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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贰烽云再起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贰烽云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二十七 塞外剧变

    ……

    翌日,城主府内……

    拓跋玉海和拓跋嗣一起坐在上案位置,一脸凝重的看着跪在府厅中的速阔台和木黎。

    速阔台和木黎昨晚在酒肆内大打出手,结果打到后来被卫稷一并劝下灌醉,直到清晨才被人从酒肆里拖回城主府……

    看着二人身上鼻青脸肿的模样,拓跋玉海心中很是无语,瞥了一眼拓跋嗣后,沉声说道:

    “你们两个,很好,真是给我们蒙洛人长脸,堂堂射雕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个酒徒一样相互大打出手,真是让人看足了笑话!”

    “王,我等有错,甘愿受罚!”

    木黎和速阔台自知有罪,于是主动向拓跋玉海认错。

    拓跋玉海说道:“你们当然要罚,每人卸下一条手臂吧……”

    二人闻言一惊,抬头望了拓跋玉海一眼,随后低下头齐声说道:“多谢王不杀之恩……”

    话毕,二人齐齐抽出腰间的弧刀,冷锋对准自己的臂弯处,作势就要挥下。

    “且慢……”

    一旁的拓跋嗣连忙出声阻止,对拓跋玉海求情道:“王叔,这处罚太重了,要知道两位都是我蒙洛帝国不可多得的射雕手,失去了一条手臂,如何再带领大军四处征战啊?”

    拓跋玉海道:“四皇子,你无需给他们说情,切莫忘记我蒙洛草原的律法,圣皇亲口律令,凡是违令者,无论他是何身份,一律严惩不怠!

    今日若不对他们加以处置,来日其他草原各部也争相效仿,那么圣皇颁布的蒙洛律法,岂不是就是一纸空文,让人贻笑大方?

    以后谁还会诚心为帝国征战四方,谁还会舍生守卫自己的牧场和家园?四皇子休要再劝,此二人身为射雕手,更该遵守蒙洛律典,

    一旦违反,罪加一等,卸掉一条手臂,本王已经很便宜他们了!”

    拓跋嗣哑口无言,也不知该如何相劝,速阔台和木黎都是有功与蒙洛帝国,不过因为醉酒斗殴就要如此重罚,未免实在有些不尽人意……

    速阔台抬头说道:“四王子殿下不要再劝了,我等犯错理应受罚,蒙洛律令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木黎也倔强的说道:“放心,就算是少了一条臂膀,我依然是蒙洛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

    话毕,二人高高挥起自己手中的弧刀,对准了手臂就要挥下……

    “慢着~先等等~”

    关键时刻,忽然城主府外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及时阻止了速阔台和木黎二人的自残手段。

    拓跋玉海和拓跋嗣一起抬眼望去,却见是卫稷带着秦馥一起,急冲冲的步入了大厅。

    “王叔,这位就是大周的怀王殿下,目前是城中外务处的主理……”拓跋嗣小声的跟拓跋玉海介绍道,“也是昨晚请两位射雕手喝酒那个主谋……”

    拓跋玉海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等卫稷靠近后,才镇定地问道:“王爷,您来城主府有何贵干?”

    卫稷笑着说道:“本王身为外务出主理,自然是要与贵国交涉了……”

    在经过二人身旁时,卫稷顺手将二人高举的弧刀按下,小声说道:“不要动刀动枪的,多不文雅啊……”

    话毕,他向拓跋玉海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不知是大名鼎鼎的辅政王前来,本王昨夜跟两位帝国的勇士一见如故,多喝了几杯,没能和辅政王一叙,还请多多见谅……”

    拓跋玉海眉头一皱,回礼说道:“怀王,你为何要阻止本王处罚下属?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干涉我大周蒙洛帝国的内政?”

    卫稷甩甩手说道:“辅政王此言差矣,本王又怎么会干涉贵国内政呢?只是辅政王莫要忘记,现在脚下这片土地属于蒙洛帝国与军督大人共同的治理城池,

    如此要用蒙洛帝国的律法处置,与法与理皆不合,应当要用新城的临时法来处理才比较妥善……”

    “怀王,你这是何意?”拓跋玉海脸一沉,“如此说来,本王连处置自己下属的权力都没有了么?”

    卫稷忙道:“辅政王误会了,您想怎么处置您的下属,在离开新城后没人阻拦你,只是在这新城就必须要按新城的律法来办,否则又怎么能彰显律法的重要性呢?你说是吧,四皇子殿下?”

    见卫稷和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拓跋嗣立马反应过来,忙对拓跋玉海说道:“是啊,王叔,在这新城,就要用临时法来处理才行,按法律规定,酗酒滋事者,罚银一两,或羊奶五罐……”

    “太轻了……”拓跋玉海摇摇头,“如此一来,新城治安定会很快陷入混乱之中,本王不能接受这样的惩罚!”

    卫稷点头说道:“辅政王说的对,但现在这临时法已经颁布,如果要改的话,那得再仔细商议不是么?

    还是说,辅政王打算公然违反新城临时法,完全取决个人意志来办事?”

    拓跋玉海沉思片刻,随即对速阔台和木黎说道:“收刀起身,自领三十军棍!”

    “多谢王!”

    二人闻言齐齐收起弧刀,毕竟手臂属于自己身体一部分,他们内心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因为一顿酒而失去自己的手臂,见拓跋玉海下令,立刻收刀出门去领军棍了。

    等目送走了速阔台和木黎,拓跋玉海又对卫稷说道:“怀王,你好歹也是大周的皇室,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分寸,公然在大厅广众之下与人喝的烂醉如泥,传之出去,颜面何在?”

    卫稷满不在乎的找了个位置,对拓跋玉海说道:“辅政王多虑了,皇室怎么了?也不是人么?是个人总该吃喝拉撒,和大家把酒言欢展现人之本性,岂不比装成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要痛快么?”

    “怀王倒也是性情中人,说吧,来城主府有何贵干?”拓跋玉海不再理会卫稷吊儿郎当的神态,直接对他正色问道。

    卫稷说道:“也没啥事,本王刚上任不过数日,想和各司之间多交流一下情谊,也好方便将来一段时日共处,对了,本王也听说了,您的女儿要嫁给军督大人了?”

    拓跋玉海点点头:“说到这个,本王也正好想问问怀王,军督什么时候回到北地?”

    卫稷沉思一阵,不确定的说道:“算算时日,应该也就在这几日了吧,辅政王问这作甚?莫非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拓跋玉海刚要回答,忽然厅外来报:“城主大人,王,圣皇来报,请你们火速追缉杀害阿里山的凶手,慕容冲,他和慕容宝以及慕容超等人就在这附近一代,应该就在圣岗堡附近……”

    拓跋玉海和拓跋嗣闻言,同时眉头一皱,顿感事态不妙。

    “四王子,你且在这里坐镇,本王这就带人去联系绣红幡和正红幡两部联络人手,让他们共同追缉慕容冲!”

    对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拓跋玉海之前一点异样都没察觉,慕容冲杀人他是知道的,只是万万没想到慕容宝这些时日的失踪居然也跟慕容冲有关。

    对慕容家的处置方式,也只有拓跋玉海能拿捏到位,这件事也只能有拓跋玉海亲自出马。

    “对了,阿雪就拜托你照顾了……”

    拓跋玉海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一声拓跋嗣,对自己这个女儿,其实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分外疼惜和珍爱。

    拓跋玉海远去后,卫稷奇怪的问道:“不知能否告知本王,发生啥事了?本王为何一点都不知道?这风风火火的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

    拓跋嗣说道:“王爷无需担忧,你是不知道王叔在草原上的魅力,有他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他可是大漠和草原上战无不胜的战神……”

    “真是臭屁……”卫稷心中嘀咕几声,“哪有什么战无不胜的战神?全靠嘴巴吹的。”

    事不关己,卫稷也就懒的去管,索性和拓跋嗣一起就新城的未来发展,展开了合理的讨论,并相互间交换了宝贵的意见(比如开设赌场,以及如何分红的问题)……

    ……

    十月初四,圣岗堡附近……

    “咯哒哒……”

    “唏律律……”

    一阵轰鸣的马蹄声,伴随响鼻震动,悠悠从远至今,足有上万骑兵滚滚而来,向着玄武关方向疾驰前进。

    为首的五个人,从左到右分别是慕容超,慕容慎,慕容冲,慕容宝和慕容绍。

    这五人都是慕容家的年轻一辈,他们各个骄纵不可一世,一直都向往慕容家族祖先在燕然之地崛起的英姿,向往那昔日草原上霸主统一四部,睥睨众生的王者态势。

    虽然蒙洛帝国统一了,但慕容一族,尤其年轻一代人心目中,都在族内长辈的循循善诱下,埋下了不安分的种子,一直盼望有朝一日能让慕容家族君临天下!

    所以,这群年轻人在得知慕容冲的遭遇后,稍一蛊惑,立马就跃跃欲试决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打算先从阻止蒙洛人的联姻做起,最后逼迫拓跋宏业赦免慕容冲的罪,并允许慕容宝和拓跋雪成亲。

    这是一群无畏的青年,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都是处在一个狂妄叛逆的年纪,做事根本不曾计较过后果,对与一切不爽的事物,全部放弃族内的隐忍妥协的政策,急切要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力量。

    短短时日,他们各部齐聚了一万两千骑兵,两万两千匹快马,甚至给最精锐的一千近战骑兵,配备了优良的重甲。

    除了骑兵,他们还有纠集了一万五千由奴隶,牧民组成的步兵军团,正在后方徐徐逼近。

    看着如此壮大的军队,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五位慕容一足的少年是热血沸腾,急切的想让草原各部知道慕容一族的魅力……

二百二十八 坑爹不分种族

    ……

    “此处距离玄武关还有多远的距离?”

    “五百里左右,以我们的骑兵行军速度,三日就能抵达关下!”

    “继续前进,一定要赶在阿雪嫁给刘策前,劫下他们!”

    慕容宝向慕容超确定玄武关的路程后,当下决定继续难进。

    此刻的慕容冲回望着上万铁骑奔腾的情景,心中豪气油然而生,第一次感受到实力带来的震撼。

    人的贪婪一旦展现,注定一发不可收拾,起初的慕容冲只是为了保命,但当他借助慕容宝轻而易举获得慕容一族,和昔日对自己有过“一夜夫妻”的部族相助时,一种叫野心的东西开始慢慢在体内萌芽了。

    慕容冲虽然不通兵法,也不懂行军布阵,但毕竟在慕容敛身边呆久了,多多少少也学会一些皮毛,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他还是有的。

    与是,慕容冲提议道:“听闻辅政王就在附近一代,想必王庭也下达了追缉命令,此刻我们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安生之所,以求更多的兵马汇合……”

    他的提议得到了慕容绍强烈支持:“说的对,我等应该找一片根基之地,发展壮大,这样我们慕容一族祖上的荣耀才能再度光复!”

    而慕容宝却强烈反对道:“不行,别忘了我们之所以在一起是为了阿雪和给族兄洗脱罪名,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了,又跟反叛有什么区别?”

    慕容冲说道:“宝弟,特殊时候当特殊行事,我等当团结一致才能转危为安,只要你听族兄的话,一定能让你和阿雪双宿双栖的……”

    慕容宝刚要说话,慕容超抢先一步说道:“族兄所言甚是啊,拓跋氏律法严厉,如果不给他们施加足够的压力,怕是绝对不会屈从的,我同意先找块根基之地与拓跋氏周旋……”

    慕容宝眉头一蹙:“你们都疯了么?万一把事情闹大,让圣皇动用了八幡前来围剿,我们该如何应对?”

    慕容绍却笑着说道:“八幡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自西征至今元气始终未复,蒙洛帝国上下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散落部族来维系太平么?”

    慕容宝心下一阵无语,他父亲可是慕容霸,亲眼带他见识过八幡的军力,自己目前的军队看上去虽然骁勇无比,但和八幡当中任何一支相比,都是不够看的,就如同民兵和正规军之间的差距。

    和慕容宝有着相同认识的还有慕容慎,他父亲慕容盛同样是正蓝幡将领,也知道八幡的军容远不是自己的人马可以相提并论。

    不过,慕容慎和慕容盛之间的父子关系十分尴尬,自小就不讨慕容盛喜欢,这才变得十分叛逆,慕容宝一蛊惑,当即就加入这场足以轰动草原的剧变中来,想要在他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五人当中当然慕容超同样也是明白其中深浅,他同样也是正蓝幡慕容德的儿子,与慕容慎相反,慕容超深受慕容德喜爱,可正因为慕容德对他过于溺爱,直接导致他自小刚愎自负,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说到底,这群年轻人都心下都认为蒙洛帝国有今天这种地位,完全是靠慕容一族的鼎力支持,慕容一族理该跟拓跋氏平起平坐才对。

    “不行,如果你们执意要那么做,那我慕容宝退出,自己去迎回阿雪,不需要你们帮忙!”

    慕容宝保持住了最后一丝理智,坚决反对慕容冲的意见,毕竟如果按慕容冲所言去做,注定会把局势拖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见慕容宝态度坚决,众人也不好强逼,最后慕容冲无奈的说道:“既然宝弟执意如此,那就遂了宝弟的心愿,眼下最重要的是团结,继续向玄武关进发……”

    大军再次启程,向玄武关方向滚滚而去。

    然而行至半途,忽然发现远处出现约数百人的骑兵,正向自己这边疾驰而至。

    “停下~”

    慕容宝喝住大军,眯着眼睛仔细望去,才发现来人正是拓跋玉海的军队,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蒙洛草原上,拓跋玉海的名号就是一个响亮的招牌,足以震慑所有宵小不法之徒。

    “是摄政王,怎么办?”慕容宝瞬间乱了分寸,战战兢兢的跟同伴说道。

    慕容绍和慕容超以及慕容慎一听是拓跋玉海的人马,瞬间也和慕容宝同样慌了神……

    唯有慕容冲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仔细想了想说道:“都不要慌,你看他们才几百骑,而我们足足有上万骑,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是摄政王啊……草原族民心中的战神……”慕容超喉结不住上下滚动,紧张无比的说道。

    慕容冲闻言,瞳孔寒芒一闪:“战神?那不过是个神话罢了,神话终究是要人来打破的,趁现在拓跋玉海兵力不足,索性就让他永远成为草原历史上的战神吧……”

    “族兄,你想干什么?你要杀王么?我不准!”慕容宝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慕容冲,大声反对道,“他不单是草原大漠的战神,更是阿雪的父亲,我们要是杀了他,阿雪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宝弟!你太过妇人之仁了!”慕容冲厉声对慕容宝说道,“拓跋玉海不顾你和阿雪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却对圣皇的决定不加以阻拦,他若不死,你这辈子休想跟你的阿雪在一起,你明白么?”

    “我……”慕容宝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容冲这张俏脸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极其扭曲狰狞,他拍着慕容宝的肩膀怒气冲冲地说道:

    “如果你下不了狠心,那阿雪就会被刘策无情霸占,想想阿雪在一个不爱的人身下被夺走贞洁时那痛苦无助的哀鸣吧,你真的忍心这一幕发生么?

    当然,我也不逼你,如果你下不了狠心,那就等他靠近走到我们面前,然后全军失去斗志,你我还有几位一起帮你的族内兄弟就以叛逆罪被圣皇问罪吧!”

    慕容宝深吸一口气,努力止住颤抖的身躯,最终下定决心,抽出腰间宝剑,指向前方:“全军听令,前方三里之外发现敌军马匪部落,立刻出击,予以消灭!”

    慕容冲心下松了一口气,知道慕容宝彻底被自己蛊惑,决定对拓跋玉海下手,他知道,一旦拓跋玉海一死,注定就没有回头路,只能任由自己利用了。

    “嗷嗷嗷……”

    慕容宝一声令下,慕容绍和慕容超当即率领五千不明所以的骑兵向拓跋玉海直接冲杀了过去。

    ……

    而在拓跋玉海这边,他忽然发现前方草原上有大股骑兵向自己席卷而来,不由警惕起来。

    “全军御敌!准备作战!”

    不用拓跋玉海亲自下令,他两名忠诚的下属直接命令五百铁骑摆开阵势。

    “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们想干什么?王的亲卫队也敢冒犯?”木黎抽出弧刀,一脸凝重的说道。

    速阔台摇摇头:“看这样子,怕是有备而来,小心了,敌众我寡,不宜硬拼,当找机会突围!”

    拓跋玉海则是紧抓坐骑马缰,一双冷眼,死死凝视着滚滚而来的骑兵。

    三百步距离,轰鸣的马蹄声践踏在地上,带起随时烂泥飞溅,骑兵所带来的那股压迫感,足以让胆小的人丧失抵抗的勇气。

    “右翼,集中突围!”

    拓跋玉海一声令下,五百铁骑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向着右侧阵型并不十分密集的方向直面迎了上去。

    双方的骑兵在冬季草原的苍穹之下,越逼越近,最终狠狠的撞在一起。

    “噗呲~”

    “呃~”

    双方骑阵接触一瞬,速阔台迎着对面一名持枪的骑兵侧骑而上,就在对面骑兵刺出一枪的同时,速阔台身形向马身一侧一个倾斜,对准他的腋下挥出手中弧刀。

    刀锋切开敌人骨肉的声响悦耳动听,那名无甲敌骑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掀落马下,无主的战马依旧向前跑动着。

    “噗呲、噗呲……”

    又是两声刺响,速阔台再次砍翻两人,给身后的骑兵杀开一个突破口,五百铁骑登时鱼贯而入,紧跟着速阔台一起,继续向前方突围。

    “咯吱吱~”

    “唆~”

    木黎并未冲在最前方,他在前面骑兵的掩护下,取出铁胎弓,拉弓满圆,一下攒入一名敌人的胸膛。

    “唆唆唆~”

    木黎的箭又快又狠,在极短时间内已连续射出四箭,每一箭都能带走慕容部一名骑兵的性命。

    “噗呲~”

    “噗呲~”

    不过,人数上巨大的劣势还是让这支战神的军队遭遇到了伤亡,就在一名骑兵手持双刀连续砍杀四名慕容部骑兵时,一杆虎枪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他的脸颊,将他从马背重重掀落。

    “放箭~”

    “飕飕飕……”

    “噗噗噗噗……”

    发现拓跋玉海企图的慕容绍立马命令骑射瞄准他的骑兵予以射击,在上百箭镞的攻势下,至少有十余骑兵连人带马一起,被掀翻在地。

    “死~”

    一名亲卫骑兵甲胄上插满箭矢,却依然举着弯刀,在与两名慕容部骑兵错身之际,大吼一声一个横旋,将他们的胸膛一起带出一抹殷红色的弧线。

    “砰~”

    “吁~”

    不过下一刻,一条粗糙的狼牙棒直接将他胸前的锁甲砸的稀碎,他猛吐一口血,紧紧拉着马缰,最后连人带马一起,倒翻在地,活活摔碎了后脑勺。

    “杀,一个不留~”

    拓跋玉海身边的亲卫越来越少,慕容超顿感胜券在握,命令全军奋力围剿,务必想要在这里终结这位草原战神的性命。

    “你们,还差的远!”

