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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前缘全文阅读

作者:云黛水长     惊梦前缘txt下载     惊梦前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一章 周姓

    哈气是会传染,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林陈也打了个哈气,揉了揉眼,瞟了胖子一眼,“说得真好!说得我都睏了,也真想像你一样,作这么个梦!要是我有这么一幅画儿,取出来卖掉,我就不上班了!不用再看见我们头儿那张该死的嘴脸了!不用为省几块钱来来回回算计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唉!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信,我说点什么,你都以为我的吹牛!”

    “好吧,好吧!我信行了么?像你这般没心没肺,天天作梦发横财,生活在梦境里也不错!”

    “也许是吧!就是不知道哪一辈子才能真发财呀!”

    见胖子神情抑郁,林陈问:“怎么了?不是过得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还是想钱想疯了?”

    “是啊!没说错!不是想钱想疯了!是快被媳妇儿逼疯了!”

    “咋啦?”

    “唉!别提了!你说,我一个人在外,多不容易!天天工地里泡得跟个泥猴儿一般,连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媳妇来个电话,从来也不问候我一下,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开口就是要钱,唉!不过,也不怪她,现在,什么都贵,哪儿哪儿都是要花钱!压力山大啊!看来还是不结婚的好!”

    林陈苦笑,“是没这打算,现在真的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了,跟鬼结啊!”

    胖子喝完了最后一滴水,用手捏着空塑料瓶子,发出“嘎嘎!”的响声。

    林陈漫不经心地继续向水池里又丢了一块石头,忽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侧头对胖子说:“对了,胖子,你刚刚说啥来着?一幅画儿?你藏了一幅画儿?”

    “嗯?就是个梦而已,咋了?”

    “刚才,那女人说你姓什么来着?”

    “周啊?怎么了?”

    “那女人,六个手指..”

    “嗯..”

    林陈若有所思,猛然抬起头来,“糟了!胖子,有一个人姓周啊!”

    胖子一怔,“有吗?谁?””

    “你还记得道士讲过有一个孟家老爷的义弟,叫周宣的人吗?他不是抢了一副古画,跑了。难不成,你的前世是周宣吗?”

    “周宣?”

    “哎呀!就是后来调戏,奸污丁淑娇的那个?”

    “啊!没错!”

    胖子给林陈丢过来一个白眼,“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是周宣呢!还宣周呢!我倒是情愿做那头仙猪!再说,周宣身手敏捷灵巧,我又是什么体态!我倒是想成了周宣呢!周宣会是我的前世?这不可能!”

    林陈面色忧虑,“胖子,那可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从小长大,从性格,容貌,身材都会有很大的变化,更别说,再世之人!如果你真的是周宣再世的话,你可要小心了,估计黑衣女人是放不过你的!周宣玩弄了她的感情,将她抛弃,连那孩子都说不准是他的种儿,他还不认!就是你,你会放过这么个人嘛!”

    胖子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会!不会!你可别对号入座!我可不想和那恐怖的黑衣娘们儿有啥瓜葛,我胆儿小!”

    “怎么不会?我的猜测应该十有**没有错!要不,她凭什么说你姓周呢?”

    “这也没什么啊!”

    “不会这么简单!你告诉我说,刚才那女人说认得你,还说你姓周!”

    胖子淡淡地言道:“周姓也是个大姓!姓周的多了去了!长得像的也是多了去了!我还

    觉得我像某个周姓明星呢!比如周杰伦,周星驰。”

    “你以为,你像周杰伦?”

    “啊?是有点不像哈!”

    “他还没你好看呢!”

    胖子一乐,“这话我爱听!我也是这么觉得!”

    林陈不禁被逗乐了,“真是说你胖,你就喘!”

    “我金世友,就是胖了点儿,哎!你仔细看看,我的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绝对是眉目能传情的那一种,我还鼻直口正,长得不差啊!要是能瘦下来,也是个帅锅一枚,你信不?”

    “信!”林陈笑道,“多亏你老人家胖了点儿,你要是瘦下来,我的奶奶!恐怕全地球的男人都要找不到媳妇儿了!”

    “拿我取笑!”胖子指着林陈。

    “不敢!”

    “其实,就是那女人认为我姓周也没啥,我还经常认错了人呢!管姓王的叫小张,管姓张的叫小王,再加上,现在好多人长相相近,名字也都差不多,叫错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是一般的什么人这么说也就罢了!可你没发现,她和别人不一样的!她的手指可是六指啊!”

    胖子一震,“你能确定她真的是你在地铁里遇到过的,死了的‘六指’女人?”

    “如果是,就是借尸还魂!”

    “妈呀!这娘们儿真是躲也躲不过啊!”胖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大到能放入一枚核桃。

    林陈煞有介事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一直把自己置身于整个事件之外,好像黑衣女人就与他无关,似乎总是有种舍命陪君子的委屈,如果他的前世真是周宣的话,胖子也就成了故事中的主角,跑也跑不掉的!便提醒道:“太多的蹊跷啊!右手‘六指’是明摆着的!除非又跳出个也是六指的女人!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概率太低了!那女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告诉你你姓周的!”

    听了他的话,胖子没再说话,低着头陷入了深思。

    林陈也沉默着,细细地欣赏着四周的美景,曲径通幽的石板路、小桥流水,树影婆娑,风袭来,吹得树叶“哗哗”响,吹得不远处的湖面泛起一道道波纹。

    “上一回来这里,还是和许阿琪...”

    林陈喃喃道,他没再说下去,而是将目光投向前方耸入天际的巨大的摩天轮。和周围的喧闹比起来,摩天轮似乎过于安静了,就像他此时的心情。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架幸福的摩天轮,它不停地旋转着。有人说,摩天轮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跨越天空而存在的。是的,摩天轮的那个小窗户里,恍若坐着他和柳佩珠,转了一圈儿之后,他的旁边换成了许阿琪,又转了一圈儿,现在,就只有他自个儿了。摩天轮在不停的转动,当转到顶端的那一刻,他伸出手去触摸的时候,接触的只有悲伤,那所谓的幸福究竟在何处。

    白梅梅?

    柳佩珠,就是他的前世之爱?

    林陈痛苦地摇了摇头。

    不!

    没有人可以取代许阿琪的林陈心中的位置!他不是也只有三年的阳寿了么!正好,可以去找许阿琪了!

    “你若,我会将你忘得干干净净!”

    似乎是许阿琪的声音,林陈的身子一颤,半晌,又什么声音也没有!林陈知道,自己又一次沉浸到了对许阿琪无边思念的幻觉中了,便扯出一个笑来,说:“阿琪么?别吓唬我好么?你在哪儿啊!”

    “林陈,你在

    和谁说话?”胖子问。

    “没什么!”

    “妈妈!我的红气球飞了!”一个身着蓝色纱裙的小姑娘,从林陈的眼前跑了过去,后面跟着一个体态臃肿的女人。

    “算了!别追了!妈妈再给你买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说。

    我的红气球也飞了!望着母女远去的背影,林陈默默地对自己说。

    还有一个女人!

    那一幕,她毅然绝然地冲到了他的面前,为他挡住了飞来的子弹,让铜镜那边的他亲眼见与她的隔世永别。

    如同一场梦,带着无尽苦楚和微微桃花色。

    柳佩珠..

    白梅梅..

    林陈想到了这个名字。

    胖子意识到自己触到了人家的痛点,连忙补充道:“林陈,咱们在一起,也不是一两天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胖子早就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特别,特别重感情的一个男人!女人找到你是幸福的!”胖子竖起大拇指,“真爷们儿!”

    见林陈没说话,胖子继续说:“可是,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胖子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说罢,林陈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拉着胖子的袖子,“走!”

    胖子喜笑颜开,“哎!林陈,这就对了!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人生就那么几十年的光景,不能总活在怀念和感伤中!”

    “认同!”林陈说。

    “我陪你,你就不会不好意思了!”胖子说。

    “啊?什么啊?”林陈说。

    “我陪你去相亲啊!那边儿相亲会应该还没结束!”胖子说。

    林陈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你胡说些什么呀!谁要去相亲呀!我才不去呢!你要去找二奶,我陪你去!你可别自己想去,却以我的名义去,你那点小计量我早就知道!”

    胖子甩开林陈,有些生气地说,“你干嘛总把别人想得那么猥琐?我有老婆,有孩子!我可是好心啊!不想让你总是沉溺于悲伤里不能自拔,你可不要把人家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林陈拍了拍胖子的后背,“别生气!气大伤身!哥们儿的心思,我林陈明白!我自个儿的问题,我自个儿解决!”

    “行了!不愿意就算了!要不,咱们坐摩天轮?”胖子指着前方问。

    林陈看着胖子,撇撇嘴。

    “一圈儿下来,得半个多小时吧!人家都是帅哥美女坐在里面喝着汽水儿,谈恋爱,天大地大,慢慢升,慢慢降,面向夕阳,面向月亮,消磨时光,那叫浪漫!”

    “哟!林陈!就这么一个大圈儿,被你说得真特么有情调!此生不坐上一回都对不起自己的感觉!走,咱们也上去坐坐!多好!”

    “好?我的姥姥!如果和一个漂亮姑娘坐,那是浪漫,是享受!让我对着您老人家那油腻腻的老脸!光天烈日底下,今天多少度?天气预报说是高温,再被挂起来,贴近太阳,烤上个半小时!..烤得浑身冒油儿..”

    “咋啦?”

    “你特么还是饶了我吧!”

    “伤人自尊!”

    “不敢!我是说,像我这急性子,玩不得那玩意儿!”

    “嗯!那咱总不能在这儿傻坐着吧!咱又不需要抱窝!得动动!”

    ...

第二七二章 过山车

    “轰隆隆隆..哐哐哐哐...”

    不远处,一列过山车在上坡爬行。

    胖子兴奋地拉起林陈跑过去观看。

    过山车“哐啷哐啷”地发出响声,到了拐弯处,车速放缓。“嗖——”车子疾速地下落,车上的人们一并飞快地疾速下落,出于本能反应,大家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紧抓住扶手,那可是救命稻草啊!

    耳边“啊...啊...”的尖叫声,几乎震破了耳膜。

    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手扶铁栅栏,胖子看得兴奋,“矮马,这家伙!吓死了!这要出人命啊!”

    “死不了!有保险杠呢!”林陈淡淡地说。

    “扣上有保险杠就安全了吗?”

    “当然不一定,过山车的出事故率是几亿分之一呢!”

    “万一是那一呢!”胖子嘀咕。

    “那就别活了,干啥就有危险,喝口水被噎着,出个门还可能被撞到呢!”

    “啊!啊!”

    过山车又转了几个圈儿,一阵阵惊叫声不绝于耳。

    胖子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上下纷飞的过山车,嘴里不停地叫:“哎哟!哎哟!我的妈啊!这要是掉下去,估计就没命了!”

    “那还用问!据说国外就出了一档过山车的事故,有个男孩子被甩了出去,头都掉下来了!”

    “这么恐怖啊!”

    过山车终于停了下来。

    “看,有的人脸都被吓绿了!”林陈呵呵道。

    胖子瞟了一眼林陈,“你别呵呵,如果你要是在上面,说不准也是这副揍性,不尿裤子就不错了!”

    “我?不会!你差不多!”

    胖子有些不高兴,是啊!谁又喜欢被别人看低呢!

    胖子来自农村,虽然林陈也是来自农村,但和林陈,叶江川两个大帅哥儿在一起的时候,胖子总有种莫名的自卑感,再加上体态肥胖,胖子没少被他们开涮,这滋味儿不好受。

    “凭什么我差不多?我看你小子才差不多呢!”胖子黑着脸说。

    “哟!还真生气啦!多大点儿事儿!”

    “哼!我才用不着生气呢!才懒得和你斗气儿呢!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叫‘狗眼看人低!’”

    “骂人?”

    “别生气,只是个玩笑!”

    林陈从钱包里掏出钱,“胖子,你等着,我这就去买票,咱哥儿俩上去也炼炼,光说不炼那可不叫真本事!”

    “有什么好怕的!你敢坐,我就敢坐!”胖子不服气地说道。

    “好!你说的!”

    胖子补充,“谁吓得叫出声来,谁是孙子!”

    林陈抿嘴,点了点头,用手作了个“OK”的手势,表示赞同。

    林陈一路小跑儿,买了票。

    检票口又开始放人了,林陈二话没说将胖子拉上了过山车,两个人扣好了保险杠。

    “忘了一件事儿!”林陈低声说。

    “啥?”胖子问。

    “给你买个尿不湿!”

    胖子白了林陈一眼,梗着脖子,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启动了,又开始发出“哐当哐当”沉闷的声音。

    林陈斜眼瞟了下一旁坐着的胖子,嘿嘿着笑道:“后悔了吧!你行吗?”

    “行吗?还行爹呢!你行,我就行!”胖子依然嘴硬。

    林陈坏笑,“我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等着听你鬼哭狼嚎!等着看你龇牙咧嘴!看你屁滚尿流!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抓住!”

    “哼!还不一定咱俩谁会鬼哭狼嚎,谁会龇牙咧嘴,谁会屁滚尿流呢!”

    在“哐当哐当”声中,胖子的双手如同钳子一般死死地握住了把手。

    说真话,胖子已经在开始后悔了。

    胖子的胆子确实不大,比荞菜籽儿还要小,每次遇事儿,胖子都是脊梁骨被抽去,临了打退堂鼓,成了软泥蛋,不过,这一回,可是退不了了!

    退不了,就拿出个大男人的样子,不能总被人看不起,人活一口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胖子想着,就是硬着头皮,也得坚持下去!

    林陈和胖子并列坐在第二排的位置。

    这个位置,太靠前,也是比较惊心动魄的位置。

    过山车在向上爬行。

    拐弯了,速度更慢了起来,后面已经有人开始喊害怕了。

    胖子不敢看别的,只是紧盯着前面身穿黑色衣服的女人那披着长发的后脑勺儿,车行再快,此参照物是不变的,也算是有个不变的依靠,可心早就悬了起来,手心一直在冒汗。

    过山车在快要到达顶端的一瞬,似乎停了一下,前面的女人突然回过了头来,她的眼睛不大,僵直的目光中射出一道阴冷的光,死死地盯看着胖子,继而露出一抹无比诡异的笑!

    “啊!”胖子和林陈几乎同时尖叫了一声,吓得连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她!

    刚刚见

    过面,又离开了的那个-

    六指女人!

    六指女人!

    六指女人!

    此时,这么惊心动魄的时刻,她不看前方,却诡异地将头像个猫头鹰般扭了个180度,她的这个反常动作,这个眼神不得不令人毛骨悚然。

    正常人,不可能脑袋像扭麻花一样轻松转上个180度!

    这特么是人吗?

    目光相遇不过两秒,那女人又将头转了回去。

    胖子的心跳加速。

    胖子和林陈还没来得及细想,过山车已经开始发力了。

    速度越来越快,耳边是呼呼风声。

    “嗖——”

    过山车向低处疾速下降,一种离心时产生的发麻感觉顿时从脚底往全身发散。胖子的心也像从高空中跌了下来,五脏六腑似乎被甩出了胸膛,说不出的难受。

    他本能地尖叫着。他的叫声被周围的更多的人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淹灭。尖叫声中,恐惧似乎并没有得到一丝的释放。胖子紧紧地抓住扶手,任凭过山车载着自己飞速地在大大的“环形轨道”中绕行,吓得他闭上眼睛,能感觉到过山车忽上忽下,忽翻转忽颠悬。

    胖子紧张得呼吸急促,心跳得快要停了。

    眼看就要撞到前方的地上了,可这时过山车的车头突然一抬,车又慢慢地往上开去。终于能喘上口气的当口,胖子和林陈的眼睛都情不自禁地死盯着前面那女人的后脑勺。

    又经过一轮死一般地折磨,胖子已经浑身无力,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过山车还一边扭,一边开,继续飞速前进着,“咔嚓”一下突然停住了,全车人都往前冲了一下,终点到了。

    胖子睁开眼。

    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前方的两个座位居然空无一人。

    人呢?

