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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贰烽云再起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贰烽云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八十七 法鞅

    ……

    法鞅,和法纪同样是法家学徒,刘策崛起的时候,法纪刚好被任命为法务司主官,替刘策在远东拟定治理地方的律法。

    这期间,法纪也曾邀请过法鞅前去给刘策效力,法鞅并没有明确答复法纪的话,但还是欣然前往去远东各地体察刘策治下的民务。

    一番接触下来,法鞅十分失望,倒不是说刘策治下法纪不严,而是远东在刘策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百姓也开始逐渐脱离赤贫,慢慢步入正轨。

    法鞅可以预见,照这种势头十几年后,百姓将会脱离温饱束缚,变得渐渐富庶起来,那一座座学堂更是世家掌控学识的坟墓。

    按理说,这是一个十分富有朝气的时代,可偏偏这让法鞅心中有了别样的想法。

    法鞅与法纪同窗,但论名声与学识,法纪是远远无法跟法鞅相提并论的,法纪自己也承认论对法学一派的权术理解,法鞅远胜自己,只要法鞅肯到刘策麾下效力,法纪愿意主动让出法务司总司的位置。

    可法鞅在考察了一圈远东的民情之后,毅然拒绝了法纪的好意,甚至是不告而别直接南下……

    这主要是法鞅认为刘策所提倡的“法”与自己所尊崇的“法”,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刘策的法是指“法制与法治”为核心,只要百姓在法理许可范围,人身一切都十分自由,无论士庶都有从事任何事物的权力,只要有能者皆可胜任要职,最终达到国富民强的局面。

    而法鞅的法,则是孑然不同,他认为“弱民”方是强国之道,只有把百姓的自尊全部践踏的体无完肤,才能便于集权统治。

    刘策在远东北地各处颁布的“新法”,令法鞅十分反感,当然更主要的是,刘策的新法已经有了系统的雏形,自己即使加入到他麾下,也注定不会有太大能为,自己的理念必定会和他的想法产生强烈冲突,这是恃才傲物的法鞅无法接受的。

    与是,面对黃覆的提问,法鞅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楚王,你可曾知晓北地刘策为何会如此壮大?而大周又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

    黃覆想了想说道:“请恕本王冒昧,本王对刘策生平知之甚少,倒是大周孱弱可以窥得一二,

    大周各地贪污成风,世家豪强根本不把百姓当人看,试问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又有何力去支持大周朝廷呢?”

    法鞅微微一笑:“楚王,您说的这些都只是表象,就以大周为例,为何会有现今局势,说到底就是一个字,散!”

    “散?”黃覆不解的问道,“请先生明言……”

    法鞅说道:“大周之所以已到穷途末路,皆因朝廷对百姓缺乏有效约束力,任由百姓四处流窜却不加以管制,全由地方各级官僚看顾所导致,

    这种情况下,太平年间或许无事,但在乱世之年反而成为祸国根本,所以楚王攻陷京师后,务必莫要效仿大周国制,当以弱民为紧要……”

    黃覆问道:“何为弱民?”

    法鞅道:“草民给楚王举个例子,就以草民在刘策治下的远东为例吧,刘策为何能在不到十年时间就成为北方最大的军阀,

    皆是因为大周朝廷对治下军民管制不利造成,试问当初大周若不抱诏安的心思,刘策会有今日的成就么?那是断然不可能的,

    刘策有今天的地位,皆是因为大周朝廷纵容所致,楚王问鼎京师后,当以此为戒,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黃覆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就是当权者绝对不能与地方势力妥协,哪怕他有功与社稷也不行。

    法鞅接着说道:“另外,刘策治下深受百姓爱戴,皆因一堆惠民政策普及所致,久而久之军民自然对大周不抱忠诚之心,

    刘策治下的军容强盛,徭役轻便(已废除徭役),律法清晰严明,生活环境宽松,换任何一个不得志的人,都会加入其麾下试图效力……”

    不等法鞅讲完,黃覆便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指让本王效仿那刘策获取民心对么?等本王收复京师之后,定会派人去与刘策接触,学他的治理之道。”

    法鞅摇摇头:“如果楚王您是这般想法,那草民这就告辞……”

    黄覆奇道:“先生何意?不是你说刘策治下深受百姓爱戴么?本王向他学习治国之道又有何错?”

    法鞅回道:“楚王可曾听过画虎不成反类犬?任何一个治理天下的根法,全盘抄袭效仿只会变的不伦不类,

    楚王若想自己的王朝延绵不衰,就应该制定属于自己的国策,而不是靠抄袭他人的成功经验为己用。”

    黃覆忙道:“先生所言极是,是本王疏忽了,请先生继续说下去。”

    法鞅点点头说道:“楚王想要成功,所制定的国策只需以军督府律法为蓝本,全盘反过来便是,当然,该借鉴的还是要借鉴,

    比如刘策的强国理论是国富民强,那楚王就只取国和强这两点,以弱化百姓为上策,当民弱方能国强!”

    黃覆眉头一皱:“先生请继续说……”

    法鞅说道:“所谓弱民之道,就以大周为本,大周压制庶民上升空间,这点楚王应该借鉴,但不该任由世家贵族把控实行,

    王朝的权力应该集中到君王手中,靠制定严酷的律法让百姓安于现状,然后,将士庶百姓都边缘化,将他们贬的一文不值,

    再以刘策为反面,其治下所有适龄孩童都能免费入学,楚王就该严格制定学堂入取制度,必须只有忠于楚王和对王朝有突出贡献的百姓才能识文断字,

    再比如刘策治下百姓可以任意流动寻找工作,楚王也应该反其道而行,农户就该安心种地,工匠就该兢兢业业打铁,每一行每一业都该有明确的划分标准,绝对不能跃过此线,

    刘策提升女子地位,楚王就该将女子贬到最低,就比如楚王治下将那些士家女子沦为军妓就是最明智的决断,以后甚至可以在此基础上衍生,以美女犒赏来提升将士的战斗力,

    另外,绝对禁止百姓随意流动,任何治下军民都必须就在自己所处的一亩三分地内劳作,哪怕再苦再穷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主业,如若一庄园有一户百姓脱产,就该连座整个庄园,

    如此一来,时间一长,百姓的盼头就会逐渐丧失,开始慢慢安分守己,沦为真正的贱民畏惧皇权律法,王朝的秩序也会彻底焕然一新。”

    黃覆听完法鞅的论述,摇头说道:“先生此言,是否太过严苛,大周就是因为轻民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啊……”

    法鞅义正言辞地说道:“不,楚王错了,大周是因为不够轻民才会导致眼下局面,

    试问如果百姓在自己所处环境各个闭塞视听,收不到外界消息,只能有朝廷颁发旨意为核心,那么他们还会反么?”

    黃覆想了想,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法鞅的话,提出了自己的忧虑:“但这样的话,谁来为本王治理江山?本王虽是一介粗人,但也知道治国需要各种人才啊……”

    法鞅说道:“楚王所言甚是有理,而之前所言正是为楚王提供源源不断人才治下了前提。”

    黃覆蹙了蹙眉宇,十分不解。

    法鞅道:“既然百姓,无论士庶,所有上升渠道都被封死,他们想要出人头地就只有取悦楚王,

    当然,草民的取悦并非阿谀奉承之辈,楚王可以给他们制定一条改变命运的渠道,比如可以战场搏杀换取自身富贵,

    无论从军前他们是庶民还是士族,皆以军功论高低,违反军纪滥竽充数者必须予以严惩,

    再比如想要入朝为官就必须经由楚王亲自审核,确定他们确有才华且无庞大背景并对楚王忠心耿耿方能予以录取,

    总之,草民所提一切建议,皆是为了楚王您将来的国度能经久不衰,相信草民所言执行颁布治下律法,大楚不出二十年就能问鼎整片中原!”

    “好!”黃覆大喝一声,起身对法鞅说道,“太好了,本王与先生真是相见恨晚,如若先生不弃,请随本王左右,等本王取下京师,定封先生为丞相,替本王拟定律法,治理这万里山河!”

    法鞅闻言,对黃覆拱手一拜:“多谢楚王厚爱,草民愿肝脑涂地,永忠与楚王!”

    法鞅所言的建议跟当初邬思道与姜泽在远东总督府所谈的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法鞅的建议更加霸道,水平比姜泽更高。

    姜泽主要针对普通百姓,巩固世家在民间的地位,而法鞅则是无论士庶一视同仁,想要上升改变窘迫处境,就只有为皇权服务一条路,可以说是姜泽的强化版本,也更加的体现法家无情。

    谁都不清楚法鞅的建议一旦落实会是一副怎样的局面,到底能发展出怎样的潜力,是强盛还是毁灭?

    刘策的律法是为对付不法之徒,保护遵纪守法的军民所立,而法鞅的律法则是完完全全的驭民之术,目的就是为了加强中央威慑力(这点和刘策几乎一致,区别是中央集权和皇权至上两个看似相同,实则南辕北辙),弱化百姓在王朝的影响力,说到底就是专为皇权服务的传统封建体制。

    相比与刘策同样以“法”立世,法鞅口中的“法”会跟刘策的“法”产生怎样的强烈冲突?而百姓一旦得知两者之间的区别,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一切目前还是一个谜团,必须要要等神都城破之后才能知晓答案,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只是率先打破京师僵局的到底会是哪一方势力?

    ……

二百八十八 新军不差

    ……

    “快点,天黑之前,营寨必须要安置完成,谁都不许偷懒,否则,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郊外楚军大营,秦宗权手持长鞭,不停朝空中挥舞,大声威胁着正在扎营的楚军士兵。

    “嘿~”

    一声齐喝,只见十几名身穿短衫的楚军士兵奋力挥动手中榔头,将眼前的一排木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的凿入深泥之中。

    而在已具雏形的营门之外,几名楚军士兵用力将一座拼装好的哨楼竖起,并用绳索固定四个方位。

    “好好干,等灭了大周后,京城里的姑娘和财宝少不了你们一份的……”

    秦宗权路过那几个楚军士兵身边时,笑着给他们提气。

    其中一人闻言,露出贪婪的眼神对秦宗权说道:“真的么?秦将军,你可答应的,等到了京师之后,城里的姑娘和钱都任我挑选!”

    秦宗权挥手在那士兵后脑勺扇了一下,笑骂道:“这还有假,如果不信,等你们干完后,本将军就允许你们先去慰安营挑选,算是补偿你们今日的付出!”

    “那就多谢了!秦将军威武啊!”

    在如此繁重的体力活折磨下,这些楚军士兵全是靠上官许诺的金银和美女支撑着,毕竟在他们有限的认知当中,似乎什么都没有比这更值得让人憧憬和向往的。

    等哨楼被竖起之后,那几名楚军士兵拦住秦宗权,笑着问道:“秦将军啊,咱的活也算是干完了,趁现在跟我们说说关于京城的事吧,这里也只有你去过京城,赶紧说说,那到底长啥样?”

    见周围士兵一个个向自己投来极其期盼的眼神,秦宗权也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对他们说道:“好,我就跟你们说说也无妨,反正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亲自看到神都长啥样了,

    我跟你们说,这神都城大的很啊,纵横交错六百里,分内外两城,里面啊……”

    秦宗权有声有色的跟这群楚军士兵讲述着关于神都城的一切,听的那些流民出身的楚军士兵如痴如醉,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火热之情,大有恨不得立刻飞到神都城里纵欢的意思。

    “那里的富家小姐那个叫水嫩啊,天热时候穿的那些轻衫薄如蝉翼,保证你瞪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还有那些达官贵人的家中富的超出你想象啊,喝的是蜜汤贻水,穿的是青丝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出行人人都有马车,

    上街市买东西时还有好几对婢女跟在身后,胸前挂个箱子,那是专门装买来的商货的……”

    秦宗权依然在滔滔不绝讲述着关于神都的见闻,这些楚军士兵听的双眼发绿,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说完后,秦宗权叹了口气,一脸怀恋的说道:“说的老子都羡慕起来,真希望楚王能快些攻克京师,老子真想回到那花花世界去,永远都不离开……”

    一名楚军士兵闻言,刚准备开口附和几句,忽然……

    “飕~”

    “噗~”

    一支羽箭准确无误的命中他的咽喉,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飕飕飕……”

    “噗噗噗……”

    下一刻,更多的箭雨呼啸而至,将秦宗权周围的士兵尽数射翻在地,整个大营瞬间混乱起来。

    “不好,敌袭~准备战斗~”

    秦宗权大喊一声,然后低下头连滚带爬的寻找掩体躲开箭雨袭击。

    “当当当……”

    整个大营很快就响起了预警的钟声,闻讯的士兵紧张的披上甲胄,硬着头皮前来集结。

    秦宗权好不容易爬开箭雨射程范围,从地上爬起身,连身上的泥垢都来不及清理,立刻回头向营外望去。

    只见营外百步距离,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队伍正在向自己大营火速逼近,让秦宗权大惊失色。

    “还击,不要让他们靠近,是官军!官军~”

    秦宗权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呐喊出声后,浑身虚脱一般,看着自己本部的士兵迎上去后,忍不住擦拭了一下额头布满的汗水,然后密切留意起战场的一切行径。

    “杀~”

    “杀啊~”

    这支官军正是顾谦打算出城与秦宗权本部接触的新军,领兵的是副将孟俭。经过再三考虑,顾谦还是放弃了带长河本地守军配合出击的打算,毅然决定孤军破敌。

    “噗呲、噗呲~”

    “砰~”

    双方近距离接触一瞬,登时传来成片的厮杀之声,短兵相接之间,点点血雨挥洒在这略显干燥的空气之中。

    一名新军刀盾手奋力挥动手中盾牌,迎面将对面一名发狂的楚军士兵掀翻在地,而后抬起盾牌一下一下将他的脸颊凿的血肉模糊。

    “啊~”

    一阵惨叫声起,却见一名楚军士兵被一支四米长矛狠狠洞穿腹腔,随着长矛在新军士兵手中用力一扭,痛的他是面目扭曲,痛恨自己为何要生下来为人。

    在新军发动的突然攻势之下,仓促应战的楚军士兵被杀的是节节败退,新军踏过的脚下都会留下一具具淌血的尸体。

    顷刻间,营寨大门已被新军攻破,士气高昂的新军将士在孟俭的带领下,如潮水般席卷而入,整个大营瞬间乱做一团……

    秦宗权在中阵一座高台上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半个时辰不到功夫,自己好不容易搭建的军营居然就被敌军攻破,一下子让他周身血液都凝结起来。

    眼看孟俭带兵向自己方向扑来,秦宗权一把拉过边上一员亲兵的衣领大声说道:“不行,撑不住了,命令全军赶紧撤退,快,晚了可就一切都迟了!”

    说完,秦宗权丢下愣在原地的亲兵,率先跳下高台,拉过自己的坐骑一跃而上,旋即马鞭一拍马背,火速离去。

    观着娴熟的逃跑技巧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显然是在跟向志飞交战之中成熟起来的,毕竟被人追了足足半年时间,想不学会逃跑都难。

    主将一撤,整个大营更是乱做一团,没有指挥的楚军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四下奔走,有的甚至直接跪在逼近的新军将士跟前磕头求饶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一场突袭战完美落幕,当孟俭一刀劈断那杆“秦”字大旗后,两千新军在整个楚军大营内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

    “赶紧打扫战场,加固营寨,此处就是我军对阵黃覆的桥头堡垒,命人向顾将军报捷,让他速派援军前来加强防备!”

    欢呼过后,孟俭冷静的指挥大军开始整理楚军遗留的物资,好为来日抵御黃覆大军做好十足的准备。

    ……

    “报~启禀楚王,秦将军的大营遭遇敌军偷袭失陷,经查军中将士伤亡过半!”

    夜半时分,刚和衣睡下的黃覆突闻此噩耗,顿时睡意全无,赶紧从被褥里钻出步出大帐巡视四周的军情。

    良久,等他回味过来后,用力一挥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这秦宗权当真是不堪重要,才几日功夫,营寨就被人给夺了,他人呢?在哪?”

    报信的亲兵说道:“回禀楚王,秦将军正在营外候着,不敢前来见您!”

    “当真是废物一个!”黃覆双手负背,来回踱步一阵,随即对那亲兵吼道,“你去告诉他,让他收拢残兵,明日若夺不回营寨就提头来见!”

    亲兵闻言战战兢兢刚要离去,却忽然被得知消息赶来的罗松见到,罗松叫住那亲兵后,对黃覆说道:“楚王,您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在为秦宗权丢失营寨烦恼么?”

    黃覆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个秦宗权,当真如你所说一无是处,如果本王当初早日听你之言,也不会有此大败……”

    “先下去吧,我来处理……”罗松唤退亲兵后,上前跟黃覆说道,“楚王,这也怪不得您,现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发火也无济于事,不如先想想如何夺回营寨为妙……”

    黃覆气呼呼地说道:“本王正打算让那废物明日夺回营寨!”

    罗松微微一笑:“楚王,你觉得秦宗权有这能力夺回营寨么?”

    黄覆一怔,随后一拍脑门摇摇头苦笑道:“本王都被气糊涂了,这夺回君寨的重任还是得落在罗将军头上才是啊……”

    罗松拱手说道:“请楚王给末将三日时间,末将一定会顺利夺回军寨……”

    黃覆眉头一蹙:“为何要三日时间?”

