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姓甚名谁
阿辉得理不饶人,滔滔不绝地数落着秦守义,秦守义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长凳上。
阿辉不理会秦守义的情绪,继续说道:“可就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老天把一个奶妈送到我们面前,这是老天爷可怜我们,天赐良机啊,我们得珍惜啊,我们能因为舍不得两张花花绿绿的票子而错失这个良机吗?这钱花了,换来的不仅仅是幸太郎的口粮,还有人家阿旺嫂对我们的信任支持,这个帐你会算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我又不是说你不应该花钱,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和戏痴,你们俩都喜欢大手大脚,就不懂要节俭一点,省着点花吗?用小钱也能办大事啊!”秦守义还是不能苟同阿辉的大手大脚的毛病。
阿辉还想跟秦守义理论,被罗小芳一把拉住:“行了,阿辉,你别说了,秦大哥也是好心好意提醒我们花钱要省着点。我们后面可能还会遇到很多需要花钱打点的地方呢,何况我们还得付给龙仔他们一大笔钱呢!“罗小芳连忙出来打圆场。
阿辉和秦守义见罗小芳出面打圆场了,便不再争执了。
“秦大哥,阿辉,我先去看看幸太郎,我怕他醒了看不到我,又要哭闹了。”罗小芳站起身来,跟秦守义和阿辉打了个招呼。
“小芳姐,你也睡会儿吧,否则待会儿小东西醒了,你又要忙忙碌碌了。”
罗小芳笑着点点头,随后转身走出了秦守义和阿辉的茅草屋。
“唉,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你看小芳姐,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阿辉望着罗小芳离去的背影,喃喃说道。
下午两点左右,龟田紧赶慢赶地来到了仓田的办公室,一进门便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仓田君,我已经派人查过你纸条上写的那个玲珑巷,‘春意浓’妓院,还有那个名叫夏金萍的妓女。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这处地方,整个香港没有玲珑巷这个地名,春意浓妓院也无人知晓,查了户籍,叫夏金萍的女人倒是有一大把,但都是良家妇女,这会不会是个花名啊?“
“你的意思是查无此地?查无此人?“仓田眼里满是狐疑。
龟田点点头:“是的,查不到,哦,对了,还有那十五个二十岁至四十岁名叫刘明华的男性也都已经查实了,他们的情况在这张表上,他们的照片也附在上面了,请您看一下。”
龟田把装有十五个经过筛选过的名叫刘明华的资料的文件袋交给仓田,仓田接过那个文件袋,打开后,一一过目那些刘明华的照片,可惜没有一个能与审讯室里的刘明华对的上号的。
“难道这家伙是在编故事吗?”仓田有一种被蒙骗的愤怒涌上心头。
仓田连忙招呼了一下中村:“中村君,我们现在去审讯室,我怀疑这家伙是在耍我们。”
中村一听,有点惊讶:“啊,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玩弄我们大日本皇军。”
仓田和中村二人一起来到了审讯室,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傅星瀚的面前,仓田怒不可遏,伸手给了傅星瀚重重的一巴掌,把傅星瀚打得眼冒金星,嘴角鲜血直流。
“八格,你到底叫什么?”仓田冲傅星瀚咆哮起来。
“刘慕萍,刘明华,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傅星瀚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傅星瀚当然清楚,自己的谎言终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刻的,但他没想到日本人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从今天凌晨他说出刘明华这个名字,到现在,只过去了十二个小时,日本人就把香港的户籍都翻了个遍。
“香港这么多叫刘明华的,可偏偏没有你,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叫什么,你父亲叫什么?”仓田面对眼前这个不知真实名字叫什名谁的男子,有种抓狂的感觉。
“别跟我提我父亲,我没有父亲,要不是他横加干涉,从中作梗,我的萍儿怎么会死?”傅星瀚依旧不松口,还是试图按照自己所编故事的脉络,一条道走到黑。刘明华这个名字都是编撰的,更别提所谓刘明华父亲的名字了。
“那你告诉我,你的萍儿,夏金萍,为什么也会查无此人?春意浓在哪儿?玲珑巷又在哪儿?你和萍儿那个爱的小屋又在何处?”仓田一把抓住傅星瀚的衣襟,双眼喷火一般地望着他。
“我是个路盲,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也说不清楚具体地址,只记得这玲珑巷是条靠河边的小巷子。”傅星瀚避开仓田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有点心虚地说道。
“你不仅是路盲,你还有间歇性失忆症,对吗?”仓田嘲讽了一句,随后将傅星瀚推到椅子上,朝旁边的打手示意了一下:“来,你们帮他恢复一下记忆。”
两个打手立即走到傅星瀚的身边,解开他脚下的锁链,随后将他一把从椅子上提溜起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傅星瀚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了,这是他最害怕面对的,他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呵呵,你反正是个将死之人,我只不过让你换个死法。”仓田冷笑了一声:“海水的滋味你已经尝过了,那我们玩个空中飞人的游戏,怎么样?”
傅星瀚知道仓田要对他动刑了,不知道这些变态狂会怎样折磨他,他嘶叫起来:“士可杀不可辱。”
仓田毫不理会傅星瀚的歇斯底里,对两个打手说道:“开始吧!”
“哈依。”
两个打手得令,将傅星瀚的双手双脚用皮绳勒紧,再将其双手绑在房梁上悬挂着的绳索上,然后一拉绳索,傅星瀚瞬间双臂被拉扯起来,双脚离地,整个人被吊在了半空中。这样一来,傅星瀚的双臂要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而他的右臂又是骨折过的,根本承受不住,傅星瀚感觉自己像是被五马分尸一般,疼痛难忍,不禁惨叫声连连。
“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飞翔的感觉啊?”仓田望着一脸痛苦的傅星瀚,戏谑地问道。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的手要断了。”傅星瀚哭求道。
“可以放你下来,不过,你先回答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仓田紧逼不舍。
601. 刑讯逼供
“刘……刘明华。后来……后来改名叫刘慕萍。”傅星瀚还是死咬住这个假名字,他清楚如果改口了之后,那自己先前所说的便会全都被认定为一派胡言,那么仓田会对他进行更残酷的刑讯,以求真相。
“撒谎。”仓田冷笑了一声,对两个打手说道:“给他加大点难度。”
两个打手立刻会意,两人合力将傅星瀚往前推,随后放手,这样,傅星瀚像是在荡秋千,整个人以被吊着的双手为支点,来回晃悠,双手上的皮绳越勒越紧,双臂又酸又麻,痛入骨髓。
“啊……”傅星瀚大叫起来,眼泪滚滚而下:“别……别推了,别推了。”
仓田示意打手停下,然后冷冷地问道:“名字。”
“刘明华。”傅星瀚喘着粗气回答道。
“香港总共有六十七个叫刘明华的,其中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华人男性共十五人,我们查了这十五人,每个人的资料我们都已经掌握了,但这里面没有你。”仓田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向傅星瀚挥了挥:“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这里面没有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许登记的时候,我和萍儿都不在家,所以可能是把我们给漏了吧!”傅星瀚只能胡诌了。
“哦?这么巧?你和夏金萍都成了漏网之鱼?”仓田根本不信傅星瀚这种站不住脚的解释:“我看你现在是不是脑缺氧啊?这样吧,给你换种姿势吧,让你大头朝下,这样血液可以流到你的脑袋里,增加含氧量。”
“不,不要……”傅星瀚哀求着。
两打手不容分说,将傅星瀚先放了下来,然后将他的双足的皮绳捆绑在绳索上,接着将绳索用力一拉,傅星瀚旋即便被倒吊在半空中。
傅星瀚感到整个人天旋地转,身上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往脑袋里流,双眼肿胀,尽管自打被关进来之后还没进食,但傅星瀚感觉此时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胃酸纷纷涌向食管,烧灼着他的口腔。
“怎么样,现在脑袋不缺氧了吧,记忆力该恢复了吧?”仓田用手拍了拍傅星瀚的脸颊。
“我是叫刘明华。”傅星瀚此时尽管涕泗横流,但依旧不改口,他狂叫道:“要杀便杀,士可杀不可辱。“
仓田冷笑了一声:“在我们大日本皇军的面前,你还充什么好汉?对于你们这些支那人,我们想杀便杀,想辱便辱。”
仓田说完,便示意打手给他搬来一张凳子,仓田坐在傅星瀚的面前,然后用脚踢着傅星瀚的身体,傅星瀚的身体被踢到了打手那边,然后打手再把傅星瀚给踢了回来,就这样,仓田和打手把傅星瀚当球踢,来来回回地倒腾着,他们一边踢着,一边大笑着。
傅星瀚浑身上下都被踢得瘀青红肿,呕吐不止,他不停地嚎叫着,央求着,但这丝毫打动不了这些刽子手,反而更加增添了这些刽子手施虐的乐趣,他们加快了节奏,傅星瀚觉得眼前金星闪烁,头疼欲裂,浑身疼痛不已,自己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了。
“我说,我说,我不叫刘明华,我叫傅星瀚。”傅星瀚最终还是没能挺住,他向仓田交代了自己的真名。
仓田一听,连忙收住脚,把傅星瀚扶住了:“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我叫傅星瀚。”傅星瀚说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负心汉?”仓田重复了一句,莫名其妙地望着傅星瀚,然后抬头望了望中村:“中村君,你刚才听清楚他说什么了吗?”
