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命债
(); 不等叶途飞有所反应,彭友明又接着灌输了一通道理。
“咱们先不说信仰,可能现在说信仰还为时过早,咱们就说一个最粗浅的道理,俗话说,人过留声雁过留名,叶老弟,若干年后,这场战争结束了,你和你的弟兄们该何去何从?是继续占山为王与政府对抗,还是顺应时代成就一番伟业?那么,现在就是最佳的选择时机。叶老弟,还有句老话我得提醒你一下,过了这个村可不一定能再找到那个店啊!”
胡小舟转过头看了眼彭友明,极其严肃道:“彭书记,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必须纠正你。加入革命队伍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可不是你那种说法,充满了投机主义。”
彭友明连忙认错道:“对对对,我是着急了,才会说出这种粗俗道理。特派员批评的对,是我的思想有问题。”
胡小舟放缓了表情,对叶途飞道:“我们能理解你的目前的心情,更能理解你目前的难处,国民党那边的武器弹药是很诱人,别说是你,就连我也觉得可惜。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你总该晓得。现在,就需要你好好衡量衡量,鱼和熊掌你想要哪一样?是加入到革命的阵营中来,为人民为国家而奉献一切,还是继续保持原样,做个占山为王的草莽英雄?”
叶途飞的心里开始嘀咕起来了。
加入**一方是他很早以前就确定的了,他知道,过不了几年,这天下就是**的了,他必须要为弟兄们安排好归宿。但是,现在就要他立即加入进来,似乎又有些仓促,抛开韩鸿勋那边的武器弹药不说,就说弟兄们的思想,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全接受了的。
若是以此为借口,叶途飞完全有理由停止了摇杆要求缓一缓再说,就算没这个理由,队伍是他叶途飞的,他说缓一缓,那么胡小舟也只能缓一缓。
然而,彭友明的那番话却使得叶途飞谨慎起来。
彭友明也算是老革命了,不单是革命觉悟高,理论水平也是不低,今天当着胡特派员的面,竟然说出‘错过这村就没了那个店’的这种低水平话,这一定不是失误,应该是故意而为。
也就是说,彭友明是冒着被胡小舟批评的结果而在提醒他。
彭友明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很显然,这一次,这个叫胡小舟的特派员前来二郎山,很可能是对叶途飞进行一次最终的考察,行就行了,不行的话,或许**的大门就会对二郎山从此关闭。
叶途飞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其中的原因了,他现在必须要对胡小舟有一个明确的表态。
只是,被人逼迫着表态同意确实有些委屈,叶途飞心里憋屈得难受,但面子上却依然要保持着积极热情。
“胡特派员,彭书记,你们的良苦用心我叶途飞都明白,我和弟兄们跟小日本死磕的态度你们是看的到的,我跟弟兄们对你们**的感情你们也是感觉的到的。只是我们这些人的思想觉悟还不高,心中还没有像胡特派员所说的那种信仰,这么说吧,我担心现在就加入你们**的队伍恐怕会拖后腿……我这么说绝没有犹豫的意思,胡特派员,彭书记,我叶途飞说的可是实情,这样吧,该怎么做,我听你们两位的!”
胡小舟和彭友明做了次眼神交流,彼此对叶途飞的态度都很满意。胡特派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小叶啊,你说的情况都是实情,我们也做了充分的考虑。不错,就这样把你的队伍编入我党领导的革命队伍,实在是有些仓促,不过既然你表态说愿意听我们的安排,那就好,我们有信心也有办法和把握把二郎山这支队伍培养成革命的队伍。”
叶途飞能想到的无非是这些**人留下来对队伍进行整顿整训,对其后果的预测也无非是部分弟兄有些受不了纪律的约束而已。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此,叶途飞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信任你们,不然的话,也不会积极向你们靠拢了。”
彭友明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道:“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一早,叶老弟,你就对你的弟兄们宣布这个决定吧。”
叶途飞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胡彭二人达到了目的,很满意地离开了,留下了叶途飞一个人继续郁闷。
一年多以前,叶途飞也曾被这样逼迫过,那一次,高桥信拿着几百弟兄的性命要挟他,让他去完成一件遗臭万年的汉奸任务。而这一次,胡小舟和彭友明却拿着上千弟兄的前程来逼迫他,逼迫他做出了一个极为不情愿的决定。
不一样的是,高桥信逼他做坏事的时候,叶途飞并没有多少郁闷的感觉,可胡小舟和彭友明逼迫他做出对弟兄们前程有好处的决定的时候,他竟然如此郁闷。
郁闷中的叶途飞想到了喝酒。
一个人喝酒只会越喝越郁闷,所以,叶途飞找来了张罗辉。
张罗辉倒是不反对喝酒,只是张罗辉看上去比叶途飞更加郁闷。
“六爷,你决定了?”喝了半天的闷酒,张罗辉终于开了口。
叶途飞咕咚咚喝干了一碗,抹了抹嘴吧,反问道:“我决定什么了?”
张罗辉叹了口气,道:“六爷,你就别瞒着兄弟了,军师他刚才已经跟弟兄们透露过了,说这次胡特派员过来就是谈**收编我们的事情的。”
叶途飞道:“这也是为弟兄们讨个前程,灰骡子,读过水浒传吗?宋江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去创造被招安的机会?这天下早晚都是人家**的,早一天过去,弟兄们就多一分前程。不是吗?”
张罗辉翻起了眼皮:“这天下早晚是**的?六爷,你这话说的也有些早了吧?”
叶途飞只能苦笑。
这种判断,莫说普通国人,恐怕就连**自己都不敢在目前阶段做出如此断定,他又能如何解释呢?
“灰骡子,你得相信我,我叶途飞绝对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拿弟兄们的前程开玩笑。”
张罗辉闷了几口酒,道:“六爷,我不是不相信你,说实话,我也认为人家**迟早会得了这个天下。当初在江西,国府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都没能把人家给灭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还是有气数的,后来在陕西,那**眼看着气数已尽,可不曾想弄了个西安事变出来。”
张罗辉说着,竟然流出泪来。
“六爷,我知道你是为弟兄们好,是为弟兄们的前程,可是,六爷,可是……”张罗辉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他闷了一晚上的话:“六爷,灰骡子要食言了,我不能再追随六爷您了!”
叶途飞猛然一怔,急切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罗辉一昂脖子,干了整整一碗酒,然后从座位上起来,扑通跪在了叶途飞的面前。叶途飞连忙将张罗辉扶起来,放缓了口气,关切道:“灰骡子,你有什么难事跟我说,我一定能帮你解决掉的。”
张罗辉流着泪,表情极为痛苦地摇了摇头,道:“六爷,我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前程毁了弟兄们大家伙的前程!六爷,灰骡子求你了,让灰骡子走吧!”
叶途飞拉着张罗辉的手,将他按在凳子上,道:“你我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
张罗辉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好吧。”
“那个特派员我认识,相信他也不会忘了我。那是七年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副连长。有一天,上峰调集我们连去执行一项抓捕**的任务,这种任务若是能顺利完成的话,事后是有不少赏金的,所以弟兄们的热情都很高。”
叶途飞隐隐猜到了故事的结果,但心里还不敢确定,急切问道:“那后来呢?”
张罗辉又干了一碗酒,惨笑道:“行动很顺利,我们一共抓捕了二十多名**。不过,在我们伏击他们的时候,我手下的弟兄也交代了好几个。这二十多个**中多数是妇女和孩子,那个特派员当时便是这队**的头头。抓到之后,上峰要我们把这些人就地枪决,六爷,你知道,军令如山啊!再说,我死了好几名弟兄,正在气头上,于是便亲手执行了这项任务。”
说到这,张罗辉已是泪流满面,他仰天长叹了一声,接着说道:“五个女人,八个孩子,六爷,五个女人八个孩子啊!就这么被我给亲手枪毙了!那些人之中,就有这位特派员的老婆孩子。”
叶途飞呆了。当张罗辉开口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很有可能是这种结果,但结果真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叶途飞又是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胡特派员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张罗辉拎起酒瓶子,咕咚咚灌了一气,红着眼,回答说:“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我突然手软了,那一枪,我没有打在他的心脏上,而是故意偏了一些。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这么做似乎能减少一点自己的罪恶感。六爷,灰骡子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在枪毙那些**的时候,连脸都没遮挡一下,还故意让那些**在死之前看清楚我的长相,让他们到阴曹地府去找我算账,哎……现在到用不着在阴曹地府算账了,人家都找上家门来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离别
(); 张罗辉说着,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无奈和凄苦。
“六爷,这么多年来,我经常做噩梦,梦到那些女人和孩子,我原以为她们都是罪有应得,谁让她们跟政府作对来着?谁让她们死活不肯向政府低头认罪来着?可是,从小日本进来之后,我逐渐弄明白了,咱们这个国家太羸弱了,弱的让人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为啥会这么弱……”
叶途飞喝了口酒,接道:“军阀割据,各自为政,高层**,只求自保,把个人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国无战力,民不聊生,怎能不弱?”
张罗辉叹道:“是啊!这样的国家怎么能不受欺负?这段日子,军师教了我很多,他跟我讲了国共两党的故事,讲了412,也讲了国父孙中山的主张。六爷,你知道吗?我知道的越多,心里的负罪感就越重,我曾经想过,把这条命还给**,以求谢罪。但是,现在小日本还没有被赶出中国,我这条命还想留着。所以啊,六爷,我灰骡子不能再追随你了,你就放我走吧。等我走了之后,你告诉那个特派员,就说我张罗辉等中国胜利的那一天要是还能活着,一定会负荆请罪,要杀要剐,任由他处置。”
叶途飞闭上了眼。
他需要思考,他需要想清楚张罗辉是不是只有离开二郎山这一条道路。
胡小舟刚见到张罗辉的时候也是明显的愣了一下,这说明胡小舟对张罗辉还是有印象的,即便当时没能想起来往事,相信胡小舟一定不会忘记了这个曾经亲手杀死自己亲人的凶手。
那么,胡小舟会怎么对待张罗辉呢?
看在对小日本的同仇敌忾上呵呵一笑而了之?叶途飞不相信胡小舟有那种气度。
看在部队收编整训的大局而放过张罗辉一码?叶途飞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但将来会如何却无法断定。
思前想后,叶途飞还是觉得没底。
倒过来想呢?比如为了张罗辉而放弃**的收编?叶途飞暗自摇头,这么做,损害的是更多兄弟的前程,以张罗辉的个性,也是断然不会接受。
只有走为上了!
叶途飞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灰骡子,想好去哪儿吗?”
张罗辉黯然道:“我想改个名字投奔**!”
叶途飞苦笑两声,道:“我知道你是要投奔**,难不成你还打算放下枪回老家种地不成?我的意思是问你想好投奔哪只部队了吗?”
张罗辉没作声,默默地摇了摇头。
叶途飞道:“韩鸿勋那边如何?我可以跟他打个招呼,你过去了,至少能干个营长。”
张罗辉还是摇头:“六爷,我张罗辉当了小一年的皇协军,又跟你在二郎山做了一多年的山大王,就这么明睁大眼的回**当营长?那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叶途飞想了想,觉得张罗辉的考虑也确实有道理。若是韩鸿勋那边对张罗辉不熟悉,那么张罗辉换个名字还能呆下去,可是,韩鸿勋那边熟悉张罗辉的人太多了,想瞒都瞒不住。
“要不然你去湖南找伍志坚?他是薛将军座下的大红人,也是我的磕头拜把弟兄,你去找他,他肯定能给你安排妥当。”
张罗辉依旧摇头:“不行的,六爷,真的不能找关系托熟人,找谁都是给人家添麻烦。我想好了,今后不当官,就做个扛枪吃饭的大头兵,只要能上战场打小日本,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叶途飞拍了拍张罗辉的肩,道:“兄弟,是我叶途飞对不住你啊!”
张罗辉的眼睛又红了,他仰起脸看着叶途飞,颤声道:“六爷,你可不能这么说话,没有你,我灰骡子活不到今天,没有你,我灰骡子也没有今天这一身的本事。”
叶途飞笑了,尽管笑容中多数都是苦涩,但那毕竟还是笑容。
“别叫我六爷了,叫我一声兄弟吧,你比我还年长两岁,我该叫你一声哥哥才是。”
张罗辉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再一次泪流满面:“六爷,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把我当兄弟!六爷,喝了这碗酒,灰骡子就要走了,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我灰骡子永远都是你的兄弟!”
叶途飞这才注意到张罗辉过来喝酒的时候还拎着一个小包袱。
“我送送你……”叶途飞的声音也哽咽了,似乎腹中有着千言万语,但到了口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罗辉也没有推辞,跟在叶途飞身旁,沿着山间小路向山谷通道走去。
一路上,二人均是无语。
到了山谷通道的哨卡,叶途飞只是跟哨卡的弟兄打了个招呼,说张罗辉有重要任务需要连夜出发,哨卡弟兄还跟张罗辉开了个玩笑,要张罗辉执行完任务回来的时候,给弟兄们带点好吃的。
出了哨卡,叶途飞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罗辉熬不住了,开了口:“六爷,就送到这儿吧!”
叶途飞不语,继续向前走。
走出了约莫五里多路,叶途飞终于停了下来。
“不管去了哪儿,记得给家里带个信回来,你得让我知道你在哪,听清楚了没有?”
一个家字,又惹得张罗辉泪如雨下。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张罗辉一晚上流了三次泪,每一次泪流,张罗辉都是心如刀割。他舍不得弟兄们,舍不得这个像家一样温暖的二郎山。
叶途飞张开了双臂,将抽噎着的张罗辉拥抱在怀中。
“灰骡子,放心去吧!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邓有福他们留在二郎山不会有亏吃的。”
张罗辉终于止住了抽噎,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六爷,我走了,我记下了你的叮嘱,不管到了哪儿,都会给家里捎个信的!”
叶途飞笑了,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布袋,塞到了张罗辉的手中。
“穷家富路!灰骡子,别亏待了自己,路上要是经过大镇子,就找个姑娘过上一夜,省得哪天死在了战场上再后悔这一辈子连个女人都没碰过。”
张罗辉也笑了,收好了叶途飞塞过来的钱袋子,道:“别光说我,你也是一样!不管是欧阳雪萍还是苏月,你成亲的那天,别忘了在酒桌上给我留个位子。”
叶途飞伸出手掌,和张罗辉对击了一下,然后转身向回走去。
张罗辉站在原地,目送着叶途飞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神情充满了惆怅。
叶途飞一路往回走,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不是他心硬,而是他不敢,他怕只要自己一回头,就会落泪。
回到营地,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一早,叶途飞先找到了彭友明。
“彭书记,在宣布决定前,我得先给你汇报一件事情。”
彭友明正在洗脸刷牙,听到叶途飞的口吻极为严肃,连忙停了下来,道:“哦,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张罗辉走了,是我连夜送他走的!”
彭友明一怔,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走?哦,是不是他反对你的决定?”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任何决定,张罗辉都会无条件支持!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
正说着,胡小舟走了过来,叶途飞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胡小舟显得兴致很高昂,一过来就大着嗓门嚷道:“老彭啊!这二郎山还真是个风水宝地啊!我今早上走了一圈,呵呵,还真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哦,小叶啊,你过来了。”
彭友明的心思还在叶途飞所说的张罗辉身上,因此只是简单跟胡小舟点了点头,便继续追问叶途飞:“叶老弟,你刚才的话没说完呢,为什么你说这一次不一样呢?”
叶途飞显然不想在胡小舟面前提及此事,于是他装着没听到彭友明的问话,跟胡小舟聊了起来:“特派员,看来你确实是个打仗的行家里手啊,一眼就看出咱们这个二郎山的战略要点来了。特派员,不知道你有没有去凤凰顶看一看?”
胡小舟笑着说道:“我哪来得及?我只是研究了一下地图,然后围着兵营这一块走了一圈而已。”
叶途飞马上接着道:“先吃早饭,吃过早饭之后,我带你四处走走,说实话,我还真迫切希望像你这样的行家里手给些指点呢!”
胡小舟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彭友明却极为严肃地打断了胡小舟。“你们两个等一会再聊也不迟,特派员,现在有个很重要的情况,我们必须要先搞清楚原因。叶途飞,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出来!”
胡小舟小声问道:“彭书记,出什么事情了?”
彭友明指了指叶途飞,道:“你还是听叶途飞自己说吧!”
叶途飞愣了愣,心想,又能怎么着!我就把事情摆在桌面上说出来,管他什么特派员不特派员的,他又能怎么着我二郎山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就是!