    罗松道:“末将需要仔细探查敌情,等情报充足之后才能放心用兵,也好保此战万无一失。”

    黃覆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本王对你和麾下的青峰营还是很有信心的,那一切就有劳罗将军了……”

    罗松说道:“这是末将应该做的,楚王无需如此客气……”

    黃覆拍拍罗松的肩膀,又说道:“你放心,本王已经答应你了,等平定京畿之后,就转道苏州府,将姜家满门尽数交由你来发落……”

    罗松淡淡地回道:“楚王放宽心,末将知道轻重,会以大局为重,不会因为私怨影响大军计划。”

    黃覆满意的应了一声:“那就好,天色不早了,罗将军请先回帐中歇息吧……”

    “末将告退!”

    罗松拱手告辞,刚离开不久,法鞅就从大帐左侧来到黃覆身边拱手说道:“楚王,方才您与罗将军的对话,在下不慎都听到了,在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黃覆回道:“先生但说无妨,在本王面前无需拘谨……”

    法鞅道:“楚王,在下观那位罗将军似乎对您心中颇有怨气,在下不知道楚王与罗将军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

    在下只想提醒楚王一声,像罗将军这样的人,必须要严加看顾,如有必要务必不能有妇人之仁,以免对楚王您的声威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二百八十九 空营

    ……

    “先生言重了,罗将军是本王麾下第一大将,自投奔本王以来一直忠心耿耿,连番大战都是势如破竹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纵使有些许微言,那也在情理之中,先生无需小题大做……”

    黃覆笑着说道,显然是没把法鞅跟自己所说的担忧放在心上。

    法鞅闻言,却是蹙眉说道:“楚王所言或许有理,但楚王莫要忘了,罗将军再如何骁勇善战他都只是您的臣子,

    身为臣子就不该对君主有半点微词,无论自身功劳有多大,也应该绝对效忠君主为主,

    君主一旦发现臣子心有不满,应当立刻采取动作,将那股不满扼杀在摇篮之中,以免将来让这颗不满的种子慢慢成长,

    这也是君王必须要学会的驭人之术,为的就是防止他们心怀异心,如若实在掌控不住,甚至威胁到了君王的利益,

    不管臣子做出如何大的贡献,也不管他有多优秀,都应该将这不安因素连根拔起以绝后患,毕竟君王的声威不能让任何人撼动。”

    黃覆闻言,默默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有理,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不宜在这个时候处置罗将军,毕竟攻取京师还少不了他的帮助。”

    法鞅道:“在下理解楚王现在的处境,只希望楚王进占京畿之地后,当立刻着手推行弱民之法,这事越早越好,万不可拖延,否则,等大势一定,悔之晚矣……”

    黃覆眉头一皱,奇道:“先生何故如此焦急?”

    法鞅拱手说道:“楚王,大周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在下担忧的是取下京畿之后,北面的刘策才是楚王最大的祸患,

    如果楚王不及早确定新的律法,将百姓圈固起来,以刘策治下那宽松的律法环境,百姓若知道,还愿意跟您绑在一起么?

    在下推断,若不以严法禁锢百姓自由,用不了多久,楚王麾下怕是会无兵可用,用以维持王朝运转的人力也都会跑刘策那边,

    试问到了那个时候,刘策大军南下,楚王可有抵挡之力?请楚王务必仔细考虑在下提议,在下深知刘策那套政策蛊惑人心的高明之处,

    这绝对不是靠术法能维持的,应当从现在开始就该加紧准备起来,好等进占京畿之后,能火速普及开来。”

    黃覆道:“既然如此,那拟定我楚国律法的事就全权委托给先生了……”

    法鞅深深鞠躬作揖:“在下多谢楚王信任,定会在最快时间拟定出一套适合楚国长治久安的律法。”

    黃覆叹了口气道:“等本王灭了大周,就领军继续北上,渡过渭河顺道也将刘策一并歼灭以绝后患。”

    “万万不可!”法鞅大声反对道,“楚王请听在下一言,取下神都,掌控京畿之后,应当尽力与刘策交好,然后派兵南下攻取江南诸地!”

    “这是为何?”黃覆反问道,“先生方才不是说刘策是本王大敌么?那就合该一并消灭才是啊!”

    法鞅回道:“之所以如此做是形势所迫,其一,刘策大军远非大周官军不堪一击,那是能把整个东部草原杀的闻风丧胆的铁血之师,我楚军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与其正面交锋,

    其二,刘策治下各项政策深受军民拥戴,一旦善开战端,楚国治下百姓缺乏管制之下,极有可能闻讯投奔,只会助涨他之实力,

    其三,楚国攻克京畿后,疆土纵深太浅,一旦战事吃惊出现变数,极其容易有灭国风险,这一点刘策则刚好相反,

    他治下的疆域纵深远非楚王可比,楚王南下也是为了自己疆域纵深考量,这样即使京师不幸被刘策所占据,也好在南方与刘策划江而治,继续发展实力,

    所以综上三点,代周之后,楚王当对南方用兵,且南方各省百姓富庶,土地肥沃,正是大举劫掠百姓世家财物扩充国库,实行弱民之政的绝佳之地。”

    黃覆轻叹一口气说道:“先生当真是当世之奇才,听君一席话,本王如醍醐灌顶,那本王就一切听凭先生之意,代周之后,发兵南下吧!”

    “楚王英明!”法鞅郑重的行了一个礼,脸上的神情却依然的冷肃。

    ……

    三月十二日清晨,长河城郊……

    “启禀将军,前方军营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你确定打探清楚了?”

    “千真万确,派出去的三波探子皆是如此回报,应当不会有误。”

    自和黃覆分别之后,罗松就带着麾下人马火速着手对秦宗权大营的探察,经过一整夜的探察,得到的情报却是大营空无一人的结果,不由让他心生疑虑。

    为了近一步确定情报是否属实,罗松便带大军直接进入秦宗权所布置的残营,果然如探子所言,整个大营早已空无一人,只是内中的可用物资要么被带走,要么就是被焚毁。

    看着一座已经化为灰烬的高台,罗松陷入了沉思,仔细思索着顾谦此举的深意究竟为何。

    “看来,顾谦定是明白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并不打算在这里将仅有的精锐暴露在旷野地带与我楚军短兵相接,嗯……”

    想到这里,罗松立马叫来亲兵:“火速回去通知楚王,就说秦宗权所丢失的军营已经夺回,让他速派人来此接收,以免发生意外。”

    “遵命!”

    亲兵大声领命,依令向楚军主营方向折返。

    “顾谦,你果然谨慎,不过想要集中优势兵力固守长河要塞,注定是徒劳的。”

    ……

    长河要塞内……

    “顾将军,末将十分不解,你为何要下令大军撤回长河要塞,放弃好不容易攻下的敌军大营呢?

    我们完全可以可以利用那座桥头堡固守,抵御黃覆进犯,也好给长河要塞减轻不少压力啊……”

    对与顾谦让自己火速退兵回到长河要塞的行径,孟俭表示十分的不解。

    顾谦叹了口气说道:“本将军又何尝不想派兵固守那座桥头堡,然而,你也应该知道,长河本地守军缺乏操练,

    士气低迷,仅靠手中两万新军去营地固守,所冒风险实在太大,本将军是不得已才出此命令。”

    孟俭闻言,心下一阵气馁,他明白顾谦所言有一定道理,毕竟这两万新军是大周目前仅有的最后精锐之师,冒然直接应对在几十万大军的围攻,一旦有个意外,那么长河防线必会彻底崩溃。

    到了那时,京畿各省就再无屏障可守,黃覆大军能轻而易举直取京师,大周江山就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这个结果谁都无法承担的起,只能谨慎应对,容不得半点马虎。

    “只是皇上那边,不知该如何解释啊……”想到这里,孟俭又不无担忧的说道,“皇上身在皇宫,根本不知道眼下长河的局势到底有多复杂,就怕还会继续催促顾将军你主动迎战,还想妄图收复荆楚三省呐……”

    顾谦回道:“我已命人飞鸽传书送往京城,让姚御史和席太尉努力劝说皇上改变心意了,希望能有好消息传来……”

    “皇上和那些朝堂百官会听您解释么?”孟俭皱起眉头问道,“末将可是听说,整个朝堂大殿都是弹劾顾将军您的声音,就怕姚御史和席太尉也都是独木难支。”

    顾谦望着城墙外萧瑟的景象一言不发,不时伸手拍打着垛墙,脸上满是忧郁之色,说实话卫冉最终的决定如何,他也是一点都没底,因为从卫冉送到前线的几份谕旨来看,他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

    “但愿一切都能挺过去吧……”

    顾谦痛苦的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后,摇了摇头。

    ……

    三月十五日,神都,皇宫御书房……

    “滚~朕不想听你们解释,告诉顾谦,让他火速出兵剿灭黃覆,这是当初他对朕的承诺!”

    姚仲和席满跪在御书房门口,几本奏书如雪片一样从书房内飞出,显然是卫冉在怒极之下所掷。

    只见卫冉气呼呼的步出御书房,低下头瞪着姚仲说道:“当初是谁跟朕说的,固守死路一条,当主动出击方有胜算?

    朕就是听了顾谦的话,顶着压力给足了他兵饷让他编练新军,又力排重议让他领兵作战,现在居然跟朕说敌军势盛,

    当以固守长河防线用以疲敌再寻战机?天哪,他这是在戏弄朕么?就不怕朕治他个欺君之罪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面对卫冉的怒火,姚仲略一思索,拱手对卫冉说道:“皇上,其实这也不能怪顾大人,他为人十分谨慎,毕竟那两万新军非同小可,是我大周最后的精锐……”

    “休要替他狡辩!”卫冉咆哮一声,起身来回踱步一阵,回过头接着吼道,“如此长期固守下去何时才能破敌?你可知朕为了这次决战倾注了多少心血,对他寄予了多少厚望么?”

    这时席满忍不住说道:“皇上,请恕微臣斗胆直言,既然您已经放手让顾大人去处理长河军务,就应该对他加以信任才是,

    试问顾大人抵达长河满打满算也不足一个月,您却这样连番数次催他出兵缴贼实为不妥,相信顾大人吧,他定比我等更清楚长河要塞的局势,

    如果不是形势确实严峻,微臣相信他是绝对不会出尔反尔,改变之前拟定的策略,定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卫冉看着席满,好一阵才说道:“席太尉啊,你说的倒是轻巧,可你知道大军在长河要塞与黃覆多对峙一日,所需的粮草又要花费多少么?

    二十五万长河守军,算上顾谦的两万新军,足足二十七万大军,每天的粮草消耗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以朝廷目前的国力,还能维系多久?”

二百九十 鬼市动作

    ……

    “战争打的就是钱粮,皇上也亲自领过兵,应该懂得微臣所言是否有理,如果朝廷连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都打不起,那又何必再起战端?”

    席满的话十分刺耳,让卫稷心中十分不舒服,但他所言却是句句跟大周眼下的境况相吻合。

    “朕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啊,我大周怎么会沦落到这等窘迫的境地了!”卫稷厉声反问道,“朕自登基以来自问是兢兢业业,虽无大功与社稷,可也是倾注毕生心血去改变朝政弊端,努力着手恢复国力,

    但,朕现在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却依然阻止不了这江河日下的局面,朕实在想不通,为何刘策一方军阀连年外征,非但没有削减实力,反而是越打越强,百姓也是越来越拥戴他,

    难道我卫氏一族三百七十六载的根基还比不上一个崛起不到十年的军阀么?你们可否给朕解答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啊?”

    席满和姚仲都闭口不谈,对与这其中的问题涉及面太广,百姓之所以支持刘策更多是内政方面的事,而刘策所颁布的一条条惠民政令,与大周现在的国体完全是格格不入。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朕问你们话呢!”卫冉大声问道,“你们都是朝堂老臣了,难道就不能替朕解惑么?朕到底哪里不如刘策?”

    席满决定避重就轻,拱手对卫冉说道:“启禀皇上,刘策兵戎之所以强盛,且越打越富,皆是因为其所针对的敌人多是外敌和世家,

    将从战争中所获世家的财富用于扩充治下的实力,让军民都能感到满足,故此他连年的战争非但没有贫穷,而且是越来越富,

    这才是刘策强大的根本,以微臣对刘策的见解,他是先笼络军队,给予他们前所未有的待遇,让他们绝对效忠自己,

    然后以此为靠,整顿民务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微臣听到刘策治下的百姓适龄之年只需服兵役即可,其他所有徭役全部被废除,百姓自然是拥戴他了……”

    听了席满的话,卫冉登时不再发火了,因为席满所说的这些他也有所了解,只是刘策治下的颁布的律法和政策严重危害到了世家利益,根本无法在大周各地普及开来。

    “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长河要塞的事吧!你们都起来吧!”卫冉岔开话题,让姚仲和席满起身进入御书房后,接着说道,“总之无论如何,长河战事都必须要有一个决断,朕驳回顾谦固守要塞的请求,让他火速整顿军纪,出塞与黃覆决战!”

    姚仲忙道:“皇上,请您务必三思啊,黃覆军势大,仅凭顾将军手里的两万新军根本就是寡不敌众啊……”

    卫冉却是态度坚决的说道:“不是还有二十五万长河地方守军么?朕已经把节制长河要塞的权力都交给他了,难道这还不够么?”

    姚仲苦苦劝道:“如果黃覆大军真有这么容易击破,哪怕有三成胜算,顾将军也不会跟皇上提出改变策略的方案了……”

    “够了,朕意已决!”卫冉嘴角不住抽搐,“朕现在真的拖不起了,国库的存粮已经空了,荆楚不夺回,不出一月,京师就要面临断粮的境地了!”

    卫冉担忧也是有自己的道理,荆楚三省在地图上呈现一条直线,是南北互通除了海运外,唯一的枢纽地带。

    荆楚被封,那么等于是切断了南北之间的联系,京师眼下所急缺的物资将无法顺利运抵京城,最后注定会因为缺粮而导致京畿各处发生大规模饥荒。

    原本这个问题不大,北方粮食产量虽不如南方,但自给自足却是绰绰有余。

    只是现在北方渭河以北是刘策地盘,京畿各地百姓大量流失,不少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再加上天灾、瘟疫、兵祸等一系列因素,人口锐减惊人,导致劳动力严重不足,粮食大规模减产。

    这个问题是自卫冉登基后至今数年都没有解决过,粮食问题一直困扰着这个庞大臃肿的老朽帝国。

    卫冉上位后也试图进行土地变革,鼓励百姓恢复农耕,为此还颁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

    然而,因为各种因素,这些民政还未普及就夭折了,这其中少不了世家的“功劳”……

    至此,卫冉即使明白眼下与黃覆决战局势十分不利,也只能铤而走险,因为他和朝廷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就算黃覆被顾谦挡在长河要塞之外,一个月后京师断粮,自己的帝国同样要面临毁灭的威胁。

    所以,卫冉打算去赌一把,拿大周最后的国运去赌一把,一旦赢了,大周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威胁了,反之如果输了,大不了学自己父亲卫稹,暂时迁都蜀地避难……

    见卫冉心意已决,姚仲和席满自知再劝无用,也就只能接受这个现实,行礼退下了。

    出得宫门,姚仲和席满同时望向彼此,都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一丝苦涩的味道。

    “也不知道我等还能在这座城池呆多少时日啊,唉……”

    姚仲摇着头,沉沉叹了一口气。

    ……

    鬼市之内……

    “叮叮叮……”

    “咣咣咣……”

    坐落鬼市北面的一间间铁匠铺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随处可闻金属撞击的声响,以及那闪耀的火星飞溅的四下都是。

    王直叼着烟斗,带着一副镜面漆烤成黑色平光镜(不要问怎么来的,这是鬼市),单手拄着一条拐杖,来回巡视着整片铁匠铺。

    “嗞~”

    一声水冷铁火的刺响,引起了王直的注意,他踱步到那名铁匠跟前,看着铁匠将一把成型的弧刀从水缸里捞起。

    良久,王直深吸一口烟,对身旁的随从问道:“不差,这些兵刃准备的如何了?”

    随从忙道:“老爷吩咐,我等又岂会怠慢,兵刃基本都已配齐,现在所打造的都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王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照这进度不要懈怠,争取在起事之前再多添几分胜算……”

    随从点头称是,继续陪着王直在这铁匠铺里巡视转悠。

    就在王直经过一间专门铸造甲叶的匠铺前时,身后另一名鬼市护卫来到他身边说道:“老爷,静王殿下求见!不知老爷是否同意他进来?”

    王直闻言,熄灭烟斗上的火星,对护卫说道:“很好,该来的终归要来的,有大生意上门,鬼市自然没有拒绝之理,这个静王也许能给我们创造前所未有的利益,走吧……”

    等回到那间具有浓郁西域风格的房屋后,静王卫炽也在下人带领下,来到了王直跟前。

    一见面,卫炽率先开口对王直说道:“老爷,你派人给小王送的信息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你是打算要跟小王划清界限了么?

    不要忘了,这些年鬼市若没有小王前后打点照应,能让你们生存至今么?”