    胖子侧过头去,一边林陈的脸也是绿的。

    “看到了?”胖子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嗯!”林陈气喘吁吁地说。

    “人?”

    林陈摇了摇头。

    “鬼?”

    林陈谨慎而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我们以前看到过的应该就是她!”林陈低声道。

    “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我没注意,过山车向前冲的时候我没敢睁眼!以为自己这一次是死定了!”

    “我是一直睁着眼呢!就在眨眼功夫就不见了!刚刚还看到她在前面的!”

    “那她是怎么离开的呢?车子可是刚停,难道说,她是在飞速旋转的过山车上飞了?”

    “是啊!如果是人的话,确实不符合逻辑!如果是..”

    胖子和林陈都张着嘴,惊愕地对视了几秒,各自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解开了安全杠。

    跟着人流走出来的时候,林陈感到一阵反胃,他冲到一棵树旁,手扶树干,呕吐不止。胖子蹲靠在另一棵树的旁边,还在惊魂未定。稍许,胖子站起来,走到林陈旁边,从背包里掏出了水,递了过去。吐得差不多了,林陈抬起头,两个人面面相觑,刚刚所经历的一切还仿佛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可以了么?清清嘴!”

    林陈接过水,漱了一下,然后“咕咚咕咚”半瓶倒进了肚子里,余下的从头上浇了下来,用袖子口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我说哥们儿,我就这么一瓶水了,给我留一口嘛!你可真不客气!”

    “啊?你早说呀!”

    林陈看着几乎倒空的瓶子,很难为情地晃了晃,“回头再给你买一瓶啊!”

    胖子一把夺过瓶子,仰头将剩下的那点根儿全倒进了自己的肚子,拧好瓶子盖儿,一抬头,看见林陈向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咋了?”

    “从此,金世友在我心里是这个!是好样儿的!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胖子顺手将空水瓶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回过身来,说:“为啥?就因为这瓶水?”

    “为啥?你的进步实在是太大了!从村头井口不敢下去,到老莫口的山上,遇事儿跑得比兔子还快,到现在居然敢坐过山车了!”

    胖子嘿嘿一笑,“这没啥!”

    “啧!”林陈咂巴了一下嘴,四处张望了张望,说:“刚才,在转大圈的时候,你看到六指女人回头的一瞬是啥感觉?”

    “还能啥感觉!都没感觉了!吓得半死吧!你呢?”

    “我看到她看你的眼神儿,可真是够惊悚的!只是有些不能理解!”

    胖子点了下头,“那眼神真是阴森恐怖,把我的魂都吓飞了!你说,我招她还是惹她了?好端端的,她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林陈咳嗽了一下,“我不知道该不该讲,讲出来又怕吓唬到你,晚上睡不着觉怎么办?”

    胖子甩了一下脑袋,“那就别讲了!我能活着走下过山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已经不错了!”

    “可是,我如果不告诉你,又担心你有生命危险!”林陈不放心地说。

    有个小贩在一边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卖着:“雪糕!”

    “来一支?”胖子问。

    “我来吧!”

    林陈掏钱就要去买,被胖子拦住。

    “我来吧!我零钱多!”

    “还是我来吧!你省着点,留给媳妇儿吧!反正我就一个人,还是那句话,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说完,林陈争着买了两支雪糕。

    “我就是钱少,也不差那两支雪糕钱啊!”胖子嘟囔道,伸手接过雪糕,也不道谢,找了个长条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林陈也没有再说话,坐在了长条椅子的另一端,一口气把雪糕都吃完了。

    胖子抹了把嘴,“你说吧!”

    “说啥?”

    “你不是有事儿要告诉我么?”

    “嗯!”林陈笑了一下,“看我这脑子,光顾着吃雪糕了,吃完就把重要的事儿给忘了!还是人老了!”

    “我也老了啊!人谁都会老!谁都会死掉!一闭眼,一蹬腿儿,不过如此!”胖子说着,把脑袋伸到了林陈的眼皮底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看见没,白头发都有了!”

    林陈笑道,“哎哟!我说哥们儿,啥时候想得这么开?呵呵,坐了一回过山车,这就看破生死了!”

    “说吧!”

    林陈犹豫一下,“我的恐怖经历应该比你多,面临恐惧的经验还是有的!”

    “嗯!”

    林陈又看了一眼胖子,顿了一下,“好吧,我直说吧!黑衣女人,不,现在应该说是被黑衣女人借尸还魂的这位六指女人,她这一次的出现很蹊跷!”

    “怎么了?”

    “你看,她以前总是冲我来!按道士的说法,我的命也许就会断送在她的手中,我还曾经一直怀疑,但从许阿琪的死,我明白了道士的话不假。”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林陈,前世是叫赵小双,对吧!”

    “嗯!”

    “赵小双是谁?赵小双是二少奶奶丁淑娇的仇人!赵小双为父报仇,开枪把她打死了。”

    “嗯!”

    “所以,她今世来报仇的对象是我啊!事实证明,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也是冲我来的!包括许阿琪之死,也许也是因为我!”

    胖子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可是,你为什么又说为我担心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想,刚才那女人幽冷的目光,恶狠狠地注视的是谁?”

    “我,胖子!”

    “对!以前,她一直是盯着我的!”

    “那她说我应该姓周..”胖子吸了下鼻子,欲言又止。

    “说明什么?说明你真的可能就是周宣!她的前世的另一个仇人,你被她认出来了!所以,她开始注意到你了!”

    “啊?”

    林陈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儿,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我一进公园门口,看到你和她的时候,有一阵子的发抖和胡言乱语,你记得吧!你还说我是像叶江川那样癫痫发作。”

    “记得啊!咋啦?”

    “那是因为我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幻象,特别真实!我看到你死了!被人们抬着走!并且,后来你背过身去的时候,我还真的看到了一只手,注意,可是六指的女人手,搭在了你的肩膀上!”

    听到这里,胖子一阵头皮发麻,“林陈,你说的是?”

    “当然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了!我害怕这会不会是预感呢?像预感到许阿琪的死一样,在后面会发生的情境呢?”

    胖子紧锁双眉,哭丧着脸,“别咒我好吗?越说越邪乎!我说,林陈,你不会是看到咱几个朋友中,那个黑衣娘们儿好像就和我没啥关联,你心里不舒服?”

    林陈一下子站了起来,摊开双手,有些情绪激动地说:“嗨,胖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会咒你啊!我们可都是朋友!难道说,你死了有我什么好处不成!或者,我要是去死还得拉上你做垫备?我林陈没那么卑鄙!你太小看人了吧!”

    胖子的目光在林陈的脸上停了一下,拍了拍一旁空座位,“别激动,先坐下!”

    “我有啥好激动的!我是为你好!”林陈有些生气地说,“我也是想让你有所防备!再说,你胖子命硬,哪能说死就死得了的!”

    胖子的头上渗出了汗,也许是害怕,他的小腿肚子还在一直抖个不停。

    林陈坐下来,从屁股衣兜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先擦擦汗,别怕!我也只是猜测,说说而已,看把你胖子给吓的!嗨!你别抖了好么?还有我呢!我也是她的仇人,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

    见胖子还是紧张,林陈拍了一下胖子的肩膀。

    “我说哥们儿,你能不抖嘛!你抖,整条椅子也跟着颤,我也跟着紧张!”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是不由自己!”

第二七三章 点破

    两个人视线相对,林陈明显感觉得到胖子眼中的惊恐,便说道:“这还没怎么着呢!只是说说而已,就把你给吓得!如果真的是遇到什么事儿,胖子你还不一定怂成什么样子!”

    见胖子不语言,林陈接着又说,“想想人家英雄,去刑场,大义凛然!想想人家宇航员,蹬上飞船的那一刻,心跳的速度比常人还慢!想想你自己,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呀!刚才坐过山车的勇气去哪儿了!现在,就是这!”

    林陈竖起一个小拇指,伸到胖子眼皮底下,弯了几下,“就这个!”

    胖子面无表情。

    “白梅梅的前夫,杨远山知道么?”胖子突然说。

    “知道,不是要和白梅梅离婚吗?怎么突然提起他呢?”

    “他死了!”

    “什么?死了?”林陈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了!”

    “啊?真的假的?”

    “真的!这种事儿我还要和你开玩笑么!”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早不说?”

    林陈怔了怔,困惑地抬起头。

    “叶江川电话里说的,他也是刚知道!他还说等他搞清楚了死因,再让我告诉你。主要是因为,林陈你也别生气,大家都是为你着想的,许阿琪的突然离去已经让你...你不是跟我们大家说过,算命的预言你也只有..”胖子顿了顿,“又突然发生这么一件事儿,不是什么好事儿,我们是怕你太恐慌!”

    “嗯,我听得有些晕..”

    “本来,我今天早上还叫了叶江川和白梅梅一起出来玩儿的,叶江川说不来了,说杨远山突然死掉了,他得去看看白梅梅!”

    “我的天!”

    林陈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上去年纪也不是很大,身体也还是可以的,怎么说死掉就死掉了呢!”天气炎热,外加惊恐,林陈浑身冒汗,他干脆脱了一件外套,又说,“早点告诉我,咱们一起去看看白梅梅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现在是人家正乱的时候,再等等,再说!”

    “下次早点说!别瞎顾虑!”

    “这种事儿,你还希望有个‘下次’!”

    “呵,还是没有下次的好!求求老天爷了,千万别有下一次,真吓人!”

    “就是!说话不走脑子!”

    胖子站得累了,把脚蹬在了个大石头上拍起了腿,侧过身,犹豫道,“林陈,你会不会也对白梅梅有那么点意思?”

    “什么意思?”

    “喜欢她啊?”

    “不!不是!”

    敏感的胖子发现,林陈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目光闪烁。

    “嗯,真的?”

    林陈突然发威般地吼道。“不要跟我开这个玩笑!”

    胖子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赔不是,“对不起,林陈,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爱着许阿琪的!”

    林陈没有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的小池塘里游来了几只鸭子,“嘎嘎”地叫着。

    林陈也知道胖子并无恶意,便语气缓和道:“对不起,我,我只是很烦!你别瞎说行吗!白梅梅是许阿琪的朋友!我怎么会..”

    “那怎么啦?许阿琪..算了,算我什么也没说!”胖子还要说,发现林陈的脸色难看,就知趣地闭上了嘴,他蹲在树坑里,拣了根树枝来回在地上来回划拉着。

    林陈闷闷地说:“阿琪就是不在了,天底下也不是只有

    白梅梅一个女人,好吗?”

    胖子浅笑道:“原来,你不喜欢她呀!我看来是瞎担心了!”

    林陈没说话,胖子跟着又说:“好,我以后不说了!”

    “也不是!”

    ?

    胖子坏笑。

    “我说,你能不蹲在那树坑儿里吗?刚刚过往的游客,有好几个都在看你!”

    “看就看呗!咋啦?”

    “知道人家为什么都看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

    “蹲在这里,也没啥啊!我以前经常在田间,地头儿蹲着!”

    “这儿不一样!人家还以为你在屙屎呢!快起来吧!”

    “哦!也是!”

    听了这话,胖子眨了眨眼睛,起身将他的大肥屁股挪到了一边的石头上。

    “讲真的,你怎么知道我对白梅梅有那点意思?”林陈好奇地追问。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啊!”

    胖子有一个毛病,就是爱观察,爱琢磨,这是从上中学时就开始养成的习惯。那时候,班里哪个女生和哪个男生有那么一点意思,哪怕是递一块橡皮,传递过来的那点暧昧的眼神,似乎都难逃出胖子的火眼金睛。

    胖子有时会偷偷地告诉要好的同学,话语间充满了神秘色彩。

    “信不信由你,班花和狗蛋有那意思!”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种事儿特别能引起大家的好奇和揣摸。

    别说,胖子的预言力还真准。

    结果,没过多久人家就真的走到了一起。

    “行啊!金世友!可以当个了不起的预言家了!”

    “哎!胖子,你说说,我能追上那谁谁谁么?你要是说能追上,我就追!你要是说,我没戏,我追不上,我就不追!省着伤神儿,伤钱,伤感情!”

    “金世友,你厉害呀!这事儿还真被你给说着了!”

    当胖子的预言力得到了大家的肯定的时候,他打心眼里感到高兴,有种觉得自己也可以了不起一下的自豪。于是,胖子更爱给大家配对儿,这种风趣的调侃,也成了同学也好,工友,老乡也罢,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是准确度高;二是胖子会说话,常常能把话说到人家心里去,所以,很少有人为此不高兴。

    很多时候,甚至人家不好意思表白的,也被胖子帮着一并给向对方表白了,算是帮人家解决了个人问题。反正,这种调侃,拉近关系,增进友谊,活跃气氛,大家都开心。

    当然,后来在工地上,胖子又成功预言了那次去老莫口出事儿,胖子这预言家的名声更是大震,包括工头儿在内,许多人都对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胖子之所以到现在才跟林陈讲关于杨远山的死讯,还有重要的一个原因,胖子看出了林陈好像有点喜欢白梅梅,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下这么个定论的。而且,胖子还看出了叶江川也喜欢白梅梅。这下子,有点麻烦,在这个时刻,叶江川已经去陪白梅梅了,如果林陈知道,林陈会怎么想?

    刚刚还是日头照顶,忽而就刮起了风,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

    林陈将脱下的衣服重新穿在身上,扣上最后一枚扣子,抬起头问胖子,“叶江川没有告诉你,杨远山是怎么死的呢?”

    “好像是摔死的吧!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急着出门儿,我也没有细问。”

    “摔死的?”

    “嗯!”

    “怎么好好的就摔死了呢?”

    “估计是不小

    心吧!天热,气温高,人心也烦躁。前两天,报纸上报道说就有那么个明星,一边打电话,一边在阳台上溜达,结果一脚踏空,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胖子手捂前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陈犹自惘惘地向空中望去,天蓝得透明,像一张丝手帕,几朵细碎洁白的云块,像手帕上的花朵,缓慢地变幻着形状。

    “昨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在这世界上消失了!”林陈淡淡地说,语调着充满惆怅。

    “人世无常啊!”胖子说。

    “是啊!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早到来!”

    “听着耳熟的一段话!”

    “嗯!”

    “林陈,你说,这是一场意外?还是命中的安排?”

    “我情愿相信,只是一个意外!”

    “为什么?”

    “如果命中早有此安排,岂不是太可怕!”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句话不对!”

    “怎么不对?”

    “难道死亡也是最好的安排么?如果真是这样,那既然死亡是最好的安排,人为什么还要活着?还要努力地生活一场?”

    林陈没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林陈缓缓地说,“阴阳两世界,往来不自由!如果人在死后,能遇到他所爱的那个人,死亡也许就真的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死亡也是最好的安排,因为,活着的那个人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不用在无边的思念的痛苦中沉沦了!”

    “那也就是说,”

    “那句话,是哪位大师所讲的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是有道理的。”

    “可是真的能悟出来的人不多呀!”

    “嗯!”

    “可是,还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林陈这句话刚说完,自己就明白胖子所指了。

    三生三世,她和他,是否注定背负一段纠缠的姻缘?

    三生三世,她和他,是否终能互许一个生生世世的承诺?

    他究竟要和哪一个她在一起呢?

    一个是前世的爱,今世的爱的朋友。

    一个是今世的爱,却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胖子见林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把手放在了他的眼前来回晃了晃,望着他笑道:“哥们儿,你真的很幸福啊!”

    “怎么幸福了?”

    “天生的情圣!”

    “情圣?”林陈苦笑道:“这种角色,不太好吧!叶江川是!我不是!不过,我要谢谢你没说我是花心大萝卜!”

    “嗯!好像花心大萝卜这个称呼更通俗!”

    林陈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叶江川的电话。

    “我,林陈!”

    “嗯!”电话那边顿了一下,“白梅梅家出事了!”

    “我知道,胖子和我说杨远山死了!”

    “嗯!”

    “你那边怎么样了?白梅梅还好么?”

    “还好!”

    “对了,忘了问了,他是怎么摔死的呢?”

