅也不得不低下。
“格雷院长,我们又见面了。”仓田满脸堆笑地说道:“来,请坐。”
仓田这次对格雷院长的态度明显和善有礼了许多,格雷吃不准仓田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请你认一个人。”仓田说着,摁了摁桌上的响铃。
一个士兵抱着一个婴儿进来了,他把婴儿放在了仓田的桌上。
“格雷院长,我想请您认一下,这个婴儿是不是在你们圣乔治医院接生的?”
格雷院长走到桌旁,望了望小寒江,现在小寒江已经满月了,面貌比刚出生时变化很大,格雷院长吃不准这个男婴是不是他所接生的,于是他将小寒江身上的衣服解开,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是的,这个男婴就是当日和幸太郎一起被抱走的那个中国孤儿。他的母亲当时送来的时候已经被炸断了双腿,生下他之后因失血过多就去世了。后来宫泽先生的朋友吉川一郎先生带走幸太郎的时候,把这个婴儿也一起抱走了。”
638. 又遇难题
“你不会认错?”仓田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了,格雷院长对这个婴儿印象这么深刻。
“不会,这个婴儿的脚底有一颗红痣,幸太郎的右臂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这两个孩子都是我接生的,后来我们医院变成了伤兵医院,再也没有接生过孩子,所以我对他们俩印象特别深刻。”
仓田点点头,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格雷院长,有件事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什么事?”
“我们想让你到重庆去一次。”
“去重庆?为什么?”格雷惊讶地问道。
“帮我们向宫泽真一做个证。证明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宫泽幸太郎。”仓田毫不隐晦地将此次去重庆的目的告知格雷院长。
“可……可这不是宫泽真一和千惠子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个中国人。”格雷睁大眼睛,向仓田解释道:“他们是不同血缘,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两个完全不同的孩子,这是有违伦理的,这是……”
“别跟我谈什么伦理道德,你不用问为什么,只需要按我们说的做就行了。从今天起,在你面前的这个孩子就是宫泽幸太郎。”仓田蛮横地打断格雷院长。
格雷院长知道自己被一群魔鬼所左右,别无选择,他默然地站在那儿。
“我们会尽快联系军机,我会亲自陪同你和这个幸太郎去重庆的。这几天,我会安排你住在我们司令部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这位幸太郎就行了。”
“你们想要软禁我吗?”格雷院长惊恐地望着仓田。
“不是软禁,是邀请你住在这儿。”仓田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这个男婴这几天一直哭闹不停,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儿你完全有用武之地。至于你的家人,我们会去通知他们的,就说你有出差任务,相信他们是不会有意见的。”
仓田说完,摁了摁桌上的响铃,两个卫兵进来了。
“请带格雷院长去贵宾室休息,把这个婴儿也一同送去,格雷院长有什么要求,一定要尽量满足。”
格雷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躺在桌上的小寒江,跟着两个卫兵出去了。
望着格雷院长的背影,仓田的嘴角得意地上扬着。
龙仔带领凌云鹏一行人来到了落马洲的一处联络点落脚,自己则去联系过河的船只了。
凌云鹏等人则留在联络点进行休整,阿荣烧煮了一些粥米给大家充饥,房东大娘见有个婴儿,便去村子里问人要了个奶瓶过来。
幸太郎没有母乳,奶粉,只能退而求其次,改喝米汤了,因为加了点秦守义采摘的蜂蜜,甜蜜蜜的,所以幸太郎倒也喝得不亦乐乎,从午后到晚上这段时间里,幸太郎喝了三次米汤水,幸太郎喝得津津有味,不哭也不闹,还能自己双手捧着装有米汤水的奶瓶表演喝米汤的绝技,引得大伙一阵阵哄笑。
尽管幸太郎看似一切都很不错的样子,但罗小芳却还是有点忧心忡忡,凌云鹏见罗小芳的脸上现出一丝阴郁,便主动上前询问。
“阿芳,怎么啦?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思。”
“凌哥,这一路我们都是走这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吗?”
“恐怕是这样,我们带着幸太郎不可能走大路,那里有鬼子的关卡,我们很难无声无息地闯过那些关卡,所以我们只能走这些偏僻的小路。”
“要是这样的话,我真的是担心幸太郎。米汤水对于婴儿来说,尤其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而言,吃多了反而不利,米汤水还是缺乏母乳或是奶粉里的营养成分,我怕时间久了,幸太郎的抵抗力会下降,要是生病了就糟了,我们带的婴儿药品都已经掉进海里了,只有一些成人药,而且品种有限,婴儿的剂量又不好掌握。”
“会这么严重吗?多喝了几顿米汤水就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凌云鹏此时觉得当初龙仔说得没错,罗小芳是个不折不扣的护士,她肯定从书本的角度出发,觉得小孩子一定要具备什么什么营养物质,少一点都会引发其他重大疾病,因而多少觉得罗小芳有点危言耸听。
“凌哥,幸太郎是个早产儿,所以他的身体情况可能比一般的孩子弱一点。”
“弱吗?我怎么觉得他比一般的婴儿强壮,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嗓门了。”
“嗓门大是天生的,不过幸太郎后天的营养还是要跟上。”
“好了,阿芳,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的。”
大家在联络点休整,龙仔则出去找船了,龙仔打算趁着黑夜过深圳河,只要一过深圳河,就可以翻过梅林坳,然后到达游击队的根据地白石龙村了。
直到晚上八点多,龙仔才沮丧地回来了。
“龙仔,怎么啦?”凌云鹏小声地问道。
“云鹏,看来我们只能泅渡过河了。”龙仔把凌云鹏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泅渡过河?”凌云鹏小声重复了一句。
“是啊,鬼子将深圳河附近的渔船都用锁链锁起来了,我找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一艘渔船,那些渔民也不敢把船借给我们,看来也只能趁着黑夜,泅渡过河了。云鹏,我手下的队员没问题,个个都是游水好手。问题是你的人能不能泅渡过河?”