    卫炽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快之意,显然,前些时日自己收到鬼市方面的消息已经令他相当不安了。

    王直笑着让边上婢女点燃装满烟丝的烟斗,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对卫炽淡淡地说道:

    “静王殿下这话,老爷很不爱听,鬼市这些年确实没少殿下的照顾,但鬼市同样给殿下提供了很多可靠有用的情报,让您能顺利掌握京城大小士家官绅的动态,

    还记得大周371年,是谁把京师将发生动乱的情报告之殿下?又是谁,按您的吩咐蛊惑当今圣上与墨家联合,加害太上皇,好借机从中渔利?”

    卫炽轻笑一声:“可惜了,大哥还是当上了大周天子,小王一切努力都化为了泡影,可谓是棋差一着……”

    王直说道:“鬼市只给殿下提供有用情报,至于收到情报如何去做,不再你我合作的范围,

    何况当时鬼市已经按你吩咐提供了大量火药给陈涵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谁都不会料到,

    墨家的巨子会突然出现,打乱了之前所有部署,不过,这不是鬼市该负责的范围,所以殿下,

    鬼市与您之间的关系,是一场合情合理的交易而已,没有谁拖欠谁,殿下也不用妄图拿感情跟老爷说话,

    在鬼市,感情是最一文不值的东西,殿下跟老爷合作这么多年,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卫炽笑道:“哈,老爷说的没错,先前是小王激动了,不过,小王还是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提出要跟小王终止继续合作?

    莫非老爷已经找到了比小王更合适的人选?如果是这样,小王就在这里把话放下,无论那个人开多少价码,小王都会出双倍继续维系你我之间的关系。”

    王直闻言,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命人端来一壶葡萄酒,给自己和卫炽都满上一杯,方才接着说道:

    “殿下,您应该明白,如今天下局势纷乱不休,鬼市与你终止合作也是迫不得已,还望殿下能理解鬼市只是一个见不得阳光的地下交易所,

    岂能掺和进这大争的世道中来,老爷最大的作为也就是争取从中牟取一些糊口的利益罢了……”

    卫炽说道:“老爷,你应该知道,在这种世道生存求生,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包括鬼市也不例外。”

    王直阴沉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起身拄着拐杖来到卫炽跟前:“殿下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殿下若想继续跟鬼市合作,就必须要能让鬼市相信你有能力证明鬼市的安危……”

    卫炽眉头一皱:“如何证明呢?”

    王直笑道:“请殿下先满饮此杯,然后,老爷带殿下去见一些东西……”

二百九十一 鬼市底牌?

    ……

    “哈~喝~”

    “保持姿势,继续操练。”

    鬼市东面校场内,一声声刺耳的怒吼响彻在幽暗的空气中,只见一队队赤身的精壮汉子正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在一名将军模样的中年人指挥下,操练着杀敌技巧。

    王直带着卫炽来到演练场一处较好高的地段,借助周围石壁上的夜明珠,向那喊声震天的演练场观察,良久才抬起拐杖,对卫炽说道:“殿下,您觉得这些人如何?”

    卫炽双眼冰冷,凝思一阵,回复道:“老爷,你这是何意?”

    王直拐杖轻点地面,转身说道:“这八百鬼兵是老爷的底牌,这些人常年就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日复一日进行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磨练,

    现在是时候该发挥一些作用了,毕竟鬼市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所以老爷想将这支军队都交由殿下您来处置,不知殿下敢不敢接受鬼市释放的善意……”

    卫炽闭目深思,片刻后摇摇头说道:“老爷直说吧,小王可不相信你会如此好心,将如此重要的底牌交给小王,鬼市规矩小王清楚的很,你想要从小王地方得到什么?”

    王直轻哼一声:“这是鬼市释放的善意,也是这些年来跟殿下合作的回报,只要殿下能将这些鬼兵用到该为之处,

    那么就足以证明殿下值得鬼市继续合作下去,以殿下的睿智,应该清楚老爷值的是什么。”

    卫炽沉默了,仔细回味王直的话,抬眼继续望着那八百鬼兵,良久摇摇头:“八百鬼兵纵使各个以一当十,但想要成势却还远远不够,老爷该不会真以为就想借这区区八百人助小王达成多年夙愿吧。”

    王直微微一笑:“所谓事在人为,鬼市已经为殿下创造了条件,至于你能不能成功,就权看殿下的能力如何了,

    八百鬼兵已经不少了,想想当初前军都督起事也不过数百流民组成的义军,谁又能想到短短八年间就已成为大周上下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

    “老爷这是在逼小王么?”卫炽淡淡地回复道,“你可知这皇宫的防备有多严密?光拱卫宫墙的守卫就有三千人。”

    王直点燃烟斗,叼在嘴边缓缓吸上一口:“如果殿下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那老爷自然也不会勉强,不过自此以后鬼市跟殿下的合作彻底告终,从此再不往来,毕竟鬼市的前途不能都放在一个毫无作为的靠山身上……”

    卫炽抢过话说道:“不过,小王喜欢挑战这个艰巨的任务,是啊老爷说的不错,

    二十三年了,小王也等的不耐烦了,扮了半辈子的病秧子,隐藏自己的野心,

    这样的日子小王也不想再过下去,因为再这样下去,小王怕自己真的会发疯……”

    “很好……”王直赞许的嘀咕一声,然后取出一块令牌递到卫炽跟前,“这是调动鬼兵的权令,殿下务必收好,

    记住,这八百人长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内,视觉都已受严重影响,殿下要想起事,最好能把时间选在深夜。”

    卫炽接过兵符,打量几眼说道:“说实话,这还是小王第一次获取兵权,可惜的是却不是我大周的军队,想来也真是可笑。”

    王直道:“好了,鬼市的兵权已经交到你手中,你随时都能把他们带走,等殿下荣登皇位后,再来跟老爷清谈你的雄心壮志吧……”

    卫炽收起令牌,对王直道:“老爷安心,小王会向你证明鬼市只有跟小王合作,才会获得最大的利益。”

    王直没有理会卫炽的话,继续说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殿下还是等过三日后再来调兵,毕竟这群鬼兵所需的兵刃必须要保证充足才行。”

    卫炽没有拒绝:“正合小王之意,这三日小王也正好详细谋划一下,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王直道:“既然如此,那鬼市也就不留殿下了,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吧,以免他人起疑心。”

    卫炽也不再逗留,直接告辞道:“那小王就先告辞了,请老爷相信,小王才是最适合跟鬼市合作的人选。”

    王直吐出一个烟圈,做了个请势:“殿下慢走,老爷就不送了。”

    送走了卫炽后,王直回头看着仍然在演练场操练的八百鬼兵,收起抽完烟叶的烟斗,摇摇头说道:

    “这天下之人最终躲不开权力的诱惑,不管他如何沉着冷静,始终无法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

    卫炽,这八百鬼兵,不会引你走上皇位,而是带你踏入那无尽深渊之中,永世都不得超生。”

    ……

    三月十六日,虞州大兴城……

    许文静急匆匆的穿梭在街道之中,向着刘策临时设立的军务所走去。

    自三月初十从京城回到虞州后,许文静至今为止一直在忙活一件事,那就是安置卫璎。

    对人妻有着强烈癖好的许文静,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去碰她,之所以他忽然“坐怀不乱”,本因是周围人多眼杂,加之就在刘策眼皮底下,想下手也没机会。

    而卫璎跟着许文静顺利抵达虞州,得知自己已经安全,且刘策不会因为过去的不愉快刁难后,心中悬着的石块总算放了下来。

    人一旦放松下来,这本性也渐渐暴露出来了,卫璎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毕竟出身皇家,自小享受惯了奢华的生活,所以一到大兴城才第二天,就隐晦的跟许文静表示要住一座舒适的豪宅。

    对与这个要求,许文静又怎么会拒绝呢,便主动开始在大兴城内寻找合适的宅院,最后找到前刺史金国威的府邸,亲自出资买了下来,经过收拾之后,就让卫璎住了进去。

    然而卫璎的胃口显然不满足与此,两次三番跟许文静提出诸多要求,短短几日间,许文静的钱如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在重金的挥砸之下,卫璎总算满意了,而许文静对花钱的事,却是眼皮都不曾眨一下,毕竟,在许文静心中,认为钱就该拿出来花的,不花的钱还是钱么……

    不过,许文静这样的“炫富”行径,却遭到了同僚们强烈不满,纷纷跟已经坐实汉王名义的刘策不断送去弹劾信件,都指责许文静不顾形象和大局。

    信上都言北地各处百姓还很贫穷,这样的“炫富”方式万一引起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百姓开始争相攀比,那会对眼下实业发展起到反向作用。

    就连军方以陈庆为首的一干老将也都觉得十分不妥,建议刘策对许文静开导一下,千万不要助涨了这股歪风邪气。

    然而对这件事的态度,刘策却是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太过小题大作,就算没卫璎这件事,他许文静花的钱还少么?为什么以前都没人提出来,偏偏现在因为卫璎到了就一股脑给自己施压了?

    何况,有过一世经历的刘策十分清楚百姓的心理,比如一个月只赚三千的人会去和开玛莎拉蒂的土豪攀比么?这跟眼下所处的环境有诸多异曲同工之处。

    北地各省百姓大部分目前才勉强维持在一个温饱线上,主要消费还是集中在生活必需品上,试问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去跟许文静“斗富”?

    所以这歪风邪气和不顾大局的说辞都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这问题还不是出在这卫璎的身份上么?

    朝廷拒绝封刘策为王爵的事很快就已经在渭河三省搞的军民皆知,不出半月,消息就会四散扩充,直抵北地远东和雍州境内。

    对于朝廷拒绝刘策称王的消息,整个刘策治下官僚军民都是义愤填膺,认为朝廷此举当真是太过分了,要不是有各地保安司震慑维持治安,怕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倒周“多人运动”就要在整个北地展开了。

    既然刘策不让自己在公众场合表达不满,那些军民和官僚自然就把矛头指向了跟许文静一道来到虞州的卫璎身上,而卫璎那爱慕虚荣的个性正好成为了官吏和军中指桑骂槐的突破口。

    可怜许文静,全程就是一个背锅的人罢了,不过他也无所谓,背不背锅对他而言压根没有区别……

    但为了缓和各方矛盾,刘策只能把许文静叫来“处罚”一下,并一再承诺这汉王就算是大周朝廷不允许,自己也会做下去。

    等许文静抵达刘策的办公地后,还未开口行礼,却见刘策单手枕头,眼望桌案上一封书信,另一只手指向边上一口箱子:“这是各部军营和虞州各地官吏弹劾你奢靡成风的文册,你要自己瞧瞧么?”

    许文静瞄了那口箱子一眼,笑着作揖回道:“属下一切听凭汉王吩咐就是了,相信以汉王的智慧,必不会被这些琐事给误了大局。”

    刘策轻轻拍了拍案前的书信,抬起头望向许文静,一双锋芒毕露的瞳孔射出的视线,竟是让许文静心中十分的不自在。

    良久,刘策叹息一声,收起凌厉的眼神,起身步下主案,慢慢踱步到许文静跟前,俯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知道本王今日为何找你来么?

    你以为本王会为那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亲自喊你前来?许文静,这次你去神都究竟干了什么,最好老老实实跟本王交代清楚……”

    许文静眼珠子一转,忙道:“回禀汉王,属下前往神都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将你为汉王的事送交朝廷,但朝廷不收,属下也只能回来覆命,

    至于那公主殿下,属下之前已经跟您说过了,纯粹机缘巧合救了下来,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事啊,不知汉王为何会突然这样问属下?属下感到十分不解……”

二百九十二 蓝图

    ……

    “许文静,你跟随本王有多少年了?多的也就不说,自己扪心自问一下,本王对你是不是十分器重?

    冀州大战,你让十万异族百姓白白送死本王替你把罪责扛下来了,你跟崔莺馨之间的事,本王也是权当没在意,

    还有诸多本该死上几百次都不解恨的罪,本王全部都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你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许文静从来不会对本王撒谎,而本王也是对你无条件信任,要问军中谁最能推心置腹,那非军师莫属,

    本王不希望我们的目标即将实现时,会忽然变的迷茫,甚至陌生起来,所以请你不要对本王撒谎行么?”

    许文静抬眼望了眼刘策,却见刘策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嘴角上已长出的胡须更给他添了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汉王恕罪!”下一刻,许文静单膝下跪,苦着脸说道,“属下确实隐瞒了神都之行的一件事,属下也只是想快些让军督大人进京,平定天下啊……”

    刘策凝思片刻,抬手说道:“起来吧,跟本王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文静道:“回禀汉王,跟鬼市合作也是属下临时起意,说实话属下至今都不报任何希望,但如果一旦势成,汉王就可以轻松进入京畿之地,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刘策眉头一皱:“军师啊,你觉得一个区区地下王国真的能扭转一个王朝的命运?”

    许文静道:“属下明白汉王心中的忧虑,以前或许不能,但大周现在的局势,却是未必没有可能……”

    “那你该考虑过,无论成与不成,神都都会有很多无辜的人葬送性命吧?”刘策问道。

    许文静点点头并不否认:“属下知晓,但痛得一时却能换取长久的太平,牺牲些许人的性命却能让天下进入一个新的时代,这一切属下认为是值得的……”

    刘策摇摇头,叹息一声,对许文静继续说道:“算了,等你回去后命人去往蜀地必经之路,拦下出逃的卫氏宗亲,将他们全都带到北地……”

    许文静道:“属下知晓了,如无他事,属下就先告退……”

    “不急……”刘策说道,“既然来了,本王倒也想对神州未来,跟你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有好的建议。”

    许文静闻言心下一喜,忙拱手谢过,坐在了刘策跟前。

    只听刘策说道:“入京之后的秩序本王就不提了,关于律法方面的修改,法务司也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本王是想在民政上做出大规模的革新,以前那种士家掌握进阶资源的时代必需首要淘汰,

    先从这官场说起,本王打算在朝中设立六部,分别为礼部、刑部、工部、户部、吏部,以及兵部,分别掌管天下各个行业,

    礼部自不必说,礼仪之邦自是需要礼法支撑,也是与他国外交必备的一部,

    刑部负责法务,主理天下大小刑事案件,维持国家秩序,

    工部负责科技研究,打造国防利器,促进民间生产力进步,

    户部主管国家所有税收,并根据时节不同能准确提出增减税费的需求,是王朝运转的核心部门,

    吏部负责对各级地方官员进行政绩考核,也包括升迁、降职、停职、涨薪等一系列针对官吏的部门,

    最后兵部,就无需本王累赘了,自然是为国防和战争所设立的部门,

    这六部只是一个笼统的计算,具体的细节,每一部下辖的部门和相互之间的责任到时会列出一个详细报表,

    除开这六部,本王选用官吏就以升学考为基准,想要在基层当官,至少中学毕业,低于这个水准一律不得录取,

    当然,大学毕业的直接可以进入地方任职高务,一两年后政绩突出的,优先入朝……”

    刘策所提倡的其实就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三省六部制”,只是,却又有很多地方不同,对细节做了详细的修改,比如那三省直接抹掉了。

    至于官员选择,则是直接跳过了科举,改为以升学文凭为核心的择官人选。

    要知道远东这两年来,小学升中学三年来的考试每一次都会“阵亡”**成以上,而想中学升大学,更是难如登天,能拿上一张中学毕业文凭,去参加官员考核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可见这官场竞争是多么残酷。

    不过,一旦为官后,那给予的待遇是相当可观的,这主要是体现在个人经济和地位之上,以许文静为例,军师将军一位就有五千亩良田和八百亩用于种植经济作物的田地打理(虽然许文静没要)。

    这还只是基础,每月还能领取诸多津贴和车马费,只要这个官员生活朴素,发放的薪水一文不花都能让一家老小过的很舒适。

    所以,即使知道刘策治下的官吏竞争十分惨烈,还是有不少寒门子弟和落魄的士家弟子络绎不绝的想要为官。

    即使那些富庶的大户世家散户子弟,骂归骂,却也大有人想要挤破头进入北地官场谋个一官半职,就比如远东沐家的沐云臻,一边大骂刘策有辱斯文,但身体却很老实,想尽各种办法要挤进官场,不为其他,光这层身份和地位就与众不同了。

    许文静听完刘策的“六部制”后,心里是很赞同他的远见,不过同时又有些不爽,因为听刘策言下之意,似乎是不愿意再设立丞相一职了,这和许文静之前的想法有不少出入,他可是立誓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堂主宰啊。

    似乎看出了许文静心中不满,与是刘策又对他说道:“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当初本王答应过你,只要你能助本王成势,本王定会投桃报李,

    除开这六部之外,本王还打算在朝堂设立内阁,内阁最高行政官称呼为首辅,这首辅位置非对朝廷有大贡献者不得入,不知军师敢不敢当这第一任的首辅?”

    许文静眼前一亮,忙问道:“请恕属下愚钝,敢问汉王,这首辅内阁又是何物?”