“好吧,那我就说了!张罗辉走了,特派员,彭书记,张罗辉在二郎山是我的左膀右臂,因为特派员的到来,他不得不走,而且,走之前把事情的原原委委都告诉了我,是我,连夜把张罗辉送出的二郎山。”
胡小舟却一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显得很懊丧很后悔,敲着自己的脑门,叹道:“这事不怪小叶,也不怪张罗辉,要怪就只能怪我,是我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故人之酒
(); 叶途飞脑子一热,吩咐哨卡弟兄给他牵匹马过来,要跟那兄弟一块过去。
“六爷,不用骑马,我是开了车来的,车子就停在两里地之外。”
叶途飞转身叮嘱了哨卡弟兄,不准将此事向外泄露,然后跟着那兄弟去了。
太阳偏西的时刻,叶途飞赶到了韩鸿勋的驻地,一下车,便见到了伍志坚。
二人一见面,伍志坚便主动上来了一个熊抱:“兄弟,我跟韩师长打赌,说你一准不会失约,哈哈,我赢了,那韩鸿勋可输惨喽!”
二人说笑着,走进了韩鸿勋的小招待所,那边,韩鸿勋正张罗着酒菜。
见到了叶途飞,韩鸿勋拉长了脸,故作懊恼状埋怨叶途飞道:“你是不是跟老伍撺掇好了的?就是为了宰我老韩一顿酒?”
伍志坚大笑,道:“你老韩是有好东西藏不住,非得要拿出来跟兄弟分享,才故意输了这场赌约,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叶途飞根本不搭理那二人,他的注意力已经被桌上的那坛子酒给吸引住了。
那酒坛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坛口封存的很好,也没什么酒香飘出,只是酒坛上贴了张标签,上面写着‘春峰特酿’四个小楷。
这是贾春峰在世的时候亲手酿造的烧酒,那四个隽秀小楷便是贾春峰的亲笔字迹。
四年前,叶途飞吃霸王餐吃到了贾春峰的头上,贾春峰不单不记恨叶途飞,还跟他处成了忘年交。在贾春峰那里小住的半年,可以说是叶途飞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温暖的时刻,当时确实感到有些乏味,但现在回想起来,确实那么的令人留恋。
叶途飞拿起那坛酒来,捧在眼前仔细端详。
韩鸿勋走过来,从背后拍了拍叶途飞,道:“怎么样,知道这坛酒的渊源么?”
一旁伍志坚笑道:“这坛酒看上去没什么特殊之处,不过,这世间的珍品往往都是貌不其扬,好了,老韩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们哥俩唠叨唠叨吧!”
叶途飞也想听听韩鸿勋是怎么述说这坛酒的渊源的,于是便静下心来,坐到了伍志坚身边。
“咱们这泗阳县有个洋河镇,这洋河镇没别的能耐,只会酿酒,那是家家都会户户精通,酿出来的酒都是十里飘香入口绵醇,引得无数好酒之徒于此流连忘返……”
伍志坚笑着皱了皱眉头,打断了韩鸿勋的滔滔不绝,道:“咱要说的是这春峰特酿,怎么扯到洋河镇来了?”
韩鸿勋从叶途飞手中接过那坛酒,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封口,然后取来一支酒勺,又极其小心地用酒勺给伍志坚叶途飞斟上了酒。
“这坛酒得来不易,我是真的舍不得浪费,哪怕是洒了一滴,也会让我老韩心痛不已。”韩鸿勋也给自己斟上了,端起酒碗,向伍志坚和叶途飞做了个请酒式,然后自顾自的抿了一小口。
叶途飞没少喝过贾春峰酿的烧酒,但今天这酒,夹杂了叶途飞对贾春峰的思念,喝起来更显得醇香无比。
那伍志坚也是品酒的好把式,他先是将酒碗置于鼻下,轻轻地嗅了会,然后和韩鸿勋一样,抿了小小的一口,让酒水流转于舌口之间。
“好!好酒!”伍志坚微闭着眼睛,品味了半天,突然爆喝一声:“这酒是我伍志坚生平喝过的最好的酒,初起闻上去,其香清纯而无浓郁之感,这说明酒中并未增添什么香料,入口之后,酒感绵而不冲,厚而不烧,一口过后,方知其余香竟然如此悠长,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果真是酒中珍品。”
韩鸿勋难掩得意之情,指着那酒坛子道:“酿造这酒的人叫贾春峰,叶老弟,你在贾家汪呆过,想必应该知道这个人吧。”
叶途飞点了点头。
“贾春峰年轻时只是个羊肉馆跑堂的伙计,后来那家羊肉馆的老板相中了贾春峰的忠厚勤快,招了他做女婿,并把烧羊肉的一手绝活传给了他。这贾春峰开羊肉馆,自然少不了进些酒水来卖,然而当地的烧酒作坊酿出来的酒水都很一般,因此,贾春峰便慕名到了洋河镇来谈生意。
这一来,就回不去了!怎么着?呵呵,他也是个贪杯中之物的人。于是,贾春峰把贾家汪的羊肉馆交给了老婆去打理,自个便呆在了洋河镇,学起了酿酒手艺。你想啊,这洋河镇全靠酿酒来讨生活,怎么会把手艺传给一个外乡人呢?也是人家贾春峰有本事,不到小半年,又勾搭了一户酿酒人家的大闺女,不单学到了手艺,还添了一个大胖儿子。”
韩鸿勋所说的这些贾春峰的风流韵事,叶途飞也曾有耳闻,在贾春峰死去多年之后,还能听到世人传说他的故事,叶途飞只觉得温暖盎然。
“这个贾春峰学到了酿酒手艺后,就带着老婆儿子回到了贾家汪,贾春峰的原配老婆几年了也没有生个一男半女,所以对这个二房还算是接受,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有滋有味。家和万事兴,贾春峰家里安顿,就有了大把时间放在了对酿酒工艺的研究上,也亏得他聪明,几年下来,竟然被他摸索出一套酿酒工艺来,喏,就是这坛酒,比起洋河镇的那些酒来,无论是口感还是什么的,都高出了不少。”
伍志坚一边听一边点着头迎合,偷出空来,还不忘端起酒碗再抿上两口。
“好羊肉配好酒,一来二回,贾春峰便有了名头,烧羊肉和酿烧酒,那可是名镇贾家汪方圆百里的两项绝活。后来,贾家汪大户贾云贵看着眼红,设计害死了贾春峰。贾春峰门下十多个徒弟有心给师傅报仇,却又招惹不起贾云贵的势力。迫于无奈,他们求救于贾春峰曾经收留过的一个门客。”
韩鸿勋说到这儿,叶途飞觉察到他的本意应该不是仅仅是说故事,于是便放弃了纠正韩鸿勋的念头,继续听下去。
“这个门客真的是一身好本事,三下五去二,便收拾了贾云贵,替贾春峰报了仇。可是,这样一来,便得罪了官府,无奈之下,此人带着贾春峰曾经的徒弟们便上了山做了土匪。这帮人若是在那土匪窝中随波逐流也就罢了,端端是这个门客偏就是一个强人,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收拾了方圆百里的绿林江湖,他不骚扰普通老百姓,不允许手下弟兄偷盗劫色,当小日本跟**酣战与台儿庄之时,他还带着他的兄弟,不畏生死,为**最后取得台儿庄大捷立下赫赫战功。”
韩鸿勋侃侃而谈,边说边向伍志坚敬酒:“伍大哥,你说,这种人是不是个英雄好汉?”
伍志坚看了眼叶途飞,回道:“这种人若是算不上英雄好汉的话,那么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当孬种了!”
韩鸿勋喝了口酒,叹道:“可惜啊!他有意入**,可**却把他当做了炮灰。卧牛山之后,他被迫穿上了皇协军的衣裳,还跟军统作了对,这道梁子看来是化解不开了!可惜啊!真的是可惜了!”
伍志坚笑道:“韩师长倒也不必如此,但凡事情,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因果之间,并非是一成不变。我听你此言,也相信这个人是一个爱国爱民的英雄好汉,**与之擦肩,那是**的损失,同时也是这位英雄好汉的损失,要知道,只是带着一帮自发的民众武装,在这场战争漩涡中是无法发挥他的英勇才智的,若是**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加以弥补,我相信只要他是真心报效国家,一定能揭过这道梁子。三弟,你说呢?”
叶途飞这才弄明白,此二人是早有预谋,此刻却是一唱一和,演戏给自己看呢。
若是单纯考虑这场战争,伍志坚所说完全正确,无论是坚守二郎山,又或是成为**的队伍,都无法发挥出叶途飞的优势和能耐,但是……
世间之事就怕‘但是’这二字。
叶途飞觉得自己心中所存的‘但是’还是值得商榷的,因此他决定拖一拖,给自己一点时间再想一想。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韩兄是怎么得到这坛子酒的,还有,你又是如何得知贾春峰的故事的?”
韩鸿勋朗笑,道:“有人给了我一坛子酒,还给我讲了这么个故事,然后委托我讲给你听!”
叶途飞将目光转向了伍志坚。
伍志坚摆了摆手,道:“那贾家汪我倒是去过,就在一个月之前,那可是我第一次到贾家汪。我去贾家汪只是考察地形,可没有闲心打探贾春峰的故事。”
叶途飞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道:“四年了,快五年了,这味道时时刻刻都让我想念,今天能重温这味道,我叶途飞打心里要感谢这个人。好吧,伍大哥,韩二哥,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说吧,说出你们的目的,只要我叶途飞能做得到,就一定会答应你们!”
此刻,叶途飞想的是把二郎山和他个人划分开。二郎山的弟兄们需要一个好的前程,这一点,叶途飞坚定不移,但是,除却此点之外,他个人能做得到的事情,也会义不容辞。
伍志坚听了叶途飞的表态,显得很高兴,他拍了拍巴掌,然后对叶途飞道:“不急,先给你引荐一个老朋友,是他,千辛万苦想尽了一切办法,才给你弄来的这坛酒。”
话音刚落,门帘便被掀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着便装的中年人。
叶途飞扭头一看,惊呼道:“渔农先生!是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得不钻的套
(); 渔农坐到了叶途飞的对面。
这边,韩鸿勋已经摆放好渔农的碗筷,并给渔农也斟满了酒。
渔农端起酒碗,对叶途飞说道:“我平时的滴酒不沾的,但今天,我要破个例,因为我要敬的这个人是我渔农这一生唯一输过的对手。叶途飞,这第一碗酒,我敬你好手段好智慧,竟然能单枪匹马打得我体无完肤,呵呵,我一生没服过几个人,而你叶途飞却是其中一个!”
渔农说着,端起了酒碗。韩鸿勋虽然体谅渔农只给他斟了小半碗酒,但也足足有一两之多,渔农毫不犹豫,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当叶途飞第一眼看见渔农的时候,他当时反应出‘鸿门宴’这个词来。但又见韩鸿勋和伍志坚的神态中包含着期待和希望,又感觉事情并非自己所想象。
其实,就算是渔农设下的鸿门宴,以叶途飞的个性和胆识,也绝不会畏惧。
所以,叶途飞带着笑容,陪着渔农喝干了碗中酒。
韩鸿勋随即给二人又斟上了。
渔农再次端起酒碗,道:“这第二碗酒,我敬你叶途飞够胆识够气魄,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都能做到淡定自若,这份定力,就算我渔农也是自愧不如。”
说完,渔农喝干了第二碗酒。
接着,渔农又端起了第三碗酒来:“这第三碗酒,我敬你叶途飞重义气讲担当,苏月向我汇报过,说你冒着危险救下了邢万礼,别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渔农知道,因为在你叶途飞心中,欠了我渔农的一个情!当初你为了自己几百弟兄的性命,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救下了赵铭,心中知错,才会认为欠了我的。”
喝完了第三碗酒,渔农又端起了第四碗来:“最后这碗酒,我敬你叶途飞心里还装着国家装着人民,远的不说,就说你身旁的伍志坚,若不是你,伍志坚下定不了决心去说服薛将军,薛将军若没有得到伍志坚的作战思维,也断然不敢违背最高统帅部的意见,那么这场长沙战役最终也只能以放弃长沙为结果。运筹于帐前,决胜于千里,叶途飞,你做到了!”
长沙战役的结果,叶途飞似乎已经清楚,但是,那毕竟只是自己的残存记忆,叶途飞并不敢过于相信。此时,渔农提到了长沙战役,勾起了叶途飞的兴趣,他陪着渔农喝干了第四碗酒,然后岔开了话题:“不知长沙战况如何?哦,伍大哥能有清闲到咱们这儿,想必长沙那边的情况应该还不错?”
伍志坚没有作答,而是渔农代为回答了:“何止一个不错?若不是前期因为密码泄露造成一定的被动,恐怕这一次小日本就要血本无归了!即便如此,薛将军也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扬眉吐气了!”
待渔农说完了,伍志坚才开口道:“算下来,薛将军的天炉已经建好了,今天凌晨应该开始点火烤肉,按三弟你的计策,咱们把新墙河至捞刀河一带的道路全都给破坏了,小日本的坦克战车全都陷入在泥泞之中,莫说进攻速度,现在就算是补给也很难维系。等着吧,用不了三天,结果就会出来,小日本不会有好结果的。”
渔农此时笑了笑,道:“叶途飞,别岔开话题,听我说,行么?”
被渔农直截了当地揭穿了自己想岔开话题的企图,叶途飞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向渔农歉意地笑了下,道:“只是对长沙一战过于关注,一时心痒。渔农先生,你接着说,途飞洗耳恭听。”
渔农的酒量似乎也很不错,四碗酒,往少里说,那也是将近半斤的量,渔农喝了半斤的高度白酒,似乎毫无酒意。
“在香港,你我交手,我输了个一塌糊涂体无完肤,说我不恨你不想报复你,那是假话,那段日子,我时时刻刻不惦记着你,就算把你碎尸万段了也难解我心头只恨。”
渔农说着,又端起了酒碗,只是这一次他仅仅是抿了一小口。
“但是,我输了第一次,就绝对不能在输给你第二次,所以,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开始来研究你,琢磨你,想尽了一切办法来试探你。为了我的这个目的,韩师长也跟着受了不少的委屈,还搭上了我的一员大将邢万礼。不过也值了,若是我今天能揭过你我之间的这道梁子,你叶途飞若是能答应为我们这个羸弱的国家我们这个多难的民族做点事的话,我想,老邢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渔农这番话显然是给叶途飞下了个套,就等着叶途飞主动把脖子伸进来。
叶途飞心知肚明,但不得不按照渔农的意图主动钻进这个套中来。因为,渔农所说的是为这个国家,是为自己的同胞而做些事情。
或许,叶途飞还有理由拒绝渔农,比如可以说他现在带着二郎山的弟兄们正在跟小日本死磕,这也是在为国家为民族做贡献,又或者干脆跟渔农把话挑明了,说他现在已经加入了**的阵营,无法再为军统局做事。
但是,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叶途飞就不是叶途飞了,渔农调查研究了他一年半,早已经吃透了叶途飞的性格。
为兄弟尚可两肋插刀,更何况是为了国家和民族。
沉吟了片刻,叶途飞端起酒碗,对渔农道:“这碗酒我敬你,敬你渔农先生好气节好度量!”喝干了碗中酒,叶途飞又道:“说吧!渔农先生,只要我叶途飞能做到的,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定将万死不辞!”
一直算是平静镇定的渔农激动了,他一把抓过酒坛,给叶途飞和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喝道:“早闻叶老弟海量,今天我渔农舍命陪君子,还有你老伍老韩,咱们兄弟四个今天不醉不罢休!”
叶途飞一句承诺说出后,心情也放开了,指着那坛酒道:“就这么一坛子,怎么够?”
渔农抚掌大笑,喊道:“来人啊,把那一坛酒也拿来!”
酒桌上不谈正事,四人只顾着把酒言欢。
韩鸿勋是地主,当仁不让。伍志坚是渔农请来的陪客,此时任务已经完成,有如此美酒,自然不会放过。
叶途飞和渔农心里都清楚,这酒喝完了就该谈正事了,所以还真不能放开量喝个痛快。不过,叶途飞是海量,渔农的酒量也不差,这二人即便是收着量喝酒,跟伍志坚韩鸿勋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两坛酒在欢声笑语中见了底。
四人虽都有了程度不一的酒意,但神智都还清楚。伍志坚拉起了韩鸿勋,对渔农和叶途飞笑道:“你们说你们的事情吧,我跟老韩到门口给你们站岗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渔农和叶途飞二人。
渔农起身给叶途飞添满了茶水:“你我实际上都是直白性格,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咱们开门见山,直接说任务。”
叶途飞整理了下坐姿,道:“渔农先生请吩咐。”
渔农摆了摆手,道:“你以后还是管我叫余大哥吧!我知道,虽然你与我军统虽有一文手续,但毕竟在你心里从未认定你是军统的人,我也不敢强求。这项任务仅仅是我以朋友的身份,请叶老弟出手相助。所以啊,你叫我一声余大哥,我听了会更舒服一些。”
叶途飞笑了笑,道:“你年长于我,本就该叫你一声大哥,只是怕高攀不起呢!”
