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回
从学校到家仅仅三公里,凡住在附近的小孩子都不必家长接送,包括罗青羽。
她一向独来独往,其他小朋友都是成群结队的走,时不时回头指指点点,讨论她的斗鸡眼忽然正常的原因,甚至有几名三年级的男女生索性在路上堵她:
“哎,鸡眼妹,你的鸡眼怎么治好的?你.妈吗?哈哈哈……”
罗青羽:“……”哈你.妹啊哈,小小年纪性格就这么恶劣。
她一直以为校园暴力会出现在初中阶段以上,前世的时候读初中,男女同桌,她的同桌是班里最高大、成绩最差还长得特丑的一名男生。
同是特高生,互相看不顺眼。
他当时不让她坐,被她掀翻长凳,然后两人各拿一张板凳在教室大打出手。可她有老爸指导的格斗技巧,将对方打得鬼哭狼嚎,最后双方被请了家长。
班主任将两人重新编座位,让他俩天各一方,从此他对她向来是绕道走。直到中考结束两人才惺惺相惜,一笑泯恩仇,也是蛮搞笑的。
但现在咋办?一群脑髓未长实的小家伙,受得起她一拳么?
想绕道走,这些小家伙竟然嚣张地挡住她的去路。特么的,老纸除了成年的人贩子,还没怕过谁呢。
“我的眼睛一直很正常,没有斗鸡,装成那样只有一个目的……”她垂着眼眸说,表情淡淡的。
果然,小家伙们上当了,追问:“什么目的?”
罗青羽一撩额前乌黑的柔细的齐刘海,眨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唿唿地看着他们几个,唔,命挺长的嘛,活到三十乃至六十岁的都有。
“因为我能看见鬼,比如你,身后跟着一位老奶奶。你的肩窝靠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长得好恐怖喔!你们怕不怕?你脖子上骑着一个缺腿的小男孩哦。”
她的一番话吓得他们几个寒毛直竖,尤其是为首那个,被她的话吓退两步,因惊恐吓得五官扭曲冲她高嚷一句:
“你胡说!”
对呀,她是胡说。
“爱信不信,我不靠近你们是为了你们好,别不知好歹。”
放下齐刘海,原本长相清秀的小姑娘,瞬间成为孩子们眼中鬼气森森的小魔女。尤其她那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仿佛两个黑洞,里边藏着无数幽冥鬼魅。
这回无人敢拦她了,昂首挺胸地从他们中间走过,其他小盆友纷纷站在路边一脸惊恐地瞪着她,红苹果般的脸蛋被吓成煮熟的鸡蛋,白得无半点血色。
嗯,相信日后更加没人敢跟她做朋友了,完美。
可惜,走到半路,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前头。定眼细瞧,原来是笑眯眯的小姨谷婉婷。
“小姨?”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如果有,八定是故意的。罗青羽皱皱小眉头,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上辈子,小姨和谷妈一直是最谈得的亲姐妹,除了罗爸坚决反对她嫁姓徐的闹得不太愉快,其他时候都很好。
她对罗氏小兄妹也很好,每次过来各给他俩一个大红包。等罗萱长大找工作时,她到处托关系试图帮外甥女在深市的大单位找一份好工作。
奈何现实很残酷,人家大单位要脸要尊严的,不是什么人都肯收。
尽管不成功,她的一番苦心,罗萱铭记于心。
但是,前世的恩义,不代表她今生必须以命相偿,她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将来要长命百岁的。
“怎么这副表情?不想看到小姨吗?”谷婉婷被外甥女的表情取悦了,笑骂道。
罗青羽讪笑两下,悻悻地问:“小姨怎么来了?我妈呢?”八成被医院叫走鸟~。
“你妈回医院了,小姨特地过来接你回家哦。”简直天助她也,老姐不愧是单位里的骨干,除非请长假,否则短假通常都很短,“青青,想不想吃雪糕?”
“不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只想快点回家,“次(吃)了会胖。”
“你才多大,胖点才好看。”谷婉婷不容分说地拉她走到路边的一间士多,帮她买了一根x羊甜筒,“吃吧,你最爱的朱古力味。”
罗青羽背负双手,死活不肯拿。
“小姨,该说的我已经说过,”可怜当初的她年幼无知,以为说出来无所谓,“我现在什么都不敢说,因为说多了我要遭殃的,你懂吗?”
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话,谷婉婷拿着甜筒发愣,直到外甥女背着小书包使劲往家里跑才醒过神来。
“青青,等等我……”她连忙追上去。
她当然追不上罗青羽的一双小短腿,人家可是从小养成的长跑小能手。像谷婉婷这种长期呆在流水线上的运动废材,跑两步已经气喘吁吁,望而兴叹。
扶着自己的老腰缓气,望着外甥女的小背影呆了好久。片刻之后,她撕开甜筒表面的那层纸,慢慢品尝那股儿时最爱的冰爽奶香味道。
谁知,一股浓浓的苦涩味呛入口中,难以下咽……
等到晚上,孩子睡着了,客厅气氛凝重,谷氏姐妹面对面坐着。罗宇生出去应酬朋友,给姐俩腾地方说说女人之间的事。
“阿婷,我是你二姐,”谷宁率先开口,“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我?要问一个六岁大的孩子?”
千防万防,妹子还是让她失望了。闺女之前告诫过她,她不仅不听,现在竟要引诱孩子再犯一次禁……不错,她是她二姐,更是一个母亲。
没有谁能比她的孩子更重要。
谷婉婷本想解释,当接触到二姐了然的目光,她不由感到心虚心累,别开了眼睛。
“你说,你是不是跟那姓徐的好上了?”谷宁见她这样,不禁内心充满绝望。
“姐,这事不能怪我,”既已说穿,谷婉婷愁眉苦脸,语气艰涩,“他听我跟旁人说不与姓徐的交往,所以用了假名……”
对方在深市另一个开发区的外资厂管理部门工作,有一次陪朋友来她这边的厂区找人,因此认识。
据说他对她一见钟情,却从旁人嘴里得知她不与姓徐的交往,便用了假名,还让朋友的朋友拉红线,配合他撒谎。
等谷婉婷发现的时候,已经对他情根深种,无力自拔。
听得谷宁浑身直哆嗦,想起女儿之前提醒过的那些人的下场,不由心惊肉跳。
“他骗你,你还对他情根深种?!”生怕惊醒女儿,惊怒交加的谷宁努力压下音量,“求你了,清醒一点行吗?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赶紧分,别再回去了。”
“不行啊姐,”可能被戳中痛点,谷婉婷忽然泪流满面,捂着脸哽咽说,“我有了……”
她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把谷宁整个人劈懵了。
第61回
一向安静的夜晚,忽然变得有些吵闹。
房间里,原该熟睡的罗青羽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吵闹声从客厅传来的。
“你好糊涂啊!不行,打掉,必须打掉!”这是老妈的声音,她的语气充满愤怒与恐惧,这是怎么了?
“姐,三个月了,我舍不得……”小姨绝望的哭泣声蕴含一丝坚定,“姐,求你了,帮我问问青青,或许有办法……”
“不准问!”老妈炸毛,压抑的声音尖锐愤慨,“你舍不得,我舍得?”
“姐……”
罗青羽听到这里便明白了。
小姨的事她已经尽力,早前提醒过,如果她能够避过一劫,不管有什么报应自己硬着头皮受着便是,谁让自己当初口无遮拦?
偏偏小姨不信邪,非要往死路上闯,最终回到前世的轨道。
这种时候,让了解反噬后果的她再说一次,岂不等于撕开伤口撒盐么?说实话,她现在没那么大的勇气。
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把小姨的异常跟爸说了,再由爸跟妈说。小姨自寻死路,她无法阻拦,可她不能让母亲将来恨自己女儿见死不救。
所以,如果老妈希望她再说一遍,那就说,否则坚决不管闲事。
“姐,你帮帮我吧!肯定有办法的……”谷婉婷不死心。
这两年,她在外边长了不少见识,有些算命先生说,凡事都有一个解法,看她能否找对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看出问题就找谁破解,不能三心两意。
神棍的话不能全信,亦不能半点都不信。所以,哪怕二姐反感,她也只能回来找外甥女。
眼看姐妹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冷,罗青羽想了想,推门出去打算告诉小姨,她真的只会看不会解。
“妈,小姨,我……”
罗青羽的我字刚出口,蓦然住了口,见鬼似的僵在原地,一脸惊骇地瞪着小姨额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怎,怎么了青青?”谷宁一见她这模样,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些慌乱六神无主,“啊,对了,给你红包。”
她啥都不想听,给个红包打发孩子回屋睡觉去,然后阿弥陀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青青,你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倒是谷婉婷,仿佛看到一丝希望似的,连忙过来并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给,给你,快告诉小姨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她不敢说,不敢说啊!
罗青羽拼命摇头,小嘴闭得紧紧的死活不敢吱声。
“够了,谷婉婷,放开她!”谷宁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愤然上前一把将她拉开,然后搂着闺女安抚一下往房里轻推,“乖,去睡觉,不然明天上课要迟到。”
“姐……”谷婉婷急得直跺脚。
这厢的谷宁把孩子哄回房,反手锁门,才回过身冷冷盯着她,“你再追问,以后咱们姐妹都没得做!回你房睡觉去!”
谷婉婷急气万分,但自知理亏不敢冲老姐发脾气,只好一跺脚转身回房。
剩下谷宁一个人呆在客厅,半晌,方捂着脸坐回沙发上……
再说罗青羽,她被方才那一眼吓懵了,背靠床边目光呆滞。
喵了,猜猜她方才看到什么了?她看到小姨的寿数在不停闪烁转换,一会儿是32,一会儿是下个月某日某时辰,这特么是神马情况啊摔~?!
打出生以来她从没见过这么飘忽的数据,是在警告她吗?是吗是吗?
如果是,那它赢了。
要么32岁死,要么下个月死,靠!这怎么玩?!说还是不说?黑暗里,她僵着微张的小嘴,昔日黑亮的眼睛如今一片懵然。
姿势不敢变,大气不敢喘,连屁都不敢放……
当然,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她还是说了,第二天晨跑的时候跟老爸说的。同样一脸懵的老爸趁她去上学了,再悄悄跟老妈说。
小姨是老妈的亲妹,她有权利知道亲人的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
谷妈被吓哭,拽着丈夫的衣领让他尽量想办法。那是她亲妹,不可能见死不救,又不能影响自己的孩子。
唉,造孽啊!
“没事,没事,等我想想。”罗宇生拉开媳妇的手试图冷静一下时,脑海里灵光一闪,陡然想起一个人来。
对呀!怎么把那个人忘了?
大谷庄雷公山的丁大爷,他老人家说过青青学不会玄术,那就证明他会啊!找他不就行了?正好两家有一点交情。
于是,罗宇生把这想法告诉谷宁。
绝处逢生,谷宁眼前一亮,喜出望外地擦干眼泪,“好,我和阿婷去,你在家看孩子。”有些事还是女人之间容易沟通。
“你现在能请假?”
“不行也得行,我会搞定的。”工作哪有亲人的生死存亡重要?
说干就干,谷宁当天回医院请假,可能看出她的情绪很不稳定,领导居然批准了,但今年的长假要取消。
取消就取消,攒到明年可以请一个月。
就这样,当天晚上,谷宁一手拎行李,一手拖着不情不愿的妹子坐上回乡的列车。
谷妈不得闲,罗爸也好不到哪儿去。
孩子妈刚走的第二天早上,他首次因为孩子闹事被老师叫到学校。
“啊?青青吓唬同学?”
瞅瞅对面几位长得比女儿高大,比女儿壮实的少年少女,再看看自家瘦弱的、单薄而文静的乖女儿,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青,为什么要吓唬同学?”罗宇生温和地问,他相信女儿是无辜的。
虽然不大习惯,内心竟然有点小自豪啊肿么肥事?!须知他家姑娘从小乖巧懂事,军体拳练得有模有样了,单纯吓唬吓唬一票不良少年有啥好投诉的?