    刘策说道:“首辅内阁主要替朝廷和国家制定顺应局势的部门,其作用和六部相辅相成,制定的内政直接影响首辅任期内的国家变动,

    首辅地位临驾与六部之上,成员皆从六部中资历甚高或能力初衷的官员中挑选,最高者为首辅,其次为次辅,再者为秘书以及各级议员,首辅次辅一任为五年,最多连任两届,

    至于所需处理的要务,以六部为蓝本对照,制定出一套完善的体系来保证王朝运转,你听明白本王的意思了么?”

    许文静眉头微微一蹙,仔细回味着刘策的内阁提议,最后恍然大悟,身体忍不住有些颤抖。

    因为他发现,这内阁有一个漏洞,那就是放大了内阁成员的作用,将君权的权力重心转移到官员身上。

    以许文静对刘策的了解,他不相信刘策不会察觉到这个问题,所以他基本可以断定刘策是故意为之的。

    刘策到底想干什么?许文静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没有捉摸透这个年轻的军阀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却是十分诱人的,哪怕最多只能连任两届,许文静都无法抵御这种权力诱惑。

    与是他赶忙起身对刘策拱手说道:“多谢汉王,属下一定当好这首任首辅的位置,为将来朝堂百官做好表率……”

    刘策冷笑一声,止住他说道:“军师,先别急着谢,本王并没有答应把首辅位置交给你来做,想要当内阁首辅,你必须要拿出一些能让人信服的手段来……”

    许文静闻言,立马不乐意了,焦急的对刘策说道:“汉王,不用选了,这首辅位置就让属下当一回吧,属下保证能处理好未来新生帝国一切政务……”

    刘策摇摇头,笑着回道:“这些以后再说,内阁首辅名额,本王会将你提上议程的,不过,在此之前,本王还有一些民务法律方面的事想与你仔细商议一下,还望军师给点意见出来。”

    ……

    从中午到傍晚时分,许文静才从刘策所在办事处步出。

    “厉害啊……”

    许文静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回想起刘策跟自己所提的那些民务以及律法修订建议。

    “本王打算等扩大工业化规模后,彻底放开治下武禁,除了军中制式兵甲外,允许百姓凭证合法持有兵器,以此培养全民尚武精神。”

    “百姓的教育事关国体,所以等天下大定,必需广开学堂,凡到适龄年纪的少年男女,强制去学堂接受免费教育,要让他们不至于在愚昧之中浑浑噩噩渡过一生。”

    “连坐律法这点是到了该废黜的时机了,一人犯案全家连坐的制度过于残忍,以后诛九族这类绝后的情形当杜绝,应当追踪首要案犯为主。”

    “本王允许百姓自己选择适合的行业,前提是保证粮食产量能在一个安全的水平线,等天下大定之后,本王希望看到一个朝气蓬勃的帝国,而不是一片麻木不忍的景象。”

    “另外,本王提议建立有官方倡导的慈善机构,收捐富人商户的钱,再用以补助穷困地方,尽量让他们摆脱贫困,只有百姓富足起来了,才有凝聚力跟我们一起发展这个国度。”

    刘策一条条,一句句都被许文静牢记在心中,不过,相比这些,他更关注那内阁首辅的位置,毕竟那才是自己这辈子最高的荣耀。

    “内阁首辅的位置,只能属于我许文静,谁都别想跟我来抢!”

    许文静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发誓一定要让自己获得这辈子该有的殊荣向全天下证明,自己有能力位极人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那将来内阁首辅的位置上。

二百九十三 宫变

    ……

    三月十八日,神都,宵禁时分……

    “关闭宫门~”

    “咯吱吱……”

    守卫皇城的侍卫长一声令下,略显陈旧的庞大宫门在十余名士兵的合力推动下,缓缓的合闭了,皇宫与外界也就此隔离,成为两个世界。

    玄极殿内,太上皇卫稹自卸下大权之后,一改在位时的勤俭,成日沉浸在诗词歌赋当中,皇室就算再困难,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生活绝对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相娉美。

    只见卫稹在一张雪花宣纸上临摹完最后一笔,忍不住对侍候自己多年的锦盛兴奋地说道:“锦盛,你过来瞧瞧,朕这副蜀川山脉图画的如何?”

    锦盛蹑手蹑脚的来到卫稹身边,瞧了眼桌案上的水墨画,点头拍着马屁说道:“太上皇真是妙笔生花,这蜀川山景的蕴意,尽数显在这幅画中了。”

    卫稹笑着说道:“就你会说话,朕也是无聊,随手而作,竟是让你夸的如此之妙,哈哈哈……”

    笑完后,他又仔细观摩其自己所作之画,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宫外一名内侍来报:“启禀太上皇,静王殿下在宫外求见。”

    卫稹闻言眉宇微微一蹙:“都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不是应该回他的静王府么?让他进来吧……”

    内侍闻言拱手退下,不一会儿功夫,卫炽款步步入宫中,对卫稹恭敬地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卫稹抬头看向他问道:“炽儿,你这么晚来找朕有何要事么?这宫门都关了吧?今夜不回自己府邸么?”

    卫炽面色平静地回道:“父皇,今日儿臣前来面见父皇,是为了我大周的江山社稷着想,儿臣斗胆想迎父皇重登皇位!”

    卫稹闻言大惊失色,一脸震惊的望着卫炽,颤声说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可知你方才所言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这要让你皇兄听到了,知道会给自己惹来多少麻烦么?”

    卫炽淡淡一笑:“父皇,儿臣知道,你对现在的生活十分不满,皇兄虽然贵为储君继承大统本无问题,

    但他错就错在不该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篡取了皇位,儿臣今日就是想要帮父皇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卫稹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卫炽,现在的卫炽在他眼里哪还有半点病殃殃的模样,眼中透露的,完全是对权力的贪婪和渴望。

    “炽儿啊,真正想要当皇帝的是你对吧?”卫稹毕竟是过来人,很快就明白了卫炽想要做什么,“可是你知道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么?那是你兄长啊!”

    卫炽作揖回道:“父皇多虑了,儿臣是真心实意想让您重回皇位,皇兄继位数年来,相比父皇也是有目共睹,他完全不适合当一国之君,

    如果再任由他如此闹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大周的江山就要全部葬送在他手中,所以儿臣斗胆想匡扶社稷,惟有让父皇登上皇位,兴许还有一丝转机。”

    卫稹摇摇头拒绝了卫炽:“现在赶紧回去,今晚你对朕所说的话,朕全当没有听到,朕也已经厌倦了坐在龙椅上那每一日的勾心斗角,累了……”

    “这,恐怕由不得父皇了!”卫炽忽然加重了语气,“父皇,这皇位你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无论你愿不愿意,实不相瞒,今夜这座宫城就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很多人都会被牵扯其中……”

    “你当真要造反!”卫稹指着卫炽颤声说道,“炽儿,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朕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朕众多儿子当中隐藏最深的那一个,还亏朕平日对你十分放心!”

    “多言无意!父皇,跟儿臣走吧,等诛杀篡国者后,请您立刻复登皇位,如果父皇实在不愿意拯救社稷与危卵,那就请登基后,将皇位传与儿臣,这乱世天下,儿臣定会竭尽所能将其恢复到正轨之中!”

    卫炽毫不隐瞒的对卫稹展露了自己的野心,顿时让卫稹感到骨子里一阵冰冷,就连边上的锦盛,此时此刻也是因为恐惧而止不住浑身发抖。

    也就在对峙之时,宫门外忽然传来成片的厮杀声和惨烈的凄嗥声。

    “逆子,你当真要造反么?”

    得知事情已不可逆转后,卫稹绝望的冲卫炽怒吼一声,然而这声怒吼却显的格外无奈,格外的无助。

    卫炽却面色平静,欠身继续说道:“请父皇随儿臣一起前往太极殿,等待明日早朝,就向百官和天下宣布您重掌大权的事。”

    “你还是杀了朕吧!朕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你所愿的!”

    卫稹发出最后一声咆哮,坚决不让卫炽的计划得以施行,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无疑会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雪上加霜,徒耗精力。

    不过,显然正如卫炽所言,卫稹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宫门外走进两个浑身带血,眼带黑罩的杀手,冲静王躬身说道:“殿下,殿外所有宫女侍卫,以及内侍已经全部诛杀干净,我等等候你下一步指示。”

    卫炽指向卫稹说道:“请将小王的父皇带往太极殿,并让左御卫的人可以行动了,务必在夜深时分将卫冉这国贼诛杀!”

    “是!”

    那鬼兵闻言,立刻带着另一个人一起,来到卫稹边上,不顾卫稹阻拦和锦盛的尖啸惊呼,一把拖着卫稹离开玄极殿。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锦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卫稹被人带走,自己则早已吓瘫在了地上。

    卫炽面无表情的来到锦盛边上,小心翼翼将他从地上扶起并说道:“公公不要紧张,以后很多地方,小王还要仰赖您老人家,现在,请你继续去照顾父皇,以免他老人家有个闪失也不好交代。”

    “是,是……”锦盛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连声点头,“殿下请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

    “不好了,临春宫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宜芳阁也走水了~”

    另一处,皇宫之内因为人为之故而多处失火,导致成片的宫闱在风势推动之下熊熊燃起,大有焚毁一切宫墙的趋势。

    在御书房内心忧长河前线战事的卫冉闻讯,立马步出宫门,看着夜空中火光冲天的景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一名内侍见到卫冉,忙上前劝道:“皇上,快避一避吧,宫里全乱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冉一把抓过那内侍太监问道,“宫里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内侍刚要开口,忽然一阵喊杀之声从不远处传入卫冉耳中。

    卫冉定睛望去,却见一群头戴眼罩的黑衣人,正在尽情的屠戮着过往的侍女和内侍。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这种情况,卫冉也是万分紧张。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十几名黑衣人踩着血路开始向自己这边杀来,顿时令他心生恐惧。

    “皇上小心!”

    危急时刻,许崇明忽然从暗处杀处,暴喝一声,带着几十名皇城禁军士兵逼退了那群黑衣人。

    等许崇明一刀结果其中一名黑衣人后,立马来到卫冉跟前说道:“皇上,请随末将速度离宫,宫里已经不能再待了!”

    卫冉一把抓住许崇明的肩膀问道:“许将军,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崇明说道:“皇上,静王殿下发动政变,他控制住了太上皇,正打算要致你于死地啊,请随末将速度离宫,前去召集右骁卫一道平息这场动乱!”

    卫冉闻言大吃一惊,望着夜空下杀声四起,到处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景象,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静王可是一直彬彬有礼啊……”

    许崇明忙劝道:“皇上,请您火速随末将离宫吧,现在左御卫的人马都已支持静王了,此时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不,朕不走!”卫冉闻言却是毅然拒绝了许崇明的提议,“如果此时朕离开皇宫,那么明日一早,朕就不再是一国之君,而是任人唾弃的乱臣贼子了!”

    卫冉十分清楚眼下的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但他绝对不能离开皇宫,因为卫稹就在卫炽手中,他会逼卫稹将自己昔**迫卫稹退位的污点公之于众。

    到了那时,自己收复京师的合法性会轰然倒塌,天下人只会记得自己是个不忠不孝的逆子,却不会去想自己为社稷所付出的贡献。

    许崇明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继续苦苦哀求道:“皇上啊,先不管如何,若您连命都丢了,拿什么东山再起啊?”

    卫冉摇摇头说道:“朕绝对不会离开皇宫,就算是死也不行,因为朕是当今天子!”

    许崇明刚欲再劝,忽然一声暴喝,却见近百名黑衣武士席卷向卫冉这边杀来。

    “护驾!”

    许崇明大吼一声,横刀立与卫冉跟前,做出保护他的姿态。

    “诛杀贼子!保护圣上!”

    恰在这时,另一边也传来一阵嘶吼之声,却是李宿温带着上千右骁卫士兵火速前来救驾。

    “太好了,镇国公,将那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卫冉和许崇明心下一松,也顾不上李宿温为何会出现在宫门之内,又为何能调动右骁卫兵马。

    却见李宿温率先冲入黑衣人阵中,带着右骁卫士兵迅速控制了局势后,立马持刀来到卫冉跟前,单膝下跪:“皇上受惊了,微臣护驾来迟,还望恕罪……”

    卫冉忙上前扶起李宿温说道:“镇国公来的正是时候,朕感激你还来不及,快快请起……”

    “多谢皇上!微臣……”

    “呲~”

    李宿温顺势起身霎那,眼中寒光一闪,忽然反手一刀,狠狠扎入了卫冉的胸膛……

二百九十四 真正的黑手

    ……

    一刀切入,热血飞溅,李宿温做出惊人之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一旁的许崇明竟也没有回过神来,至今都不敢相信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

    “呃……”

    感受刀尖贯穿自己心脉所带来痛楚,卫稹忍不住呻吟一声,瞪大双眼望着面前这张狰狞扭曲的脸庞,脑海里至今不敢相信,李宿温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不要怪我,都是你们逼我如此,这是卫氏一门欠我李宿温,欠我李家的,如果当初你肯听我的话,向刘策用兵,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李宿温贴在卫冉耳边,一字一句说出残忍的话语,让这位少年天子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过你放心,你还是大周的天子,你依然能以君王的规格下葬,可杀你的人不是我李宿温,而是卫炽,我会将这乱臣贼子就地正法,替你报仇!”

    话毕,李宿温狠狠一抽刀身,卫冉登时如同泄气的皮球,无力的倒在血泊之中。

    “皇上!”直到这时,许崇明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冲李宿温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乱臣贼子,胆敢弑杀国君,我……”

    “噗呲~”

    “呃~”

    话未说完,一把尖刀从许崇明背后透穿,直透前胸。

    “你……”

    许崇明极其不甘的抬手指向李宿温,但只说出一个字后,整个人体内力量仿佛被抽之一空,最后也无力的倒在了卫冉身边。

    望着地上两具尸体,李宿温嘴里却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最后擦了擦带血的刀身,回头对严整以待的右骁卫大声说道:“皇上遭奸人所害,请诸位随本公一道,诛杀凶徒,弟兄们,跟我杀~”

    “杀啊~”

    一千五百右骁卫士兵齐声呐喊,跟着李宿温一道,向卫炽所在方向扑杀了过去。

    此刻的卫炽已控制住了太极殿,带着卫稹端坐在龙椅上等候这场政变的捷报传来。

    “嗷嗷嗷~”

    然而,殿们外响起的激励喊杀声却让卫炽眉头一皱,因为他发现这阵声音并非来自鬼兵和左御卫人马,倒是跟镇守皇城外围的右骁卫十分相似。

    “看好父皇……”

    带着满心疑虑,卫炽吩咐几名下属看好卫稹,便打开太极殿大门向外望去,却见殿门之外杀声震天,左御卫和右骁卫以及鬼兵之间混战一处,杀的是难分难解。

    卫炽心中疑虑更深,暗道:“皇兄如此快就调来右骁卫了?这怎么可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深究这个问题了,因为从殿外的形势来看,左御卫和右骁卫的实力还是有不少差距,人数也相差太多。

    “小王还没输,有父皇在小王手中,小王还是能安然而退。”卫炽捏了把汗退回太极殿内。

    卫稹见卫炽一脸愁容,忍不住劝道:“炽儿,别一错再错了,放弃吧,朕会跟你皇兄求情,让他看在兄弟的份上,饶你一命。”

    卫炽闭目沉思,良久发出一声惨淡的笑声:“还是小王太急功近利了么?没想到小王筹算多年,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

    骤然,卫炽睁开眼眸,射出一道极其凌厉的视线:“小王不会就此罢手,有父皇在小王手中,小王绝对不会服输!”

    “唉……”卫稹无奈的叹息一声,苦笑道,“朕这辈子所作最大的错事,就是没有照顾好你们这些儿子,否则也不会让你们做出这种兄弟相残的事来。”

    卫炽回道:“父皇你错了,身在帝王之家本身就没有选择,为了皇位,兄弟间的情谊又算的了什么?就算让儿臣重新选一遍,也不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至少儿臣蛰伏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能第一次付诸行动,虽然失败了,但儿臣却是十分的愉快,这就是权力争夺的魅力,成王败寇,全在一念之间。”

    砰——

    卫炽话未说完,紧闭的大殿宫门忽然被人撞开了,只见李宿温带着一众右骁卫将领满脸杀气的步入太极殿内。

    “大胆,镇国公,你可知脚下所踏之地是何处?这是朝堂议事的太极殿,未经皇家许可,谁准许你们持剑着履上殿?”面对来势汹汹的右骁卫大军,卫炽依然是面不改色,平静的对他们说道。

    “哼……”

    李宿温冷哼一声,望向龙椅上的卫稹,眼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卫炽整了整衣冠,继续说道:“你们见到太上皇和小王,为何不跪?莫非是想造反么?”

    “到底是谁在造反?”李宿温语气阴冷的说道,“如你这等弑君逼父的乱臣贼子,有何面目在此夸夸其谈?”

    卫炽指着卫稹说道:“李宿温,你看清楚点,如今坐在龙椅之上的,才是当今圣上,小王只是拨乱反正,恢复我大周社稷本道上来!”