“我们这五人里面,我,哪吒,阿辉都会游水,阿芳还不清楚会不会游水,我待会儿去问问她,但戏痴是个旱鸭子,这你也清楚。关键是如何带幸太郎过河?”
“我已经想过了,阿杰不是背着一个铁锅吗?到时候,把幸太郎放在铁锅里,我派阿荣在河里推着他过河,其他队员在他周边进行保护,这应该没问题。”龙仔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凌云鹏。
凌云鹏一听,点点头:“好,这样最好,那这小东西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我们还可以把你们的行李箱一起带过河去。”
“这真是太感谢了,龙仔。”龙仔不仅帮凌云鹏解决了幸太郎的过河问题,还帮他解决了这些行李箱渡河的问题,这让凌云鹏很是感激。
“别客气,林叔交代过,一定要将你们安全送离香港,所以我们一定会尽心竭力的。关键是你的人怎么过河?
“我的人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凌云鹏不想老是给龙仔添麻烦,想自己解决过河问题,阿辉虽然游泳技能差点,但至少不会淹死,现在问题是在傅星瀚,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要不然也不至于落水后垂死挣扎,最后被日军的巡逻艇发现而押到驻军总部了。凌云鹏设想让秦守义背着傅星瀚过河,而阿芳如果不会游水的话,那自然是他背着阿芳过河了。
“那好,我们准备一下去吧!“龙仔拍了拍凌云鹏的臂膀。
639. 互诉衷肠
凌云鹏来到罗小芳的那间屋子里,看见罗小芳正在床边哄幸太郎睡觉,连忙走过去,轻声地问了一句:“阿芳,你会游水吗?“
“游水?“罗小芳愣了愣,随后回答道:”小时候有一次落水,我差点被淹死,此后我就不敢下水了,那天渡海的时候,我其实是吓得浑身发抖,一只手把幸太郎紧紧搂在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船舷,我的眼睛一直是闭着的,在戏痴落水时才睁开看一眼,那天我觉得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罗小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至今心有余悸,声音都是颤抖的。
凌云鹏这才明白当时罗小芳上船时的目光是那么的无助和依依不舍,而自己当时全然没有顾及罗小芳是否会游水这一问题,只是想让罗小芳和幸太郎快点渡海,自己则留下殿后。要是早知道罗小芳当时的心情,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在她身边保护她。
一想起当初罗小芳无依无靠又要经历生死考验,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让凌云鹏不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他把罗小芳一把搂住怀里,轻声说道:“都是我太大意了,让你担惊受怕了,以后不会了。“
罗小芳没想到凌云鹏会突然间揽她入怀,她的心就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像是怀揣着一只小鹿,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她依偎在凌云鹏的怀里,就像是小鸟依人一般,罗小芳感受到了凌云鹏的力量,也感受到了凌云鹏那宽阔的胸膛内一颗柔情似水的心,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这一刻让她忘记了时间,忘却了周围所有的一切,觉得这世界就剩下了她和凌云鹏两个人,她希望这一刻能成为永恒。
幸太郎梦中的一声啼哭把罗小芳惊醒,她赶紧羞涩地从凌云鹏的怀里挣脱开,轻轻地拍着幸太郎,幸太郎又安静地睡去了。
凌云鹏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和鲁莽,连忙向罗小芳道歉:“对不起,阿芳,刚才我是一时冲动,如果冒犯了你,请你原谅。“
罗小芳的脸上还荡漾着爱意和羞涩,她柔声地回应道:“凌哥,你不用向我道歉,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很幸福,感谢上帝,能让我遇到你,我很知足。“
凌云鹏听着罗小芳的表白,内心像是清泉在流淌,又像是火山在迸发,他真想带着阿芳去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然而这些闪念转瞬即逝,现实的残酷无时不刻提醒着凌云鹏要将这份儿女情长深埋在心底,凌云鹏给了罗小芳一个坚定的微笑:“阿芳,你对我的这份情我心里明白,但现在我们是在逃亡的路上,前面还有许多危险在等着我们,你知道我是军统人员,我们组织有规定,在抗战期间一律严禁恋爱结婚,所以,阿芳,我现在不能给你,给你任何承诺,如果,如果等到抗战胜利的那天,我还有幸活着,还健全的话,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们就长相厮守在一起。“
“你一定会活着的,一定会毫发无损的,一定会。“罗小芳听着凌云鹏的表白,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凌哥,我等你,我一定等着你来娶我,直到我去见上帝的那一天。“
凌云鹏禁不住再次与罗小芳紧紧相拥,亲吻,这一刻他们彼此的心紧紧相连,这一刻是他们永生难忘的时刻。