“我好像听他说,他叫负心汉。“中村眉头紧皱,也在琢磨着傅星瀚所说的意思:“这人明明是个痴心汉,怎么说自己是负心汉?真是搞不懂。“
“把他先放下来。“仓田吩咐打手。
打手把傅星瀚放了下来,傅星瀚的身子就像是根面条似的,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打手把他手脚上的皮绳解开,傅星瀚的手脚都被皮绳勒出了深红色的伤痕。
“把他弄醒。“
打手将一桶冷水劈头盖脑地泼在了傅星瀚的头上,身上,傅星瀚在地上蠕动了几下,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当他看到对面墙上的皮鞭等刑具时,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是在刑讯室里,他赶紧再次把眼睛闭上,现在他只能靠装死,装昏迷才能躲过这惨无人道的折磨。
仓田见傅星瀚动了几下又没动静了,便蹲下身子查看,他翻了翻傅星瀚的眼皮,见傅星瀚毫无反应,拍了拍他的脸颊,也没反应,踢了他一脚,还是没反应,他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呼吸,便松了口气。
“先把他扔到角落里再说。“仓田拍了拍手:”这才开了个头,就已经不行了?这身子骨,还真是东亚病夫。“
傅星瀚被打手拖到了墙角里。他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就连呼吸也尽量屏住。
这时,一个卫兵推门进来:“报告,长谷将军请您去趟他的办公室。“
“长谷将军回来了?“仓田问了一句,他知道长谷前两天去广州了。
“长谷将军刚回来。“
“好的,我马上就去。“
申时一到,刘三爷就带着凌云鹏和龙仔去驻军总部找长谷和彦了。
长谷前两天去广州开军事会议了,今天下午刚回来,他前脚刚到,刘三爷后脚就进来了。
“哎呀,是师兄您啊!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啦?快请坐,快请坐。“长谷见刘三爷主动来找他,连忙热情招呼刘三爷。
“长谷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今天是为我儿子而来的。“刘三爷开门见山,从怀里掏出那张告示,递给长谷:”犬子璋儿昨晚掉海里了,多亏了你的海上巡逻队把他从海里捞起来了,不然,老夫可就老年丧子了。“
长谷一听,连忙将告示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连忙安慰道:“哦,我前两天去广州开会了,两分钟前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事,您别急,我让人去问问。“
长谷马上吩咐卫兵将仓田智久叫进来。
凌云鹏和龙仔听长谷这么一说,不禁面面相觑,没想到刘三爷的卦象这么精准,申时果然是吉时,早了,根本就见不着长谷本人,营救之事也就无从谈起。他俩看了看刘三爷,刘三爷捋着胡须,得意地看了看他们,像是在说:“现在信了吧,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
长谷亲自给刘三爷泡了杯茶:“师兄啊,您请用茶。“
刘三爷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师兄啊,您儿子昨晚怎么会掉海里去了?“长谷好奇地望着刘三爷。
602. 随机应变
“长谷啊,是这样的,我的情况你大致也知道,我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位兄长,我二哥早逝,没有子嗣,我大哥有三个儿子,而我的亲儿子瑞儿一向体弱多病,所以我就过继了我大哥的次子璋儿为养子。“
长谷边听边点点头:“嗯,这情况我知道。我还听说你大哥的这几个儿子都在海外求学呢!“
“对,是一直在美国读书,不过玮儿和璋儿前几年就已经回来了,只不过我大哥身体不好,他们就一直在我大哥那儿照顾着,所以,上两次你来我府上,没见着他们,来,玮儿,见过长谷将军。”刘三爷向凌云鹏使了个眼色。
凌云鹏连忙毕恭毕敬地向长谷鞠了一躬:“长谷将军,在下刘明玮,请多指教。”
长谷大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英挺的年轻人,笑着说道:“师兄,你侄儿还真是一表人才。”
“过奖了,过奖了,我们言归正传,从昨天下午开始,瑞儿就感到胸闷气短,唉,这孩子的身子骨就是弱,不知看过多少名医,吃过多少中药西药了,可就是不见好,昨天发病了之后,又是把我们吓得手忙脚乱,所以我便让璋儿去九龙请姜大夫来给瑞儿治病,可他一去之后就没了音讯,彻夜未归,急得府里上下都乱成一锅粥了,直到今天一早,管家把告示递给我,我才知道璋儿昨晚渡海时遇险了,他又不会游水,若不是遇到贵军的巡逻艇,恐怕就葬身鱼腹了。”刘三爷说到此处,不免声音发颤,伤心落泪。
“师兄,别难过了,璋少爷不是已经脱险了吗,吉人自有天相。”长谷安慰道。
刘三爷点点头。
这时,仓田敲门进来了:“报告。”
“进来,来,仓田君,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给你说起的,我在陆军士官学校的的师兄,我的学长刘子良,刘三爷,当年他可是我们士官学校的优秀毕业生。我曾有幸跟师兄住在一间宿舍里,他对我的帮助很大。”
随后长谷又转向刘三爷:“师兄,这位是我的得力助手,仓田智久中佐。”
仓田连忙向刘三爷顿首行礼:“请您多多关照。”
“不敢当,不敢当,老夫早已经脱下了戎装,现在只是一介平民而已。老夫今天冒昧来访,只是为了犬子一事。”
仓田不明其意地望着刘三爷。
“哦,仓田君,这个人现在在你这儿吗?”长谷将手上的告示递给了仓田。
仓田一看,是关于审讯室里的那个自称叫刘明华的寻人启事,这张告示不正是自己安排手下在全港范围内张贴的吗?目的就是引诱这个疑似重庆分子的刘明华的同伙,难道这个刘明华竟然是长谷将军师兄的儿子?
仓田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把长谷拉到办公室门外,赶紧凑近长谷的耳边,悄声说道:“将军,此人现在就关在刑讯室里,但此人很值得怀疑,我怀疑他是重庆方面的人。此人恐怕与宫泽之子有关。”
长谷一听,也不由得一惊,轻声问道:“你确定?”
仓田面露难色地回答道:“他还没有承认,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人有问题。他说他叫刘明华,可我们查了户籍资料,香港所有叫刘明华的里面并没有此人。他所提供的一些人名,地名均查无此人,查无此地,所以这个人你看……”
仓田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想听一听长谷的意思。
长谷觉得此事干系重大,如果确实如仓田所言,那么此人放不得,但如果不是的话,将此人扣押下来严加审讯,那如何向刘三爷交代,毕竟刘三爷是他来香港之后,第一个想要争取的有影响力的华人。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此人是否真的是刘三爷之子?
长谷想了想,便转身来到刘三爷的跟前,对刘三爷说道:“师兄,刚才仓田君告诉我,昨天海上巡逻队确实救起了一名落水者,但此人是不是璋少爷,还说不准。”
“可这告示上的照片,不就是璋儿吗?”刘三爷指着那张告示上的照片,对长谷说道。
“璋儿?”仓田反问了一句:“请问您的儿子大名叫什么,刘三爷?”
“刘明璋。”
“是这样的,此人自述名叫刘明华,刘慕萍。这应该不是贵公子吧?“仓田笑着敷衍刘三爷:”刘三爷,样貌相似的人多的是,而且这告示上的照片也不是很清晰。”
仓田可不想让这个可疑分子与刘三爷的儿子挂上钩,否则会让自己处于两难之间。
刘三爷听仓田这么一说,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回头望了望凌云鹏。
“中佐先生,请问您刚才说什么来着,他说他自己叫刘明华?”凌云鹏确定告示上的人就是傅星瀚,而仓田不愿承认他是刘三爷之子,就是想继续扣押傅星瀚,要想救出傅星瀚,就必须一口咬定这个刘明华就是刘三爷之子刘明璋。
凌云鹏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傅星瀚肯定是给自己起了个刘明华的假名,想要蒙混过关,这个戏痴还真会取名,与刘三爷的养子的名字刘明璋居然仅一字之差,可就是这一字之差,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是的,他说自己叫刘明华,明天的明,中华的华,这是一个在中国人中间十分常见的名字,我们刚调查过,香港共有六十七个叫刘明华的。”
“这就对了,他的原名确实是叫刘明华,我们这一辈是明字辈。当初我的祖父用‘荣华富贵‘四个字给我们刘家四个孙子起名,我原名叫刘明荣,我二弟叫刘明华,我三弟叫刘明富,我四弟叫刘明贵,后来我三叔觉得这四字太俗了,就请算命先生给我们几个重新取名,算命先生说刘家的子孙都是刘家之宝,所谓宝,乃家与玉之结合,且玉有五德:仁、义、智、勇、洁,这与刘家的家训,家风甚为匹配,所以他建议三叔以王字旁的字给我们四个取名,因而三叔给我们四个兄弟取名叫刘明玮,刘明璋,刘明琏,刘明瑞。中佐先生,这是中国人的姓名文化,不知您能理解吗?”
“这我懂,我对中国文化还是很欣赏的。”仓田听了凌云鹏的解释之后,这才明白过来刘明华就是刘明璋。
刘三爷听完凌云鹏的一番从容不迫的解释之后,不禁被凌云鹏的机智所折服。
“对对对,玮儿,你不提起,我都差点忘了,这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刘三爷连忙附和了一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为什么璋少爷一直坚称自己叫刘明华?他要是早说自己叫刘明璋,我也就不用在全港张贴这寻人启事了。”仓田虽然对凌云鹏的所言找不出什么漏洞,但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603. 兄弟相见
“这个嘛……”凌云鹏欲言又止,转头望了望刘三爷,像是征询他的意见,其实他的脑海里一直在盘算该如何给傅星瀚解围,所以想要拖延一下时间。
此时刘三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仓田提出的疑问,只能把这一问题交给凌云鹏去回答了:“玮儿,既然仓田中佐问了,但说无妨。”
凌云鹏点点头,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中佐先生,这事牵扯到家丑,所以有点难以启齿。二弟他不肯承认自己叫刘明璋,恐怕是在跟三叔闹脾气,他这个人有时候一根筋,别人很难说服他。至于他说他叫什么刘慕萍,这我就无从谈起了。”
凌云鹏讪笑着,把仓田的这个问题解释为家丑,是跟刘三爷闹情绪所致,含糊其辞,蜻蜓点水般地向仓田作解释。
仓田把傅星瀚的表现和凌云鹏的说辞一对照,情况确实有些相符,刚才问及那家伙父亲的名字时,那家伙显得很是激动,叫嚣着不认这个父亲,指责父亲就是逼死萍儿的凶手,可见这对父子之间确实存在深深的间隙,甚至是难以弥合的伤痕。故而他不愿称自己刘明璋,因为这是刘三爷给他起的名字,而坚持他祖父给他取的名字刘明华,他是不愿承认这个父亲。即使刑讯逼供,他还是紧咬牙关,坚称自己叫刘明华,可见此人还真是脾气倔,一根筋。
看来此人确实是刘三爷之子,但仓田心里还是有不少疑惑,就算刘明华是刘三爷的儿子,但如果此人涉嫌将宫泽之子偷运出港,他还是会毫不留情的,不过此时,面对长谷将军的学长,他还是要给刘三爷一个面子的。
仓田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如何应付刘三爷叔侄,真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要不,仓田,你带刘三爷他们一起去审讯室里认一认。”长谷赶紧给仓田一个台阶下。
“哈依。”仓田顿首回答道:“刘三爷请。”
刘三爷点了点头,凌云鹏连忙搀扶着刘三爷,龙仔则跟在他俩身后,三人跟随长谷和仓田,一起去了刑讯室。
刑讯室的门打开了,中村见长谷和仓田带着一行人进来了,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长谷顿首行礼。
刘三爷,凌云鹏和龙仔三人一起走进阴森可怖的刑讯室里,刑讯室里弥漫着血腥味和霉臭味,凌云鹏连忙用眼睛扫了扫四周,一眼看见了蜷缩着躺在角落里的傅星瀚。
“二弟。”凌云鹏急叫了一声,赶紧跑了过去,把有些神志不清的傅星瀚扶了起来。
双目紧闭的傅星瀚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二弟”,这声音很是熟悉,是老大的声音,傅星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他慢慢地睁开双眼,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傅星瀚摇了摇脑袋,揉了揉眼睛,天啊,眼前的人确实是凌云鹏,他的老大,他这几个时辰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的老大能救他出魔窟,可是他心里也清楚,要想把他从这日军的驻军总部救出去,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就算是老大想要力排众议,竭尽所能将他从这儿救出去,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了。
傅星瀚把手指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下,啊,真疼,看来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幻觉,确实是真的,他的面前确确实实是他朝思暮想的老大,没想到老大还真是有通天的本事,竟然亲临魔窟来救他出去了。
“二弟。”凌云鹏望着失魂落魄的傅星瀚,感到心中隐隐作痛,又呼唤了一声。
“大哥,大哥!”傅星瀚扑进凌云鹏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你怎么才来呀,大哥!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
望着傅星瀚惨白的面容,红肿的四肢,凌云鹏也不禁鼻子一酸,泪水在眼里打转:“二弟,你受苦了。”
但此时此地不是兄弟俩互诉情感的时候,凌云鹏趁势紧抱着傅星瀚,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正前方的那个人是刘三爷,你现在是他的养子刘明璋,你们父子不和,听明白了吗?”