瞅瞅双方的体型,瞅瞅双方的人数,他闺女咋辣么能捏?换成他是对方家长,早就挖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忒丢人。
“他们堵我,不让我回家。”罗青羽十分淡定,伸出半截藕臂扬了扬,“瞅瞅我这小胳膊小短腿,不能硬闯又打不过,只好把他们忽悠走,哪里不对吗?”
对呀,哪里不对了?
罗宇生一脸不快地看着对方满脸通红的家长,最后目光落在对面几位少男少女身上。瞧瞧他们死盯着自己闺女不放,且目露凶光的样子,绝非善类。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堵我女儿?她得罪你们了?”
第62回
“她胡说!我们明明是好心等她一起回家!”对面一名男生跳起来,指着她吼道:“大家叫你鸡眼妹,平时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们见你可怜才等你一起回家!”
另外几名少年少女连忙点头,好像受了大委屈。
“哦,那我谢谢你全家门了,改天我轮流去你们家作客。”罗青羽平静地说。
“不要!”
哗啦一下,对面几位同学十分默契地霍然起身,迅速退离办公桌几丈远。
班主任:“……”小丫头拥有特别敏锐的观察力,一语中的。
罗宇生:“……”嗯,这孩子的性情随妈,同样彪悍。
众家长:“……”造孽啊!看把她们家的小宝贝吓得。
“你是巫婆,不准去我家!”为首那位男同学再次吓得面无人色,色厉内荏地指着她喝斥。
“周文强,不许这样说同学。”周妈妈铁青着脸冲儿子吼,“过来坐下!”
瞅瞅这胆量,还是她家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吗?
“妈……”离太近可能会招鬼。
“过来!”瞧这怂包样,要气死妈了。
另外几位家长也纷纷喝斥自家孩子,让他们过来坐好。
等孩子们心有余悸地坐下,周妈妈收拾心情,脸上重新摆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温吞道:
“这个,罗先生,调皮是孩子的天性,尤其是男孩子更加闹腾,可他们没有恶意。男孩子嘛,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想捣蛋吸引对方注意。既然你孩子不愿跟他做朋友,就算了,但是不应该吓唬他,你瞧瞧……”
扳过自己儿子那张肉肉的脸,满眼的心疼:
“吓得他整晚做噩梦,嘴里喊着不要骑我脖子,一夜之间瘦了这么多,眼睛一点精神都没有。你设身处地想想,换成你家孩子被吓成这样,你不心疼?”
“是呀是呀,我家的更惨,整晚不敢睡,恨不得钻进桌底不出来。”要么跑到父母的床上,非要睡在中间。
家长们纷纷开口附和,诉说自家孩子被吓得多可怜。
罗宇生见她们说着抱歉的话,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既不生气也不着急,抬手摸摸闺女的头顶,缓缓微笑:
“你们说的对,爱调皮捣蛋是孩子的天性,难免的。这不,你们孩子喜欢她所以欺负她,我女儿也喜欢他们,所以才吓唬他们,这很正常,没必要开会处理吧?”
呃,诸位家长面面相觑。
周妈妈反应快,牵强一笑喃喃道:“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罗宇生神色不悦,“你们孩子联手堵我女儿的路,想干什么?这难道不是校园暴力吗?你们不好好教育孩子还有理了?这就是你们的家教?”
“这怎么是暴力?没那么严重,”另一位家长急了,“罗先生,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的……”
“既然正常,我女儿哪儿做得不对?”
一群熊孩子靠武力,他家闺女靠智力,完胜啊卧槽!
“孩子,爸为你骄傲。”罗宇生当着大家面,大方表扬自己的孩子,“下回再这样你甭客气,他们年龄比你大,皮厚肉实,大方揍他们。”
“哎,罗先生,哪有你这样教孩子的?”诸位家长不服了,掉转枪口对准正在观战的班主任,“黄老师,你可一定要替我们作主啊!”
“就是,都是小孩子,又不是深仇大恨,至于吗?”
“我们是来讲道理的,看把我孩子吓得……”
直到班主任出面调停,叽叽歪歪的女家长们才肯安静下来。
“这事的确是周文强他们的不对,这样,”班主任望着几位高年班学生的家长,“周太太,先让他们向罗同学道歉,然后再让罗同学说明情况,好不好?”
道个歉而已,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她们不像姓罗的男人那么小心眼,扯着一点小事夸大其词。
“快,向小妹妹道歉。”
家长们催促熊孩子们,去堵人家小女孩的路的确不对,道歉有理。
就这样,在家长的催促下,罗青羽得到他们毫无诚意的道歉,并且表示日后不会再犯。
信他们才怪,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罗宇生默默观察一番,发现这些孩子对自己闺女是畏惧之余暗藏恨意,瞧瞧那周文强凶狠的小眼神,再回想一下对方家长对他的纵容。
啧啧,不行。
如果澄清闺女说的是谎言,日后岂非少了一种制衡熊孩子的手段?若下回真打起来,闺女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人打伤的话要赔医药费,那得多憋屈啊。
“青青,向哥哥姐姐们道歉。”罗宇生轻拍孩子的后脑勺,“下回不准这样,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许说,爸妈教过你很多回,你怎么转身就忘了?”
嗯?!
在座的家长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体下意识地往后挪挪,不可思议地瞪着罗家爸爸,连班主任都不由自主地推推滑到鼻梁处的眼镜。
啥意思?这孩子真见鬼?
“孩子的眼睛是明亮的,”罗宇生无奈地看着大家,“她从小行为古怪,经常对着空气说话,她.妈妈吓得够呛。后来医生说是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作祟,只能任她自由发挥……”
要知道,扼杀孩子的想象力,罪大恶极。
“……你们就当她说的是假话吧。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不敢下定论,但也不必太当真。”罗宇生态度诚恳,目光慈祥地看对那几位小学生说。
哼,小崽子们,鼻屎大的胆量还敢欺负人。不受点教训约束约束,对他闺女早晚是个祸害。
与其事后补救,不如当场扼杀苗头。
罗青羽:“……”
她不敢相信这番扎心的话竟然出自老爸的口,但作用很强大,那群不良少年再次被吓得眼眶通红,家长们气结之余又向班主任求助。
班主任无语地望着罗家父女俩,得,他俩终于老实认错。离开办公室门口,在走廊处,罗宇生再次温和叮嘱:
“青青,以后记得爸的话,不许再……”
“告诉任何人嘛!我知道了。”
罗青羽识趣地接过话尾,稚嫩的童音不加掩饰,响亮地回荡在走廊范围十米内,不小心被尾随而出的小家伙们听见,刹时色变。
“妈……”小家伙们又被吓尿。
奈何人家已经道歉并且澄清,难不成把人家叫回来,再当着班主任的面澄清一次?老师不烦,她们还觉得烦呢。
“知道怕了?知道怕以后离她远点!”
家长们一脸便色,冲自家孩子吼出代表正义与公道的声音,彻底将校园暴力掐灭在源头。
第63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论大小。
经过那群小屁孩的大肆渲染,罗青羽不再是鸡眼妹,而是人见人怕的撞鬼小巫婆,凡与她过于接近的孩子都要遭殃。
从那天起,她在整个小学时期都交不到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格外清静。
外人觉得她很可怜,又不敢靠近;但实际上,用一个字可以概括她的心情:爽。
这种不合群的姿态,颇让老师担心,奈何其家长并未在意,罗同学的成绩也不见下降。观其平时的表现,对旁边三五成群在玩耍的小盆友一点都不羡慕。
可见,她真的不爱集体活动。
有些人天性如此,强求不得,只要她能够一直保持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爱咋咋滴。
久而久之,班主任的担忧也放下了。
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
说回现在,谷宁带着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的谷婉婷回到枯木岭,把行李扔在房里,当天下午就带她去了雷公山找丁大爷。
她比谷老爹幸运,首次登门,在半路遇到丁大爷和小孙女刚要出去。
骤然相遇,表面镇静,内心其实慌得一批的谷宁恍如见到了救星,忙拉着妹子来到丁叔的面前,不再掩饰自己的紧张:“丁叔,您一定要救救阿婷啊”
丁大爷:“……”死球,一时大意,出门前忘了翻黄历。
既然人家找上门了,邻居一场,拒之门外不太妥当,只好一行人回到雷公山。
依旧一身休闲唐装的丁大爷支开谷婉婷,让她陪他的孙女在后院玩,自己和谷宁在亮堂的中式客厅谈事。
“人生自古谁无死,”听完谷宁的来意,丁大爷慢条斯理地给她倒茶,安抚说,“况且她看起来没毛病,是你们太紧张了。”
“可青青说她32岁会死……”
谷宁心里着急,把闺女的话选择性地说了一遍,希望从老人这儿听到与闺女不一样的说法。
说白了,她潜意识觉得自己妹子不会死在下个月。
听了她的话,丁大爷颇不赞同地瞥她一眼。
这一眼的用意谷宁看得出来,老人是在责怪她夫妻俩又在拿闺女作死。
“是孩子忍不住说给我们听的。”谷宁尴尬解释,“以前我们忙,青青一直是我妹在带,姨甥俩感情深厚。其他人的事她只字不提,唯独她小姨的事不敢隐瞒。丁叔,你看看阿婷她……”
“她命犯桃花劫,如果能够跨过32岁,余生可得儿孙满堂,平安顺遂。”遗憾的是,她32岁是一个死劫,“你让她在32岁那年小心些,等避过了就好。”
这是术士惯用的安慰手段,死劫,几乎无人能避,除非逆天改命。回乡隐居的他不打算多管闲事,能避则避。
“可,可青青说,如果她避开32岁的劫,只能活到下个月……”
听到这里,丁大爷紧闭双目,不忍直视眼前这位糊涂妈妈:
“你们呀,我之前叮嘱过你们,小孩子命格弱,轻辄伤筋动骨,重则小命不保,你们却不知死活。如果今天我救你.妹,这个劫会反噬到你女儿身上,你怎么选?”
如果不是那孩子看到才来找他的,救不救均与她无关。如今是谷宁听了孩子的话才过来求他,意义就不同了。
如果谷婉婷得救,必定连累远在西环市的她,因为她是源头。一般术士看到死劫,均避之唯恐不及,如果一定要破解必收重金保命。
因为死劫,必死一人。
丁大爷话音刚落,一扇窗外听到咣啷一阵响,两人疑惑地过去一瞧,原来是过来偷听的谷婉婷面色惨白跌坐在走廊,撞倒了装满“狗血”的布景版空花瓶。
老人无语地撸撸下巴的一撮胡子,仰天长叹:“唉,浪费我一块玉……”
……
今天下午,西环市小学的门口堆满兴高采烈的小盆友,考完试了,大家扎堆跑到校门口两边的小卖部买零食庆祝。
包括罗青羽,今天不知为何,特想吃雪糕冰棍或者棒棒冰。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对校门口的杂食一向是自带生理性的厌恶,今天不吃反而浑身不自在。
手痒,一路挠着脖子和脸,罗青羽的小眉头纠成一团,满腹疑惑地来到一间客人相对少的小卖部。
她今天的衣着一如既往的q,吊带小短裤,荷叶领的白色小衬衫,头顶的两只小丸子发髻用的花式橡筋,长及肩的流苏末端垂着两朵嫩绿的小喇叭花。
她才一年级,千篇一律,毫无性别特色的校.服暂时不用穿。
这么软萌q的小姑娘,理应人人爱才对。
可她一出现在小卖部,本来客人就不多,她一来,店里瞬间清场。老板娘心疼地望着一堆rmb纷纷飞到隔壁,不禁疑惑自己店哪里不好,缺了哪些货?