    而拓跋玉海对此,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面对飞来的箭镞,十分淡定的举起挂在马鞍一侧的盾牌。

    “笃笃笃……”

    箭镞尽数钉入圆盾,拓跋玉海完好无损的同时,手中盾牌忽然一甩,对准前方两名弓骑兵飞旋而去……

二百二十九 被困圣岗堡

    ……

    “砰砰……”

    两声巨响,飞盾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接将拓跋玉海正前方两名骑兵重创掀落马背。

    “喝~”

    随即一声沉喝,拓跋玉海身形一斜,挥动从马鞍上取下的弧刀,策骑与一敌骑错身瞬间,一击砍断对面骑兵的马腿……

    “吁~”

    “砰~”

    战马凄厉的嘶鸣声响起,马背上的骑兵登时失去平衡力,随同坐骑一道,齐齐向前被甩飞出去。

    “冲过去~”

    久战不利,拓跋玉海一声令下,带着周围的亲卫直接向前突围……

    在后方目睹五千骑兵居然没能拦住拓跋玉海的亲卫军,慕容宝和慕容冲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再压一千人上去,务必不能让拓跋玉海突围,否则,我们都得死!”慕容冲狰狞的说道。

    慕容宝闻言,向慕容慎使了一个眼色,慕容慎心领神会,立刻领着自己所部一千五百骑向拓跋玉海突围的右翼方向迂回包抄了过去。

    “可恶,这些人好像是慕容部的人?莫非?”

    浑身浴血的速阔台和木黎看着远处又包抄过来的骑兵部队,脸上神情变得极其难看,熟知草原各部落状况的二人,敏锐感觉到这群装备简陋的骑兵部队应该就是慕容部的人马,心中顿时产生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

    “噗呲~”

    拓跋玉海连斩数人,在将横阻在自己眼前最后一名骑兵的咽喉切断后,终于和速阔台跟木黎二人汇合在了一起。

    一见到拓跋玉海,速阔台脱口而出:“王,他们好像是慕容部的人……”

    “闭嘴,战场上不要分心!”拓跋玉海及时阻止了速阔台的疑虑,“一切等突围之后再做计较,战斗还未结束!”

    “遵命!”

    速阔台应了一声,旋即三人带着亲卫军再次向着右侧方向呈一字阵奋力突杀出去。

    不得不说,慕容部的骑兵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和辅政王的亲卫军相比,无论装备还是士气,以及战斗经验,都差了不止一个等级,在如此密集的围攻之下,依然打出了一比五的惊人杀伤比例。

    一百零三名亲卫铁骑,换走了五百三十二名敌骑的性命,全部死在了为自己效忠的王所突围的道途上……

    不过,死亡的危机依然没有解除,慕容部的骑兵很快就调整了战术部署,以半圆形态,逐渐向拓跋玉海一行人展开了围歼的态势。

    “敢死之士!”

    眼看局势岌岌可危,速阔台扯着干痛的嗓子大吼一声。

    “吼~”

    下一刻,三十名重甲骑兵,立刻大声咆哮应声,眼眸中透着无比冰冷和坚毅。

    速阔台大声对他们下令道:“你们是战神的利剑,曾经在王的膝下宣誓愿意为王付出生命,现在,王已到了需要你们尽忠的时候,你们准备好了么?”

    “愿为王献出性命和灵魂!”

    三十名重甲骑兵齐齐丢掉手中的护盾,大声应道。

    可以为拓跋玉海身死,这是他们的荣耀,每个人脸上没有半点面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决然的烈焰。

    “好!目标正右翼,让敌人体会一下你们的怒火,让我们见识下你们对王的忠诚,战神之名,将指引你们渡过黄泉,让你们的灵魂重回大地之母的怀抱,去吧,王的勇士,去尽你们最后的使命吧~”

    “嗷嗷嗷~~”

    速阔台的话,让这三十名重甲骑兵狂热无比的咆哮起来,尔后直接冲在亲卫军最前方,呈一字阵列,用生命誓要为自己心目中敬仰的战神杀出一条血路。

    “咯哒哒~~”

    “呼噜噜~~”

    重甲骑兵每骑间隔一个马身的距离,手持两柄精铁打制的半月弧刀,急踩马镫,狞笑着扑入滚滚而来的敌骑。

    “呀~”

    “噗呲~噗呲~”

    “啊~~”

    “砰~~”

    “呃~~”

    三十名骑兵迎头撞入前方骑浪,挥动的双刀每挥舞一下,必然带起一股血箭飞梭,生死尽在这一瞬之间。

    一名双刀重骑,疾驰向前,左右与他错身的骑兵全数在他手中刀锋锐利的攻势下,纷纷被掀落马背成为一具具孤魂野鬼,而他身上的铁甲则完好的阻挡了敌人数次挥砍,闪冒出点点火星飞溅。

    “噗呲~”

    然而,就在他连续斩杀六七名敌骑之后,一支破甲尖枪直接从他胸膛透体而过。

    “呃~”

    “噗呲~”

    感受体内生命力飞速流逝的骑兵,吐出一口鲜血,尔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双刀狠狠插入错身而过的那名枪骑兵左胸,尔后一起跌落马背被滚滚铁骑淹没。

    “噗噗噗噗噗……”

    另一名亲卫骑兵张开双臂,将从身边错身的骑兵全数卷入腥风血雨之中,即使他的手腕因为阻力而脱臼,却依然死死咬着牙关,尽可能多杀一名敌人。

    敌人少一个,王的突围机率就越大一分……

    这是这名蒙洛亲卫脑海中现存的唯一意识,哪怕是死也要看到自己的王能突出重围……

    “噗呲~”

    最终,一声金属破开躯体的轻响回荡,这名重甲骑兵的咽喉喷出一道血柱,他的使命也就此结束……

    一名又一名的亲卫在冲锋的道路上倒下,三十名死士以自己的血和性命,完成了对战神的承诺。

    “呀~”

    当最后一名断了一臂的亲卫,大喝一声,挥动另一条手臂将刀狠狠刺入敌人脖颈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杀透了敌人当然包围圈。

    “王……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捂着被切断的手臂,回身对拓跋玉海大吼一声。

    拓跋玉海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凝视了他一眼,在与其错身之际,似乎用力点了下头,就带着剩余的亲卫,直接向前方空旷的地段疾驰而去。

    看着自己仰慕的战神逐渐消失在眼帘,那名亲卫欣慰的笑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不过……

    “我要再杀两个……”

    亲卫策骑回身,望着身后追赶而来的骑兵,用颤抖的独臂握紧刀把,尔后猛踩着马镫,疯狂的扑了过去,瞬间被骑海淹没无踪。

    “可恶,不能让他脱逃,赶紧追击!”

    六千五百骑都没能拦下拓跋玉海的这支数百人骑兵队伍,让慕容冲是嗔目欲裂,他一声令下,立刻发动了追击。

    “不用追击了……”慕容宝忽然说道,“他所跑的方向是圣岗堡,他们的马力经过如此激烈的厮杀冲击,也已到了极限,是跑不远的,我们只要包围住圣岗堡,他们便插翅也难逃。”

    慕容冲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圣岗堡的地形他还是清楚的,堡垒背靠峭壁,根本无法攀爬,只要正面将他们围住,等于是瓮中之鳖,十死无生。

    “传令全军,围困圣岗堡,等步兵一到,立刻展开攻势!”

    慕容宝下达新的部署后,慕容超和慕容绍以及慕容慎的军队立刻收容起来,开始缓缓向圣岗堡逼近。

    ……

    “关上堡垒大门,找寻一切东西堵上,快……”

    “取下弓箭,刀剑,收集所有碎尸搬上城头,每个人都找好自己的位置准备御敌……”

    拓跋玉海的人马进入圣岗堡后,速阔台和木黎立刻开始布置防御工事,而拓跋玉海则是站到这残破不堪的堡垒城墙上,望着堡外黑压压一片大军慢慢逼近,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

    “王,城门堵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木黎和速阔台部署好堡内防御工事后,走上城头开始问拓跋玉海接下来的部署。

    拓跋玉海没有直接回答二人的话,而是转头看着这座残破的堡垒,缓缓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圣岗堡啊……”木黎答道,“王为什么这么问?”

    拓跋玉海说道:“这座堡垒存在已有八十多年了,最后一次修葺还是在二十多年前有呼延部的叛军在这里所修,

    本王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才将它打下,只是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本王居然也会落到这般境地……”

    速阔台忙道:“王,你千万不要这么悲观,那些敌人人数众多,我们是别无选择才到这里暂避,等援军一到,定能安然脱身……”

    拓跋玉海没有回话,回头望向城外,短短一瞬间,只见外面的人海已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还有多少人马?”拓跋玉海忽然问道。

    速阔台说道:“死了一百四十二名勇士,算上我和木黎以及王您三人,还有三百六十一人……”

    “三百六十一人,对阵堡外至少一万人……”拓跋玉海苦笑一声,“你们觉得我们能撑多久?撑的到援军抵达么?”

    木黎闻言,恼怒的叹了一声,说道:“王,外面袭击我们的是慕容部无疑,真没想到慕容部的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对王您下杀手!”

    拓跋玉海说道:“如果本王没猜错,他们都是慕容霸、慕容德的儿子们,慕容宝定是怨我没把女儿嫁给她才铤而走险,倒也是性情中人……”

    “王,到了这种时候,干嘛还要给那群狼崽子说好话?”速阔台愤恨地说道。

    拓跋玉海摇摇头:“不,本王没有说他好话,至少有一点本王可以肯定自己做对了,那就是没把阿雪嫁给慕容宝,以他这种个性,毫无顾及大局之人,根本不配做我女婿!”

    速阔台说道:“王,闲话省下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拓跋玉海淡淡地说道:“本王能依托这座堡垒坚守十日,十日之后,若援军还未抵达,你们就投降吧……”

    “宇文部的绣红幡和尉迟部的正红幡就在附近,圣岗堡如此大的动静,他们就算是聋子瞎子,也该知晓了,怕是明天我们就能解围了……”速阔台笑着说道,“十天,绰绰有余了……”

    “真的够么?”拓跋玉海却不像速阔台如此乐观。

二百三十 战神,该谢幕了

    ……

    “旗主,圣岗堡外发现大股骑兵,似乎是慕容部的慕容宝、慕容绍几个带的兵……”

    圣岗堡的异动很快惊动了离它最近的正红幡所部,探马将这一消息火速告诉了新任旗主尉迟敬云。

    尉迟敬云闻言,忙问道:“可有察探清楚慕容宝他们因何在圣岗堡附近集结大股人马?”

    探马摇摇头:“旗主息怒,奴才无能,没能察探清楚……”

    尉迟敬云起身来回踱步,仔细思索着圣岗堡事态的严重程度。

    良久,他握紧拳头说道:“你立刻再去探明,慕容宝他们围困圣岗堡的缘由,一旦查清,火速来报!”

    探马应声而去,尉迟敬云又召来帐下几名将领:“你们即刻召集各营人马做好防备,以免圣岗堡的局势失控蔓延到我正红幡本部!”

    等几名将领闻令而退,尉迟敬云则略显疲惫的坐回自己的主案。

    自他执掌正红幡以来,总算体会到他兄长尉迟森在时的不易。旗主之位看上去光鲜亮丽,代表的是一幡中最高权力的象征,但幡内大小事物都必须自己来处理,仅平衡各部的实力就已经让尉迟敬云心力交瘁,更妄提跟绣红幡之间的恩怨还没处理干净。

    “旗主,慕容冲求见……”就在这时,又有人来禀报。

    “慕容冲?”尉迟敬云眉头一皱,尔后说道,“让他进来,正好问问圣岗堡到底怎么回事!”

    见到慕容冲后,他马上行礼说道:“尉迟旗主,慕容冲这厢有礼了……”

    “哼……”尉迟敬云冷哼一声,“整个草原现在都在通缉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慕容冲,本旗主真是太小看你了,你的胆子远比我想的要大啊!”

    慕容冲笑着说道:“旗主过奖了,如果旗主真的要将我绳之以法送交王庭,那也不会要来见我了……”

    尉迟敬云冷笑一声:“那就取决你此行求见我是何目的了,说说圣岗堡吧,你们万余人围在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容冲说道:“我也正是为此而来,请旗主能答应一件事,无论圣岗堡发生什么事,在我们慕容各部离开前,请您都莫要插手,权当不知情……”

    尉迟敬云回道:“这就奇怪了,圣岗堡离我正红幡主营距离如此之近,你却让我对此不要插手?看样子你们定是在预谋些什么……”

    慕容冲说道:“就等圣岗堡的事情结束后,我们一定会给旗主一个合理的解释跟交代,现在只想请旗主能紧密配合,我保证,我们慕容部不会和正红幡为敌,你们竟管宽心……”

    “万余骑兵陈与我旗幡附近,你居然让我放宽心?”尉迟敬云轻哼一声,“慕容冲,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正红幡就该听你指挥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送到王庭等候发落!”

    慕容冲不慌不忙地说道:“旗主,如果你执意要将我抓去王庭,慕容冲自然也不会反抗,但是你得想清楚了,

    我慕容冲虽然身份低微,可我慕容一族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定会与你正红幡产生间隙,你考虑过跟正蓝幡的人为敌么?”

    “你在威胁本旗主?”尉迟敬云脸颊抽搐一下,语气阴冷的说道,“莫要以为有慕容一族在背后做你的靠山,本旗主就不敢动你!”

    慕容冲淡淡地说道:“尉迟旗主息怒,我绝对没有半点威胁您的意思,只要圣岗堡的事,你们正红幡不插手,

    那正蓝和正红幡之间彼此也自然没有什么恩怨可言,反之,万一正蓝幡与你为敌,背后又有绣红幡推波助澜,

    敢问正红幡还能支撑多久?尉迟旗主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判断……”

    尉迟敬云仔细思量着慕容冲的话,觉得他所言还是有些道理,如今正红和绣红两幡之间可以说是处在水火不容之势,一想到绣红幡宇文纣那张狰狞的脸,尉迟敬云就恨的是牙痒痒。

    “好,我答应你的请求,不会过问你们在圣岗堡的行动,但是我警告你们,若擅自进入我正红幡的境地,就休怪我不客气!还有,事后必须将你们在圣岗堡干什么仔细说清楚!”

    尉迟敬云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不去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意了坐视不理的的方案。

    慕容冲闻言,立马起身笑着说道:“多谢旗主体谅,如此慕容冲就先告退,放心,等事后一定会将慕容一族在圣岗堡所发生的事,悉数告与旗主知晓……”

    “不送……”

    尉迟敬云轻颌一下眼帘,目送慕容冲离去……

    慕容冲一走,尉迟敬云的幕僚赵德旺从门外进来,对尉迟敬云说道:“旗主,您和慕容冲的对话,奴才已在门外听到了,您该不会真的任由圣岗堡的那群慕容家小崽子胡来无动于衷吧?”

    赵德旺是彻头彻尾的蒙洛人,由于原来的名号实在太过绕口,索性给自己取了个中原的名字。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尉迟敬云问道。

    赵德旺想了想说道:“旗主,慕容冲是通缉的要犯,您若不采取一些动作,目睹他这么离开无动于衷十分的不妥……”

    尉迟敬云叹道:“本旗主又如何不知,只是圣岗堡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们至今不晓得,贸然介入万一起了冲突……

    你该知道,我正红幡现在已不比兄长在时那么有实力了,绣红幡的人也一直都虎视眈眈,不能不防啊……”

    赵德旺说道:“旗主可以直接将这里的事快马加鞭,命人日夜兼程,送抵王庭告知圣皇知晓,由他来定夺的话,即使我们介入圣岗堡的事,绣红幡的人也定不敢轻举妄动……”

    尉迟敬云眼前一亮:“好,就这么办,王庭距此两千里路程不止,需六百里加急送达……”

    蒙洛草原也将中原的驿站政策搬送到了自己治下,仿照大周每隔五十里设一马驿,好最快速度传递草原各部的形势,以草原上快马传递速度,靠每处驿站一人二马,一昼夜能行四五百里不在话下,这比大周目前什么“八百里加急”这种纸面口头概念绝对要靠谱的多……

    相比与大周因为连年战乱导致财政拮据,驿站制度几近败坏无法维持的状况,蒙洛帝国治下的驿站反而是蒸蒸日上,如雨后的春笋遍地都是。

    ……

    翌日,圣岗堡内……

    “不对劲,外面的敌人数量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在堡内呆了一日一夜的木黎在听到堡外动静后,沿着垛口向外望去,惊见堡外目前除了骑兵,居然又有大量的步兵密密麻麻的从更远地方赶来。

    明白情况不妙的木黎,立马对一名士兵说道:“赶紧回去禀报王,圣岗堡有变……”

    蒙洛士兵依言离去,向正在堡垒内休息的拓跋玉海禀报军情了……

    收到堡外情报变化的拓跋玉海,立马和速阔台一道,来到堡垒残墙上向外望去,确定消息属实后,眉头也是皱的越来越深。

    “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木黎说道,“慕容家这群兔崽子是不是疯了?”