    “饭店里,电梯坠落!一共就死了他一个人!”

    “嗯,要不,我和胖子这就过去吧!”

    “也好,过来吧!多个朋友,多点安慰!白梅梅现在情绪很低落..”

第二七四章 事出蹊跷

    两人在公园门口坐上了出租,汽车无声地行驶着。

    林陈一向觉得白梅梅有种高不可攀的气质,主要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认为她有钱吧!许阿琪告诉他白梅梅和她老公有两处房产,并且经营一个超市以后,林陈便自然而然地把白梅梅划在了有钱人的一列。白梅梅是开超市的,不管是老板,还是老板娘的身份,反正比他一个穷打工的要强。

    所以,许阿琪和白梅梅走得太近的时候,林陈心里总是有些小担心,担心阿琪会不会拿他来和白梅梅老公做个比较,这种比较也许会让他很没面子。

    世事弄人。

    林陈做梦也没有想过,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想像。

    许阿琪死了。死于意外,死得莫名其妙!

    杨远山也死了。也是死于意外,死得莫名其妙!

    而白梅梅,居然会是自己前世的情人!这怎么可能啊!

    这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安排。

    胖子坐在车里,无聊地吹了一两声口哨,无腔无调的。

    “如果是你,面对自己前一世的情人,你会怎么样?”

    林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胖子有一点儿奇怪。

    “什么怎么样?”

    “你会去爱她吗?”

    胖子好奇地将脸转向林陈:“哥们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没怎么,你问我这么古怪离奇的问题!你是受刺激了?大脑思维紊乱?”

    “我完全正常!你别想太多,我只是随便想起这么个问题,就想问问,我是认真的!”

    胖子用手背擦了下脑门儿上的汗,对司机说:“师傅,闷死了,开下空调吧!”

    司机将车里的空调打开,气温骤然将了下来,凉快了不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啊!那要看我爱不爱她了!如果看上眼,爱就继续!如果对方很有钱,爱也将继续!”

    “如果看不上眼怎么办?如果对方是个穷光蛋怎么办?”

    胖子怔了一下,“呵呵,这倒是个问题!如果就此离去,不是显得哥们儿我以貌取人,不重情义!还是就..做朋友吧!红颜知己!”

    “那如果你们,前世发过愿呢?比如,生生世世在一起..”

    “这,这还真麻烦了!”

    胖子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还有这种事儿!”司机师傅边开车,边回过头来,笑道:“别想了,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儿,你们真是劳心劳神地瞎琢磨!这一辈子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还几辈子!呵呵!”

    胖子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每天一睁眼,就是怎么先把俺家大宝,二宝奶粉,尿布钱挣了来!也就你,林陈,没事儿闲的!还前一世的情人!你知不知道,中国光棍就有几千万?有多少男人都找不到媳妇!你这一辈子有个女人不说,心思还要想着前世的女人!”

    前面司机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是够能扯的!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穿越了!小说,电影都是这种看不见也摸不着,没有影儿的事儿!别说,还真有你们这些人跟着凑热闹,我就不信这些东西!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下辈子再说下辈子,如果真有转世

    轮回,真有穿越的话,这个社会不就乱了套了!”

    “哎!司机师傅,你可真别不信,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可就真真实实的存在。说不准哪天你就遇到一个特有眼缘的女人,说不准就是你前一辈子的老婆。”

    “呵呵!不会吧!”

    司机笑着,车子拐了一个弯儿,速度减了一些。

    “要有,也不会是我,我这种大老粗儿,从来就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我只要这一辈子能有个媳妇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了上一辈子和下一辈子的事儿!不像你们,有钱又有闲,感情阅历丰富啊!”

    “这种事,要是真让你遇上,你绝对不会这么说!”林陈说。

    “哎!你怎么知道!”

    有车突然别了进来,差一点追尾,司机一个急刹车。

    “怎么开的车啊!”

    司机愤然地按起了喇叭。

    “算了,算了!”胖子说,“这种不守规矩的人常遇到!”

    “这种人就是害群之马!遇到这类人,我就想骂人!”司机说着,看了看林陈,“看见没有,我们司机天天遇到的都是这种人,添堵!我倒是想遇到你们说的那种有缘人呢,可是在哪呢!”

    胖子说:“这也要看人!司机师傅,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可是我们朋友堆里大名鼎鼎的情种,人见人爱,花儿见花儿开!”

    “看得出来!”司机看了一眼林陈说。

    “怎么看得出来的呢?”胖子问。

    “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司机又扫了一眼林陈道。

    “师傅,你别光看我,你好好开车吧!小心别追尾!”林陈开口道。

    “嗯!应该不会!”

    正说着,一条狗从路上冷不丁冲了出来。

    一个急刹车,那狗紧贴着汽车的前轱辘跑了过去,全车人都吓了一身的冷汗。

    车子在天缘饭店门口停了下来。

    “离出事儿都过去一天了,怎么这里还这么多的人啊!”林陈说着,给司机付了帐。

    “主要是事出太离奇吧!”司机收了钱,给林陈撕了张票,“昨天人更多,挤得是里三层,内三层的!听说是见了鬼了!”

    见了鬼了?

    胖子的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见了鬼了啊?”

    司机启动车子,摇头道:“我也不晓得!也是听别人说的!”

    胖子和林陈下了车,饭店之外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几辆还在闪灯的警车停在一边,身穿制服的警察与饭店保安维持着现场的秩序。林陈和胖子穿过拥挤的人群,再往前被饭店保安给拦了下来。

    “前面不让进!”

    “我们找人!”

    “找人也不行!不能进就是不能进,上面有规定!”

    保安年纪不大,稚嫩的面庞格外地严肃,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叶江川说来这里找他啊!那怎么办?”胖子问。

    “我给叶江川挂个电话!”说着,林陈掏出手机。

    “叶江川,我们到饭店门口了,不让进!..啊?..嗯,那好吧!”

    “叶江川怎么说?”胖子问。

    “警察让他们先回去了,在白梅梅家,让我们过去!”

    望了望拥挤的人群

    ,胖子干咽了口唾沫,“这人啊!怎么都喜欢看热闹?”

    “好奇是人的共性!”

    两个人准备往外挤,就听到一旁有几个人在说话。

    “这里的电梯刚刚检修过,怎么就出事儿了呢?”

    “估计啊,不是电梯的问题!”

    “为什么?那人不是电梯掉下来摔死的么?”

    “你没听说?”

    “听说什么?”

    “哎哟,说出来吓死你!”

    “怎么了?这不就是一场意外事故吗?”

    “什么意外事故!明明是闹鬼了啊!”

    “啊?这大饭店居然还会出这种事儿?”

    “谁都不信!别说你,连我都不信啊!可是它是真的!听说那电梯是从10几层的高层坠下来的,人死了,却不是摔死的!”

    “内伤吧?内伤是看不到的,更严重!”

    “不是!是心脏那地方被人为地掏出一个洞,比拳头大一点儿,那人的心不见了,可是身体其它部份都好好的呢!”

    “你看到了?”

    “有人看到了啊!吓死人了!”

    “不会吧!一般来讲,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是脑浆迸裂,也是脖子断掉,粉碎性骨折啥的,从来没有听说过能把心脏给摔没了的,还能摔出个洞!”

    “心脏被摔出去了?”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人怯怯地问。

    “哪里啊!摔出去就好了!至少还能找到!诡异的是,那人的心脏没了!找不到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真的,假的啊?还有这么奇怪的事儿?”

    “还有呢,听饭店的人说,他们在电梯的监控里看到,电梯在坠落前还有两个人的影子,可是现场却只有死者一个人啊。”

    “谋杀?”

    “就是谋杀,也没有见过掏心的!电梯掉下去也不能解释!”

    “心脏不见了?会去哪儿了呢?”

    “对呀!这总得有那个合理的解释吧!”

    “是啊!是真的!那人刚被从电梯里抬出来的时候,有人看到了,知道嘛,听说那人的表情极其恐怖,脸色乌黑乌黑的,双眼圆睁,大张着嘴,舌头伸出来这么长,想想就可怕!”这人边说,边用手指比划着,“足足有这么长!”

    “这不像是被摔死的,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被吓死的呢?”

    “就是呀!听目击的人说,现场特别的香,那种香气浓得直呛鼻子,比廉价香水还呛,闻多了都想吐。”

    “哪里来得香?是不是有人的香水被打碎了呢?”

    “要是香水瓶被打碎了,也应该有碎玻璃渣子啊,可是没有啊,所以应该不会是香水,香水的香气就是浓烈一些也会让人愉悦,那种香是刚闻好闻,细闻恶心的感觉,弥漫到整个饭店都是,这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搬走了,受不了那气味儿!据说连警察都受不了,有个年轻的女警察还吐了呢!”

    “就连多年办案的老警察都摇着头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案子!”

    “这得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才会有这么可怕的死法!”

    人们七一嘴,八一嘴地议论着。

    林陈朝一脸抑郁的胖子使了个眼色,拉着他挤出人群,叫了出租,直奔白梅梅的住处。

第二七五章 旧宅与人脸

    出租车开到白梅梅家的楼下,停了下来。

    车开走的时候,胖子突然想起什么,煞有介事地拦在林陈前面,道:“林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说电梯事故导致杨远山的死亡还能说得过去,但是他的心都被人掏走了这就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我总是觉得杨远山这古怪离奇的死法一定有问题!或许也是因为那个她!”

    “她?”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想想我们几个人所经历的这些事儿,还能是谁?”

    “黑衣女人?”

    “嗯!”胖子歪着个脑袋,“有很多东西是我们的眼睛看不到的!杨远山的死,除了用诡异来解释,没有其它的途径!我敢说,很可能就是她的原因!”

    林陈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胖子的观点。

    “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女人会和杨远山有什么瓜葛,那女人分明奔着仇恨来的,她和你我的前世有仇,这也只是我的推断,我想不出来她会和杨远山也关联!”林陈又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分析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也许并不诡异,而只是一个刑事案子。”

    “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假设,我说的只是假设,”林陈强调着,“假设,杨远山得罪了什么人,把他杀了取了心脏,然后移到电梯里..”

    胖子反驳道:“说不通,如果直取心脏?电梯能人为操作掉下来?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倒也是!”林陈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我忽然发现,胖子你这脑袋瓜子其实挺好使!”

    “那是!”胖子面露几分得意,拉了拉林陈的袖口,顿了一下,笑着说:“我还知道你有些关注白梅梅..”

    “胖子,你真是个..!”

    “是个啥?”

    “大仙级的!好吗!”林陈白了胖子一眼。

    “才知道啊!不过呢..”

    “咋啦?”林陈见胖子欲言又止,倒有点好奇。

    胖子狡黠地看了林陈一眼,投过来憨憨地一笑,“杨远山死了,这女人就成了寡妇,正好!”

    “正好什么?”

    “你不是跟我说过,道长提醒你说,小铜镜落在了谁手中,谁就是前世的柳佩珠姑娘,你的心上人啊!小铜镜被许阿琪遗落在了白梅梅那儿,就是说,这位白小姐有可能就是柳佩珠!呵,正好成就你们一对前世的鸳鸯啊!”胖子小声嘀咕道。

    “这是什么场合啊!你还说这话!我看你还是别上去了!”林陈四周看了看,没好气儿地说:“你真是皮痒痒了!人家男人才死!你是不是欺负人家里没了男人,没人揍你哈!”

    胖子不屑道:“反正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出轨另一个女人,还要和白梅梅离婚,现在死了,也许就是他的报应!或者是不是命运的巧安排都不好说!”

    林陈用胳膊肘拱了胖子一下,小声道:“你小子说话注意着点儿!姓杨的他现在死了!死者为大,懂嘛!这种场合可千万,万千别说错话!你小心人家杨某人阴魂不散,回来找你算帐!”

    听到这里,胖子的脸拉得老长,不太高兴捶了林陈一拳,“干嘛老是咒我!我也是为你好呀!刚刚还说,那个恐怖的黑衣女人盯上了我,现在又说那个姓杨的鬼魂也要来找我算帐,你到底还要不要我活呀!晚上躺

    在床上睡不着觉,我就拉上他们俩个孤魂野鬼去找你,你信不?”

    林陈道:“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行吗!”

    “还说我不分场合!你看你自己居然还敢笑!”

    林陈立马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地说:“对,现在应该好好想想,咱们怎么安慰白梅梅吧!”

    “没啥好安慰的!我敢说,白梅梅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和丁淑娇在孟家贵死后的心情一样!没那么难过!”胖子哼道。

    ……

    白梅梅家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只是在实木的桌台子上简单地放了一张杨远山的照片,前面供了几盘水果。

    林陈和胖子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台子上杨远山含笑的照片,看着来往慰问的人们,大家脸上都挂着同情和悲悯的神色,胖子不忍再看,闲闲地说道:“如果我有这么一天,有这么多的人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别胡说!”林陈提醒到,“小心一语成谶!”

    里面的房间里。

    白梅梅眼睛有些红肿,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着。

    她自己知道,她掉下眼泪的原因不是为杨远山,而是为她自己。

    白梅梅母亲陪在一旁,“梅梅啊,如果当初听妈的,不那么草率地嫁给这个男人,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情景。”

    “妈,你什么也别说了!你回去吧,还有爸和潼潼呢,我这里还有朋友陪着,我没事儿了。”

    “唉!”母亲的眉头锁成了一个大大的结儿,“人都是有命的,杨远山的阳寿已经尽了,该走就是要走的,莫强求,一个人是什么命,是什么样的终结,前一辈子都已经安排好了!”言罢,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脸上充满了无奈。

    “前一辈子?”

    “是啊!”

    “不知道他前一辈子造的是什么孽,叫他今生如此短命,死得如此凄惨,可怜之人也有可恨的地方!”

    “嗯!等下给他多烧些衣服吧,那边阴冷,让他多穿一些衣服,也不枉你们夫妻一场。”

    “我知道!”

    “往后,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可就更难了!”

    “他活着,我不也是一个人带潼潼么!他活着和他死了,对我没有什么不一样!”

    “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结婚多年,难道就真的没一点感情吗?”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湿毛巾,白梅梅只擦了一下手,脸上依然泪痕斑驳。

    “已经谈不上恨不恨了,我是为我和潼潼难过!”

    “人世无常,意外也在所难免,想开了就好了!”

    “嗯!能想开!”

    “唉!”

    “对了,妈,这事儿先别告诉孩子。孩子毕竟是孩子,他还小,让他知道不好,慢慢来吧!”

    “我知道!”

    “您就先回去吧!”

    “我再待上一会儿吧!你一个人能行吗?”

    “不用,我真的没什么事儿,有人和我说说话,心情好多了,你回去吧!”

    “那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母亲走后,白梅梅独自一个人躺在里面的房间里休息。她忽然很想再看看这个男人,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床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了相册,戴上眼镜,一页页地仔细看着,脑袋里回想着和警察的对话。

    “杨先生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不知道,应该没有!”

    “你们的关系如何?”

    “在准备离婚!”

    “为什么要离婚?”

    “他出轨了!”

    “那女人是谁?你认识么?”

    “认识..他不是因为电梯事故才..”

    ...

    正想着,二张陌生的泛黄的黑白照片突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其中的一张照片,是一座旧式的宅院,或明或暗的几间房中间,是一个南式的院落,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院当中砌着个花坛,上面陈放着十几盆盛开的菊花。花坛旁,一棵海棠树分外醒目。

    另一张照片,是间摆设华丽的屋内照,镂空的雕花窗桕中映着斑斑点点细碎的灯光,细细打量一番,精致的雕花装饰的确是不凡,红铜色的钢琴被安静地摆放在角落里,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满屋子都是那么清新闲适。华美舒适的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对鸳鸯枕,清晰而漂亮,桌上还有一只燃了一半的白色蜡烛。

    白梅梅的目光在这两张照片上停了下来。

    她紧锁眉头,反反复复看着这两张照片。

    这架古铜色的钢琴,应该有些年头了!看着好眼熟啊!

    这照片以前从没见过,会是杨远山放的吗?她不知道,反正,不是她放进去的。

    照片上照的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时候?