    李宿温闻言,陷入沉思之中……

    卫炽却是嘲弄的对李宿温继续说道:“镇国公,望你最好看清形势,小王知道你想找刘策报灭族之仇,只要你站对位置,小王定会遂了你的心愿,举大周倾国之力北伐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可是,下一刻李宿温眼神一冷,忽然从身边一名右骁卫士兵手中夺过一条长枪,奋力掷向坐在龙椅上的卫稹。

    “噗呲……”

    “呃……”

    “不~父皇~”

    “太上皇啊……”

    长枪直接将卫稹整具躯体贯穿,随着鲜血溅满龙椅刹那,卫炽和锦盛震惊的呼喊一声。

    待卫炽连滚带爬来到卫稹身边,看着浑身是血,已气若游丝的卫稹时,眼泪如决堤的江水,泛滥成灾。

    “父皇,挺住啊……”

    “太上皇,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卫炽和锦盛手忙脚乱,凄喊连连,但最终却挽回不了逐渐消散的生机,在卫稹吐出一大口鲜血后,这个大周前任帝王,也就此告别了四十八年的一生,估计到最后都不会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父皇,是儿臣害了你啊,儿臣只想要皇位,但从没有想过要父皇的命,儿臣也没想到会把事情演变成这个模样的……”

    卫炽抱着卫稹的尸体,声泪俱下的哭嚎着,此刻他心中是深深的后悔。

    李宿温对此却是不屑一顾,他扬着刀指向卫炽,恶狠狠地说道:“卫炽弑杀太上皇,右骁卫迅速给我将这群乱臣贼子拿下!”

    “喝~”

    李宿温一声令下,周围十几名右骁卫士兵手持兵刃步步向卫炽的所在逼近。

    “老奴跟你们拼了~”

    到了这种时候,锦盛忽然暴起发出一声尖细的嘶吼,赤手空拳对那些右骁迎了上去。

    “噗呲、噗呲、噗呲……”

    很快,数支长枪齐齐将锦盛的躯体洞穿。

    “噗……呃……”

    锦盛猛吐一口血,用尽体内最后力气抬起头看着李宿温,一字一句说道:“李宿温,老奴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噗……”

    话未落,刺入体内的长枪瞬间被齐齐抽出,锦盛就此满脸是血的倒在了大殿之上。

    李宿温只是瞥了一眼锦盛的尸体,然后望向卫炽,淡淡的说道:“你是自己了断,还是打算让我送你一程?”

    “哈哈哈哈哈……”

    眼看自己大势已去,卫炽忽然起身大笑起来,回头看着李宿温摇摇头说道:

    “小王真是没想到,李家的大公子,居然会是这般的奸诈小人,不过锦盛说的没错,你早晚也会受到报应的,小王在地上等着跟你团聚!”

    说完,卫炽从袖子内抓出一把金粉,猛地往嘴里一塞,不多时就面色通红,痛苦的倒在地上,转眼就失去了生机……

    “哼~”

    李宿温轻哼一声,回头对右骁卫说道:“迅速把这里打扫干净,整座皇宫的财宝都是属于你们的,但必须在天亮之前把整座皇城给平息下来!”

    “多谢镇国公~”

    那些右骁卫将领闻言,立马喜出望外,这是他们跟着李宿温发动政变的条件,毕竟朝廷已经差不多有三个月没发一文钱军饷给他们了。

    ……

    而在宫门外不远处的一间阁楼内,王直叼着烟斗望着皇城内火光冲天的景象,忍不住摇摇头说道:

    “八百条人命为诱饵,换来大周的覆灭,这是鬼市至今为止做的最划算的一笔买卖,今夜过后,整个京师即将变天,这一切还是要多亏先生你献的奇策……”

    说完这句话,王直猛吸一口烟,回头望向阁楼内圆桌前坐着一道身穿黑色锦衣,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放下手中尚冒热气的茶杯,食指和中指合并在略带暗红的鬓间垂发,优雅的轻捋直下,而后发出富有磁性,却又熟悉的声音:

    “这不过是个游戏,根本不足称道,世间愚蠢的人总会不顾大局找一些可笑的理由说服自己,

    当李宿温决定为了复仇而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我真的很失望,他再一次让我见证了人性最为丑陋的一面,

    确实,明天的神都格局会变,李宿温会成为这座城池的实际掌控者,但那又如何?终究只是昙花一现,

    殊不知这种蠢货所做所为却是很快就会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在他领兵进入皇宫大门的时候,

    整座城市都弥漫着因他而起的愚蠢气息,可与此相比最令人感到绝望的是,这种蠢货自以为掌控了局面,

    实则却一点都不知自己已在他人算计之中,也许是我高估他了,恐怕现在我都无法跟他解释他为何会那么愚蠢,

    不知道我师尊还在的话,遇到这样的蠢货,会不会直接被气的要毁灭整座神都城……”

二百九十五 时势造英雄?

    ……

    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消失许久的上官雁,多年过去,他脸上的深情依然淡漠,深邃的瞳孔还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此刻内心的情绪,仿佛所有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理所当然一般。

    听完上官雁的论述,王直只是对着窗外吐出一个烟圈,随后收起烟斗坐到他身边:

    “对与你来说,似乎什么都勾不起你的兴趣,我真没想到李宿温这样的人会被你利用而不自知,你当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任何人与你为敌,绝对是毕生最大的灾难。”

    上官雁淡淡的说道:“利用他的不是我,而是他那可怜的自尊心,试想一下,一个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乍然间被人一朝灭门,

    所有的荣耀和财富顷刻间化为乌有,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人全部开始冷嘲热讽,背地里或者明面上无一不对他投以一个怜悯甚至冷漠的眼神,

    试问这样的落差世间有几个人能承受的起,说到底李宿温自小不过是一个被万千宠溺包围一身的纨绔子弟,他根本没有承受任何挫折打击的能力,

    当那些平日引以为傲的家世背景轰然倒塌后,他就无法适应现在的一切,他开始迷茫,开始焦躁,开始变得胆怯懦弱,努力想要恢复以前的生活环境,

    殊不知,这个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必定存在丑陋黑暗的一面,只是这层黑暗面被所谓的正义给包围,让人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

    可一旦这层伪装的外衣被撕下后,那虚伪愚蠢本性的一面便展露的一览无遗,这就是李宿温现在的状况,其实说了这么多,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李宿温即将结束的一生,

    他就是一个愚蠢到自以为是的蠢货,跟那些愚不可及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王直微微一笑,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满一杯水:“先生,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能把一切都置身事外,

    如果每个人都有你这般眼光,那聪明人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其实这也挺好,至少聪明人就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不会在这乱世之中被人算计……”

    “哈……”上官雁轻声一笑,“那么你觉得你是聪明人么?是不是觉得攀上了刘策这棵大树,就让你觉得可以高枕无忧?”

    王直道:“先生应该知晓,老爷是个生意人,既然是做生意,那冒险是免不了的,世上没有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至少到目前为止,鬼市跟刘策的合作还是挺完美的,老爷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上官雁轻捋一下鬓角垂发,一言不发的起身向阁楼外走去。

    “先生打算现在就离开么?”王直劝阻道,“老爷还是建议先生留一晚再走,现在外面如此之乱,万一……”

    “不需要你跟我说这种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话……”上官雁打断王直的话说道,“试问布下此局的人会没料到布局产生的后果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布局的人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人,老爷以为我是那愚蠢的人么?”

    话毕,上官雁不等王直回话,头也不回的步出了房门。

    “老爷只是劝你一声而已,又何必出言挖苦呢?唉……”

    目送上官雁离去后,王直万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习惯性的拿出烟斗,装满烟丝开始抽起烟。

    ……

    上官步出阁楼,入眼到处都是官兵在街角四下乱窜,他静静的凝视一阵,旋即叫过守在门口的侍女冷烟:

    “走吧,暂时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这里到处充满了阴谋和愚蠢的气息,快憋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冷烟点头说道:“主人,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城门已关闭,现在想要出城怕是很难……”

    上官雁轻捋鬓发说道:“神都如此之大,还怕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么?在我动身前往南方之前,还要再带走一个人……”

    冷烟皱眉问道:“主人在这里有故人在么?”

    上官雁闻言,把手轻轻摸向自己的腰间,刚好摸到一个紫色的袋子,眼中罕见的浮现一丝温柔。

    “算是故人吧,只要她到神都,那我就带她离开这片令人感到窒息的淤泥,她那样纯净不做作的女人,

    不该被权势争斗所玷污腐蚀,我要带她去一个无人能找到的灵净之地,远离这浑浊的环境……”

    冷烟闻言眉宇一皱:“主人,你说什么?你的故人是一个女人,莫非,你指的是……是宋嫣然?”

    上官雁闻言,侧身盯着冷烟,脸上神情不怒自威,让冷烟心头为之一怔。

    良久,上官雁说道:“你跟了我许久,应该知道我的脾性,如果你想和那些愚蠢的世俗女子同样争风吃醋,那就尽快离去吧,

    我身边不希望有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来费心……”

    冷烟闻言忙低头认错:“抱歉,主人,都是奴婢的错,请主人责罚,只望主人千万不要赶奴婢离去!”

    上官雁淡淡的说道:“好了,走吧,希望以后不要再让我察觉你有其他心思……”

    “是,主人……”

    与是,上官雁和冷烟一前一后,离开乱做一团的街道,开始向僻静的小道走去。

    约莫走了十余里夜路,等来到一间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宅院门口后,上官雁打开院门,望着内中萧条的景象,忽然开口说道:“你可知为何会有乱世?”

    冷烟想了想说道:“朝廷无道,导致民不聊生,自然就出现乱世,不知奴婢的回答可否让主人感到满意……”

    上官雁来到一间小屋前,停下脚步,掏出火折,吹亮火光后,摇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和市井小民之见没有任何区别,真正导致乱世的本因……”

    说到这里,上官雁推开房门,顺着火折发出的幽暗亮光点亮了屋内一张方桌上的烛台。

    “是因为百姓需要英雄!”

    上官雁收起火折吐出一句让人十分费解的话后,就势坐在一张靠背椅上。

    冷烟提起桌上的茶壶,替上官雁满上一杯茶后,不解的问道:“主人,请恕奴婢愚钝,不明白你这话中之意……”

    上官雁淡淡的说道:“到底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无论是哪个,都是因为百姓需要才存在的,

    所以,出现乱世的本因就是百姓需要英雄,而只要有英雄出现的地方,注定会比以往更加混乱,

    高密是英雄,李宿温也是英雄,黃覆同样被称做英雄,就连远在凉州称帝的魏闵,一样是英雄,

    这些英雄之所以会存在,其实正是百姓需要他们,事实上造成乱世的根本原因就是百姓自己一手促成的,

    百姓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冷烟更加不理解,站在上官雁身边小声问道:“可这不就是常理么?官府欺压百姓,让百姓都活不下去,自己能力弱小,奢望有人能解救他们不是人之常情么?”

    上官雁回道:“问题就是出在这里,百姓遭受压迫苦不堪言,可为何他们就愿意逆来顺受?

    心中有怨气不敢发泄,却只能奢求其他人出面给他们讨回公道,这是不是自私的表现,

    因为他们怕死,所以就该让其他人去死么?自己无能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奢望他们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真是愚昧而又自私,

    北地诸省朝廷已经闲置他们几十年不闻不问,他们中大部分人为何不去自救,一定要眼巴巴等着刘策到来,才肯改变现状?

    其实我真为刘策感到不值,以后他会后悔自己为他们所付出的一切,等天下太平之后,那些他舍命拖出泥潭的百姓有多少人还会记得他做出的牺牲和贡献?

    或许这代人会记得他,但下一代呢?人类本质就是健忘,当施恩变得理所当然的时候,稍微有些瑕疵就能让他们将英雄所做出的一切功绩全部抹除,

    只留下那微不足道的污点被人无限放大,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寒王浞的故事么?现存不多的史书上只记载关于他与羿王妃子纯狐私通和灭掉禹朝,并大肆添油加醋的抹黑,

    可谁能知道寒王浞建立的寒门帝国促生了一个又一个学派,在他的治理下国家日渐繁荣的事实呢?

    幸运的是,北方的百姓遇到的是刘策,他们赌赢了自己的希望,刘策给予了他们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但魏闵、黃覆这些人呢?看看魏闵称帝后在自己国内颁布的那些能让人窒息的政策就明白了,

    但这又怎么样呢?那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英雄,怪不得别人,所以百姓才是导致乱世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为他们的无知把自己推入万丈深渊之中!”

    听完上官这番颠覆认知的长篇大论,冷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上官雁喝下一口茶,最后做出一句总结:“只要没有英雄,就没有乱世,天下纷争不休,就是那群自诩英雄的人所为,想要结束乱世的办法就是让英雄存在与传说之中。”

    冷烟想了想说道:“这就是主人你为什么把法鞅介绍给黃覆的本意么?”

    “法鞅是个奇才……”上官雁说道,“只希望他能尽快将自己的那套严酷法案运用到实践之中,那是恢复天下太平的最有效手段,而所需付出的,比刘策治下要少的多,

    我现在迫不及待想看看,刘策和黃覆两种截然相反的手段碰撞,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情……”

    见上官雁眼中流露出一丝期盼的眼神,冷烟只觉得他所言似乎哪里有问题,可就是找不到这个问题所在……

二百九十六 南下京畿

    ……

    三月十八日当夜,神都皇城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剧变,当今天子卫冉,太上皇卫稹,静王卫炽,司礼内侍锦盛,禁军参将许崇明,以及宫中九百侍卫以及宫女内侍足足两千多人死于这场被人惊心策划的宫廷政变之中。

    而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宿温,此刻却是站在皇城观星台上负手而立,眺望着宫内依然浓烟滚滚的情形,脸上始终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这场政变,让这座气势恢宏的皇城有近三分之二被大火焚毁,皇宫内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早已被参与叛乱的右骁卫士兵哄抢一空,至今在空旷处还能见到一队队士兵身上、手上、怀中装满财物的嬉笑奔走的景象。

    李宿温感慨万千,在这一刻,他觉得状况仿佛已经抓住了全世界,天下尽在自己掌握之中。

    “镇国公,那些嫔妃和卫氏宗亲已经全部控制,目前正关押在永业宫内,敢问该如何处置……”就在这时,右骁卫参将董牧舒前来禀报。

    李宿温轻叹一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球望向董牧舒,惨笑一声说道:“先将他们好生看押,等早朝之后稳定大局,本将军自会让他们跟两位先帝一起陪葬!

    现在,你们必须寸步不离守在宫中,务必不要让任何意外在这节骨眼上发生。”

    “遵命!”

    董牧舒大声领命之后,大步离去,喝骂着将那几个还沉浸在发财美梦的士兵唤去守卫自己的岗位。

    “等朝局稳定后,该让长河沿岸的守军回京北上与刘策决一雌雄了,这一次,我李宿温一定要将你加在我李家身上的耻辱,百倍讨要回来!”李宿捏紧拳头,心中恨恨的发誓道。

    不过,李宿温要直面与刘策相见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因为在这场政变的消息被情报司和鬼市的人送抵虞州大营那一刻,刘策果断就下令起兵南下,直捣京师。

    ……

    三月二十二日,渭河大营……

    “吁~~”

    “快点准备~快些~”

    负责先头部队的孟珙和辛弃玄两支军团在刘策出征命令下达第一时间,就立马从散布在虞州各处召集大军开始集结。

    渭河以北集结了足足三十万远征大军,这还不包括当地守军,受地理环境因素,自然不可能把如此庞大的军队都挤压在一起,而是星罗棋布分散在各处,集结起来需要一定时间。

    “有多少人到渭河总部了?”

    站在营地上方的一处山坡,望着山下大军云集的画面,孟珙忍不住叹息一声,向副将程不识问道。

    程不识回道:“目前为止不足一万人,但观这趋势,天黑之前至少能有两万人马到位。”

    “一万人,不到我设想的半数……”孟珙轻声嘀咕一句,然后说道:“不等了,命令先头军队即刻渡河到南岸与辛将军第五军团回合,你负责后续大军行军事宜,争取最快速度在伏龙关前汇合。”

    程不识点点头:“末将知晓,孟将军你直管带军先行……”

    孟珙点了点头,立刻步下山坡前往军营集结地点,调遣了其中五千战兵,火速向渭河南岸靠去……

    等孟珙带军赶赴渭河以南十里外联合大营时,辛弃玄的先锋大军四千吴百人已经在此集结完毕,正在等候后续部队的到来。

    孟珙嘱咐了随行参将几句,继而开始去营内寻找辛弃玄,打算与他一道开赴伏龙关。

    三丈高的望台之上,辛弃玄负背而立,望着营中连成一片的行军帐篷,脸色格外的肃穆。

    “辛军长……”孟珙登上望楼和辛弃玄打了一声招呼,并与他并肩立于望台之上向下张望。

    “孟军长,这次,你带了多少人马?”辛弃玄问道。

    孟珙道:“五千人,都是轻装骑兵……”

    辛弃玄点点头:“跟我一样,也是骑兵,只是我的比你要少五百人……”

    孟珙眉头一皱:“不到一万人,够了么?”