    拓跋玉海没有回话,只是做着深思之状。

    木黎急迫的说道:“王,现在外面少说也有两三万人,我们才不到四百人,如何在这里坚守十天以上?”

    速阔台见拓跋玉海一脸凝思之状,连忙阻断木黎的话:“木黎,少说几句吧,王自有安排,何况,正红幡他们也该发兵了……”

    木黎红着眼说道:“一天一夜了,尉迟敬云的人该来早来了,很显然他们是不想淌这浑水,也不知道王就在圣岗堡内!”

    速阔台眼神一冷:“木黎,你是不是怕了?”

    木黎急道:“怕?速阔台,你最好不要再让我从你嘴中听到这个字眼,我木黎随王征战沙场二十多年,你看我何时怕过?我只是觉得我们似乎被算计了……”

    “不要争了~”拓跋玉海忽然开口打断二人争吵,“有什么好吵的?不就几万人马么?看看这里的地形,堡垒大门只有左侧那条环形坡道可抵达,就算他们想进攻,也不可能把人一次都压上来,

    如此易守难攻的堡垒,坚守住十日,问题并不大!”

    说到这里,拓跋玉海又怔了怔说道:“我担心的是这天越来越冷了,吩咐勇士们在堡内寻找一切可以御寒的东西,尽量熬过这十天时间……”

    听拓跋玉海说的如此笃定,木黎焦躁的情绪这才安了下来,为自己之前的无礼致歉。

    稳住堡内军心之后,拓跋玉海回身望着堡外集结起来密密麻麻的大军,心中其实相当的不安。

    “守住十天,问题不大,问题是十天之后若无援军抵达救援,那局势就岌岌可危了……”

    拓跋玉海拍拍残破的垛墙,仔细开始筹划起接下来的部署。

    ……

    而此刻,慕容联军的大营内……

    “宝哥,人马都到齐了,现在我们步骑加在一起足足三万三千多人,不要说拓跋玉海这个人间战神,就算是真神,在实力如此大的差距下,也只能败下阵来!”

    慕容绍摩拳擦掌,笑着对慕容宝说道。

    慕容宝脸上却没有慕容绍这么惬意,而是一脸的紧张,他不确定的对慕容绍说道:

    “绍弟,我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要知道本来你们是帮我拦娶阿雪的,可现在呢?为什么和当初约定的越来越偏离了?”

    慕容绍罢罢手说道:“宝哥想多了,这样难道不好么?只有拓跋玉海死了,才没人能阻止你跟阿雪在一起,

    我们这样也是为了你啊,明日一早,就立刻发动进攻,争取半日之内拿下圣岗堡,手刃战神!”

二百三十一 王庭的回应

    ……

    “先等等,再让我好好想想……”慕容宝暂时拒绝了慕容绍第二天对圣岗堡发动进攻的提议,“此事事关重大,当从长计议……”

    慕容绍闻言,眉头一皱,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宝哥,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你若不敢面对拓跋玉海,那就由我代劳好了!”

    “那可是阿雪的父亲!”慕容宝瞪着眼睛说道,“如果我杀了拓跋玉海,阿雪还会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慕容绍摇摇头说道:“宝哥,不要忘了,在这片草原上,女人,不管这个女人的父亲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她的身心都是属于他丈夫的!

    拓跋玉海死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千万不要学周人那些令人费解的繁文缛节,在强者面前,女人就是一件附属品,哪怕你和阿雪再如胶似漆也是同样!”

    慕容宝托着下巴,眼珠子不停转动,仿佛在思索着自己所做到底对还是错。

    良久,慕容宝说道:“明日先不攻,天太冷了,先准备好御寒的皮囊吧……”

    慕容绍说道:“正因为天气寒冷才更要速战速决,宝哥,你别管了,明日我领三千人攻堡,等把拓跋玉海生擒之后,送你发落!”

    说完,慕容绍大步走出了大帐,前去安置那些奴隶炮灰军团了。

    ……

    十月初九,蒙洛王庭,皇宫……

    “启禀圣皇,正红幡命人送来六百里加急快报,请圣皇您过目……”

    尉迟敬云的信件比预料中早了一日抵达了王庭,由拓跋律接手转送至了正在与卫蓉饮茶的拓跋宏业手中。

    “爱妃稍待,朕去去就来……”

    拓跋宏业接过打上火漆的情报,从卫蓉宫中出来,直奔御书房。

    等看过尉迟敬云送来的书信后,拓跋宏业气的一把将纸狠狠甩在地上,厉声喝斥道:“好一个慕容部的子孙,没朕允许,擅自集结兵马跑了那么远,他们是想造反么?”

    拓跋律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羊皮纸,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后,眉头一皱对拓跋宏业说道:

    “圣皇息怒,依微臣了解,这定是慕容冲暗中蛊惑慕容宝和慕容慎他们几个,若圣皇有意,直接让正红幡出兵搓搓他们的锐气……”

    拓跋宏业闻言,坐到椅子上,从拓跋律手中又接回那份急报,左右看了眼,奇道:“按理说这种事,正红幡应该直接派兵先将慕容家这群兔崽子擒拿再上报也不迟,可现在居然要朕来定夺?真是奇怪……”

    拓跋律欠身说道:“回禀圣皇,微臣对此也有疑虑,尉迟敬云虽然年轻,但他跟着他兄长好歹也处理了几年幡内事务,

    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请示王庭,想必定有什么无法确认的事,不得不让圣皇决断……”

    拓跋宏业点了点头:“确实,不过,从这封情报中,能找到多少圣岗堡的线索……”

    拓跋律想了想,犹自说道:“距离圣岗堡比较近的除了正红幡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部落,还有就是百里之外的新城,

    难道慕容冲是为了打新城去的?也不像啊,莫说新城未竣工,就算竣工了,慕容冲也没理由去夺新城,

    因为新城内数万蒙洛人多是正红、绣红两幡的牧民,真要如此,正红幡早就先斩后奏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让慕容冲不惜集结几万人呢?”

    拓跋宏业看着手中的信件,听着拓跋律念念有词,忽然眼前一亮:“对了,辅政王和公主到哪里了?”

    拓跋律闻言一怔:“算算时日,应该早已在新城了吧?圣皇为何有此一问?”

    “慕容冲定是以拓跋雪为诱饵,蛊惑慕容宝等人集结兵马,在途经圣岗堡时,遇到了辅政王和他的女儿,

    于是要想从辅政王手里夺回拓跋雪,近而将他们困在圣岗堡内,没错,就是这样的,以慕容宝那点出息的男人,也只有在女人身上才会铤而走险!”

    拓跋宏业准确的从这封情报上得知了事情大概的原委真相。

    拓跋律闻言大惊,忙对拓跋宏业说道:“圣皇您所言莫非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应当马上修书一封,转交尉迟敬云,命他立刻出兵驰援圣岗堡,救回辅政王!”

    拓跋宏业点了点头:“没错,不光要让正红幡出兵,王庭卫队也同样得出击!”

    说完拓跋宏业拿起桌上的笔,蘸了下墨水,准备下令救援圣岗堡。

    但是,刚准备落笔时,拓跋宏业忽然定住犹豫了,慢慢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着洁白的纸张上留下的一点黑墨陷入了沉思之中。

    “圣皇,您怎么了?”拓跋律见拓跋宏业停手,忍不住催促道,“若圣皇累了,请允许微臣代笔……”

    只见拓跋宏业笑着说道:“此事不能太过草率,也许是朕太过担心了,应当仔细斟酌一下才对……”

    拓跋律一惊:“圣皇,就算圣岗堡不是公主和辅政王,但慕容冲等人集结大军本就大逆不道,派兵围剿也未尝不可啊……”

    拓跋宏业摇摇头:“此事应当跟众臣商议一下,不能由朕一意孤行!”

    拓跋律霎时哑口无言,拓跋宏业这话简直让他觉得万分陌生,蒙洛帝国大小事务皆是由拓跋宏业一人说了算,这所谓的商议基本就只是一个摆设,突然说要和众臣商议讨论,他顿时觉得十分奇怪。

    而且,拓跋宏业的预测一向很准,为什么忽然会推翻自己的决定?

    各种疑点充斥在整个拓跋律的脑海,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尊重的圣皇,此举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深意存在。

    “莫非……”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拓跋律脑海闪过,登时让他紧张不已。

    “圣皇……他想要除掉辅政王……杀掉自己的亲弟弟……”

    拓跋律知道,拓跋宏业早就对拓跋玉海不满了,这从西征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当着满朝文武卸掉西征最大功臣拓跋玉海的军权就能可见一斑了。

    尔后,拓跋宏业又剥夺了拓跋玉海之下三片牧场,拒绝给他儿子世袭等一系列举措可以看出,拓跋玉海已经失去了拓跋宏业的信任。

    其实,拓跋玉海本本分分,绝对没有半点要造反的迹象,礼数也相当到位,根本就让人无可挑剔。

    可偏偏越是这样,拓跋玉海就越让拓跋宏业忌惮,只因拓跋玉海的名望实在太响,在蒙洛子民心目中,拓跋玉海是和圣皇同等的存在。

    而这,正是拓跋宏业不能容忍的……

    古今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允许有臣子能超越自己,更何谈等同地位。拓跋玉海功高震主,拓跋宏业认为他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自己的统治地位,但想要除掉拓跋玉海又没有一个合适正当的理由。

    毕竟拓跋玉海没有任何逾越之处,何况如果因为一点小瑕疵就杀了这位帝国赫赫名将良臣的话,定会让蒙洛各部族民寒心,甚至引起草原大乱的局面。

    所以,这一次,是个机会……

    拓跋宏业心中已经盘算好了,借慕容部的手除去拓跋玉海,然后再把这弑杀皇弟罪名全加在这群小屁孩身上,让草原子民的怒火全发泄到他们身上就行。

    而自己所需做的,仅仅只是拖延时间,给慕容宝他们杀掉拓跋玉海争取足够的时间而已……

    “拓跋玉海,我的亲弟弟,你千万不要怪朕,在权势的道路上,是没有亲情可言的,你一定要原谅你的兄长为什么这么做,因为草原上,只能拥有一个王者!”

    拓跋宏业心中冷冷一笑,随后提笔在纸上写下给绣红幡的回信……

    ……

    “可恶,几天了,援军为何还未来?”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雪,将圣岗堡笼罩在一片雪浪之中……

    连着五天时间,至今日十月初十,堡外的慕容部一共只发起了四次进攻,全数被堡内的亲卫军所击退。

    拓跋玉海所说没错,那易守难攻地地形,确实让慕容宝他们的人数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环形斜坡陡峭无比,根本无法将攻城重武器运送上来。

    不过,现在摆在拓跋玉海面前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能吃的粮食已经不多了。

    经过对堡内搜刮,亲卫军好不容易找出一些干草,编成竹席裹在身上,倒也聊胜于无,只是随身所携带的粮食最多只够吃两天了。

    在寒冬时节,没有果腹的粮食,那是十分可怕的……

    援军迟迟未至,木黎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暗骂一声,搓搓冻的发紫的双掌,尔后从怀中拿出一块干硬的奶酪,艰难的啃下一口。

    速阔台则站在垛口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敌人,良久才抬头望着天空犹自说道:“明天,他们怕是就要对我们发起猛攻了……”

    木黎说道:“那好啊,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速阔台想了想,忽然说道:“木黎,这堡内可有其他密道通往外面?”

    “你问这个干什么?”木黎反问道。

    “不要多问了,有,还是没有?”速阔台沉声说道。

    木黎将手中啃剩下的半块奶酪塞回怀中,向四周扫视一圈,尔后起身拉着速阔台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指着一片山崖说道:

    “从这后面绕过去,有一条小道,不过非常陡峭,一般人根本攀爬不了,不过一旦爬上去,就能前往新城方向了,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速阔台说道:“连着五天了,绣红幡的援军是指望不上了,我想亲自去王庭求援军……”

    木黎闻言眉头一皱:“速阔台,你该不会是被外面那群毛都没长齐的野狗给吓的想临阵退缩,独自跑路了吧?”

二百三十二 突围

    ……

    “木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那条恶毒的舌头割下来喂狼!”速阔台怒气冲冲的对木黎吼道,“如果再没有援军,就算外面的野狗们打不进来,我们也要在这里被活活饿死、冻死,

    速阔台从来都不怕死,但不愿看着王就这么窝囊的死去,我要出去寻找援军解围,你明白么?”

    木黎顿了顿:“那你打算上哪里寻找援军?回王庭么?没有马你如何最快时间赶到王庭?又如何在最短时间带着援军赶回?”

    速阔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现在只有先想办法突出这里才能为王赢得生机,木黎,我不在这段时间,王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说完,速阔台卸下身上打有铆钉,且又沉重的锁子甲,只带了一把弯刀和匕首,搓了搓双掌,准备跃出城墙……

    “等等,速阔台!”木黎忙阻止速阔台,“为什么不让王突围呢?”

    速阔台摇摇头:“王的个性你还不了解么?他是不会撇下自己身边的勇士独自脱身的,所以,只能由我代王去寻找援军,你要在这里好好助王守住圣岗堡,等我带军前来解围!”

    木黎犹豫片刻后,向速阔台用力点了点头:“那你一路务必小心,王交给我来照顾,你竟管去吧……”

    速阔台也不再多言,纵身从城墙奋力一跃,跳到对面的山崖陡坡之上,吃力的向上爬去。

    等速阔台的身影消失在木黎视野后,刚一转身,乍然见到拓跋玉海正一脸凝色的望着自己。

    “王……”木黎忙和拓跋玉海打了一声招呼,战战兢兢的站到一旁。

    拓跋玉海没有说话,只是来到木黎跃出的城墙边,凝望这那段陡坡,许久才说了一句:“坚守住自己的岗位,不要让敌人钻了空子……”

    “遵命,王!”

    木黎心下松了口气,等他应声起身之际,才发现拓跋玉海早已大步离去了。

    ……

    “呼,真**冷啊……”

    “来,烤个火……”

    圣岗堡北面,有四名看守峭壁的慕容部奴隶,正在生起的篝火堆里伸手取暖,并不时将随身携带的麻袋里取出一颗颗土豆丢到火堆里……

    这世界的土豆是由西洲通过海洋贸易传入中洲大食以及周边诸国,最后流入中原普及开来,让中原的人口在百余年间从不足三亿,暴涨到十亿之数。

    同样的,马铃薯的种植技术也传到了蒙洛草原之上,同样让草原人口从几百万提升到了数千万之多,已经成为了蒙洛牧民口中的主粮,甚至一度成为蒙洛军中的战略物资。

    “你说,这圣岗堡里到底是什么人?”士兵甲拿着一条树枝拨弄了几下火堆,又往内添了一些干草,确保火势旺盛。

    士兵乙摇摇头:“不知道,管他呢,我现在只想早些干完事,然后回部落里好好的喝上一杯马奶酒,再躲在粘毛里美美睡上一觉……”

    士兵丙嘲笑一声:“还马奶酒呢,你们怕是不知道距离此处百里之外的新城,里面的酒又香又醇,光闻着那味儿就知道非同凡响……”

    士兵丁眼中露出一抹羡慕嫉妒当然光芒,望向那新城的方向,酸溜溜的说道:“真是羡慕那些能住进城墙里的族人,至少他们的冬天没我们这般难熬吧……”

    其他人闻言,也是和士兵丁一起,望向新城的方向,脸上都挂着极其的向往的神情。

    蒙洛人对中原确实鄙夷,但却又十分向往住在那一座座宽敞舒适的城市中,尤其在这严冬季节,中原人冻死的比例远比草原要小的多,哪怕现在中原内乱不休……

    “我再去拾些干柴……”

    士兵甲见剩余的干草可燃物不多后,立马丢下一句,起身去寻干柴了。

    “我去撒泡尿……”

    士兵乙也起身走到陡峭边解开裤腰带方便起来……

    “哈哈……”

    围在火堆前的二人戏谑的笑了几声,就没在理会他们,继续犹自拨寻火堆中的土豆……

    “舒服啊……”

    正在陡坡前释放丹田处积蓄能量的士兵乙**的呻吟一声。

    就在他解决完生理需求,提上裤子准备离去之际,猛然赶到头顶似乎有一团阴影袭来,便忍不住抬头看去……

    “噗呲~”

    殊不知,在他抬头瞬间,就有一道矫健身影从天而降,一把落在他的双肩上,未等他呐喊反应,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扭到一旁,在地上和落在自己身上的黑影翻滚一圈后,一把弯刀就狠狠插进了士兵乙的咽喉,瞬间结束了他的性命!

    来人正是速阔台,他一击解决那奴隶兵后,见篝火堆前的另外两人还未察觉,便拖着士兵乙的尸体来到峭壁边一块石头后面掩藏好。

    “呼……”

    喘了一口气后,速阔台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树枝,背靠岩石,蹲在地上向篝火堆前瞄了一眼,随后用力丢出手中树枝,向那两名士兵掷去。

    沾了冰水的树枝较重,落入雪地一瞬间的响动,引起了那两名士兵地注意。

    “怎么会事?”