    是谁照的?

    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像册之中呢?

    很显然,这两张照片照的应该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大宅院。从样式,布置上看,不是现在的公寓,住宅,别墅,而是一处旧宅院。

    这,似曾相识。

    她回忆着!好像,她在这里住过,好像,住在这里的不止她一个人..

    她看到了照片上,白色的蜡烛光中,隐约出现了杨远山的一张脸,隐约出现的脸又变幻成不是杨远山,而是另一个男人的面孔。

    孟..

    姓孟?对,杨远山跟她说过这么个姓。

    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她总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奇怪声音,一个场景在她的大脑中反复浮现。

    月光下,一个男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宽大的长衫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跑了两步,跑不动了,全身虚软地扑到在一个高大的草坨上,一动不动。

    她凝视着照片,那隐约出现的男人脸越加清晰起来,皮肤黝黑,三四十岁的光景,脸上的每一个部分都不显眼,也没有一丝的血色,煞白煞白,像死人的脸一般的骇人,憔悴得很是难看。他宽大的额头在痛苦地紧锁着,两条眉毛拧成了直线,他的眼睛充血,目光慌乱,颤抖的唇边挂着白色的口水。那双眼,鼻孔,嘴角都在向外流血,一脸万分惊恐而又死不瞑目的表情。

    “滴嗒!”

    恍惚中,一滴血从照片上落了出来,落到了地上,那声音格外地刺耳。

    “啊!”

    一声惊异,恐惧的叫声彻底地将白梅梅拉回了现实。

    她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牙齿还在不住地打颤,相册和眼镜在慌乱中被她不知道甩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空气中,有一股甜腻腻的香气。

第二七六章 摄像头里的记录 (一)

    ...

    她定了一下神,起身找到相册,捡了起来。

    轻轻掸去上面的尘土,相册依旧是原来的相册,里面尽是她和家人们生活的场景。她来来回回地翻了又翻,再也没有找到那两张旧式宅院的照片。

    那照片中的记忆碎成一片片的,在她的脑海中沉浮,她不知是真实,还是虚空。

    杨远山的影子又似乎始终潜藏在那些碎片中,挥之不去。

    ...

    有人来敲门,听声音是林陈。

    “白梅梅,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

    “嗯,又来了一些亲友同学,你要不要出来见见?”

    “我这就出来!”

    她勉强地支撑着自己,送走来人,白梅梅走进洗手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除了眼睛略显红肿外,其它的还好。她努力让自己从刚刚的惊恐中走出来。

    这一段时间,白梅梅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翻阅了很多的书,也上网搜索大量的材料,全是关于精神分裂方面的,当然,是背着家人和朋友的。她发现,自己的症状居然和精神分裂如此相似,她为此惶惶不安。

    书上是这么介绍的:精神分裂临床症状复杂多样,可涉及感知觉,思维,情感,意志行为等,其中感知觉障碍,最突出的感知障碍是幻觉,包括幻听,幻视...

    刚刚自己会不会是幻视了呢?

    上一回,白梅梅看到潼潼身上长出了散发的腐臭气味的一朵大花的恐怖经历让她记忆犹新,那站立在潼潼床边的可怕的黑衣女人似乎成了她挥之不去梦魇,每每想起,她就浑身战栗不已!难道,自己会得了精神分裂症?自己家人,祖上也没有听说有谁得过这种疾病啊!这种精神疾病也不是想得就能随便得的!她又觉得,也许并不是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而是确实有什么东西在真实地存在着。因为,她的朋友们也有了如此这般稀奇古怪的经历。

    她摘下眼镜,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难道说,自己真的遇到过什么?杨远山也是遇到了什么?并且因此送了命!探索频道有一个节目,是专门猎奇的,就曾经有一档节目讲到过鬼魂,白梅梅连续看下来,也慢慢从不信变得有些信了!

    她打湿了毛巾给自己擦了一把脸。

    不管怎么样,杨远山,这个背叛了她的男人死了!

    说实在的,除了为潼潼没了亲爹而感伤之外,她也说不清楚还要为什么而难过。她对他的爱在那个叫张妮的女人伸进一只脚进来以后,就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伤心, 算计,欺骗和仇恨。

    如果,不是和自己的前男友斗气,她是不会如此草率地嫁给这么个男人的,因为无论哪一点,他都不是令她满意的男人。他外表平常,也不太会言辞,无才也无财,更没有太多的内涵。只是,在她需要一个男人来填补她的内心空白的时候,他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我可是就你这么一个闺女,女人的终身大事是不可以儿戏的!你看上他什么了?一定要嫁这个男人?”

    白梅梅记得母亲这样问自己。

    “你们不是说,先前的那个男友花天酒地么?你们对他有成见,他就把气都撒在了我的头上,我们闹翻了,分手了!这下子你们可以满意了吧!这一个男朋友可是农村来的,家里很困难!”

    白梅梅想着,

    那时的自己对待婚姻好像就是两个字:呕气!和前男友呕气,和父母呕气,和自己呕气,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个家庭。

    知子莫如母,母亲毕竟是过来人。

    “你又要说我多嘴了!我可是要劝劝你,既然婚已经结了,你别这么一看见他就跟他闹,伤感情的!”

    “他有了别的女人!”

    母亲不语了,她不愿意向母亲诉苦,虽然她很需要向一个人诉苦,好在有好朋友许阿琪,但是许阿琪的话从来不能搔到痒处,有时还让她啼笑皆非。

    不过,静下心来,她倒是反复想过这个问题,杨远山爱自己么?

    白梅梅甚至找不到答案。

    他好像更多的是关心他自己和他在这座城市的发展。如果张妮不出现,他们的婚姻又能走多久呢?

    现在,最好的朋友许阿琪死了,男人杨远山也死了。白梅梅的心里很空,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了恨,只剩下一丝的惶恐。

    为什么?

    谁能给她一个答案呢?

    白梅梅从里屋走出来时,正好有人按门铃,胖子起身打开了房门。

    叶江川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后面还跟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

    见到林陈和胖子,叶江川招了一下手,算是打了招呼。

    “你要的,我差不多都买到了...”叶江川将商品放在桌子上,打开袋子,给白梅梅看,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指着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给白梅梅介绍道:“我刚刚在楼道里遇上的,保险公司的华先生!”又向那人介绍着,“这位就是你要找的,杨远山的太太,白梅梅!”

    那位姓华的保险公司业务员向白梅梅伸出了手,“你好!我们很遗憾听到了杨远山先生不幸的消息,公司派我前来慰问,还请白女士节哀顺变!”

    白梅梅轻轻点了点头,指着沙发,请大家落坐。

    保险业务员接过林陈递过来的水,说了声“谢谢!”没有喝,放在了茶几上。

    片刻的沉默后,业务员先开了口,“我是杨先生的朋友,当时的保险也是杨先生对我业务的支持购买的,现在保单还在我手里,我知道杨先生出事儿,就报了公司。”

    “嗯,我听他好像说过!”白梅梅说。

    “保险受益人是他的儿子,杨潼潼。”

    “哦!”

    白梅梅心想,这人还算有点儿良心!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儿子还小..”

    “这您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谢谢!”

    业务员拘谨地看了看在坐的几个人,身体向前移了一下,说:“现在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白梅梅问。

    “我们调取的案发现场的电梯监控,监控没有完全摔坏,我们发现案发时电梯里不止杨先生一个人。可是最后只发现了杨先生一个人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儿?”胖子问。

    “我们也不清楚!”

    “那倒底是几个人呢?”

    “监控并不完整,好像是除了杨先生外,还有人。”

    “哼!我知道是谁!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张妮!她躲在房间里,抓伤了我的儿子,又和杨远山见面,她怎么没摔死啊!”白梅梅说着,情绪忽然有些激动,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继续说,“如果不是她,他也死不了!我们家潼潼也不会没有了爹!这么小就没了爹!”

    业务员顿了顿,说:“您先别太激动,我来这里也正是为这件事,我们查看了饭店的监控,监控虽然不清楚,但也能看出来,不只是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男人,是除了杨先生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

    “什么?”

    林陈听到这里,不觉紧张起来,他将头转向胖子。

    “听到没有,又是一男一女!”

    胖子神情忧郁地点头,小声道:“看来,杨远山的死还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那一天,我和白梅梅也在那家饭店,只是早早地走了,去医院了,后面发生的事就不知道了。”叶江川说。

    胖子将头转向叶江川,看了看叶江川,又看了一眼白梅梅,“你们有没有坐那部出事儿的电梯?”

    “嗯!”

    “有什么异常吗?”

    叶江川想了想,“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整个饭店宴会厅,包括那部电梯,都有一种阴冷阴冷的感觉。我还记得我走出大门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回到家,前胸后背酸痛无比,好在家里有拔火罐,我给自己拔了拔,才好起来的。”

    “还有,”叶江川接着说,“那天,潼潼一个人在宴会厅外面玩儿,却被一个女人抓得满身的划伤。”

    “肯定是张妮干的!”白梅梅的心如同逼仄的角落,压抑而憋屈。她越想越气,闷声说道,“我见她一次,骂她一次,她肯定伺机报复,就把气都撒在潼潼的身上。”

    “你能确定潼潼所说的那个女人是张妮?潼潼认识张妮吗?”

    林陈的话让白梅梅沉默了下来。“潼潼当然不认识!我倒是问过杨远山,他当时并没有肯定,也没有说不是。如果不是张妮的话又会是谁呢?”

    “大夫怎么说?”林陈问叶江川。

    白梅梅抢答道:“大夫说是抓伤!这个可以确定!有什么人会用指甲抓伤一个小孩子呢?还不止一处伤,而是满身都是伤。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对一个孩子下这种奇怪的毒手啊!没有在脸上留下什么疤痕,我已经是很庆幸了。”

    窗外,起风了,阴去密布,并伴有轰隆隆的雷声。

    进入雨季以来,一直就没有下雨,天气干热得要命,现在,终于起风了,看来一场久违的大雨,就要来了。

    胖子起身,走到窗边,正要关窗户,一道白光闪过。胖子顺着白光向楼下望去,只见楼下的小花园儿中,隐约有两个紧挨着的身影,一男一女,脸型看不太清,但是,可以看出女人有一头长发,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的长裙。他们似乎也在向他张望,又一道白光闪过,两个人影也随即消失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白梅梅,你家里有望远镜吗?”胖子揉着眼睛,继续张望着,有点不甘心。

    “啊?这个还真没有!以前倒是有个很旧的,爷爷留下来的,还是军用的,太旧了,被我给卖了。”

    “嗯!家里应该准备一个。”林陈说。

    “这东西倒是可以用来窥视人家**,除此之外,我也一直觉得这东西没用,买了放着,也是占地儿。”胖子嘀咕道。

    叶江川插话道:“胖子,你咋想的?还能想到窥视人家**!假纯洁,真龌龊!望远镜可以用来观察四处的环境,也可以晚上用来看星星!上剧院看大戏,有了它,可以买后面更便宜的票,一样看得清楚,省不少钱!还是有些用的吧!”

    “得,又被你抓了小辫子了!”

第二七七章 摄像头里的记录 (二)

    林陈站起来,也走到了窗边,顺着胖子的目光向下望去,却没发现什么,不禁拍着胖子的肩头好奇道,“胖子,你看到了什么?还需要望远镜来看仔细?”

    “一男一女!”

    林陈摇头道:“拜托,别犯神经了好不好!满大街都是一男一女!别看见了就瞎琢磨,没事儿自已吓自己,这不太好玩吧!”

    “那两个人干嘛要瞪着我?眨眼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胖子小声说。

    林陈又透过窗户,仔细环顾一遍,“哪儿呢?”

    “刚才就在树的那个位置!”

    “算了!别去想他们了!估计是走了吧!”叶江川继续说:“别想那么多!人家多看你两眼说明你有魅力!”

    胖子红了脸,不置可否地又看了窗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杯子坐回了原处。

    林陈倒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说:“监控中是三个人,却只有杨远山一人的尸体,那两个人会不会在电梯出事之前就下电梯了?”

    “不会!我们调出了各个楼层的监控摄像头,每一层都有,那个时间段,就没有人,更别说有人下电梯!只是..”业务员说。

    “只是什么呢?”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问。

    “在其中一层的监控摄像中,有一个背对着摄影头的男人,这个男人的身上,还有血迹,在电梯到达该层的时候,他面对着开着的门,却并没有上去。”

    “什么?血迹?”

    “嗯!视频不是很清晰,但也能看得出来,像是染了血迹!”

    “这倒是挺奇怪。他若不上电梯,他站在电梯门口做什么呢?”胖子说。

    “是啊!我们保险公司也是要调查清楚才能赔付。”

    “大概陪多少钱?”胖子问。

    “胖子!”林陈瞪了胖子一眼,小声道:“不该你问的别瞎问!”

    胖子看了看白梅梅,没再说话。

    业务员说:“等各方面都清楚了才好定!”

    白梅梅站起来,走到橱柜处,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个小药盒,从里面捡了药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喝了口水,把药灌了下去。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就说:“心脏不是很好,一直都是在突突地跳!”

    “要不要再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叶江川问。

    “不用,”白梅梅身体靠着橱柜,对保险业务员说:“嗯,要不,保险公司的这位先生,我们改天再谈吧!我真的有些不太舒服,您说呢?”

    “嗯,那好!”业务员说着起身,将茶几上的文件收了起来,留下几张递给了白梅梅,说:“这个,您收好!那您就好好休息,我再找时间再来!”

    说罢,业务员便告辞离开了。

    白梅梅走过去,轻轻关上了门。

    “我说,”林陈看了看其它的两个人,“要不,我们也走吧!白梅梅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吧!我们也不打扰了。”

    胖子正要起身,见白梅梅向他摆了摆手,就又坐了下来。

    白梅梅咽了一口水,坐了下来,说:“保险公司的人,有的话还是不要让他听到的好!到现在,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能完全落实,还是先让他回去的好!”

    林陈掏出了一颗烟,问白梅梅,“不介意吧?”

    白梅梅摇了摇头。

    林陈将烟点着,吸了一口,缓慢地将烟吐了出去。“嗯,保险公司也是利益至上,让你投保的时候,说得好听着呢!真的出了事儿,需要他们出钱赔付的时候,就用条条框框来限制你,钱不好拿得到呢!这些公司,可孙子了!”

    “放心,有我们在呢!该是你的,一分也不会少!”叶江川说。

    “幸亏有你们这些朋友在!”

    “那是,难得白小姐将我们哥儿几个看成朋友,出了事儿,有我们在,你就不用担心。”胖子拍着胸脯道。

    “对了,警察来过了!”白梅

    梅说。

    林陈问:“警察说什么了?意外?”

    “还没有,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结论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出来的!”

    “那,不是意外,还会是什么?”

    “谁知道?”

    “警察跟我说,电梯故障是真,但也保不准会是谋杀,因为从监控看,确实不是一个人,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人对电梯做了手脚?”

    “不会吧!谁能算得那么准?坐电梯的人,又不止是杨远山一个人!何时,何人坐电梯,这怎么算?况且,电梯可不是汽车啥的,除非是专业人员,普通人还真不好操作!”

    “警察还跟我说,还有疾病因素。”白梅梅说。

    “疾病?”

    “嗯,说是从杨远山的脸色看,紫黑紫黑的,像是心脏出了问题,比如急性的心肌梗死发作,或者是猝死,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发现心脏不见了!”

    “什么?”叶江川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心脏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有人将它拿走了?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将一个人的心脏摘走啊!除非专业人员,一般人估计也没这种坚强的心理素质!”

    胖子插话,“嗯!我和林陈刚才在饭店门口也听人们是这么议论的,看来这还是真的了!”

    “有解剖?”叶江川问。

    白梅梅点了点头,“结果是要过些时日才能知道!”

    “嗯!”

    “人,见了吗?”叶江川又小心翼翼地问白梅梅。

    “没有,不想见!”白梅梅将头扭向一边,一只手扶在了额头上,低声说。

    听了半天大家鸡一嘴,鸭一嘴地谈论,林陈挥了一下手,“凭直觉,杨远山死因绝非意外!”