校门口竞争压力大,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幸亏这是自己的房子,不用租。
“阿姨,我要一根冰棒。”罗青羽皱着小眉头,十分不情愿地要了一份能打发时间的棒棒冰。
“哎哎,来了,要什么味的?”老板娘殷勤地问,“要不要炸番薯炸香蕉?很好吃的哦。”
这小孩谁家的?以前从未见过她出来买东西吃。
“要果味的,我不吃油炸东西,谢谢。”罗青羽礼貌地回应,瞥一眼店门口摆着的一口黑漆漆的油锅,这种油一炸就是几天舍不得换,也就小孩子敢吃。
这年头,各商户商铺搭着改革春风的快车,天天忙着赚钱。用色素、隔夜油和膨化食品的比比皆是,不以为怪。
哪怕多年后发现其对人体有一定的危害性,依旧有人做,依旧有人吃。
背着小书包,罗青羽拿过冰棒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慢慢品尝,望着马路发呆。
唉,突然心好累,想坐下歇歇。
从跟前经过的小盆友们见了她,纷纷绕开走,渐渐形成一个半圆的弧度,既诡异又搞笑。
但老板娘看不到,她双手叉腰站在门口,不解地左看右看,心里暗暗叫骂:搞毛啊,今天生意这么差,回头又要被老公和婆婆埋怨她对学生的态度不好。
呸,她就差把这群小不点当祖宗拜了……
而始作俑者对此一无所知,兀自陷入沉思。
话说老妈回老家一周了,不知事情办得怎样。在爸妈眼里,那些是成年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不管就不管,可为嘛今天心里一直在发慌?
第64回
正在忐忑不安,忽然听见一丝轻微的咔嚓
罗青羽微愣,取出挂在颈前的那枚碧绿玉佩一看,啊嘞?裂了。约莫宽4cm的玉佩,从12点钟到五点钟的位置爆出一条细微的裂痕。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裂了?
她望着马路,微歪脑袋,记得从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当自己的玉无缘无故裂开时,它是在替她挡灾……念头未落,眼前簌簌地落下几点灰尘。
歪着脑袋的小姑娘:“……”
须臾间,头顶再次听到轻微的咔咔嚓,大量灰尘撒落,反应敏捷的她来不及多想,凭本能迅速往斜对面的路边一窜,身后啪啦砰地传来一声巨响。
“喔”身后传来人们的惊呼声。
罗青羽还来不及转身看看什么情况,眼角余光骤然看到右前方的路中有一辆小货车正疯了似的朝自己撞来。
呀!妈啊肿么肥事!!!
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惊恐的瞳眸倏然瞪大,在它即将撞上自己的一刻使出吃奶的劲狂奔过对面的马路,险险地与小货车擦肩而过,迟一秒她只能返回出事的小卖部。
靠!什么情况?!
及时逃离险境,惊魂未定的她刚要回头看看后方出了什么事,谁知眼前一片阴影袭来,接着听到哧的一下微响。
“天哪!怎么回事?!快报警!叫救护车!”
眼前视线被挡,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周围一阵嘈杂纷乱,人们在惊叫奔走。
罗青羽呆站几秒,抬头看向挡在自己跟前的人,疑惑地唤了声:“爸?”老爸怎么来了?好巧喔。
“没事吧?吓着没?”罗宇生摸摸闺女的头顶,温和地笑了笑。
“没有。”只是还没反应过来,“爸,你挡着我了。”
说罢按下他挡在面前的手臂,却发现老爸的手臂扎着三支尖竹签,不禁呆了。从方才的角度看,如果没有老爸这一挡,三支尖竹签会扎中她的眼睛和脸……
原来,罗宇生在一个星期前接到媳妇的电话,她说女儿可能会因为小姨遭到反噬,让他注意些。
孩子的安全第一,他便每天悄悄地跟在她身边预防万一。
之前一直平安无事,时间过得有些枯燥,但他不敢掉以轻心。想起当兵那会儿,别说埋伏几天,为了逮住目标哪怕埋伏一个月都要坚持。
何况他现在要保护的是亲闺女。
“身手不错。”他欣慰一笑,夸着孩子说。
刚才那一幕他尽收眼底,也存了暗中观察的心思。哈哈,不愧是他的女儿,有她老子的敏锐触觉与出色的反应能力。
“爸……”
罗青羽却很伤心,捧着老爸扎着尖竹签的手臂,泪眼朦胧。这就是救小姨的反噬吗?命运安排的这出连环追命计,果然防不胜防。
如果老爸不在,估计她已经歇菜了。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走,陪爸去医院……”
他原本能避开的,但见这场祸事如此执着地要女儿见血,索性自己受了,以免连累旁人,更怕孩子有个万一。
果然,他警惕地瞅瞅四周,除了一片慌乱,再无其他的意外事件苗头
尽管如此,他仍旧带着女儿匆匆离开这个事故现场,直奔医院……
而在学校门口,警察和救护车来了,经查,由小货车造成的损失颇重。它撞翻两间商铺摆在路口的小摊,导致五个人受伤。其中三名是小学生,两名路人。
小货车司机既冤枉,也不冤枉。为嘛这么说?
一,因为他疲劳驾驶;二,商铺为了扩大经营,把摊子摆得过于靠近公路。
把七八米宽的公路,硬生生缩减成四米左右宽,能不出事吗?平日里,车辆从这段路经过都要慢吞吞的,唯恐碰到路人或者小摊。
那时候,很多部门懒政,能不管事尽量不管,偶尔在年底来一次突击检查。
司机对这条路很熟悉,闭着眼睛也能开,原本只是打个盹,车子平平稳稳地开着。冷不丁从路边窜出两个嬉闹的幼童把他吓了一跳,连忙转了方向盘。
因此造成一场灾难。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商铺损失惨重,那便是罗青羽买冰棒那间。他们家的阳台垮了,老板娘既庆幸又伤心至极。
庆幸刚才坐在门口的小学生和自己跑得快,没伤着;伤心的是,房子的阳台塌了。她哭得涕泪横流,丈夫得知消息已经带着人赶过来。
“……这些墙脆成这样,八成是豆腐渣工程!哥,你被你那位同学骗了!幸亏没人受伤,否则你得赔个倾家荡产!”
既要赔偿,自己房子又成了危楼,生意肯定做不下去,跟倾家荡产有什么区别?
“靠尼.玛.的,走,抄家伙找人算帐去!”
一场意外,哭声,骂声,还有看热闹的嘀咕声响成一片,吵吵嚷嚷的……
在医院,罗青羽和大哥罗天佑守在老爸的身边,看一名老护士帮老爸清理和包扎伤口。
是她通知大哥来的,老爸的吩咐。
不知道这场灾难是否因她而起,更不知道受伤受损失的人是否受她连累,又或者,这里本来就有一场祸事?前世的她这时候还没上学,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她不会愧疚地以为自己该对这场祸事负责。
她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顶多连累身边的亲人受伤而已,比如现在
“爸,不疼吗?”她忍不住问。
在消毒时,那伤口直冒泡仿佛的响,想象力丰富的兄妹俩看得头皮发麻。老爸疼不疼不知道,他俩紧张兮兮倒疼得呲牙咧嘴,五官扭曲。
把老护士逗得直乐呵,说:“你爸没喊疼,你俩倒疼起来了。小罗,你家俩孩子将来一定很孝顺。”
罗宇生呵呵一笑,“我可用不着他们孝顺,别给我闯祸就行。”
“那倒是,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父母就知足了。”老护士颇有感触,可见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好了,可以走了,除非阿宁在家,不然你过两天记得来换药。”
那竹签是被人吃过烤番薯、烤肉串的,不卫生,还给他打了破伤风针。
“好,谢谢了。”
罗宇生连忙向她道谢,钱已交了,儿子去交的。
儿子很聪明,却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不太相信玄幻之类的事。自从出了西江事件,他觉得有必要让儿子亲眼见证妹妹眼睛的威力,好在将来有个警惕。
那三支竹签扎得很深,足有成年女性的三个指节那么长,其中两支扎中骨头才浅些。
他皮粗肉厚无所谓,倘若今天扎中女儿的面门,后果不堪设想。
他希望儿子引以为鉴,别把妹妹的眼睛视作等闲。有些祸事,往往发生在人们的疏忽大意间。
第65回
在青台市区,谷宁和家里通过电话之后,神色憔悴地从阳台返回屋里。
这里是出租屋,她给妹子租的。
屋里,脸色苍白的谷婉婷病恹恹地歪在床边听着mp3,听见二姐进来的动静才睁开双眼。见她脸色不对,不由得问:
“姐,怎么了?出事了?”
“今天青青差点没了……”谷宁淡淡地说,“多亏她爸一直跟着。”
谷婉婷五官微僵,呆了一阵,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就当她偿还你这三年的看护之恩。”面对亲妹,谷宁冷静地说出扎心的话,“你不小了,以后凡事要懂得自己衡量利弊,我不管了。”
这次铤而走险救她一次,下次未必有这种运气,因为罗宇生会渐渐老去,不可能一辈子充当女儿的英雄。
为嘛她肯舍女救妹?因为那天谷婉婷跌坐在走廊,裤子见红了。
丁老爷子见状,告诉谷宁一个法子。
死劫是一定要死人的,若要谷婉婷生,她身边的近亲必定有人遭殃。利用婴孩的性命有损阴德,他不建议谷家姐妹这么做,只让她们自己选择。
谷宁可不怕这个,要么妹子死,要么自己那六岁的女儿死,要么是妹子未成形的孩子死。命是妹子的,是死是活看她的意思,反正不能牺牲自己女儿。
之前,谷婉婷一向对外甥女的话半信半疑,在深市打工的时候,进厂不到两个月就有一位姓徐的追她,被她当众拒绝,并声明今生绝不与姓徐的交往。
那一刻,像所有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样,她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能够作主。直到遇上那人,她惊惧交加却又心存侥幸,认为可以争取一下。
万一成功了呢?是吧?