    发现士兵乙不在时,留守的士兵丙和丁登时有些慌了神,连忙起身寻去,并不时呼喊着他的名字。

    躲在岩石后的速阔台,手握带血的弯刀,沉呼一口气,默默等候着那两名士兵的接近……

    “我去岩石后看看……”

    当那两名奴隶士兵发现地上留下的血迹时,立刻警戒起来齐齐抽出弧刀慢慢顺着地上的血迹向岩石后走去。

    “不好……”

    “噗呲~”

    当士兵丁绕过岩石发现地上躺着士兵乙尸体,刚回身准备大喊之际,躲在一侧的速阔台抓准时机,一个狼扑捂住他的嘴巴,将弯刀直接从后背贯穿至前胸……

    “啊……”

    士兵丙见士兵丁惨死,登时怒不可遏,提起手中弧刀,疯狂的向速阔台扑来。

    速阔台却微微一笑,抽出捅入士兵丁胸膛的弯刀,在士兵丙靠近之际顺势将尸体向前一推,阻挡住其视线的刹那,就势脚踏岩石侧身纵跃,一个鹰扬将士兵丙和自己一起掀翻在地。

    “呲……”

    而在双方起身刹那,速阔台手中寒刀一甩,干净利落的划开了士兵丙的咽喉,任凭鲜血如箭般洒满整片雪地……

    “呼……”

    一口气连续干掉三人,加之之前攀爬陡坡峭壁损耗的体力,速阔台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但他知道自己目前不是休息的时候,圣岗堡的王还在等着自己找来援军搭救。

    速阔台迅速来到火堆旁,努力在火焰上搓动双手驱散体内的寒意……

    好不容易等身体有些许暖意后,他顺手从麻袋里抓了一把土豆,开始向不远处的一匹马走去。

    “啊……呀……”

    就在这时,速阔台侧身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犀利的呐喊声,他一转身却见士兵甲正手持一条虎枪向自己扑来。

    “咣~”

    虎枪带起雪地上的冰雪狠狠刺向速阔台,速阔台奋力提刀一挡,金属交错产生一阵令人震耳欲聋的打铁声。

    “呃……”

    一招过后,体力本就有些不支的速阔台,竟是被士兵甲这势大力沉的一枪刺的倒退了足足三四步。

    “死~~”

    士兵甲面目狰狞的怒吼一声,不停甩动手中虎枪,不顾一切的向速阔台杀去。

    “铛铛铛铛……”

    刀枪接触,一阵火花飞溅,速阔台紧咬牙关,抵挡着士兵甲的攻势,并不时寻找着反攻的机会。

    然而,士兵甲的武勇远远超过了速阔台的预计,在他不断抵挡虎枪的攻势时,双臂越来越麻。

    “呲~”

    “呃~”

    终于,速阔台找准机会趁虎枪落空一瞬间准备近身反杀,不想那士兵甲似乎早已经看穿了速阔台的企图,在他扑过来之际,向后一个倒退,猛刺一枪,正中速阔台的左边肩胛……

    鲜血顺着肩膀流淌而下,速阔台强忍剧痛,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士兵甲……

    “啊……”

    “呲……”

    速阔台刚咆哮起身,士兵甲就一个抽枪,在他身形踉跄之际,狠狠一脚将速阔台踹翻在地,随后用力将虎枪向速阔台胸膛刺去。

    来不及感受痛苦,速阔台狼狈的在地上打滚躲避虎枪的攻势,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奴隶逼的这般狼狈。

    “强盗,刽子手!去死吧!”

    士兵甲一边大喊一边提枪刺向速阔台,直让速阔台心中怒火中烧,在躲避士兵甲攻势的途中,猛然捡到一块冰冷的雪块,便不顾一切的拿起狠狠向士兵甲掷去。

    “砰……”

    虎枪在触碰到冰块一瞬间,立刻化成片片落雪,迷住了士兵甲的双眼。

    “你个狗娘养的!”

    速阔台终于抓住机会暴喝一声,一把上前抓住士兵甲的双腿,用尽全身力气忍着身上的伤痛和疲惫狠狠向上一掀,将方才的屈辱和狼狈尽数化作愤怒的力量,彻底宣泄爆发出来。

    “砰……”

    士兵甲身体不受控制整个仰面腾起,重重向地上落去,自己的后脑勺不偏不倚刚好落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瞬间结束了他的性命,变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速阔台取出匕首又给士兵甲补了几刀,确定他彻底死透之后,才精疲力尽的仰躺到一旁的雪地里恢复体力,就连肩上的伤势他也顾不上了……

    约莫一刻钟后,速阔台才艰难的从雪地里起身,忍着伤痛缠身的疲态之躯,用仅存的意志来到快马前跃上马背,准备去找援军。

    “我这身体……是到不了王庭了,还是先去新城吧……”

    速阔台打定主意,踩了下马镫,拍拍马脖,一人一马旋即朝着新城方向,缓缓驶去……

二百三十三 求援

    ……

    “唏律律……”

    十月十一日清晨,新城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鼻息响,守城的蒙洛士兵站在城头上定睛望去,忙大呼打开城门。

    当沉重的大门洞开之际,脸色发紫、意识逐渐模糊的速阔台,努力夹紧马腹向前又摇摇欲坠的行进几步,当他发现城门内冲出一队士兵前来接应后,再也忍受不住,伤疲过渡的身躯失去平衡,滚落马背。

    前来迎接的士兵赶忙接住速阔台,还未来得及询问状况,就听速阔台断断续续说了一句:“王,有难,赶紧救援……”

    说完,头一歪,彻底晕死了过去。

    蒙洛士兵见此,手忙脚乱的抬起速阔台,为首的一名守将大声对下属说道:“赶紧回去禀报城主,快……”

    此刻的拓跋嗣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城主府厅内,对坐在客席上的卫稷十分无语。

    只见卫稷桌案前摆满了草原上的美食,肆意逗弄着围在身边两个姿态婀娜的胡姬,满脸的悠然自得。

    “听闻那刘策治理地方颇有心得,可怎么他麾下会有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家伙?”

    拓跋嗣心中不断肺腑着,这个卫稷自到新城上任后,几乎每日都要来城主府内与自己相见。

    本来,拓跋嗣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学习城镇管理方式的好机会,又联想到卫稷的身份,特意对他是礼数有加,只要所提要求不过分,都会尽力满足他。

    可四五天后,拓跋嗣就不淡定了,这个卫稷每次来城主府都是蹭吃蹭喝来的,当然拓跋嗣倒是不在意他吃些东西,就算供卫稷吃喝一辈子自己都有信心保证吃不穷自己。

    可关键是你总该谈正事吧?结果每次竟是谈些风花雪月的见闻,对新城的建设和建议只字不提就让人难以接受了,更重要的是这严重妨碍了自己的办公时间……

    好几次拓跋嗣都有意无意想将话题往治理城镇上引,可卫稷每次都是含糊而过,这就不得不让他有些厌恶了……

    但这又能怎么办,赶又赶不走,好歹人家是新城的外交官吏,只好忍着心中恶气,陪着他吃喝玩乐。

    “好酒啊……”

    卫稷一杯酒下腹,与两名胡姬打情骂俏一阵后,拱手对拓跋嗣说道:“我说城主啊,你怎么不喝酒啊?来来来,为我们两国的友谊,干上一杯!”

    拓跋嗣摇摇头拒绝道:“王爷,请恕晚辈斗胆直言,您身为外交处司务,负责与我蒙洛人交涉,当以公务为上,如何能这样每日玩乐不止呢?”

    卫稷闻言,笑容可掬的说道:“城主何出此言呐?难道本王现在就不是在与你交涉么?”

    拓跋嗣眉头一蹙,略带不满地说道:“王爷您这是在说笑么?”

    卫稷答道:“城主啊,你还年轻,不懂得这吃喝也是交际一道,实话说吧,本王这些日子早已看出城主对本王心有不满,

    但城主可有想过本王为何会如此厚着脸皮,天天在你这里蹭吃蹭喝么?”

    拓跋嗣闻言,顿时正了正身姿,对卫稷拱手问道:“那还请王爷替晚辈解答一番其中的道理……”

    卫稷当即张开双臂,挥了挥衣袖,刚准备要开拨下这个年轻人,忽然门外冲进来一个下人,紧张的跪在拓跋嗣跟前:“城主,速阔台将军浑身带伤,现在就在城中向这里赶来!”

    “什么!”拓跋嗣闻言,立马从椅子上起身,震惊无比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速阔台将军怎么会身受重伤?”

    下人摇摇头说道:“这个奴才也不知,奴才只知道,速阔台将军伤势严重,部落的巫医都说熬不过去了……”

    “速带本城主去见他……”

    速阔台可是草原上一员名将,又是自己王叔的左右手,拓跋嗣自然是急切万分。

    卫稷见此,也起身说道:“城主别急,人不是正在朝城主府赶来么?您去了也没啥用……”

    拓跋嗣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回到自己座位上焦急的等候着速阔台被送来。

    而卫稷却唤来随同一起前来的秦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秦馥闻言后,点着头犹豫片刻,便告辞出城主府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速阔台就被送到了城主府内,除了卫稷纹丝不动,其余众人忙围了上去,发现速阔台整个人滚烫滚烫,面色苍白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城主,速阔台将军已经听到了大地之母的召唤,马上要投入他的怀抱中去了……”一旁的巫师恭敬地对拓跋嗣说道,“请城主不要悲伤,将军只是去了更美好的地方……”

    拓跋嗣闻言,面露哀色,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问询赶来的拓跋雪不顾城主府下人阻拦,一下扑倒速阔台跟前。

    “速阔台叔叔,你醒醒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爹人呢?你不是跟他在一起么?”

    拓跋嗣上前扶开拓跋雪说道:“阿雪,别喊了,速阔台叔叔怕是不行了,巫师说他就要离开我们了……”

    “不……速阔台叔叔,你别死,快醒醒,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阿爹人呢?”拓跋雪俏目含泪,不停摇晃着昏迷不醒的速阔台。

    “阿雪,别这样,你这样会让速阔台叔叔灵魂不能安生的……”拓跋嗣连声劝道。

    就在城主府内手忙脚乱之际,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声:“都给我让开,让我瞧瞧……”

    卫稷闻听这阵声音,立马从桌案上起身,笑着迎了上去,对门外的守卫说道:“放人进来,这是本王特意请来的医师,给你们的将军看病的……”

    门外守卫闻言,这才放那医师进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军督府治下首席医师,吴仲珍。

    吴仲珍原本正在休假,不过在听闻军督府与蒙洛人展开贸易后,特意前来塞外寻找一些新鲜可用的药材制作一些新药,好用来提高自己的医术,为自己正在编辑的药理医书出版做准备。

    只见吴仲珍扒开众人来到速阔台跟前左右瞧了几眼,把过脉随后嘴角一瞥,起身问道:“刚才谁说人要死了?懂不懂医术?不懂就不要瞎说!”

    拓跋嗣和拓跋雪闻言登时眼前一亮,忙跟吴仲珍说道:“你说什么?速阔台叔叔不会死?”

    而那巫师闻言,却用胡语指着吴仲珍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休要胡言乱语,速阔台将军明明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你想阻止大地之母对他信徒的召唤么……”

    不想吴仲珍用流利的胡语马上反驳道:“什么大地之母的召唤,他只是流血太多,加上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而已,趁伤口还没发炎,现在救还来得及,你这水平也算是医师?吃屎去吧你?”

    军督府行军医师的脾气一直都是出了名的大,尤其是那些医术高超的更是牛气冲天,这其中为首当属吴仲珍最为暴烈,试想他连刘策都敢当面怼线,更不会怕这些草原上的巫师。

    “大胆,你敢辱骂巫师?”巫师闻言气急败坏的跟拓跋嗣说道,“城主啊,请你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吧,把他拖出去喂狼……”

    拓跋嗣刚要开口,吴仲珍立马也对拓跋嗣说道:“城主,我好心来给你们治病,你们不礼遇也就算了,可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都敢质疑我,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行,这病我不治了,你们爱咋咋滴吧……”话毕,吴仲珍转身欲走。

    拓跋雪忙上前拉住吴仲珍苦苦哀求道:“先生别走,我信你,求你救救速阔台叔叔吧,只要你能救醒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拓跋嗣也上前求道:“是啊,先生不要如此冲动,既然先生有办法救治将军,还请务必施以援手……”

    然而吴仲珍依旧不为所动,关键时刻还是卫稷开口了:“好了,老吴,所谓医者父母心,你也就别摆你这臭架子了,这两人一个是蒙洛皇子,一个是军督大人未过门的夫人,你好歹也卖个面子吧……”

    拓跋雪一听卫稷这番话,面色略微有些尴尬,自己心中可压根不把刘策当丈夫。

    “那好吧……”吴仲珍总算松了口,“不过,想要救他就必须按我说的做,用我开的药方……”

    拓跋嗣闻言,忙说道:“那是自然,一切听凭先生做主!”

    与是,吴仲珍挑衅的看了一眼那名巫师,而后望着速阔台对其他吩咐道:“先去热一碗姜汤给他服下驱驱寒气,另外将他抬到床上,把他伤口上的衣服撕开,记住不要太用力……”

    众人忙按吴仲珍的吩咐去做,待速阔台躺好后,吴仲珍又替他诊脉,确诊之后,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取出一把把上等钢材锻造的剪子和刀片,看的周围人头皮一阵发麻。

    “按住他,别让他动……”

    吴仲珍吩咐过后,熟练的用清水洗干净速阔台的伤口,而后又熟练的用酒精侵泡手术刀后,替伤口敷上些麻沸散,接着慢慢的划开伤口,让淤血从患口流下防止发脓溃烂……

    “呃……”

    昏迷中的速阔台,感受身体的异样,轻微呻吟了一声,让周围的人心脏都吊到了嗓子眼。

    等处理完伤口,放完淤血后,吴仲珍又替他把伤口缝合,用绷带包扎好,算是完成了主要治理过程。

    “姜汤来了……”

    “扶他起来,让他饮下……”

    速阔台喝下姜汤后,原本白纸一样的脸色总算有了些红润之气,算是从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

    “按我的药方去城里新开的药铺抓药,连服七日,一日一帖分三次文火熬制,再休养一个月,他的身体和伤势就无大碍了……”

    将药方递给拓跋雪后,吴仲珍丢掉手中绵纱手套,仔细用酒精浸泡了下双手,继而用清水洗干净。

    拓跋嗣看的是目瞪口呆:“这就完了?”

    吴仲珍洗了把脸,反问道:“那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再丢出去冻一天一夜?他这也是命硬挺到现在,一般人怕早就死了,行了,不出一个时辰他就会醒来,记住这段时日不要让他饮酒,

    别吃荤腥食物,姜汤还是得喝,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来城内药铺找我,我还会在这里呆个七八天……”

    丢下一句话,吴仲珍收起那套用锰钢打制的手术刀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城主府……

二百三十四 最近的援军

    ……

    “咳咳咳……”

    一个时辰后,速阔台果然如同吴仲珍预测那样,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在看到卧榻前所站立的拓跋嗣和拓跋雪后,挣扎着想要起身。

    拓跋嗣忙上前按住他,关切的说道:“速阔台叔叔不要乱动,你现在还十分的虚弱……”

    “城主……”速阔台抓住拓跋嗣的手,虚弱无比地说道,“快去救王,慕容宝他们要杀……王,圣岗堡快要坚守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拓跋雪闻言大惊,一把扑到速阔台身边,“阿爹怎么了?还有宝哥为什么要杀阿爹……”

    “阿雪先别激动,让速阔台叔叔把话说完……”拓跋嗣忙止住拓跋雪。

    速阔台继续说道:“城主,来不及了,快去救王吧,圣岗堡里只有几百名士兵,迟了,王就完了……”

    说完,速阔台又陷入了昏睡之中,显然是麻沸散的效果仍然在持续。

    拓跋雪咬紧牙关,捏紧粉拳,忽然起身向城主府外跑去。

    “阿雪,你要去哪里?回来!”

    “我得去救我父亲,我要问问宝哥,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害我阿爹!”

    “给我回来!左右,拦下公主殿下!”

    拓跋嗣及时阻止拓跋雪出府,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阿雪,兄长理解你的心情,王叔遭难,我跟你一样焦急,只是你这样去圣岗堡根本就无济于事,只会越来越添乱,听王兄的话,乖乖待在这里,让我来替你想办法……”

    拓跋雪握住拓跋嗣的手,眼含热泪:“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阿爹啊……”

    “我会的……”

    拓跋嗣向拓跋雪承诺之后,便让下人待着她先回房,然后立刻召集府内所有随行官僚,准备召开营救拓跋玉海的计划。

    但是,拓跋嗣悲哀的发现,城中所能聚集的蒙洛精壮,连同自己城主府的守军加起来也不到八百人,这样的兵力无疑是无法突破几万人的慕容宝所部防线的,必须要再另外寻求一支援军才行。

    “看来,也只有寻求绣红幡的帮助了……”

    拓跋嗣知道正红幡离圣岗堡最近,但是他们却迟迟不肯出兵解围,显然是内中有其他无法了解的内幕,只好把目光瞥向绣红幡的金城方向。

    但金城距离圣岗堡,至少需要四日以上的路程,加上交涉的时间,怕是时日只会拖的更久。

    现在多耽误一个时辰,拓跋玉海就有可能多一分危险,拓跋嗣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让拓跋玉海出事。

    然就在这时,府厅外王庭的人也送来了拓跋宏业的密信,拓跋嗣打开看去,向绣红幡求援的心思顿时又凉了一大截。

    拓跋宏业给予拓跋嗣的指示就是让他对慕容部在圣岗堡的行动持戒备态度,不要前去插手,并已将密信送抵了蒙洛南面各部。

    拓跋嗣眉头紧蹙,自然不知道拓跋宏业此举深意,只是感到十分的震惊。

    “怎么办,父皇定是不知道王叔就在圣岗堡,否则也不会下此命令,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王叔被慕容宝他们几个害死不成么?”

    拓跋嗣急的是团团转,努力思索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无论怎么想,他都没有一个妥善解决的方案。

    “等等,玄武关……”

    忽然,拓跋嗣眼前一亮,这才想到,现在蒙洛人和军督府正处在一个蜜月期,完全可以找他们来帮忙。

    但,这些中原人愿意帮助自己么?拓跋嗣心中是一点底气都没有,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卫稷找来商议一下,毕竟他是新城的外交官。

    想到这里,拓跋嗣当即冲门外大喊:“来人,动身前往外交处!”