“阿芳,今天夜里,我们将泅渡过河,到时候,你不用害怕,我会背着你过河的。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安全渡过河的。“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罗小芳依偎在凌云鹏的怀里,满含深情地说道,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幸太郎怎么办?“
“这你放心,龙仔他们已经有方案了,他们打算把幸太郎放在那口铁锅里,然后推着铁锅渡河。“
“哦,这办法倒是奇特,不过这也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我去找一点厚棉被,把锅底铺厚实点,让幸太郎躺在里面舒服点。“
“好吧,你替幸太郎准备一下,我去通知哪吒他们。“凌云鹏说完,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罗小芳望着凌云鹏的背影,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此时,秦守义,傅星瀚和阿辉三人正与阿荣几个在玩牌呢,看见凌云鹏走了进来,大家便将手里的牌放下,站起身来:“老大,什么事啊?“
“你们几个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们说。“凌云鹏朝秦守义几个招了招手。
“老大,龙仔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他是不是已经找到船了,我们可以渡河了?“傅星瀚刚才瞥见龙仔跟凌云鹏在屋外悄悄地说话。
“没有船,我们只能泅渡过河。“
“什么,老大,你说让我们游过河?“傅星瀚听罢,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他是只旱鸭子,先前渡海时就是因为不会游泳而险些丢了性命,现在要把他再一次扔进水里扑腾,这等于是让他第二次把他送进了鬼门关,这梦魇般的感觉让傅星瀚顿感惊慌失措。
“别紧张,戏痴,这次让哪吒背你过河,你只要趴在哪吒背上不动弹,保你不会被淹死。“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
“这就好,这就好。“傅星瀚一听,松了口气,他笑着对秦守义说道:”哪吒,到时候我会像一只壁虎一样吸附在你的背上的。“
“但愿你倒时候在我背上老实一点,别折腾就行。“
“我保证不折腾,哪吒,古语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如今你背我渡河,这得是多少年的修行才能达到啊?“傅星瀚冲秦守义嘻嘻一笑。
“起码得五百年。“阿辉笑着在一旁插嘴道:“哪吒,戏痴的意思是前五百年他就一直在修炼,就是为了今生赖在你身上。”
“咦,我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秦守义嫌弃地瞥了一眼傅星瀚。
“那大嫂和幸太郎呢?他们怎么过河?“阿辉望着凌云鹏,随口问道。
640. 泅渡过河
“阿辉,别老是大嫂大嫂的,人家阿芳脸皮薄,经不起你们这么编排她。“凌云鹏连忙制止阿辉用大嫂一词来称呼阿芳。
“老大,其实你还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有种心理叫做欲迎还拒。“傅星瀚瑟地向凌云鹏讲解他对女人心理的把握:”大嫂这称呼,人家阿芳听了,虽然脸皮薄,有点尴尬,可这心里头心花怒放呀,这表明大家都认可了她是你的女人了,这不正中阿芳下怀,这称呼听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你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就你,唯恐天下不乱,尽干一些让人尴尬得下不了台的事。“凌云鹏没好气地横了傅星瀚一眼。
“唉,老大,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这可是用心良苦,帮你和阿芳撮合呢!“傅星瀚连忙申辩。
“你说谁是狗呢?“秦守义朝傅星瀚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好好好,算我口无遮拦,冒犯了老大,可老大,你想啊,你和阿芳两人情投意合的,眉来眼去的,这我们都看在眼里,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就赶紧好事成双吧,奈何你们俩都是脸皮薄的人,就是抹不开脸面,不好意思说破,看得我们这些旁观者呀,为你们着急呀,总得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啊,所以我就充当了这个不招人待见的角色了,唉,我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你们哪,我这份苦心有谁怜呢!“傅星瀚佯装受了委屈的模样。
“好了,戏痴,你就别装模作样了。我们还不知道你,还是言归正传吧,老大,你还没说怎么把幸太郎送过河去呢?“秦守义连忙问道。
“哦,对了,这事差点给他打岔打掉了。龙仔说把幸太郎放在那口铁锅里,然后让阿荣推着铁锅过河,其他队员在周围进行保护,顺便把我们的行李箱也运过河去。“
“这法子好,小东西就像是躺在摇篮里一样。晃晃悠悠地就过河了。“秦守义翘了翘大拇指,觉得龙仔的这个主意不错。
“那阿芳姐呢?她会游水吗?“阿辉关心地问道。
“阿芳不会游水,先前的那次渡海把她吓得不轻,阿芳就交给我了,我带阿芳过河。“
傅星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大,你让我想到了猪八戒背媳妇。“