两人都处于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几乎没有机会留给凌云鹏给傅星瀚交代清楚此刻他们角色之间的关系,他只能稍稍透露一点信息给傅星瀚,希望他能快速反应,彼此配合默契,使得双方所编造的言辞能吻合上。
“刘三爷,养子刘明璋,父子不和。”这些信息意味着什么,傅星瀚脑袋飞速运行,将这些关键词和自己在仓田面前的供词进行联系,该如何补漏,如何圆谎,傅星瀚绞尽脑汁思考着。
而此时,刘三爷则脸色铁青地望着仓田:“仓田君,犬子怎么成这样了?你把他怎么啦?”
仓田一脸尴尬,长谷见状,则马上出来打圆场,他赔笑地给刘三爷端来了椅子:“师兄,您先消消气,先请坐下,事情总会搞清楚的。”
仓田不好意思地朝刘三爷鞠了个躬:“刘三爷,这事呢,我得给你解释一下。”
“好吧,老夫洗耳恭听。”刘三爷虎着脸,冷冷地回了一句。
“是这样的,昨夜十二点多,我海上巡逻队在海面上巡逻时,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又隐约看见有艘小船在海里航行,然后巡逻艇靠近该海域,在距离九龙岸边五十多米处的海里发现了贵公子,当时他正在海里挣扎,呼救,于是士兵将他救起,送到了我这儿。我见他浑身颤抖,神志不清,就让贵公子先去洗了个热水澡,之后,我便开始对他进行询问。”
仓田不紧不慢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刘三爷。
“刘三爷,最近我们一直在全港范围内查找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所以当巡逻兵听见海面上传来婴儿的哭声时,很自然地就联系到了我们想要寻找的那个婴儿。只可惜,我们只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却没有见到婴儿,只见到了贵公子。”
仓田故意将婴儿与傅星瀚联系在一起。
“婴儿?我不明白你想告诉我什么?璋儿没成亲,不可能有孩子,所以这婴儿与璋儿又有什么关系?我昨日派璋儿去九龙找姜大夫给我的瑞儿治病,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彻夜未归,直至今天早晨,管家给我看了告示,我才知道璋儿出事了。”刘三爷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极力否认婴儿与傅星瀚之间有任何联系。
604. 配合默契
“璋少爷没孩子?”仓田满脸狐疑地望着刘三爷:“可据璋少爷自己说,那个婴儿是他的儿子。”
仓田的这句话令刘三爷,凌云鹏和龙仔都大吃一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星瀚的身上。
凌云鹏马上开始揣测傅星瀚到底在日本人面前编造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而刘三爷和龙仔从仓田口中听到这句话,则都愣住了,这跟他们的脚本完全是南辕北辙,他们的脚本是极力否认傅星瀚与婴儿有任何关联,而傅星瀚却一口承认他和婴儿之间是父子关系。
刘三爷不禁一时语塞,整个屋子里顿时一片沉默。
傅星瀚见状,连忙开口,替刘三爷解围:“你还装什么糊涂,你难道不知道我和萍儿有个儿子叫圆圆吗?我知道,你就是不想认他,不想让他认祖归宗,呵呵,反正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傅星瀚想通过对刘三爷的控诉来向凌云鹏和刘三爷传递着他所编撰故事的信息。
傅星瀚满脸委屈地望着刘三爷:“要不是你硬是拆散我和萍儿,我的萍儿怎么会抑郁而终?我又怎么会绝望至极,带着圆圆去投海?”傅星瀚大声地哭诉着,像是在控告刘三爷的无情。
“你昨晚去投海了?”凌云鹏已经大致听明白了傅星瀚在仓田面前所编织的故事大概了:“二弟啊,你说清楚,三叔昨天放你出去,是让你渡海去九龙找姜大夫给四弟治病,结果你昨天没去给四弟请姜大夫,而是趁机去了你那个相好的那里了?结果你发现你的那个叫什么萍儿的死了,所以你就绝望地带着你们的儿子去投海自尽了?”
傅星瀚默默地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萍儿是我的一切,萍儿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带着我儿子的所有的物品,想随萍儿而去。然而造化弄人,我一心求死却没死成。”
凌云鹏听明白傅星瀚向他传递的信息,那只装有幸太郎所有物品的箱子也落入海中了,看来现在幸太郎要面临缺衣少食,缺医少药的境况了,不知哪吒,阿辉和罗小芳能否找到解决这一危机的有效办法,凌云鹏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但眼前,他必须先想方设法把傅星瀚救出去再说,于是他赶紧调整一下情绪,顺着傅星瀚的说辞演下去。
“哎呀,二弟呀,你怎么这么糊涂,一个女人值得你这样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你呀,还真是有出息!”凌云鹏佯装生气的样子:“要不是遇到了巡逻艇,你这条小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葬送了,唉……,亏你还曾经留过洋,喝过洋墨水,这脑子怎么会这么一根筋的呢?”
“璋儿啊,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我都已经给你说好亲事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从凌云鹏和傅星瀚两人的对话中,刘三爷也渐渐明白了傅星瀚在日本人面前所编造的故事概况了,他也顺着傅星瀚和凌云鹏的思路接下文。
“我谁也不娶,我就是要我的萍儿,你们都看不上萍儿,都嫌弃她,说她是烟花女子,娶她进门就会辱没了刘家的名声,可你们了解萍儿吗?她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忠贞。”
“够了,一个妓女还谈什么忠贞,纯洁?”刘三爷勃然大怒,厉声打断了傅星瀚。
刘三爷没想到傅星瀚所编造的故事的女主人公居然是个青楼女子,两人还爱得死去活来的,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的养子刘明璋在外面狎妓,寻花问柳,最后还和一个妓女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妓女死了,他养子还为了这个妓女跟家里闹翻,抱着儿子去殉情,这简直是刘家的奇耻大辱,不仅败坏了他刘家的门风,而且还让他刘子良颜面扫地,刘氏一族蒙羞,他这个耕读世家的清誉也全让这混蛋给毁了。一想到这儿刘三爷的脸色更难看了。
凌云鹏也没想到傅星瀚所编造的故事竟然如此离谱,这小子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好好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怎么跟青楼沾上边了,你就不能跟一位良家妇女来一场生死恋吗?跟一个欢场女子还至死不渝,天荒地老,这多么可笑?尤其是让这么个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发生在你这么个玩弄女性的老手,始乱终弃的拆白党的身上,简直是令人作呕。
凌云鹏心里暗骂了一句:傅星瀚啊傅星瀚,你还真够厚颜无耻的,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痴情人。
凌云鹏一眼瞥见刘三爷铁青的面孔,知道傅星瀚所言对刘家和刘三爷本人的声誉带来了多么大的伤害,这要是传出去,刘三爷还怎么抬头做人呢?也许此刻刘三爷正后悔上了贼船了,让他犹豫这个败坏他名声的混蛋还要不要救?。
可这也不能全怪傅星瀚,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去请刘三爷出面来搭救他,他这个无心之举却阴差阳错地将自己和刘府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凌云鹏怎么也想不明白,傅星瀚居然会给自己取名叫刘明华,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为成为刘三爷之子而量身定制的,这难道真的是天意,让傅星瀚瞒天过海,绝处逢生。
“你对萍儿一直抱有成见,所以就算是萍儿为我诞下了儿子,你都不肯认她,萍儿很天真,以为给刘家延续了香火,你会看在孙子的份上接纳她,萍儿对我说,她其实她并不在乎我是否能明媒正娶她,她只要跟我在一起,就算是做小也无所谓,只要圆圆能认祖归宗就行了。可是,你居然连这小小的请求也不答应,还硬是拆散我们,把我软禁在家里,致使我的萍儿因思念过度而在孤独中死去,你是何等的残忍。”傅星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着他那凄惨的爱情故事。
“二弟啊,你也别曲解了三叔的良苦用心,三叔也是为你着想,为我们刘氏一脉考虑,毕竟我们刘氏在这里也算得上是望族,身为刘家子孙,自然不应该做出辱没刘氏门风的事情来。”凌云鹏装模作样地在一旁劝解着傅星瀚。
长谷,仓田,中村三人作为旁观者,听着,看着这三个中国人之间的对话,情真意切,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了,那刘三爷,真是对不住,让璋少爷受惊了。”长谷站起身来,对刘三爷微微欠了欠身。
“长谷,不好意思,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如果没什么其他事了,那我就带这个孽障回去了。”
刘三爷唯恐夜长梦多,想要尽快离开此地。
605. 全身而退
凌云鹏也连忙向长谷躬了躬身子,以示谢意:“打扰长谷将军了,回去之后,我这个当大哥的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
凌云鹏说完,便将傅星瀚搀扶起来,跟在刘三爷身后,朝审讯室门口走去。
仓田眼看着刘三爷一行人要离开审讯室,心有不甘,赶紧快跑两步,来到凌云鹏和傅星瀚的面前,双手一伸:“请各位留步,在下还有些事情想搞清楚,诸位不会介意吧?”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却见仓田拦住了凌云鹏和傅星瀚的去路,刘三爷不禁心头一紧,龙仔怕仓田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不由得双手握拳,随时准备动武了。
凌云鹏见状,赶紧给龙仔递眼色,让他千万别轻举妄动。
“中佐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尽管说。”凌云鹏倒是坦然,对仓田的横插一杠倒并不介意。
“不好意思,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到了我们这儿,就一定是要把事情搞清楚的,有时也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所以刚才让璋少爷吃了点苦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刘三爷,璋少爷见谅。”仓田倒也不隐瞒他对傅星瀚用刑了。
“哦,原来中佐先生是为这事啊,我们能理解,能理解。舍弟确实脾气不太好,给你们添麻烦了,得罪之处还望包涵,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刘家也是家规甚严的,舍弟所作所为令人失望,让人痛心,他被稍加惩戒也情有可原。”凌云鹏此时却摆出一付毫不偏私的宽容模样,不仅不追究仓田对傅星瀚刑讯逼供的做法,反而觉得傅星瀚是咎由自取,活该挨打。
傅星瀚简直不能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凌云鹏的嘴里,气呼呼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你我还是兄弟吗?你还是那个不惜生死,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老大吗?我都被仓田快折磨死了,你居然拍手称快?”
不过从凌云鹏的言辞中,他也能领悟到凌云鹏是想稳住仓田,以便尽快离开此地的用心。所以尽管心生怨气,但也不去驳斥凌云鹏,听凭他在那儿苛责自己。
“不过,我们刘家的子孙还是不劳他人动手教训,我们刘家自会家法伺候。”刘三爷则毫不客气地对仓田横眉冷对。
仓田讪笑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哦,刘三爷,大少爷,你们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想告诉你们,当时璋少爷在三木之下,向我们坦白了他的真名叫负心汉,我实在是不解其意,从他所述供词中,我们都认定他是个痴心汉,为何他又称自己是负心汉?”
听闻此言,凌云鹏知道傅星瀚最终还是没能扛住,把自己的真实姓名供出了,只是傅星瀚与负心汉几乎同音,所以让仓田误以为傅星瀚为负心汉,有点莫名其妙。这可真悬啊,要是再晚到几分钟,或许傅星瀚就彻底崩溃了,把所有一切都和盘托出了。一想到这儿,凌云鹏感到自己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凌云鹏瞥了一眼傅星瀚,冷冷地说道:“他当然是负心汉,他辜负了我们刘家对他的期望,辜负了三叔对他的养育之恩,辜负了待字闺中的姑娘对他的一片痴情,他不是负心汉,还有谁称得上是负心汉。”
傅星瀚从凌云鹏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斥责,倍感委屈,于是争锋相对进行反驳:“对,我就是负心汉,我辜负了萍儿对我的一片深情厚意,我应该跟她一起赴黄泉,而不是临阵退缩,在海里挣扎呼救,现在我和萍儿,还有我们的儿子阴阳相隔,我真的是辜负了她,我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
傅星瀚一边泣诉,一边狂笑,那绝望的神情令人心颤。
刘三爷终于见识到了一个表演艺术大师的深厚功力。
仓田这才明白“傅星瀚”的真实涵义,连忙赔笑地对凌云鹏说道:“看来这确实是场误会,还望刘三爷和大少爷多多包涵。”
“那中佐先生,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刘三爷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仓田。
“当然,当然。“仓田朝刘三爷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对傅星瀚说道:”璋少爷,要不我让士兵背你走?”