    ……

    而此刻,卫稷却在酒肆内与当地牧民中的贵族一起把酒狂欢。

    酒过三旬,卫稷起身来到舞池中间,挥手遣退那些跳舞的舞姬,大声说道:“今日大家高兴,本王决定高歌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好~~”

    底下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唯有秦馥是一脸的为难,卫稷的歌声当年在古肇良府上可是见识过了,一曲唱毕,当场晕过去三个,吓跑半桌人,就连古肇良的兄嫂都是目瞪口呆,三观尽毁。

    如今,这卫稷又开始打算祸害起这群“淳朴”的牧民,秦馥有一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然而,卫稷仿佛没有觉悟,他悠然自得的取过一把胡琴抱在怀中,强拉着秦馥走到舞池上,笑嘻嘻的拨弄几下,随后对众人说道:“本王的歌声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你们都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啊……”

    “王爷来一个,我们都准备好了,哈哈哈……”

    一名粗狂的异族人笑着啃了一口猪蹄,大声起哄着,立马引起周围其他人的共鸣。

    “那本王就献丑了……”

    与是,卫稷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样,然后潇洒的扭动肥硕的身躯,拨弄一阵琴弦,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唯有秦馥一脸的紧张……

    “塞外风景好耶……”

    “真的好耶……”

    “塞外风景棒……”

    “绝对棒……”

    “弯弓射大雕……”

    “射大雕……”

    “策马万千里~~”

    “万千里~~”

    “嗷嗷嗷~~”

    现场一片寂静,整个酒肆,连同酒保和之前的舞姬全都傻了眼,露出懵逼至极的表情看着舞池上跳舞的二人,为首的一个胡人“咕咚咕咚”一直将酒坛里的酒水倒到溢出酒碗都不自知。

    “王爷,气氛不对,要不算了吧?”秦馥赶忙小声跟卫稷提议道。

    卫稷忘情的拨弄着胡琴,闻听秦馥所言,睁眼瞧了他们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被我的歌声给震撼了,下一刻,马上就要随歌声起舞了……”

    说完继续唱起来:“塞外女人好耶,顶呱呱……”

    殊不知,此刻底下的胡人,连同酒肆老板都快要崩溃了,忍不住有一股要上去暴揍卫稷一番的冲动。

    “够了!别唱了!”

    终于,就在卫稷挥手示意大家一起起舞时,之前倒酒的胡人忍无可忍咆哮一声,打断了卫稷的歌声。

    “虽然不清楚你到底唱的什么,但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所听过最难听的歌声,完全跑调的,还有,为什么我有一股想揍你的冲动!让你见识下什么叫音乐!”

    吼完后,那胡人一把冲上舞池,从卫稷手中夺过胡琴,胡乱弹奏一阵,鬼哭狼嚎的唱起来:“啊~天山的雪花,溶化了~溶化了~美丽的新娘,出嫁了~出嫁了……”

    这声音简直比卫稷还要瘆人,彻底把整个酒肆里的胡人全都给惹怒了。

    “够了,你还不如人家!”

    “滚下去~”

    “不准再唱了~”

    “我来唱~~”

    与是,这群胡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冲上舞池,疯狂的抢夺乐器,大声唱了起来,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整个酒肆霎那间群魔乱舞。

    卫稷则和秦馥趁乱脱身,爬出酒肆,呼吸一新鲜空气后,卫稷笑着对秦馥说道:“看到没,本王说了会把气氛推向顶点吧?”

    秦馥无语的摇摇头:“王爷,我真服了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不一会儿,驻扎在新城的保安司吹着铜哨向酒肆赶来,卫稷忙和秦馥灰溜溜的离开了。

    刚行至半路,却与正在四处寻找卫稷的拓跋嗣一行人撞了个满怀。

    “王爷,太好了,晚辈正在四处找你啊……”拓跋嗣忙拉住卫稷说道,“王爷,眼下有一件事,务必求你帮帮忙啊……”

    卫稷忙定了定心绪,一脸正色的对拓跋嗣说道:“城主有什么需要本王效劳的?说来听听吧……”

    拓跋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王爷随晚辈前来……”

    等拓跋嗣带着卫稷抵达城主府后,主动向他拱手说道:“王爷,眼下有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求你务必帮忙……”

    卫稷忙说道:“城主无需如此多礼,什么事但说无妨……”

    拓跋嗣面带凝色的说道:“王爷,王叔被草原上的叛军围困在圣岗堡,求你给玄武关写封信,务必请他们尽快出兵相救,晚了,王叔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啥?你说啥?出兵?”卫稷瞪大眼睛说道,“你是说要让玄武关的人出兵救你们的辅政王?城主你没喝醉吧?”

    拓跋嗣用力点点头:“晚辈没开玩笑,请王尽快写信给玄武关守将,求他们念在同盟一场的份上,出兵助王叔解围吧……”

    “不成不成……”卫稷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此乃贵国内政,我军督府决不干涉,何况出兵这种大事,得由军督大人的军令才行,不是本王一席话就能调动的,再说了,你们完全可以找附近的其他各部帮忙啊……”

    “王爷!”拓跋嗣情急之下,跪在卫稷面前,“晚辈求求你了,蒙洛各部没有父皇的命令,我根本无权调动大军,现在离此地最近的也只有玄武关了,请王爷救救王叔吧……”

    “王爷,救救我阿爹吧……”

    就在这时,拓跋雪也忽然冲入府厅跪在卫稷跟前哭着求道,显然方才拓跋嗣和卫稷的对话她也都在门外听到了。

    “你们,这不是为难本王么?唉……”

    卫稷面露为难之色,看着跪在地上的两堂兄妹,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

    好一阵,才十分勉强的说道:“天冷,你们也别跪着了,都先起来吧,既然这事重大,不是写一封信就能解决的,算了,本王就亲自跑一趟玄武关,军督大人应该也回到北地了,

    不过丑话本王先说在前面,这事能不能成,谁也不要报太大希望,你们先准备一下,把借道凭证写好,记得盖章……”

    “多谢王爷!”

    拓跋嗣和拓跋雪向卫稷真诚的鞠躬致谢……

二百三十五 乌龙

    ……

    十月十三日,夜,威远城,将军府……

    “呼……”

    刘策喘着粗气从一间厢房内小心翼翼的逃了出来,在长廊里灯笼的照耀下,脸上一阵通红。

    “军……”

    “嘘……”

    刚虚掩上房门,一名侍女端着一个盘子想要进屋,见到刘策时,瞪大眼睛刚要出声,连忙被刘策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

    只见刘策来到那侍女跟前,握住她手中的盘子,小声说道:“记住,你什么都没看见,也没见过本军督,总之尽量保持平常的姿态,明白么?”

    “嗯……”侍女木然的点点头。

    刘策这才松开抓盘子的手,蹑手蹑脚的逃也似的离开了长廊,隐入黑暗当中。

    侍女回过神来后,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回想起刘策身上衣衫不整的画面,压抑住想要惊呼的的冲动,而后将盘子放在长廊的石阶上,努力让自己心绪平复下来……

    刘策一路小跑回到自己书房,忙将身上敞开的衣服系紧,尔后坐到圆桌前,提起一壶茶往杯子里倒落半杯,一口饮尽,这才舒缓了紧张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居然会走错房间,也没喝多少啊,奇怪……”

    刘策拍着自己额头,尽力将之前的事仔细捋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有些犯浑。

    思忱间,他不自觉的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凑到鼻子边嗅了嗅……

    “大意了……”

    刘策闻着手指上残留的异样气味,懊恼的轻哼一声,随手拿起桌案上一本书,挑灯夜读打算平复自己的情绪。

    今天他刚到威远城,韩旷特意前来接风,或许是这段时日太过操劳难得放松一下,席间他便和妻子叶胤稍微多饮了几杯,顿时有些心猿意马,想今晚与叶胤尽夫妻之责,与是等宴席散后就早早沐浴更衣,就等晚上尽展雄姿。

    不料,等刘策沐浴更衣向叶胤房中走去时,却走错了房间,进入了卫瑛的卧室……

    卫瑛这些时日一直缠着自己,为的就是反对迎娶拓跋雪,自己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今夜她也多饮了几杯,因为酒力不胜就提前离席回房歇息了……

    结果,因为房间内早已熄灯,刘策也有些微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房间,便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卫瑛的卧榻前,开始宽衣解带,躺在她身边,并把她当成叶胤挑拨撩绕……

    处于沉睡中的卫瑛还是处子之身,何曾受得了这种攻势,在刘策的几番攻势下,变得呼吸急促,最后迷糊中已经摆开了迎接他的姿势。

    好在刘策忽然发觉事态不对,卧榻上发出的细微喘息并非自己的妻子声音,而且手感似乎也不对,吓得立马酒也醒了过来,慌不择路的跑了出来,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回想起这乌龙的一幕,刘策索性甩下看不进半个文字的书籍,起身推开窗户,任冷风吹拂自己的脸颊,好让自个儿清醒一些……

    “不知明天见到这位小公主,该如何和她交代,本军督要是说这是一个误会她听的进么?”

    刘策又不自觉的抬手凑到鼻子边嗅了嗅,脸上表情仿佛有些着迷……

    ……

    翌日清晨,卫瑛昏昏沉沉的从卧榻上醒转过来,轻抚自己的蛾眉,仔细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奇怪,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昨夜,卫瑛离席回到房间,沐浴完后也就熄灯早早睡下了,迷糊中她感觉身边似乎有人爬上了卧榻,由于当时太累也就没有在意。

    可接下来,卫瑛就感到有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她想抵抗却又感到非常舒服,不愿摆脱……

    渐渐地,自己的**也被调动起来,迫切的需求更多,人性的本能让她本能的深陷其中,最后摆出了迎接的姿态,期待着最后一步的到来。

    然而,这期盼的最后一步却迟迟没有到来,之前那些火热的动作也瞬间退却,让她心下不由感到失落,空荡荡万分难受,唯有搞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一场春梦。

    看着被褥中留下的残余痕迹,卫瑛羞红了脸颊,只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羞耻,堂堂大周公主居然会这般的丢人……

    “小娟……”

    为了确定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卫瑛立马唤来门外的侍女。

    小娟闻言忙进得屋内,对卫瑛说道:“公主殿下,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卫瑛刚要说话,忽然想到被褥下尚未干透的不雅斑印,忙将被褥盖住自己身躯,问道:“小娟,昨晚上你一直都在门外守着么?”

    小娟点点头:“是的公主殿下,昨晚都是奴婢一直守在房外……”

    “没有任何人来过么?”卫瑛又问道。

    小娟稍作犹豫,一想到昨晚刘策和自己嘱托的话,强做镇定对卫瑛说道:“没有,奴婢未见有人经过,公主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没什么……”卫瑛心下舒了口气,“去给本宫打桶水来,本宫要沐浴。”

    “遵命……”

    小娟乖巧的退了出去前去给卫瑛打水了。

    而卫瑛依旧呆呆的坐在卧榻上,自嘲的说道:“看样子真的是一场梦,只是这梦为何如此的现实,而且梦中之人的声音怎么和刘策这么像?看样子本宫最近一定是太累了……”

    昨夜这场“梦”对卫瑛来说是紧张又刺激,自己也没想到在睡梦中的自己居然会如此大胆,至今让她回味无穷。

    又稍作歇息后,卫瑛起身收拾好被褥,然后等着小娟将水打来,准备沐浴,因为她身体某些地方十分的湿腻不雅,必须要赶紧处理干净。

    ……

    日上三竿,刘策早早的从书房醒来,为了避免与卫瑛见面导致的尴尬,就径直来到前厅处理北地的事物。

    结果,刚落座没多久,卫稷就一脸憔悴的赶到刘策跟前,不等刘策开口,就大声说道:“军督大人耶,塞外出大事了,你未来老丈人被人给围了,救还是不救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卫稷一把抓过膳食坊刚送来给刘策的早点,坐到一旁大口吃了起来。

    “王爷,把话说明白点,本军督不明白你的意思……”刘策被卫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惹得有些发懵。

    卫稷喝下一口豆浆,对刘策详细诉说了拓跋嗣向自己求援解救拓跋玉海的过程。

    刘策听完后,陷入沉思当中,不解的问道:“拓跋玉海被人围困圣岗堡,那理该是蒙洛人自己去救,干嘛要找本军督出兵啊?”

    卫稷说道:“可不是嘛,这种事合该蒙洛人自个儿解决啊,可偏偏那拓跋嗣却要让军督府帮忙料理,你说这怪不怪?”

    刘策想了想,立马对刚进府厅的甘子霸说道:“速去将楚子俊和张昭通唤来,就说本军督有紧急军情要跟他们商议!”

    “是!”

    甘子霸应了一声,立马出门找人去了,自从刘策答应将来让自己指挥一艘风帆战列舰出海后,他是甘愿当起刘策的“走狗”。

    很快,楚子俊和张昭通就来到了将军府厅,连同韩旷也一起参与了商议。

    见人已到齐,刘策直接说道:“诸位,召你们前来,是眼下有一件要事需要跟你们商议,具体怎么个情况,就让王爷和你们说吧……”

    卫稷立马将塞外救援的事情和众人说了一遍,等卫稷说完后,韩旷第一个起身反对:

    “军督大人,这是蒙洛人自家的政务,属下建议是不要插手,谁知道那些蒙洛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万一这是蒙洛人一个开战的借口呢?

    何况拓跋玉海是草原名将,他如果死了,那对我们来说也是将来少了一个强敌,所以属下是不建议去管这些事……”

    楚子俊则说道:“军督大人,如果您真打算迎娶拓跋雪,那这你还真得去救,换个思路,既然拓跋嗣已经开好了借道凭证,作为盟友,也没有理由不去救援……”

    张昭通说道:“一切听军督大人吩咐,想打的话,属下立刻召集人马,随军督大人发兵塞外……”

    一反一赞一弃权,经过讨论,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要刘策自己定夺。

    他仔细想了想,最后拍案说道:“拓跋玉海必须得去救援!”

    “军督大人三思啊~”韩旷再次劝说道,“军督大人,万一这是陷阱的话,蒙洛人和北地各省的关系可就彻底决裂了啊……”

    刘策挥手按捺住韩旷解释道:“韩将军,本军督知道你在忧虑什么,无非就是怕一个处理不好,会导致北地跟蒙洛人关系再度恶化,是这样么……”

    见韩旷点了点头,刘策继续说道:“但换个角度考虑一下,现在我们跟蒙洛人的关系就真的就很好么?那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

    不要以为塞外那座新城就能真的拴住双方的关系,最终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何况这次出兵,对我北地军民而言,是利远大于弊,这弊端韩将军已经说了,本军督也就不再累赘,

    下面谈谈这利,首先,拓跋玉海在草原上的牧民心中意义非凡,如果我们能趁机救下他,那么蒙洛草原上的牧民就会在潜意识里扭转对中原人的感观,

    其次,之前本军督也说了,决定和平关键的因素就是实力,这其中无论是塞外还是中原,最强大的展现实力方式就是武力,

    本军督就是要让塞外那群蛮夷认识到,现在的北地已经不比从前,他们要再想随意来犯,就得自己掂量一下,

    最后,此次出塞,意义非同小可,能让中原百姓彻底认识到,中原人,并非他们自认的软弱可欺,

    有这样一支军队,同样能出征不可逾越的禁区,立下赫赫功绩!这对民心的依附有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

二百三十六 残暴的慕容

    ……

    韩旷很快就被刘策说服,同意了刘策出兵营救拓跋玉海的计划,整个现场已经没有任何异议。

    “好了,楚子俊,你部七千骑兵随本军督一起出征!”

    “张昭通,你部两万五千大军将五千骑兵一并交由本军督指挥!你自率步兵出塞紧随其后接应!”

    “时间紧迫,立即按指示前去行动,这一次,该让塞外蛮夷明白一个道理,本军督愿意跟他们贸易换取和平并非是惧怕他们,而是因为本军督不愿善启战端而已!”

    “遵命!”

    得令之后,楚子俊和张昭通立刻按照刘策吩咐,回营准备起征的兵马了。

    ……

    在圣岗堡外围,某处正红幡外围的部落内……

    “哇哇哇……”

    毡包内传出一声洪亮的哭声,是一名牧民的妻子刚诞下一名男婴,约莫三十多岁牧民笑的合不拢嘴,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下举过头顶。

    毡包边上,年迈的老妇,慈祥的看着这一幕,嘴里不住念着祈福的咒语,似乎在感谢大地之母的垂怜,让母子平安无事。

    “好了,桑杰,把孩子还给你的妻子,快去煮上一碗羊奶,再杀一只鸡,好让妻子能多产乳水把孩子养的健壮一些……”

    名唤桑杰的男子闻听母亲的话,顺从的将手中的孩子依依不舍的交还给自己的妻子,然后兴高采烈的叫上两名奴隶一起去准备给妻子的食物。

    从母亲地对话中可以看出,这户牧民家中还是比较富足的,大部分牧民即使有了孩子依然没有充足的食物照料自己的妻儿,更别提还有奴隶可以使唤。

    而那两名男奴也都很高兴,他们都是早年被呼兰人从冀州贩卖到的蒙洛,庆幸遇到了这一户牧民,他们的主人对他们很和善,很少责罚他们不说,冬天还不忘给他们充足御寒的衣物以免冻死。

    就如同现在,主人有了儿子,自己也能跟着吃上几顿好的。

    桑杰走入毡包后面的鸡笼,从中抓过一只大母鸡,笑着对那俩奴隶说道:“去吧,记得把毛拔干净点,我去挤羊奶,今日高兴,晚上给你们一人一碗鸡汤两个鸡蛋……

    算了,烤一只全羊请整个部落的人一起庆祝一下,你们也跟我一起喝上一杯,哈哈哈……”

    “多谢主人……”

    桑杰的话让两个奴隶十分的感激,连忙接过扑腾的大母鸡,顶着寒风准备去杀鸡。

    “吁……”

    “咯哒哒……”

    可就在这时,部落外响起了成片的马蹄声和战马嘶鸣的息啸。

    桑杰闻听马声,立刻放下刚抓起的羊奶桶,擦了擦双手和自己的奴隶一起向围栏外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足足有五六百多名骑兵奔腾而至,向这个无名的部落席卷而来。

    很快,部落的毡包内感受到外围的巨大动静,纷纷出了毡包察看。

    “吁……”

    五百骑兵转瞬即至,为首的正是慕容慎,他冷眼扫了圈部落内的族民,而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部落里的人听着,圣岗堡内盘踞着大股反贼,我等慕容部奉命剿贼,

    奈何天寒地冻,大军过冬的衣物和能吃的粮食不多,特来向你们征用一些,另外,把你们的女人都贡献出来,让他们的热情温暖我们慕容部的勇士的身躯,

    这是我们首领的命令,你们必须无条件执行!”