“你才猪呢!“凌云鹏轻声嗔怪了一句。虽然傅星瀚那张嘴挺讨人嫌的,不过他确实最能洞察他人的心思。
“戏痴,你和阿芳姐都找到靠山了,就我,高不成低不就的,说我会水吧,狗刨式的,速度比海龟也快不了多少,说我不会水吧,反正扔到水里,一时半会儿也淹不死,我担心你们都上岸了,就剩我一人还在水里扑腾着呢!万一被鬼子发现,那我可就成了活靶子了。“阿辉见秦守义背着傅星瀚过河,凌云鹏背着罗小芳过河,就他一个游不快,淹不死的没人搭理。
“阿辉,你别担心,到时候,你就待在我身边,我带着你游。“凌云鹏笑着摸了摸阿辉的脑袋。
“哎,老大,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阿辉听凌云鹏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到了深夜,龙仔一行人悄悄地来到了深圳河边,望着眼前的这条河,凌云鹏不禁想起一个多月前,他们四人就是从这条河偷渡去香港的,当时是问一个渔民借了一艘小船过河,期间也是险象环生,差点被日军的巡逻艇发现,多亏凌云鹏当机立断,跑到岸上,开枪引开了鬼子,才让其余三人顺利坐船过河,他随后泅渡过河。然后夜宿坟场,第二天才找到李明阳接头,算是在香港安顿下来了。
龙仔找到一处河面最窄的地方悄悄下了水,阿荣将一口大铁锅放在河里,龙仔将准备好的厚棉被铺在锅底,然后罗小芳把熟睡的幸太郎轻轻地放在了棉被上,幸太郎的两只耳朵都塞了棉花,以防其他声音把他吵醒,在他的脑袋旁边还特地放上了一株薰衣草,因为薰衣草有助眠作用,罗小芳担心幸太郎会在渡河过程中醒来,所以特地在村子里寻找这种植物,终于给她找到了几株,便放在幸太郎的身边,希望他好好睡一觉。
然后阿荣把铁锅往水里推进,阿杰等其他的队员则将包了油布的行李箱顶在头上,在铁锅周围围成了一个圈,慢慢地朝对岸游去。
随后,傅星瀚趴在秦守义那宽阔结实的后背上,双手绕着秦守义的脖子,秦守义在水下潜泳,傅星瀚则在水面上漂浮着朝对岸而去,看上去像是水上漂。
“云鹏,你带着阿芳先走吧,我来殿后。“龙仔密切关注着河面上的巡逻艇,万一有巡逻艇朝他们驶来,龙仔便为他们作掩护。
凌云鹏点点头,随即背着阿芳下水了,阿芳望着这深不见底的河水,心里难免有些害怕,但她一接触凌云鹏温暖的后背时,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她相信这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
阿辉则游在凌云鹏的身边,凌云鹏不时地回过头去看看阿辉有没有掉队,若是阿辉游慢了,便会伸出手去,拉他一把。
大家伙慢慢地游向了河中心,忽然一个浪头打来,把傅星瀚浇了个透心凉,他一惊慌失措,便死命地抱住了秦守义的脖子,秦守义顿时感到一阵窒息,他想掰开傅星瀚的双手,无奈傅星瀚紧抱着他不撒手,秦守义觉得自己快被傅星瀚给掐死了,他握紧拳头,用尽全身气力,一拳将背上的傅星瀚击晕了。傅星瀚的双手松开了,秦守义呛了几口水之后,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他把被打晕的傅星瀚驮在背上,快速朝对岸游去。
而就在此时,日本人的巡逻艇则发出轰鸣的马达声,朝龙仔他们这边驶来了。
龙仔见状,大吃一惊,他望了望正在过河的凌云鹏他们,此时,这些人正在河中央,现在的情况很是危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要巡逻艇将探照灯往河面上一照射,那这些人就完全暴露在鬼子的枪口下了。
641. 冒死掩护
于是,龙仔快速从岸边站起身来,迎着巡逻艇的方向猫着腰飞奔过去,然后从腰间拔出手枪,瞄准巡逻艇的探照灯,随着一声枪响,探照灯被打碎了,船上的日本兵惊叫起来,纷纷举起枪朝枪响的方向射击。
子弹在龙仔的四周飞溅起水花,龙仔索性跳入河中,潜水朝巡逻艇的后方游去,游过了巡逻艇之后,又从水里冒了出来,然后朝着巡逻艇的后方开枪射击,一个探头探脑的鬼子被他击中了,掉入河中。
这下,巡逻艇上的鬼子全都集中到了船尾,没有了探照灯的照明,鬼子只能往河里胡乱放枪,龙仔的四周水花飞溅,突然龙仔感到左臂一麻,随后感到一阵剧痛袭来,他强忍剧痛,继续朝巡逻艇的后方奋力游去,边游边放枪,巡逻艇便调转船头,朝龙仔的方向驶去。
凌云鹏在水里目睹了这一切,焦急万分,他替龙仔担忧,于是他加快速度,奋力朝对岸游去,没多久,他背着罗小芳,带着阿辉终于到达了对岸。
此时,阿荣等人正推着铁锅靠近河岸,见凌云鹏已经上岸了,正想跟他说要去救龙仔。
没等阿荣开口,凌云鹏便抢先对水里的阿荣吩咐了一声:“阿荣,你们上岸之后,先带着他们在灌木丛中躲一躲,我去接应龙仔。”
凌云鹏说完,不等阿荣回应,便沿着河岸朝龙仔的方向飞奔而去。罗小芳惊魂未定地看着凌云鹏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龙仔渐渐觉得体力不支了,于是奋力朝岸边游了过去,此时,凌云鹏已经看见了在水里奋力向岸边游过来的龙仔,赶紧飞身跃入水中,朝龙仔游了过去,而此时,巡逻艇上的鬼子正不停地朝水中射击,凌云鹏和龙仔之间的河面上水花四起,龙仔的右肩又不幸中了一枪,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河水。
凌云鹏一个猛子潜入水中,然后游到了龙仔身边,而此时龙仔已经筋疲力尽,凌云鹏拖拽着龙仔朝岸边游去。
凌云鹏将龙仔拖拽上岸,龙仔躺在岸边直喘粗气。
凌云鹏将龙仔那件被鲜血浸湿的衬衣脱下,然后撕成布条,帮龙仔包扎好伤口,随后背起龙仔,朝集合处跑去。
此时,阿荣和其他几位队员已经沿着岸边来接应凌云鹏他们了,见龙仔受伤了,心急如焚。
“龙哥,怎么啦?挂彩了?”