渔农笑道:“老弟说笑了!好了,闲话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说正事吧!”
“叶老弟,你也知道,咱们国家跟小日本相比弱了很多,这两年,若不是前线将士殊死相搏,若不是统帅部的以空间换时间打持久战消耗战的战略方针,恐怕这个国家真的坚持不到今天。哎,即便如此,我们若是得不到外部支援的话,也是撑不了多久啊!
我们必须寻求国际社会的支援!目前对我们支援最为有力的两个国家,北边的苏联和大洋彼岸的美国,近期也因为种种原因而减少了对华援助,他们在观望,他们要权衡利弊。老弟啊,这些列强只是把我们中国当成了一个筹码,需要的时候,利益符合的时候,他们会高调支持你跟小日本去战斗,但是,当风向不对,利益不符的时候,他们立即变得支支吾吾。
我们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打入汪伪政权内部,借此渗透到小日本的高层,唆使小日本做出扩大战争的决定,把苏联,或是美国,尽早地拖下水。”
叶途飞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渔农所说的计划和数日前彭友明提及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相比之下,渔农的计划更为大胆,不管是把苏联还是美国拖下水,那么,这场战争就不是单纯的中日之战了,那可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世界大战。
对于世界大战这个名词,叶途飞并不陌生,在彭友明向他提出那个想法的时候,叶途飞就曾回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进程,他知道,小日本最终确实是把美国给拖下水了的,那个事件叶途飞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叫山本五十六的日军海军大将偷袭了美国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只是这具体时间,叶途飞有些记不清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两个疑问
(); 假若叶途飞可以弄清楚这些记忆片段的来源,并确定这些记忆片段的可信度,那么,无论是彭友明的想法亦或是渔农的计划,都将毫无价值。但问题是,叶途飞对自己的这些记忆片段也是很迷茫,虽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这些记忆片段反复被证明是可信的,叶途飞仍旧不敢完全信任并依赖。
就像眼下的长沙战役一样,叶途飞似乎对这场战役的发展过程了如指掌,对战役结果更是清楚明白,可就是放不下心来,担心万一出现差池的极端发生。
这种情况下,叶途飞对任务本身便不怎么担心了,或许在渔农的心里会认为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但对叶途飞来说,只是这结果到来的时间早晚而已。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该如何混进汪伪政府。
对这个问题,渔农早有计划:“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你和小日本所发生的战斗可以全部归纳到你和高桥信之间的私人恩怨之上,最初是他搞了个古墓计划,要把你连带一块给干掉,你不甘灭亡,自然会奋起反击。这个说法是站得住脚的,因为这一年多时间里,除了那次炸茅村编组站的战斗之外,你们几乎没有主动向小日本挑衅过。哦,我这么说只是基于客观,老弟千万不要见怪!
就算是茅村一战,你也可以把责任扣在高桥信头上,因为他是小日本那次行动的幕后指挥,打击他的计划就等于打击他个人。高桥信以前之所以嚣张,那是因为他身后有个武器专家的义父和土肥原这两座靠山,现在,他义父在本土失势了,土肥原对这个高桥信也不再以心腹相看,到时候,高桥信辩驳起来一定是苍白乏力的。
而你,对赵铭有着救命之恩。这个人还是颇有些江湖习性,他是一定会站到你这边说话的,当然,你还得再制造一些投靠他的理由,比如说队伍被**策反了,地盘被人家给占了,实在是混不下去了,等等。”
叶途飞禁不住笑了,道:“渔农先生的情报很得力嘛!今天上午的事情,你晚上就知道了。”
渔农笑了笑,道:“苏月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而你又给了她足够的空间,我自然是很清楚你那边的动态了。我想要的是你,而不是你的队伍和二郎山那块地盘,否则的话,我只要把你曾经加入军统的那纸手续泄露给**,呵呵,你叶途飞还能跟**做得了朋友?不过这样也好,顺理成章了,省下了许多功夫,而且还经得起调查。”
叶途飞道:“经得起调查?这要是真的调查起来,不就清楚我是主动的了吗?”
渔农笑道:“你真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你跟**扯扯连连的不就是因为一个叫欧阳雪萍女医生吗?后来,你又认识了一个苏月,**害怕你移情别恋,于是先下手为强,把你的队伍给策反了,把你给抓起来了,你可是因为身边有着几个铁杆弟兄,才侥幸逃出来的。”
叶途飞叹了口气,跟渔农开了个玩笑:“经常听到有人说老奸巨猾,我今天算是真的领教什么是老奸巨猾了!”
渔农知道叶途飞是玩笑话,这个老奸巨猾一词非但没有贬义,相反,还充满了敬意。
二人相视一笑,叶途飞又接着说道:“余大哥,如此缜密细致的计划安排,想必花了你不少的心血,你能为国家和民族而呕心沥血,我叶途飞也心甘情愿身背汉奸骂名,赴汤蹈火。”
叶途飞这番话表明了他已经接受了渔农的整体计划。
渔农很高兴,以茶代酒,敬了叶途飞:“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这边的事情办好了之后,你可以先去上海,赵铭现在就在上海,我们会安排机会让你和赵铭巧遇。不然的话,你贸然去找赵铭,怕是会引起小日本的警觉。”
叶途飞若有所思。
几年前,他离开贾家汪之后前去了上海,在那里,他还认识了一个女人。后来,他护送赵铭再次来到了上海,那几天,他曾经想过去见见那个女人,只是时间仓促,没能来得及。
那么,这一次他会见到那个女人么?
正想着,又听到渔农的话音:“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老弟啊!这是一项绝密的计划,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你只能是孤军奋战。说实话,老哥我把你推向这个漩涡也是于心不忍啊!”
叶途飞笑了笑,道:“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余大哥,就看你这面相,至少能活个九十九,呵呵,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渔农的话外之意是万一他不幸了,那么这个计划将会无人得知,叶途飞投靠汪伪政府的行为便成了彻彻底底的投敌卖国。
而这个担心对叶途飞来说倒不是多大事,因为他身后还有个彭友明。万一渔农遭遇了不幸,彭友明也会成为另一个证人。
谈完这些事,时间也很晚了,叶途飞起身告辞。
渔农伍志坚和韩鸿勋三人将叶途飞送出了军营,韩鸿勋安排了他的贴身警卫开车把叶途飞送回了二郎山。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过了零时,叶途飞原以为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睡了,可没想到彭友明竟然等在了他的房间。
彭友明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一见到叶途飞回来,还没说话,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叶途飞猜测他是因为自己失踪了大半天才专门等着自己的,于是便装傻跟彭友明开起了玩笑:“怎么啦?心事重重的样子?谁欠你钱不还了?”
彭友明深吸了两口气,道:“你去韩鸿勋那里了?”
叶途飞清楚,想必这彭友明是调查过了,自己虽然吩咐过哨卡的弟兄不要说出去,但是那哨卡弟兄多单纯,能顶挡住彭友明这种老江湖的盘问?
叶途飞干脆坦然承认了:“嗯,去了他那里喝了场酒。”
彭友明又是一声长叹,道:“老弟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现在已经是革命队伍中的一员了,而且还是这支革命武装的最主要的领导人,怎么能不遵守部队纪律呢?你这么做,被其他人知道了,以后该怎么约束队伍呢?”
叶途飞笑道:“听你这么说,也就是其他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不?彭书记,彭老哥,现在已经不早了,咱们先洗洗睡,有事明天再说,好么?”
彭友明严肃道:“你正经一点,是,我是把这件事给瞒下来了,我能理解你跟韩鸿勋之间的感情,但是,你想过没有,胡小舟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么想?”
叶途飞在回来的路上盘算该如何跟彭友明谈论这事的时候,想起了这两天跟**的整个过程,其中有两个地方他始终没能搞明白,一是胡特派员的出现为什么那么突然,是彭友明长期工作水到渠成还是有其他原因?二是在胡小舟和他谈话的时候,彭友明说了一句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这句暗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这两个问题对于叶途飞下一步的计划倒是没多大影响,但是,这两个问题却影响了他跟彭友明说事的方式。
叶途飞在想,他不能主动向彭友明提出他准备混入汪伪政府,准备去做彭友明期望他要做
的事情,若是那样的话,就会显得很唐突,而彭友明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很容易就会产生怀疑。尤其是彭友明知道了叶途飞去了韩鸿勋那里。
所以,叶途飞决定向彭友明施展一点小技俩,引诱彭友明说出实情来。
“我管他怎么想?”叶途飞往床上一躺,嘟囔了一句:“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叶途飞的这个态度果然使得彭友明上了勾,他误判叶途飞是因为思想觉悟还不够高的原因才对胡小舟有些意见,于是拉开了架势来做叶途飞的思想工作。
叶途飞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不等彭友明把大道理说完便打断了他:“彭书记,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都懂,你要是不相信,我这就给你背诵一遍。但道理总归是道理,落在了不同的人和事上,道理也会有偏差,不是么?”
彭友明眨了眨眼,还没弄明白叶途飞这话的含义,便听到叶途飞直接点了主题:“我为什么去了韩鸿勋那里,是因为我郁闷,想找个人倾述,我为什么会郁闷,是因为我想到了两个问题,而这两个问题得不到答案的话,我就会瞎猜疑,我会觉得你们欺骗了我!”
彭友明突然笑了,道:“我就知道你得提出疑问来,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你想的是哪两个问题。你是觉得胡小舟的出现很突兀,没有准备,而且我们还带有逼迫你的意思,尤其是我说的过了这村没有那个店这句话,更使得你心里打鼓。叶途飞,我猜的没错吧?”
……
老朋友pjh825说今天是918,是不是加更……呃,老兄弟的要求不敢不从!可是,老烟现在已经没得存稿了,只能晚上加班,今晚码多少发多少!
关于剧情想废话几句:老烟写这本书的出发点有两点,一是年少时听到我同学他们村里一老人说的关于土匪草上飞的故事(那老人是草上飞的一个小弟兄),老人说的这个草上飞确实是个抗日英雄,可惜下场很惨,我就想把他的故事写出来,把他的结局调整了。第二个出发点是想讨论一下二战时日军的心态,它为什么没有和德国一起对苏联实施夹攻,为什么会选择南下作战,又为什么会触碰美国这样的庞然大物。从第三卷开始,叶途飞就要混迹汪伪,混迹日本上层了。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谍战潜伏之类的故事,只是借猪脚来叙说那段历史而已。
老烟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没有人喜欢看这类故事,毕竟抗战离我们已经有七十余年了,太远了,没有人再去关心那段历史了,所有人只喜欢意淫杀鬼子,一章杀十个,百万字杀百万个,造枪造炮造航母……美其名曰:套路!
一路套下来,爽是爽了,看书的热血澎湃,写书的盆满钵溢,可历史呢?孤零零躺在那里任人蹂躏。
老烟在公司里曾经问过十多个年轻人关于抗战历史的三个问题:
1、抗日战争以卢沟桥事变为起始,西安事变则是张学良逼蒋抗日,那么,是卢沟桥事变在前,还是西安事变在前呢?
2、日本人最先与北平天津发难,揭开了侵华战争的序幕,然后一路南下。那么是徐州先沦陷还是南京先沦陷?
3、在福建江西湖南等广东相邻省份尚未沦陷前,广州沦陷了吗?广州沦陷的时候,香港有没有跟着一块倒霉?
可惜的是,这三个问题能全答对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谁特么的无聊去关心这些鸟问题啊!
我就是那个无聊的人。
还想着让所有人跟我一块无聊……
确实很无聊,所以啊,大伙就别再投推荐票了,也不要收藏,把数据搞得凄惨无比,好让这个无聊的老烟赶紧汗颜太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如出一辙
(); 叶途飞点了点头,心里寻思这彭友明还真是心细如发。
“好吧,我若是不告诉你实情的话,你这种疑虑就打消不掉。”彭友明沉吟了片刻,开始说起了这其中的故事。
对收编叶途飞二郎山所部,**内部的声音并不统一,在高层分化出两种意见,赞同的人认为延安方面提出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政治方针包括了向二郎山这类抗日武装。反对的人则认为,二郎山这一支抗日武装是可以团结,但没必要把他们纳入革命阵营中来,这帮土匪虽然是真心抗日,但革命思想毕竟薄弱,再有,就是这伙土匪的领头人的政治倾向摇摆不定,若是硬生拉入革命队伍中来,只怕会给革命队伍带来不可估量的危害。
徐州地委是在山东省委领导下的,山东省委的最高领导人是倾向于接收二郎山的,但是,山东省委现在面临调整,新的领导人却是反对接受二郎山的,为此,彭友明和吕尧便加快了工作进度,促成了胡小舟特派员的到来,希望在省委改组之前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这也正是彭友明为什么会说出‘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的原因。
叶途飞听了之后,算是明白了,但他随即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彭书记,在徐州城的时候,你向我提出的那个打入汪伪政府的想法,跟这件事有关系么?”
彭友明顿时语塞了。
他刚才向叶途飞所说的政治形势是真实的,但是,他却隐瞒了他跟吕尧加快工作进度的主要理由。
事实上,对收编叶途飞二郎山武装力量一事上,不论是赞同的或是反对的,都建议从长计议,要对叶途飞及其队伍进行逐步改造。因此,彭友明只是把闫希文和卫向东扔在二郎山,而自己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后来,苏联方面提出了要刺探日军高层思想的这么个要求,**方面觉得意义重大,当成了一件重要事情来办。但是,在人选方面却遇到了困难。
**在汪伪政府中不缺乏地下党,少数地下党还身居要职,从表面上看,他们完全可以完成这项任务。但是,当工作向前推动时,却发现这些人都不是执行这项任务的合适人选。因为这些地下党都是身份极为明确的人物,而且拥有这些身份都是好长时间的,已经养成了在敌营中的生活爱好兴趣特点等标识性特征,若是让他们改变了这些特征,开始向日军高层渗透的话,是很容易引起怀疑的。
毕竟汪伪政府的76号这帮人都是资深特务,嗅觉极为灵敏。再加上小日本的特高课和黑龙会,这些地下党能安全地潜伏下来已经是不容易了,再让他们去完成这种任务,岂非不是把他们往暴露上推吗?
为此,主抓这项任务的同志开始在各个根据地秘密寻求合适的人选。
彭友明是半个月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项任务非叶途飞不可。
第一,叶途飞没有任何政治倾向性,这一点,在特务们的嗅觉下最容易被忽略掉。至于叶途飞曾经的土匪身份,将会为他的伪装带来更多便利,因为在人们的常识中,土匪就是个为钱而拼命的行当。叶途飞去了南京,便可以明目张胆地四处活动,因为他可以表明自己的目的:一切都为了钱!
第二,叶途飞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对日本似乎也很熟悉,就这项任务而言,他有着别人不具备的基础优势。
再有,就是叶途飞曾经有混迹上海滩的经历,而且似乎在上海混的还不错,这说明叶途飞比较适合在三教九流中做些浑水摸鱼的事情。
就凭这三点,彭友明认定了叶途飞是完成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更何况,叶途飞还是汪伪政府中核心人物赵铭的救命恩人。
也是凭着这一点,彭友明做通了上层的工作,同意了彭友明立即收编二郎山武装力量的计划。
在徐州城的时候,彭友明向叶途飞提出过这个任务计划,但当时叶途飞似乎并不积极,所以,彭友明才会立即作出收编叶途飞及土匪营的举动。这是彭友明的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则是等尘埃落定之后,以同志的身份来跟叶途飞深谈,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叶途飞就不得不接受这项任务了。
眼下叶途飞却提出了这个疑问,对彭友明来说,却是陷入了两难之地。
实话实说?只怕会引起叶途飞的反感,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彭友明又担心将来再说这项任务的时候会很尴尬,还有,叶途飞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编理由也需要时间来思考。
正犯难之时,就听到叶途飞的笑声。
“彭书记,这理由不太好编吧?呵呵,你这么一犹豫,就等于告诉我答案了!”
彭友明尽显尴尬之色,支吾道:“叶老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途飞笑道:“我想的是哪样?彭书记,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描,越描会越黑,呵呵,你也不必担心,我叶途飞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往心里去,说白了就一句话,我愿意做的事谁也拦不住我,我不愿意做的事,就算天王老子来逼我,我一样不会答应。”
彭友明呐呐问了一句:“那,这件事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叶途飞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彭友明被问愣了。但又看到叶途飞一脸嬉皮笑容,心里顿时明白过来,这个叶途飞是存心在逗他玩哩。
可是,这个断定又没有十足的把握,彭友明还是担心把话说崩了,说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于是采取了一个完全之策:闭嘴不说话。
叶途飞逗不下去了,同时他也达到了顺理成章引起这个问题的目的,所以,叶途飞收起了嬉皮笑容,正色对彭友明道:“你的建议我考虑了好几天,我觉得这是一件对国家对民族有着重大意义的事情,所以我决定……”
还没等叶途飞说完,彭友明的脸上已经露出大喜之色,他一把抓住了叶途飞的臂膀,激动道:“我谢谢你,叶途飞,我要替全国人民谢谢你!”