结果,一切希望被丁老爷子的一番话打破。一个人说她死,可能是开玩笑;两个人说她死,那就不好玩了。
那天的一摔见了红,去了医院,医生说她胎儿不稳,有流产的迹象,因忧思过重导致的,并开了一剂安胎药给她吃。
回到枯木岭,谷宁把其中利弊分析给妹子听,并着重强调她将来被老公极其残忍地半夜砍头,死法悲惨恐怖。
那一刻的她孤立无援,又惊又怕,足足考虑了两天,最终是自己的性命占了上风,在二姐的陪伴之下做了人.流。
每每想到那个孩子,她痛彻心扉,心中愧疚难当。
对谷宁而言,若有机会救妹妹,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极力争取。当年妹子帮忙看了三年多的孩子,与孩子有了情分,所以女儿才把她的下场告诉父母。
欠人的总要还的,如今一报还一报,两清了,她和孩子以后不必担着见死不救的罪名过一辈子。
逆天改命,极其凶险。
丁叔本来不想救的,得知起源在青青身上,对他影响不大,这才肯出手相助。不能说老爷子自私,如果今天要死的不是亲妹,她死也不会帮。
老爷子说,只要罗宇生保护得力,有玉佩挡着,一家人定能安然无恙。
只可惜了那块玉,丁老爷子让她转告罗宇生,把碎玉拿去首饰店镶好,一块不能少。再让青青戴上滋养它数年,将来或许能恢复一点辟邪护身的作用。
真正的宝物可一不可再,千金难求,听得谷宁替闺女难受。
“这里我付了半年房租,你若留下就继续租,想走也没人拦你。”谷宁交代她,“为防他看过你的身份住址到村里找你,你最好别回去,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你。”
那可是精神病,有多远避多远最安全。
至于留在厂里的行李,不要也罢,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留在青台市区,让大哥帮她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地留在这里生活。回西环市是不可能的,在看到妹子的改变之前,谷宁不希望孩子再与她接触。
“……听王叔他们说,青台市将来不比深市差多少。”说到这里,谷宁难过地看着神情哀戚的妹子,“收收心,别再东想西想,日后找个本地后生嫁了。”
等生了孩子,妹子会庆幸今天所做的一切。
现在很多年轻女性受电视剧的荼毒,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一心想成为都市丽人,却带了一个恋爱脑,遇见所谓的那个他立马跪了,全身心围着他转。
明知对方将来要砍自己的脑袋,妹子仍然对他心存希望,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见棺材不流泪吧?但见了棺材不仅要流泪,更要流血。
作为姐姐,她无法想象自己亲妹被人砍头的情形。
如果妹子始终忍不住要奔向对方的怀抱,她权当亲妹已死,今生缘尽,日后不必再联系或走动了,省得将来痛心糟心,不得安宁。
照顾亲妹一周之后,谷宁回家了,她一直惦记丈夫的伤,恨不得立马到家证实他所谓的“没事”。
谷婉婷小产的事,她不跟任何人提,包括兄弟,等妹子好了自己去跟他们提找工作的事。
三弟或许不管她,大哥是公务员,应该能在单位帮她找一份简单的活。对年轻妹子来说,工作越简单,日子越难熬,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一把年纪了,该学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
二姐走了,单间里只剩下谷婉婷自己一人坐着发呆。
休养一周的她脸色仍然苍白憔悴,二姐替她发出一条分手信息后,把对方拉黑并扔掉旧卡,换了一张新的。
叮嘱她调养一个月再做其他事,并给她留下三万块钱傍身,因为自己的积蓄全部给了丁大爷。
三万块,比她的积蓄几乎多出两倍,二姐对兄弟姐妹一向大方。她也知道二姐是真心为自己好,但真的很心疼那个无缘的孩子。
每每凝望窗外,她总想起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人,想起对方的音容笑貌,想起对方凝望她时的温柔微笑。
他不知道她有了孩子,如若知道她为了自救把孩子做了,他非疯掉不可。
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神经病?但外甥女和姐夫因为她差点丧命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
可一想到孩子,谷婉婷心如刀割,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地落下。不能再想了,她拿起mp3的耳塞塞进耳朵,放大音量,努力用音乐麻醉自己的情绪。
再想下去,她会忍不住去找他。
今次付出的代价太大,她不能,也不敢这么做……
第66回
老妈回来了,却不曾与她提起小姨的情况,无意中听说她在青台市过得挺好,亦交代村民不要向任何陌生人透露谷家兄妹的住址。
严格来说,是不要告诉陌生人谷宁就住在山里。她的兄弟谷安、谷泰住在市区,村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详细地址。
从那以后,父母鲜少提及小姨的事情。或许,他俩会在孩子们的背后悄悄提过,谁知道呢。
但见老妈心态平和,老爸身体健康,这就够了。
由于不放心,小学放假前,罗青羽上学、放学都由老爸的专车(小面包车)接送,安全感满满的。
老哥早就回校了,回去前曾给罗爸提出一个馊主意:
“爸,干嘛不找丁爷爷把青青的眼睛封了?这种操作在专业人士面前是小菜一碟。”
“不要!”罗青羽一听即刻炸毛,抱住自己的脑袋迅速离老哥远点,警惕的小眼神充满敌意,“万一影响我的智商成为智.障怎办?你和爸养我一辈子吗?”
罗天佑:“……”
话说,妹子有时候挺搞笑的,难怪小年老爱逗她说话。
可是,他哪里晓得妹妹身为学渣的心酸?她认为自己的智商本来就低,倘若把扇子忘了,她操蛋的人生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呀!与其重蹈覆辙,不如死了好。
“放心放心,你哥在吓唬你,不封啊。”见女儿吓得小脸煞白,罗爸连忙安慰她。
其实,他有动过这个念头,曾恳求过丁叔,可对方说让她顺其自然最好。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造化,她是见寿,不是见鬼,把嘴闭上就行。
罗爸觉得此话有理,利用一种自己不了解的手段对付自己的闺女,他心里不踏实。
当然,罗家人并不知道,丁大爷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连他都看不出小姑娘身上有什么,自己孙女却一眼看到她的异常,证明俩小有缘。出于私心,他希望这种缘分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丁家除了爷孙俩,再无旁的亲人。
孙女生在丁家是她命不好,虽天资聪颖,却是六亲冷淡,一生劳碌的命。若身边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不失为一桩好事,至少将来能有一位老朋友走动。
祖上眼光毒辣,竟然找到大谷庄这么一个天然生成的风水宝地。这里是真正养人的地方,枯木岭的那棵千年老树能够遭劫重生,便是一种征兆。
丁家若能在大谷庄住上百年,定能子嗣绵延兴旺,重振祖上荣光。
所以,他赠宝玉,救谷婉婷,与罗家有来有往,都是为了给父母双亡的孙女结个善缘。
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就是这个意思。
至于俩小将来能否成为挚友,随缘吧,强求不来的……
就这样,无惊无险的,暑假到了。
陪孩子回老家的是罗爸,老妈的假期撤销了,每天下班,独自一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倍感失落……是不可能的。
医院里有一位返聘的老中医,从帝都医院退休回来的,医术忒牛。
他早上八点半的班,六点的时候,他的科室门口已经或站或坐满患者;到每天下午六点,队伍有增无减,从来没有按时下过班。
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医院规定他的科室下午四点停止取号,看完病人就可以溜了。
谷宁人缘好,她已经报读夜校药剂专业,想考执业药师,遇到不懂的就到各个相关科室跑一圈,直到理解为止,老中医的科室是她跑得最勤快的地方。
每天下班,她先去一趟新屋地址看看进程,在外边吃过饭,然后直接去夜校。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洗洗就睡了。
所以,老公和孩子在不在身边,对她区别不大。
她的这种状态让不少同事羡慕妒忌恨,老公能干会赚钱,儿女聪明又懂事。尤其是二胎,据说扔件玩具给她便可以在客厅独自玩一天,忒省心了。
这种小可爱怎么不投胎到他们家呢!
不像他们家的小霸王、小公主,看少一眼,不是挂在阳台就是跑出马路边,令人抓狂。
当然,谷宁倒觉得自己有苦难言,必须利用知识来麻醉自己,分散注意力。
尤其是二胎,常教父母操心得怀疑人生……
说回罗家爷仨,这回坐的计程车,已经在大谷庄的路上。
途中,罗氏兄妹趴在窗边,瞪着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浪,用一个字表达内心的震憾:
“哗”
太特么壮观了。
“爸,为什么大家都开始种乌甘草?之前他们不是嫌麻烦么?”罗青羽不解地回头问老爸。
“今时不同往日,”罗爸向她解释,“有酒厂出高价收购乌甘草,大家当然要种。”
这是托闺女的福,要不是她好心为人指路,哪有大谷庄今天的忙碌?
“诶?那咱们家今年也要种?不会吧?”罗天佑喊道,想起去年暑假的狼狈相,不禁打个寒颤。
“不种哪有钱在城里买房子?”罗爸瞥他一眼,板着脸,“就你这身板,脑子好有什么用?还想考警校?让你.妹考差不多。”
扎心了老爸,瞎说什么大实话?你儿子不要面子的?
罗青羽:“……”爸这仇恨拉得真妙。
罗天佑窘,悻悻的,努力维持一名学霸应有的骨气,犟道:“脑子不好,考上也顶多是个打杂的。
“脑子好,身体不灵活,一颗子弹了结你,拽什么拽?”
有对比就有伤害,媳妇不在,他趁机搓磨打压儿子身上那点傲气。
玉不琢不成器,体能与心理素质都一样。
其实,自从发生学校门口那一幕之后,他深深觉得女儿才是可造之材,可惜被眼睛耽搁了。
女生情感丰富,容易被影响情绪,若在关键时刻影响实力的发挥,那就是他坑了女儿,女儿坑领导坑国家……罢了罢了,还是安分当一个普通小市民算了。
罗爸经常惋惜地想……
至于儿子,他在孩子妈的羽翼范围内,不敢动,不敢碰,她肯在关键时刻询问他的意见已经给足面子,不能再多了。
还好,儿子懂得独立思考,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在运动方面懒了些。
在他面前,父母的意见仅供参考,最终决定权在他手上。
有子女如此,罗爸甚感欣慰。
……
等三人回到枯木岭的家,罗天佑站在院门口一看,放心了。
记得去年自家院里的麦浪相当可观,但今年只有零丁几棵,攒在一起的话不够半亩,根本用不着收割。
难怪老妈说过,等它们长几年才有去年的规模,噢耶,今个假期可以歇歇了。
屁颠屁颠地推着行李回屋,一脸淡定的少年心里偷乐。
不料,第二天的凌晨四点半,某少年的耳朵一阵剧痛“哎哎哎,爸,干嘛?!”
“起床训练!”
“可我昨晚一点钟才睡”
“那是你的事,起来!”
“啊?!不要啊”妈,救命!
这真是一个鸡飞狗走的早上,罗家人的到来,给静寂的山里注入一抹活跃的生命力,虫鸣鸟叫的,十分热闹。
院门口,一身柔软运动童装的罗青羽回头看了一眼,真磨叽,不等了,果断掉头跑了出去。
云山雾罩的清晨,翠绿的山林间,一名小姑娘在穿行。
“嘿哟嘿哟……”
犹记得,她的目标是单手隔空掀起重达20吨的炉.鼎盖噗,加油吧!少女,她行的。
第67回
有惊无险,八年的时间转眼即逝。
“妈,行了没有啊?”一名14岁的少女瘫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催一下。
她双目无神,两道眉毛细长舒扬,犹如远山隐隐,淡淡的。配上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肤若娇嫩桃花,令原本清秀的面孔添了几分颜色,是一枚美人胚子。
前世的她也长这样,婚后开始变瘦,并且越来越瘦。三十多岁时,饱.满好看的鹅蛋脸变成干瘪的梅超风脸,一层脸皮裹着一副骷髅头骨那种,忒吓人。
而且,很多人说她的眉毛末梢过淡,双唇过于单薄,乃个性刚强的福薄之相。哪怕她拥有一双极具魅惑的丹凤眼,亦无法弥补面相中的缺憾。
哈哈,全中~。
没错,她是前世的罗萱,今世的罗青羽,一名14岁的少女,过完今年的暑假就是高一新生了。
一路走来,她不知流了多少辛酸的泪……啊不,是汗水。
为了不复读,她在六年级时被亲哥、义兄耳提面命,两大学霸一个站在跟前,一个在电脑里视频教学,呕心沥血亲自指导了她一个又一个学期。
终于让她顺利过关成为一名初中生,然后是高中生。可谓左青龙,右白虎,挟着她往上扔……啊不,是升。
到了现在,她还剩最后一关要闯,那就是高考。
唉,老哥对她的智商已经绝望,为了高考顺利,他在枯木岭的老家布置了一间书房,里面塞满他往年的高考试题、笔记和资料书,还有各类重点资料。
从今年的暑假开始预习,高中三年的每一个学期做多少资料他都规定了数量。所以,她今天的双目无神没耐性是有原因的,未来的日子……是真的惨。
可是,为嘛书房是在枯木岭?