    慕容慎此话一出,整个部落沸腾起来,神经敏锐的男人立马将自己的妻女送入毡包免遭这群家伙祸害,并随手抄起了兵器,准备抵抗慕容慎所部的劫掠。

    “安静,都安静下来,不要吵……”

    部落年迈的族长忙挥手按捺住躁动的人群,而后拄着拐杖对慕容慎说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是绣红幡的领地,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得罪我们旗主么?”

    慕容慎眼神一寒,抽出腰间的弧刀对准老族长大声说道:“这是圣皇的口谕,就算你们旗主也不能违逆,莫非你们敢抗令么?”

    老族长犹然不惧:“那就请出示圣皇的命令,否则,你们休想从我们部落拿走任何一物!”

    “放肆!”慕容慎暴喝一声,“老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么?”

    老族长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假传圣皇口谕,到底是谁活腻了!”

    慕容慎冷眼微颌,大吼一声:“勇士们,这群牧民拒绝提供给我们的食物和御寒的布帛,你们该怎么办?”

    “嗷嗷嗷~~”

    “杀光他们~~”

    “片甲不留~~”

    五百骑兵举着明晃晃的马刀,大声嚎叫起来。

    慕容慎冷笑一声:“那你们还等什么,去吧,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牧民见识下慕容部健儿的厉害,将这里的财帛全部抢光,

    将他们的女人全部带走,让他们知道跟慕容部的人作对,是怎么样的下场……”

    “嗷嗷嗷~~”

    五百骑兵再次激动的大喊起来,随后策马向围栏内的族人嚎叫着冲了过来。

    “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老族长怒火中烧,挥动手中拐杖向为首的慕容慎奋力砸去。

    “去死吧,老东西!”

    慕容慎在拐杖落下的一瞬间,一刀将老族长劈翻,但见老族长那干瘪的身躯侧翻着倒腾两圈,就沉重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老族长~”

    桑杰见自己敬重的族长被慕容慎砍死,怒吼一声随即提过放在毡包口的马刀,高声说道:“部落的子民,让我们将这群强盗赶出家园,跟他们拼了,杀啊~~”

    “杀~~”

    “跟他们拼了~~”

    与是整个部落的百余精壮和老人为了守卫自己的女人和财产,齐齐迎着慕容慎的骑兵冲了过去。

    “死~”

    一名持着马刀的牧民刚跑出两步,耳边就传来一声狰狞的窃笑,等他回过神来之际……

    “噗呲~”

    一柄锋利的弧刀无情的切断了他的咽喉,他登时感到脖颈一片发凉,整具躯体的力量都被抽之一空,无力的倒在了雪地之中,任凭咽喉处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冰雪。

    “砰~”

    另一名牧民手持马叉,在对准正面迎来的骑兵时,却被从侧面疾驰而来的骑兵一下撞飞出去,只见他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飘忽不定,最后狠狠撞在一座毡包之上,连同毡包上加固的木材一起,落在了地面上,被活活撞烂心肺而死。

    “狗娘养的,我跟你拼了~”

    还有一名牧民挥动沉重的柴刀,一把将一名骑兵砍落马背,随后骑在他身上,将已经绣钝的柴刀不停砍在他的脸上。

    “飕~”

    “噗~”

    不过,就在他准备挥动第六下柴刀时,一支冷箭不偏不倚的洞穿了他的太阳穴,直接将他那疯狂的举动给静止了下来。

    桑杰浑身是血,在和自己的两名奴隶合作连续,用手中简陋的兵器砍翻三名骑兵后,看了眼部族的局势,发现族里的男丁差不多都死在了慕容慎骑兵的铁蹄和马刀下时,知道部族就要顶不住了。

    与是,他一把抓过那两个奴隶说道:“你们两个,赵大,王诞,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妻儿,无论如何都要带他们脱离险境,知道么?”

    “主人,你先跑吧,我们给你断后!”赵大、王诞齐声劝道。

    “小心……”

    说话间,一骑挥刀逼近,桑杰一把推开二人,而自己却被马匹重重的撞倒在了一旁,口里满是鲜血。

    “主人~”

    二人连滚带爬来到桑杰身边观察他的状况,却见桑杰气若游丝,显然已经快要不行了。

    “啊~老子跟你们拼了~”

    赵大含着泪水,眼睁睁看着跟了自己六七年的主人就这么死了,当即提起那把马刀,回身咆哮冲向一名慕容骑兵。

    “噗呲~”

    但是还没跑出几步,一支粗长的虎枪将他整个胸膛洞穿,掀翻在地上……

    “啊~~”

    虎枪的枪刃顶着赵大的胸膛,马背上凶残的慕容部骑兵露出狰狞地笑容,策动战马拖着赵大疾驰了十几步远,最后重重撞在一片木栏前……

    王诞刚要起身继续厮杀,却被桑杰死死拉住,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身后自家的毡包对他说道:

    “王诞……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间毡包的主人了,我把我的妻子嫁给你,还有我的儿子……都一起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尽好一个丈夫的责任……带着他们去找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些,桑杰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主人……”

    王诞咬紧牙关,合上桑杰不曾闭上的双眼,回想自己在他身边生活的这些年,他根本就没将自己完全当成奴隶看待的一幕幕,登时下定了决心,一把冲入毡包之中。

    一进毡包,桑杰的老母亲就对王诞说道:“孩子,我儿子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格吉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妻子,按照我儿子的遗嘱,你就是这间毡包的主人,求你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吧……”

    “那您呢?”王诞泪流满面的跪在这位老母亲身边问道,“我如何能撇下你离去啊……”

    桑杰母亲抚摸着王诞的脸颊说道:“赶紧跑吧,你带着我这把老骨头跑不远的,我儿子已经没了,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失去我孙子吧,带着格吉还有桑杰的孩子赶紧走吧……”

    王诞闻言,立刻对着桑杰母亲重重磕了一个头,而后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虚弱受惊的格吉,也就是自己现在的妻子,一起从毡包后面趁乱离去了……

    “愿大地之母保佑你们,能一家人平安……”

    桑杰的母亲望着空荡荡的毡包,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嘴里不住的念念有词,真诚的祷告替他们祈福。

二百三十七 北伐进行曲

    ……

    激烈的屠杀很快就被平息,整个部落内到处充斥着孩童的哭喊和女人绝望的呻吟声。

    “哈哈哈……”

    一名异族士兵从一间毡包内肩扛一名年轻的异族妇孺,大笑着跟周围的同伴炫耀,引起他们一阵哄笑。

    “姐姐,姐姐……”

    而在那名异族士兵身后,跟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正流着鼻涕,哭喊着追赶已成为战利品的姐姐。

    还有一些慕容部骑兵,直接在毡包内对里面的牧民家眷做出禽兽不如的举动,内中女人绝望的哭喊呻吟,和男人狂放的笑声,在整个部落上空回荡不止。

    欺负孤儿寡母,这是所有征服者最乐此不疲的事,中原好歹还有道德约束,比如赵匡胤两兄弟就被史学家抠病至今,更是被后世称之为“挫宋”(一个被汉家女子掌控朝政的西夏都打不过,实在有些丢人)。

    但对于半开化的草原来说,就显得毫无任何顾及,奸淫敌人的妻女,打骂敌人的孩子,抢光敌人的牛羊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传统。

    哪怕到了拓跋宏业建立蒙洛帝国,明令禁止部族间相互征伐,也没有太大的好转。

    蒙洛八幡,要说实力最强是哪一支?那一定是正黄幡,但要说哪一支最为残暴?那是非慕容部包括正蓝幡在内莫属。

    凡是慕容一族的士兵所过之处,无论敌我,就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而慕容一族的基因也是崇尚暴力,慕容一家的后辈完美的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凡是其他七幡不敢干的事他们都敢,可谓是臭名昭著。

    但偏偏慕容一族却又是人才辈出,慕容敛、慕容克、慕容霸、慕容德、慕容盛等,每一个拉出来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将帅之才,威望如拓跋一族,也只能对他们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威胁蒙洛帝国的根基,也就随他去了。

    所以,这群慕容家的坑爹狼崽子们,敢在正红幡的属地为所欲为,显然是有恃无恐的……

    慕容慎满足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等看看时间差不多后,立刻大声下令道:“赶紧把女人和食物都带走,赶紧的……”

    很快,这座部落里的牛羊鸡鸭以及女人全部被驱赶着向圣岗堡前进,只留下遍地的尸体和幼童哭泣的声音。

    这个无名部落,彻底的消亡了。

    ……

    慕容慎回到圣岗堡后,整个大营又是一阵狂欢,不少人迫不及待的去抓那些成为俘虏的女人开始发泄兽欲。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干这种事了,粗略估计,在围困拓跋玉海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剿灭了正红幡外围十几个部落。

    只因最初劫掠时候,尉迟敬云没有阻止,反而助涨了他们的气焰,做的事是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过分。

    可怜尉迟敬云因为收到圣皇命令,对此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正红幡的族民一个个被屠杀沦为奴隶,直至整个部落灭亡为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慕容冲建议的,他从跟尉迟敬云接触中,早已看出正红幡目前实力不济,这才能随心所欲的找附近部落补充围困的消耗。

    只有慕容宝望着那些被欺凌的女人,不无担忧的说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慕容冲见此笑着说道:“那就看宝弟能不能下定决心取下圣岗堡了,只要圣岗堡战役一结束,我们也就不会再靠劫掠周围部落的物资生存了……”

    慕容宝仔细想了想,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慕容冲拍拍慕容宝的肩膀说道:“等你与阿雪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觉得现在所做一切不值了……”

    慕容宝沉思片刻,望向那座半山坡道上的残堡,最终下定决心说道:“好,明日,就对圣岗堡发起总攻!”

    “这就对了……”慕容冲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阴谋的味道。

    ……

    “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十月十五日,拓跋雪独自站在新城城头之上,焦急的望向圣岗堡方向,眼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担忧。

    “宝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已叫你死心了么?”

    一想到将自己父亲围困的人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慕容宝后,拓跋雪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她现在几乎能断定,慕容宝这么做一定就是为了自己才铤而走险的。

    可是,这也太极端了,虽然拓跋雪对父亲不顾自己感受,要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十分不满,也很生他的气,但她发誓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致自己父亲死地。

    毕竟,父亲自小还是很疼自己,从未让自己受过半点委屈,再如何怨恨他,也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阿雪,又在想王叔了么?”

    拓跋嗣不知不觉来到她身后,宽声安慰道。

    “嗯……”拓跋雪应了一声,忽然问道,“兄长,阿爹那儿有消息传来了么?还有,玄武关的军队愿意出兵解围了么?”

    拓跋嗣沉默一阵,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阿雪,王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拓跋雪闻言心下一沉,知道拓跋嗣这是安慰自己才说的这番话,于是她咬了咬牙说道:“兄长,不能再等了,阿雪恳请你马上出兵去救阿爹吧,他这天寒地冻的,他撑不了多久啊……”

    拓跋嗣握紧拳头,犹豫一阵说道:“阿雪,再等一天,如果一天后,援军还没到来,我亲自领兵去圣岗堡,就算是死也要救出王叔!”

    “谢谢你,兄长……”

    堂兄的话让拓跋雪心下稍安,但更多的,依然是焦虑和紧张。

    “城主,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暴喝打断了兄妹二人的凝思,两人回头望去,却见速阔台不顾周围众人阻拦,一下冲上城头,怒气冲冲的对拓跋嗣质问道:“城主,我问你,为什么还不去救援王,援军呢?为什么至今都未见到有援军经过?”

    拓跋嗣安抚道:“速阔台叔叔,你伤势未愈,吴医师说了不能随意走动……”

    “我自己的伤势比谁都清楚!”速阔台粗暴的打断了拓跋嗣的话,瞪着双眼对他说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救王,那可是你的王叔啊!”

    拓跋嗣道:“速阔台叔叔,我已经向刘策去求援了,他们……”

    “你说什么?你居然去找那群懦弱的中原人当援军?”速阔台不等拓跋嗣把话说完,厉声喝斥道,“圣皇的四皇子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指望一群绵羊从狼群之中拯救一头猛虎么?我蒙洛帝国上下就没人了么?!”

    拓跋嗣一时也难以跟速阔台解释,只好宽慰他说道:“速阔台叔叔,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王叔有事的!”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速阔台急红了眼,“问题是你现在什么都没在做,正红幡的人呢?他们为什么不出兵?”

    拓跋雪忙对速阔台说道:“速阔台叔叔,你不要怪兄长了,其实……整个蒙洛帝国……怕是没人能出兵去救阿爹了,圣皇有令,南部所有部落不得有半点异动……”

    速阔台闻言,登时震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以询问的眼神望向拓跋嗣以求确认。

    拓跋嗣无奈的点了点头:“阿雪所言是真的……”

    “呀啊~~”

    速阔台极其不甘的沉喝一声,牙齿都咬的崩出血丝。

    只闻他极其懊悔的说道:“我真后悔离开圣岗堡,早知如此,我就应该与王一起同生共死!”

    拓跋嗣刚想再安慰速阔台几句,忽然他一甩手说道:“不行,我必须赶回圣岗堡,就算是死也要跟王死在一起!”

    话毕,速阔台就要冲下城楼,却被拓跋嗣和拓跋雪死命拦住:“冷静一些啊,速阔台叔叔!”

    “王现在危在旦夕,你让我如何冷静!放开我!我要和王同生共死!”速阔台努力挣扎着要出城,力气大的拓跋嗣都快抓不住,只能叫来护卫帮忙。

    “兄长,让速阔台叔叔去吧……”拓跋雪突然对拓跋嗣说道,“让我也一起去吧,或许我能改变慕容宝的心意啊!”

    “阿雪!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拓跋嗣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一边是尊敬的速阔台,一边是自己的堂妹,他真的有些快支撑不住了。

    “城主,你们快听,好像有乐队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指着城墙外对拓跋嗣说道。

    众人闻言,这才止住了争执,齐齐向城墙外望去。

    果然风中有些轻微的乐声,还伴随着轻微的马蹄声响,正缓缓向新城逼近。

    “这,这不是我们蒙洛军中的战乐……”拓跋嗣双眼发亮,“莫非……”

    下一刻,乐声方向一阵寒气凝结,遮天蔽日的旌旗随风飘扬,那用摇铃和排笛、战鼓以及琴弦组成的战曲伴随沉重的马蹄声,断断续续越来越近……

    “援军来了,军督府,肯出兵了……”

    拓跋嗣登时几乎要瘫坐在城头之上,在那支庞大的骑兵部队靠近后,他终于确定是玄武关内的援军到了。

    拓跋雪也是呆呆的望着城头外那摄人心魄的一幕,听着不同与草原上激昂低沉的战曲直接表达腥风血雨的到来,那支军队优美的战曲旋律,却将肃杀悲壮的气氛衬托的十分隐晦。

    速阔台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城外中原大军的到来,万万没想到,中原也有如此雄壮的骑兵,这才相信了慕容敛当初所说的话:在远东,有一支不输我们蒙洛人的骑兵军队。

    的确,刘策来了,他带着足足一万两千多名精锐铁骑,踏着《北伐进行曲》疾驰而来,前来履行同盟的约定,拯救草原的战神而来!

二百三十八 坚守

    ……

    “咯哒哒~~”

    “唏律律~~”

    轰鸣的铁蹄声离新城越来越近,马鼻呼吸声已经清晰无比的传入城头所有人耳朵,拓跋嗣、速阔台、拓跋雪三人望着那肃杀袭面的铁血骑阵,竟都有些不敢直视……

    “这真的是中原的骑兵部队?”

    相同的疑问,不约而同的浮现在三人脑海内。

    “吁~~”

    行至新城之前,刘策喝住胯下坐骑,抬眼望着眼前这座结合了两方文化特点的城池,心下很是满意。

    稍作沉思后,刘策对身旁的楚子俊说道:“让拓跋嗣派人出来吧……”

    楚子俊当即向城头呼唤说明来意,不多时,拓跋嗣和拓跋律立马下城亲自前来迎接……

    “你们……”

    当正面近距离接触眼前的骑兵部队,拓跋嗣心中又是另一番感受,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回答。

    还是楚子俊翻身下马,向紧张不已的拓跋嗣拱手说道:“想必您就是这座城池的城主吧?我等奉军督大人之命,前去驰援圣岗堡,

    时间紧迫,也不便多做逗留,请城主速派遣一名熟知圣岗堡路线的人随行同往,以免因为路途缘由耽误了最佳救援时机……”

    拓跋嗣这才回过神来,立马点头称是:“当然,我会派最好的向导给你们带路,对了,你们军督大人……”

    楚子俊抬手止住拓跋嗣要问的话,正色跟他说道:“城主,本将军已经说了,时间紧迫已经没功夫叙旧了,其他问题,就等驰援回来再说,现在,请速派人带我们前去驰援地点……”

    “我带你们去!”楚子俊话音一落,拓跋雪当即出列抢先说道。

    “阿雪,别胡闹……”拓跋嗣眉头紧蹙,拦下拓跋雪小声说道。

    但拓跋雪却态度坚决:“我没有胡闹,圣岗堡里,我的父亲正在死守待援,身为他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安然呆在这新城之内?”

    拓跋嗣刚要继续相劝,楚子俊却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抱歉,我军中有令,禁止携带女眷,还有其他人认路么?”

    “我!”