叶途飞刚才逗彭友明没过瘾,这会子可是个绝佳的机会,所以他翻了翻了眼皮,幽幽地道出了一句彭友明万万没想到的话来:“所以,我决定还是另请高人比较合适!”
一秒钟,仅仅是一秒钟,彭友明经历了从天到地的过程。叶途飞装的很像,他的神情和肢体语言都告诉了彭友明,他叶途飞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从激动迅速转为失望的彭友明,叶途飞觉得爽够了,于是反过来按住了彭友明的肩膀,笑道:“我给你推荐的这个高人姓叶名途飞,江湖朋友都叫他叶六爷!”
彭友明一怔,明白过来是自己又被叶途飞给耍了,于是故作恼羞状,道:“叶途飞,你有点正经好不好?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万一被你玩出个心脏病交代了,你是不是就舒服了?”
叶途飞笑道:“我要是能有那个本事,就不会被人家算计了!”
彭友明也不计较叶途飞含沙射影地奚落他,他是一个结果导向的人,只要叶途飞答应了他的要求,就算被叶途飞骂上个三天三夜,彭友明也毫不在乎。
“好了,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地道,你要是气不过,就直接骂我两句得了。”彭友明脸上堆满了笑容,把屁股下的椅子往床边挪了挪,让自己离躺在床上的叶途飞更近,小声道:“这件事的保密级别可是最高级的,所以啊,你骂我的时候必须得小声,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了。”
叶途飞翻了翻眼皮,他被彭友明给堵得不行。这骂人有小声的吗?可彭友明说出来的理由却又是如此正当,事关机密,当然不能大声。而且,彭友明还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看,想骂就骂吧,我不计较。
叶途飞翻了半天的眼皮,也没能想出对付彭友明的招数,只能偃旗息鼓,不再折腾彭友明了。
彭友明则带着一股得意之情,跟叶途飞说了他的整盘计划。
“你去执行这项任务,身上不能带有任何政治色彩,所以,在你赶赴南京之前,必须演一出和我们**分道扬镳的好戏,戏要演得真,除了你我,其他人都要蒙在鼓里,为此,你可能要受点委屈。”
叶途飞笑道:“我都快要成为汪伪政府中的大汉奸了,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呀!”
彭友明点了点头,道:“你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之所以跟小日本打了几仗,那都是因为被高桥信逼的你走投无路而已。后来,**看中了你的队伍和你的地盘,于是用了卑劣的手段瓦解了你在队伍中的指挥权,并设计陷害与你,若不是你还有几个铁杆兄弟,只怕性命都会成问题,所以你迫不得已才逃离了二郎山。
我们对赵铭进行过调查,这个人很复杂,在政治上咱们就不说了,在个性上,他却很讲义气,我们反复盘算,认为只要你能把这一年多的事情圆过去,那么赵铭一定会收留你保护你!”
叶途飞听闻彭友明此言,心里暗想,这彭友明若是能和渔农成为朋友的话,那该多有趣,他们两个考虑问题的思路竟然如出一辙。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戏不是好演的
(); 昨天答应了加更的,可是下班时候,有个兄弟过来找老烟喝酒,这兄弟以前跟老烟混过几年,现在要结婚了,专门跑来跟老烟本尊汇报来了。结果,一高兴喝大了,把承诺过的事都给忘记了!今天啥都没干,专门码字,为的就是把欠账给补上!
还有,马上要进入第三卷了,第三卷涉及的可是真正的历史,出场的人物个个都是真实人物,不会再像前面那样遮遮掩掩,弄了个赵铭(汪兆铭)渔农(戴雨农)这种暗示性人物了。
能不能讨得大伙的喜欢不敢说,但这一卷会很难写却是千真万确,老烟尽力而为,毕竟读过那么多关于这段历史的书,应该可以驾驭吧!
还是那句话:让数据悲惨起来,好让老烟有理由太监了,或者相反过来……你懂的。
——
和彭友明一直谈到了黎明时分,二人把所有的细节都做了打算,这才分开去休息睡觉。
叶途飞睡得很踏实,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洗漱一番,又随便吃了点,叶途飞信步来到了操练场。
按照昨晚的约定,彭友明会在中午时分和胡小舟在这儿发生一场争辩,争辩的主题就是该如何处理叶途飞私自脱岗。
按彭友明的分析,只要胡小舟听说了叶途飞私自脱岗的问题,就一定会勃然大怒,即便胡小舟能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彭友明也会设法激起他的怒火。
到时候,叶途飞就要适时地出现在胡小舟的面前,然后对胡小舟的批评进行顶撞,从而把矛盾激发出来。
夜里彭友明在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叶途飞提出了疑问,在二郎山,他胡小舟即便再怎么愤怒,又能那他叶途飞怎么着?若是他胡小舟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二郎山上千弟兄还不把他给生吞了!
彭友明当时笑着说道:“矛盾被激发出来并不是要立即解决,胡小舟有那么多年的斗争经验,这一点还不会没把握。他若是打定了收拾你的主意,就一定会做好各种准备,你到时装傻就是了,我这边会协调好。”
叶途飞当时很想问个明白,可彭友明却不肯,他解释道:“我不是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很担心你的演技,知道的多了就演不像了。老弟啊,你要相信我,啊~我老彭一定能把这出戏给导演好的。”
叶途飞想了想,觉得彭友明的话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也就没再追问。
果然,叶途飞在操练场上见到了彭友明和胡小舟二人,只是这二人竟然没有事先设计好的争辩。
胡小舟看到了叶途飞,向他招了招手,待叶途飞走近了之后,笑着对叶途飞说道:“小叶啊,我听说你昨天跑去跟韩鸿勋师长喝酒去了?是这样吗?”
叶途飞先是看了眼彭友明,意思是问这怎么和你预料的不一样啊?
彭友明却是一副气鼓鼓地样子,冲着叶途飞发了火:“你好歹也是一支队伍的指挥者,就算这支队伍没有接受我们**的领导,你也不能这么自由散漫呀!”
胡小舟大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彭友明,道:“老彭啊,小叶他刚加入革命队伍,很多时候不能这么要求他,咱们得慢慢来。”
叶途飞此时已经明白了,感情这胡小舟没按照彭友明的剧本来,所以他临时改戏,自己担了那个红脸的角色。
不过,对叶途飞而言,他只需要一个恶劣的态度,管他是谁受不了,只要把这火气给顶起来,事情就能回到先前设计好了的轨道上。
“你们再说些什么?什么自由散漫?什么慢慢来?我不过是应老朋友邀请去喝了场酒而已,值得那么大惊小怪么?再说,人家韩师长对二郎山包括对你们**够意思吧?当年闫希文去找人家借兵,韩师长二话不说,亲自带了两个团过来,还有,二郎山遭到小日本偷袭,不也是韩师长的队伍帮二郎山解了围?哦,你们现在是想让我叶途飞翻脸不认人?我告诉你们两个,我叶途飞就不是那种人!”
彭友明演的很逼真,看上去果真是一副火气冲天的样子,就要跟叶途飞理论一番,却被胡小舟劝住了:“我觉得小叶同志说得对,说得好!咱们就是不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虽然我们跟韩师长的政治信仰不同,但是在抗战这个问题上,我们跟韩师长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小叶啊,你去跟韩师长喝酒叙旧也好,跟韩师长分析敌情讨论对策也罢,这都无可厚非,但是,你得跟我们几个打声招呼啊!不然的话,万一有了敌情,你又不在家,这队伍该怎么指挥呢?”
胡小舟的这番话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把叶途飞说了个哑口无言,原来准备好了的找茬之词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来。
彭友明见状,知道戏演偏了,只能跺了跺脚,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走了。
叶途飞冲着彭友明的背影苦笑了下,看来,昨夜里那么辛苦的讨论剧本都是白瞎了。
胡小舟对其中的蹊跷是毫不知情,他面带笑容,继续叶途飞的思想工作。叶途飞哪里还有心情,应付了几个来回,寻了个理由,赶紧开溜。
到了傍晚,叶途飞终于找了个和彭友明单独相处的机会。彭友明一脸苦相,大倒苦水:“这胡小舟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在来二郎山之前,这个人张口是原则闭口是党性,恨不得连拉屎放屁都要制定个组织纪律来,今天这是怎么的,竟然这么圆通?”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老彭啊,别光顾着吐苦水,还得想办法啊,在这么发展下去,我看这导演倒成了人家胡小舟了。”
彭友明苦笑着摇头,道:“我不知道该想办法呀?这办法要是容易想出来,我干嘛还要在这发牢骚?”
正说着,邓有福过来了,给这二人汇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六爷,彭书记,有个情况必须向你们两个汇报。”邓有福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说话的时候还在气喘吁吁。彭友明拉过张椅子让邓有福坐了下来,叶途飞随手递过去一杯茶水。
“小日本组织了好几个下乡抢粮队,都快要抢到咱们二郎山头上来了!”
叶途飞两眼一瞪,喝道:“敢抢到二郎山头上?还愣着干嘛,调集人马,打他个狗日的!”
邓有福就要领命而去,彭友明却拦了下来:“有福啊,你先别着急,咱们现在是革命的队伍了,所有行动必须通过集体讨论。”
叶途飞竖起了眉毛,刚要说出‘讨论个鸟’来,却看到了彭友明的眼神。叶途飞一愣,随即明白了彭友明的意图,于是挥了挥手,对邓有福道:“彭书记说得对,是该先讨论。”
邓有福看了眼叶途飞,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顿了顿脚,然后颇有些不甘心地去了。
彭友明连忙对叶途飞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待会开会的时候,你故意迟到,等胡小舟发表了意见之后你再进入会场,不管胡小舟的意见如何,你只管跟他反着来就是了!”
叶途飞思忖了下,道:“那若是胡小舟同意打,莫非我得做次缩头乌龟不成?”
彭友明叹了口气,道:“老弟啊,所以我才说你要受点委屈才能把事情做成,怎么啦,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了?”
叶途飞咬了咬牙,道:“豁出去了,当缩头乌龟就当一回好了!”
二人商量好计策之后,彭友明立即召集了大伙来开会,而叶途飞却借故肚子不舒服,让大伙先讨论,他解决了肚子问题,就赶过来。
实际上,叶途飞却躲在会场外的一个隐蔽处偷听会议的进程。
会上,众弟兄纷纷表态,基本上都要打这一仗。待大伙的意见发表完之后,彭友明点了胡小舟的将:“嗯,胡特派员是老革命老红军,战斗经验非常丰厚,咱们是不是听一听胡特派员的意见?”
弟兄们对彭友明的提议很是赞同,众人都想看看这个特派员是否有两把刷子,再有,也很想看一看在他们六爷不在场的情况下,这个特派员会说出怎样的话语来。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胡小舟开了口:“打于不打,或者说该如何打,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尊重叶大队长的意见。”
会场上的彭友明傻了眼,会场外偷听的叶途飞也发了呆。
再偷听下去已经是毫无意义了,叶途飞只能现身于会场。
“小日本抢粮抢到了咱们二郎山的头上,这口气不能忍,咱们必须反击,不过,咱们这支队伍刚跟了**,成了一支革命武装,那么到底该不该打,或是该如何打,咱们还是得听听胡特派员的意见。”现身后,叶途飞跟胡小舟踢起了皮球。他不甘心就这样在胡小舟面前一点脾气也耍不起来。
胡小舟微微一笑,道:“既然叶大队长说不能忍下这口气,必须得反击,那么我也同意叶大队长的意见。至于该如何反击,我认为应该以挫败小日本抢粮的目的为主要目标,而不是跟小日本拼命。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大伙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咱们讨论。”
以挫败敌人的目的为我方作战目标!胡小舟的这个战术观点给了叶途飞一个惊喜,这就像下围棋一样,所谓敌之要点即为我之重点。杀几个小日本的确很痛快,但若是跟挫败小日本抢粮的目的来相比的话,还是后者更为划算。
可是,叶途飞却要跟胡小舟对着来,因为这件事跟他和彭友明的计划来相比,毕竟轻了许多。
“要打就痛痛快快地跟小日本干上一场,灭他一支或者几支抢粮队,让这帮畜生吃点苦头,再也不敢打咱们二郎山的主意!”叶途飞卷起了袖子,拔出腰间的驳壳枪,拍在了桌面上。
众弟兄早已经习惯了听从叶途飞的意图,再加上自身血性,一听说叶途飞要干掉一支甚至是几支小日本的抢粮队,顿时兴奋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换兵
(); 弟兄们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该如何灭掉一支或几支小日本抢粮队。
胡小舟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着大伙,对叶途飞的提议既没有说反对也没有表示支持,但神态却使得大伙认为这个胡特派员真如他刚才所说,完全尊重叶途飞的意见。
叶途飞咬着牙打出的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根本没打出任何情况出来。
彭友明见状,只得草草把会议给结束了。
大伙都散了之后,彭友明有意无意地走到了叶途飞身旁。
“这场仗打不得!高桥信已经不在徐州了,你无法把这壶酒钱算到高桥信的头上,相反,你要对小日本的抢粮队做出宽容的姿态,这样才能对你以后的说辞有帮助。”
彭友明的声音不大,但对叶途飞来说,每一个字都犹如炸雷。
小日本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不能打就算了,还要摆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叶途飞只觉得胸中有口闷气,不吼上几声只怕会把胸腔憋坏。
可一转脸,彭友明却像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叶途飞愣在了原地,郁闷归郁闷,但彭友明的话却是很有道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依旧跟小日本不依不饶的话,那么接下来去了南京,就等于给自己增添麻烦。
这时候,叶途飞想起张罗辉来了。
若是灰骡子还在该有多好!这头灰骡子看上去已经养成了对叶途飞的依赖性,但实际上他却一直不像其他弟兄完全依赖于叶途飞的思维。灰骡子看似脑子一根筋,想问题总是缺点什么,可是,叶途飞却知道,这个人在关键的时刻是绝对不会掉链子的,而且,在数次危险关头,他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灰骡子若是还在二郎山,叶途飞完全可以跟他掏心窝说实话,把这支队伍教给他,然后自己了无牵挂地前往南京去执行那项任务。
可灰骡子却走了,直到今天也没有个回信。
其他的弟兄们虽然各具特点,但均不是统军型人才,都无法把这支队伍带好。
想也是白想,叶途飞苦笑了一下,转身去了。
那一刻,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一冲动,答应了渔农。
答应了渔农去做这项任务就等于抛弃了他的兄弟,亏得这帮兄弟还六爷长六爷短地围在他身边,以他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以他的欢喜为整个二郎山的欢喜。
这样的一群兄弟就这样扔掉,叶途飞怎能忍心。
可是,不忍心又能如何?渔农的计划以及彭友明争来的任务,都是对这场战争可以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对整个国家和民族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叶途飞又如何能拒绝?
想了兄弟,自然也忘不了那俩女人。
时至今日,叶途飞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喜欢谁。欧阳雪萍是最早拨动了他的心弦的那个女人,可是,之后的这段日子,欧阳雪萍却暴露了性格上的弱点,做为一个女人,个性太强,是肯定不会遭男人喜欢的,尤其是像叶途飞这样的男人。
而苏月,看上去是一个讨巧的样子,对叶途飞是百依百顺,颇有些小鸟依人的意思,可是,叶途飞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更不会讨男人的喜欢,至少,叶途飞是这样认为。
一边想着,一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就在快要到的时候,却顶头遇上了胡小舟。
“小叶啊!方便不方便?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
叶途飞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绪中走出来,对胡小舟仅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进了屋,胡小舟反客为主,招呼叶途飞坐了下来,说道:“小叶啊!我有些想法刚才在会上不方便说,现在想跟你商量一下。”
叶途飞正因为彭友明提醒他不能对小日本动真格的而郁闷,听到胡小舟说他有些想法,顿时来了精神:“特派员,有啥想法你就直说。”
胡小舟顿了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口说道:“咱们二郎山之前和吕司令韩师长的两支队伍形成了犄角之势,小日本想动咱们二郎山,那还得顾忌到西侧的吕司令和南边的韩师长,所以啊,咱们这支队伍虽然战斗力弱了一些,但还能压得住场面。可是,你跟了我们**之后,那韩师长能不能出兵帮咱们,就成了一个问题……”
叶途飞在心里对胡小舟的分析是不以为然,我坚信韩鸿勋的为人,只要二郎山遭难,不管他叶途飞跟了谁,韩鸿勋都会出兵相救。
但此时的叶途飞心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配合彭友明把这出戏归纳会原来设计好的路线上,因此,叶途飞决定先沉住了气,顺着胡小舟的意思说一说,从中看一看能否找到机会。
“特派员,你的意思是说咱们现阶段还不好跟小日本主动作战?”