因为她高中时期将在青台市度过,找大舅舅托人帮的忙,手续已经办妥,新学期一开始她就去报到。
所以,今天爸妈陪她到青台市看看自家的房子。
不说不知道,原来爸妈真的把郊区的两套房卖了,用一部分钱在青台市建了房子,另一部分买了目前一家人在住的大房子。
在西环市买的是一幢二手普通住宅,面积有140平方,共三层。第一层当车库,爸妈住在第二层,一对儿女住在第三层。
每层三房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
这里是市区中心的老城区,离谷宁工作的医院和孩子的学校很近,出入极方便。
零几年的时候,西环市多半是这种矮住宅,只有路边的房屋楼层高一些,他们第一层是商铺,以上全是住房。
或租,或自住。
由于是二手楼,罗爸将它全面翻新过,因此和新屋毫无区别。谷妈也不介意,入住的时候,她看着宽敞的客厅笑得合不拢嘴。
据说,老爸买这栋屋的时候欠了人家不少钱,直到今年才还清。
了了一个执念,谷妈的注意力集中在儿女的学业上,尤其是小女儿的成绩,初中三年,害她跌破了好几副老花眼镜。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四十多岁的谷宁匆忙地从杂物房出来,手里拖着一个小行李箱,里边装的是药书和干药材。
方才在房里左选右挑,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体态丰腴,脑后挽着乌亮的发髻,眼角和红润的脸庞皆添了细纹。一身宽松的棉麻衣裤,脚踩一双手工布鞋,鞋面绣着一株紫罗兰,色彩淡雅,十分别致。
身上沾染了岁月的风霜,眼里充满神采,年轻时的性格十分强势,如今却浑身散发一股柔和温慈的气质。
“爸在外边等很久了。”依旧是吊带牛仔七分裤+短袖白t的马尾少女唠叨一句。
她从沙发上站起,拎起一个精巧的小皮包准备出门。小皮包是年妈妈送的,不名牌不土气,很有一种清新优雅的少女风格。
自从得知罗青羽不爱穿裙子,每年的生日她总会邮寄一些时尚包包以及衣物、饰物过来。
衣物有分类的,日常流行的便服,耐摔耐磨、柔软舒适的练功服,各类跌打药酒更是少不了。包包送的不多,每三年送一款适合她年龄段的,特别用心。
之所以每隔三年,完全是因为罗青羽本人抗议过。
没办法,她和老爸一样有恋旧癖,说白了是怕花钱,一个物件能用很久。
比如老爸的小面包车,一开就是十多年,里边的零件几乎全部换过,他说这样等于新车,能开就不换。
她也是,一个质量好的包包能用十年的话,她绝对不换。
年妈妈认为她这种性格十分的质朴难得,可以保持,所以改成每三年送一次。
罗青羽和老妈:“……( ̄△ ̄;)”
年妈妈说,她觉得作为一个女孩子,省吃俭用不攀比是好事,可衣服、饰品和包包代表门面,偶尔添一副新妆能令自己心情愉快,何乐而不为?
好吧,谷妈妈觉得无以回报,要么寄些山货,要么寄些药材。乌甘米酒就不送了,小年当年拿有种子回去,如今也用来酿酒。
听年妈妈说,用乌甘米酿的酒全部是送给至亲好友的,颇受欢迎呢。
谷宁如今是老中医在医药方面的学生,被调到医院的药房工作。送给年妈妈的养生药材是她亲手炮制的,枯木岭的出品质量有保证,比市场买的健康多了。
年妈妈是做法医的,工作极其烧脑,谷妈妈给她配了一份有针对性的养生方子,方便她用完自己寄的药材,还可以按方抓药。
香江那边的药材市场监管比内地严格,质量信得过。
这些年,哪怕没有小年从中调节,两家关系和睦,两位妈妈的交情也越发深厚。
女人嘛,工作、孩子和美容养生永远是她们最热衷合拍的话题。
而且五年前,双方家长已经在西环市正式见过面,正式认下她这个义女。为了这事,农家人特意从香江过来这边,到枯木岭住过一阵。
罗家人也去过香江,一切费用由农家人全包,正如他们回内地一样。
曾经,罗爸一度怀疑,“小年是不是看上咱们青青了?”感觉好像在走亲家。
“做梦吧你。”谷妈无语,惯性吐槽女儿的智商,“你女儿是什么料你自己不知道?智商不在一个等级,人家看得上才怪。”
一想到当年中考,由两名学霸亲自监督指导才勉强考到分数线的女儿,她就无地自容。
整个一绣花枕头,除了外表能看,能打,有什么用?
第68回
人家小年辣么优秀,将来是凭脑子叱咤风云的人物,八成是念在小佑,啊不,是小宾的面子上,又见她长得可爱才认作妹妹,甭痴心妄想那些有的没的。
没错,罗天佑改名了,考上警校之后改名罗宾。
这名字在国外或许也有重复,但在国内少,至少他身边没有,所以就它了。
不知怎的,他的未来历程变化最大。
本来,他在西北一所警校毕业之后被派了卧底任务,一做就是两年,回来就在青台市当一名小民.警。
如今不是,他被华夏排行第一的帝都警官学院录取,原本今年毕业,但他选择深造,被学校保送出国到一流学院观摩学习去了。
等他学成归来,必定前途无量。
一参与工作便是警官,不必像上辈子那样累死累活大半生仍是一名遭人打压的苦.逼小队长。
人生轨迹变了,嫂子还是不是前世那个,她不知道,随缘吧。她无法顾及所有人的幸福,正如一个人不能令所有人都喜欢自己。
有缘再聚,无缘就算了,毕竟,嫁给她哥还不知是福是祸。
她不知道年哥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但老哥的变化,她喜闻乐见,实在不希望再看见他长期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无可否认,能力越大危险率越高,可这是大哥的选择,她不干涉。
未知的人生,才值得人们期待,不是吗?
“说说你女儿吧,越大越没耐性,才等个几分钟就一直催催催……”上了老爸停在门口的车,谷妈仍在叨叨念,“害我急里忙慌的,不知药籽拿齐了没。”
“你哪里是几分钟,一个小时前你就催我了。”坐在后座的罗青羽反驳,“我还怕我的书没拿齐呢。”
“哎?”前座的爸妈同时回头瞪她,异口同声,“那你拿齐没有?再看看,别漏了!”
“拿齐了,唉,爸,快走吧。”罗青羽像一只泄气的皮球瘫在座位上。
“诶诶,你瞧这孩子,明明是她说没拿……”
“没事,没事,咱们走,马上走。青青,起来系好安全带。”罗爸连忙打断娘俩的斗嘴热情,赶紧出发。
自从孩子长大,越来越不服管。也难怪,谷宁对女儿的智商仍抱有一丝希望,难免唠叨严格些,这不,娘俩卯上了。
“别以为自己一个人住就松懈了啊!一旦考试不及格,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个哥哥。”路上,谷宁一再恐吓利诱,“如果成绩优异,明年我就给你买电脑。”
噗哧,罗爸忍不住笑出声。
为啥?因为这个电脑梗,孩子妈已经念叨几年了。可惜女儿的成绩实在太烂,害她一直无法实践,气坏了。
利诱这一招,她以前不敢用在儿子身上,怕破产。如今用在女儿身上,有奖品也送不出去,更抓狂。
当然,那奖品还没买,看着电脑更新了一代又一代,性能越来越全面优良,而闺女的脑子十年如一日地不开窍,把父母急的呀!
“笑什么笑,女儿成绩差你还乐了。”
“没乐,我觉得你不如换个奖品,或许她有些动力。”本想恢复一张认真脸,可不好意思,他实在憋不住笑。
谷宁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倒是想,可她喜欢什么你知道吗?反正我不知道。”
这坑爹坑妈的闺女根本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像小时候那样,给啥吃啥,不挑不拣,仿佛风一吹就自个儿长大了。
“明明小时候那么机灵,怎么越大越呆了。”
“你说的什么话?”女儿不要面子的?“十指有长短,这是她的短板。不然你让你儿子跟她打架试试……”虽然儿女拿错了剧本,各自还是有优点的。
不知为何,话题就从老妈的磨叽转到她的学习方面去了。
罗青羽默默看向车窗外,很识趣地不再吱声。
老妈对她的期望跟上辈子一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害得娘俩的日子都不好过,特别的煎熬。
所以,她偷偷拜托年哥说服自己爸妈,让她离开西环市,离开父母的羽翼,离开这段让娘俩天天相亲相杀的黑暗岁月。
找年哥不是为了套近乎,而是他与亲哥的站位不同。
大哥在她的成长期参与不多,除了考试前后有互动,其余时间极少联系沟通。加上她的成绩奇差,成绩代表能力,所以他不相信她出来独居能够自律。
也只有年哥肯帮她这个忙。
“那儿离大舅舅家不远,你每个周末到他家住……”
“啊?!”罗青羽惊了,“不行,我回枯木岭住,学习累了可以种种药草散散心。”
极其讨厌寄人篱下的感觉,上辈子有过一次就够了,这辈子不想重温。
“啊什么啊?”谷妈透过后视镜睨她一眼,“不让舅舅盯着你,我跟你爸能放心?还有,你种药草?你懂几种药草啊?别乱种我跟你讲。”
罗青羽听罢,呵呵一笑,“这你别管,反正先说好,院里的地归我,外边的你爱种什么种什么。”
先种一些次要的药草,像乌甘草那样先种几遍,使土壤沾上那种药草的药性,几回之后,培植出来的草药浓度才能达到炼药或炼丹的标准,过程特龟毛。
“你想得美……”谷妈一听,正要跟女儿杠,却被身边的丈夫拍了一下腿,不由微恼,“干嘛?”
“别在车上吵架,打扰我开车。”罗爸耐心地劝,“你真是,跟孩子较什么劲?那地方本来就是她的,你就让她做一回主呗。”
“哼,我算看明白了,”谷宁坐正了,眼望前方,“她这性子随你,像头犟牛!怎么说都听不进去。”比如学习方面。
“像我才好,你太执着了,瞧瞧你这些年过得多辛苦。”罗爸耐性地劝,“如果她有那本事,执着是好的,如果没有呢?适时放手等于放过自己,避免钻牛角尖。”
爱钻牛角尖的人,活得累。
这些年来,女儿有多努力,做父母的全看在眼里。遇到解不了的难题,她问过教师,问过同学,依旧不懂,气得出去绕市中心跑一圈。
等头脑冷静下来,再回来向远在国外的大哥或者年哥求救。
她从来不看电视,从来不用大哥的电脑看小说或者其他娱乐。
女儿的自尊心强,亲哥的无语,老妈越来越失望的目光,使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少了。当爹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同意小年的看法让她早早独立。
并且竭力说服媳妇放手。
孩子妈总说他会宠坏她,怎么会?他只是比较了解一个人到达极限时的状态而已。
女儿在学习方面的极限到了,媳妇的忍耐极限也到了。
再不分开,娘俩都会崩溃。
第69回
这几年,青台市的发展特快,繁华程度几乎赶上三线城市。
新建的几条高速公路把它与周边城市完美连接,大大节省了几个小时的路程。
比如西环市,撇开火车的时间不提,光坐长途大巴要近七小时。开通高速公路之后,长途大巴开四、五个小时肯定到。若在半夜,大巴三个小时就到了。
当然,三个小时几乎是飙车的速度,蛮危险的,不建议模仿。况且,路上的车辆日益增多,除了酒驾或不要命的狂徒,一般人不敢飙。
罗氏一家三口在早上出发,中午就到了,到达青台市一个以前叫盘石村的地方,如今是盘石站。位置略偏,坐公车到市中心的话至少有近三十个站点。
很远,一段坐公车坐到死的距离,不过附近有一个公交车总站,哈哈,有座位。
远是远,交通还算方便,但周围很多楼宇处于在建中。往远处一看,到处灰尘滚滚,空气混浊不堪。
“哎,这边的空气变得好差。”谷宁望着车窗外的环境,心中焦虑,“青青,要不你以后少回这边住。空气太差了,要么回村里,要么去大舅舅家避一避。”
西环市发展慢,这种场面很少看见,她不大习惯。担心女儿在这种环境住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她大舅那边是老文化街,如今路边的店铺也在修整,不比这里好多少。”罗宇生对周边环境的发展了如指掌,“忍上一两年,这边的环境会逐渐变好的。”
况且自家房子离路边略远,又住在楼顶,污染不算太大,逢周末让孩子回枯木岭住就是了。
一家人说着,车子经过一个大型工地,然后拐弯过对面的马路,直入路口。
刚才那片大型工地是正在打造的一间大型百货商场,马路两旁是一排排高档商铺。广告横幅已经挂在门口,有名牌服饰,有珠宝,常见的奢侈品应有尽有。
这里有公交车站,地铁已经通车两年,假以时日,他们居住的地方将成为一条比市区中心更干净繁华的现代化商业街,那时的房价肯定坐火箭般飙升。
到时候,城市公园、绿化道等自然景观必定跟上,给业主打造一个清新美好的居住环境是房产商吸引顾客的手段,住在附近的普通小市民等着看好了。
大约两分钟,罗爸的车子停在一栋八成新的住宅楼前。楼的旁边有一间简陋的平房,一扇紧闭的卷闸门嘀嘀响了两下,缓缓升起。
“爸,这车库谁家的?能停吗?”罗青羽坐在车里,疑惑地看着老爸的举动。
“这是咱家的车库,为什么不能停?”老妈笑笑说。
啊咧?罗青羽惊了,“咱们家的?”