“我没事,阿荣,快,带着大家快离开此地,进入梅林坳。”龙仔脸色苍白,用尽气力向阿荣下达命令。
龙仔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头一歪,昏过去了。
“龙哥,龙哥……”阿荣小声地呼唤了两声。
“他失血过多,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鬼子可能马上会登岸搜查。”凌云鹏提醒了一句。
阿荣点点头,阿杰一把将昏过去的龙仔背起,几个人猫着腰,沿着岸边朝灌木丛跑去,来到灌木丛中之后,虾仔,明仔,秦守义和阿辉等人见龙仔受伤了,都着急万分。
“这儿不是久留之地,大家跟我来。”阿荣朝大家挥了挥手,一行人便手提肩扛悄悄地离开了灌木丛,朝梅林坳方向前行。
巡逻艇上的鬼子往水里胡乱打了一阵枪之后,见水面上毫无动静,有些纳闷,此时一个士兵已经将探照灯上的破损灯泡重新更换好了,探照灯重新亮了起来。探照灯的光束在水面上来回照射着,寻找着那个枪手的身影,但水面上很是平静,只有微澜起伏。
“把探照灯朝岸上照一下。”三木小队长命令道。
于是,探照灯的光束沿着两岸的岸边来来回回,仔细地照射着,可是,岸上也毫无动静。
“登岸搜查。”三木把手指向宝安方向的岸边。
于是巡逻艇马上靠岸,十几个日本兵纷纷从巡逻艇上跳下,随小队长登岸,他们沿着岸边来回搜查,忽然发现草丛中有新鲜的血迹,于是,一行日本兵便沿着血迹朝前搜索着,很快就来到了刚才凌云鹏他们的集合处。
“那个受伤的人可能还在前面,我们朝前追击。”三木判断那个受伤的枪手应该途径此地。
阿荣带着一行人抄近道,朝梅林坳方向前行,此时才凌晨两三点钟,除了点点依稀的星光,一片漆黑,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有时还会被脚下的石块绊脚而摔跤,被沿途的树枝和杂草磕碰着,但此时,大家已经全然顾不得这些障碍了,只要快速撤离此地,经梅林坳,到达白石龙村,就算是到达安全地带了。
但是后面的日军紧追不舍,凌云鹏似乎已经听见后面传来的声响。于是凌云鹏当机立断,决定先把后面的追兵解决了再走。
凌云鹏将怀里的幸太郎交给罗小芳,然后将抱着幸太郎的阿芳,受了伤的龙仔和被打晕的傅星瀚都集中在一块巨石后面:“阿芳,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从这里出来,就待在这儿。”
罗小芳点点头,神情紧张地望着凌云鹏:“凌哥,你要小心点。”
凌云鹏点点头,拍了拍罗小芳,随后走到大家伙面前,命令秦守义将其中一只行李箱打开,把里面的几把勃朗宁手枪拿了出来,子弹上膛。
“哪吒,阿辉,虾仔,你们几个快上树,进行狙击,其他人就地散开,准备射击。”凌云鹏迅速下达作战命令。
“是。”阿荣,阿杰等人从腰间拔出驳壳枪,然后藏在树后,草垛旁,土堆后,准备与日军决一死战。
十几个日本兵端着长枪,打着手电朝这条小路走了过来,藏在树后的凌云鹏见鬼子已经进入了射程,立刻下令开火:“打。”
瞬间,子弹齐发,枪声四起,黑暗之中,只听得一声声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刺破了这宁静的夜空。
五分钟过后,战斗结束,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大家分别从树后,草垛后,土堆旁走了出来,秦守义,阿辉和阿荣也从树上跳了下来,大家走到那些鬼子的尸体旁,凌云鹏拾起一只手电,照了照,总共有十一具尸体。
642. 宾至如归
“走,快离开这儿。”凌云鹏把那支勃朗宁手枪插进后腰,对阿荣说道:“阿荣,你带路,我们跟你走。”
“好。”阿荣随后一挥手:“大家跟我来。”
于是,阿杰背起龙仔,秦守义背起傅星瀚,凌云鹏一手抱着幸太郎,一手拉着罗小芳,跟随着阿荣进入梅林坳。
终于在天亮之前,一行人翻越了梅林坳,来到了白石龙村,这个抗日游击队的所在地。
游击队的队长曾宏早已接到了谭鸿铭的来信,告诉他龙仔和几个队员将护送五个大人和一个婴儿到白石龙村,让曾队长他们做好接应准备,曾宏他们了解到凌云鹏等人的任务之后,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却迟迟未见龙仔他们的身影,比预估的时间晚了好几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焦急万分。
此时在村口站岗放哨的游击队员前来报告,说是有十几个人正朝白石龙村过来了,曾队长一听立刻判断是龙仔他们来了,便亲自带人前往村口迎接。
曾队长疾步往村口走去,却见阿荣背着龙仔朝他走来。
“怎么啦,阿荣?龙仔他……”曾队长连忙上前问道。
“曾队长,龙哥中了两枪,昏过去了。”
“快快快,福仔,你赶紧把小邱找来,让她给龙仔做个检查。”曾队长对身旁的福仔说道。
“哎。”福仔转身跑去叫卫生员小邱了。
“你就是凌云鹏吧?我是曾宏。”曾队长向凌云鹏伸出手:“林叔早就跟我打过招呼了。”
凌云鹏没想到谭鸿铭对他的这次行动如此重视,让东江纵队的各个支队都全力配合他,很是感动,与曾队长紧紧握了握手:“曾队长,你好,我就是凌云鹏。”
“这些天一直在等你们到来,今天总算是等着了。“
“中间出了点意外,所以晚到了几天,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有惊无险。多谢林叔,龙仔和他的这帮兄弟。“
“香港的日本人现在很是猖狂,你们这一路也不容易。不过,你们放心,到了这儿,你们就安全了。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食宿了。你们可以安心住几天再走。“
“多谢曾队长想得这么周到,让你们费心了。“
“哎,我们现在是抗日统一战线嘛,你们不用这么见外。“曾宏爽朗地笑了笑。
曾队长随即吩咐手下将凌云鹏等人带去一间大屋子,屋子里面有两间房间,床铺上的被褥也都准备好了。
“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吧!需要什么,尽管说。“
“已经很好了。太谢谢你们了!“凌云鹏跟曾宏握了握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曾队长笑着摆摆手,随后走出了房间。
一直趴在秦守义身上的傅星瀚其实早就苏醒了,只不过他不愿在夜幕中走那条崎岖小路,所以一直在装死,让秦守义一路驮着他来到了白石龙村。
进入白石龙村后,傅星瀚见一个斜跨着驳壳枪的中年人主动迎上前来与凌云鹏握手,两人相互寒暄着,有一种故人相见的亲切感,丝毫没有陌生感,这让傅星瀚好生奇怪。
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正如他当初怀疑的那样,龙仔并非是什么江湖人士,而是共党游击队的小队长,而阿荣,阿杰,虾仔,明仔等人也都是游击队员。他们沿途的临时停留的小屋应该就是游击队的据点,而这儿,白石龙村,应该是游击队的一处大本营。
傅星瀚便开始怀疑凌云鹏的身份,老大怎么会认识共党的人?难道老大是他们的人?