胡小舟笑了笑,道:“打总归是要打的,而且还要打得彻底,要把小日本给打痛了,打怕了!不过,这打也得讲究策略不是?”
叶途飞被胡小舟弄得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这个老家伙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个啥药。于是,他只能听着。
“用咱们二郎山的队伍去打,那小日本肯定是有防范的不是?难度大伤亡大不说,打完了还要赶紧布置防范小日本的报复,不划算啊!”
叶途飞似乎明白了胡小舟的意图,脱口道:“你是想借刀杀人?”
胡小舟笑道:“意思是那个意思,但你这说法也忒不好听了哦!”
叶途飞歉意地笑了下,道:“特派员莫怪啊,我也是一时嘴巴吐鲁。”
胡小舟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这话糙但理不糙。小叶啊,咱们可以向吕司令那边借点兵过来,不用太多,两个营就足够让小日本喝一壶的了。咱们呢,把部队抽调一部分送到吕司令那边,一来可以迷惑敌人,二来还可以让吕司令帮忙帮咱们练练兵。小叶啊,吕司令的队伍你是见识过的,战斗力可不一般啊,有两个营来帮咱们守卫二郎山,再加上咱们剩下的弟兄,小日本想报复咱们,恐怕把牙崩掉了也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叶途飞琢磨了下,还真被胡小舟的这个想法给吸引了。
小日本的抢粮队敢在二郎山一带活动,想必是做足了准备,恐怕还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叶途飞出兵。但是,要是从灵璧山杀出一支奇兵来,那结果就有意思了,小日本的陷阱用不上不说,还会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境况,这种境况下莫说抢粮了,保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更重要的是,按这个方案办,还能符合了彭友明的提醒,这个节骨眼上,叶途飞不适合跟小日本正对面的干仗。
“好主意!特派员,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吕司令那边会不会同意?”
胡小舟从兜里摸出半包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支,让给叶途飞却被婉拒,他喷着烟,略有些自豪地告诉叶途飞:“小叶啊,你对我党还不熟悉,我告诉你啊,不管是吕尧的部队,还是咱们二郎山的这支武装,既然跟了**,那么就是党的队伍。只要是对党有利,个人是一定会支持的。放心吧,吕司令那边我来联系,你这边做好准备,以我的想法,咱们可以先把一二三四,四个骨干连先送到吕司令那边,等他们被训练好了,回来后就可以训练其他连队,这样咱们就用不着求人了。”
一二三四,四个连是土匪营的骨干连,老忠义堂的弟兄都在这四个连之中,叶途飞想,能让这些老弟兄得到更好的训练,那么以后在战场上就会少流血。
“嗯,特派员,你考虑的很周到,那好,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叶途飞丝毫没有疑问,畅快地答应了胡小舟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彭友明找了过来,一见到叶途飞便拉下了脸来。
“你昨晚跟胡特派员商量的事为什么不事先跟我通个气呢?”
叶途飞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地问道:“你跟胡小舟不是一根绳上的么?他来跟我说事不就等于你来跟我说事吗?”
彭友明愣了下,张开了嘴掀合了几下,终究没说出话来,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
叶途飞蹙紧了眉头,对彭友明的这番莫名举动是百思而不得其解。
到了第三天,吕尧的两个营还真的赶了过来,他们昼伏夜行,一路上竟然没被小日本发现了踪迹,反过来倒是在二郎山附近盯住了两股小日本的抢粮队,于是设了个伏击,干掉了三十多日伪军,还缴获了万余斤粮食。
吕尧善解人意,安排的这两个营的队伍的领头人是叶途飞的老熟人老朋友赵梓斌,不过,事情也不都是令人愉快的,因为赵梓斌的身边还跟了一个陈光。当年在沂蒙根据地,便是这个陈光对叶途飞横眉冷眼,使得叶途飞一气之下离开了沂蒙山。
赵梓斌带着两个营的兵力踏上了二郎山的地界之后,叶途飞便安排那四个骨干连在冯忠梁的带领下离开了二郎山,前往灵璧山找吕尧受训去了。
吕尧派来的队伍中,除了赵梓斌是叶途飞的老朋友,还有一人虽然跟叶途飞并不是很熟,但叶途飞却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那人便是吕尧手下的得力大将,骑兵营的营长唐世杰。
这个唐世杰可是叶途飞和二郎山众弟兄的救命恩人啊!
叶途飞见到了唐世杰,也没说什么感激感谢的话,只是吩咐下去,晚上杀猪宰羊,要好好的招待一下客人。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唯有彭友明一个人,眉头紧蹙,心事重重。
第一百九十章 出问题了
(); 第一天,就这样其乐融融地过去了,因为两个老朋友的到来,叶途飞甚至忘记了和彭友明的策划。
第二天,一切都很正常。赵梓斌把自己的队伍和二郎山剩下来的队伍打乱了做了重新编组,以便于更好的训练。
吕尧派来的两个营都是老队伍,其中骨干比例很高,能担当起教官角色的战士多了,再加上有足够的示范,二郎山弟兄们的训练水平提升地很快。
第二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叶途飞很不理解的事情。胡小舟召集大伙开会,竟然避开了他。
赵梓斌向叶途飞解释道:“大队长,特派员召开的是支部党组会议,你现在还不是党员,所以不能参加,不着急,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名光荣的**员了,到时候,就可以参加这样的会议了。”
叶途飞在记忆中似乎很熟悉这一类的支部党组会议,于是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对赵梓斌说了声:“我懂!你们安心开你们的会吧!”然后便回去睡觉去了。
夜半时分,叶途飞再一次被两个自己的噩梦惊醒了,醒了之后,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再入睡,干脆穿了衣服出来溜达溜达。
一不小心,竟然溜达到了胡小舟他们开会的地方。
灯还亮着,哨兵还精神抖擞地站着岗。
什么重要的议题需要商讨这么长时间?叶途飞看了下怀表,此时已是凌晨一时,胡小舟他们是昨晚九时左右开的会,一个会竟然开了四个小时,而且还看不出有即将结束的征象。
隐隐约约地听到会场中有争吵的声音,叶途飞按捺不住好奇,不自觉地向会场靠拢了一些,却被机警的哨兵给发现了。
在哨兵的警告下,叶途飞赶紧表明了身份。
哨兵是赵梓斌带来的兵,也认识叶途飞,连忙向叶途飞敬了礼,道:“叶大队长,他们正在开会,您不方便进去,有什么事情交给我传达吧。”
叶途飞笑了笑,回道:“没啥要紧事,就是过来看看他们的会开完没有,要不要吩咐伙房那边给弄点吃的喝的。”
那哨兵笑道:“叶大队长真是暖人心,要不我去跟特派员请示一下?”
叶途飞摆了摆手,又拍了下那哨兵的肩膀,道:“不必了,等他们开完会,你告诉他们,若是肚子饿了,就直接去伙房好了,我让伙房的弟兄做点准备。”
离开后,叶途飞忍不住在思考,这些人都在讨论什么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能引起与会人员的争吵呢?
带着这个疑问,叶途飞溜达到了伙房,把伙房的弟兄叫醒了,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又吩咐伙房的弟兄给那些开会的人准备了一些吃喝,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接近黎明的时候,叶途飞终于再次入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是老高了,叶途飞简单洗漱了,信步来到了操练场,这两天,他被赵梓斌带来的队伍给吸引了,从他们的身上,勾起了叶途飞许许多多的记忆片段。
可是,操练场上竟然冷冷清清。
一个硕大的问好陡然生成在叶途飞的脑海间,他很自然地跟昨晚的那场会议联系到了一块。莫非昨晚他们讨论的是关于操练的事情?谁又会反对赵梓斌的操练计划呢?
这样正想着,突然觉察到自己被几个人围上了,定睛一看,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昨晚的那个哨兵。
“叶大队长,特派员让我来请你,有要事跟你商谈。”
叶途飞暗自思忖,估计是争论双方谁都说服不了对方,所以来找自己做裁决来着。
跟着那哨兵,叶途飞来到了胡小舟的临时办公室。
一进房门,叶途飞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
几张条桌摆成了一字形,正中坐着胡小舟,其左右则是彭友明和赵梓斌,再向外,是闫希文卫向东以及唐世杰陈光等人。
给叶途飞安排的座位竟然是这一字形条桌的对面。
这根本不是商讨事情,这分明是一场审问。
叶途飞愣了下,转头向那哨兵看了一眼,那哨兵异常紧张,下意识地伸手去掏枪。
叶途飞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示意自己根本没带武器,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那张为他预留的被审讯座椅上。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组织流程,叫什么来着?对了,叫甄别!好吧,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好了,我叶途飞保证对你们的每一个问题都如实细致地作答。”
叶途飞的微笑表态换来的是一片沉静。
片刻之后,胡小舟开了口:“嗯,说甄别也对,毕竟这些事还需要进一步被证实。叶途飞,今天你能有这样的态度,我感觉很欣慰,这说明你至少还是一个可以挽救的人。”
叶途飞一听这话,头立马大了,这是怎么说的话啊?可以挽救的人,莫非在他胡小舟的眼中,叶途飞还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不成?
“叶途飞,我来问你第一个问题,当年,你为什么要选择上山当土匪!是被官府逼的,还是因为自己犯下了命案,跑到山上躲避官府的追捕?”胡小舟提问的时候,面无表情,两天前对叶途飞的那种热乎劲一扫而光。
叶途飞沉吟了下,回答道:“我的义兄贾春峰,也就是冯忠梁郭忠林他们的师傅,被人给陷害了,一家五口,无一活口。而且,官府还是帮凶。我带着义兄贾春峰的十三个徒弟,也就是后来的忠义堂十三太保,为我义兄报了仇。这件事,但凡贾家汪的人都知道,你可以说我是被官府逼的,也可以说是因为欠了命债,躲避官府。”
胡小舟微微点了点头,没做任何表态,而是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在台儿庄战役期间,你带着忠义堂的人阻击了日军的偷袭,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但是,为什么后来要投降日本,做了汉奸伪军?”
叶途飞看了眼闫希文,有看了眼彭友明,带着笑,回答道:“这个事,我想你还是问问闫希文和彭友明这二位,他们知道的甚至比我自己还清楚。”
胡小舟拉下了脸,颇为严肃道:“叶途飞,请你尊重一下在场的所有同志,这是我们在询问你,所以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叶途飞忍住了火,深呼吸了几下,回答道:“五战区的**高官们把我们当成了炮灰去送死,是闫希文劝说我们委屈求全,也是他从中斡旋,我们才当了皇协据。”
胡小舟仍然是不置可否,接着提出了第三个问题:“高桥信命令你去香港解救赵铭,那么你当时知不知道赵铭正准备背叛国家和民族,铁了心的要当汉奸?”
叶途飞点了点头,道:“日本人要解救的人,当然是汉奸,这一点,在我出发前就已经很清楚了?”
陈光忍不住插问了一句:“你明知道他是个汉奸,那你为什么还要解救他?”
叶途飞白了陈光一眼,冷声回道:“我两百多弟兄的性命握在高桥信的手上,你说,我能怎么办?”
陈光还想与叶途飞争辩,却被胡小舟打断了:“那么,你又为什么会加入军统,为什么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向同志们说清楚?”
胡小舟发问的声音并不大,但传到了叶途飞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一般。
叶途飞的第一个反应是苏月告的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应该。苏月是不想看到自己跟**走到一块,但是苏月却是一个很重组织纪律的特工,没有上峰的指示,她绝对不会擅作主张。而苏月的最高上峰渔农先生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只因为渔农还希望他来完成那项伟大的任务。
排出了军统方面的主动泄密,叶途飞实在想不出胡小舟又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
“怎么?你就不想做些解释吗?”胡小舟的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你们知道当时赵铭的处境,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军统了。对这件事,我不想多做解释,我要说的只有一句,之所以要加入军统,纯属于我解救赵铭计划中的一步,也就是说,我这么做是存心欺骗军统方面的,为的只是获得他们的信任。至于你们相不相信我的话,我想,这不重要了!”
此刻,叶途飞已经完全明白了胡小舟的心思。
那天,他私自去了韩鸿勋的驻地,跟韩鸿勋他们喝了场酒,胡小舟对这件事不是像表面上的包容和理解,相反,他很气愤。但是,那个时候的二郎啥都是叶途飞的兄弟,他再怎么气愤也是徒劳。
于是,胡小舟忍下了,找了个机会说服了叶途飞接受了他的换兵的想法。现在,二郎山的队伍走了一多半,剩下的也都被赵梓斌的队伍给控制了。胡小舟认定了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所以才对叶途飞展开了攻击。
叶途飞的这个判断并不完全正确。
他还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军统的问题。
关于叶途飞加入军统的事情,整座二郎山也只有独孤玉和肖忠河知道,那是叶途飞在从徐州撤退时路经卧牛山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对这俩弟兄说了些心里话。独孤玉和肖忠河都是沉默寡言之人,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问题出在起因上,独孤玉之所以会问到叶途飞关于他为什么加入军统的问题,起因在于苏月,是因为苏月得到了一个密令,而这个密令被独孤玉无意间得知了。
事实上,苏月的那个密令根本就不存在,那是苏月的故意而为,其目的就是想通过独孤玉来试探叶途飞。
------
这写书码字的火真是折磨人,一说就是一把泪,整不好还得外加一把鼻涕。
揍不是人干的活啊!……没的时间下棋了,也没的时间陪老婆孩子出去玩了,醒来的时候除了构思就是敲键盘,到了夜里,还把故事带进了梦境……
尤其是看到那惨不忍睹的数据……真想特么的挥刀自宫。
可就在举起刀的时候,编大的推荐短信却来了,真会折磨人啊……
嘛也别说了,自己挖的坑流着泪也要填平了,这故事说什么也得讲完了,不然,怎么能有机会成神……神……经。
ps:晚上加更,讨好弟兄们,多给点票票!
第一百九十一章 被囚
(); 苏月之所以要利用独孤玉来试探叶途飞,是因为苏月对叶途飞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一直以来,上峰对叶途飞的态度都是暧昧不明,这和军统局的作风格格不入,所以,苏月想到了叶途飞很可能是自己人。
苏月虽然是一名训练有素的特工,非常注重组织纪律,但她毕竟是个女人。
女人在恋爱的时候不光会变成白痴,甚至还会变成疯子。
当她发现自己爱上了叶途飞的时候,欧阳雪萍的存在就成了她最大的心思,然而,叶途飞的种种表现却令苏月很失望,她明白,只要叶途飞跟**走到了一块,那么她和叶途飞就绝不可能有未来。
因此,苏月抛弃了组织纪律,动了点心思,引了独孤玉上钩。
可是,之后数天,叶途飞表现正常,根本没来找她谈密令的事情。接着,**的特派员来了,叶途飞宣布了要跟**走到底的决定。
绝望中的苏月失去了理智,她故伎重演,让欧阳雪萍一不小心看到了那封密令电报。
对欧阳雪萍来说,个人情感和她的组织利益相比根本是不堪一提,所以,她毫不犹豫,向胡小舟做了汇报。
那一天,刚好是叶途飞去了韩鸿勋驻地喝酒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脱岗不脱岗的事情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欧阳雪萍的汇报。
对胡小舟来说,个人永远不能凌驾于集体之上。他看重的是二郎山的这支部队,这支上千人而且装备颇为精良的武装力量。
叶途飞优秀的战术指挥和个人能力对于胡小舟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党能够牢牢地掌握这支队伍的指挥权。
把这么一支队伍交给一个有军统身份的人来指挥?
胡小舟断然拒绝。
也就是欧阳雪萍汇报后不到十分钟,胡小舟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叶途飞从这支队伍中清理出去。只有把叶途飞清理出去,当才能实现对这支队伍的绝对掌握。
但是,叶途飞在这支队伍中的绝对威望却使得胡小舟投鼠忌器,他必须从长计议,他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幸运的是,紧接着便有了小日本抢粮的事情,胡小舟顺水推舟,使得叶途飞同意了他的调兵计划。
这样一来,胡小舟便掌握了主动权。
昨晚上,在党组会议上,胡小舟提出了自己的计划,没想到的是,他的计划遭到了除了和陈光之外的大多数人的反对。无奈之下,胡小舟叫来了欧阳雪萍,当着大伙的面,说出了苏月手中的那封密令电报。
说叶途飞是军统特务!
闫希文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认为那是国民党军统局的陷害!
卫向东更是懒得评价,只甩了一句若是叶途飞是军统特务的话,那他还有可能是日本间谍呢!