“仓田,你去把福山医生请来,让他给璋少爷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若是有问题,马上住院治疗,可千万不能让璋少爷留下什么后遗症。”长谷突然开口了。
长谷虽然对刘三爷颇为殷勤,很是尊重,但这件事若是牵扯到宫泽之子,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仓田虽然对那个璋少爷有所怀疑,可是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而审讯和调查的时间太短,刘三爷的突然造访又打乱了仓田的节奏和计划,所以他试图为仓田争取一点时间,故而他提出让这个璋少爷住院治疗,以便把刘明璋控制起来,继续进行审讯盘问。这样做看起来合乎情理,也显示他向刘三爷道歉的诚意,既达到了目的,也照顾了刘三爷的面子。
“这就不必了,我看他刚才中气十足,伶牙俐齿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最多是皮外伤,这我自己就能医治。”刘三爷一眼看穿长谷的虚情假意,一口回绝了长谷的建议:“长谷啊,你日理万机的,又风尘仆仆地刚回来,一定累了,你快去歇息吧,老夫打扰多时了,实乃无奈之举,还望见谅,好了,老夫告辞了。”
长谷没想到刘三爷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一时也想不到继续挽留刘明璋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三爷等人走出了驻军总部。
刘三爷跟长谷告别后,就坐上了汽车,凌云鹏将傅星瀚扶上车,然后也坐进了车里,龙仔立即发动引擎,踩下油门,小汽车一骑绝尘,飞快地离开了驻军总部。
车上的人都大舒一口气。
“戏痴啊,你这次真是命大,居然能从戒备森严的驻军总部全身而退。”龙仔一边开车,一边不由得发出感慨:“戏痴,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戏痴,我看你在那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606. 守口如瓶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从今天凌晨直到现在,十二个小时,每一分钟我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自己所编造的谎言被仓田找出错漏,从而功亏一篑。老大,多亏你和刘三爷及时来救我了,否则我真的是坚持不住了。”回想起过去的十二个小时,傅星瀚依然感到心有余悸,泪水不禁涌了出来。
凌云鹏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望着他那两只红肿的手腕,轻声地问了一句:“还疼吗?”
这一问,像是拧开了傅星瀚泪腺的开关,刹那间,所有的委屈都倾泻而下,傅星瀚情不自禁地将脑袋靠在凌云鹏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老大,那帮畜生把我倒吊起来,当球踢,他们把我当球踢,当球踢啊,呜呜……”
“好了,别去想了,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凌云鹏轻轻地拍着傅星瀚的臂膀,安慰着他。
凌云鹏从见到傅星瀚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傅星瀚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在那种地方,别说是被施以酷刑,就算是望着满屋子令人胆战心惊的刑具,又有多少人能够依旧谈笑风生,镇定自若,傅星瀚能坚持十二个小时,独自面对那些狰狞的恶魔,而且还能编织如此既离奇又合理的故事以蒙骗仓田一伙,实属不易。
就在刚才,当凌云鹏从仓田嘴里获知傅星瀚已经供认出他自己的真名时,当时真的是对傅星瀚有点失望,鄙夷,恼怒,但此时,他对傅星瀚只有同情,理解,疼惜。
“仓田那帮畜生,都是没有人性的东西,幸亏我们恰逢其时到达那儿,事情才这么顺利,早了,见不着长谷,晚了,恐怕戏痴被逼疯了。早了,晚了都不行,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话一点都不假,真乃天意,这玄学之妙让人不得不信。”刘三爷捋着胡须,得意地说道,他再次提醒大家,这次之所以这么成功地将戏痴从驻军总部救出来,是天意使然。
“刘三爷,这次能把我兄弟从驻军总部救出来,您功不可没,要是没有您鼎力相助,就算是天意使然,我和龙仔也没有回天之力。您的再造之德,我和戏痴都会铭记于心,他日定会结草衔环。”凌云鹏对刘三爷充满了感激之情。
“刘三爷,您的大恩大德,我傅星瀚没齿难忘。我傅星瀚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傅星瀚信誓旦旦要报答刘三爷。
“免了,免了,我说过,我办事的规矩是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如果行,我定会鼎力相助,且分文不取,如果不行,则多说无益,既然黄历,卦象都预示,此事能成,我自然会全力以赴,帮助你们,况且,你我都是中国人,自当抱团取暖,同舟共济。这事呢,就算是过去了,别再提了。”刘三爷笑着摆摆手。
“刘三爷高义,我定会铭记于心。”傅星瀚朝刘三爷拱了拱手。
“哎,你还没听明白吗,我是让你们别牢记于心了,有恩没恩的,我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你把这个噩梦忘记了,把你在仓田面前所编造的那个故事也忘记了。”
傅星瀚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愣愣地望着刘三爷,凌云鹏自然是明白刘三爷的意思了,傅星瀚所编造的故事把刘家这一望族的盛名全都糟蹋殆尽,此事若是传出去,对刘三爷,刘家都是一桩丑闻,所以刘三爷希望此事不要张扬,就当是从没发生过。
“刘三爷,您的意思我们明白了,请恕我兄弟鲁莽,玷污了刘三爷和您公子的清誉,虽为无心之举,但终究对您和刘家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我们真的是感到十二万分的抱歉。”凌云鹏赶紧向刘三爷赔罪。
听凌云鹏这么一说,傅星瀚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所编撰的爱情故事无意中辱没了刘家门风,给刘三爷抹黑,丢脸了,便不好意思地冲刘三爷讪笑了几声。“刘三爷,请恕我无知浅薄,还请你多担待点。”
“真所谓无巧不成书,没想到戏痴在仓田面前所编造的谎言与我们事先准备的说辞还真是吻合。”刘三爷摆摆手:“还好这事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我估计那几个日本人也不会将此事大肆宣扬,这事啊就烂在我们自己的肚子里,对谁都别说,可以吗?”
龙仔连忙点点头:“刘三爷放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决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我发誓,我绝不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傅星瀚举起右手发誓。
凌云鹏也郑重其事地向刘三爷保证:“刘三爷,这事我们一定会守口如瓶,三缄其口。”
刘三爷捋着胡须,对傅星瀚笑了笑:“今天老夫算是开了眼了,总算是看到一位表演艺术大师的表演功力了,的确是名不虚传,你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戏痴,哎,你以前是不是真的是有类似的经历,所以才会演得如此逼真?“
傅星瀚一听,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随即大言不惭地说道:“演员的最高境界就是将生活延伸到舞台上,让别人的经历嫁接到自己身上,真正做到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这还真是玄妙,那你的生活中是否真的出现过萍儿这样的姑娘?“刘三爷好奇地问道。
傅星瀚露出狡黠的微笑:“刘三爷,您说呢?“
刘三爷哈哈一笑:“老夫懂了,看你那种为爱痴狂的劲,想必你生活中你也是这样的人吧?”
“差不多,差不多。”傅星瀚嘿嘿一笑。
凌云鹏坐在一旁亲眼目睹着傅星瀚恬不知耻地把自己粉饰成一个为爱生死相许的痴情种,但又不能当着刘三爷的面拆穿他,简直是恶心得想吐。他脸上掠过一丝不屑,随后把头扭向窗外。
“你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性情中人,而且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艺术家,老夫不虚此行,能结识你这么个表演大师。不过我不喜欢你的名字,取什么名不好,非要取名叫傅星瀚,这跟始乱终弃的负心汉有何区别?我建议你还是改个名字吧!”刘三爷郑重其事地建议道。
“嗯,三爷提醒的是,我以后就不用这名了。”傅星瀚耸了耸肩。
“不过,三爷,幸亏他取了这名,让那个仓田云里雾里,不知道负心汉其实就是傅星瀚,否则肯定会穷追不舍。”龙仔回头朝傅星瀚眨了眨眼睛。
“这倒也是,仓田也算是个中国通了,不过还是会张冠李戴,不解其意。”刘三爷呵呵一笑。
607. 肝胆相照
凌云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转过头对刘三爷说道:“刘三爷,有件事您还需早作打算,万一长谷对璋少爷还是有所怀疑,他也许会登门造访,找借口见璋少爷,或是玮少爷,您是否有应对之策?”凌云鹏担心长谷突然现身刘府,提出想见一见刘明璋或是刘明玮,或是看到了真的刘明璋和刘明玮的照片,那会给刘三爷带来弥天大祸。
经凌云鹏这么一提醒,刘三爷也意识到这件事也许不会这么轻易地结束了,凌云鹏所担心的事情或许真的会发生,所以必须想好应对之策,才能防患于未然。
“云鹏啊,幸亏你及时提醒我了,我回去之后就把璋儿和玮儿的照片收起来,以免露出破绽,要是长谷来访,想见璋儿和玮儿,我就推说,已送他们兄弟俩去外地度假散心了,过些时日就回美国了。我回去后给璋儿拍份电报,让他们兄弟暂时别回国了。”
“三爷想得周到。”凌云鹏点点头,对刘三爷的安排表示赞同,忽然他又想得了什么,面带愧意地说道:“刘三爷,我听说原本您打算让璋少爷下个月回国成亲,这么一来,这事恐怕要泡汤了,您如何向女方交代?”