正当傅星瀚在寻思之际,秦守义将他放在了床上,傅星瀚随口说了声:“哪吒,手脚轻点。“
秦守义吃惊地望着傅星瀚:“啊,你该不会早就醒了吧?“
傅星瀚嘿嘿一笑:“刚醒,刚醒。哪吒,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会吧,我当时在河里差点让你给掐死了,我一拳把你打晕了,才得以自救,我这拳不至于让你晕到现在,你小子真不地道,居然让我一直背着你从深圳河走到白石龙村。“
“谁让你把我打晕的?你知不知道你那拳头有多重?是我这样的弱男子能扛得住的吗?你也不想想,要是你这一拳把我这聪明的脑袋打残了,打傻了,这对我们这支别动队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啊?“傅星瀚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又开始吧起来了。
“你这混蛋,你把自己当幸太郎了吧,要别人一直抱着你,背着你,你自己不长腿啊?你还好意思觉得自己受委屈?滚下去。“秦守义一把将傅星瀚从床上提溜起来,扔在地上。
傅星瀚被秦守义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感觉屁股要被摔成两半了,龇牙咧嘴地叫唤起来,凌云鹏和阿辉见状,乐得呵呵直笑。
“你们还笑,也不心疼人家一下。”傅星瀚冲凌云鹏撒着娇。
“好了,戏痴,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一路,你把哪吒累得够呛。”凌云鹏横了傅星瀚一眼。
傅星瀚自知理亏,只得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冲秦守义扮了个鬼脸。
正当大伙儿说笑着,一个胖胖的炊事员端了一大锅粥过来了:“来,你们这一路饿了吧,先喝碗皮蛋瘦肉粥。”
一听说喝皮蛋瘦肉粥,阿辉,秦守义和傅星瀚几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一起扑向了桌上的那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前,他们这一路上已经好些天没有碰过荤腥了。
秦守义手快,先抢到了勺子,随后盛出一碗热腾腾的粥递给阿辉:“先给老大送去。”
“好好好。”阿辉赶紧端着碗递给了凌云鹏。
凌云鹏接过碗,转身递给了罗小芳:“你先吃吧!”
“还是你们先吃吧!”罗小芳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阿芳啊,在这间屋子里头呢,他是老大。”傅星瀚指了指凌云鹏:“我们都得听他的,不过呢,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能降得住老大的人非你莫属,只有你才能驾驭得了他,你才是no.1。所以呢,你得先喝这碗粥。”
傅星瀚的这番话让罗小芳臊得满脸通红,小声嘀咕着:“我哪有这本事,我也听他的。还是你们先吃吧,我不饿。”
“阿芳姐,你就先吃了吧,你不吃,我们都没得吃了。”阿辉央求着罗小芳。
“阿辉说得对,你不吃,他们也不好意思张嘴,你就快吃吧!”凌云鹏顺着阿辉的话茬说道,把粥碗塞到罗小芳的手里。
罗小芳这才羞答答地接过了碗,吃了起来,其他人见罗小芳吃了,便不再客气,纷纷拿起秦守义盛好的粥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锅满满的皮蛋瘦肉粥就见底了。
643. 雪中送炭
“啊,好吃,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今天总算是开荤了。”阿辉舔着嘴唇,意犹未尽地说道。
“是啊,这道皮蛋瘦肉粥味道还真不错,不比那些大饭店里的厨师水平差。”傅星瀚开始评头论足起来:“粥米的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粘稠度正好,菜叶碧绿,肉末和皮蛋则入口即化,咸淡适中,鲜香可口,真可谓色香味俱全。”
“你这张嘴咋这么能说呢?叫我说,就两字:好吃。”秦守义见傅星瀚把这碗皮蛋瘦肉粥评论得头头是道,很是佩服他那张伶牙俐齿的嘴,既会吃,又会说。
“哪吒,这吃可是一门学问,五脏庙里凝聚着天地精华,山珍海味,五谷杂粮各有各的精妙,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唉,反正你是个大老粗,跟你讲了你也不懂。”傅星瀚在秦守义面前总是不自觉地流露着优越感。
“我们大家都吃饱了,可这小东西吃啥呀?”罗小芳替幸太郎的吃喝发起愁来了。
“要不,我去问问曾队长。”凌云鹏说着,朝门口走去。