    辛弃玄淡然一笑,拍拍孟珙的肩膀说道:“不要急,这才刚开始,还会有更多的军队来这里汇合,到时就是千军万马的一副壮观奇景。”

    孟珙摇摇头:“等不及了,辛军长,我建议我们应该即刻出发,争取在五日之内直下伏龙关,务必要赶在李宿温布置防御之前。”

    辛弃玄颌眼说道:“孟军长此言正合我意,既然您的大军也已集结,那就事不宜迟,立刻整兵出发吧……”

    孟珙道:“我等两个军团这是第一联合作战,等到半路上务必指定出一个详细的作战方案……”

    辛弃玄道:“军督大人(军中还是称刘策为军督)已做好部署,只让你我第五第六两个军团直扑京师便可,

    沿途的城镇关卡,以及后勤补给,自有其他军团处理,崔谅、张义潮两方军团会负责京畿其他五省,

    吕肃军团会从侧翼接应扫清一切阻碍我们的散游,保证我们能高效的推进到伏龙关下,

    至于窦隽军团会负责好将辎重及时补充到我们前线各营之中,所以,这一次集团军联合战事其实各有自己的任务,

    考验的就是友军之间配合默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军督大人失望……”

    孟珙叹道:“是啊,能亲自指挥参与这么一场前所未有的战役,当真能让人热血沸腾,不瞒辛军长说,

    我是好几日都没睡好觉了,深怕辜负了军督大人的信任……”

    辛弃玄摇摇头说道:“孟军长多虑了,只要我们准备的充分,就不怕遇到任何意外,出征前先去看看将士们的士气如何,孟军长一起么?”

    孟珙笑道:“自然……”

    与是二人步下望台,开始最后巡视一遍即将出征的士兵状态。

    ……

    联军大营内,将士们正在紧张有序的检查自己身上的甲胄军械和行军物资,以保障自己能万无一失的参与到即将到来的战斗之中。

    联军士兵近九成由乙级士兵组成,大多数人实则并未真正上过战场,要说一点都不害怕即将来临的大战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由于平日操练严谨,并进行过不计其数对抗实战军演,加之老兵们有意无意炫耀军功带来的财富,相比与大周旧式官军而言,又是不可同日而语,至少内心都是渴望战争的。

    如今这联军大营内都是骑兵为主,他们的行军装备首推就是马匹,一名骑兵两匹战马,一匹负责作战,一匹运送随身携带的物资。

    由于是轻骑兵,所以士兵自身铠甲重量不过十五斤,而马匹为了提高行军速度则是基本不披甲,除了马掌钉有马蹄铁以及马镫是金属之外,唯一的负重就是马鞍。

    至于联军骑兵所配备的武器,主武器为硬杆骑枪,长约二米五,枪头呈破甲尖锥形状,非常适合轻骑兵长途奔袭后在马背上近战搏杀。

    副武器则是一把锰钢锻造的环首刀,以及流星锤和飞斧等投掷类武器,甚至连生石灰都有三包以上。

    除此之外每名士兵还有一面圆盾,用以应付密集羽箭攒射或者不甚落马后继续搏杀之用。

    总体来说,这支轻骑兵的武器装备在整个塞内外来说也是相当豪华了……

    接下来就是携带的行军干粮,俗话说,打仗看的就是后勤,一支军队实力强不强,和士兵的伙食待遇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各国的战损比就能看出来(法国和意大利除外,这俩货不能常理看待),美国之所以如此之强,仅从伙食上就能看出来,哪怕战事最激烈的时候,他们的各类主食和副食品都未曾停止过,甚至每日有大量吃剩下的牛排火鸡以及牛奶被无情的丢弃。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的伙食,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伙食规定标准是一天主食1.5斤米,实际到手是每名士兵九两米,副食基本没有。

    这还是在没有战事的休整时期,除了江浙沪粤外,大部分军队都没有达到这个标准,一到战时,**士兵就连这最基本的保障都达不到,几天不吃饭都是常有的事,跟日军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更别提和英美相提并论了。

    所以,刘策一直都很重视军队的伙食情况,尤其在战时,更是给每名士兵定下一日口粮标准,并随身携带。

    出征的军队口粮为烘烤葱油面饼三张,炒米两斤,奶酪三两,轻便肉瓷罐一个(半斤牛肉),固体糖三颗,鸡蛋五个,盐十五克,腌菜三两等。

    唯一遗憾的是新鲜蔬菜和水果因为保存关系所以无法随军携带,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这只是一日的行军口粮标准,所有独立征战的士兵在脱离后勤补给的情况下,必须带足五到七日份用以应付突发的情况,至于骑兵还有喂马用的黑豆、麸饼若干,可以说这种行军后勤待遇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所有海内外的军队。

    如果这样的待遇再打不赢胜仗,士兵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是玩意儿了,所以汉军应该百战不胜的信念已经几乎融入到所有军中士兵的骨髓里。

    就如同**跟日军、美军比拼伙食待遇一样,而跟汉军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大周各地的旧式军队。

    他们基本没有行军伙食标准的概念,几乎九成以上的官兵伙食都是由军中后勤提供,吃的都是一些混有沙石、老鼠屎、泥土的糙米,平常都是在大锅里煮熟,然后一哄而上,没有规律的争抢。

    因为即使是这样的饭食,你要不吃那基本也就没有吃的了,毕竟谁都不想饿着肚子……

    孟珙和辛弃玄巡视完军营之后,相互望了一眼,确定士气可用后,同时点了点头。

    “即刻鸣号,准备出征!”

    ……

二百九十七 高歌猛进

    ……

    六路大军渡河南下京畿,正式拉响了汉军收复整个北地中原的序幕,作为总指挥的刘策这一次吸取了在雍州战役的教训,并没有亲自领兵,而是在邬思道建议之下,坐镇大后方,为出兵的合法性进行舆论造势。

    他先是登报昭告天下,将李宿温弑君的恶劣行径公之于众,让他在士人面前竖立起来的英雄形象轰然倒塌,毕竟臣子弑君的行为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令人唾弃的存在。

    其次,刘策又打着为君主复仇的旗号,号召京畿各地世家随汉军一道,向神都进军,讨伐逆党。

    当然,刘策是压根不指望那些世家肯出兵相助,毕竟士庶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一个李宿温就能调和的,只要他们能声讨一下就足够了,最主要的是为收复京畿民心提前做好准备。

    在刘策大后方紧锣密鼓为这次军事行动大肆宣传造势之际,前线六路大军却是一路高歌猛进,沿途各郡县闻听刘策大军到来,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抵抗,甚至出现官民一起,夹道欢迎的场面。

    出现这种场面基本是在刘策意料之中,只因京畿各地普通百姓、地主士绅甚至地方官吏早已经吃尽了大周朝廷政令的苦楚,加上刘策的情报司不断暗中在民间宣扬北地军督府的连年来的政策,出现这样举城投降的事是一点都不新鲜。

    所以三十万大军从出征开始,几乎是清一色兵不血刃的就收复了各省要城,从三月二十二至三月底,短短不到十天时间,司州、泰州已全部向刘策投诚。

    本以为伏龙关下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的孟珙和辛弃玄,在带轻骑刚抵达关下之际,就见到“三万官军齐卸甲,守将城头举白旗”的宏伟场面。

    值得一提的是,见到这一幕的孟珙和辛弃玄还以为对方有诈,迟迟不敢率军入关,最后还是对面主将官亲自带着关内将员名册来到孟珙大营,愤恨的表示如若汉军不肯接受自己投降,那就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直到孟珙肯接受投降为止。

    这等胸怀气魄实在让孟珙和辛弃玄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这才放心的带军入关……

    夺取伏龙关后,神都俨然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孟珙和辛弃玄在短暂的休整,派人通知了负责支援的吕肃军团后,再次向神都进发了……

    这场京畿之战的顺利程度超过了任何人的想象,当孟珙和辛弃玄的骑兵不对抵达神都城郊三十里外时,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大军至今为止都是零伤亡。

    对与刘策这种“闪电”攻势,李宿温甚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哪怕汉军离神都只有几十里路都不知危险逼近。

    这段时日,李宿温一直都在忙碌着一件事,那就是集中权力,北伐刘策。

    当然,这个条例至今还是停留在纸面之上,仅仅把散乱的权力集中起来,就需要诸多的精力。

    卫冉、卫稹、卫炽三人死后,李宿温顺利掌控住了整个神都城的局势,得知消息的宁王卫炯吓的是丢弃殿前司二十四营京军,连夜逃离了神都城。

    在宫变的第二天,李宿温就当着满殿百官的面,将这场政变罪魁祸首推到了静王卫炽身上,毕竟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随后,拥立卫冉长子,年仅六岁卫康为新君,自己则是加封为丞相兼任禁军统领,手握殿前司、右骁卫、左御卫三股军权,彻底掌控了朝政。

    对与这场宫廷政变,其实朝中不少大臣是心有疑虑的,只是目前李宿温势盛,对此都是不敢直言而已。

    李宿温控制神都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皇帝名义向长河要塞的顾谦发去谕令,打算解除他的兵权,并让二十万神武军北返京师集结。

    不过,还未等李宿温将这份“谕令”送出去,就已经是四月初六了,也在这一天,他收到了刘策六路大军三十万人马向神都杀来的军情。

    当得知最近的一支敌方军队已经离神都不足三十里,虎视眈眈知际,李宿温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亲信来报沿途各省郡县的官军望风而降后,这才确定了眼下局势的严重。

    “可恨!”

    御书房内,李宿温暴喝一声,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之上,吓得书案前的卫康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甄似道和张辅国这二个投机份子见李宿温发怒,忙上前劝道:“丞相,如今形势岌岌可危,神都城内的官军根本无法抵挡刘策几十万大军的进攻,

    当务之急,属下以为应该效仿先帝,带幼主先往蜀地暂避其锋芒,等时机成熟再回头积蓄实力,击退刘策!”

    李宿温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欲言又止,极为不甘的来回在书房内走动一阵,最后望向卫康时,忍不住怒吼道:“皇上还傻愣着干什么,今日的功课做完了么!”

    卫康被李宿温一吼之下,吓得他那稚嫩的身躯一怔,随后眼眶泛红,战战兢兢地说道:“丞相,朕想去见母后……”

    李宿温闻言,上前来到书案前,挥起拳头重重敲击着书案桌面,大声说道:“皇上,你身为一国之君,当尽好自己的义务,如今大周局势糜烂,你更应该奋发上进!

    而不是做如此小儿之态,你可知微臣为了大周的江山操碎了心?!你知道微臣现在有多担忧江山社稷么?”

    卫康毕竟年幼,吓得立马眼泪婆娑,哽咽的说道:“丞相息怒……只是,只是朕许久不见母后,甚是挂念,请丞相允许朕,朕能见母后一面,好解相思之情……”

    “都什么时候了,皇上还只顾见你母后么?”李宿温断然否决了卫康的提议,“眼下皇上该做的就是学好治国之道!将圣人古训抄写十遍,抄不完不准离开御书房!”

    李宿温掌握朝中大权后,对幼主和卫氏宗亲可谓是刻薄到了极点,有时甚至一日都不给饭食,卫康在他手中不过就是一个随意欺凌打骂的傀儡而已。

    对与眼前这一幕,甄似道和张辅国都是视而不见,甚至是默许这种情况发生,毕竟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没有家国天下的伟大情怀。

    等卫康擦干眼泪开始抄写圣人训后,李宿温又对张辅国说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只有暂避西蜀一途?当真无法跟刘策大军决一死战?

    本相十分不甘,毕竟长河可是还有几十万官军,本相手中也有三支禁军,未必不能殊死一搏……”

    张辅国道:“丞相,刘策军势大,六路大军足足三十万人马,我禁军殿前司虽然有十五万人,但他们都不足堪任大用,

    左右两卫兵马也不过一万五千人,与刘策大军有着巨大的兵力差距,更主要的是,京畿各地田亩荒芜,城中军粮短缺,

    当然,除此之外,南面的黃覆又是一大祸害,万一丞相撤除长河守军,导致黃覆拥兵北上,就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危险,

    所以,属下以为,眼下更应该避其锋芒,借助蜀地天府之国的物产和亿万子民恢复实力,方能挥兵北伐,与刘策一较长短……”

    不得不说,张辅国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根据眼下的局势,神都无论如何都不具备跟刘策或黃覆打一场硬仗的实力,唯有避开锋芒,养精蓄锐方是上策。

    李宿温闭目沉思一阵,最终下定决心说道:“好!事不宜迟,通知左右两卫禁军,立刻准备入蜀事宜,三日之内必须动身。”

    ……

    四月初六,傍晚……

    辛弃玄和孟珙所率的骑兵部队在神都城郊十里之外安扎,两人望着前方那座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池,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孟珙说道:“当年,李宿温纵容胡人劫掠京师,卫氏天子却又亲自默许,在下实在看不过眼,便只身北上投奔军督大人,

    如今一晃数年,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恍如昨夜一般,实在令我欷歔不已……”

    辛弃玄拍拍孟珙的肩膀说道:“孟军长放心,军督大人是不会让这种屈辱发生的,

    我们追随军督大人至今这么多年过去,不就是等待这一刻么?只有在他治下的百姓才能展现华夏子民应有的朝气。”

    孟珙叹道:“是啊,当今乱世,也只有军督大人真正体恤百姓,能跟随他一起征战南北,真是幸哉……”

    辛弃玄点点头,最后目光炯炯的望向神都城墙,轻声问道:“还是想想这神都城该怎么打吧?

    军督大人说过,尽量减少神都城的损失,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军督大人是打算就在神都建立根基了……”

    孟珙眉宇一蹙:“不会吧,军督大人的根基在远东,就算……也不该选在神都啊,

    毕竟京畿各省这些年人丁大量流失,资源也十分匮乏,况且军督大人属于外来地方军阀,无论怎么看神都都不适合军督大人做为根基之用……”

    辛弃玄摇摇头:“军督大人行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如果真要定都,还非得神都不可,

    至于原因,一来神都是中原朝政中心,其城市规模远超北地目前所有主府,在此定都得天独厚,

    其次,军督大人在此定都对收拢民心有着巨大优势,只要军督大人待在这里,京畿的生机才能迅速恢复,

    否则,如果军督大人领军北返,只会让刚尝到惠民甜头的百姓心生不安,都会举家跟随军督大人北迁,

    那只会给北地的经济带来莫大的压力,所以无论如何,军督大人如要定都,也定会选在此处,

    而且在此定都的好处就是能让远东的富商可以放心的来此做生意,对经济民生的恢复有着不可估量的优势。”

    孟珙点点头:“辛军长不单打仗厉害,这政务的水平还真是有一手,在下是甘拜下风,

    放心吧,这兵不血刃取下神都的计策,军督大人已经告诉在下了……”

    辛弃玄眼前一亮,忙问道:“孟军长能兵不血刃取下神都?军督大人给了您什么锦囊妙计?快说与在下听听……”

二百九十八 内应,追截

    ……

    孟珙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对辛弃玄说道:“这是三夫人托军督大人转交给在下的,上面已经交代的很清楚,

    如有必要可让都尉向志飞为内应,洞开城门放我等大军入城,这样一来,就能将神都城的损失降到最低……”

    辛弃玄闻言,接过信封,略带怀疑的说道:“这向志飞是何许人?为何肯听三夫人的安排?”

    孟珙说道:“这向志飞也是行伍出身,论行军打仗的能耐其实比大周诸多将领都要有经验的多,

    无奈他出身低微,并不受朝廷重用,事实上在下也跟他接触不多,对他生平知之甚少,

    不过既然是三夫人信任的人,想必一定没有任何问题的,成与不成就姑且一试便知……”

    辛弃玄点点头:“那不如趁此夜色,让人将信送入城中交给向志飞,以免夜长梦多……”

    孟珙同意道:“我这就让耿恭把信送入城中,顺道给我父亲写封书信,劝他认清局势,不要再做无畏抵抗……”

    ……

    当夜,神都都尉府……

    铁无涯(向志飞)独立窗台前,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眼中满是精光闪烁……

    在他身后,耿恭怀抱佩刀,十分有耐心的等待他的回复。

    良久,铁无涯开口说道:“耿旗总,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还望你能如实相告……”

    耿恭点头说道:“向都尉请讲……”

    铁无涯问道:“在下听闻军督大人在虞州称王,不知是真是假?”

    耿恭傲然回道:“军民拥戴,天下尽知,向都尉何必明知故问……”

    铁无涯沉默片刻,回身问道:“军督大人不是自诩为天下百姓着想,此举跟段洪、黃覆又有何异?”

    耿恭回道:“自是不同,段洪、黃覆皆是为一己私利而与朝廷作对,军督大人称王是众望所归,岂能一概而论?

    敢问向都尉,如果军督大人不称王,又何以名正言顺入京勤王?又如何给天下亿万百姓寻一条活路?”

    铁无涯摇摇头:“但军督大人此举并未被朝庭承认,严格来说跟叛臣并无区别!”

    耿恭反问道:“那么敢问向都尉,李宿温把持朝政荼毒士绅百姓,他到底是不是叛逆之臣?”

    铁无涯一愣,随即说道:“并没有确切证据表明丞相跟这场宫变有牵连,请耿旗总注意言辞。”

    “到了这般地步向都尉还不愿相信事实么?”耿恭说道,“一夜之间,禁军全被李宿温掌控,

    宁王卫炯也闻讯放弃殿前司二十四营兵马指挥使一职下落不明,剩下的卫氏宗亲也被他所收押看管,

    就连我等远离神都的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为何身在神都的向都尉却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呢?”