“这事恐怕要黄,璋儿上次给我来了封电报,说是自己在美国已经找到了心仪的女孩了,是当地的一个华侨,他的同学,不想回国成亲,让我将这门婚事推了,我原本还在犹豫之中,现在看来,不依他也不行了,唉,现在的年轻人都讲婚姻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已经行不通!”刘三爷颇有感慨地说道。
傅星瀚听闻此言,朝凌云鹏扬了扬眉毛,一脸得意,在凌云鹏耳边轻声说道:“老大,听见了没,真假刘明璋的爱情观如出一辙,都是追求婚姻自由,我所编造的故事并不离谱吧!幸亏我有预见性,把仓田一伙骗得团团转。”
凌云鹏望着一个劲往脸上贴金的傅星瀚,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把脸转向车窗外,佯装在闭目养神,心里却对傅星瀚很是不屑:人家刘明璋的爱情观跟你的爱情观是一回事吗?人家找的是良家妇女,志趣相投的女同学,哪像你,就算是编故事,居然也找个神女当作女神,还把自己美化成为了捍卫爱情,可以与封建家庭决裂,从一而终,生死相随的痴心人。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傅星瀚见凌云鹏双目紧闭,并不搭理他,自觉无趣,便也闭目养神起来。
汽车很快到了刘府,凌云鹏,傅星瀚和龙仔三人下车,向刘三爷行礼致谢。
“刘三爷,此次多谢您仗义出手,鼎力相帮,才使我兄弟逃离魔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凌云鹏向刘三爷拱手致意。
刘三爷拍了拍凌云鹏的肩膀:“你小子可不简单,是个人物,老夫看好你,将来一定能独当一面,威震一方。“
凌云鹏笑着向刘三爷拱了拱手:“托三爷的吉言,云鹏自当努力。“
傅星瀚双膝一屈,向刘三爷磕头致谢:“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好了好了,我只是去长谷那儿走一圈而已,不值得你们这么千恩万谢的,好了,我们就此别过,祝各位大展宏图,鹏程万里。“
“三爷,那我们告辞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随后,龙仔带着凌云鹏和傅星瀚两人来到了靠近海边的一处港九大队的据点。
“凌先生,你们暂且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去找船,等天黑了我们一起渡海过去。”龙仔把两人安顿好之后,便着手渡海准备。
“行,你去吧。哦,对了,龙仔,你这里有跌打酒吗?“
“应该有,我找一找。“龙仔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玻璃瓶,递给凌云鹏:”还剩半瓶,这玩意儿挺管用的,对我们来说是常备药。好了,我先走了。“
龙仔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凌云鹏和傅星瀚二人,凌云鹏手里拿着跌打酒,打开瓶盖闻了闻,随后朝傅星瀚努了努嘴:“你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上点药。“
傅星瀚一听,心头一热,眼睛一红:“老大,你对我真好。“
傅星瀚心里明白,按照军统的规矩,如果别动队的成员被敌人逮捕了,那么他就是一枚弃子了,为了确保任务的完成,为了别动队其他成员的安全,肯定会弃他于不顾,甚至是杀人灭口,根本不会像凌云鹏那样,不惜生死,深入虎穴,把他救出来,一个不慎,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满盘皆输。凌云鹏这么做,完全与军统的规矩背道而驰,是一种不理智的行为。
在傅星瀚看来,凌云鹏应该是个非常理智的人,而这个理智的人之所以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来,不正是因为凌云鹏念及他们之间生死与共的兄弟情义吗?老大这人,就是面冷心热的性格,纵观别动队的数次危险的行动,他总是把危险和困难留给自己,若是别动队队员陷入困境,危境,他从来都是不离不弃。
傅星瀚能够想象得到,凌云鹏为了救他,肯定是费了不少心血,才说服了能与长谷说得上话的刘三爷,为救他出魔窟而奔走,这是多大的面子,多难办到的事,可凌云鹏为了救他,却义无反顾地做到了,他傅星瀚何德何能,此生能得到这样一位肝胆相照的挚友。
一想到这儿,傅星瀚的泪水忍不住扑簌扑簌地直往下掉。
“别磨叽了,快把衣服脱了,坐到椅子上来。“凌云鹏又催了一遍。
傅星瀚点点头,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但他感到浑身上下都僵硬得很,稍稍一动,浑身的筋骨,肌肉都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痛哼了几声。凌云鹏见状,赶紧帮他把衣服脱下。
望着傅星瀚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凌云鹏心里一阵难过,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能想象得到傅星瀚在刑讯室里遭到了怎样非人的折磨,由此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你忍着点。“
说完,凌云鹏从瓶子里倒一点跌打酒在手心里,然后抹在傅星瀚的身上,用力按摩,推拿,让跌打酒快速渗入皮下,起到活血散瘀的作用。
傅星瀚感到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向他袭来,他忍不住扭动着身躯,嚎叫起来:“老大,你手轻点,轻点,疼,好疼啊,疼死我了。“
“咬着。“凌云鹏将一块毛巾递给傅星瀚。
傅星瀚将毛巾塞进嘴里,凌云鹏继续给傅星瀚上药,傅星瀚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疼痛难忍,只听见从毛巾里传出沉闷的呜呜声。
608. 手足情深
凌云鹏清楚,若不赶紧将傅星瀚身上的瘀伤治好,后面的路程还很漫长,如果多一个伤员的话,一定会拖延行程,时间越久,危险越大,宫泽真一的耐心也就越发少了,那他投诚的可能性也就越发小了。因此得尽快将幸太郎送达重庆。所以,尽管他知道傅星瀚疼痛难忍,但还是使劲涂抹,按摩,希望戏痴身上的瘀伤能快点治愈。
“好了,你把衣服穿起来吧。“凌云鹏满头大汗地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四肢和脖子。
傅星瀚也是汗流浃背,他是疼得浑身冷汗直冒,不过经过凌云鹏的治疗之后,他感觉身上的筋骨,肌肉都松快多了。走起路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老大,你还真行,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就是你手劲太大了,我浑身的骨头都被你捏的咯咯响。“
凌云鹏一边将瓶盖拧紧,一边呵呵一笑:“要不,明天我让哪吒给你推拿一下。“
傅星瀚一听,直翻白眼:“哦,算了吧,让他推拿,我浑身上下还会有一块完整的骨头吗?“
“所以啊,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由我来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凌云鹏斜睨了一下傅星瀚。
“老大,我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让我这辈子能遇上了你。”傅星瀚情真意切地望着凌云鹏,诚恳地说道:“这是我的真心话。“
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肩膀:“戏痴,这是缘分,佛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们彼此惜缘吧!“
“老大,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确实有缘,从当年的同学,到如今的同袍,我这辈子跟定你了。“傅星瀚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无论遇到多少艰难困苦,他都将追随着凌云鹏,此生不渝。
凌云鹏听闻此言,默默地点了点头,兄弟俩双手紧紧相握。
“老大,等这次任务完成了之后,我有一事相求?”傅星瀚认真地说道。
“什么事?”
“你得教会我游泳,我现在深刻领悟到游泳的重要性,要是当初我会游泳,就不会被那些狗日的逮住了。”傅星瀚反省自己遭此劫难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己不会游泳。
凌云鹏笑着拍了拍傅星瀚的臂膀:“原来是这事啊,行啊,小事一桩。我保你三天学会。”
“一言为定。”傅星瀚伸出小指跟凌云鹏拉勾。
“一言为定。”凌云鹏跟傅星瀚拉了拉勾。
凌云鹏打量了一下傅星瀚憔悴的面容,乱蓬蓬的头发,便从屋里找了把剪刀:“戏痴,来,我给你理个发吧,你这鸡窝似的的头发该打理一下了,否则看上去萎靡不振。”
傅星瀚质疑地望着凌云鹏:“老大,你这手艺行吗?别把我这玉树临风的形象给毁了。”
“都到这份上了,还穷讲究个什么呀,快坐下。”凌云鹏命令道。
傅星瀚只得乖乖地坐了下来,凌云鹏操起剪刀,给傅星瀚剪起头发来了。
“哎,老大,你觉得龙仔这人怎么样?“傅星瀚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样?“
“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一般的走江湖的。“
“何以见得?“凌云鹏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担心龙仔的身份被傅星瀚识破。
“江湖人士虽然也有讲义气的,不过像他这样的,能陪着你和刘三爷,进日本人的窝巢来捞人的,应该不多见吧?难道为了这八百英镑,他愿意把命也一起赌上?“
凌云鹏不得不佩服傅星瀚的判断能力,诚如傅星瀚所言,一般的在江湖上混的,哪有为了钱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命搭上的道理?可他不能向傅星瀚说明龙仔的真实身份。
“戏痴,你想多了,龙仔就是一个走江湖的,可能此人比较实诚,讲江湖道义,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大概觉得你的落水跟他有干系吧,所以出手相帮,老实说,这次你能活着走出日本人的驻军总部,龙仔功不可没,要不是他认识的人多,关系多,能找到刘三爷,我也束手无策。“凌云鹏尽量掩饰龙仔的真实身份。
傅星瀚点点头:“嗯,像龙仔这样的人,现在可不多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好了。”凌云鹏退后两步,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杰作:“嗯,比刚才精神多了。”
傅星瀚看见屋里有一块小镜子,便拿过来一看,不禁眉头一皱:“老大,你这手艺也太糙了,这头发剪得跟狗啃似的。”
“这总比你刚才的鸡窝强多了。你就凑合凑合吧!”凌云鹏也承认自己的理发水平确实次了点。
“唉,我这一头秀发毁于一旦!”傅星瀚边说边自己拿着剪刀修整着发型。
正说着,门开了,龙仔走了进来:“凌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一艘小船了,等到半夜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出发。“
“好,辛苦你了,龙仔。“凌云鹏拍了拍龙仔的臂膀。
“龙仔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你的救命之恩,我傅星瀚一定铭记于心。请受我一拜。“说完,傅星瀚双膝跪地,向龙仔磕头行礼。
“哎,别别别,快起来,快起来。“龙仔赶紧把傅星瀚搀扶起来:”不用行此大礼,我们虽然是走江湖的,但还是讲究江湖道义的,我龙仔干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哎,你的身子骨好像利索了不少。“
“哦,老大刚才给我涂了跌打酒,现在我感觉好多了。“傅星瀚动了动四肢,向龙仔证明自己的身子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就好,渡海之后,后面我们还要翻山越岭,你吃得消吗?“
“应该没问题。“
龙仔又望了傅星瀚一眼,好像觉得傅星瀚哪儿不对,仔细瞧了瞧,原来是头发剪短了,便打趣地说道:“我才出去这一会儿,你就改头换面啦?”
傅星瀚苦笑了一声:“这发型嘛,是老大给我设计的,怎么样?”