刚打开屋门,就见那位胖师傅手里拿着一只奶瓶走了进来:“来来来,这是我刚挤的牛奶,给你们那个小娃娃喝。”
“新鲜牛奶?”罗小芳一下子窜到屋门口,从胖师傅手里接过这瓶满满的,还带着温度的牛奶:“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们曾队长告诉我们说,你们带着一个小娃娃过来,所以嘱咐我们要准备好娃娃的食物,我们养的那头母牛前两天刚产下一头小牛犊,所以正好可以给娃娃挤点牛奶喝。”胖师傅笑着向大伙解释道:“很新鲜的,快给小娃娃喝吧,这牛奶可比一般的牛奶营养好。”
“这我知道,这瓶牛奶是牛初乳,要比普通牛奶营养价值高许多倍呢,能增强婴儿的免疫力。”罗小芳兴奋地向大家解释牛初乳的作用。
“真是太感谢你们曾队长了,谢谢啊,谢谢!”凌云鹏紧紧握着胖师傅的手,难掩兴奋之情。
“不客气,不客气,好了,你们先给娃娃喂奶吧,我先走了。”
说着,胖师傅转身离开了屋子。
罗小芳抱起幸太郎,此时幸太郎刚睡醒,按照一般的生活规律,此时正是他进食的时候。
罗小芳将奶瓶塞进幸太郎的嘴里,幸太郎吮吸了两口,觉得很对味,于是加快了吮吸的速度,两只小手竟然自己捧着奶瓶,用力地吮吸着奶瓶中的牛初乳。
傅星瀚想逗幸太郎玩,于是故意将奶瓶往外拔,幸太郎连忙双手用力,紧紧地抱着奶瓶不松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瞧这小东西,还挺机敏的。”秦守义也忍不住夸了幸太郎一句。
大家伙见小家伙喝得滋滋有味,不禁都喜笑颜开。
“这下好了,这几天不愁他没的吃了。”凌云鹏欣慰地舒了口气。
“要是能把这头奶牛带走就好,那我们几个也能天天有新鲜牛奶喝了。”傅星瀚想入非非地说道。
“你就别得寸进尺了,人家好心好意给你一瓶牛奶喝,你倒好,居然惦记着人家一头牛来了,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凌云鹏马上给傅星瀚泼了一盆冷水:“不过,我们马上要去广州了,到那儿就可以买到奶粉了。”
“老大,我们马上就要去广州了吗?”阿辉一听来劲了,对他这个一直混迹于大都市的神偷王子来说,那儿才是他所向往的地方。
“嗯,我打算先到广州,然后搭乘开往武昌的火车,再乘船去重庆。”凌云鹏把他所设计的线路告诉大家。
凌云鹏计划从白石龙村到广州,然后经粤汉铁路,从广州到达武昌,之后再乘坐轮船溯江而上,到达重庆。
“老大,你说怎么走,我们就跟你怎么走。”秦守义反正是无条件地服从凌云鹏的决议。
“唉,要是有架飞机直接把我们从这儿带到重庆就好!”傅星瀚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你以为自己是谁呢?还想坐专机?别说没有这样的航线,就算有,你能堂而皇之地带着幸太郎上飞机吗?别做春秋大梦了。”凌云鹏瞥了傅星瀚一眼。
“唉,我们又得长途跋涉了。”傅星瀚重重地呼了口气。
“好了,你少发牢骚,我们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把幸太郎交到他父亲手上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秦守义舒展了一下四肢。
“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龙仔。”
凌云鹏牵挂着龙仔的伤势,于是他走出屋子,前往曾宏的屋子。
此时,在曾宏的屋子里,卫生员小邱正在为龙仔检查伤势,阿荣,阿杰,虾仔,明仔等队员则站在床的四周,焦急地等待着小邱的检查结果。
龙仔躺在床上,还是昏昏沉沉的,双目紧闭着,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小邱手拿听筒,听了听龙仔的心跳,测了测他的脉搏,翻看他的眼皮望了望,随后剪开绑在龙仔手臂和肩部的绷带,检查了一下龙仔的枪伤伤口。
检查完了之后,小邱眉头皱了皱,神情严肃地对曾宏说道:“曾队长,陆队长的这两处枪伤虽不致命,但伤口已经有些发炎了,子弹还留在伤口里,要开刀取出来,更严重的是陆队长失血过多,可我们这儿缺医少药的,没法动手术。”
曾队长一听,神情严峻:“那你说怎么办?能不能把匡医生请来?小邱?”
匡骏是位外科名医,医术高明,是曾宏的好友,也是地下党员,他在广州有家自己的私人诊所,同时这家诊所也是东江纵队在广州的秘密据点。曾宏的游击队里若是有队员受了严重的刀枪伤,都会派人把匡骏从广州接来,为队员医治。
“可这一去一回的话,时间太久了,我怕陆队长的伤口会恶化,不如直接把陆队长送到广州匡医生那儿去。”小邱建议道。
凌云鹏站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听说要把龙仔送往广州,便上前建议道:“曾队长,我们正好也要去广州,不如让我们把龙仔送到广州去吧!”