    铁无涯再次沉默,许久之后,回头问道:“让本都尉助你大军入城不难,但本都尉只想知道,你们入城后会如何待城中百万百姓以及卫氏一脉?”

    耿恭说道:“在下不敢保证卫氏一脉军督大人会如何处置,但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就是军督大人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中原子民,这一点请向都尉放心!”

    铁无涯闻言,踱步来到书案前,拿起那封叶胤亲笔所书的书信,仔细看了一遍,继而说道:

    “既然如此,耿旗总请回去告诉城外两位将军,今夜子时之前,城门会洞开,只希望你们能信守承诺!”

    耿恭拱手抱拳:“请向都尉放心,我等军纪严明,绝对对百姓秋毫无犯!”

    铁无涯道:“城中时局混乱,耿旗总还是早些出城去吧,在下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就不送了……”

    “在下告辞!”

    任务完成,耿恭也不多做停留,当即告退离去。

    等耿恭离开后,铁无涯拿信的手略微的颤抖起来,脸上浮现一丝沉痛之色。

    “巨子,你就这样走了?”铁无涯嘀咕道,“叶胤她能胜任这个重要的位置么?不过,你的遗愿墨者会继续遵循下去,就让墨者看看,刘策是否真的能给百姓带来和平的生活!”

    ……

    当夜,子夜时分,神都西门方向聚集了数以万计的人马车辆,正浩浩荡荡的准备出城离去……

    李宿温遵循张辅国的建议,自知目前实力无法跟刘策叫板,索性就押送着卫氏一族宗亲和年幼的卫康,打算先到蜀地避难再做计较。

    “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右骁卫的士兵嫌弃那些宗亲以及他们的家眷走的太慢,不住推搡着他们恶语相向。

    而这时候的卫氏宗亲早已落魄的不成人形,那些禁军看向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之意。

    “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求求你们行行好,跟丞相说一声,让我们歇息会儿再走吧……”

    一名年迈的卫氏郡王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苦苦对一名右骁卫军官苦求道。

    毕竟他们都忽然收到通知,要举族向蜀地进发,之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自然无法适应这样的赶路趋势。

    要知道神都城方圆达到惊人的三百里,如此赶路莫说是这群平日里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的王公贵族,就算是一个身强体魄的汉子一下子徒步连行一百里路都吃不消。

    郡王说完,就瘫坐在街角一处,可还未来的及喘口气,就被那名右骁卫军官一把从地上抓起。

    “老东西,你以为我们愿意陪着你们赶路啊?”那军官恶狠狠地说道,“要不是城外敌军犯境,军爷才懒得陪你走这夜路,最好赶紧给军爷我继续赶路,否则就别怪军爷我不客气了,走~”

    一声暴喝,那军官狠狠的推了一把郡王,结果那郡王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身子,瞬间跌倒在地。

    待郡王再起身时,却是满嘴鲜血,被硬生生摔断了两颗门牙,只听他怒不可遏的说道:“你们这群人会遭报应的,本王可是堂堂的郡王……”

    “砰~”

    郡王话未说完,军官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再次将他掀翻在地。

    “老东西,你大呼小叫的有完没完!再吵信不信我把你舌头给割下来!”

    面对军官一副嚣张狰狞的面容,郡王恨的是牙痒痒,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以前在自己眼中蝼蚁一样的存在,现在居然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父王,你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一名刚过二八芳华及笄之龄的娇美少女忙上前扶起郡王,关心的问道。

    那军官一见那少女的姿色,脑海顿时窜起一股邪念,眼里露出猥亵龌鹾的光芒。

    少女对军官行了一礼,苦苦哀求道:“这位将军,父王年迈,请你体谅一下好么?”

    军官戏谑地笑道:“体谅?这是丞相大人吩咐的,如果我体谅了,影响丞相的大计,可怎么跟他交代?”

    少女焦急万分,继续求道:“可是父王真的走不了远路了啊,求你行行好,给父王找辆车吧……”

    军官似乎略做沉思,随即说道:“既然郡主所托,那属下自然遵命,不过,这马车可不好搞,万一丞相知道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啊……”

    少女闻言微微蹙眉:“那可怎么办啊……”

    军官贪婪的扫视一圈少女身段,窃笑着说道:“不过只要小郡主答应属下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属下就算舍了这颗脑袋也帮你搞来……”

    “将军请说……”少女眼中又燃起希望,“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可是你说的!”军官吞咽一下口水,忙道,“是这样的,属下一路还要护送你等安危,只要小郡主肯与属下做几日露水夫妻,属下一定满足小郡主所有条件。”

    少女闻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自小知书达礼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军官居然会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当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而郡王闻言,更是只觉体内气血翻涌,厉声喝斥道:“畜生!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本王小女的主意!给本王滚~”

    “老东西闭嘴~”军官大声骂了一句,然后极其猥琐的靠近少女,无耻的说道,“小郡主,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们现在正要王蜀地避难,这路途遥远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不如趁此机会体会下人生最快活的事也不枉此生啊……”

    “不要,不行,不可以的……”少女吓得连退数步,不住摇头拒绝,“我还未出阁,刚行及笄之礼,怎能做出这般有辱家门之事?请将军见谅……”

    军官闻言,脸色一沉,上前一把抓住少女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大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了,这长途漫漫,我们正好是干柴遇烈火,属下一定会让小郡主您尝尽人生最美的滋味儿,哈哈哈……”

    “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了,父王……”

    少女不断挣扎妄图摆脱束缚,但她的力气又如何能跟军伍出身的人相提并论。

    只见军官大笑一声,一把将少女扛在肩上,一脚踹开要冲上来阻拦的郡王,任凭少女粉拳落在后背,得意的转身离去。

    这样的一幕,在这近千卫氏宗亲中已习以为常,失去了权力光环后的老牌贵族,注定下场都十分凄惨,尤其是女眷,更是会迎来诸多悲惨命运。

    “全部给我停下!”

    就在这时,暗夜中传来一阵暴喝,紧接着一群身披甲胄的士兵横挡在大队人马必经之路上。

    军官闻言望去,却见对面火把照耀下,矗立着一道雄伟魁梧的身影,不由放下了架在肩上的少女,满脸不爽的向他走去。

    那道身影正是铁无涯本人,而在他身后的士兵,无一不是面露寒霜,满脸怒容的望着禁军一行人……

二百九十九 墨刀铁卫

    ……

    “巨子,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足足七千条墨家子弟的命啊……”

    居康国内,年轻的铁无涯手持尖刀,紧紧抓着拓跋宏业的头发,刀尖死死抵在他的咽喉上,只消一刀就能结果拓跋宏业这蒙洛雄主的性命。

    然而,他的动作却被皇甫翟给阻挡了下来:“他是该死,但不是现在,如果拓跋宏业死在这里,蒙洛人就会对中原展开疯狂的报复,而且墨刀铁卫的职责是什么,身为墨刀铁卫的副官,你应该明白!”

    铁无涯闻言,却依旧不愿意放弃,声泪俱下的说道:“巨子,你为什么这么残忍,那七千墨刀铁卫可是墨家的底牌啊……”

    皇甫翟却淡淡地说道:“底牌,本来就是用来打到台面上的,墨刀铁卫今日的付出绝对不会没有意义,

    现在,把你的刀从拓跋宏业身上移开,不要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如果你这一刀划下去,那我就宣布墨刀铁卫为墨家的背叛者,

    一辈子都将背负世人唾骂的恶名,你想看墨家被打入异端么?不想的话就按我说的话去做,不要让我再提醒第二遍,因为我没那耐性!”

    “哎~”

    铁无涯愤恨的松开拓跋宏业的头发,丢掉尖刀蹲到一旁双手捂头,可谓是悲痛万分。

    皇甫翟没有去劝慰铁无涯,而是对一脸平静的拓跋宏业说道:“不要试图用那誓死如归的神态来掩饰你内心的恐惧,

    也不要以为我放过你是我对你忌惮,说实话,对付你这种所谓的草原英雄,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活着比死还要感到恐惧,

    如果不信的话,你要试试么?我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不要把自己置身与一个无底漩涡,乖乖跟我合作,等出了这座居康城,

    你依然还是蒙洛帝国的高高在上的皇者,反之我会当着你城外数万铁骑的面穿上裾裙,让他们称呼你一声居康公主,

    到了那时你觉得你那所谓的皇者形象还能维系多久光阴?我话已至此,至于如何选择就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一炷香后告诉我你的选择,不急,我有的是时间……”

    说完,皇甫翟就不再理会拓跋宏业,径直来到还在无法接受墨刀铁卫全军覆没带来冲击的铁无涯身边:“你跟我过来……”

    等铁无涯跟着皇甫翟来到居康城墙上后,皇甫翟一甩衣袖对他说道:“铁无涯,从现在开始,你要隐匿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也知道我没理由阻止你的想法,但你要记住,墨刀铁卫的使命不是为了某个势力卖命,为的是守护天下苍生,答应我,等你重组墨刀铁卫后,

    如果我已经不在人世的话,千万不要拿这支军队去参与到权力争夺之中,永远都要保持中立的姿态,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这是我以墨家巨子的身份命令你,向我发誓,墨刀铁卫决不参与权力争夺,如果天下太平,就立刻解散这支军队!”

    ……

    “呼……”

    铁无涯闭目深吸一口气,这一刻脑海里一之盘旋着当年皇甫翟对自己的忠告。

    猛然间,他张开双眼,看着对面大周禁军一步步向自己紧逼而来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巨子,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墨刀铁卫的存在确实不适合墨家长久发展,今日,就让墨刀铁卫最后一次展现雄姿,在战斗中成为一段历史!”

    铁无涯心中已下定决心,眼光变得炯炯有神,猛一捏拳头,冲前方黑暗处的人群大吼一声:“诸位卫氏宗亲莫慌!请保持镇定待在原地,刘策大军已然入城来拯救尔等!”

    此话一出,不光那些卫氏宗亲感到诧异,就连押送的禁军各人脸上也都充满了震惊之色。

    “大家不要慌,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之前那名军官却大声安抚道,“神都城城坚壁厚,叛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打进来?”

    铁无涯淡淡的回道:“抱歉,半个时辰前,我就已经命守城的殿前司打开城门,城外的大军很快就要杀到此处,

    奉劝你们一句,尔等大势已去,还是速速缴械投降,也好免去杀戮之苦,让这混乱的天下早日恢复和平!”

    “向志飞!”军官怒吼道,“你胆敢勾结刘策叛军助纣为虐?”

    铁无涯眼神一冷:“执迷不悟,后果自负!”

    军官抽出腰间的长剑,指着铁无涯怒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总之在此之前,我先送你去见阎王,弟兄们,把向志飞剁成肉泥!”

    “杀啊~~”

    被带动情绪的数千禁军嚎叫着朝向志飞扑来,闪耀的火把将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颊映照的一览无遗。

    却见铁无涯一挥披风,大声下令:“墨刀铁卫!开战!”

    “杀!”

    一声整齐的嘶吼响彻夜空,数百隐藏在都尉府的墨刀铁卫齐齐抽刀迎着禁军杀了过去。

    刀兵起,血光溅,整个街道上到处都是金玉之声弥漫,夜空下女子的惊呼,男人的惨叫以及两侧民房内孩童的哭声络绎不绝。

    ……

    “吁~~”

    “咯哒哒~~”

    而神都北门,鱼贯而入的辛、孟两路骑兵策马直扑皇城方向,铮铮铁蹄声响带起黄沙漫天,迷住了众人的视野。

    大军所过,所向披靡,镇守城池的京城守军都自觉的退到一侧,生怕被这气势汹涌的骑浪波及。

    “加快行军速度,务必要截下卫氏一门,快!”

    孟珙和辛弃一马当先,不断催促大军加速前进。

    得知李宿温要跑,他们是绝对不允许让一名卫氏宗亲出城,以免给未来的局势造成一系列不必要的意外。

    而此刻的李宿温则还呆在皇宫中,将姚仲、席满、孟固等文武百官召集到太极殿上,劝他们一起去蜀地避难。

    李宿温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挟持他们为自己效力,毕竟大周国库早已空的能跑耗子,他需要海量的钱粮来扭转自己目前的颓势。

    恰好这些在京城为官的多为世家子弟,在大周各地都有自己的根基,只要将他们控制在手中,李宿温就不担心他们的家族不肯出钱资助自己。

    看着百官战战兢兢的模样,李宿温扫视一圈后,开口说道:“诸位臣公,逆贼大军即将对神都展开攻势,为了大家的安慰,本相建议你们还是一道往蜀地暂避,也免得遭受刘策的祸害!”

    然而,响应李宿温的人却寥寥无几,这段时日,自他当上丞相以来,大小事务从来不找他们商量已经让百官很不满意。

    更重要的是,李宿温还以优待卫氏宗亲为由让大家出钱资助朝廷,可这钱资助后大家才发现都落入了李宿温自己的金库,卫氏宗亲的待遇却是越来越差。

    如今李宿温要自己跟他一起入蜀避难?不少人稍一分析就明白了他的盘算,自然是不会响应他的号召。

    见无人赞同自己的提议,李宿温脸色瞬间一黑:“怎么?诸位大人难道都不想随皇上一道入蜀么?刘策就要杀进城来了!

    别怪本相没提醒你们,一旦刘策进城,你们的小命怕也要不保了!”

    话音刚落,孟固却是微不可察的轻哼一声,出列说道:“丞相心意,属下心领了,但属下久居京畿,受不得蜀地的水土,还望丞相见谅……”

    今夜,孟固已经收到孟珙命人送来的书信,清楚眼下局势的严重性,自然是不愿意跟随李宿温一道入蜀了。

    孟固的反对让李宿温心中极其不舒服,他冷冷的问道:“孟太尉的意思是不愿随本相和皇上入蜀了?”

    孟固淡定无比的说道:“不了,属下这把老骨头,受不了长途跋涉,如果刘策要来杀我全家,那就让他来好了……”

    “本相明白了!”李宿温捏紧拳头,皮笑肉不笑的对孟固说道,“孟太尉是打算勾结刘策对么?

    本相差点忘了,现在城外的军队,有一支就是你儿子孟珙亲自指挥,你是仗着有他撑腰,所以才有恃无恐对么?”

    孟固说道:“这和我儿无关,只是属下真的无法长途跋涉!”

    “本相劝太尉大人还是打消这念头吧!”李宿温忽然说道,“其实你儿子背弃大周,投靠刘贼已经触犯了死罪,

    本相念在孟太尉对朝廷忠心耿耿,姑且就不予追究了,现在,请孟太尉随本相一道前往蜀地!”

    孟固脸色一变:“丞相大人莫非想要强迫威胁下官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请丞相大人自重,总之无论如何,下官是不会离开京师半步!”

    “放肆!你……”

    “报~~”

    李宿温刚要发怒,一名右骁卫士兵满脸是血的跑入太极殿内。

    “启禀丞相,大事不好了,向志飞举发难,截下了皇上和卫氏宗亲,如今已经封锁住了西门,我们出不去了!”

    “你说什么?向志飞?”李宿温闻言大惊,一把提起那右骁卫士兵,怒目而视,“他向志飞只掌管区区数百人的都尉,怎么可能拦截的了上万禁军,还把卫氏宗亲都劫走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右骁卫士兵颤声说道:“丞相大人息怒,向志飞不知从哪里集结了数千死士,从四面八方围攻我等,这些人悍不畏死,我们抵挡不住啊……”

    “真是废物!”李宿温一把推开那右骁卫士兵,大声质问道,“皇上到底被劫道哪儿了?立刻名董牧舒给我劫回来!”