    胖子眨了眨眼睛,“你们都相信直觉吗?”

    叶江川说:“我总想更相信有科学依据的事儿。”

    “错!”胖子跷起二郞脚,手搭在身边的空椅背上,煞有介事地说,“什么是科学?科学也只是一个探索的过程而已,而直觉,直觉往往是对的!它是人本身所带的神能的体现。”

    “直觉告诉我,杨远山的死不是一起简单的电梯故障!这一点咱们可以达成共识!”林陈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彼此点了点头。

    “说得具体一些!”叶江川好奇地移了移身子,坐在了林陈身边。

    “我想起了一个案件,到现在也没有被警察侦破。”林陈说。

    “啥案件啊!”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将五个手指竖在林陈的眼前,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别说,我猜到你想说什么!”

    叶江川说:“好,胖子可是咱们的预言大王,林陈你先啥都别说,看看胖子说得对不对。”

    “我猜,你是想说蓝可儿那个案子,对吗?”

    林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儿,“厉害,你怎么知道我要提那个案子?”

    “噢,不会吧!胖子,你行啊!”白梅梅跟着说。

    金世友挺了挺自己的粗脖子,说:“我胖子也不是什么神人,我的预知断定都是在一定的事实基础上推论出来的,所以,真的没什么。要说,这个案子让我联想起了蓝可儿的案子其实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几双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胖子。

    “这一呢,都是发生在电梯上;二呢,都是发生在饭店里;三呢,都是发生了凶案,当事人离奇死亡;四呢,都有一些诡异的色彩在里面,从监控上看,情节令人匪夷所思,比如,在蓝可儿的监控视频里,她是惊惶失措地一次又一次地伸头向外张望,似乎外面有什么人,而在这个案子里,监控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站在电梯外,电梯很空,他却并不上电梯。”

    “嗨,你们别说,胖子说得很真有道理!”叶江川说。

    “不过,这案子倒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据说,还真

    的是一场灵异事件,蓝可儿的尸体最终是在饭店顶层的水塔里面发现的,还是**!她是怎么进去的都还是个迷。”

    “也是顶层?杨远山也是从饭店顶层下来的!看来,顶层不是个好地方!我听说,发生蓝可儿案件的那个美国的饭店,也发生过其它的凶案,那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呀!”

    “不过,那饭店的价格可是不低呢!”

    林陈使劲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有些舍不得地将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掸了掸,淡淡地说:“怎么?看样子,你们还想过去住上一晚?小心好奇害死猫!”

    “谁有胆儿,去那饭店住上一住?”叶江川问。

    “我说过,好奇害死猫!”林陈强调。

    叶江川说:“要不,咱们不去美国,签证啥的太麻烦,还不一定能给咱们放行呢!咱们就是杨远山出事儿的饭店住上一住呢?”

    林陈放下烟屁股,将双手交叉垫在脑袋后面,身体向后靠了靠,舒服地将脑袋倚在了沙发的垫枕上,“再跟你们说一遍,小心好奇害死猫!”

    胖子用手将飘过来的香烟气息扇了回去,“难道,你就不好奇吗?反正,凭直觉我是觉得杨远山的死可能和..”胖子没有说下去,他忽然害怕起来,直觉让他将这件恐怖的事情和另一系列恐怖的事情,包括今天上午过山车经历联系在一起,如果是那样,大家会更加惶惶不安的。

    叶江川说:“说吧,这个杨远山的死,你的直觉是什么?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坐个电梯还摔死了呢?这个概率可谓是微乎其微啊!”

    “这也不好说,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口水还有噎死的呢!”白梅梅说。

    “要是这样,还是赶紧该吃吃,该喝喝,该玩儿玩儿,谁知道啥时候一蹬腿儿就去见马克思了呢!”

    “干脆完犊子算了!”

    胖子点点头,“我在想,这么大的饭店,在那个时刻为什么就没有人了?”

    “有啊!”白梅梅说。

    “啊?你是说,还有目击人吗?”

    “谁啊?”

    “你们不问,我都快忘了,我听大堂里的值班人员说,有人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并且还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就是,这么大的饭店,客人,服务人员那么多,肯定会有人发现了什么。”林陈说。

    胖子站起身,走到窗台处。

    林陈问:“外面的雨不下了吧?”

    “嗯,早就晴了。”胖子说。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几个干脆就去一趟呢?”叶江川提议。

    “杨远山出事儿的那个饭店?”胖子问。

    叶江川用眼神扫视着大家,说:“就订你们说的那个女人的房间,怎么样?你们敢吗?”

    胖子严肃地说:“啊?我们,一,二,三,四,三男一女住一房间,干嘛?不是没事儿找事儿么?外一那女鬼没来,警察来了还以为咱们...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嘿,说什么哪!”

    “只是说说而已!”

    “别争了,你们就是去了,也住不进去的!警察给封了!”白梅梅一直没有言语,听到这里便开口说。

    “肯定是进不去了!你们想啊!警察要仔细地做调查取证,头发,脚印什么的,都要收集,哪能让咱们随便进!”

    “啊?全封了吗?”

    “不是,可能是封了一部分,客人也都差不多吓得搬走了,剩下不了几个人了。”白梅梅说。

    “可是,不过去看看总是不甘心!”叶江川说。

    “我也不相信,而且..”胖子上扬了一下眉毛,“我说出来,你们不要生气!”

    “不会,你就说吧!”

    “杨远山的死,说不准和咱们都有关联!”

    林陈轻轻拍了一下手,表示赞同。

第二七八章 端倪

    见白梅梅一脸懵然的神情,林陈指了一下她手中的材料,“里面的内容,你看过吗?”

    白梅梅摇头道:“还没细看,我先前都不知道杨远山给自己买了保险这件事儿。”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林陈问。

    白梅梅微微一愣,将手中的材料打了开来。

    “不用看了,现在的问题并不在这份材料中!”林陈语气肯定地说。

    “为什么?你就别跟我们转圈子了,我可没有那功夫听你从长记忆。”胖子不解地问。

    “问题是杨远山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给他自己买下这份人身意外保险?而后,他就出事儿了!”林陈说。

    见叶江川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几个人的对话,一直没说话,就说:“叶江川,你说说,什么时候你会突然给自己买个保险?”

    “刚刚你没听那个保险业务员说,是照顾他的生意嘛!”胖子抢话道。

    叶江川摇着头说:“我认识的保险业务员多了,和他们聊天就知道,没见几个客户是照顾业务员的生意主动买的!有,但是不多!现在这些人,个个都精明着呢!就是买个保险也是货比三家的,也是需要一些时间仔细研究一下这个公司的条款的!保险理赔难,大家都知道。如果说突然给自己买个保险,还是意外保险,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自己担心,感到忧虑。”

    “这么说,杨远山为自己担心了?知道他自己可能会发生意外事故?”林陈说。

    胖子小心翼翼地说:“会么?”。

    白梅梅思索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凝重地说:“我记得,曾经有一次,睡到半夜他醒了,醒了也不睡而是一个人依在床头发呆。我问他为什么不睡,他突然跟我说,他是富家少爷,我当时感觉莫名其妙。”

    这话让在座的几个人惊得是瞠目结舌。

    “他真是这么说的么?”

    “骗你们干嘛啊!”

    “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问他,为什么认为自己是富家少爷呢?他说,没有为什么,他其实不姓杨,而是姓孟,他说他很害怕,说因为有人杀他,他还说他哥死了,他知道自己也很快会死的,我当时听得毛骨悚然。”

    “孟?”

    “对啊!我也这么跟他说,他根本就不理会我。”

    “孟?”林陈一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壳上敲了一下子,不禁和胖子对视半刻,“看来,我们猜测对了!就是他!”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林陈。

    “道士所讲的故事中,有人姓孟啊!”林陈神色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孟喜昌?”叶江川道。

    “不!是他儿子,孟家贵!他说他有个哥,还死了!孟家贵的哥哥叫孟五常不就是早就死了的嘛!孟家贵也是短命之人。”

    “天!我们几个人前一辈子的事儿,杨远山居然也在其中?”叶江川说。

    “有可能啊!”

    “那后来,你没有再问问杨远山?他是怎么会知道的,他还对你讲了什么其它的呢?”林陈一脸惊奇地问白梅梅。

    白梅梅避开了林陈的视线,将目光看向隔着磨砂玻璃的洗浴间的门,想了一下,说:“他说他胸口疼,我说,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或叫救护车?他说,不用!还说他歇一会儿就会好的,他又睡着了,等他天亮的时候醒过来,我再问他关于姓孟的事儿,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说,他没有说他姓孟呀!他怎么会说自己姓孟呢!真是无稽之谈!好像是我在胡说八道一样,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胖子说:“人家说,梦境往往是一个人残存的前世的记忆,杨远山半夜醒来说的那些话,很可能就是他的前世的记忆,等到天亮,他又回到了今世的现实中,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也是可能的。”

    胖子的话倒是提醒了林陈,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下胖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对白梅梅和叶江川说:“其实,我和胖子在知道杨远山出事儿之后就猜到,这个杨远山就是前世故事中的孟家二少爷孟家贵!白小姐可能不清楚,但叶江川应该还记得上一次,道长讲到孟府丫头秋水儿半夜到二少爷的灵前发愿来世要与二少爷孟家贵做夫妻的事儿吧!”

    叶江川微微点了下头。

    “嗯!咱们当时还问过道长,秋水儿和二少爷转世了没有!”

    “是啊!我记得道长说,他能看到他们两个人已经转世了!但还不是正式夫妻,也就是说是婚外恋情,我们就曾猜到过白梅梅老公杨远山!”

    叶江川眼睛一亮,“如果杨远山前世是孟家贵的话,就难怪他今世死得如此悲惨了!孟家贵对二少奶奶丁淑娇可谓是冷酷至极!甚至拳脚相向,二少奶奶一定对他是恨之入骨的!”

    胖子补充道:“最重要的,我和林陈都记得当时丁淑娇曾经表示做鬼也不会放过杨远山的,并且还要掏出他的心来看看是否有温度!”

    “我的天啊!”

    “是啊!太巧了吧!”

    “不是巧,是报应!”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杨远山是孟家贵的再世之身?这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般啊!会么?孟家

    贵可是孟府的二少爷,丁淑娇的男人,是被人刺死的!如果说,杨远山的前世是横死的,他今生的惶恐倒是可以理解,也难怪他为自己买了保险。”

    几个人鸡一嘴,鸭一嘴猜测着。

    白梅梅问:“你们是说杨远山的前世就是孟家贵?是被刺死的?刺在了什么地方?”

    林陈背过身去,指着自己的后心处,“听道士讲,刀是从后背刺进去的!应该是这个后心的地方!”

    “天!这就对了!杨远山后心的位置,有一小块胎记!冷不丁看,还以为是刀疤呢!我问过他,他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白梅梅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大概有这么大!”

    “这就对了!”叶江川饶有兴致地对大家说,“我听说,那些转世再生之人,如果前世在身体的什么地方受过致命的伤,比如枪伤,刀伤,后世身体的同一位置就会有印记的!”

    叶江川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出自己的前胸,指着胸上的一小块胎记给大家看,“白小姐不知道,但胖子和林陈你们两个应该还记得我的这个胎记吧!道长讲,我的前世是柳云生,是被赵小双用枪打死的,我的这个位置和胎记应该就是前世的枪伤之处。而杨远山的前世如果是二少爷孟家贵的话,孟家贵是被人用刀捅死在麦子场,今世,杨远山的后心位置有胎记,说明什么?说明很可能这个杨远山就是前世的孟家贵!这就对上了!十有**,他就是孟家贵的再世之身!”

    “看来,我们几个都想到一起去了!”林陈说。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白梅梅小声嘀咕:“在他出事前,我们在天缘饭店的旋转餐厅见面的时候,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倒是我后面在家里的相册中发现了两张很奇怪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处旧式宅院,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两张照片也是眨眼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旧式宅院?你还记得那照片上的情景么?”林陈问。

    “一张上是旧式的院落,一看就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大宅院,几间错落有致的房间,院中有花坛,还有一棵海棠树;另一张是个房间的情景,很豪华,有钢琴,木制的梳妆台,有桌子,有床,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都是用上等的丝绸做的,非常华美。”

    “院中有花坛,还有一棵海棠树..”林陈喃喃道,“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柳府啊!”胖子一拍大腿,“柳云生不就是躲在海棠树下看柳佩珠和两个同学学跳舞的嘛!”

    “那个房间呢?”林陈问。

    “有钢琴,有丝绸...”胖子紧锁眉头,陷入沉思,额上生生挤出了三道皱纹。“虽然这摆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从钢琴和上等的丝绸材料可以看出应该是孟府。”

    “那么,这两张照片的出现有什么寓意呢?”白梅梅说道。

    “只有一个人,是从柳家待过,后来又到了孟家的,就是柳佩珠啊!那房间中的钢琴也是佩珠的最爱,对吗?也许,那照片的出现是在提示你,你就是柳佩珠的再世!”胖子说。

    白梅梅一脸诧异地站起身来,“我知道道士所讲的!可是..不会!不会!我怎么可能是柳佩珠呢!要是也应该许阿琪是,不可能是我!”

    林陈说:“你和杨远山上一世就是有缘的!上一世,你是柳佩珠,他是孟家贵!你上一世就是阴差阳错,不得已嫁给了他了啊!你的上一世并不爱他!”

    “难道,这么巧?我这一世也是这样么?”白梅梅低声道。

    林陈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光亮,他脉脉地望着白梅梅,幽幽地说:“胖子说的不错!我原来一直以为,柳佩珠的再世是许阿琪,道士告诉我说,小镜子出现在谁的手里,那人的便是柳佩珠,是我前世未了的情缘。所以,你也就别奇怪那镜子为什么会被遗落在你的手中,这是命中注定的,没有为什么!”

    听到这里,白梅梅愣了一下,脸上不自觉是浮现出一片绯红,她看了一眼林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胖子看了看林陈,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白梅梅,轻轻咳嗽了一下,打破了彼此的尴尬,说道:“有意思!原来,你们俩个前世才是一对儿啊!赵小双和柳佩珠,唉!好凄婉美丽的爱情故事!”

    叶江川没说话,独自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默默地望着窗外。

    窗外,雨早就停了,天暗了下来。楼下的小广场上,一群中年妇女乐此不疲地在跳着广场舞,喇叭里放着那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音乐,声音震天。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

    胖子敏感地注意到了几个人神情的变化,为了化解这份尴尬局面,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那个..那个..啊..前世是前世,前世代表不了今生今世,事过境迁,物是人非,都别想那么多,咱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是吧?林陈?是吧?各位?”

    “啊?嗯,胖子说的是!”林陈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他瞟了一眼白梅梅和叶江川,干咽了一

    口唾沫,应和着胖子的话。

    胖子起身走过去,轻轻拉了一下叶江川的袖子,眨了眨他那双并不太大的眼睛,“怎么着?不说话啊?人家白梅梅和林陈前世是一对苦命鸳鸯,今世好不容易又遇到,哥们儿你不会吃醋吧?”

    叶江川转回身,依着窗,不介意地摆手道,“胖子你在说啥呢?我为什么要介意啊!咱们这也都是在推测,再说了,就真是真的,那也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我倒是在琢磨,杨远山如果真的就是孟家贵的话,那么,他的死真不是简单的意外,这样推下来,问题可能变得更可怕了。”

    林陈的眼中精芒一闪。

    “杨远山便是另一个蓝可儿?”

    “嗯,我们可以大胆地想像一下,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似乎总是被一个看不到,摸不着,又躲也躲不开的女人纠缠着,我们几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离奇遭遇也都是与她有关,我本人出了车祸所幸捡了条命回来,许阿琪死了,白梅梅的儿子潼潼差一点儿被淹死,幸亏道士的出现给救了回来,这一次杨远山又死了,这一连串儿的事儿的发生,你们以为会是偶然么?会是巧合么?似乎幕后总有一个看不见的诡异的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生和发展!”