“不然呢?你和你哥将来买了车放哪儿?”放门口容易被偷,且有碍观瞻,索性把旁边那块地也买了建车库,“所以家里欠那么多债,你们花钱省着点,别大手大脚的。”
尤其是她这个未成年便出来独居的人,忍住剁手的冲动便是好孩纸。
若非小年和儿子保证,加上他俩也是早早出来独居的人,她真的不放心女儿独居。当然,遇到危险什么的可以忽略,如今小丫头的身手连他哥都服输。
那时候鲜少听说放毒放药事件,更没有偷装摄像头之类的糟心事,所以谷妈只担心孩子的自律能力差,耽误学习。
可小年说青青需要一个轻松的学习环境,他会随时远程监督她的功课什么的,便允了。
“妈,建车库是你的主意?”不愧是生财有道的贤妻良母,罗青羽暗自咋舌。
要知道,将来车位紧俏,停车困难,糟心事一大把的。
等闸门彻底卷起,罗青羽往里边瞄了瞄。嗯,里边大概40平方,可以停放两辆车,爸妈想得真周到。
“我没那心眼,全是你爸的主意。”谷宁不抢孩子爸的功劳,笑眯眯地说。
当年得知他另外买块地建车库,她气不打一处来,私下里骂他毫无金钱观念,花钱大手大脚。后来见房价咻咻咻地涨,这才对他的先见之明深感佩服。
罗爸笑笑不说话,径自开车进去停好。
既然车库在这儿,那罗家的房子肯定在隔壁那栋五层的住宅楼里。果然,老妈已经站在门口掏钥匙了。
爸妈买的房子是七楼,走楼梯,没电梯,幸亏楼梯间够宽。
“你行不行啊?把我那箱给我。”要闺女头顶三个不同型号的结实行李箱爬楼梯,谷宁的良心很不安。
“行了妈,你上去吧,还有五层,够你累的。”
哪怕泰山压顶,罗青羽脸不红气不喘。她如今身高一米六七,很难再压成矮子,可以放心扛。
谷宁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瞧一眼,好气又好笑。
“走吧,让她扛,那点重量不算什么。”罗宇生很了解女儿的体能极限,这点东西,小意思啦。
所以说儿女拿错了剧本,唉,无所谓了,女儿身手好些将来更安全。
终于,七楼到了,缺乏体能锻炼的谷宁气喘得厉害。
“妈,你平时要跟爸出去锻炼,瞧瞧你那破体质……”与她相反,罗青羽没事人似的将三只行李箱同时轻轻放下,力度掌握得十分恰当,得意嚣张ing。
谷宁白她一眼,已经无力吐槽反驳。
见女儿调皮,罗爸拍她后脑勺一下,指指对面的不锈钢门,说:“这一间是你哥的,等会钥匙给你,里边有电脑,别去外边吵乱脏的网吧搞得自己一身臭。”
那种地方既复杂不安全,更充斥着各类人士的汗臭、烟臭、脚臭……好生难闻。
罗青羽望望对面,见自己家的门开了,进去一看,顿时惊喜万分。
喔,屋里足足有80平方,两房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跟上辈子那间一样面积,可她现在一个人住啊!感觉特别宽。
并且,客厅里摆着实木沙发,茶几,餐桌,一个空荡荡的电视柜……没有电视,罗青羽暗忖,这肯定是老妈的主意,所以显得特空旷。
罢,等将来工作了自己买。
每个角落各摆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栽,大的小的,按方位摆得妥妥帖帖,一进门便有一种身心舒畅的舒适感。
“爸,这间屋你找人看过风水?”
“你怎么知道?”罗爸愕然。
因为她的眼睛,这间屋又是给她的,他不得不按传统走一回,以前根本不屑弄这些。
“感觉。”沾了炙云扇的光,对风水造成的影响略有所察,“很舒服。”
家里,或者其他地方没有这种感觉,所以感受特别明显。
“那就好。”老爸甚感欣慰。
难得闺女心情好,谷宁也不愿泼她冷水,便说:“舒服就好,我拜托丁叔帮你布了一个风水阵,保你学习顺利,健健康康。”
哈哈,“谢谢爸妈。”
正合她心意,果然是亲生的。
第70回
来到住所,爸妈住在儿子那边,让女儿习惯一下独居的感受。
一家人搞完卫生,谷妈在家煮饭和铺床叠被什么的,其实她懒得爬楼梯,太累了。由罗爸带女儿到附近的菜市场、中型超市等地转一圈,熟悉熟悉环境。
“……那边是夜市街,我告诉你,少吃这些东西……”
“我知道,垃圾食品嘛。”罗青羽打断老爸的话,挽着他的手臂,“放心吧,爸,我知道自己将来怎么死的,我会比谁都爱惜自己的身体健康。”
得知自己患了绝症,她眼前一片灰暗,天空仿佛轰然坍塌,浑身发冷,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
无数次想起她在年轻时放纵海吃,吃嘛嘛都香,香到极点是绝望,那种揪心揪肺的悔恨,她不想重温。
“懂得爱惜自己就好,像我和你妈,放弃忙碌的工作就是为了不让你们担心。”罗爸殷殷叮嘱。
听到这里,罗青羽略好奇,“爸,你真的把罗记租给别人了?”
那可是老爸一手做大的罗记,前世一直做到死才放手。
“不信?以后你有空回去看看呗,看看爸有没撒谎。”罗爸笑呵呵地目视前方,内心感慨。
罗记租给那名跟他时间最长的老厨师了,包括二楼的住宅,如今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为将来的生活而奋斗。
空间太小,那位徒弟和自己的家人在外边租房子住,租金贵得吓人。而罗记的租金是附近最便宜的,毕竟是老伙计,老厨师对罗宇生感激得不得了。
其实,罗宇生不是不想做,是谷妈不让他做。说长期生活在油烟环境对身体不好,这肯定是他未来死于癌症的原因之一。
等债务一清,她就不许他做了。
当然,自己不做生意,也不能赋闲在家,哪怕另有收入。
老友封成帮他找了一份工作,在一间新开的武道馆担任临时武师,随时代课那种。老板与里边的武师几乎全是退伍的军人,并且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他们的休息日与行政班不同,所以需要罗宇生这种代为上课的武师。不忙,用来打发时间罢了,罗宇生的脚更不是问题。
能耐人身上的缺陷不叫缺点,叫英雄特有的标志。
谷宁听说之后,觉得这老板是在做慈善,呵呵,或许吧,反正罗宇生很喜欢那种氛围,仿佛重返军营时光。
“……我把偷学你的招式传授给学生,你不介意吧?”罗爸问闺女。
这几年,闺女最喜欢在山里练功,随着年龄的增长,功力越发厉害。
从开始的花架子,到出掌有力,带出来的掌风呼呼作响。身姿矫若游龙,气势如猛虎长鸣,格外惊人。
他不记得自己教过她这些,要么她另有名师指导,要么她无师自通,是个学武的料子。
难怪她读书吃力,简直和她老子一样。
闺女果然是拿错她哥的人生剧本,一个女儿家如此强悍,将来还嫁得出去吗?说句不吉利的话,别人家暴是鼻青脸肿,她家暴是一拳把命送,谁敢要?
那一天被他无意撞见,本能地跟着练了几招。虽然练不出女儿那种气势,却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存在一股气,而那些招式促使他将体内的气打出来。
他越练越惊讶,却忍着一直不问。
“学嘛,没事。”罗青羽满不在乎。
“青青,你老实跟爸讲,这功夫从哪儿学的?”终于,趁孩子妈不在,罗爸将憋了几年的疑问问出口。
这事他一直瞒着孩子妈,她已经被孩子的眼睛搞得神经衰弱,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再让她知道这件事,她恐怕不止神经衰弱,还会变成神经质。
“爸,非礼勿问,”罗青羽知道老爸的担忧,“总之我保证,将来不会干危险的事,也没人能让我干危险的事,放心?”
丹炉山上的内功心法不可能传授给老爸,做人平淡些的好。她追求无尽的力量是为了炼出复元丹,不是为了惊艳世界。
万一老爸和大哥、年哥学会之后,受人们推崇成为华夏的钢铁战士或超级英雄怎么办?家人还活不活了?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若因为她使家人的未来变动太大,她会寝食难安。目前这样就好,不想多求。
“你既有分寸,爸就不问了。不过青青,你的学习还是要抓紧,千万别松懈……”老父亲的心思和老母亲是一样的,态度各异而已。
功夫再好,也要迎接高考,这是学生的宿命。
“现在退缩,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闯关成功的无上快乐,这种懦弱逃避的心态会跟你一辈子。高考是你人生最大的一道难题,过了,你就是鱼跃龙门……”
过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的过程。连鱼都不甘心一辈子为鱼,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有什么借口不努力奋斗?
罗青羽:“……”
道理她懂,可做起来真的很难。
高考,就像孙猴子的紧箍咒时不时让她痛一下,这痛并快乐的人生……真特么煎熬,唉。
……
晚上,忙碌了一整天的爸妈白天又开了很久的车,实在撑不住了,早早回大哥那边关门歇息。
罗青羽也关上自己的房门,终于,整个世界一下子清静下来。
打开面向马路那边的窗,一股热浪夹着噪音涌进来,她连忙又关上。
老爸白天说得对,顶多再过两年,这里的环境将比西环市好得多,工作机会也多。她如今住的房子,比前世那间好了不止百倍,难怪爸妈欠下一身债。
……说一身债好像夸张了点,郊区的两栋屋卖了,虽然那时候不值几个钱,可那时候的房价同样不高。
当然,爸妈的钱不管怎么花都与她无关,他们自己会心中有数。
她搬到青台市,也是为了将来不必碰到前世的那个前夫。遇人不淑的结果能恶心人两辈子,光是回忆就让她想吐。
算了,不想了。
果断关窗,拉上窗帘,把房间里的空调调节好,把老妈搁在床脚的蚕丝被往身上一拉,睡了。
床是硬板床,她不喜欢弹簧床垫,那种床睡一两天可以,睡久了腰酸背痛的,难受。
所以,爸妈帮她买的是大号硬板床,盖上被子躺得忒舒服了。受她影响,全家人睡的全是硬板床,大不了冬天的时候垫一张棉被,那样就很暖和了。
总之,与父母分开住的感觉?哈哈,两个字形容:自在。
身在异乡的第一个晚上,大家睡得很香,一夜无话。由于外界的空气质量差,罗氏父女昨晚达成共识不晨跑。
因此,某人以为能睡一个安稳觉,幸福地重温自然醒的舒适……
可不到七点,她的房间门被捶得雷响。
第71回
“青青,起床了,小年让你视频。”
难怪这般粗鲁,原来是老妈过来敲门。
掀开被子,罗青羽睡眼惺忪地瞪着天花板。这一大早的,老兄何事扰她清梦?
念在他是助她独居的大恩人,她赶紧起床洗漱,换上舒适的家常服,穿着拖鞋跑到大哥家的书房,打开电脑。
“喂?年哥?你不是也在国外吗?没休息?”他老兄最好是有大事找她,否则……
“咦?难得呀,今天居然睡懒觉?”对面那位清隽温雅的青年讶然一笑,调侃道,“脱离父母掌控,彻底放飞自我?”
第一天就陷他于不义么?小妹,你的铁拳恐怕熬不过他的脑子一转。
“哪有,”罗青羽内心吐槽,态度一贯淡定,“哥,这儿附近到处在搞工程,出去跑一天起码洗肺一年,我敢么?”