就连赵梓斌和唐世杰这两个外人也是替叶途飞说话。
没有人相信那封密电。
争吵持续到深夜,最后,还是彭友明打了圆场,才有了今天这种谈话不是谈话,审判不是审判的事情。
彭友明在整个过程中很是矛盾。
他不相信叶途飞是军统特务,但同时他有希望这件事能持续下去,因为他跟叶途飞毕竟有所目的。若是在这个问题上能让叶途飞有些委屈的话,那么对他们的计划是百利而无一弊。
可是,当胡小舟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叶途飞竟然承认了。
这使得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彭友明闫希文卫向东这些曾经和叶途飞并肩作战并共同生活过的好弟兄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事实!
赵梓斌唐世杰这二位虽说和叶途飞部不怎么相熟但对叶途飞惺惺相惜的好汉更是一脸愕然。
而胡小舟和陈光这种人也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叶途飞竟然如此痛快地承认了这一切。
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局面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过了好一会,胡小舟才醒过神来,叫来了警卫员,命令道:“先把叶大队长看管起来,这件事我们还要调查。我们的原则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
要把我关起来?叶途飞正要发飙,但看到彭友明投递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中只有一个字,就是忍!
叶途飞想到了肩上的重任。此时若是发飙的话,就很容易造成冲突,那些兵蛋子思维简单,一见到自己的首长受到了威胁,说不准真敢开枪。
一两杆枪叶途飞还有自信能对付,但他的背后却足足有五杆长枪。
忍吧!先忍了再说,看看彭友明会有什么办法。
叶途飞顺从地站起身来,在几名警卫员的枪口下,被关进了胡小舟实现准备好了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是被封死了的,而门板也做了加固。
好在待遇上还不错,一日三餐,有肉有蔬菜。
这一关,就是三天,一连三天,彭友明都没露过面。
第三天的夜里,叶途飞被房顶上轻微的动静给惊醒了,然后就看见了一条绳索垂了下来。这意图很明显不过了,房顶之人是想救他出去。
就这样走?叶途飞觉得有些不甘,另外,他多了个心眼,万一这救人的人是胡小舟安排的,那么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此,叶途飞装作没被吵醒继续沉睡。
房顶之人对方位把握的很准确,绳子垂下来刚好落在了叶途飞的头顶上。房顶之人见叶途飞没动静,于是放低了绳索,让绳索的一头触及到了叶途飞的脸。
可是,叶途飞竟然一翻身,躲过去了。
房顶之人很无奈,又不能呼叫,只得跳了下来。
“是你?独孤玉?你不是跟着特战大队去了灵璧山了么?”叶途飞看着进来之人,惊呼道。
独孤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回道:“别提什么灵璧山了,我也不是当兵的料,六爷,在路上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就开了小差,溜了回来。”
叶途飞笑道:“是啊,把你这种人当成兵来对待,的确有些不妥。不过啊,独孤,你这片心我领了,可这人你可不能带出去,我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那胡小舟扣在我头上的屎盆子还不就坐实了?”
独孤玉苦笑道:“我的六爷啊,你是不知道啊!那胡小舟已经下了命令,明天一早就要枪毙你!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六爷,正如你所说,人要先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
“枪毙我?”叶途飞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那彭友明呢?有彭友明在,胡小舟不能得逞的!”
独孤玉叹了口气,道:“六爷,你还不相信我吗?彭友明已经离开二郎山三天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怪不得这三天彭友明连个面都不露!叶途飞已经无心去寻思彭友明离开二郎山的目的了,他对独孤玉是完全信任的,他意识到,胡小舟是想在彭友明回来之前,彻底地把自己清除掉。
上了这个老家伙的当了!叶途飞咬了咬牙,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倒也不错,因为胡小舟给了自己一个很不错的理由去南京投奔赵铭。
“好吧!我听你的,咱们走!”
房顶距地面仅有四米不到,独孤玉跳下来之前将绳索栓在了房梁上,有了这条绳索,对这二人来说,从房顶逃出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悄无声息地从房顶钻出来,顺着屋脊溜到了一个拐角处,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鸟叫声。
“肖老六?他也回来了?”叶途飞小声问道。
独孤玉只是一笑,并没有作答,而是带着叶途飞跳下了屋脊。
沿着墙角,拐了一个弯,叶途飞便看见了一脸坏笑的肖忠河。
“独孤,虽然你把六爷带出来了,但你还是输了,因为你用了六分钟,比咱们的约定多了一分钟。”
独孤笑了笑,道:“好吧,愿赌服输,肖老六,你赢了!”
叶途飞撇了撇嘴,这二人把搭救自己竟然当成了儿戏,轻松到为这事还打了赌,不过仔细想一下,也能理解这二人。以他们俩的一身本事,联起手来,就算硬闯过去,也能把自己给救了。
但叶途飞看不过这二人的得意,伸手给了肖老六一拳,笑骂道:“你小子拿六爷当赌具是吗?说,赌的是什么?我也得分一份!”
肖老六刚要开**代,就听到远处一声惊呼:“不好了,叶途飞他跑了!”
顿时,四下里响起了一片警报哨声。
独孤玉苦笑道:“六爷,看来胡小舟等不及到天亮,他准备提前下手了,这次,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叶途飞相信在他们逃出那间房间的时候确实没发出能引起看守警卫的动静来,那么,看守警卫能发现自己逃走,想必是半夜进了他的房间。这个时间警卫进房,能解释的只有独孤玉的说法,胡小舟想提前动手。
叶途飞拍了拍独孤玉的肩,道:“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跟你出来!好了,咱们不废话了,现在得赶紧溜出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临行
(); 肖忠河扔给叶途飞一把二十响盒子炮。
叶途飞下意识伸手接了枪,忍不住说了声:“对他们用不着开枪吧!”
独孤玉在一旁道:“以防万一!我观察过这些大头兵,素质还算不错,六爷,咱们得小心一点,要是在这儿挂了,那可丢大人了!”
是啊!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自己一直追寻的人给干掉了,这事可就在江湖上要被贻笑大方了。
这么一想,叶途飞便觉得手中的枪不再是多余的了。
他可以不要人命,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伤他几个也是无可厚非。
好在这是二郎山,是叶途飞他们的老巢,对这儿的一草一木一沟一石,叶途飞等三人都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得清。而那些新来的士兵们就不行了,莫说地形,就连房子间的路线都搞不清楚。
三人趁着夜色的掩护,闪躲腾挪,很轻松地便出了营地。出了营地便是漫漫山野,这三人更是如鱼得水行动自如。
黎明时分,叶途飞等三人绕过了最后一道哨卡,终于走出了二郎山。
肖忠河事先准备了些干粮,但见已经脱离了危险区域,便招呼那二人打个尖休息一下,顺便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六爷,接下来怎么办?要不我走一趟,把冯老大他们叫回来?”边吃,肖忠河边问道。
叶途飞笑道:“咱们老巢都被人家给端了,把冯老大他们叫回来有个鸟用?拿着枪跟人家**拼命去?”
肖忠河道:“那就这么算了?六爷,这口气你真的咽得下去?”
叶途飞仰起脸叹了口气,道:“肖老六,你忘记了我前几天在卧牛山上跟你们两个说过的话了吗?”
独孤玉这时插了一句:“六爷,我服你!”
肖忠河白了一眼独孤玉,嬉骂道:“你真是个马屁精!你也不想想,六爷能为了弟兄们的前程甘愿自己受委屈,那反过来,弟兄们又会接受这份六爷用自己的委屈换来的前程吗?”转而又对叶途飞道:“六爷,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弟兄们要出事啊!”
肖忠河的提醒使得叶途飞慎重起来。确实,这一点是叶途飞所忽略了的,他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了,只想着给弟兄们讨一份前程,但是忽略了弟兄们的感受。若是弟兄们知道了胡小舟如此待他,那么弟兄们还能安心呆在**的阵营中吗?
要是弟兄们只是气不过而脱离了**倒还好,万一要是激动起来,真的跟**刀兵相见了,那可是惹了**烦。
这么一想,叶途飞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肖老六,你有什么好办法么?能让弟兄们安心地跟着人家**!”
肖忠河默然摇头。
独孤玉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弟兄们早晚会知道,六爷,不如你留个亲笔信,让肖老六送过去,我想,弟兄们还是会听你的。”
叶途飞能想到的办法也就是如此,因此,他对独孤玉点头道:“好吧,到前面找个有纸笔的地方,我给弟兄们留封信,肖老六,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打过尖继续前行,到了一个村子,叶途飞找了户人家,借了纸和笔,给弟兄们写了封信,信的内容大致是胡小舟特派员对他产生了一点误会,而他需要出去一趟,找些证据回来,以解除这个误会,希望弟兄们能正确理解这件事,不要瞎猜疑,好好地跟着人家**干点正事。
信写好了,交到了肖忠河的手上。
肖忠河问道:“六爷,那你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
叶途飞回答道:“我要先去上海一趟,如果顺利,会转道去南京。”
肖忠河点了点头,忽然又盯着叶途飞笑道:“六爷,你就不安排一下我么?莫非还真要逼着我去做大头兵不成?”
肖忠河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他不愿意回去跟弟兄们一块扛枪吃饭,他的眼神告诉叶途飞,他肖忠河还是想跟着叶途飞。
叶途飞沉吟了片刻,道:“不是六爷不愿意带着你,实在是因为我将来要做的事情你可能不会理解,而我又不能对你说实话,到那时,咱们兄弟徒增矛盾和误解,可就不划算了。”
肖忠河低头不语。
独孤玉却突然笑了,笑声而且颇为诡异,直笑得叶途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独孤,你发什么神经病啊?”叶途飞打着哆嗦,笑骂道。
独孤玉终于止住了笑,道:“六爷,我跟肖老六商量过了,说什么也要跟着你。再说,你去南京打探小日本的下一步动向,怎么着也得有个帮手不是?我跟肖老六都认为,六爷是绝对不会放过高桥信的,所以啊,我们俩说什么都要凑这个热闹,你想甩也甩不掉的。”
叶途飞一怔,脱口道:“你都知道了?”
独孤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天在徐州,我刚好有个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说,于是就去了你那里,刚好听到了你跟彭有明的谈话。六爷,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你是知道的,我这耳朵太灵了,想不听都不成,谁让你们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十米之外我都能听得见。”
叶途飞道:“你有重要的事?那你为什么没跟我说?”
独孤玉撇了撇嘴,回道:“彭友明都告诉你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途飞叹了口气,问道:“除了你们俩,还有谁知道?”
肖忠河连忙表示道:“六爷,我们俩可不是个多嘴的人,我也是昨天晚上才从独孤的嘴巴里撬出这件事来的。我敢保证,除了我们俩,别的弟兄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肖忠河说的话叶途飞是完全信任的。
对独孤玉,叶途飞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这个人的了解却一点也不肤浅。他知道,独孤玉在二郎山除了自己之外,最信任的就是这个肖老六了。
独孤玉在前往灵璧山的路途中决定跑路回来,拉上了同样不愿意做大头兵的肖忠河。回到了二郎山,刚好遇上了胡小舟要对付叶途飞,肖忠河上了脾气,要干掉胡小舟,被独孤玉死死地拦住了,迫于肖忠河的压力,独孤玉无奈之下,才说出了彭友明和叶途飞的那番谈话。
独孤玉当时对肖忠河说,胡小舟事实上是间接帮了六爷的忙,你不光不能干掉胡小舟,还要找机会好好谢谢他。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叶途飞听完之后,笑了,道:“胡小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是,他要枪毙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这笔账我先给他记着,等我从南京回去之后,再好好地收拾他。肖老六,独孤,你们两个既然都决定了,而且我估计我一个人还真对付不了你们两个,所以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
肖忠河和独孤玉相视而笑。
叶途飞接着安排道:“肖老六你快去快回,要把弟兄们安顿好了,我和独孤去一趟骆驼山,去那挖点东西,以后去了南京能用得上。咱们两边办完事后,到韩师长那边会和,然后一同赶去上海。”
六爷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无论是肖忠河还是独孤玉,均是喜出望外,尤其是肖忠河,叶途飞这边话音刚落地,那边他就打了声呼哨,直奔灵壁山方向去了。
叶途飞和独孤玉二人稍事休息之后,也开始向骆驼山进发。
在骆驼山后的那片小树林中,叶途飞和独孤玉小心翼翼地挖着土。
独孤玉不解。他起初以为是叶途飞事先在这埋藏了什么,现在要取出来。可是,看叶途飞的动静,他似乎也不知道要挖哪里。
“六爷,咱们这是要挖什么哩?”独孤玉实在是郁闷的不行,忍不住终于开口问了。
叶途飞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答道:“我也只能说是试一试,能不能挖的到还不好说。独孤,你挖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一旦遇到了像陶瓷一样的物件,赶紧叫我。”
二人一人一把铁锹,挖了整整一夜,终于在黎明时分碰到了一件陶瓷样物品。叶途飞更加小心了,他扔掉了铁锹,存粹用手,一点点将那物品挖了出来。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借着晨曦的光线,叶途飞仔细打量着那件物品,喜道:“就是这玩意!独孤,咱们这一夜可没白辛苦。”
独孤玉望着身边数个大坑,又看了看叶途飞手捧着的灰褐色物件,苦笑道:“六爷,就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值得吗?”
叶途飞瞪了独孤玉一眼,笑道:“破玩意?独孤啊,以后有空的时候要多读读书啊!知道什么是古董吗?这就是,而且还是稀世古董,我敢保证你是这世上第二个看到此宝贝的人。”
独孤玉依旧是一副鄙夷之色,说了句很没智商的话:“第二个?那谁是第一个?”
叶途飞笑道:“当然是我喽!独孤,这东西你看像个什么?”
独孤玉细看了,道:“是个小人嘛!”
叶途飞点了点头,道:“对,这个小人是汉代时期的作品,叫兵马俑。独孤,我告诉你,咱们要找高桥信算账,就靠这个陶瓷小人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上海故友
(); 一九三九年的初冬。
这一年,上海比以往时候冷得都要早一些。一连数天的绵雨,又伴随着一场持续多日的寒流,潮湿和阴冷夹杂在一起,使得人们更加无法忍受。
这一天的午后,绵雨终于止歇,阴云在挣扎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没能抵挡住阳光的进攻,败退下阵来,原本是漫天无缝的阴云撕裂开一道口子,久违的阳光便从这口子中钻了出来,倾泻与大地。
人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家的被褥棉衣拿出来翻晒,虽然气温还是冰冷,但有了阳光就不一样了,至少人们会因为阳光而感到希望。
两年前在这里发生的那场战争留下来的痕迹依旧,但人们的记忆却已经模糊。时间,这个治疗人类心灵伤痛的灵丹妙药,已经将上海人民饱受摧残的心灵抚慰地几乎痊愈了。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接受日本人的压迫和奴役,就连生活工作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人们也已经做好了被日本人统治的心理准备。
也就是在这一天的下午,叶途飞带着肖忠河独孤玉二人来到了上海。
叶途飞对上海并不陌生,几年前,他在贾家汪觉得闷气离开了,去的就是上海。那段时间,叶途飞还混进了上海的青帮,做了一个小头目,若不是因为为贾春峰报仇,叶途飞说不准在上海青帮中能混到像杜月笙那种身份。
进了城,找了家旅店,安顿下来之后,叶途飞把那二人留在旅店,独自一人去找聂恒资了。
叶途飞找聂恒资跟此次任务毫无关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聂恒资借点钱。
土匪营的家底子都在郭忠林的手上保管着,叶途飞他们出来的又很匆忙,身上几乎可以说是分文没有,只是后来在韩鸿勋那里拿了点盘缠。
韩鸿勋也不富裕,给的钱也只够叶途飞他们在上海生活个十天半个月的,所以,叶途飞想到了聂恒资。
几年前,他在赌场认识了聂家六公子,二人甚是投缘。后来,高桥信逼迫叶途飞去香港搭救赵铭,叶途飞借用了聂恒资的身份。为了保险起见,还把聂恒资请进了日军的虹口基地。
起初聂恒资为了帮哥们也没说什么,可是在小日本的虹口基地呆的久了,心中自然生出了许多怨气。直到叶途飞带着赵铭到了上海,才把聂恒资从日军基地中请了出来。
当时,聂恒资没少冲叶途飞发火抱怨,甚至还说出了割袍绝交之类的狠话。
叶途飞了解聂恒资的脾气,根本没把他的那些火气话当回事。
果然,当叶途飞出现在聂恒资的宽敞豪华的办公室的时候,聂恒资表现出来了两年中罕见的喜悦之情。
他冲了上来,不由份说就给了叶途飞当胸一拳外加一个熊抱,口中嚷道:“姓叶的,没想到你还活着啊,我以为**的早已经化成黄土了呢!”