644. 奔赴广州
曾宏望了望凌云鹏,想了想,随后说道:“这样吧,我让阿荣他们几个和你们一起走,立即把龙仔送到广州去,也顺便护送你们一程,这样你们彼此也有个照应。”
“行,那就这么办。“凌云鹏点点头,同意曾宏的建议。
“原本想让你们在这儿多休整几天的,现在看来不能多留你们了,多有怠慢。”曾宏向凌云鹏拱了拱手。
“曾队长,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龙仔的伤要紧,这一路多亏了龙仔和他的这些队员们,我们才得以顺利到达这儿,龙仔是我的好兄弟,他这是为了掩护我们才受的伤,老实说,这份人情我们还真还不起,但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
“不用分得那么清,我们都是为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而战。”曾宏神情坚毅地说道:“这样,我让炊事班给你们准备点食物,带在路上吃,再给小娃娃挤两瓶牛奶备着。”
曾宏说完,立刻命令身边的警卫员去通知炊事班,准备大人和婴儿的食物。
“谢谢,谢谢!曾队长,你们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
“不用客气,还是那句话,国共合作,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嘛!不分彼此,共同抗日!”
“好,那我这就去通知我的人做好动身的准备。”凌云鹏说完,往回走去。
曾宏当机立断,决定立即将龙仔送去广州治伤:“事不宜迟,我现在就给匡医生去信,福仔,你快去套两辆马车,记住,找两匹跑得最快的马。”
“是。”福仔转身朝屋外走去。
随后曾宏又吩咐身边的游击队员:“你们快去找几件粗布衣衫和布鞋,给那个屋子里的几位穿洋服的人送去,让他们马上换上,他们身上的那几套行头太扎眼了。”
“是。”
游击队员赶紧找了几件普通的褂子,粗布衣裤和几双布鞋给凌云鹏他们送去了,凌云鹏很是感激曾宏的细致周到。大家纷纷将身上的西服,衬衣脱下,换上了这些粗布衣裤和布鞋,俨然村民的打扮。
曾宏回到屋里,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小邱:“你一路上要照顾好陆队长,把这封信交给匡医生,地址你知道。”
小邱接过信,揣在怀里,抬头见窗外福仔已经驾着马车过来了,便朝阿荣说了声:“你们把陆队长抬到马车上去吧!”
“还是我来吧!”阿杰则将龙仔背起,走到屋外。
阿杰将龙仔放在马车上。阿荣接过福仔手上马鞭,让阿杰,虾仔,明仔和小邱等人上了马车。
很快,凌云鹏一行人也来到了另一辆马车前。
胖师傅提着两大袋的食物跑了过来,递给凌云鹏:“这是刚出炉的烧饼和窝窝头,还有两瓶牛奶。”
“谢谢你,胖师傅,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你们会赶马车吗?“曾宏问了一句。
“我会。“秦守义自告奋勇拿起了马鞭,坐在马车前,凌云鹏则将怀抱着幸太郎的罗小芳搀扶上车,随后傅星瀚,阿辉也上了马车。
凌云鹏与曾宏拥抱告别,向白石龙村的其他队员们挥手致意,然后一跃跳上了马车。
阿荣和秦守义两人挥舞着马鞭,两辆马车快速驶离白石龙村,朝广州方向飞奔而去。
从白石龙村到匡骏在广州的诊所大约一百五十公里左右,平日里骑着一匹快马到达匡骏的诊所大约三四个小时左右,现在套上大车之后,则大约要五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但为了让龙仔尽早得到治疗,阿荣和秦守义不停地挥舞着马鞭,两匹马跑得汗涔涔的。
幸太郎躺在凌云鹏的怀里,晃晃悠悠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但马车加速了之后,也就颠簸得更厉害了,躺在凌云鹏怀里的幸太郎被摇晃得不舒服,把刚喝下去的牛奶给吐了出来,吐了凌云鹏一身的牛初乳。
罗小芳赶紧将幸太郎抱了过来,将幸太郎的呕吐物擦干净,然后轻轻拍着他,让他舒服一点,幸太郎感到难受,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阿辉拿出一只拨浪鼓,对着幸太郎摇晃着,这只拨浪鼓是曾队长为幸太郎准备的玩具。幸太郎好奇地望着拨浪鼓,渐渐停止了哭泣。
阿辉把拨浪鼓递给幸太郎,幸太郎好奇地伸出小手摸着这只拨浪鼓,罗小芳轻轻握着幸太郎的手,轻轻转动拨浪鼓,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幸太郎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后,脸上露出了烂漫的笑容。
大家见这只拨浪鼓竟然可以成为幸太郎的止哭良方,不禁笑了起来。马车就在这一路的拨浪鼓声中前行。
正当凌云鹏等人奔赴广州之际,在中村办公室里,两名侥幸从凌云鹏等人的枪口下逃脱的日军巡逻艇上的士兵则在向中村报告昨晚在深圳河发生的枪击事件。
“你说什么?深圳河附近发生了枪击案?只有你们俩幸免于难?”中村一听,“蹭”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快把具体情况告诉我!”中村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士兵的衣领。
“报告长官,昨夜我们在深圳河巡逻时,忽然有人开枪,打碎了巡逻艇上的探照灯,后来他又袭击我们的巡逻艇,涩谷君不幸中枪,跌入河中,估计也是凶多吉少。随后我们就朝河里开枪,但这个凶手水性很好,我们几乎很难找到目标,后来探照灯修好了,我们就对着河面以及两岸进行照射,但没有发现目标,之后三木小队长带着我们登岸搜查,我们在河岸上发现了新鲜的血迹,于是我们沿着血迹进行搜寻,但在一条小道上我们遭遇了伏击,当时枪声四起,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知道子弹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射来,我们这个小队基本上全军覆没了,就我和田中君两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松本胆战心惊地回顾着当时可怕的情景,声音颤抖着向中村进行汇报。
中村一听,惊讶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他的一支水上巡逻队居然会全军覆没,看来那些抗日武装在他们的高压政策下依旧非常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