“还行,还行。”龙仔望着凌云鹏,呵呵笑着。
凌云鹏耸了耸肩,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609. 兄弟重逢
龙仔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凌云鹏:“我买了几块煎饼,你们先凑合着吃点,垫垫饥,等半夜时分我们就出发。“
凌云鹏点点头,随后将煎饼递给傅星瀚:“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快吃吧!“
傅星瀚接过煎饼,一改往日慢嚼细咽的斯文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傅星瀚来说,要是搁以前,这几块煎饼他根本就不会瞅上一眼,但此时,这几块普普通通的煎饼成了这世上最好吃的珍馐美味。
等到十一点钟的时候,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龙仔轻轻地打开屋门,朝凌云鹏和傅星瀚招了招手,随后三人悄悄地朝海边走去。
龙仔走到海边的一块礁石后面,把藏在那儿的一艘小渔船拖了出来,而后,凌云鹏和傅星瀚都上了船,龙仔摇着橹,凌云鹏划着桨,小渔船在海面上颠簸前行。
傅星瀚这次双手紧紧拉住船舷,就算是晕船晕得想吐,也不敢放手,他怕万一自己一松手,那可怕的一幕又要重演了,真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小船在夜幕中快速地朝对岸移动,终于靠岸了。龙仔和凌云鹏一起将小渔船抬进了灌木丛中,然后龙仔带着凌云鹏和傅星瀚前往江伯的小木屋。
龙仔敲了三下屋门,里面的油灯亮了,有个声音问道:“谁啊?“
“江伯,是我,龙仔。“龙仔轻声地回答道。
“是龙哥回来了。“屋内发出的声音,阿荣,明仔和阿杰都从床上跳了下来。
江伯连忙起身将屋门打开。龙仔,凌云鹏和傅星瀚连忙闪了进来。
“龙哥,龙哥。“阿荣等人将龙仔围了起来,问长问短。
“龙哥,你没事吧?“明仔担心地问道。
“我不是很好啊?“龙哥笑着拍了拍明仔的脑袋:”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你们提起的凌云鹏,凌先生。那位是他的兄弟,人称戏痴。“
“你们好。“凌云鹏和傅星瀚跟龙仔的人打了个招呼。
“你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就好。”阿荣认识凌云鹏和傅星瀚,见他们毫发未损地回来了,很是高兴,便主动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江伯,你把凌先生他们带去后面的茅草屋吧,他的兄弟们肯定也彻夜未眠,牵挂着他呢!“
“哎,好嘞,你们跟我来吧。“江伯手拿油灯,招呼着凌云鹏和傅星瀚。
凌云鹏和傅星瀚跟龙仔他们告别之后,便跟着江伯来到了茅草屋前。
“他们就在里面。“江伯指了指茅草屋。
“江伯,你先回去吧。“
“哎,那我先走了。“
江伯转身走了,凌云鹏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屋门打开了。
阿辉见门口站着的人是凌云鹏和傅星瀚时,惊喜地叫了起来:“老大,戏痴,你们终于回来啦!真是想死我们了!“
此时,秦守义也来到了屋门前,见到凌云鹏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老大,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嗯,现在好了,我们四兄弟又聚在一起了。“凌云鹏拍了拍秦守义。
秦守义看见凌云鹏身后的傅星瀚,也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戏痴,你还真是命大。“
傅星瀚经不住秦守义这么热情的拥抱,不禁痛哼了一声:“哎呦,哪吒,你轻点。“
“怎么啦?“秦守义连忙松开手。
傅星瀚疼得龇牙咧嘴的:“没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
“戏痴,那帮狗日的,是不是打你了?“阿辉急问了一句。
傅星瀚点点头,阿辉赶紧将一瘸一拐的傅星瀚搀扶进屋里。借助着油灯微弱的光线,阿辉和秦守义对傅星瀚嘘寒问暖。
傅星瀚终于回到了兄弟们中间,这些人就如同是他的亲人,他满肚子的委屈正想找人倾诉呢,于是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这两天在驻军总部的经历,说到伤心处,忍不住声音哽咽。
“今天太晚了,你们别多问了,让戏痴好好休息吧。“凌云鹏担心傅星瀚说漏嘴,把牵扯到刘三爷一家清誉的事情也抖搂出来,便赶紧阻止阿辉和秦守义问长问短。
“戏痴,来,我扶你上床。“阿辉搀扶着傅星瀚,躺在了床上。
屋内只有两张床,傅星瀚已经占了一张床了,另一张床阿辉和秦守义都不肯睡,都让给凌云鹏。
“老大,你上床睡吧,我和阿辉打地铺。“
“不了,我睡哪儿都成,你们快点上床睡吧。”
凌云鹏还想推辞,秦守义二话不说,在地上铺了一张席子,和阿辉一起躺在了席子上。凌云鹏苦笑了一下,只得躺在了床上。
“哪吒,这两天罗小姐和幸太郎的情况怎样?”凌云鹏心里放不下罗小芳和幸太郎。
“老大,你瞧你,刚一回来就开始念叨罗小姐了。“阿辉听见凌云鹏在问罗小芳和幸太郎的情况,连忙支起身子,佯装吃醋的样子,揶揄着凌云鹏:”我和哪吒站在你面前,你也不问我们一句,你也太偏心了吧!”
凌云鹏一听,觉得脸上发烫,好在天黑,没人注意到他的窘态。
“阿辉啊,你吃个什么醋啊,老大牵挂罗小姐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谓隔山隔水一线牵,梦里千回暖心田,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傅星瀚躺在床上,接着阿辉的话茬,出口成章,吟了首诗,戏谑着凌云鹏。
“哎,戏痴,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别说得这么文绉绉的。”阿辉听不懂傅星瀚脱口而出的诗文,连忙好奇地询问。
“这还不明白,就是男女之间那种情意绵绵的意思啦!”傅星瀚呵呵一笑。
“戏痴,你真有学问。”阿辉对傅星瀚能出口成章深表羡慕。
“这些东西对于我这个情圣而言,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信手拈来。”傅星瀚不免得意地炫耀他的泡妞技巧:“阿辉,你要是看上了哪位姑娘,你告诉我,我给你支招。”
“好好好,戏痴,一言为定啊!”阿辉满心欢喜,有傅星瀚这么个泡妞高手在一旁指导,还愁今后虏获不了姑娘的芳心吗?
610. 拌嘴斗舌
“戏痴,你就不能积点德,你用那些花言巧语欺骗人家姑娘的手段,祸害了多少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还嫌不够,还要把这下三滥的手段传授给阿辉,你缺不缺德啊?”
虽然秦守义对傅星瀚牵肠挂肚,可以为了他而两肋插刀,不惜生死,但他就是看不惯傅星瀚那张花言巧语的嘴,把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哄骗得芳心暗许,结果他始乱终弃,贻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傅星瀚听秦守义如此编排他,可不服气,支起身子,冲秦守义嚷嚷:“哪吒,你可别污蔑我,那些流传千古的爱情诗篇,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下三滥的手段了呢?你自己像个榆木疙瘩不开窍,还要讥诮别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懂不懂?亏你长得这么高大威猛,心智怎么这么不成熟,丝毫不谙男女之情,真是个傻大个。”
傅星瀚那张嘴伶牙利嘴像机关枪似的,朝秦守义突突突地一阵扫射,秦守义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听凭傅星瀚那三寸不烂之舌,唇枪舌剑地攻击他。秦守义笨嘴拙舌的,气得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
“戏痴,你浑身都疼,就嘴不疼,是吗?”凌云鹏发话了。
秦守义和傅星瀚的恋爱观完全不同,因而这两人一遇到这类问题,就会吵个没完,秦守义本可以理直气壮,占据上风,但因为不如傅星瀚伶牙俐齿,因而傅星瀚的歪理邪说往往把秦守义说得哑口无言,每到此时,凌云鹏便会出面调停。自然,他是力挺秦守义一方的,何况凌云鹏饱读诗书,能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令傅星瀚也望而生畏,若是凌云鹏开口,傅星瀚立马蔫了,加上凌云鹏一身正气,气场强大,所以,只要凌云鹏出面了,傅星瀚便老老实实地鸣金收兵,不吱声了。
傅星瀚见凌云鹏发话了,便老老实实地躺下了。
“哪吒,阿辉,我听戏痴说,幸太郎的那一箱婴儿用品,包括奶粉,全都掉进海里了,那这两天幸太郎吃什么呀?”凌云鹏急切地问道。
凌云鹏此时最为担心的就是幸太郎的口粮问题,大人饿了可以忍一忍,扛一扛,但幸太郎的吃喝一定要保证,否则还没到重庆了,幸太郎就可能被饿死。这么一个生机勃勃的鲜活生命若是葬送在他们手里,那他们会愧疚一辈子的,况且这一路千辛万苦,所经历的磨难全都白费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解决此事乃当务之急。
见老大发问了,阿辉连忙直起身来,得意地向凌云鹏标榜自己的聪明才智:“老大,你还不知道吧,当初得知幸太郎的奶粉泡汤了之后,我,罗小姐和哪吒都快疯了,那小东西一饿,就哇哇大哭,那嗓门,简直跟雷公有的一拼。”
“你快捡重要的说。”凌云鹏见阿辉唠唠叨叨的,却没说到点子上,有点着急。
“老大,你别急呀,你听我说下去。”阿辉倒是不急,慢慢地叙述着:“后来江伯就煮了点小米粥给小东西喝,可这小东西嘴太刁了,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急得我们仨都束手无策,后来哪吒建议在米汤水里放点糖,也许小东西就喜欢喝了,于是我去问江伯要糖粉,江伯告诉我,这里是海边,盐有的是,但糖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一点,是奢侈品,最后江伯总算是找到了一只曾经装过糖粉的玻璃瓶给我,小芳姐就将米汤水灌入玻璃瓶里,喂给小东西吃,没想到这小东西还真爱吃甜食,一会儿就把大半瓶米汤水喝完了。”
“可这只能救急,没糖粉的话,那小东西还是不要喝米汤水的。”
“是呀,老大,所以我和哪吒决定天亮了之后就去给小东西觅食,哪吒上山去给小东西找些野果子,想要给他榨果汁充饥,而我想去渔村里转一转,看看有什么适合婴儿吃的东西,结果,你猜,我找到什么了?”
“你找到什么了?”傅星瀚好奇地问道:“该不会找到一罐奶粉吧?”
“想不到了吧,我找到了奶妈!”阿辉洋洋得意地宣布答案:“这奶妈可比奶粉好上百倍,一,用不着奶瓶,二,不怕烫嘴,三,想吃就吃,四,最重要的是不愁断粮,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哇,看不出嘛,你小子还有这经济头脑。”傅星瀚兴奋地拍了拍阿辉的脑袋。
“阿辉,这次你可立大功了,我给你记一笔。”凌云鹏也很是欣赏阿辉的机灵和聪明。
“可这奶水是用二十英镑换来的,这哪是奶水啊,这是金水。”秦守义在一旁泼冷水。
阿辉见秦守义在一旁说风凉话,不爱听了:“哪吒,你就是个守财奴,小气鬼,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让幸太郎吃饱,吃好,为了让他吃饱,吃好,再多的钱也得花,现在幸太郎就缺奶,而你,我,罗小姐都没奶,所以就必须要用钱去换奶,不要说是二十英镑,就是二百英镑,该花还得花。凡是钱能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阿辉振振有词地驳斥秦守义。
“嗯,这次我站在阿辉这一边,现在我们最首要的就是保证幸太郎能平平安安的,没病没灾的回到他父亲身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凌云鹏赞成阿辉的做法,并且重申了此次任务的重点就是确保幸太郎的安全和健康。
“哎,阿辉,罗小姐和幸太郎住哪儿呢?”傅星瀚问道。
“他们就住在隔壁的茅草屋里。”
“那晚上要是小东西饿了,该怎么办呢?”傅星瀚担心待会儿幸太郎醒了,想喝奶,却找不到奶妈。
“没事,那个奶妈阿旺嫂人不错,她晚上还挤了一瓶奶给小芳姐,要是幸太郎半夜醒了之后,也不怕,有那瓶奶托底呢!”