    林陈的身体向前倾了倾,将目光投向白梅梅,白梅梅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完全明白。

    林陈的双眸深处,带出一抹柔情,继续分析。

    “那个孟家贵爱的女人是你的前世,柳佩珠!别忘了,他可还有一个女人呢!”

    是呀!还有一个女人呢!

    那一世,她一定会恨自己的,白梅梅想着。如果她们两个女人换个位,她也一样。婚姻本就是自私的,哪个人愿意自己的婚姻中出现另一个竞争者,就如现在的自己一样,难道这一世与杨远山的婚姻便是她前一世的报应?老天也要让她尝一尝被人家插足的滋味儿?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以及像是全世界的背叛,和从未有过的绝望,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这种痛处吧。前一世的那个叫柳佩珠的她所扮演的角色便是今世中张妮?而今世的自己所经历的痛苦便是前世中孟家贵的女人丁淑娇所经历的?

    那个女人自然会恨!

    正如现在的她自己会恨一样!

    于是,杨远山的死便在情理之中的,是必然的。

    想到这里,白梅梅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回,你明白了么?”林陈说。

    白梅梅面如土色,神色紧张地说:“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次潼潼在那么浅的池子里也会发生意外,也许也是她!”

    胖子漫不经心地蹙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世上最毒妇人心啊!前一世,那女人因为生孩子之事,倍受孟家人的欺负和羞辱,这一世,她便对孟家贵的再世杨远山的孩子一样怀恨于心。”

    “也就有了潼潼被抓伤,潼潼在很浅的池子也会淹的一桩桩,一幕幕!”白梅梅怯怯地说。

    “没错!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女人报仇可是转世追来啊!”

    林陈不禁叹道。

    “那可怎么办?”

    “事情已经在接二连三地发生着了,不管咱们信与不信,我们必需要面对,不然,还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再再下一个!谁会是下一个?我们几个人,我,胖子,叶江川,还有你,白梅梅,我们都不好说,下一秒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是会侥幸逃脱?还是如许阿琪和杨远山一样死掉!”

    叶江川神情忧郁地轻轻点了下头。

    “这个心胸狭隘, 睚眦必报,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恶毒女人!我恨不能拿刀子捅死她!”胖子挥舞着拳头。

    “她也是个可怜人!”叶江川终于开口了。

    胖子嘟着嘴,一脸的不悦:“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真是不假!她受了委屈,就可以殃及池鱼吗?就可以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林陈摆手道:“嘘!小声儿点儿!我求求你了!我说胖子,你这么大声干嘛呀!你能不能小点声啊!我们不知道她是否就在我们左右,我们还不是她的对手。”

    “嗯!”

    “对了!刚才咱们说,去天缘饭店的事儿..”叶江川说。

    “估计,我们是进不去的!别想了!”白梅梅说。

    胖子眨巴着眼睛,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也想过去看看!或许还能遇到目击的人呢!”

    “嗯!我们现在成了热窝上的蚂蚁,瞎着急,瞎忙活!去饭店有什么用啊!”林陈不屑道。

    “也是!再说,天都这么晚了..”

    “是啊!天这么晚了,天黑的时候,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就都出来了,阴气重啊!咋啦?你害怕了?”

    胖子不服气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这么多的人呢!”

    “只是不知道白小姐..如果不方便,就我们几个去,白梅梅就在家里休息吧!”叶江川试探地望着白梅梅,“你说呢?”

    “要不,还是明天吧!今天太累了!”白梅梅说。

    林陈楞了一下,便说:“也好!现在去毫无意义!我们还是各自回去吧!白小姐明天就别过去了,在家里多休息吧!”

第二七八章 角色转换

    见白梅梅一脸懵然的神情,林陈指了一下她手中的材料,“保险合同的内容,很多人都看不明白!里面学问大了去了!”

    白梅梅摇头道:“回头我再细看,我先前都不知道杨远山给自己买了保险这件事儿。”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林陈问。

    白梅梅微微一愣,将手中的材料打了开来。

    “不用看了,现在的问题并不在这份材料中!”林陈语气肯定地说。

    “为什么?你就别跟我们转圈子了,我可没有那功夫听你从长记忆。”胖子不解地问。

    “问题是杨远山为什么突然想到,要给他自己买下这份人身意外保险?而后,他就出事儿了!”林陈说。

    见叶江川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几个人的对话,一直没说话,就说:“叶江川,你说说,什么时候你会突然给自己买个保险?”

    “刚刚你没听那个保险业务员说,是照顾他的生意嘛!”胖子抢话道。

    叶江川摇着头说:“我认识的保险业务员多了,和他们聊天就知道,没见几个客户是照顾业务员的生意主动买的!有,但是不多!现在这些人,个个都精明着呢!就是买个保险也是货比三家的,也是需要一些时间仔细研究一下这个公司的条款的!保险理赔难,大家都知道。如果说突然给自己买个保险,还是意外保险,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自己担心,感到忧虑。”

    “这么说,杨远山为自己担心了?知道他自己可能会发生意外事故?”林陈说。

    胖子小心翼翼地说:“会么?”。

    白梅梅思索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表情凝重地说:“我记得,曾经有一次,睡到半夜他醒了,醒了也不睡而是一个人依在床头发呆。我问他为什么不睡,他突然跟我说,他是富家少爷,我当时感觉莫名其妙。”

    这话让在座的几个人惊得是瞠目结舌。

    “他真是这么说的么?”

    “骗你们干嘛啊!”

    “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问他,为什么认为自己是富家少爷呢?他说,没有为什么,他其实不姓杨,而是姓孟,他说他很害怕,说因为有人杀他,他还说他哥死了,他知道自己也很快会死的,我当时听得毛骨悚然。”

    “孟?他不是姓杨吗?怎么又姓起孟来了?”叶江川问。

    “对啊!我也这么跟他说,他根本就不理会我。”

    “孟?”林陈一惊,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在他的脑壳上敲了一下子,不禁和胖子对视片刻,“看来,我们猜测对了!就是他!”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林陈。

    “道士所讲的故事中,有人姓孟啊!”林陈神色激动地拍了拍桌子。

    “孟喜昌?”叶江川道。

    “不!是他儿子,孟家贵!他说他有个哥,还死了!孟家贵的哥哥叫孟五常不就是早就死了的嘛!孟家贵也是短命之人。”

    “天!我们几个人前一辈子的事儿,杨远山居然也在其中?”叶江川说。

    “有可能啊!”

    “那后来,你没有再问问杨远山?他是怎么会知道的,他还对你讲了什么其它的呢?”林陈一脸惊奇地问白梅梅。

    白梅梅避开了林陈的视线,将目光看向隔着磨砂玻璃的洗浴间的门,想了一下,说:“他说他胸口疼,我说,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或叫救护车?他说,不用!还说他歇一会儿就会好的,他又睡着了,等他天亮的时候醒过来,我再问他关于姓孟的事儿,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了,还说,他没有说他姓孟呀!他怎么会说自己姓孟呢!真是无稽之谈!好像是我在胡说八道一样,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胖子说:“人家说,梦境往往是一个人残存的前世的记忆,杨远山半夜醒来说的那些话,很可能就是他的前世的记忆,等到天亮,他又回到了今世的现实中,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也是可能的。”

    胖子的话倒是提醒了林陈,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下胖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对白梅梅和叶江川说:“其实,我和胖子在知道杨远山出事儿之后就猜到,这个杨远山就是前世故事中的孟家二少爷孟家贵!白小姐可能不清楚,但叶江川应该还记得上一次,道长讲到孟府丫头秋水儿半夜到二少爷的灵前发愿来世要与二少爷孟家贵做夫妻的事儿吧!”

    叶江川微微点了下头。

    “嗯!咱们当时还问过道长,秋水儿和二少爷转世了没有!”

    “是啊!我记得道长说,他能看到他们两个人已经转世了!但还不是正式夫妻,也就是说是婚外恋情,我们就曾猜到过白梅梅老公杨远山!”

    叶江川眼睛一亮,“如果杨远山前世是孟家贵的话,就难怪他今世死得如此悲惨了!孟家贵对二少奶奶丁淑娇可谓是冷酷至极!甚至拳脚相向,二少奶奶一定对他是恨之入骨的!”

    胖子补充道:“最重要的,我和林陈都记得当时丁淑娇曾经表示做鬼也不会放过杨远山的,并且还要掏出他的心来看看是否有温度!”

    “我的天啊!”

    “是啊!太巧了吧!”

    “不是巧,是报应!”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杨远山是孟家贵的再世之身?这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般啊!会么?孟家贵可是孟府的二少爷,丁淑娇的男人,是被人刺死的!如果说,杨远山的前世是横死的,他今生的惶恐倒是可以理解,也难怪他为自己买了保险。”

    几个人鸡一嘴,鸭一嘴猜测着。

    白梅梅问:“你们是说杨远山的前世就是孟家贵?是被刺死的?刺在了什么地方?”

    林陈背过身去,指着自己的后心处,“听道士讲,刀是从后背刺进去的!应该是

    这个后心的地方!”

    “天!这就对了!杨远山后心的位置,有一小块胎记!冷不丁看,还以为是刀疤呢!我问过他,他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白梅梅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大概有这么大!”

    “这就对了!”叶江川饶有兴致地对大家说,“我听说,那些转世再生之人,如果前世在身体的什么地方受过致命的伤,比如枪伤,刀伤,后世身体的同一位置就会有印记的!”

    叶江川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出自己的前胸,指着胸上的一小块胎记给大家看,“白小姐不知道,但胖子和林陈你们两个应该还记得我的这个胎记吧!道长讲,我的前世是柳云生,是被赵小双用枪打死的,我的这个位置和胎记应该就是前世的枪伤之处。而杨远山的前世如果是二少爷孟家贵的话,孟家贵是被人用刀捅死在麦子场,今世,杨远山的后心位置有胎记,说明什么?说明很可能这个杨远山就是前世的孟家贵!这就对上了!十有**,他就是孟家贵的再世之身!”

    “看来,我们几个都想到一起去了!”林陈说。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白梅梅小声嘀咕:“在他出事前,我们在天缘饭店的旋转餐厅见面的时候,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倒是我后面在家里的相册中发现了两张很奇怪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处旧式宅院,似曾相识的感觉,那两张照片也是眨眼功夫消失得无影无踪。”

    “旧式宅院?你还记得那照片上的情景么?”林陈问。

    “一张上是旧式的院落,一看就是一户有钱人家的大宅院,几间错落有致的房间,院中有花坛,还有一棵海棠树;另一张是个房间的情景,很豪华,有钢琴,木制的梳妆台,有桌子,有床,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都是用上等的丝绸做的,非常华美。”

    “院中有花坛,还有一棵海棠树..”林陈喃喃道,“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柳府啊!”胖子一拍大腿,“柳云生不就是躲在海棠树下看柳佩珠和两个同学学跳舞的嘛!”

    “那个房间呢?”林陈问。

    “有钢琴,有丝绸...”胖子紧锁眉头,陷入沉思,额上生生挤出了三道皱纹。“虽然这摆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从钢琴和上等的丝绸材料可以看出应该是孟府。”

    “那么,这两张照片的出现有什么寓意呢?”白梅梅说道。

    “只有一个人,是从柳家待过,后来又到了孟家的,就是柳佩珠啊!那房间中的钢琴也是佩珠的最爱,对吗?也许,那照片的出现是在提示你,你就是柳佩珠的再世!”胖子说。

    白梅梅一脸诧异地站起身来,“我知道道士所讲的!可是..不会!不会!我怎么可能是柳佩珠呢!要是也应该许阿琪是,不可能是我!”

    林陈说:“你和杨远山上一世就是有缘的!上一世,你是柳佩珠,他是孟家贵!你上一世就是阴差阳错,不得已嫁给了他了啊!你的上一世并不爱他!”

    “难道,这么巧?我这一世也是这样么?我和这个二少爷的今世也还是夫妻?”白梅梅低声道。

    林陈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光亮,他脉脉地望着白梅梅,幽幽地说:“胖子说的不错!我原来一直以为,柳佩珠的再世是许阿琪,道士告诉我说,小镜子出现在谁的手里,那人的便是柳佩珠,是我前世未了的情缘。所以,你也就别奇怪那镜子为什么会被遗落在你的手中,这是命中注定的,没有为什么!”

    听到这里,白梅梅愣了一下,脸上不自觉是浮现出一片绯红,她看了一眼林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胖子看了看林陈,又转过头来,看了看白梅梅,轻轻咳嗽了一下,打破了彼此的尴尬,说道:“有意思!原来,你们俩个前世才是一对儿啊!赵小双和柳佩珠,唉!好凄婉美丽的爱情故事!”

    叶江川没说话,独自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默默地望着窗外。

    窗外,雨早就停了,天暗了下来。楼下的小广场上,一群中年妇女乐此不疲地在跳着广场舞,喇叭里放着那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音乐,声音震天。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

    春天又来到了花开满山坡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

    ...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

    胖子敏感地注意到了几个人神情的变化,为了化解这份尴尬局面,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那个..那个..啊..前世是前世,前世代表不了今生今世,事过境迁,物是人非,都别想那么多,咱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日子。是吧?林陈?是吧?各位?”

    “啊?嗯,胖子说的是!”林陈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他瞟了一眼白梅梅和叶江川,干咽了一口唾沫,应和着胖子的话。

    胖子起身走过去,轻轻拉了一下叶江川的袖子,眨了眨他那双并不太大的眼睛,“怎么着?不说话啊?人家白梅梅和林陈前世是一对苦命鸳鸯,今世好不容易又遇到,哥们儿你不会吃醋吧?”

    叶江川转回身,依着窗,不介意地摆手道,“胖子你在说啥呢?我为什么要介意啊!咱们这也都是在推测,再说了,就真是真的,那也是上一辈子的事儿了!我倒是在琢磨,杨远山如果真的就是孟家贵的话,那么,他的死真不是简单的意外,这样推下来,问题可能变得更可怕了。”

    林陈的眼中精芒一闪。

    “杨远山便是另一个蓝可儿?”

    “嗯,我们可以大胆地想像一下,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似乎总是被一个看不到,摸不着,又躲也躲不开的女人纠缠着,我们几个人一次又一次的离奇遭遇也都是与她有关,我本人出了车祸所幸捡了条

    命回来,许阿琪死了,白梅梅的儿子潼潼差一点儿被淹死,幸亏道士的出现给救了回来,这一次杨远山又死了,这一连串儿的事儿的发生,你们以为会是偶然么?会是巧合么?似乎幕后总有一个看不见的诡异的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生和发展!”

    林陈的身体向前倾了倾,将目光投向白梅梅,白梅梅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完全明白。

    林陈的双眸深处,带出一抹柔情,继续分析。

    “那个孟家贵爱的女人是你的前世,柳佩珠!别忘了,这位柳佩珠只是他的偏房,他原本还有一个女人呢!”

    是呀!还有一个女人呢!

    丁淑娇!

    那一世,她一定会恨自己的,白梅梅想着。如果她们两个女人换个位,她也一样。婚姻本就是自私的,哪个人愿意自己的婚姻中出现另一个竞争者,就如现在的自己一样,难道这一世与杨远山的婚姻便是她前一世的报应?老天也要让她尝一尝被人家插足的滋味儿?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以及像是全世界的背叛,和从未有过的绝望,也许每个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某种痛处吧?前一世的那个叫柳佩珠的她所扮演的角色便是今世中张妮?而今世的自己所经历的痛苦便是前世中孟家贵的女人丁淑娇所经历的?

    那个女人自然会恨!

    正如现在的她自己会恨一样!

    于是,杨远山的死便在情理之中的,是必然的。

    想到这里,白梅梅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回,你明白了么?”林陈说。

    白梅梅面如土色,神色紧张地说:“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次潼潼在那么浅的池子里也会发生意外,也许也是她!”