    一声嘹亮的呐喊荡起,却见速阔台已经牵着一匹骏马来到城门口。

    “我是王的部下,是我从圣岗堡内脱身求援,现在,也理应有我亲自带领援军前去驰援吾王……”速阔台说完,便翻身跃上了马背。

    拓跋雪不无担忧的对速阔台说道:“可是速阔台叔叔,你身上的伤……”

    速阔台笑着安慰道:“区区小伤已无大碍,阿雪不必操心,在这里安心等着消息,王不会有事的……”

    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楚子俊,冲他微微一鞠躬:“走吧,我在前面带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你们肯施以援手……”

    楚子俊颌眼回礼,而后拨转马身和速阔台一起进入军中,肃立禁止的大军,很快在拓跋嗣和拓跋雪眼前再次滚滚前行……

    “大地之母,谢谢你……”

    看着如同潮水般向圣岗堡方向浪卷而去的大军,拓跋雪心中虔诚无比的祈祷这次驰援能顺利救出自己的父亲……

    ……

    同日,傍晚,圣岗堡前……

    “进攻~~”

    “嘿~~”

    慕容超一声大喝,一支千人组成的攻城队伍,手持圆盾组成战阵,扛着冲撞圆木,从环形斜坡,向着圣岗堡的大门,如一条蜈蚣般蠕动过去。

    而在坡道上,却是躺满了一具具身插箭镞的尸体,显然是在之前的攻城中被堡内蒙洛守军用箭矢射杀。

    “他们上来了~”

    一名蒙洛武士从残破的垛口处,看到了敌人的动作,立马大声预警迎敌。

    “呸……”

    正缩在垛口下的木黎闻言,吐出一口口水,搓搓已经变的青肿的手指,然后起身拿起自己的弓箭,带着守军继续开始准备应付来自堡外的进犯。

    “这应该是今天最后一次了,守好这回,立马做饭休息,上~”

    “嗷~”

    堡内剩余的二百七十名蒙洛亲卫齐嗥一声,跟着木黎站到岗位上守好,齐齐扬起手中弓箭,对准了斜坡侧面正在缓慢逼近的敌军。

    “注意,弓箭不多了,瞄准再射……”

    木黎提醒一声后,奋力拉开手中角弓,将弦上冰冷的狼牙箭,对准了那圆盾的缝隙处……

    “嘿嘿嘿~”

    进攻的慕容超所部一千人将抬圆木的冲撞队用盾墙护的密不透风,尽最大限度保护他们的安危,而在盾墙掩护下的奴隶正吃力的扛着沉重的巨木,带着无限的狂热向堡垒大门走去。

    “放箭~~”

    敌军进入最佳射程,木黎厉喝一声,第一时间松开了手中早已满圆的角弓。

    “唆~”

    “噗~”

    “啊~~”

    疾驰的狼牙箭镞散发点点夺命光芒,准确无误的从圆盾缝隙钻入一名奴隶军的咽喉。

    那奴隶被这突如其来的射击直接掀翻,沉重的身躯将周围的两名同伴一起撞落斜坡,发出一声惨痛的呼喊,让整个前进地盾墙出现一丝波纹震动的感官……

    “飕飕飕~~”

    “笃笃笃……”

    “噗噗噗……”

    紧接着,数百支的狼牙箭从堡垒上方倾泻而下,飞入盾墙之际,响起成片的箭镞钉入木盾的声音以及金属洞开躯体,捣烂血肉的阵阵刺耳轻吟……

    “接着放,不要停~阻止他们靠近~”

    木黎大声指挥着亲卫将一支支狼牙箭分两拨绵绵不绝的送入斜坡上敌人的阵中。

    这些负责攻堡的奴隶身上唯一的防具就是手中这面圆盾,在狼牙箭射来之际只能努力用盾遮住自己的要害才免遭毒手。

    不过,仍有不少箭镞穿过盾牌缝隙射入人群之中,带起一片凄惨的嘶吼之声……

    “可恶,弓箭手,还击~”

    见圣岗堡内的蒙洛守军如此难缠,慕容超立刻命紧随在奴隶步兵其后的五百弓箭手攒射还击。

    “飕飕飕~~”

    五百支狼牙箭在狂风的助力下,铺天盖地的朝圣岗堡壁垒上疾驰而去。

    “噗……”

    一名站在残墙前的蒙洛亲卫,刚射出手中一支冷箭,还未来得及去抽箭壶内的箭镞,就忽然被迎面而至的敌箭命中面颊,惨叫一声翻落城头。

    “叮叮叮……”

    “噗噗噗……”

    箭雨的倾泻压制住了堡垒城头蒙洛守军的还击,约有五六名守军士兵身体要害被一支支狼牙箭洞穿,但更多中箭的人因为身上甲胄精良,基本没遭到有什么伤害,在中箭之际,一起缩倒在垛口之下大口喘息休息。

    “妈的,这群野狗崽子!”

    木黎被堡外箭雨压制的抬不起头,每次打算起身对坡道射击,都会有十几支箭呼啸着向他身上招呼,不得不只能龟缩在垛墙之下。

    “嘿~”

    “砰~”

    一声齐呼,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烈的震晃,环形斜坡上的敌人终于抵达了圣岗堡大门前,用力拉动圆木,狠狠的撞在大门之上……

    “不好,快去几个人到门后防护,找一切可以用的东西顶住大门!”木黎大声指挥喝斥,将围在自己周围的十几名亲卫兵推搡着到堡垒大门之后。

    然而,拓跋玉海已经抢先一步,带着四十名亲卫扛着一根根拆卸下来的木料,死死抵在堡垒门后,待确定大门暂时无忧后,立马对尚在城头上的木黎说道:“别缩着了,速去大门方向投掷礌石!”

    “嗯!”

    木黎望了拓跋玉海一眼,而后迅速带人向城门顶上的位置前去做防御部署。

    “砰~”

    “砰~”

    “砰~”

    拓跋玉海站在大门后,望着堡垒大门在撞木的攻势下,不停颤抖发出阵阵轰响,脸上神情是格外的凝重。

    “慕容宝啊,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叹息一声,拓跋玉海又跟身边的亲卫嘱咐了几句注意的事项,而后前去堡垒城墙上指挥作战。

    “砰~”

    一块礌石丢下,直接落在正下方的一名奴隶头顶,只闻一声惨叫,那奴隶直接被砸的头破血流,捂着伤口在斜坡之上满地打滚,最后如同一只皮球般滚落斜坡……

    渐渐地,堡垒上越来越多礌石落下,夹着一支支冰冷的箭镞,硬是将慕容超的这次进攻,死死的挡在堡垒大门之外。

    “放箭~”

    “飕飕飕~”

    抓住一个宝贵的空档,壁垒前的弓箭手迅速将早已搭好的狼牙箭镞不停的向敌人攒射,很快大门前就传来一阵哀嚎,一具具沉重魁梧的躯体毫无意义都是折损在大门前,慢慢堆积起来……

    “呃呃呃……”

    一队进攻的奴隶刚准备要将圆木用力撞在大门之上,却忽然被头顶落下的箭雨命中身体各处要害,在将圆木触碰到大门一刹,齐齐倒在同伴的尸体堆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事实上,他们的命运最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可恶……”

    慕容超看到如此激烈的攻势还是没能打下那座残堡,登时恼怒的叹息一声,抬眼看了眼逐渐暗下来的天空,知道今晚是打不下圣岗堡,便不情不愿的命人下令撤退……

    “呜~~”

    撤退的号角吹响,正在进攻的士兵闻听号令,立刻如潮水般顺着环形斜坡向本部大营赶去。

    “嗷嗷嗷~~”

    堡垒顶上,目睹敌人再一次撤退的亲卫队,齐齐大声一阵欢呼,庆祝今日的胜利……

    算算时日,其实拓跋玉海等人已经呆在圣岗堡内早已超过七天,现在完全是在靠杀马充饥才能勉强渡过粮食不足的问题。

    “赶紧命人去收集一些箭矢,明日,战斗会更加激烈……”

    拓跋玉海简单巡察了下伤亡状况后,和木黎打了声招呼就要向堡垒内走去。

    “王……”木黎望着遍地同伴的尸体,忍不住唤住拓跋玉海,问道:“援军会赶来么?”

二百三十九 曙光

    ……

    “没有援军,你们就要放弃战斗了么?”拓跋玉海反问木黎,“如果我告诉你,没有援军会来救援了,你是不是打算向堡外那群狼崽子投降换取生机?”

    “王请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木黎忙下跪祈求拓跋玉海原谅,“木黎从来都不怕死,只是担心若没有援军,木黎就算舍弃这条命也不能助王脱险,会抱憾终身啊……”

    “本王的生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拓跋玉海厉喝一声,指着木黎说道,“为将者如此瞻前顾后,如何上阵杀敌?木黎,你跟了本王也有二十年了,怎么这么一个浅显地道理都忘了?本王告诉你,做好自己该为的事就行了,其他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是,王!”

    木黎整个脑袋几乎都贴在地上,恭敬地应了一声。

    拓跋玉海轻呼一口浊气:“行了,起来吧,赶紧收拾些能用的箭矢,完了赶紧进屋烤烤火,还有些马肉给你留着……”然后不等木黎回复,径直大步走入了堡内。

    “咳咳咳……”

    残破透风的堡垒内,一阵咳嗽声响起,定睛望去,却见篝火堆前正围着几名刚结束战争的蒙洛士兵,齐齐裹着一条毯子望着火堆不停的哆嗦着。

    拓跋玉海想了想,便凑到他们跟前坐了下来……

    “王……”

    自己尊敬的战神到来,这些身体堪忧的蒙洛士兵还是努力装出一副英姿挺拔的模样。

    “都坐下,不准起来……”拓跋玉海罢手按捺住这些蒙洛士兵,然后拨弄了几下篝火,将手掌放在上面烤了一,“本王知道,你们现在都发着高烧,如果不想死,那就多注意着这些火堆,不要再让自己挨冻了……”

    这些时日以来,圣岗堡内的亲卫队足足损失八十多人,其中有半数以上是被这恶劣的天气给活活冻死的。

    确切的说是冷风伤了肺,延误了治理的最好时机,剩下侥幸没被冻死的,也有数十人冻伤了肺,都是拖着病躯在跟堡外的数万慕容部大军死磕。

    “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不要再像今天这么冷了……”拓跋玉海心中祈祷着明天能是个好天气,然后将一块马肉用树枝扎好,放在了火堆上烘烤了起来。

    “王,我回来了……”

    等肉烤到七八分熟的人时候,木黎和他的手下,各自抱着一大捆狼牙箭进入了堡垒内。

    “一共收集了多少箭矢?”拓跋玉海瞥了眼木黎和他两名下属手中的箭矢,略带疑惑的问道。

    木黎放下箭枝说道:“启禀王,这里一共有一千两百支狼牙箭……”

    不等木黎说完,拓跋玉海立马沉声说道:“一千两百支狼牙箭,根本不够明天作战所需求的量,可战之兵不足三百,一人四五支箭?”

    木黎却毫不在乎地说道:“王,没事,明天那群狼崽子依然会给我们把所欠缺的箭镞送进堡内的。”

    拓跋玉海脸上却没有木黎这样的乐观,他将烤好的马肉递给篝火堆边一名蒙洛士兵,起身来到堡口,看着火把下躺在地上摆放的十六具尸体,轻颌了下眼帘。

    “一共损失多少人?”

    “回禀王,算上这十六人,已经九十八人了……”

    拓跋玉海点点头,对那名回答自己话的下属挥挥手:“送勇士的遗骸去隔壁堡垒,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家人……”

    下属闻言,立马按照拓跋玉海的吩咐,和同伴一起,将一具具尸体抬到隔壁的房间内与其他八十二具尸体放在一起。

    拓跋玉海走上城墙,望着圣岗堡外一片灯火通明、连绵不绝的大营,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

    慕容部大营内,五个领头首领正聚集在慕容宝大帐内,计算今日一战的损失。

    “今日攻堡,各部损失人马上来了,足足折损了一千两百奴隶,算上昨天的六百人,这一次我们在圣岗堡下已经损失了两千奴隶,这还没把十几天前死的六百骑兵算在内……”

    慕容绍汇报完后,立马端起滚烫的马奶酒,喝下一口暖了暖身子。

    这伤亡不可谓不大,所以慕容宝帐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慕容冲见此,忙打圆场说道:“诸位何必如此消沉?莫要忘了,死的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奴隶而已,而我们的主力并没有过多伤亡!”

    众人闻听慕容冲这话,心情这才好了一些,仔细一想也对,自己的主力没有太大损失,那些奴隶死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慕容冲见气氛和谐了一些,便对一直沉默寡言的慕容宝说道:“宝弟,你还在为拓跋玉海的事担心啊?”

    慕容宝说道:“圣皇不可能不知道圣岗堡里的人是辅政王,万一他要是……”

    “没有万一!”慕容冲十分自信地说道,“放心吧宝弟,现在整个草原都没有人会来救拓跋玉海!”

    众人闻言一怔,齐齐望向慕容冲,慕容超问道:“族兄,你这话是何意?”

    慕容冲笑着解释道:“我好歹也在驸马治下待过不少时间,也听他说起过朝堂之事,其实圣皇早就对拓跋玉海不满了,想方设法的要除去他呢……”

    慕容慎一惊:“这也是驸马爷跟你说的?这不可能啊,圣皇跟拓跋玉海可是亲生兄弟,而且拓跋玉海可是为蒙洛帝国崛起立下过赫赫战功!”

    慕容冲嘴角一瞥:“其实仔细想一想也在合理之中,圣皇是蒙洛帝国的主宰,拓跋玉海是蒙洛帝国的战神,

    那么问题来了,你说蒙洛帝国的子民到底是尊重圣皇多一些,还是战神多一些呢?

    如果牧民都去崇拜战神,那让圣皇的颜面往哪里放呢?所以,换谁是在圣皇这个位置,都无法容忍身边有个人分去属于自己的权力,影响自己的威望,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兄弟,为了权力自相残杀的事,在天下间都已是是屡见不鲜……”

    慕容宝四人闻言,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慕容冲的话。

    “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算是把拓跋玉海杀了,圣皇也不会怪罪我们了?”慕容慎啃着一块羊肉,笑着说道。

    慕容冲点头称是:“那是肯定的,不过会被斥责是难免的,但咱有慕容家族作为后盾,根本就不必太过担心会被秋后算账……”

    “好!”慕容超大吼一声,“既然圣皇都默许我们屠杀草原的战神,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担忧的?明日,争取一举攻克圣岗堡,将拓跋玉海的脑袋摘下来,给草原上那群崇拜战神的人看看,他们的王在我们慕容部眼中,不过如此!”

    “哈哈哈……”

    整个大帐立马发出阵阵大笑,连慕容宝都安下心来。

    唯有慕容冲却在笑容中浮现一丝怪异的神情,仿佛酝酿的一个什么阴谋即将就要达成似的……

    ……

    与此同时,距离圣岗堡八十里外的草原上,刘策的援军也已经开始扎营休整,打算等天亮继续行军救援……

    楚子俊安排好属下,将马交给其中一人后,便向刘策所在位置走去汇禀今日的行程。

    来到刘策身边,只见韦巅、焦络以及张定边都坐在篝火旁,仔细研究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三万人?这数目可不小啊……”张定边听说圣岗堡敌人的大致数量后,哈了口气忍不住说道,“把我们未赶来的步兵也算上,怕是也就这个数,能赢么?要知道这可不比在城墙后……”

    “废话!”焦络闻言大喝一声,“当然能赢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可是蒙洛人的军队啊!”张定边不无担忧的提醒道,“当年数千蒙洛骑兵就能突破大周二十万军队的防线,我们……”

    韦巅闻言,不耐烦的说道:“怕了你还跟来干什么?我告诉你,咱军督府的兵没一个怂货,管他敌人多强,只管招呼就是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张定边喝了口烧开的热茶说道:“我知道,只是第一次随大军一起出塞,这心里也是难免有些紧张而已嘛……”

    “好了都别吵了……”刘策及时阻止了众人争执,“韦巅,去把吃的拿来,吃完早些休息,明早天一亮就继续赶路……”

    “遵命!”

    韦巅闻言,扭动铁塔一样的身躯,起身就去自己的马匹上寻找食物……

    “为什么不走了?干什么停下来了?”

    就在这时,速阔台焦急的喝骂声有远至近。

    “把你们的指挥官叫过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停下来不走了!”

    刘策闻言蹙眉,楚子俊刚好坐下,见刘策这模样,对他解释道:“军督大人莫要见怪,他就是这样,急了一天了,非要催促着我们日夜不停的赶路,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

    刘策点点头,也就没有理会速阔台,继续拨弄着篝火堆,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但偏偏速阔台吵的没完,最后直接来到刘策的篝火堆前,见到楚子俊时,瞪大双眼问道:“你为什么不走了?这才行了多少路?”

    楚子俊刚要回答,刘策直接说道:“别吵了,该怎么走本军督心里有数,速阔台将军还是平复下心情,吃点东西早些歇息吧。”

    速阔台望着刘策,焦急万分的说道:“王在圣岗堡已经多日围困了,你们难道还有心思不全力以赴么?”

    刘策淡淡的回道:“你们的王不是草原牧民心目中的战神么?如果他这点时间都无法支撑到底,那这战神名号也真是名不副实,本军督更不该冒险来救他!”

    速阔台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刘策开口,却听刘策接着说道:“慕容大军至今依旧围着圣岗堡没有半点撤退的迹象,这说明你们的王,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早点睡吧,明日天一亮,就赶赴战场!”

二百四十 最后的坚持

    ……

    一夜过去,初阳升起,刺眼光线映照在寒冷的草原之上……

    “唏律律……”

    “呼噜噜……”

    成片的马鼻息响此起彼伏,将蜷缩在睡袋中的将士从睡梦之中唤醒……

    “天亮了,全军集结,目标,圣岗堡!前进!”