“怪不得这么安静呢,原来这小东西吃饱喝足了,餐餐无忧。”凌云鹏听阿辉这么一说,总算是放心了:“好了,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吧。”
611. 情意绵绵
这一觉,大家睡得格外香,直到鸡叫三遍才醒了过来。
阿辉见凌云鹏醒了,便怂恿着他:“老大,你还不去见见罗小姐,人家可是对你朝思暮想,牵肠挂肚呢,一天要向我打听三遍:阿辉,你们队长来了吗?常常抱着幸太郎朝海边张望,人家对你可上心了。”
“就你话多。”凌云鹏拍了拍阿辉的后脑勺:“我去找龙仔,跟他商量一下行程。”
凌云鹏起床后,舒展了一下四肢,然后打开屋门,正要前往江伯的小木屋,这时,隔壁茅草屋的屋门也打开了,只见罗小芳抱着幸太郎走出茅草屋,正要朝阿旺嫂的家里走去。
两人同时发现了对方,一时间,四目相对,竟然不知要说些什么。
罗小芳羞涩地说了一声:“你终于来了。”
凌云鹏点点头:“是啊,一波三折,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顺利过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阿辉,秦大哥,还有我都很担心。”罗小芳满脸绯红,柔声地说道。
凌云鹏当然听出了罗小芳的对他的思念之情,忙不迭地回应道:“我明白,我也是心急如焚,想尽快带着戏痴过来与你们会和。”
“戏痴他没事吧?”罗小芳关心地问道。
“没事,一点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的。”
“没事就好。”罗小芳舒了口气。
“那你这两天过得还好吗?”凌云鹏关心地问道。
“江伯挺照顾我们的,就是……就是有点心神不宁而已。”罗小芳羞涩地低下了头。
凌云鹏一时不知怎么回应罗小芳,他见罗小芳手里抱着幸太郎,便微笑着走到罗小芳面前,从她手里接过幸太郎:“嚯,几天没抱他了,竟然重了不少。”
“是啊,多亏了阿辉给幸太郎找了个奶妈,阿旺嫂的奶水足,小东西的胃口越来越好,以前一天喂六七次奶粉,昨天我去了阿旺嫂家八次,还不包括半夜里的那一顿。”
“嗯,怪不得看上去胖了不少,小脸都肉嘟嘟的。”凌云鹏忍不住用手轻轻捏了捏幸太郎的小脸蛋。
幸太郎被凌云鹏弄醒了,睁开眼睛盯着凌云鹏看,忽然,咧开嘴一笑,把两人都逗乐了。
“看,他认识你,在跟你打招呼呢!”罗小芳也咧开嘴笑了。
“看来这小家伙的记忆力不错,几天没见,竟然还认得我,还冲我笑。”凌云鹏笑得很是灿烂。
凌云鹏和罗小芳两人在屋外谈笑风生,阿辉,秦守义躲在屋内,从门缝里偷看,傅星瀚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热闹,无奈腿脚不得劲,一下子把屋门撞开了,把阿辉和秦守义都撞倒了。
三个光着上身的大男人趴在地上,尴尬地望着凌云鹏和罗小芳,而罗小芳和凌云鹏转过身来,望着狼狈不堪的这三个人,也一脸窘迫,罗小芳羞得连忙从凌云鹏手里抱走幸太郎,朝阿旺嫂家的方向而去。
“老大,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想打扰你和罗小姐。“阿辉忙不迭地辩解。
秦守义则憨憨地冲着凌云鹏傻笑。
“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摔这一跤,就不会中断这么令人倍感温馨的一幕了。“傅星瀚佯装哭丧着脸说道:”唉,我真该死,老大,真对不起哦!“
凌云鹏双手叉腰,无奈地冲着这三人摇了摇头,随后朝江伯的小木屋里走去。
龙仔正好过来,看见傅星瀚,秦守义和阿辉三人都光着上身,趴在地上,很是不解:“凌先生,你的弟兄们在干什么呢?”
凌云鹏尴尬地笑了笑:“他们在练蛤蟆功呢!”
龙仔呵呵一笑:“你那些弟兄们还真是勤奋,一早就练上了。”
“龙仔,你找我什么事?”凌云鹏赶紧岔开话题。
“哦,我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方案,我想待会儿吃完午饭之后,我们就出发,我已经让江伯给我们准备干粮和水了,现在的问题就是你那个婴儿的吃喝该如何解决,奶粉没了,靠什么维持呢?”
“阿辉给小家伙找了个奶妈,算是吃了几顿饱饭,但这奶妈也只能在这儿给幸太郎喂几顿奶,我们不可能把这个奶妈一起带走,所以,幸太郎的吃喝还是有待解决。好在哪吒昨天摘了些野果子,可以榨点果汁,阿辉说,江伯那儿还有点小米,那我们把小米带上,路上煮点小米粥,让幸太郎喝点米汤水充饥,我估计这样的话,大概可以勉强维持两天,后面的吃喝还是个问题,现在只能吃一顿,是一顿了。”凌云鹏只能把初步设想告诉龙仔。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龙仔知道这种办法并非长久之计,但眼前没有更好的解决幸太郎的口粮的办法了。
“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让他们早作准备。”凌云鹏说完,便转身回到了茅草屋内。
凌云鹏将龙仔的计划告知了大家,现在大家最为担心的就是幸太郎吃喝问题,以及所有的婴儿用品都丢失了之后,如果遇到问题了,该如何解决。
“老大,我昨天从山上采了许多野果子,如果小东西实在没吃的了,也可以吃点果汁充充饥,还有啊,我还顺手摘了个蜂巢,把里面的蜂蜜刮了下来,装了两大瓶。我想这一路我们可以充点蜂蜜水果腹,也可以在米汤水里加一点蜂蜜,小东西喜欢吃甜食,这蜂蜜肯定对他的胃口。”秦守义把这则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秦守义的这则消息无疑提振了大伙的信心。
“干得好,哪吒,有了这些野果和蜂蜜,幸太郎就不愁饿肚子了。”凌云鹏兴奋地和秦守义击掌庆贺。
秦守义眉毛皱了皱,可这并没有逃过凌云鹏的眼睛:“怎么啦,哪吒?“
凌云鹏翻开秦守义的手掌,发现食指红肿得厉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手指肿的橡根胡萝卜?“
“被蜂王蛰了一下。可能这尾刺里带毒。“秦守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这蜂王可真够毒的。“阿辉也走近秦守义的手指,一看究竟:”哪吒,你还真沉得住气,都肿成这样了,都不哼一声。“
612. 临行之前
傅星瀚也凑了过来:“哪吒啊,我可告诉你啊,你得赶紧将这手指割破,把血放掉,不然会越发厉害的。“
“我知道,我当时就把伤口里的毒刺拔了,把毒血吸出来了,可能没吸干净,还有部分毒汁残留在手指里面,所以肿起来了,不过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的。“秦守义淡然一笑。
凌云鹏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匕首,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之后,将匕首放在火焰上来回烧灼,直到匕首的刀刃发红发黑,随后一手捏住秦守义的右手食指,另一只手用匕首轻轻将秦守义的手指划出一道口子,然后用力将手指内的瘀血挤了出来。
“哇,这血都有点黑了,哪吒,你中毒不浅啊!“阿辉惊讶地说道。
“把这毒血挤干净了就没事了。“傅星瀚拍了拍秦守义的肩膀,宽慰了一句。
秦守义食指里毒血基本被挤干净了,凌云鹏还不放心,又用嘴将秦守义手指里的残余的毒血吸出来吐掉,直致血变成鲜红色了才停止。
“好了,现在应该没事了。“凌云鹏用手擦了擦嘴上残留的血迹,随后找了块干净的手绢把伤口包扎好。
望着一丝不苟给他包扎的凌云鹏,秦守义的内心很是感动,老大就是这么个人,话虽不多,但肯定是最心善,最热心,最具行动力的那一个。
半个多小时之后,罗小芳抱着幸太郎回来了,凌云鹏将启程时间跟罗小芳通了个气,罗小芳点点头,然后哄幸太郎睡觉了。
等幸太郎睡着了之后,罗小芳便把幸太郎放在了床上,自己则来到了隔壁凌云鹏他们的茅草屋里,轻声告诉他们:“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小芳姐,待会儿中午给幸太郎喂完奶之后,你让阿旺嫂再挤这一大瓶奶存着,今天的小东西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就靠它了。”说着,阿辉拿出一个大号的广口瓶交给罗小芳。
罗小芳一见这只大号广口瓶,一脸尴尬。
傅星瀚见到这只硕大的玻璃瓶,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阿辉啊,你可够狠的,想把人家阿旺嫂当奶牛啊?你竟然还惦记着幸太郎明天的早餐?你也不怕这奶馊了啊?”
“我这不是想让幸太郎多喝几顿营养母乳嘛。”阿辉辩解道:“而且我觉得阿旺嫂,她确实长得像头奶牛,我估计这只瓶子能装满。“
阿辉话还未说完,后脑勺就挨了秦守义的一个毛栗子:“你小子这张嘴还真是欠揍。人家阿旺嫂好心好意给幸太郎喂奶,你竟然说她长得像头奶牛,真是没口德。“
阿辉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不服气地瞪着秦守义,嘴里嘀咕着:“我是实话实说嘛,你们又没见过阿旺嫂。“
“阿辉,快把这瓶子收起来,刚表扬你聪明能干,一会儿又犯二了,你能不能少干一些不着四六的事?“凌云鹏横了阿辉一眼。
阿辉满脸委屈,噘着嘴在那儿叽叽咕咕。
凌云鹏也不去理会嘀嘀咕咕的阿辉,转向罗小芳,他想嘱咐罗小芳几句话。
“罗……小……小芳……”凌云鹏原本想叫罗小芳罗小姐,但觉得这么称呼对方,显得有点疏远生分,毕竟现在两人之间熟络了许多,再称对方罗小姐,似乎是在有意强调距离感,但又觉得直呼小芳太过亲密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称呼,倒反而变得结巴起来了。
“叫我阿芳吧,我的亲戚朋友以前都这么叫我的。”罗小芳敏锐地洞察到了凌云鹏的心思,便大大方方地替凌云鹏解围。
“好,那我们以后就叫你阿芳吧。”凌云鹏冲罗小芳微微一笑:“要不,你以后就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大吧!”
“老大?“这个称呼让罗小芳觉得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自小接受教会教育,对这种江湖上的称呼很不习惯:”这个,我叫着觉得有点别扭,要不,我以后叫你凌哥,行吗?”
凌云鹏笑着点点头:“没问题,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哎呀,叫我说呀,叫什么凌哥呀,把哥去掉,索性叫凌,或者叫鹏,这样岂不是更好?”傅星瀚在一旁打趣道。
罗小芳一听,脸“唰”地红了。
凌云鹏回过头来,瞪了傅星瀚一眼:,轻声呵斥道:“滚,一边去,别在这儿瞎起哄。”
傅星瀚耸了耸肩,朝凌云鹏吐了吐舌头,坐一边去了。
“哦,对了,阿芳,你待会儿中午去阿旺嫂那儿时,让幸太郎吃的饱点,如果能再带些回来那是最好的了,毕竟往后这一路上幸太郎可能吃不到母乳了,能多吃一点是一点,要是阿旺嫂问你,是不是要走了,你就说是的,就说打算去香港岛再找找熟人,看看能不能在那儿落脚,明白了吗?”