“环境这么差?”年哥眸里露出一丝意外,“那算了,我给你发了一份暑假作业目录邮件,五天交一次给我,不懂就问,敢偷懒我就告诉宁姨让她拎你回去。”
“哈?作业?”罗青羽一脸菜色。
“对,预习作业,咱们之前说好的条件,别告诉我你想过河抽板。”
“我哪敢啊……”她只是头疼,“别布置太多,一天一道题估计够了……”虽然以年哥的尿性是不可能的。
做题是她的致命伤,一言难尽啊。
“等你做了老师,爱做不做,现在你得听我的……”一天一道题,亏她想得出来。
罗青羽抿抿嘴角,不敢跟他讨价还价。
年哥长大了,脾气不像从前那般温和,指导作业的时候那张雷公脸能止小儿夜啼。
“对了,年哥,见过我哥吗?他在那边还好吧?”
“还好,他最近要参与协助警方破一宗碎尸案,比较忙,你的功课由我监管……”
说是协助,也算是跟在导师身边观摩学习,看看人家是如何当一名出色的犯罪心理侧写师,如何根据犯罪心理挖掘凶手的杀人动机。
成为当代的福尔摩斯是他童年的梦想,不过后来改成科学家了。
总之,他要学的知识很多,未来会越来越忙……
躲在门外偷听的谷宁见小年在女儿面前不怒而威,女儿丝毫不敢顶嘴撒泼,忍不住回头朝身边同样在偷听的丈夫竖竖大拇指。
啧啧,闺女的这位义兄靠谱,值得信赖!对付学渣就得这么治。
至于儿子在国外的情况,儿子跟他们聊过了,女儿不知道而已,他们不想让这些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说回罗青羽,她边聊边打开对方发的邮件一看,登时整个人差点弹起三尺高。
“哇哥!会不会太多?!”
密密麻麻的八页,写着哪本资料第几页的第几道题,一个月的量,光目录已经贼多,做完她会死的吧?一定活不到成年……吧啦吧啦,省略万字怨言。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让你做就做。”
埋怨有什么用?这是自由的代价。
罗青羽的嘴撇成八字形,一脸的苦大仇深,但不敢恃宠而骄。
结束视频,吃过爸妈精心准备的营养早餐,她穿着短裤与无袖短衫,额头绑着一块写着“加油”字样的布条,抬头望一眼桌面的圆镜子给自己加加油。
嗯,特喵的,这碗自酿的苦酒她干了!
说是预习,不如说温习更恰当。
高中课程她前世学过,虽然三年的高中生涯过得像雾像雨又像风,听得懵懵懂懂。但今世不同,身边有两枚“定海神针”托她跃龙门,相信一定能过。
自由的生活来之不易,死就死吧,起码轰轰烈烈的,唉……
罗青羽以为从此进入舒适的自由环境,没有爸妈在耳边叽叽歪歪,可以全神贯注地进入学习状态……
呵呵,结果显示是她太天真了。
爸妈在她家对面住了足足一周,然后回一趟枯木岭种药草,两天之后,他俩再次出现在对面家门口。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
这一天,盘腿坐在老哥电脑前的罗青羽咬着一支钢笔,转身盯着客厅聊天的爸妈,嘴里嘟囔:
“……爸,妈,你们不用工作的吗?”
无债一身轻好了不起吗?不趁年轻多攒一点养老钱,碰上不孝子女小心没人给他们养老!
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一点儿危机感都木有,嘁~。
“哦,我被借调到青台市医学习和工作,未来三年将陪你一起度过,高兴吗?”谷妈眨眨眼睛,难得皮一下,“放心,平时我不打扰你,我就住你哥这边。”
哼哼,小样的,以为找小年出面就能逃出她的五指山?作梦。山长水远的,做父母的哪敢让她独住?万一孩子用脑过度生病了怎么办?
她不住校,日常的吃喝质量跟得上?又不肯去舅舅家,小姨家她不知道在哪儿,谁照顾她?
所以呀,住隔壁还可以。
罗青羽:“……爸呢?”
呃,罗爸迟疑了下,说:“那间武馆就在青台。”
除了武师,他作为酒厂的股东,有监督大谷庄乡民种植乌甘草的义务。光收钱不干活,心里过意不去,住这儿方便下乡巡视麦田的情况,尽一尽责任。
砰!某人的凳子向后一翻,摔了~。
这苦.逼的日子,怎么过……
大局已定,未成年少女的一切抗议皆为徒劳。
有一天,在一个外边温度高达36°的中午,罗青羽窝在26°的室内,与年哥通话求指导作业。
“年哥,你骗人。”呜呜呜,害她空欢喜一场。
对面的青年忍俊不禁,声音低沉温和,“哪里骗人了?你不是成功住到青台,学在青台了吗?”
还独居一套房,别不知足。至于罗爸谷妈,他们是成年人,要搬到哪儿住他管不着啊!
“这分明是换汤不换药,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好了,他们白天要上班,管不着你,安心念书别东想西想。”小年好笑地安慰她,“对了,听你哥说西环市郊的两栋房子卖了?”
“是呀,卖了,有问题?”罗青羽撅起上唇卷着笔,郁闷地看着书桌上的题目。
“卖了好,西环发展慢,不及青台这边有钱途。”青年顿了顿,“离乡别井,心里不好受吧?”
罗青羽眼白一翻,送给遥远的他,“你看我像不好受的样子吗?”
如果爸妈不在这边,她说不定一开心就掀起那重达20吨的炉.鼎盖了。
第72回
“你在那边一个小伙伴都没有?”年哥似乎不信,“包括罗家村的小伙伴?”
“拜托,我长这么大没见过罗家村的人。”爸妈防她的眼睛跟防贼一样,连小姨住哪儿都不肯跟她说,对她的独来独往喜闻乐见,完全不担心她会自闭。
“年哥,你今天说话的口吻好奇怪诶。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是想打听什么?直说吧,我知无不言。”
戴着耳塞通话,靠着椅背,缩起双脚摇啊摇的。她讨厌拐弯抹角,一向喜欢爽快人。
“我跟我妹子联络一下感情,哪奇怪了?你是不是有别的哥了?谁呀,说来听听,哥帮你审一审……”
嘿,居然调侃她。
“真没事?没的话我挂了,还有很题等着我做呢。”隐约觉得这位老兄今天心情不佳,速挂为妙。
“挂什么挂?”果然,对方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我刚才讲的你全听懂了?”他敢用三颗人头担保她没听懂。
“……没呢。”无辜受累,罗青羽也不恼。对面的老虎要发威了,她最好乖一点,放下双脚安分坐好,谨慎道,“要么方才那道题您再讲一遍?”
凶你.妹啊凶……
呃,木错,她的确是他.妹。好吧,哥你继续,喵(妹)的,歹命啊!碰到老兄迟来的叛逆期。
……
与其同时,西环市郊的中午烈日当空,路边安静如鸡,除了开车的,路边连行人都没一个。
路两旁全是在施工的地盘,现在是中午,太晒了,施工人员吃午饭顺便午休去了,所以没什么人。
在一排工地的尽头有一条路口,往里边走50米会看到路边有一个垃圾堆。高温加快垃圾的腐烂速度,臭气熏天,四周苍蝇点点,城里人若看到定起鸡皮疙瘩。
而再往里走约莫300米,就能见到几栋半新不旧的住宅楼,是十几年前的回迁房。本来环境不错的,被路边的工地一搞,什么污水垃圾齐活了。
附近乌烟瘴气的,起码要几年才能恢复原貌。
说回住宅楼,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坐在屋檐下,摇着一把大葵扇纳凉。还有几位小孩,光着上身坐在地上玩石子,玩公仔扑克。
“阿婆,”一位衣着清新的美女翩然站立,十分礼貌地微微弯下腰,对其中一位相对年轻的老人柔声问,“请问这里是xx路335号吗?”
“啊?”老人浑浊的眼睛一瞪,目光和善地瞅着她,“噜苏格(你说啥)?”
呃,美女笑容微僵,旋即呵呵一笑,相当的无奈,“没事,您继续坐。”完全听不懂这老家伙说啥,南方这一点最讨厌,几乎一村一方言,教人寸步难行。
转身想走,不料手腕被人一抓,把毫无防备的她吓了一大跳,忙回头一看,哦,正是那说话不清的老太婆。
“葛个处(过那边),葛个有大鹤森(那边有大学生)。”说话漏风的老人好心指点道。
“哎哎,我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婆婆。”不解其意的美女讪笑着。
挣开老人的手,再次道完谢才和同行的一名男青年离开。转身的瞬间,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与懊恼。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回想以前,她哪受过这种待遇?
她的落魄,完全是因为他不在身边……
还好,路边一位十来岁的小男孩跑过来,仰起小脸好奇地望着两位陌生人:
“你们找谁呀?”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哪怕带着口音,依旧听得出他讲的是国语。
美女与青年喜出望外,忙问:“小弟弟,这里是xx路335号吗?”
小男孩朝旁边的房门口一指,“上边不是有门牌号吗?自己找。”他连自己家的门牌号都不知道,哪理别人的?
美女抬眸一看,果然找对了,但不是335号,是125号。无妨,地址找到了,屋主还能跑得了?
她刚要转身,忽又回头问:“小弟弟,你知道附近有一位叫罗萱的姐姐吗?”
“罗萱?”小男孩眉头皱了皱,想不出来,又问小伙伴们,“你们知道谁叫罗萱吗?”
小伙伴一齐摇头,小男孩回答她:“不知道。”
“那罗天佑呢?”美女又问。
“罗天佑?没听过,罗天赐倒有一个,本来住在马路对面的,”小男孩遥指对面马路,“后来搬走了。”
至于搬到哪儿,他可不清楚。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不认识,美女有些失望。她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按照门牌号找到自己的目标。
孰料,屋主并非她要找的人,“罗萱?什么罗萱?我家不姓罗,你找错人了。”
“哎,不对呀,我朋友给的就是这个地址!您好好想想。”美女急了,不顾一切地伸手拦住不让关门,“罗天佑呢?你们家有谁认识?”
还好,接待她的是女主人,耐着性子回头问家人。
“罗天佑?不认识。”男主人穿着拖鞋,光着膀子手拿一本书从厕所出来,瞥见是美女相问,态度顿时好了些,“不过前屋主的确姓罗。”
美女顿时喜形于色,连忙追问:“你们知道他们搬去哪了吗?我有事找他。”
“我们怎么知道?好多年前的事了。”女主人见她笑靥如花盯着自己男人说话,心里异常反感,没好气地说完砰一声甩上门,差点撞到美女小巧的鼻子。
“南露,我们走吧。你把要找的人告诉我,我雇人帮你查。”男青年再一次苦劝,“这大热天的,乡下地方到处脏兮兮,这里的人素质低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何必受这份罪?”
“你不懂……”南露眉宇轻蹙。
“我是不懂,零二年的匿名信,零八年的地震灾情都是你提醒的,功德无量。”男青年边走边替她抱不平,“你今年还被保送qh,却连找个人都要自己出马,不委屈吗?”
“,哪有什么委屈?”南露微微苦笑,“我成绩不好,被保送本来就心中有愧……”
“愧什么?当初要不是你,我国不知要死多少人。分数算个乌,它能救人吗?你的品德比谁都高尚,何必妄自菲薄。。”
美女深深吁了口气,仿佛放弃了般,带着几分失落说:“算了,别找了,等以后出来工作我再慢慢找。今回多亏你有车,不然我肯定中暑,回去我请你吃饭。”
男青年嗤一声笑了,没说什么,两人慢慢离开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第73回
自从和爸妈成了对面邻居,罗青羽偶尔进一趟丹炉山练功的愿望落空了。
她现在除了做功课、上厕所和睡觉之外,再也找不到私人空间,比小时候的处境更严苛。
和前世一样,老妈的高压手段使她喘不过气,娘俩曾经爆发一场两败俱伤的争执。等高考失败后她死都不肯复读,招呼不打一个就和同学朋友出去打工。
这个出去其实是离家,仍在本市。
由于那次短期的失踪,娘俩的关系稍微好转,老妈在她婚前还念叨劝她重返大学,直到她婚后才停止。
而罗青羽的绝望是在婚后开始,后悔当年为什么不更加努力一些,好歹考个三本啊!