    早已醒转过来的刘策,立刻大声将自己的麾下全部叫醒,准备继续向圣岗堡方向驰援。

    随着集结的号角吹响,各甲的甲长也不停吹响尖锐的铜哨,将士兵从睡袋中一个个彻底唤醒过来。

    “快起来,快起来……”

    张定边这次也带了三百多名会骑马的玄武关守军一同随军前行,对于刘策所部的行军方式也总算是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

    那三百多名边军士兵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从睡袋中钻了出来,望了眼四周的情形,舒展一下懒腰后,也开始收拾起东西,紧张的准备继续开拔……

    “给……”

    心忧拓跋玉海安慰的速阔台,几乎一夜未睡,正在将马鞍装回坐骑之际,刘策将一包可内服的止痛药丢到他手中。

    “快要大战了,我可不希望你这带路的出点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将药塞到速阔台手中后,刘策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开,只余下速阔台抓着手中装有对自己伤势有益药丸的瓷瓶,一言不发。

    “呜~~”

    “咚~~”

    出征的鼓号在旷野上悠扬响起,匍匐在地的骑兵腾然而起,发出嘶哑的凄鸣,一面面血色旌旗被旗手展开,在狂风的吹拂下,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呼啸。

    “唉~~哈~”

    “咚~咚~咚~”

    行军鼓乐手一声厉喝,接着鼓乐奏响,雄亮的战歌立刻响彻原野:

    “白雪纷飞看那战场……”

    “谁愿意孤独留在中央……”

    “铁马金戈空自辉煌……”

    “马儿我能往何方……”

    万人齐吟的战歌席卷在整个草原,仿佛与天地连成一片,在战马的疾驰下,飘向更远的方向……

    ……

    “砰~~”

    “杀啊~~”

    圣岗堡的大门,在慕容部一群奴隶前赴后继的进攻下,终于在午时时分,轰然倒塌。

    千余奴隶军嚎叫着冲入堡内,准备迎接最为残酷的短兵相接,也是他们意识中,最后的厮杀,为这次冬季行动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然而,等杀入堡内,他们却只发现满地的尸体覆盖在白雪之中,根本没有半点活人的迹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他们在之前的进攻中都死光了?”负责进攻的慕容慎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杀……”

    “呼哧……”

    就在这支奴隶军放松警惕的刹那,躺在地上地“尸体”忽然动了起来,但见他们起身之际,扬起一片残雪,遮住了奴隶军的视线。

    “噗呲……”

    “噗呲……”

    “噗呲……”

    一个破绽,一个失神,在战场上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血与生命,作战经验丰富的蒙洛卫队在拓跋玉海的指挥下扮演尸体,抓准时机对扑入圣岗堡的奴隶军展开反扑。

    但闻成片的金属洞躯,伴随滚烫的血液飞溅在这寒冷的空气中,绝地反击的厮杀正式打响。

    “不要慌,稳住,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容慎心头一紧,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立刻命令这群奴隶杀对残存的两百多名蒙洛亲卫杀了过去。

    “咣~”

    木黎横刀举过头顶,堪堪挡住一名奴隶的进攻,刀锋相触迸溅出闪耀的火星,同时那刺耳的震荡让人头晕目眩。

    “呲~”

    稍微的退后半步,木黎凭借自己力气的优势,硬生生用手中弯刀将对手的马刀从头顶转了一圈按在地上,随后奋力一划,切开了敌人的小腿。

    “啊……”

    那名和木黎对决的奴隶惨叫一声倒在雪地中,还未来的及检查自己的伤势,就感到头顶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抬头瞬间……

    “噗呲~”

    木黎那把缺了数道口子的弯刀,直接将奴隶的脑袋从双肩削飞出去,任凭无头的身躯喷溅出一股炽热的血箭……

    “呀~”

    “喝~”

    “叮叮叮~”

    双方的士兵很快就混战在一起,打的是难解难分,回荡在耳边的到处都是金属交接的混响。

    “擒贼先擒王……”

    拓跋玉海一个旋身,手中宽刀带走围在自己周身三名奴隶的性命后,大声指着慕容慎方向下令。

    “杀~”

    闻听命令的木黎马上向站在大门口附近的慕容慎方向冲了过去,周围三名蒙洛卫队在消灭眼前的敌人后也紧跟而去。

    “来人,不要让他们过来,挡住他们!”

    慕容慎知道自己有危险,立马让守在自己周身的百余亲兵反击。

    双方的混战不断的持续着,蒙洛卫队人数虽少,但装备精良,士气高昂,远非那些奴隶军可以相提并论,在对攻过程中,竟是慢慢占了上风。

    “噗呲~”

    “砰~”

    拓跋玉海一刀捅入迎面举枪袭来的奴隶胸膛,在抽到带出激荡血液的同时,宽厚的刀身一把将侧面另一个奴隶的脑袋砸成粉碎,尔后继续向慕容慎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脸上始终带着那股沉毅坚韧的肃杀神情。

    “唆~”

    “噗~”

    慕容慎在焦急指挥众人护在自己身前之际,木黎射出了箭壶中仅存的最后一支冷箭,可惜与慕容慎的脑袋偏差三寸,狼牙箭镞擦着他的脸颊,命中他身后的一名亲兵咽喉。

    看着自己的亲兵满脸不甘的倒下,慕容慎本能的缩了缩脑袋,慌不择路的退后数步,隐入人群之中。

    “可恼!”

    一箭射失,木黎恼怒的沉喝一声,丢下手中的角弓,只能继续持刀向慕容慎方向逼近……

    随着蒙洛卫队越来越逼近,慕容慎听着耳边回荡的凄厉嘶吼声,内心渐渐升起一股对死亡的恐惧压迫感,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慕容超带着两千奴隶军冲上了环形坡道,向圣岗堡大门赶来。

    “围杀,一个不留!”

    看到同伴前来驰援,慕容慎体内刚窜起的恐惧瞬间烟消云散,兴奋的指挥大军继续与蒙洛卫队搏杀起来。

    “撤回堡垒内部……”

    得知堡垒大门外又有大股敌人逼近,拓跋玉海果断下令停止击杀慕容慎,因为这时候慕容慎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

    闻听拓跋玉海命令的木黎,也大喊着让蒙洛卫队向堡内撤退,并留下百余人断后,给拓跋玉海回内堡部署防御工事争取时间。

    “关上堡垒大门,快……”

    撤回堡垒内壁,拓跋玉海命令周围仅存的四十几名蒙洛卫队把堡垒大门关上阻止奴隶军进犯,虽然他知道堡外负责抵挡敌人的百余蒙洛士兵基本十死无生,但他眼下也再无其他办法。

    “砰~”

    木黎和几名蒙洛卫队的士兵合力将一根沉重的硬木抵住大门后,立刻从门缝隙处看着外面厮杀的情形。

    当他见到那一名名优秀的蒙洛士兵被敌军人流淹没,最后倒在血泊中时,登时咬牙切齿,拳头握的死紧死紧……

    “唉~慕容家这群白眼狼!等渡过这次劫难,非要把他们全部灭族不可!”

    那些死去的蒙洛士兵哪个不是征战沙场多年的精锐士兵?如今却被一群低贱的奴隶给害死,如何让木黎不感到心痛。

    他按捺下要与敌人鱼死网破的冲动,来到拓跋玉海身边说道:“王,堡垒大门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现在该怎么办?”

    “噌~”

    拓跋玉海闻言拔起那把宽刃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王,千万不可啊~”

    拓跋玉海这一举动将周围的蒙洛卫队以及木黎吓的着实不轻,齐齐跪下劝阻他不要轻生。

    拓跋玉海则是轻笑一声,放下手中宽刃刀,起身说道:“轻生是懦夫的举动,蒙洛草原的男人只有为战而死,从来不会因为活不下去而选择轻生,

    放心,本王不会做傻事的,由你们这些忠心的部曲和本王战至最后一刻,本王深感荣幸!”

    话毕,拓跋玉海向众人欠身鞠躬,表达自己的致意。

    就在这时,堡外的厮杀声逐渐平息,喧嚣的声音也慢慢消失不见,不多时就听人在堡垒门外大声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首领慕容宝要与你们的为首者说话,放心,在此之前,我们不会发动攻势的!”

    “这个狗娘养的,他有什么资格跟王说话?”木黎闻言大声怒斥道。

    拓跋玉海闻言,冷笑一声,随即安抚木黎道:“无妨,听听他想说什么也罢……”

    与是,拓跋玉海走向堡内二层的石窗前,望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圣岗堡,双手负背,依然保持着身为蒙洛战神该有的尊严。

    慕容宝见拓跋玉海出现在自己眼前,鼓足勇气用中原话大声跟他说道:“王,投降吧,只要你能把阿雪交给我,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拓跋玉海嘴角一撇,用胡语回答道:“慕容宝,你为何要用中原话与本王说话,是怕被你的那些下属知道本王的身份么?毕竟本王是蒙洛帝国的摄政王!”

    此言一出,周围的奴隶瞬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他们满脸不可置信的打量着二楼窗台前的那道魁梧身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些时日在对付的所谓敌人就是蒙洛摄政王?

    慕容宝一下慌了神,忙和慕容超使了个眼色求援。

    慕容超会意,立马大声安抚道:“大家不要被他蛊惑了,王是草原战神,我们怎么会让大家去杀王呢?这样不是把大家都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么?千万不要听那骗子的蛊惑……”

    那些奴隶军这才稍稍安抚下心思,而隐在暗处的慕容冲,则悄悄唤来一名神箭手,把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对准了二楼的拓跋玉海……

二百四十一 援军到来

    ……

    “王,我真的很爱阿雪,要不是为了阿雪,我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举措,只要你能答应将阿雪送到我面前,我立马让人都退下,决不伤害你半根汗毛,你就成全我吧……”

    慕容宝这个情种依然苦苦哀求着拓跋玉海能改变心意,让拓跋雪跟自己在一起。

    而拓跋玉海却是半点不为所动,大声对慕容宝说道:“绝无可能,慕容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你父亲都不敢跟本王提条件,现在你犯下这等大错,让阿雪跟了你一起亡命天涯么?”

    拓跋玉海的态度让慕容宝心下一凉,他犹豫片刻,再次拱手说道:“王,您就真的不念我对阿雪一片真心的份上成全我们么?”

    “死了这条心吧!我拓跋玉海绝对不会向一个叛贼妥协,更不会把女儿交到一个叛贼手中!”拓跋玉海冷冷地说道,“平日里本王对你和颜悦色是因为阿雪喜欢你,这才没有阻止你们在一起,但现在,本王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这辈子也休想跟阿雪呆在一起,阿雪只有嫁到中原才会得到她真正的幸福!”

    “唆~”

    拓跋玉海话音一落,慕容冲身边早已蓄势待发的神箭手,立刻松开了角弓弓弦,搭在弦上的重箭如疾驰的流星,直扑目标的面颊而去。

    “呃~”

    拓跋玉海本能伸出右掌,一把抓住即将射入门面的重箭,但那剧烈的震荡让他手腕都差点脱臼,忍不住轻轻呻吟一声……

    “谁射的箭!”慕容宝回头大声质问一声,“没我的允许,不准闹事,否则,杀无赦!”

    慕容冲让弓箭手隐与身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盯着拓跋玉海站立的窗台。

    “王,听我解释……”

    “不必再解释了,慕容宝!你太让本王失望了,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想要本王的命,就凭本事尽管来拿吧!”

    拓跋玉海丢下那支重箭,厉喝一声后,大步走下阶梯……

    这一下,慕容宝顿时失了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慕容冲趁机来到他跟前说道:“宝弟,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要妇人之仁么?早说了拓跋玉海根本没有投降的打算,

    如果让他活着离开,不单你和你的阿雪永远无法在一起,就算我们慕容部也会跟着遭殃,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明白么?”

    慕容宝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我懂了,命令全军,立刻杀入堡内,将他们全数诛杀殆尽!”

    慕容冲舒了一口气,拍拍慕容宝的肩膀,宽慰的说道:“这就对了!”

    与是,在慕容宝的指挥下,凄厉的厮嚎声再度在圣岗堡上方回荡起来,奴隶军扛着沉重的圆木,向那残破的堡垒发动最后的进攻……

    而在堡垒内,拓跋玉海面色惨白的走到众人跟前,还未说话,木黎立马惊呼一声:“王,你的手……”

    众人望去,只见拓跋玉海的手掌心正淌着鲜血,一滴滴往地上流淌。

    之前堡外暗算的那一冷箭势大力沉,虽然拓跋玉海强行挡了下来,但同时那疾速的摩擦将手掌心的皮肉磨破,这才有这样的状况。

    “不用管我!”拓跋玉海摇头止住他们的关切,“把你们的注意力对准堡外即将杀进来的敌人吧,这也许就是本王和你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战!”

    “砰~~”

    话音一落,紧闭的大门发出一阵轰鸣的巨响,将壁垒内顶部的灰尘也金属抖落。

    拓跋玉海扫了堡垒大门方向一眼,随即沉声说道:“好了,就让我们一起,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吧……”

    木黎等残存的四十名蒙洛卫队士兵闻言,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提起手中的兵刃,将目光齐齐锁定在那不断摇晃的大门。

    “砰~~”

    “砰~~”

    一声接过一声的轰鸣巨响,在圆木的撞击之下,壁垒内部那道最后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已经能听到些许木劣的刺响。

    “准备吧,最后的战斗!”

    拓跋玉海双手举起宽刃刀,刀背搭在右侧肩膀之上,冷眼锁定大门,就等着被撞开的那一刻。

    “轰~~”

    终于,壁垒的最后一道防线在门外奴隶不屑努力的冲击之下,轰然倒塌,在奴隶们蜂蛹而至的同时……

    “蒙洛卫队!”

    “杀~~”

    “嗷嗷嗷~~”

    拓跋玉海大喝一声,身先士卒,向着无边无际的奴隶军带头冲杀了过去。

    木黎等四十名蒙洛卫队也是齐齐狼嗥声起,跟着自己最尊敬的草原战神,直面向死亡发起最后的挑战。

    ……

    慕容宝无力的坐在壁垒外的雪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奴隶源源不断的杀入堡内,心中没有任何的激情,有的只是对这次行动的怀疑和恐惧。

    “王,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想跟阿雪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呢?”

    慕容宝精神十分恍惚,不停的喃喃自语,总觉得自己似乎什么地方做错了,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用各种理由不停麻痹自己,说服自己。

    而另一边的慕容冲却是神采奕奕,他是巴不得盼望拓跋玉海的死讯传来,这样他也能实现自己的野心。

    “拓跋玉海一死,你们就再也没有退路,拓跋宏业一定会将弑杀蒙洛王族的罪名加在你们身上,你们一辈子也洗不脱这个叛逆的罪名了,

    这样一来,你们就只能任我摆布,我慕容冲也就能借机成为一方霸主,而慕容一族也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拓跋宏业对慕容部下手,

    到了那时,草原局势就全变了,等拓跋氏和慕容氏都自相残杀导致实力削落后,我慕容冲也能顺势而为,成为草原上新的皇者!”

    这就是慕容冲的盘算,他就是想借慕容宝这些正蓝幡后裔杀死拓跋玉海,从而让蒙洛各部陷入内乱的局面,然后收容残部崛起成为草原新的皇者。

    这种扭曲的心态是这些年来他受尽非人折磨和屈辱得出的经验,认为权力才能代表一切,至于草原诸部是盛是衰,如此动乱会产生什么后果,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连同慕容一族都成为他可以利用的一颗颗棋子。

    “就差最后一口气了,哈哈哈……”

    想到这里,慕容冲忍不住笑出声来,没人注意到,此他刻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极其的狰狞……

    “噗呲~”

    “呀~”

    壁垒之内,厮杀声依旧,蒙洛卫队的士兵没有一人退缩,死死守在门前,对于那些源源不绝涌入的奴隶士兵,根本没有半点恐惧。

    他们的刀早已砍出一道道缺口,有的甚至已经卷刃,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身体可以承受的本能极限……

    “向二楼撤退……”

    拓跋玉海一到掀翻数名逼近的奴隶军,带着仅存的二十名蒙洛卫队沿着石阶向上边战边退。

    等他们来到堡垒二层后,拓跋玉海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重重的叹息一声,和周围的蒙洛卫队士兵互望一眼。

    “下辈子,换本王做你们的下属!”

    拓跋玉海微微一笑,那些蒙洛卫队印象中,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王露出笑容,不由有些错愕。

    “他们来了……”

    拓跋玉海挥刀指了指石阶上围过来的慕容部士兵,主动做出进攻的姿态。

    蒙洛卫队闻言,以木黎为首,立刻将自己的身躯挡在拓跋玉海的身前。

    王和自己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自己的前面,这对蒙洛卫队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们要用自己最后的血勇来尽好自己最后的职责。

    “呜~~”

    偏就在此刻,圣岗堡外传来一阵凄厉的角号声,登时让交战的双方士兵都停下了动作。

    拓跋玉海和木黎齐齐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地平线上,一支雄壮的骑兵军团正在向圣岗堡方向缓缓逼近。

    “呜~~”

    不单是拓跋玉海他们听到了这阵角号声响,就连慕容宝、慕容冲、慕容慎他们也听到了。

    “这怎么可能?”慕容宝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铁骑,一把拉过慕容冲质问道,“你不是说蒙洛各部不会有援军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冲也是一脸震惊,面对慕容德质问,战战兢兢的说道:“不可能的,我的估算不会有错……”

    说完,他一把推开慕容宝,定睛仔细向远处望去,良久他双眼震惊无比,大声吼道:“那不是我们蒙洛人的军队!是,是中原人的军队,那些旗帜,那种战乐,是中原人的军队!”

    慕容宝等人闻言,再次定睛望去,果然那些骑兵与自己所熟知的草原各部骑兵似乎不一样。

    “全军撤退,准备迎敌!”

    事到如今,慕容宝立刻放弃了继续攻打拓跋玉海,大声下令让大军撤出圣岗堡,去迎击那来自中原“入侵者”的进犯。

    看着慌不择路,鱼贯而退的慕容部士兵,木黎喘着粗气对拓跋玉海说道:“王,援军终于来了,我们得救了……”

    拓跋玉海没有说话,双眼则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堡外那支部队,良久才放下手中的宽刃刀,呼出一口浊气说道:“这不是我们蒙洛人的骑兵,是来自中原的骑兵,如果本王所料不差,他们应该都是刘策麾下的军队!”

    “中原骑兵?这怎么可能?”木黎显然不敢相信,“中原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主动出塞?”

    拓跋玉海却自信的说道:“不会有错的,本王见过刘策的军队,这种气势,这种战乐,当今天下,整个大周北地,唯有刘策一支,好了,不管来者目的为何,我们都暂时是安全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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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贰烽云再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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