罗小芳点点头:“我明白了,就是不要把我们的真实行踪告诉她。”
凌云鹏点点头:“嗯,我就是这意思。我们此次的行程是要绝对保密的,所以决不能告诉其他人。”
“嗯,我懂了。“经凌云鹏这么一提醒,罗小芳顿时觉得自己身负重任。
凌云鹏从行李箱里取出十英镑交给罗小芳:“阿芳,你把这钱带上,交给阿旺嫂。这是阿辉答应给阿旺嫂的,我们可不能食言。”
罗小芳点点头,接过钱,塞进了衣袋里。
“好了,大家再准备准备,看看还需要带哪些必需品。”凌云鹏吩咐大家做好启程准备。
午餐的时候,罗小芳抱着幸太郎又去了阿旺嫂那儿,正巧阿旺也在,阿旺已经从阿旺嫂那儿得知有个有钱人给了她十英镑作为酬劳,让她给一个新生儿喂奶,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降临到了他阿旺身上,阿旺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此时,罗小芳抱着婴儿进来了,阿旺一看便知这个年轻女子便是那个有钱的太太。
阿旺十分谦卑地向罗小芳躬身打招呼:“太太您来啦,里面请,里面请。”
罗小芳听了,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抱着幸太郎朝阿旺嫂走去。
613. 疑窦未消
阿旺凑近罗小芳手里的幸太郎,看了看:“太太,您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长大后肯定是个靓仔。太太,你放心,我老婆的奶水又多又浓,一定会把你儿子喂得饱饱的,养得壮壮的。”
“让阿旺嫂费心了,这两天她要喂两个孩子,真是辛苦她了。”罗小芳跟阿旺寒暄了一句。
“不辛苦,不辛苦,喂一个是喂,喂两个也是喂,奶水多了吃不掉,反而会奶涨难受。这样最好,不浪费。”阿旺挠了挠头,笑着回应罗小芳。
“好了,阿旺,你别里嗦了,快去把那张渔网补一补,哪天日本人把禁鱼令撤销了,你拿什么去捕鱼?”阿旺嫂吩咐了阿旺一句,然后从罗小芳手里接过幸太郎,敞开衣襟给幸太郎哺乳。
阿旺点点头,随后走出了屋外。
“阿旺嫂,这是你喂小宝的最后一顿奶了,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
“啊,你们马上要走了吗?”阿旺嫂感到有些惊讶。
罗小芳点点头:“是啊,我们想去香港岛再找找熟人,看看能不能在那儿落脚。”
“也对,这儿毕竟是个偏僻的小渔村,跟香港岛没法比,你们去那儿肯定机会多点。”阿旺嫂很能理解罗小芳的决定。
阿旺嫂得知这是喂幸太郎最后一顿奶了,所以这次喂奶时间特别长,直到幸太郎吃着吃着睡着了。
喂完之后,阿旺嫂又挤了一瓶奶给罗小芳:“这瓶奶就当是宝宝的晚餐和夜宵吧,说实话,这细仔还真是讨人喜欢,唉,还真有点舍不得。”
阿旺嫂对幸太郎有些恋恋不舍。
罗小芳接过还热乎的奶瓶,对阿旺嫂心存感激,从衣袋里掏出那十英镑纸币,递给阿旺嫂:“阿旺嫂,多谢你,这钱你收下。”
阿旺嫂摇摇头:“太太,你太客气了,我已经收过钱了,你们已经给的够多的了,这钱我不要。”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罗小芳把钱塞进阿旺嫂的手里。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阿旺嫂坚决不肯收。
这时阿旺进来了,他见两人正相互推搡着,便走过去,笑着从罗小芳的手里拿下这十英镑钞票,转头对阿旺嫂说:“哎呀,这是人家太太的一片心意,你这么拒绝,让人家太太很难做的。”
阿旺嫂见阿旺将这十英镑收下,要放进自己的裤兜里,连忙一把夺下:“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拿着这钱去喝酒赌钱,阿旺,你现在越来越没人样了。”
阿旺嫂将这十英镑塞进幸太郎的衣服里:“太太,这钱我们真的不能收,你还是用这钱给这细仔买些奶粉吧!”
罗小芳见阿旺嫂坚决不收,只能作罢,抱着幸太郎回去了。
罗小芳走后,阿旺和阿旺嫂吵了一架,阿旺还动手扇了阿旺嫂一巴掌,然后从阿旺嫂那儿抢走了先前阿辉给的十英镑,朝村里的小酒馆走去,阿旺嫂气得直掉眼泪,大骂阿旺这个没良心的。
午饭之后,龙仔和其他几个队员护送着凌云鹏一行人朝大帽山方向行进,他们绕过大路,走小径,这条通往大帽山山顶的小径并不为人所知,这是龙仔他们特地开辟出来的,可以避开游客和当地的香客,很是隐秘,那些文化名流,爱国人士也是走这条道而返回内地的。
自从刘三爷将傅星瀚从驻军总部带走了之后,仓田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碍于长谷与刘三爷那层师兄弟的关系,他也不好意思去跟长谷说出他的疑虑。
但长谷是个细心的人,他从仓田欲言又止的神态中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便主动询问:“仓田,什么事让你如此心神不宁的?”
仓田见长谷主动询问,便实话实说:“将军,我总觉得那个刘明璋身上还是存在不少疑点,就这么放了,实在是心有不甘,可惜我手上还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来证明这个刘明璋是重庆分子,唉,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仓田叹了口气,有些沮丧。
“仓田君,你能跟我说一下,你到底觉得这个刘三爷的儿子身上有哪些疑点?”长谷抬起头望着仓田。
“将军,那我就直言不讳了,首先,这个刘明璋所提到的玲珑巷,春意浓妓院和夏金萍这个妓女,我都派人去查证,但是毫无结果,照理,如果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总会在这世上留下痕迹,但这个刘明璋所说的这些像是个虚幻的故事,实际上似乎根本就找不到;龟田就跟我抱怨,说是这些地名,人名,他们从地图上找,从户籍资料里查,走访许多香港的活地图,都查无此人,查无此地,腿都快跑断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其次,刘明璋口口声声所谈及的他和夏金萍的那个爱的小屋到底在哪儿?夏金萍死了,他把夏金萍埋在了哪儿?我们也无从查起。蹊跷的是,他一心求死,却能从容不迫地将所有的婴儿用品整理干净,装入皮箱,然后拎着皮箱,带着儿子去投海,这是不是太令人费解了?所以,从头至尾,我都觉得这个刘明璋所述的这个故事像是个传说,真实性很值得怀疑。
还有,刘三爷走后,我让龟田又去查了刘明璋和刘明玮的档案,但因为这些档案资料是好多年前建档的,上面只有一些简单的信息,连照片也没有,所以也无从考证其真实性,唯一可信的是刘三爷是您的学长,您对他应该有所了解,想必他应该不会欺骗您吧?”
长谷听完仓田心中的疑惑之后,也不免产生了疑惑:“其实当时我也想以住院治伤为名将刘明璋暂扣下来,让你有充分的时间去调查清楚,但被刘三爷断然拒绝了,我也不能来硬的,硬是将刘明璋扣留下来,这样会惹恼刘三爷。”
仓田一听,觉得长谷身为香港最高长官,驻军总部的司令官,居然对一个中国的乡绅如此客气,甚至是有点发怵,不免觉得长谷有点太软弱了,他不由得眉毛抖了抖,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614. 打探虚实
仓田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没有逃过长谷的眼睛,他拍了拍仓田的肩膀,解释道:“你大概以为我怕刘三爷,顾及他是我的学长,师兄,所以不敢动他,其实我这样做并不是畏惧这个刘三爷,而是我们刚到香港不久,人生地不熟的,中国人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很多事情需要借助当地的势力才能完成,而那个刘三爷在当地人的心目中声誉很高,而且我跟他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自然容易说得上话,所以刘三爷是我在香港实施以华制华策略的首选,虽然他多次婉拒了我,但我想这只是个时间问题,随着我们大日本帝国横扫东南亚各地,捷报频传,有不少观望的人最终会看清形势,顺势而为,成为我们的附庸的。这点我很有信心。所以对待刘三爷这样的有影响力的乡绅,我们应以礼相待,而不是一味地用武力征服。”
仓田听完长谷的一番论述表白之后,方才明白为什么长谷对刘三爷如此客气的缘由。
“虽然我对我的那位师兄很是克己礼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无视那些支那人跟我们作对,容忍他们对我们的欺骗,侵犯我们的利益,我们终究是天皇的臣民,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所有与我们大日本帝国为敌的人和势力都必须剿灭干净。”长谷站起身来,戴上军帽:“看来,我有必要再去刘府一趟。”
“那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长谷拍了拍仓田的肩膀:“我看你还是先别去了,刘三爷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中国人都护犊子。“
“可我觉得刘三爷未必看得上这个刘明璋,对他的所作所为好像很是鄙视,还大骂他孽障。“
“这你就不懂了,中国人喜欢在别人面前训斥自己的孩子,以示自己是个帮理不帮亲的公正无私的人,你别看他嘴上骂刘明璋孽障,但毕竟血浓于水,这刘明璋是他的接班人,他怎么可能对这个养子狠下心来不闻不问?否则他也不会心急火燎地来问你要人了。而你这么对他的儿子,他一定会记仇的。所以我看你还是别自讨没趣了吧!”
听长谷这么一分析,仓田也就打消了与长谷一起去刘府的念头。
于是,长谷驱车来到了刘府。
管家阿泰匆忙来向刘三爷通报说长谷将军亲临府上了,刘三爷一听,不由得暗暗佩服凌云鹏的料事如神,早已预测到了长谷会来刘府一探究竟,所以让他事先做好准备。
刘三爷听从了凌云鹏的建议,所以一回来之后便将所有有关刘明玮和刘明璋的相片都收了起来,然后将府里的家仆集中起来,告诉他们如果有人问起玮少爷和璋少爷的情况,就说他俩出去散心了,其他的一律不准多嘴。
此时长谷的来访,自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因为早已在预料之中,所以刘三爷成竹在胸,从容应对,他吩咐阿泰先去客厅招呼长谷,自己随后便到。
当刘三爷刚刚步入客厅时,长谷就连忙起身相迎:“师兄,您好!我今天是特地来看望您和璋少爷,昨天你走了之后,我还是不放心,担心璋少爷身上的伤,他怎么样,我特地给他带来了治皮外伤的特效药。”
说着,长谷殷勤地从口袋里掏出两盒外用药,递给刘三爷。
“哦,谢谢,谢谢,长谷,你有心了。”刘三爷将两盒药收下。
“璋少爷呢?我可以去看看他吗?”长谷一脸关切地问道。
“哦,璋儿啊,他跟玮儿一起到外地散心去了。”刘三爷端起茶碗,吹了吹,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
“璋少爷和玮少爷一起去外地散心了?璋少爷不是有伤在身吗?怎么不在家养伤,而去外地散心?”长谷一听刘明璋居然不在家养伤,而是带伤外出,觉得里面有问题。
“长谷啊,我这养子你也见着了,昨天他在审讯室里那番话你也听到了,他现在对我是一肚子的怨气,不愿进家门,昨天是在玮儿的劝说之下,好说歹说,总算是在同一张桌上吃了一顿饭。”刘三爷叹了口气:“唉,我们父子这个结呀,看来短时间内是解不开了。”
长谷见刘三爷长吁短叹的模样,连忙安慰道:“刘三爷,你不必太难过了,中国人不是常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医治所有的伤痛。相信璋少爷终会明白你的一片舐犊之心,回心转意的。”
“但愿吧,毕竟是刘家的子孙嘛,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就算是我恨铁不成钢,我也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光宗耀祖。所以他跟我提出来要去外地散心,我也不便阻拦,就让玮儿陪他先去外地度假散散心,之后还是去美国继续学业,将来能够接我的班,担负起将我们刘家发扬光大的重任。”
“刘三爷考虑得极是,看来我这一趟是白跑了,原本想要当面向璋少爷道个歉,那现在只能请刘三爷代为转达我的歉意。”
“区区小事还让你专程跑一趟,你也真是太抬举璋儿了,长谷啊,你的这份心意我领了,多谢你对璋儿的关心。这孩子的脾气我知道,肯定是他桀骜不驯,言语冲撞,所以惹怒了仓田,玮儿说的没错,是应该给他一个教训,否则他真的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长谷一听,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便匆匆离开了刘府。
回到驻军总部之后,长谷沮丧地坐在办公桌前,仓田听说长谷回来了,连忙前去长谷的办公室。
“将军,您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发现那个刘明璋有什么异常表现?”仓田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长谷的刘府之行有无收获。
长谷有些丧气地摇了摇头:“唉,我连刘明璋的面都没见着。”
“刘三爷不让你见刘明璋吗?”
“这倒没有,但他告诉我说刘明玮陪着刘明璋到外地度假散心去了。”
“一个一瘸一拐,连路都走不大动的人竟然去外地度假?将军,你不觉得这借口太牵强了吗?”仓田觉得这是刘三爷在搪塞长谷,不想让他见刘明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