    胖子漫不经心地蹙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世上最毒妇人心啊!前一世,那女人因为生孩子之事,倍受孟家人的欺负和羞辱,这一世,她便对孟家贵的再世杨远山的孩子一样怀恨于心。”

    “也就有了潼潼被抓伤,潼潼在很浅的池子也会淹的一桩桩,一幕幕!”白梅梅怯怯地说。

    “没错!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女人报仇可是转世追来啊!”

    胖子插话道:“唉,你们不说,我倒是没注意,你们一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说说看!”叶江川说。

    “白梅梅和林陈刚才的对话中可还提到了个女人,我是说,除了丁淑娇和柳佩珠之外,也是这位孟家少爷的女人!”

    林陈眨了个眼睛,“他不是只有一个妾嘛?”

    “我知道了!是丫头秋水儿!”白梅梅说。

    “对!别看她只是个小丫头,她其实是真的爱这位二少爷的!丁淑娇谈不上爱这位二少爷,柳佩珠是没办法嫁过来的,只有这个秋水儿是真心的,在二少爷死后还对他念念不忘!”胖子说。

    “是啊!”

    胖子的话让大家都频频点头。

    白梅梅说:“也就是说,这个秋水儿和柳佩珠一样,也曾经插足到丁淑娇与二少爷之间,丁淑娇会不会也一样嫉恨于她呢?”

    胖子接话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问题!”

    林陈说:“我们猜测,孟家贵和秋水儿就是今世的杨远山和张妮!杨远山死了,你们说说,这个插足白梅梅婚姻的张妮会不会也被卷进来?”

    几个人彼此相视,谁也没说话。

    “真有这个可能啊!”

    叶江川不禁叹道。

    “事情已经在接二连三地发生着了,不管咱们信与不信,我们必需要面对,不然,还会有下一个,再下一个,再再下一个!谁会是下一个?我们几个人,我,胖子,叶江川,还有你,白梅梅,我们都不好说,下一秒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是会侥幸逃脱?还是如许阿琪和杨远山一样死掉!”

    叶江川神情忧郁地轻轻点了下头。

    “这个心胸狭隘, 睚眦必报,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恶毒女人!我恨不能拿刀子捅死她!”胖子挥舞着拳头。

    “她也是个可怜人!”叶江川微微叹了口气,“一个女人受尽别人的欺负!”

    胖子嘟着嘴,一脸的不悦:“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真是不假!她受了委屈,就可以殃及池鱼吗?就可以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林陈摆手道:“嘘!小声儿点儿!我求求你了!我说胖子,你这么大声干嘛呀!你能不能小点声啊!我们不知道她是否就在我们左右,我们还不是她的对手!你难道忘了上回我们几个在丰阳宾馆的可怕经历了吗?”

    “嗯!”

    “对了!刚才咱们说,想去天缘饭店看看的事儿..”叶江川说。

    “估计,我们是进不去的!别想了!”白梅梅说。

    胖子眨巴着眼睛,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也想过去看看!或许还能遇到目击的人呢!”

    “嗯!我们现在成了热窝上的蚂蚁,瞎着急,瞎忙活!去饭店有什么用啊!”林陈不屑道。

    “也是!再说,天都这么晚了..”

    “是啊!天这么晚了,天黑的时候,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就都出来了,阴气重啊!咋啦?你害怕了?”

    胖子不服气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这么多的人呢!”

    “只是不知道白小姐..如果不方便,就我们几个去,白梅梅就在家里休息吧!”叶江川试探地望着白梅梅,“你说呢?”

    “要不,还是明天吧!今天太累了!”白梅梅说。

    林陈楞了一下,便说:“也好!现在去毫无意义!我们还是各自回去吧!白小姐明天就别过去了,在家里多休息吧!”

第二七九章 香车美女

    天缘酒店门口。

    酒店早已经被封了,门口停着几辆警车。

    林陈他们三个人站在大门外,驻立许久。看来正门是进不去了,于是大家绕道,找了个酒店侧边人少的地方的墙根处,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条小道,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耸立在路边,几片叶子随风飘落了下来,像蝴蝶在空中飞舞。

    “看来,后面的门也是封着的,我们还是进不去!”林陈一身简单装扮,显得精神焕发。

    胖子失望地左右看了看,“总不能白来一趟啊!”

    “哎,小心!有车过来!”叶江川提醒着胖子。

    胖子闪身,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楼边的小道开了过来,开车的美女透过车窗笑吟吟地朝这边张望。

    就在车子驶过的一瞬间,那车在叶江川身旁停了下来。

    美女将车窗轻摇了下来,娇嗔道:“你怎么在这里?”

    女人像是在和自己说话,叶江川不太自信地左右看了看,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啊!怎么?不认得我了么?”

    女人风情万种,说话的声音也娇滴滴的,那柔得发麻的语调像影星林志玲。

    听得几个男人舌头根儿发软。

    “小姐,你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儿,这饭店旋转餐厅的饭菜可算是可口?”

    “哦! 可口,不错!这么说,你是这里的?”叶江川想起来了,昨天吃饭的时候,总有个的女人不知缘由地向他们这边张望,后来也没吃饭就走了!没错,是她!”。

    女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我们应该在餐厅见过。”叶江川礼貌地伸出了手。

    女人并没有和叶江川握手,而是秀眉微蹙,咬着水润的嘴唇,微笑着, 缓缓地柔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是从来不和别人握手的!”

    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水味袭来。

    女人一袭典雅的黑色长裙,头发高挽发髻,一只手手指轻叩着手中的方向盘,另一只手埋在防晒的袖子里,精致面孔隐藏着一丝淡漠,眸子中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里出事儿了,你们不知道吗?”女人说。

    胖子随口说:“知道啊!电梯掉下来了,死人了!”

    “知道你们还敢来!”

    “我们是顺路看看。”叶江川说。

    “你不是也来了么!”胖子补充着。

    女人没有说话,林陈上前一步,看了看叶江川僵在那里的手,说:“哪里有男人先伸手的规矩,都是女人先主动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叶江川开口打破了尴尬,“怪我不太懂,没关系!”说着把手收了回来。

    “啊?握个手还有这么老多的**!你们活得真累!”胖子悠闲地吹了声口哨。

    叶江川凑上前,脸上堆着笑,“小姐,看在我们昨天见过一面的份儿上,你能把我们几个人带进去吗?”

    “对啊!你是这里的,应该是可以的吧!”胖子说。

    女人丹凤眼微微眯起,面露为难的神色,指了指那边几个来回走动着的警察,“恐怕不行,这里有规定,不让进就是不让进的,万一再出了事儿,我也担待不起!对了,你们几个人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呢?”

    “因为死的那人是..”胖子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林陈一把捂住了嘴。

    “没什么,我们几个人只是好奇!”

    “哦!”女人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好奇?小心好奇害死猫!”

    “你怎么也这么说?”胖子看了看女人,又看了一眼林陈,“难道说,你们两个人是商量好的么?”

    “我们没有啊!”女人也顺着胖子的目光扫向林陈,“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但不是没有道理,不该好奇的时候,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

    “是,有道理!”胖子跟着应和着。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按常理,此时女人应该启动汽车,可她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她的目光在三个男人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着,看得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发毛。

    最终,目光定在了胖子的身上。

    女人突然笑了,笑得格外的诡异,“周公子,周公子,许久不见,你可别来无恙啊!”

    这细小得如同蚊子在哼哼的奇怪的声音传进几个人的耳朵里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同时看到,那女人将另一只一直埋在下面的手也扶到了方向盘上。并且,那只手在最后的小拇指的根部,又多出一小指。

    六个手指,赫然呈现在他们眼前。

    几个人呆住了,后脖梗子是一阵阵地冒凉气,直觉告诉三个人,“她”又来了!

    周公子!

    女人的这个称呼让胖子打了个激

    灵,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公园中和林陈一起遇到的那个也是六个手指女人,也是这么说的,说他姓周!

    胖子还想到了过山车上的可怕经历。

    林陈还提醒过他,他很有可能就是黑衣女人的另一个恨的人,周宣的再世!如果是那样,他的结果也将会和杨远山一样,在劫难逃!

    现在,眼前的这个汽车里的女人居然也告诉他,他姓周!

    难道说,这位漂亮的小姐也会是...

    胖子紧张到不能呼吸,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而下。

    他心照不宣地和林陈对视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对女人说:“你叫我什么?周公子?我什么时候姓了周,还成了公子了?”

    胖子显示出惊异的神情。

    “不!小姐一定是搞错了,他不姓周!”叶江川从几个人的神情中已然看出了什么,帮着胖子解释说,“我们这位兄弟本姓韩国皇姓,和金日成,金正恩可是本家,嗯,你搞错了,不姓周!”

    “哦? 他不姓周?我搞错了?不会!我是不会搞错的!”女人轻轻挑了下眉毛。

    叶江川嘿嘿笑着,一把拉住胖子的胳膊,“哎,我说哥们儿,你不会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吧,你小的时候家中困难,你爹妈养活不起两个了,就把你那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送了一户周姓人家,或者,被人口贩子拐走,卖给了一户周姓人家,再或者开脆走失了,被周姓人家给收养了,要不然,这位小姐怎么这么执着地认为你姓周呢?”

    胖子瞪了眼叶江川,“你们家才这么倒霉呢?反正我姓金,外号金胖子!”

    叶江川拍着胖子的肩头,笑嘻嘻地说:“要不,你就改姓周吧!这位漂亮小姐喜欢你姓周,姓周有什么不好?周姓可出了老多的名人,伟人,据说,周姓还是皇家姓呢!历史上,周文王,周公谨不都是姓周么!你就满足这位小姐的要求呗!”

    胖子一手将叶江川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拨弄下来,语气严肃地说:“开什么玩笑,姓什么是老祖宗那里传下来的,哪里能随便改呀!将来怎么跟祖上交待啊!”

    “切!教针儿!人家鲁迅不是还叫周作人呢,有什么关系!”叶江川不屑道。

    “你没搞错吧?人家鲁迅那是笔名好吗?要改你改,反正我是不改!”

    叶江川将双手摊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对那车里的女人说:“看到没有,我们这位兄弟是真的不姓周,我都劝他半天了,我是真的黔驴技穷了!要不,我替他姓周行么?”

    这话把林陈,胖子也给逗笑了,女人没笑,依然用眼角暗自扫视着胖子。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酒店保安管辖区,这里是禁区。谁让你们进来的?”

    脚步声,什么东西摩擦地面的声音。

    随着声音,走过来一个清洁工模样的老者,拿着一把长长的扫箒,此人已是满头白发,但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嗯,我们只是看看!”胖子连忙解释。

    “轰-”汽车启动的声音,还未等几个人反应过来,那车一溜烟开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们傻啊!还不赶紧走!”

    老者圆睁双眼,用扫把戳着地面,发出“嘡-嘡-”的声音,很着急地样子。

    “走!我们马上走!”

    林陈给大家使了个眼色,拉着胖子向回走,走了没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大爷,那女人是你们这里的吗?”。

    林陈发现,那老人扶着扫把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小心好奇害死猫!”

    老者的声音很冲,似乎有些生气。

    “小心好奇害死猫!他居然也是这么说!”胖子拉了拉林陈的衣角。

    老人的回答似乎证实了林陈的猜测,他依然不甘心,又问了一次,“大爷,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好么?这对我们很重要!要不然,我会失眠的,我已经失眠很长时间了!”

    “大爷,你就说吧!我们不问别的了,我们这位哥们儿不仅失眠,他还抑郁,要是再受这份好奇的折磨,保不准明天你就会从报纸看到一则消息,某大厦跳下一男子,我想您心里也是不好受吧!”

    给说话的内容添油加醋,这是胖子的擅长。

    老者摇着头,“年轻人啊!你们还不赶紧跑,还问那么多干嘛!还待在这里干嘛!”

    林陈和胖子对视了一下,不知所以地说:“跑?为什么跑啊?”

    老者拖着扫把向前走了几步,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说出来怕吓到你们!你们不知道这里刚发生了惨案?电梯不仅摔了下来,那个人的心都被掏走了!”

    几个人点了点头。

    “这个我们都知道!”

    “知道你们还敢在这里待着!人家都说,这里有不

    干净的东西啊!刚才你们和那黑色汽车里的女人说话,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大白天的,那车连个影子都没有啊!”

    “大爷的意思是说,那女人是个...不干净的东西?”胖子说。

    老者微微点了下头,没再多说,拖着扫把扭头便离开了。

    尽管没有语言的肯定,但已经说明了问题。

    望着老者远去的背景,叶江川低声对胖子说:“这个大爷说得没错!那女人是鬼!而且,从刚才那女人看你的眼神,我有种直觉,那女人已经盯上你了!”

    “怎么样?胖子,叶江川的这话,我在公园里可就跟你说过,我说的没有错吧!我提醒过你了!那个被借了尸的六指女人已经注意上你了!”林陈将一只胳膊挎在了胖子的脖子上,边走边说,“不过,有我们呢!你也不用害怕!”

    胖子停下脚步,咬着嘴唇惊恐地看了看林陈,又望了望叶江川,那份惴惴不安溢于言表,好像头顶悬着把断头刀,随时随地可以让他一命呜呼!

    “她确实是在跟着我!在公园里我们所遇到的那个女人也是六指,也是再三地向我强调,我是姓周的!好像是因为我的这个姓,她要给我一个什么结果似的!可是怎么就觉得公园里遇到的和刚才车里的女人长相似乎略有不同呢?”

    林陈驻足,想了想,“道长讲,黑衣女人不在三界内,是连平常仙家道士都难以对付的恶灵,她不仅可以借死去的六指女人,平头男人或者是稻草黄的人身,还可能变化多端,让肉眼凡胎的我们看不出来。她的模样,变化一下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可以是这个模样,那可以是那个模样,就像是西游记中的白骨精,我们可要睁大双眼,别当唐僧啊!”

    叶江川回头向那女人离去的方向望了望。

    “她跟我说,她的前世的模样保持不了多久的!嗯!”叶江川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不管怎么样,她的手指却都是六指,倒是好认!”

    林陈跟着点了下头,“应该是她没注意,忽略了,反而给了我们一个识别她的好办法!”

    胖子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刚才,咱们几个反应还挺机灵!你说她会相信咱们的话?还是继续坚持我就是周宣呢?”

    叶江川摇着头,苦笑道:“那可真叫是只有‘鬼’才知道呀!”

    胖子一脸的无辜,他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我真就是那个叫周宣的再世?要是不是,岂不是替他受过!如若就是,她一定报复于我!我胖子怎么会也卷入到这场可怕的前世今生的因果报应里去了呢!”

    “还不是因为前世的你欺负人家了嘛!”

    “我勒个去!”

    “胖子你别郁闷!还有哥们我和你作伴儿!前世的我杀了她,她也一样不会放过我的!想想真恐怖!”林陈叹气道,“还是人家叶江川幸福!”

    叶江川瞥着嘴,笑了起来,脸上是一副无比痛苦地表情,“你以为我愿意与这女人有瓜葛啊!”

    “你就跟着嘚瑟吧!你和黑衣女鬼前世可是对鸳鸯嘛!那女人舍不得你!和你花前月下尽风流!又不会害你!你跟着我们瞎起什么哄啊!我是看到孟家贵恐怖的死,情不自禁地联想到自己!和杨远山一样,我们都是被她恨的人!估计下场也不比杨远山好到哪里去,想想就觉得可怕!唉!”胖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哭丧着脸继续说:“前世的那位周宣,怎么惹上这么个可怕的女人啊!”

    “她是不会害我!可把我放在阴阳界的阴阳鸡血棺里,生不生,死不死地守着她这么个狰狞恐怖的不干净的东西,这种滋味好受吗?你体会过身上瞬间长出无数个绵软的瓷白色小手的滋味吗?你体会过被一个女鬼周身摸来摸去的滋味吗?地,而且,这种折磨还是无期!说实在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杀了我呢!杀了我,我还能一了百了,或许还能投胎转世!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听叶江川这么一说,胖子和林陈都感到了一丝意外,不禁同情起他来。

    见两个人都闭上了嘴,愕然地望着自己,叶江川又补充道:“相像一下,如果你们身上瞬间长出密密麻麻的软软的小白手,你们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好像有密集恐惧症!”林陈似乎感觉到了那份痛苦,身上不禁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胖子说:“我想我会找一条河,直接跳下去!死了算了!”