叶途飞在聂恒资的后背上使劲扭了一把,聂恒资吃痛,这才把叶途飞给松开。
“来上海怎么也不提前跟哥们打声招呼呀?我也好安排个车子去接你。”松开了叶途飞,聂恒资从衣兜里掏出了雪茄,给叶途飞递了过来。
叶途飞点上了,道:“你让我怎么跟你打招呼?我那里别说是电话,到了晚上都只能靠油灯取亮。”
聂恒资知道叶途飞当年当土匪的故事,但他绝对想象不到用油灯取亮的景象会是怎样,只当是叶途飞为了自己没事先打招呼而做出的借口。他笑了下,打诨道:“这次叶老板来上海准备做点什么生意啊?我可事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再像上次那样把我扔到小日本那边,我就杀了你!”
叶途飞笑道:“不会了!绝对不会了!叶老板现在已经是凶途末路,吃都吃不上了,还说做什么生意?”
聂恒资还以为叶途飞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再一看叶途飞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问其究竟。
叶途飞把路上编好的说辞说了一遍:“当年我把赵铭给救了下来,原以为高桥信那个假日本会信守承诺,让我的弟兄们过几天安生日子,谁知道这个混账东西看我们不顺眼,设了个骗局,在对付那些抗日武装的同时把我们也给捎带进去了。弟兄们真的是走投无路,只能拿起枪来跟那个高桥信死拼。我们就那点人那点枪,哪里干得过小日本的正规军啊!没办法,我们只能找靠山。可是,又被**给算计了,他们拉走了我的队伍,还挖了个坑陷害我,我差点没被他们给毙了!哎,这不是想起六公子来了么,所以就跑来上海投靠你来了。”
聂恒资蹙紧了眉头,道:“**竟然是这种人?我听过他们的宣传,口号喊得比谁都好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叶途飞叹了口气,道:“我也是糊涂一时啊,竟然上了他们的当。”
看到聂恒资误解了**,叶途飞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没办法,这套说辞是经得起推敲的,他不光现在要这么说,以后还是要这么说,而且还要说很多遍。
聂恒资的眉头随即便舒展开来,脸上重新充满了喜悦之色:“这样也好!呵呵,你小子以后没地方去咯,就乖乖地留在上海,留在我身边。妈的,老子这两年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可不是把老子给闷死了。”聂恒资得意地说完这些又想到叶途飞在上海还没个落脚点,于是又道:“阿飞,你的行李呢?你这是住下了还是没住下啊?”
叶途飞道:“我就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小旅店住下的……”
聂恒资不等叶途飞说完,就摆手打断了叶途飞:“小旅店?你说你住的是家小旅店?我的亲妈妈哩,赶紧搬出来,住到我那边去!”
叶途飞苦笑道:“可我还带了两个兄弟,都住到你家里,会很不方便的。”
聂恒资白了叶途飞一眼,笑道:“小看你六哥了吧?我告诉你啊,阿飞,别看我只是花旗银行的一名小襄理,但你六哥身后有个聂家,嘿嘿,这生意啊,都自动找上门来,推都推不掉。这两年,你哥哥我赚了些钱,动荡年月,买房产最划算,所以,我现在光是别墅就有好几套,你跟你那两个兄弟随便选一套住好了,里面家具用什都是现成的,我待会让人给你们添置点被褥什么的就足够了。”
叶途飞倒也不想跟聂恒资客气,畅快地答应了聂恒资的安排,应下之后,叶途飞又突然向聂恒资伸出手来,道:“光给我们添置被褥还不够啊,还得向你借点……”叶途飞做了个搓钱的手势。
聂恒资大笑,拍着自己的脑门笑道:“就是就是,你看我把这最关键的给忘了,亏得咱们俩还是最好的兄弟呢!”说着,走到了办公桌前,拿出了一串钥匙,也不避讳叶途飞,就在叶途飞的眼皮子下,用钥匙加密码打开了办公桌后面的一只保险箱。
聂恒资数也不数一下,随手拿出了几沓钞票,扔给了叶途飞:“这钱你拿去赶紧到街上买几身衣服穿,看你这打扮,土得都掉渣了,我想你那两个兄弟可能更土。”聂恒资说着,又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只小皮箱来。
“现在上海最吃香的就是日元了,这里面有十万日元,阿飞,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这十万日元变成三十万,咱们俩一人一半。”
叶途飞接过那只小皮箱,笑道:“无奸不商啊!放高利贷都放到自己兄弟身上来了。”
聂恒资也笑了,道:“那我说送给你,你会接受啊?”
叶途飞晃了晃那几沓现金,摇头道:“这点小钱我倒是乐于接受。”然后举起了那只小皮箱,又道:“这十万,我可不敢笑纳,太烫手。”
聂恒资大笑:“你的本事我聂恒资是了解的,有了这些本钱,一个月别说三十万,就算变成一百万,我都相信。”
聂恒资所说的叶途飞的本事指的是叶途飞的赌技。当初叶途飞在上海混青帮的时候,被青帮大佬纪筱海所赏识,当了纪筱海名下的一家赌场的主管。叶途飞生性聪明,没多久,便把赌场的那一套就给吃透了。
叶途飞跟聂恒资也是在赌桌上结识的,那一次,聂恒资从美国请来了一个赌术颇为高明的哥们来叶途飞的赌场玩,一晚上赢了不少钱。纪筱海看在聂恒资是聂家六公子的份上,不敢对聂恒资采取道上手段,又不甘心被人家赢走那么多钱,正在纠结的时候,叶途飞上了赌桌。
一个小时后,聂恒资带来的那个高手把赢来的钱全都留了下来。
聂恒资是存粹的玩乐之心,看到遇上了高手,也没赌气,把赢来的钱全都输完了之后,他收手不玩了,笑嘻嘻地邀请叶途飞去宵夜。
叶途飞上赌桌前也没有多大把握,一战下来,也是颇为紧张。人在紧张的时候消耗最大,所以赌局结束后,他也觉得肚子确实饿了,就爽快地答应了聂恒资的邀请。
一来二回,这二人竟然成了最要好的哥们。
第一百九十四章 巧用人脉
(); 叶途飞带着肖忠河和独孤玉搬进了聂恒资为他们准备的别墅。
那十万日元,叶途飞并不打算用作赌资,在赌场中实现翻倍。上海的赌场全都是青红帮的产业,他叶途飞好歹也吃过青帮的饭,不能赚自家弟兄的钱。
但聂恒资的要求也不是开玩笑,一个月,要把这十万块变成三十万,一人一半,也就是说,一个月后,叶途飞要偿还聂恒资十五万日元。
聂恒资不是在玩笑,叶途飞也没有把此事当成儿戏。
他必须想办法赚钱,赚日本人的钱。
叶途飞在动身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特务界的顶级人物土肥原贤二。
在叶途飞的记忆片段中,土肥原贤二是个古董迷,与其说他是在为日本的国家利益而与中国四处奔走,倒不如说他是在到处寻觅中国的古董。
古董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世间少有,而叶途飞临来之时挖出的汉代兵马俑,那可是世间仅此一件的物品。
叶途飞相信,只要土肥原贤二看到了这件宝贝,他的所有目的便可以轻松达到。
叶途飞的目的也很简单,首先是得到土肥原贤二的信任,让这个大特务成为自己的后台靠山,并以此为赚钱渠道,另外,叶途飞要施展一些手段,让土肥原贤二失去对高桥信的信任。
即便是接受了这样的任务,叶途飞仍然没有放弃掉杀了高桥信的念头。
但是,直接去找土肥原贤二只会弄巧成拙,叶途飞好需要一个中介,这个中介就是他曾经搭救过的赵铭。
渔农的情报网提供了赵铭最近的行踪,汪伪政府大多数人此时已经去了南京,但是,做为汪伪政府中的核心一员,赵铭还需要留在上海一段时间,因为新政府的成立处处都需要钱,他要为新政府筹集足够的开办资金。
赵铭的生活很有规律,一般会在上午十点左右起床,起床后会在自家后花园中慢跑半个小时,然后去不远处石库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去吃早点。
这个生活习惯对赵铭的警卫们来说压力很大,因为军统的人以及**方面的锄奸队,还有一些说不清背景的社会暴力团体,都眼巴巴地看着赵铭,希望能获得机会将这个大汉奸毙于自己的枪口之下。
好在赵铭接受了上次香港之困的经验,在自身安全上下足了功夫,一年多来,安安稳稳,没给对手留下任何机会。
也就是说,外人是根本无法接近赵铭的。
叶途飞当然属于外人,即便他曾经救过赵铭的性命,但想见到赵铭依旧是非常困难。
渔农曾答应叶途飞,说他在上海的手下会创造机会让他跟赵铭见上面,但是,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创造出来的,按渔农的说法,那就不能着急,要耐心地等待。
可是,叶途飞却没有那个耐心。
渔农的计划也好,彭友明的任务也罢,那都不是需要着急的事情。然而搞掉土肥原贤二对高桥信的信任,使得高桥信失去了日本人的靠山,从而找到干掉高桥信的机会,这个目的却等不及,似乎多等一天都会让叶途飞多一份煎熬。
所以,叶途飞没有单纯地等待渔农方面的人给他创造的机会,而是自己行动,找上了赵铭。
叶途飞找上赵铭的途径是通过赵铭的卫队长。
卫队长姓连,单名一个方字,和叶途飞的年龄相仿。当初在香港的时候,连方折服于叶途飞的心计和能力,再加上叶途飞对他格外地尊重,因此,在连方的心里,早已经把叶途飞当成了朋友兄弟。
为了保证赵铭的人身安全,连方在石库门的那家咖啡店里安插了不少的自己人,平时有时间的话,连方也会经常去那家咖啡店去坐坐,一来可以检查一下手下人的工作,二来那家咖啡店做出来的点心实在是好吃。
叶途飞从渔农方面得到这些情报后,与到达上海的第三天中午便去了那家咖啡店。
那家咖啡店有个很洋气的名字,叫‘若思’,大概是英文‘Rose’的音译,店里装修很有特色,处处透露着一股浪漫的气息。
叶途飞要了一杯苏打水,寻了个靠窗的位子,随手在店里的书架上拿了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
也真是叶途飞命好,坐了半个小时不到,就看见连方晃悠进来了。
叶途飞装作没认出连方,只是招呼侍者结账埋单。这一声招呼却使得连方转头看了叶途飞一眼,然后惊呼道:“叶大哥,是你吗?叶大哥!”
叶途飞眯起眼注视了连方几秒钟,带着惊喜回应道:“你是……你是连兄弟?是赵铭先生的卫队长连方?”
连方喜出望外,急忙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叶途飞的双手:“叶大哥,没想到能在上海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对了,你这是要走吗?叶大哥,要是还有点时间的话,咱们兄弟俩坐一坐聊一聊,如何?”
叶途飞当然是巴不得,但还得做出偶然碰上的模样来,他看了看怀表,道:“嗯,好,我还有些时间。”
二人坐到了叶途飞原来的那张台面,连方要尽地主之谊,为叶途飞点了杯这家店的自制咖啡和一些糕点。
从当年的香港,聊到了如今的中国,从叶途飞的二郎山聊到了现下来上海的生计。叶途飞叹着气把说给聂恒资听的说词又向连方讲了一遍,只是比上一次讲给聂恒资的时候更加详细。
连方听了,一会是唏嘘不已,一会又是义愤填膺。
“这高桥信算个什么东西,他娘的就是一恩将仇报的畜生,踩着别人的尸体向主子邀功请赏的哈巴狗!还有那**,这国家就是被这群不守信义的人给祸害了!叶大哥,赵先生多次提起过你,不如你过来帮赵先生做事如何?总比你现在做个商行的小襄理要强得多吧!”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就因为高桥信,我跟日本人打了快两年,跟了赵先生,不是给他添麻烦吗?”叶途飞喝了口咖啡,只觉得满口苦涩,他的声音也随着口中的感觉变得有些苦涩:“我还是呆在公共租界比较妥当,哎,在哪都是混口饭吃,少点麻烦总比多些麻烦好,那个高桥信,我可是惹不起,人家在日本有后台啊!”
连方不屑,‘呸’了一口,道:“这个高桥信我见过,你说他能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赵先生面前耀武扬威的,我跟你说啊叶大哥,赵先生根本就没把这个高桥信放在眼里,就连他背后的主子土肥原,见了赵先生也是毕恭毕敬。”
叶途飞知道这个连方只是一介武夫,对政治和人际是一窍不通,连方并不明白,所谓的毕恭毕敬只是日本人的表面礼节形式,至于这个形式的背后到底是什么,那只有日本人他自己知道了。
“那是当然,赵先生是咱们新政府的要员,比起土肥原贤二的地位不知道高了多少,他见了赵先生,当然要毕恭毕敬的了。”叶途飞顺着连方的话,他只是借用连方跟赵铭搭上线,用不着在此时给连方上课。
聊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叶途飞推脱自己身上还有业务要跑,起身告辞了。
连方将叶途飞送到了店门口,临分手的时候,连方请求叶途飞给他留个联系方式。
叶途飞拿出了实现准备好的名片递给了连方。
连方接过名片,反过来调过去看了几遍,嘴上嘟囔道:“明明是个栋梁之才,却只能做个商行的小襄理,太委屈了!”
叶途飞笑了笑,道:“其实做个小襄理也挺好,吃得香睡得踏实,不用操心。”
连方收好了名片,又跟叶途飞握了手,这才放叶途飞离去。
以叶途飞对连方的了解,认定连方回去之后一定会向赵铭汇报,而赵铭是个很看重江湖道义的人,他若是知道了叶途飞在上海,是说什么也要见一见叶途飞的。
对叶途飞来说,做完了这一切,剩下的就是一个等待了。
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等待是一种煎熬,但是在结果已经确定的情况下,等待是难得的清闲。
既然难得,叶途飞当然不肯浪费,他带上了肖忠河和独孤玉,去了他曾经掌管过的大世界地下赌场。
肖忠河和独孤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赌场这种场合没少来过,只是因为做杀手的很少喜形于色,所以当他们走进赌场的时候,并没有看出这二人有多兴奋。
可是,十分钟后就不一样了,独孤玉守着一张玩牌九的桌台,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而肖忠河则玩起了骰子赌大小,原本一张白皙的脸庞早已经变成了关公,红到了脖子。
只有叶途飞还在闲逛,他对赌术感兴趣,但对赌钱似乎兴趣不大,他之所以要带肖忠河和独孤玉来赌场,是想把以前的人脉关系重新联系上。
在赌场转了两圈,还真的被叶途飞碰到了一个老弟兄,那弟兄看见了叶途飞,自然欢喜得很,拉着叶途飞就往赌场深处走。
“飞哥,你总算回来了,走,咱们到里面见纪老板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青帮赌场
(); 纪筱海是上海青帮的一个大佬,按辈分,他应该还是杜月笙的长辈,跟黄金荣属于平辈。但纪筱海这个人生性固执,一辈子不愿意碰烟土,更不愿意接触政治,只守着那几家赌档。所以,他在青帮辈分虽高但势力却很一般。
若是说纪筱海没有野心,那实在是委屈了他。纪筱海不是不想做这些赚钱的买卖,只是他的胆子比人家小,手没人家硬,争不过而已。
几年前,一个年轻人无意间闯进了他的视野。这个年轻人有头脑,讲义气,更重要的是身手过硬,打起架来,一个能顶的上十多个。
纪筱海很看好这个年轻人,他当时认为,只要稍加培养,此子必成大器。
可是,没过了多久,这个年轻人却离开了,说是要回去给他的义兄报仇。江湖人最讲究这种义气,纪筱海没有理由不同意他的决定,只是嘱咐这个年轻人办完事就赶紧回来,上海这边缺不了他。
可惜的是,这个年轻人竟然一去不复返。
这个年轻人便是叶途飞。
几年间,纪筱海对叶途飞一直是念念不忘,一旦手下做事不得力,他就会不自觉地叹口气说要是途飞在就不会这样了。
这一天傍晚,纪筱海手底下最大的一家赌档刚开场便涌进来了几个日本浪人。
做赌场生意,单面开门迎四方来客,只要兜里有钱愿赌服输,不管男女老幼何方神圣,都是客人,都得一视同仁。
所以,赌场的伙计们还像往常一样,规规矩矩地接待了这些讨人嫌的浪人。
哪知道,这些日本浪人根本不是来赌场赌钱的,他们来赌场存粹是来找茬挑衅的。
一场架打下来,纪筱海的弟兄们靠着占了人数优势才勉强跟日本浪人打成个平手,日本浪人不甘心,扬言晚上会召集人手再来打一场。
这件事,初起的时候纪筱海并没有觉得多严重,这毕竟是在公共租界,日本人还是得收敛一些,若是晚上真敢过来的话,他只需要给巡捕房去个电话就够了。
可是,紧接着发生的两件事使得纪筱海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
一是巡捕房的人主动打电话给了他,对他说这帮日本浪人的后台很硬,租界工部局打招呼,要求巡捕房以不给工部局添麻烦为处理原则。
打电话的那名巡长对纪筱海解释说:“什么叫不给工部局添麻烦?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呗,最多等打完了把人带到巡捕房,录个口供,再把人给放了!”