可惜一切太迟了。
“妈,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我的心情你不懂。”为了拥有一个清静环境,她必须跟老妈推心置腹一次,“有时候你说的话我特别反感,特别想扔书就走。
可是妈,这是我的前程,我不想放弃,也不会放弃。学习方面你帮不了我,有大哥和年哥在,你别再干涉我,别再费神帮我找补习班了行不行?我好累……”
老哥、年哥布置的作业够多够难了,还要她去应付补习班的,感觉会疯掉。
“你听我说,”女儿肯跟自己说心里话当然好,但谷宁不甘心,“我同事女儿上的那个补习班真的特别好……”
“妈,我大哥是华夏top1警官学院的高材生,我年哥是哈佛博士生,你觉得青台市哪个补习班的师资能比咱家强?”为了争取喘气的时间,罗青羽耐心讲道理。
“可,可人家也是国外那个什么威……威灵顿还是威尔顿出来的,三管齐下不是更有保障?”谷宁不死心。
老妈真是冥顽不灵,罗青羽咽下心头直冒的火气,平心静气道:
“妈,你知道填鸭式教学吗?就是把东西一鼓脑塞进我的脑袋,如果消化不了,那不是营养,是对身体有害的脂肪肝。要么你试试在家坐一天,然后不停嘴地猛吃,差点噎死的那种感觉就是我的感受。”
“青青……”听得出女儿正在压抑火气,即使谷宁强势,也不由得顾忌两分。
高考事大,孩子的抵触情绪也很重要。
“妈,你同事女儿那个补习班的学生全部考上清华、北大了?如果不是,那纯粹是人家资质好,我去了也白搭,反而浪费时间把年哥他们教的全忘了。”
“哎?那可不行。”谷宁立即下意识地拒绝。
在她心里,小年简直是神童般的存在,在她心目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那就给我留点时间喘气,好好消化年哥、大哥教的。妈,我为了高考现在连老家都不回了,我比你更紧张好不好。”罗青羽耐心用尽,起身推老妈出门。
“以后除了吃饭别再叫我,我更不会去任何补习班,你俩甭费心了。”她前世补了那么多,照样白搭。
老爸今天不在家,去武道馆报到了,老妈刚下班便兴冲冲地跑来说补习班的事。
表明立场,罗青羽松了口气,继续坐在客厅的地板研究年哥布置的作业。
不久,亲哥的电话来了。
“今天的作业做得怎么样?发个现在进行时的视频给我看看。”
罗青羽:“……”
瞅瞅这不客气的口吻,绝对是亲哥。乖乖接受完亲哥的训示,想起那天年哥的情况。
“哥,年哥有没问过你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问过,怎么了?”罗宾的回答十分干脆简洁。
罗青羽:“……你小时候在罗家村有朋友吗?”
“没有。”
爷爷奶奶没了,老爸忙于事业极少回乡,就算回,也是匆匆一别,没过夜。因为老叔公家太窄,罗家祖屋人气少霉味重,谷宁怕对孩子不好不肯过夜。
渐渐长大,小妹出生了,从此与罗家村缘绝。
“你这毛病得改,人家小年可能随口一问,你想那么多干嘛?”亲哥的嘴很毒,“脑子本来就不好,是不是偷看电视了?告诉你,再这样我让妈24小时候监督你……”
不敢相信他亲妹居然是学渣,小时候完全看不出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手量,因为毫无深度,一眼看穿。
被老哥一顿讽刺,罗青羽撇撇嘴角,懒得反驳,认真温习功课。
自从到了高中,仿佛所有人都不大正常了,一个个在她身后挥舞小鞭子撵着她往上走。
好是好,累也是真累,唉。
她曾经想过,日常努力温习,逢周末回一趟枯木岭练功+种药草。她已经规划好了,院里专门种植绝种或珍稀草药,院外种植现代常见的,微有毒性。
像乌甘草那样,要种植多遍给地里的土壤添加养料,这样种出来的草药力浓度高,更能达到炼丹的条件,等她考上大学就抽空回来炼一些普通丹药。
除了炼复元丹的炉,另外还有两个轻的。光提鼎盖的重量,一个仅10吨,一个五吨。
凭她的能力,掀起五吨那个应该困难不大。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在未来的三年内难以实施。
老妈看她看得紧,走不开……
晚上,去报到的老爸回来了,娘俩对他的新单位特别好奇。
“爸,那间武道馆长什么样的?有证不?”
“你傻呀,你封伯伯能给他找无证单位自砸招牌?”有钱人最怕声誉受损,何况坑战友?谷宁问他,“待遇怎样?工作时间长不长?你吃得消吗?”
“待遇跟老封说的一样,”临时工五千月薪,正式工八千以上,交社保、医疗等,“虽然是暑假,新开张的店客户不多,我暂时不用上班。”
罗宇生如实告知,好让她们放心。
“那你在家岂不是很无聊?”
谷宁有些愧疚,自己有工作打发时间,男人被自己搅和得把罗记租给别人了,长期赋闲在家恐怕会憋出毛病。
“我哪里无聊?平时给你们做做饭,闲了就回大谷庄看看麦田,我觉得挺好。”罗宇生安慰媳妇说。
罗青羽的眼睛咕碌碌地转两下,忽而道:“爸,不如这样,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说来听听。”
“帮我回老家种药草。”
谷宁啧一声,用谴责的目光横女儿一眼,“你懂药草的药性?你知道哪些药草有毒吗?”
“哎呀妈,我的药草跟你的不一样……”罗青扇正欲辩解,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说多错多,不说不错,“唉,算了,以后我自己种。”
“别,你说吧,我帮你种。”罗爸爽快应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第74回
“真的?”罗青羽眉眼一亮,“爸,说到做到!别哄我。”
“我哄谁都不敢哄你,你也要答应我,专心读书。你交代的任务,爸一定帮你完成。”罗宇生拍胸口保证。
事就这么定了,爷俩击掌为誓。
父女俩撇开自己达成共识,谷宁瞥丈夫一眼,却被他使了一个眼色,满腹怨言只好咽下。
吃过晚饭,闺女回自己那边屋去了,剩下夫妻俩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怎么胡乱应承孩子?药草能乱种的吗?”谷宁一边洗碗一边埋怨。
罗宇生在旁边切着水果,若有所思地问:“阿宁,你有没想过,其实乌甘草可能是青青给她外公的?”
谷宁动作微顿,眉间轻蹙:“不会吧?”
“怎么不会?除了她,谁见过那位问路人?”老封和酒厂总部从未放弃寻找它真正的主人,几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或许这问路人根本不存在……”
纯粹是闺女为了让乌甘草面世,杜撰出来的人物。
“怎么可能?!”谷宁难以置信地瞪着丈夫,“你是说青青撒谎?!她当时那么小……”才三岁多。
“你记得儿子跟咱们讲的国外一桩杀人案吗?凶手是一名七岁的小男孩……”为争夺父母全部的注意力与关爱,他用残忍的手段把三个兄弟妹全部弄死。
关键是,三个兄弟妹是陆续两年死间的,也就是说,他在六岁甚至更早之前就起了杀心,至少产生过念头。
因为出事之后,外界的人把兄弟妹的死视为意外,直到他那精神失常的妈偶尔发现自己唯一的孩子有异常行为,这才慢慢发现真相。
这桩悲剧的后续,孩子妈彻底崩溃进了精神病院,孩子爸远走他方,另结良缘重新开始。
这个结局,让谷宁对这事印象深刻,瞪着丈夫,完全不敢把小凶手代入到自己闺女身上。
“你别想歪,我是指孩子早熟不限年龄……”罗宇生解释。
他抬眸瞅瞅窗外的繁华街景,眸子黑黢黢的,思绪飘远记得以前女儿说过,有位老伯吐槽她是道术废材。
他当时以为孩子做梦,如今看来是另有蹊跷。
孩子从小就安静,与寻常婴孩不同,会不会是有人在旁边教导她?比如那位老伯,他嫌弃孩子是道术废材,所以教她武功?不然她的一身武力哪来的?
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多,便越沉默,哪怕她当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打从她学会走路起,先有一双怪异的眼睛,接着不明来历的乌甘草面世,拥有一身无师自通的好功夫,还有丁大爷的孙女曾经说过她身上有一道光。
种种迹象,使他有理由怀疑,闺女出生时手里拿的那块扇形石并未消失,而是一直藏在孩子的身上。
如果他猜对了,意味着那块扇形石绝非凡品……
第二天,罗宇生拿到女儿连夜画的一张图,上边标志着她藏在房间里的种子方位。
然后选择谷宁休假的那一天,夫妇俩一起回到枯木岭。为了亲眼见证丈夫的猜测,谷宁死活要跟回来。
有房间主人画的方位图,不久,两人很顺利地从孩子的衣帽间的一个抽屉里,捧出一只长方形的扁铁盒。
打开一看,一股淡淡的药香传出来。
谷宁一把夺过来仔细翻了翻,里边整整齐齐摆着几十多包种子,用密封袋装着。每一包里边有一张纸写明有毒无毒,种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
每一包的种子数量不多,有的几十粒,纸条上提示它比较难种活,每次种几粒就够了。有的十几粒,有的才几粒。
每一张的温馨提示纸条均是手写,字体工整流畅,作为父母,一看便知那是女儿的笔迹。
“她、她……”谷宁的内心犹如波涛汹涌,不知所措地望向丈夫。
罗宇生拍拍她的肩膀,“她肯把钥匙给我们,代表信任,我们也要相信她。”
相信她种草药不是为了害人,相信她行事不会冲动激奋,相信她不管碰到什么,依旧是他们那位安静乖巧的宝贝女儿。
孩子比别人多了一段机缘,是好事,是她的运气,不必惊慌。
……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新的学期开始了。
找到自己的班级,找到合适的位置,也就是最后一排。没办法,短短两个月的暑假,可能营养爆涨,她终于长到前世的身高一米七,全班最高的妹子。
校服要等军训之后发,她今天穿自己的衣服,淡绿七分裤+白色短袖t衫,及肩短发,在头顶扎一小束,使她看起来清新俏皮略有少女范,吸引不少目光。
她本来就是少女,奈何海拔太高,不希望这么早就成为同龄人眼里的女汉子。
前世她可不敢这么穿,觉得这样的女孩太装,不及自己一身又长又宽的短袖t与休闲长裤穿着舒服。
后来才意识到,人在青春时期就该活得张扬,热情,努力绽放自己的正能量,无论能力与外表。
等将来步入社会,女孩们为了漂亮在自己脸上拼命涂抹,使用各种各样的化妆技术与手段,那才是真正的装。
唉,这人啊,年轻的时候喜爱成熟范,等成熟了又拼命装年轻。
望着班里的青春少年,罗青羽感慨着,见老师还没来索性背靠教室墙壁,本想一脚跷在桌面,可那样不雅观,便索性踩在自己课桌的抽屉边轻轻抖动。
嘿嘿,好梳乎(舒服)。
她这举动,使班里一直偷瞄她的那些男生倒吸一口冷气:∑( ̄□ ̄*|||━━嚯,凭直觉,他们认为此女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罢,溜了溜了e=e=e=(~ ̄ ̄)~。
于是,几位偷瞄她打算坐她旁边的男生一个潇洒旋身,十分自然地坐在离自己最近的空位。老师还没来,坐位表还没公布,大家随便坐。
“咦?你是青青?”
正当空虚寂寞时,一把天籁般好听的女声惊醒了罗青羽,她定眼一瞧,诶?一位眼眨桃花笑的小美女乐歪歪地跑到她身边坐下。
“你这儿没人吧?我跟你坐一桌。”她很自来熟地说。
“你是?”罗青羽疑惑地歪头打量她一番,咦?似曾相识,但实在认不出来。
“不记得我了?”她的神态说明一切,姑娘不太开心地掏出一张纸巾擦擦桌面,又帮她擦擦,“我是你姐。”
哈?!我啐~,罗青羽一脸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