    “杀啊~~”

    也就在这时候,宫门外忽然响起成片的喊杀之声,李宿温和百官闻之,在这杀声之中隐隐带有些许铁蹄轰鸣之声。

    下一刻,李宿温瘫坐在地,而百官都瞬间乱做一团,四下乱窜……

三百 修不修皇宫

    ……

    四月初六当夜,辛弃玄和孟珙率军进入神都,以最快速度率先控制住整座皇城。

    李宿温欲趁乱而逃,但方出宫门就刚好撞见辛弃玄带兵入宫,顿时让他冷汗直冒,脸上露出惊惧的神情。

    当年渭河沿岸边,辛弃玄追击自己那一幕记忆犹新,自那以后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如今再见到昔日打的自己落花流水的对手,他才发现原来真正的恐惧是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转变。

    这一次,李宿温没有这么好运了,双方短暂的接触之后,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辛弃玄的阶下囚……

    而铁无涯那边,他所率领的两千墨刀铁卫占据城内有利地形,与上万禁军展开殊死搏斗。

    虽然在人数上,这支重组的墨刀铁卫呈现绝对劣势,但他们所爆发的战斗力却是足以让人刮目相看,在数倍兵力差距下依然杀的禁军节节败退,牢牢的将卫氏一门守护在结好的圆阵之内,直到孟珙的军队前来接应,禁军才不得已向城内四处退却。

    在接下来三天时间,孟珙和辛弃玄的军队顺利控制住了神都主要要道,等吕肃的大军抵达城内后,稍显混乱的京城这才逐渐稳定下来。

    十日后,汉军已占据京畿主要省郡,只等刘策入京主持大局。

    对此,刘策也没有在渭河大营做过多停留,当即宣布撤除渭河三省军管,因为自己的前线已经向南延伸了近千里,渭河防线自然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在撤除渭河大营之后,刘策一面带北府军开始向神都挺近,一面命人前往远东通知秦墨以及姜若颜和宋嫣然,让他们做好前来京师汇合的准备。

    之所以让自己妻女前来京师汇合,主要还是考虑到京畿的民心,只要自己的家眷都在京师,当地的百姓才能逐步稳定下来,不会有被抛弃的担忧。

    而且刘策也打算把自己治下的政治重心向中部迁移,京畿五省虽然目前残破不堪,但它特有的天然条件却不是当初的冀州可以相提并论的。

    毕竟仅五省已开垦的田亩就多达近三亿多亩,虽然眼下大多都荒废了,但根基犹存,只要合理鼓励农桑,再培育粮稻新种,不出几年京畿的粮食就能超越大周鼎盛时期的产量。

    而且,京畿之地水陆发达,南北互通,对以后的商业运输也有着重要的发挥作用。

    一切的合理规划,已经开始在刘策脑海里形成,这些时日他没有少跟邬思道、许文静秉烛夜谈,向他们陈述未来的政局走向……

    四月二十九日,刘策抵达了京师……

    “唉……”

    望着昔日金碧辉煌的皇宫如今却是被焚成这副模样,刘策由衷的感到心痛。

    边上的许文静见此,劝道:“汉王,莫要感慨,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宫殿成这副模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再命人重建也就是了……”

    刘策闭目不语,另一侧的邬思道则说道:“汉王,皇宫重建合理合当,只是休要再大兴土木,凡事当从简而办……”

    许文静闻言则反驳道:“邬先生此言差矣,既然要重建皇宫,索性就一步到位,多花费些钱粮不算什么,只要汉王后代不再热衷修葺宫闱,现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邬思道眉头一皱:“军师所言也并非无道理,只是眼下京师方定,百姓惶惶不安,如此花费大量钱粮去修葺宫殿,岂不是劳民伤财么?

    我们该把有限的钱粮用到百姓目前所需的生计上去,这才是功德无量啊……”

    许文静不赞同邬思道的话:“那么敢问邬先生,这百姓的生计如何给予呢?是打算把钱粮白白给百姓么?

    如果是这样,先不说其他问题,只是这样只会增添百姓惰性,所谓升米恩斗米仇,现在给的多了,以后少给甚至不给的话,百姓心中必生怨言!”

    邬思道摇摇头:“军师,你该清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属下十分清楚,

    当下首要就是安定百姓,恢复农桑,而不该把大量钱粮用在这无意义的死物之上,

    再好的宫殿若没有民意支撑,终归也会如现在这般被人付之一炬,民意才是天下长久安康的根本……”

    许文静吐出一口气说道:“邬先生,你道学一派所谓的无为而治就是这样的吗?照你这说法,天下土木就该废除?

    区区重建一座宫殿你都要百般阻拦,那照你这意思,汉王在东部草原所建造的朔方城也是错误的?

    更何况一座宫殿怎么会引起百姓不满了?莫要忘记,汉王治下可是已经废除徭役,

    只要召集百姓修葺宫殿的话,反而能给他们一条活路,敢问这到底哪里不好?”

    邬思道回道:“话虽如此,但军师您也是商贾出身,可知这历朝历代所造的宫殿需要的花费是个什么数字么?

    就拿眼前这座皇城来说,足足花费了天下税赋的三成,那还不算徭役付出,

    如果汉王要重修宫殿,免除徭役的费用又要多出几许?可知一枚汉陵通宝在远东能买两个烧饼,北地去年能换一个,

    按这算法,一块银元至少能换一千个饼,军师自己算算,这座宫殿重修至少需要几千万银元起步吧?

    这还不算内饰装修的钱粮,如果把这笔钱拿去救济百姓,远的不敢说,至少百姓不会饿死了!”

    许文静和邬思道二人各执一词,对到底修不修宫殿可谓是争执不下,到后来二人竟是各自撩起袖子,大有不放嘴炮要动手的意图。

    “好了,别吵了!”关键时刻,刘策及时出声止住了二人,睁眼说道,“两位都不要忘了,现在天下还没大定,南方的强敌还未击退,现在争论这些有什么意义?”

    邬思道和许文静立刻齐齐致歉:“汉王息怒,是我等疏忽了……”

    不过,虽然他们口头上致歉,但心里压根就不把黃覆放在眼里,毕竟从了解的情况来看,楚军虽然势大,但和汉军相比,还是有巨大的差距,他们有信心保证京畿不失。

    刘策双手环胸,回头刚要跟许文静说话,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转向邬思道问道:“邬先生,那些卫氏宗亲的家眷都安顿好了么?”

    邬思道回道:“回禀汉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已经命人送去衣食,照料他们起居了……”

    刘策闻言顿了顿,又问道:“邬先生,本王想问下,这些卫氏宗亲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比较妥善?”

    邬思道闻言说道:“那就看汉王心中的容人雅量有多大了……”

    刘策淡淡一笑,很快明白邬思道话中之意就是让自己放过卫氏一门,其实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卫瑛,也没打算加害他们一家。

    毕竟,现在的卫氏一门对自己的威胁可以是忽略不计的,但该看管的还是要看管,以免他们那么多族人暗中作祟……

    与邬思道说完后,刘策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件事就有劳邬先生了,另外早就听闻邬先生对殿房设计颇有心得,

    还请邬先生重新设计下这皇城的宫闱,争取早日做个沙盘和出来,开始动工建造皇城……”

    邬思道闻言一惊,没想到刘策最终还是打算建造皇城……

    见邬思道一脸不乐意的模样,刘策缓缓解释道:“邬先生,本王有不得不造宫殿的理由,哪怕要付出再多钱粮也必须要造,这于公于私都是无法避免的,

    你方才也说了,需要安稳民心,这建造宫殿就是凝聚民心的手段,百姓常年遭受战乱,需要的是一个活路的门子,这座宫殿修葺能养活多少人?

    本王给你算一笔账,比如建造宫殿需要人力合计为两万人,这两万人背后多是数口之家的顶梁柱,这么一来十万人活了下来,

    其次,宫殿开始修建,本王只给工钱和饭钱,却不管饭,那么凝聚在宫殿四周的商贩是不是活络起来?这样能盘活多少商铺?

    再者,商铺忙碌起来,店内掌柜必定忙不过来,然后定会雇佣帮手,哪怕一个店铺只雇佣两人,他又能养活多少户人家?

    开设的商铺中又多以吃食为主,毕竟民以食为天,等商铺所需的粮草不足之时,定会寻求京畿的农户地主帮助,

    而农户地主在利益的刺激下也会再次对农事产生热情,久而久之,京畿的农事也就大举恢复过来,农事一恢复,整个京畿也就盘活了,

    接下来,修葺宫殿所需的石料和木料得向南北两地采购吧?那又能给北方的百姓带来生计,也给那些商户指出一条活路,

    南北通透,漕运又必不可少,如今的漕运渠道已经不能满足将来大兴土木的要求,所以,这漕运也是必须要扩大修葺的,

    如此往复循环,敢问邬先生,你觉得这样能救活多少百姓,稳定多少民心?这样还觉得修建皇宫是劳民伤财之举么?”

    不单邬思道,就连许文静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不想这修建皇宫还能修出如此多的门道出来,都不由心下佩服起来。

    “当然了……”刘策又对许文静说道,“这修皇宫的钱,还是请军师想想办法,汉陵商会本王会出一笔钱,先开始打好地基,至于这剩下的,你来替本王想办法,目前最重要的是先击败黃覆!”

    “遵命!”

    许文静和邬思道齐齐拱手应声,对与筹钱这事,还真难不倒许文静。

    许文静打算立马写封信给族人让他发动江南商会准备一切钱粮原料。

    至于邬思道,则是开始筹谋找长春真人一起设计宫殿修建的图纸和沙盘……

三百零一 这个女人不简单

    ……

    “启禀汉王,姚仲、皇上和太后求见……”

    刘策和邬思道以及许文静尚在商讨未来规划之际,焦络忽然前来禀报卫康和其母亲梁后前来求见。

    “定是为卫氏一族安危而来……”刘策心下瞬间明白来人意图后,当即对焦络说道:“让他们进来,切忌不可怠慢……”

    “喏!”

    自刘策自称为王后,军中的称呼也随即改了,焦络那一声“喏”喊的是中气十足。

    不多时,姚仲携卫康和梁后来到了刘策跟前……

    一见到刘策,姚仲立刻拱手拜见:“下官姚仲,参见军督大人……”

    因为没有朝廷正式册封,姚仲依然称呼刘策为“军督大人”,这引起许文静和焦络的略微不满。

    不过刘策显然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而是大度的抬手对姚仲说道:“姚御史无需多礼,本军督也正打算去寻你们,

    对了,这些时日卫氏各位宗亲家眷可有怠慢,还需什么尽管跟本军督提,只要本军督有能力,一定满足你们一切合理要求……”

    说这话的时候,刘策眼睛不时瞄向姚仲身后的卫康和梁后,只见卫康胆怯的望着刘策,依偎在梁后怀中……

    姚仲叹道:“军督大人过谦了,皇上他们这些时日承蒙军督大人照料,一切都好……”

    刘策点点头:“那今日姚御史找本军督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吧?”

    姚仲没有答话,而是把身体让到一旁,给梁后和卫康让开道路。

    梁后轻轻拍拍卫康的背部,小声安慰几句后,深吸一口气带着他一起来到刘策跟前,率先行以万福礼说道:“军督大人,哀家这厢有礼了……”

    刘策忙抬手要去搀扶,但一想到梁后身份,与是只能虚抬手说道:“皇后这是做什么?本军督如何受此大礼,快快请起……”

    要说这梁后也是个苦命之人,今年才二十四岁,放前世是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却不想这么早就失去了丈夫。

    卫氏死后,自己和儿子就成了李宿温肆意摆布的对象,这些时日是受尽了屈辱和折磨,平日里对自己尊敬有加的那些禁军军官,时不时的言语轻薄自己,让她感到好生的羞耻。

    梁后起身后,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哀家来此寻你,只想问您一声,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这些卫氏宗亲,只求军督大人能如实告知,也好让我等有个心理准备……”

    刘策眉头一皱:“皇后,你这话是何意思,莫非是本军督的部下对你有照料不周的地方么?有的话请如实相告,本军督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交代。”

    梁后摇摇头说道:“不,军督大人,您的部下对哀家和皇室宗亲都照料有加,所需的一切物资都一应俱全,

    只是越是这般,哀家这心里就越是没底,军督大人,哀家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好歹也服侍先帝八载有余,

    对朝堂之事也是耳熏目染,军督大人在想什么,哀家心里也明白几分,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哀家也不奢求什么,只恳请军督大人能念在两位先皇的份上,念在曾为大周臣子的份上,放过我们卫氏一门可以么?”

    说到这里,梁后怜惜的爱抚着卫康,又道:“这是皇上生前唯一的遗孤,只求军督大人能念在康儿还小的份上,放他们一马吧,他是不会威胁到你的……”

    听完梁后的陈述,刘策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要对卫氏一门下毒手,毕竟就算不看卫瑛的面子,那卫稷的脸面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得顾及的。

    而且,卫氏一门仔细想想也并没有什么大错,不至落得灭族下场,但真正让刘策无动于衷的,是梁后那姣好的脸庞却有着一丝皎洁在内。

    “她这招是以退为进,用此与我谈交换权力的条件,保证她和卫氏一门的安全,聪明的女人,既然你想演,那本军督就陪你演……”刘策心中很快就给梁后下了定论。

    与是,刘策拱手对梁后和卫康说道:“皇后请放心,您这担忧完全就是多余的,本军督依然是大周臣子,自然是尊皇上为君的……”

    梁后点头应声,随即拍拍卫康的后背,卫康鼓起勇气来到刘策跟前,鼓起勇气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前军都督,刘策,上前听封……”

    话音一落,除了梁后和卫康本人,在场所有人都跪下,唯一不同的是,姚仲是双膝下跪,而刘策这边的人都是单膝下跪。

    “前军都督刘策,救驾有功,特册封为汉王,加封九锡,可持剑着履上朝……”

    “多谢君上!”

    卫康这番话,算是正式让刘策这汉王身份给坐实了,虽然这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但也算是给自己今后政治加分了。

    而邬思道和许文静也从中嗅出味道,今日正式让封刘策为王,就是为了以后让刘策荣登九五做的准备,卫氏一门主动这般示好,这觉悟当真比那些世家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等刘策起身后,他对梁后说道:“皇后,臣其实心中惭愧,没能及时阻止悲剧发生,当下也只能在东郊修建皇陵,让两位先帝能早日安息……”

    “嗯……”梁后脸上黯淡之色稍瞬即逝,随即说道,“皇上生前只纳了两个妃子,这人丁太过单薄了些,哀家想能不能再选些秀女一同给皇上陪葬,

    另外,太上皇那边哀家也想请王爷您想个法子,不要让他老人家太过孤单……”

    “不可!”刘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梁后这个活祭的提议,只见他拱手说道:“太后,本王恳请,从今往后废黜活祭这等惨无人道的下葬方式!”

    梁后闻言一怔:“可是,这先皇殡天,有贴身妃嫔宫女以及内侍下葬是从前朝就留下的传统啊,如此废除就不怕违背天意么?”

    刘策摇摇头:“皇后,其他也不说了,臣只想问一句,如果今日换作是您要和先皇下葬,您愿不愿意?”

    “哀家恨不得立马随先帝去了……”梁后闻言红着眼说道,“只是先帝的孩子还需哀家照料……”

    “母后,儿臣不让你去陪葬……”卫康闻言嚎啕大哭起来,“母后没在了,儿臣也不活了……”

    稚嫩天真的话语让梁后心中一紧,最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爱抚起自己的儿子。

    刘策看着这一幕,随即说道:“皇后,您也见到了,皇上对你如此不舍,将心比心,

    那些要下葬的内侍宫女嫔妃又哪个没有家人挂念,你忍心让他们与亲人相离,忍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么?

    如果皇后相信臣,就给臣一点时间,臣保证让两位先皇的陵墓比活人殉葬更加有风光……”

    这话倒也不是刘策安慰梁后,他确实有一种代替活人祭的办法,只不过需要花钱而已。

    但相比人命而言,刘策觉得这钱花的值得,甚至还能促生一个新的行业呢……

    这个代替活人祭的方法就是用人甬代替真人下葬……

    确切说这是一场浩大的工程,但也无需搞的跟秦始皇那般夸张,缩小个十几倍规模也就差不多了……

    梁后也不再坚持:“既然汉王有自己想法,那哀家也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如此哀家也不再叨唠了,等汉王处理完这边的事,再细细与您商议后续之事……”

    说完,梁后行了一礼,带着卫康飘然离去。

    等她们母子离开后,许文静却是贪婪的望着梁氏背影,忍不住舔舐了一下舌头,嘀咕道:“梁后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这漫漫长夜定是寂寞清冷,兴许我许文静能给她带去一丝暖意……”

    边上的邬思道闻言,忙厌恶的离开许文静两步之远,颇有羞于为伍的态势。

    刘策则是笑着对许文静说道:“军师啊,这宫中有个职位很适合您,黄门内侍,你想做么?”

    许文静心中一紧,下意识夹住双腿,一脸赔笑道:“汉王,你是了解属下的,属下虽然好色,但从不做那种为了一棵树毁了成片林的事……”

    刘策轻叹一口气,随后正色说道:“该谈正事了,命吕肃和张义潮两路集团军率先向长河要塞逼近,务必要赶在黃覆攻占盛州之前将他挡在要塞之外,

    另,让窦隽直接攻打泰州,古肇良既然不愿意听从指挥,那就以叛逆论处,同时命人书信一封至蜀地,告知余玠京师境况。”

    “喏!”

    许文静大声领命,刚准备离去之时,却见甘子霸满头大汗的跑到刘策边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汉王,长河要塞急报,黃覆已与四日前攻破了长河要塞,

    传闻中郎将军顾谦身中数十箭阵亡,五十万楚军正在长河集结,随时准备要向京师逼近!”

    突如其来的噩耗当即把众人给整懵了,就连刘策也有些不敢相信,顾谦居然这么快就败了。

    半晌过后,还是邬思道率先反应过来,对刘策说道:“汉王,如今长河已破,京畿各地岌岌可危,要不要先放弃让崔谅军团向乾州、盛州进军的盘算,撤回来保卫京师?”

    刘策沉思片刻,当即否决了邬思道的建议:“不,乾州、盛州继续进军,原定计划也不变,黃覆的楚军虽然声势浩大,但本王不相信他能和我汉军相提并论,

    命窦隽继续向泰州进发,并让崔谅加快收复两省进程!就让黃覆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军队!”

    听刘策这么一说,众人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汉军都是经过艰苦操练和一场场血战历练出来的,就连塞外的胡奴都不怕,这些本质还是流民组成的队伍,人数再多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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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贰烽云再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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