巡捕房不给力,纪筱海虽觉得不舒服,但也不怎么担心,毕竟在上海滩,敢不给青帮面子的势力还没出现过。
此时,青帮原来的话事人杜月笙杜老板已经去了香港,纪筱海只能求助于黄金荣。可黄金荣却告诫他要忍,日本人的台面很硬,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纪筱海这才意识到这帮日本浪人并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而是受人指使故意而为。
一个月前,有个日本人跑到了纪筱海的家里,想说服纪筱海跟日本人合作,在公共租界一起开大烟馆。纪筱海口头上说是不愿意烟土这个行当,但心里对能赚大钱的烟土一直很心痒,但是,要让他跟日本人一起做事,那可是超越了他的底线。所以,纪筱海严词拒绝了那个日本人。
看来,那件事并没有了解,那个日本人显然是想通过日本浪人找茬挑衅来给纪筱海施加压力,从而迫使纪筱海就范。
在江湖上,纪筱海的个性弱是弱了点,但能在青帮坐到他那个位子,也绝非是个软蛋皮。事实上,纪筱海是那种皮肉较软但骨头超硬的人,他绝对不会屈从于日本人的淫威。
所以,他命令赌场照常营业,然后暗中调集了所有能调集的弟兄,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叶途飞带着肖忠河及独孤玉走进这家赌场的时候,纪筱海刚刚完成了所有的布置安排,正躺在他办公室里的那张摇椅上闭目养神。
纪筱海手下的弟兄们知道了今晚会有一场恶战,所以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有日本人特征的客人身上,而且多数都躲在暗处。这也是叶途飞为什么在赌场转了好几圈才遇到一个老弟兄的原因。
大战之前,己方突遇强援,那兄弟怎能不兴奋?因此他拉着叶途飞,不由份说,就把叶途飞带到了纪筱海的面前。
说纪筱海是故作镇定也好,说他是胸有成竹也罢,总之是他躺在摇椅上竟然打起了盹来,当那兄弟带着极为喜悦的口气向纪筱海报告时,纪筱海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纪先生,您看谁来了?是飞哥啊!飞哥回来了!”
纪筱海被人打搅了瞌睡显得很郁闷,从摇椅上坐起来的时候嘟囔道:“飞哥?哪个飞哥?”
叶途飞上前两步,笑道:“是叶途飞。”
就见到纪筱海浑身一震,连忙揉了揉眼,细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欣喜再到激动:“叶途飞?真的是你啊!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叶途飞笑着将纪筱海从摇椅上扶起,道:“纪叔,要不我掐你一把,看看你觉不觉得疼?”
纪筱海笑道:“都几年没见了,你也早过了三十岁,怎么还这么顽劣,动不动就开你纪叔的玩笑?”
叶途飞扶着纪筱海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从办公桌上拿起了纪筱海的烟斗,装满了烟丝,递到了纪筱海的手上。
纪筱海接了烟斗,又凑着叶途飞递过来的火点上了,抽了口烟,叹道:“小飞啊,几年不见,你这第一天来见纪叔,纪叔怎么也该给你设宴洗尘才是,可是今晚……”
叶途飞笑着打断了纪筱海,道:“纪叔,刚才郑大勇都跟我说了,您啊,今晚就在这喝茶抽烟看报纸,外面的事我来解决,等完事了,您老请我吃宵夜,如何?”
纪筱海为了今晚这一战几乎把家底子都押上了,要说不紧张不担心这结果,那纯属扯淡,可是,当老大的就得是泰山崩于眼前而气定神闲,否则的话,手底下的弟兄又怎能有信心呢?
不过,现在有了叶途飞就不一样了,纪筱海是真的不紧张不担心了,叶途飞的存在,起到的作用并非是他超强的打斗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给兄弟们带来自信!
放下心来的纪筱海还真的按叶途飞说的,仰躺在沙发上,抽着烟喝着茶看着报纸。
叶途飞笑了笑,跟纪筱海打了个招呼:“纪叔,这就对了,好了,我出去了,等完事了再来陪您说话。”
就在叶途飞即将出门的时候,纪筱海突然叮嘱道:“小飞,待会下手轻一点,别把人家日本人给打残了,人家日本人也是有爹有妈的,把他们给打残了,那些日本老人该有多伤心啊!”
人只有在轻松的心情下才能说出这种带有浓郁的戏谑成分的话来。叶途飞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了纪筱海的办公室。
赌场中,独孤玉的上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面前的筹码跟刚进来的时候一半多,也就是说,快一个小时了,独孤玉的战绩是不输不赢。另一边,肖忠河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因为他面前的筹码已经不多了,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他反而淡定了。
叶途飞先是在独孤玉耳边说了些话,独孤玉的赌性正酣,一听叶途飞说日本浪人要来打架,他立马瞪圆了眼,四处打探:“在哪?敢耽误老子玩牌,不打断他两条腿!”
叶途飞连忙安抚道:“你急个啥?先玩牌,这帮畜生估计还在路上呢!”
转而又过去跟肖忠河说了,肖忠河一听就乐了:“他奶奶的,今晚兄弟点子背,怎么押怎么输,这些王八蛋要是真敢来,刚好让兄弟消消这一身的闷气。”
叶途飞拍了拍肖忠河的肩,随手在肖忠河的那点筹码中拿起了一个,扔到了七点小的位子上。筹码刚下定,庄家便开了庄,荷官唱道:“一二四,七点小!”
肖忠河瞪大了眼,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紧紧地盯着叶途飞。
叶途飞笑了笑,把赢回来的筹码拿了回来,然后在十二点大的位子上押了一个二十块的筹码。待到庄家摇定了骰子,正准备开庄的时候,叶途飞突然抓起一把筹码,拍在了七点小的位子上。
只听到荷官唱道:“二二三,七点小!”
这一下,把肖忠河给彻底震到了,他先是呆呆地看着叶途飞,然后突然抓住了叶途飞的臂膀,嚷道:“六爷,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哦,不,应该说你到底是天上的那座神尊?”
叶途飞甩开臂膀上的肖忠河的双手,将赢回来的筹码揽了回来,笑着道:“别闹了!你接着玩吧,我四处看看,估摸着那些日本浪人也该来了。”
肖忠河哪里肯依,连筹码都顾不上了,跟在叶途飞身后不断央求道:“六爷,您就开开恩,收我做徒弟不行吗?”
就在这时,赌场的大门被撞开了,两个青帮弟兄踉踉跄跄了几步退了进来,然后就见到一大帮浪人打扮的日本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
做了好几年的外科医生,落下了痔疮这个职业病,后来改行玩肿瘤了,轻松了许多,可又养成了夜猫子的不良习惯,现如今,心血来潮,想码字成神,结果不到半年,颈椎腰椎同时暴动……
额滴个亲娘哩!
WhatamI干啥咧?
还想成神么?拉到吧,成神经倒是有把握!
好歹也上个架赚点零花钱呗?拉倒吧,才一千六多点的收藏,有几个会订阅呀!
那要不干脆太监了呢?拉倒吧,做事半途而废可不是老烟本尊的风格,等老烟下一本书火热出炉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老烟本尊没有一炮走红的可能哩?
此时,诸位读者君应该异口同声:“拉倒吧!就凭你老烟?”
sun!人还是要有点梦想的,是不啦……
所以,老烟本尊恳请各位读者君,积极地给老烟留言,指点一二,或三四,老烟定将感激涕零,若是有一天老烟如愿成为一知名作家,您可就是知名作家的启蒙老师……
擦,作家……作死的大家……
好了,不说废话了,还是说点正经的吧!
今天接到编大短信,下周《土匪营》获新书精选推荐,大喜啊!
所以六个小时后应该还有一更,以示庆祝。
对了,你手中的票票呢?
还有,你怎么就不愿意收藏一下呢?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五局三胜
(); 这群日本浪人足足有四五十人,个个都怀抱着一把武士刀,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个头虽然不高,但看上去块头却不小。
这厮的中国话虽然说的很生硬,但总算能让人听得懂。
“所有人滴,都不能走滴,统统滴靠边站,我们滴,要和这里的人好好滴谈一谈,你们滴,都是见证人滴,大大滴。”
赌客们都不知情,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些日本浪人,于是顺从地分散到了两边,留下来十多个青帮弟兄与赌场大厅的正中。
叶途飞站在了最前面,他笑嘻嘻地看着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你们是打算单挑还是群殴呢?”
满脸横肉的家伙脑子倒也不笨,他知道纪筱海一定做了准备,除了面前的这十多个人之外一定还有帮手埋伏于四周。群殴的话,自己这边肯定吃亏。
所以,那家伙选择了单挑:“我们滴,日本武士滴,伟大滴,不会欺负你们滴,我们两方滴,各出五个人滴,比武,五局,三胜滴算赢滴,输掉滴那一方要向赢了滴磕头赔罪!你们滴,敢滴还是不敢滴?”
青帮这边的弟兄见识过这帮日本浪人的身手,一对一单挑能有把握赢了对方的也只有叶途飞一人,另外有几个身手也不错,但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五对五单挑,显然对自己这边不利,叶途飞身边的郑大勇附在叶途飞耳边悄声做了提醒。
叶途飞拍了拍郑大勇的后腰,以示他明白,又对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道:“我们中国人最讲究礼仪,你们这帮兔崽子是客场作战,好吧,就依你们,咱们五对五单挑五场!”
郑大勇见叶途飞没搭理自己的提醒,心里还颇为焦急,可是,叶途飞已经把话说出去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叶途飞要求他来打头阵。
叶途飞对郑大勇笑了笑,然后把独孤玉叫了出来。
“不准把人打残更不能出人命,还有,要打够五分钟,装出一副险胜的样子来。”
独孤玉撇了撇嘴,道:“六爷,要打够五分钟啊,你想累死我啊!”
叶途飞掏出了怀表,道:“我给你看着时间,要是不够五分钟的话,今晚的宵夜你就只有看着的份了。”
一听到有宵夜吃,独孤玉开心了,笑道:“那要是打够了十分钟,是不是可以吃双份宵夜啊?”
玩笑开完了,也该上场了,日本浪人那边派出的是一个瘦高个。说他是个高个子,也就是在那群日本浪人中算是高的,其实他的身高和独孤玉差不多。
瘦高个一进场,就拔出了武士刀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独孤玉就从那瘦高个的拔刀姿势和速度就能看出来,自己哪怕是空着手也用不了三两分钟便能放到他,但是,叶途飞交代了,要打够五分钟,还要装作是险胜。
都是为了今晚的宵夜啊!独孤玉叹了口气,随手抄起了一张条凳。
那瘦高个的日本浪人明显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手竟然选了一张条凳当作武器。愣了下之后,那瘦高个嘶吼了一声,双手握刀过顶,嗷嗷叫着,扑了过来。
独孤玉看上去有点胆怯,双腿一软竟然侧身倒在了地上,那张条凳也随着他的倒地脱手飞了出去。
还就是那么巧,条凳飞去的方位刚好是日本浪人的脚下。那瘦高个日本浪人想到了对手可能会用条凳来抵挡,也可能用条凳来反击,就是想不到对手竟然被吓得摔倒了,所以在心理上一点准备也没有,于是,便一个不小心,被条凳绊了一下。
踉跄几步,勉强没有摔倒,瘦高个日本浪人定了定神,重新拿捏了一个起手式。
独孤玉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再一次捡起了那张条凳。
叶途飞身旁的青帮弟兄眼看着独孤玉如此不堪,都暗自咬牙着急,唯有叶途飞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场上的独孤玉。
自打叶途飞结识了独孤玉,就没见过他玩得如此开心过!
也确实如此,独孤玉十多岁被蓝衣社招致门下,经过残酷的训练,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杀手。这十多年间,他一直是沉默寡言,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驻着一个孩童,孩童的心思只有玩乐,只是这种心思被理智所压迫,无法散发出来而已。
独孤玉从认识叶途飞开始,逐渐打开了自己的心扉,他心里驻扎着的那个孩童也就时不早晚地会跳出来折腾折腾。而眼下,因为叶途飞的要求,独孤玉索性把自己心里的那个孩童完全释放开来,他要好好地娱乐一下这个日本浪人。
第一个回合,独孤玉装傻卖乖,用了条凳绊了那日本浪人一下,第二个回合,独孤玉打定主意,要让对方吃点暗亏。
瘦高个日本浪人虽然换了个起手式,但再发招时仍旧是双手握刀斜劈过来。
独孤玉挥起条凳架住了这一刀,看似气力不足,被这一刀的力道所镇住,身子一侧,再一拧,与电光火石间腾出右手拇指点在了日本浪人的肋下。
一点之后,独孤玉顺势侧翻,在地上滚了两圈,堪堪躲过了日本浪人的后招。
“咏春拳!六爷,独孤这一招是咏春的精髓,铁指寸劲,我上次打赌赢了他,他答应教我这一手的。”肖忠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叶途飞的身边,小声和叶途飞交流着。
独孤玉像是听到了肖忠河的话音,缠斗之余还腾出空来向这边笑了笑。
“六爷,独孤刚才这一指头只用了三成力道,那个日本人这会儿觉察不到,再打一会儿就不行了,气会跟不上来的。独孤这家伙真是阴险啊!”
叶途飞笑着回应道:“待会你上场想好怎么折腾日本人了吗?”
肖忠河想了下,道:“我没独孤那么阴险,他那些损招歪招我使不出来,要不六爷您指点一下?”
叶途飞道:“独孤这是在戏弄小日本,到了你,干脆就羞辱一下得了,打他十几二十个耳光,把他抽晕了完事。”
肖忠河吐了舌头,道:“六爷,看不出来,你比独孤还要阴险啊!”
这二人说笑着,就看到独孤一个不小心,竟然被小日本打中了一拳,这一拳把独孤打得噌噌噌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叶途飞的面前。
“六爷,你们俩别光顾着说话,五分钟够了没有?”独孤玉挨了一拳居然还笑嘻嘻地关心起时间来。
“差不多了,独孤,我手痒痒了,该换我上了!”肖忠河抢在叶途飞之前做了回答。
在外人眼中看来,独孤玉跟那个瘦高个浪人缠斗时一直处于被动,虽勉强撑了几十个回合,但终究还是被日本人打了一拳。所以在场的中国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呼,呼声之后又是吵杂的议论声,把独孤玉和肖忠河的这两句对话都给掩盖住了。
那边日本浪人们也觉得己方是胜券在握,一个个都用着叽哩哇啦的日本话再给那个瘦高个浪人加油鼓励,唯有那满脸横肉的家伙却是一脸严肃。
独孤玉得到了可以结束打斗的指令后,拎着那条凳重新上了场。
此时,那瘦高个才感觉到被独孤玉点了一指头的那侧肋部酸痛不已,试了试,竟然发现一口气居然提不起来。
而这时,独孤玉使出了谁也想不到的招数,这招数在江湖上是绝对看不到的,只有在市井中的流氓斗殴中才会偶然现身——抡起条凳胡乱挥舞。
没招没式,破绽百出,稍有点武功的人都觉得可以在一招之下将独孤玉放倒在地。瘦高个浪人当然也是这种看法,可是,他却提不上来那口气,手中的武士刀顿时觉得沉重无比,莫说挥刀进攻,就连用刀挡一下独孤玉的条凳也是万般艰难。
瘦高个浪人只能后退。
他退的快,独孤玉跟上的速度更快,几步之后,那条凳终于砸到了瘦高个浪人的头上。
有了第一下就会有第二下,独孤玉的条凳舞地那叫一个痛快,瘦高个浪人的头肩背屁股以及大腿,不知道挨了多少下,才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己方阵营中来。
剧情反转地过于突然,桥段设计地过于传奇,以至于观众们竟然全都愣住了。那满脸横肉的家伙也不敢相信这现实,叽哩哇啦地向瘦高个询问了几句,而那瘦高个则叽哩哇啦的回应了几句,看上去,问的人的很生气,答的人很委屈。
叶途飞向肖忠河翻译到:“那横肉先生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羞辱瘦子说他丢了武士道的精神,应该剖腹谢罪。瘦子说他突然肋下酸痛得厉害,一口气没能提上来,被对手钻了个空子。”
肖忠河笑道:“独孤刚才故意卖破绽挨拳头,就是想让那个日本人气息不稳,这肋叉子被点了后最怕的就是发力出拳。”
正说着,独孤玉得胜回朝了,冲着叶途飞道:“六爷,你还满意不?那宵夜有我的份么?”
叶途飞笑道:“六爷很满意,宵夜你可以享受双份!”
肖忠河惊呼道:“有宵夜吃?六爷,你偏心啊,你怎么没跟我提宵夜的事情呢?”
叶途飞道:“别废话了,该你上了,耳光打得好的话,你跟独孤一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