    “你们说,这也叫爱吗?”叶江川冷哼。

    胖子挠着脑袋,“也是!遇到这么的鬼女友,是挺恐怖的!还甩都甩不掉啊!”

    “她说,她爱我!”

    林陈好奇地看着叶江川,“她这么跟你说的?”

    叶江川点着头,平淡地说:“当然!她亲口对我讲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再说话,默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八O章 红色交叠

    斜阳低悬,红霞垂怜,冷风嗖嗖。

    牛大王面馆。

    林陈无比难受地看着自己面前这顿只吃了一半儿,实在是吃不下去的牛肉面,将药盒从怀里掏了出来,迅速地拧开盒盖,取了两粒放进了嘴里,端起手边的那碗还算温和的面汤,将药吞咽了下去。

    天气逐渐转凉,林陈的神经性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每次紧张,激动,焦虑,失眠过后,头都会痛,尤其是在许阿琪离去之后,经历过撕心裂肺地感伤,头疼的毛病比以往更加的严重,不仅是疼,还有一种恐惧感自始到终都伴随着他。

    他忍不住不去想她。

    这家面馆,他和许阿琪来过无数次,每一次,汤面端上桌的时候,她都是要认真地数数碗中的牛肉块数,然后用筷子夹上一两块放到他的碗中。

    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他也不推让,等着她夹过来牛肉块儿,然后端起碗来连汤带面一口气吃个干净。

    那天,吃了面,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穿着一件灰色的连衣裙,起风了,那灰色的裙摆轻轻扬起,露出纤细的小腿。

    “林陈,你说说,那算命先生的话会是真的吗?”

    “他瞎说的!不用信!”

    “如果,那算命先生的话是真的呢?”

    林陈的鼻子有些泛酸,其实,在胖子说算命先生的话应验之后,他就开始为许阿琪担心,甚至超过了他自己,这份忧虑和惆怅让他几无宁日。所有的情绪都像是被浸泡在酒里,反反复复地发酵,又像是掺了柠檬汁,那种酸酸涩涩的苦楚像是兴奋剂一样麻痹着他的神经。

    “我说过的,不会是真的!如果你真的担心,就穿上红色的衣服吧,红色是辟邪的!”

    “红色?”

    “红色!红色最喜庆!你的衣服都太素了!”

    面馆里,人声鼎沸。

    他皱起眉头,用纸巾擦干净自己的那只粘了污渍的手,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儿,轻扣着自己的脑瓜儿顶,一下,两下,三下...而后,又两手轮换着深掐另一只手的虎口部位,但那疼痛感不仅未有一丝好转,还愈加强烈起来。

    林陈闭目稍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在旁边的桌子处一凝。

    一袭红裙。

    一个手端面碗,四处找座位的女孩身上的红纱裙深深地触动着林陈的神经,通体的红色有轻盈的丝纱质感,轻盈如舞,薄如蝉翼,轻裹着她纤柔的身躯,细小的珍珠拼成的小朵的珠花点缀其上,淡雅而且高贵。

    瑰丽的颜色,熟悉的款式,燃烧的热情。

    林陈微微一怔。

    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个情景:

    他和许阿琪走在路上,不自觉地被路边服装店橱窗里的一款美丽的红裙吸引停住了脚步。

    “你说,那裙上的珍珠是真的么?”许阿琪好奇地问。

    “当然!”林陈指着下面标示的价格说。“看,这么贵应该不会是假了!”

    许阿琪的目光在那个标有价格的小标签儿上定了一下,倒吸了一口气儿,说:“3998元!这么贵啊!”

    “漂亮吗?”林陈问。

    “嗯!”

    “你穿上一定会特别美!去试试吧!”

    “怎么?你要买给我呀?”

    “嗯!”

    许阿琪看了看林陈,说:“算了!不用了!”。说着拉了一下林陈的衣角,“我们走吧!”

    “这个裙子好像就是为你特定的,这款式,这样子,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们还是走吧!”

    “走,去试试!”

    林陈执意将她拉进了店里。

    穿衣镜前,林陈看着镜中的许阿琪,她中等个头儿,有些胖,长长的刘海儿像帘子一样快要遮住了双眼,眼睛不大不小,闪烁着光芒,那一袭红裙将她的脸色映衬得格外的好看。

    他看到她的眼中一丝欣喜,一丝忧虑。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想像着那袭红纱裙变成了白色纱裙的样子,那时,她便是他的新娘。

    “裙装靓丽映红颜!这件衣服你穿上去,真是太美了!”

    “红色谁穿了都好看!”

    她换回了衣服,将手中的红裙轻轻摸索一下,依依不舍地递还到售货员的手中。

    “包起来吧!”林陈对售货员说。

    “不!不要了!不合适!”许阿琪摆手说。

    “怎么不合适?我看挺合适的啊!”林陈不解地问。

    许阿琪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皱着眉头,低声地说:“傻呀!这么老贵的东西,你真要买啊?这一件能顶你一个月的工资了!干嘛呀!明天不过啦!等你有了更满意的工作再买吧!”

    她快速地离开了...

    林陈摇了摇头,用筷子从面碗里夹了块牛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想像中的情景似乎发生了变化:

    “你以为我会养活不起你?”

    “不是!”

    “那就好!”

    林陈二话没说,执意开了票,付了款。

    “我是要娶你的,不管我有没有工作,这件红裙,我一定是要送给你!”

    “我要是不要呢?”

    “你必需收下,因为..”

    “什么?”

    “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好么?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他似乎看到了许阿琪眼里那晶莹的幸福的泪光。

    此时,林陈的眼中也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烁。

    他收好药盒,目光中红裙还在人流中摇曳。

    林陈抹了一把眼睛,站了起来,向那女孩儿招了下手。

    林陈走出面馆的时候,他的脑海中还在闪现着那袭红裙的倩影。

    一袭红裙。

    林陈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串串清脆的车铃声从他耳边划过,伴随着一对对男男女女的欢笑声,林陈的眼眶湿润了,心中蕴含了满腔的痛苦。一阵风吹过,林陈轻抚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风把泪带走了,只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和一颗破碎的心。

    药物或许发挥了作用,林陈的头痛好了很多。

    他痴痴地靠在路边的一棵树的树干上,这个动作似乎惊动了树上的鸟儿,伴随着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鸟儿扑腾着翅膀从树上飞走了。

    几片叶子从林陈的眼前优雅地飞落了下来。

    林陈弯下腰去,轻轻拾起了一片,将它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亲吻着。

    一对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他的面前经过,他们起初肩并着肩, 那男生或许说错了话,女孩子突然很生气的样子,一个

    人在前面跑,男孩子便在后面追,两个人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一幕,让林陈似曾相识。

    一袭红裙!明亮的橱窗!

    还有一个女人,也似乎说过这样的话。

    她,瞳孔着散发着霜一般的冷漠。

    “等你什么时候要娶我了,再送这件红裙给我吧!”

    那也是一个清秋的下午,也是街边的橱窗外,也是一个女人。

    她走了,带着愤闷,带着无奈,孤独地甩手离去,身后留下一段空白。

    那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故事,像春天的还没有来得及开放便枯萎的花朵,像秋天的叶子慢慢飘落,飘落,葬在了冬天的苍白冻土里,在掩埋的那一刻,林陈忽然想大喊一声,“不!”

    她叫薛上花。

    林陈一怔,那个差一点忘却的前世记忆,那个差一点忘掉的前世女人此时神使鬼差般的闯进了他的脑海。

    耳朵根下的那颗朱砂痣奇痒难忍,他用指甲尖掐了掐,似乎舒服了一些,他又狠狠地抓挠了几下,那奇痒之处好像被他抓破了,有液体样的东西顺着他的指尖流淌了下来,仔细一看,是血。

    红色的血,满手都是。

    他一下子记起了前世的那个救过他,爱过他,却终将无法与他牵手的女人。

    薛上花,许阿琪,橱窗外,红裙,难道说,会是巧合么?

    佛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红色交叠,他闭上了眼。

    林陈相信,这一切绝非巧合,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让她和他成就一场爱情,以弥补前世的他对于她的亏欠。

    今世的他终于将红裙穿到了她的身上的时候,她却已经离他而去。

    他和她终究是无缘的!

    “小双,你倒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前世的她这样问。

    “温柔的,说话轻声细语的那一种。”他说。

    “难道我不是嘛?”

    “嗯!”

    “你曾经爱过我吗?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这个问题,她问了无数遍。

    “当然!”前世的他总是这么回答。

    “爱我为什么不娶我?还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没有!我只是..”

    是呀!只是什么?只是他在心里还有一个叫柳佩珠的姑娘,只是他说不出口,所有的解释,在这个叫薛上花的女人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许阿琪一直在怀疑他的爱!

    “原谅我!来世,我一定会娶你!”他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残忍。

    “你走吧!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她胡乱地抹了把眼泪,转身离去了。

    他依晰记得,前世的他呆在那里,眼神是懊悔,痛恨,挣扎,可是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任由那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今世,他爱上了她,她却离去了!

    命运啊!为何这般残酷!

    走在回去的路上,月色皎洁,点点星光透过层层树叶的间隙,落在地上的水坑里,像打碎的水银。

    他自顾地向前走着,身边一抹红色从他的眼旁划过。

    侧过脸去,街头橱窗里,身着一袭红裙的模特人形似乎正木纳地与他对视。

    这一回,他没有作片刻地停留。

第二八一章 莫名快递

    林木公寓。

    黄昏的夕阳将最后一抹鱼肚白洒向了天际,远处的风景被映得红彤彤的。

    林陈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敲打着阳台上的窗户,身体也在情不自禁地有节奏地晃动着,邻居家的摇滚乐从打开的窗户冲进了他的耳朵里,还在没完没了的播放着,那声音被放到最大,掩盖住了外面工地上施工现场的嘈杂声,震撼感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的心脏。

    林陈原本是个比较安静的人,书桌的抽屉里保存的都是些悠扬的轻音乐的碟子。而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痴迷于这种癫狂的音乐,它似乎有一种治愈力量,这种力量能让他收起狼狈的情绪,宣泄出心头的悲伤,他可以癫,可以狂,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有歇斯底里的声音和深沉饱满的情感。

    音乐终于停了下来。

    林陈累得半瘫在窗户边上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郞腿。

    环顾四周,许阿琪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收拾起来后,房间显得空矿了不少,只有书桌上的那个相框里,依然像从前一样,闪亮着她含笑的倩影。

    他的目光从那相片上定了一下,而后移到了一旁的饼干桶上。

    打开饼干桶的盖子,林陈才发现,里面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几块饼干了。

    许阿琪走了以后,林陈的日子就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凑和着,就连吃饭都成了一件烦心事儿。

    偶尔想想从前,那时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吃饭是一种快乐和享受,不用他来做,他可以在单位食堂吃,回到家里,许阿琪也会做饭给他吃。现在,一个人了,又没了工作,日复一日地买菜做饭便成了一件极其麻烦而繁索的事,所以,很多时候,林陈就靠饼干和方便面来对付自己的肚子。

    钱是省了,事儿也省了,只是林陈的肚子吃得很是不舒服。

    连续好几个月的失业让林陈感到了捉襟见肘的困窘。林陈看了一下表,决定晚饭一定要出去吃,去吃馆子,去尝尝肉汁儿和青菜的味道。

    他把最后一片饼干放到了嘴里,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

    正要出门,突然听到“叮咚”一声,有人在按了门铃。

    “谁啊?”

    “快递!”

    快递?明明自己没有订购什么东西呀!这些日子,林陈连网都没怎么上,更别说购物了,哪里来的快递!林陈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黑色上衣的年轻人,五官俊气,穿球鞋,牛仔裤,戴了一顶同为黑色的棒球帽,低调得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见他。可就是这样,他的身高优势和不俗气的气场也还是在那里的。

    “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无辜被打扰总是一件让人不开心的事,林陈有些生气地说。

    “你是林陈先生?”

    “嗯!”

    “这个,你签一下!”年轻人递过来笔和登记本,指着空白的一处,“这里,您签个字!”

    “这是什么?”

    “一个礼物!”

    林陈看了一眼年轻人抱在怀里的那个白色的盒子。

    “我的吗?谁会给我寄礼物呢?”

    “您是林陈先生,就不会错!”

    林陈轻轻摆弄着握在手里的笔,“不会是中了什么奖吧?我能有这种好运气?可是,我最近也没买过什么东西,抽过什么签,买过什么彩,不太可能!那,还会是什么呢?”

    见林陈迟迟没有签字,年轻人解释道:“不会错的,就是你的,寄件的是一个女孩!我们是一家专门提供特殊服务的公司,您别误会,我们的特殊服务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专门满足客人的一些比较特别的

    需要,比如您的这个礼物,是一个女孩子订下了的,让我们将这份礼物给你送来!”

    “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多大的年纪?”

    林陈犹豫了一下,签好了字,接过年轻人手里白色的方盒子。那个小盒子不算大,方方正正的,被黄胶条横横竖竖地缠绑得很结实,端在手上也不太重。

    没等那人回答,林陈紧接着继续好奇地问:“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如果是个女孩子,那一定会有什么原因的!林陈心里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还有那么一点点美滋滋的感觉。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管送货的!”小伙子淡淡地说。

    关上了门,林陈从抽屉里找了剪刀,撕扯掉粘在上面的黄胶条,他并没有马上打开盒子。

    这会是谁发过来的呢?

    为什么要发给我呢?

    会是什么?

    他仔细端详着那个盒子,盒子上一片空白,没有一般快递公司粘在上面的收发货地址,电话,姓名的单子,甚至连中间公司的名称,服务电话,条形码都没有。

    林陈后悔自己刚刚竟然忘了问一问那个小伙子是哪一家特殊服务公司的。

    他忽而想起报纸上关于一些有人收到有毒物质,打开后,中毒身亡的报道。

    他笑着摇了摇头,怪自己过于谨慎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么倒霉的事儿怎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一定是..

    林陈放下了剪刀,原地站了一会儿,从玻璃酒柜中取了那瓶法式白兰地,这酒有些年头儿了,还是他跑业务时,客户送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喝,留着准备和许阿琪慢慢品,只是许阿琪不习惯这种味道,就一直存放至今。

    林陈启了瓶塞,将酒小心翼翼地倒在了酒杯里。

    葡萄红色的液体经过他的喉咙流入他的肚子的时候,他连咳了几声。

    他的目光忍不住又停留在了那个白色的盒子上。

    自信,林陈还是有的!

    许阿琪曾说他眼角眉梢风情万种,笑起来一世无双。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理解许阿琪的这句话,女人的话,有的时候是要正着听,而有的时候,是需要反着听的!如果,搞错了,后果便不难想像。

    为此,他独自对着镜子笑了许多次,终于确信了这点。

    是的,一定是哪个姑娘对自己有意吧!

    就像那时的许阿琪,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见到他舌头却开始打结了;就是那时的他,为了一个人做再多的努力,人前变得再完美,一旦见了她,一切都是徒劳。

    他们笨拙如初,羞涩如初,因为-爱!

    他们一起学习,一起打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剧,时间浅浅地划过,谁也没有说出那三个字。

    直到有那么一天傍晚,他收到了一个小小的礼物,是一幅他本人的侧面肖像画儿。

    左下角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这个家伙和本小姐是冤家吗?

    看着他惊喜的表情,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怎么样?”

    他来回看着这幅像,道:“我?”

    “嗯!像么?”

    “像!真像!你画的?你什么时候会画画儿了?我有这么帅么?把我画成这么帅!不过,还真的有些像啊!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字写得怎么样?”许阿琪偏着头,故意眨着眼睛。

    “秀气!不!是灵气!真好!我喜欢!”

    “诚实地讲,画儿是白梅梅帮我画的,不过,那行小字是我写的!”

    “我说呢!我记得你从来都是照猫画虎,画个什么都是四不像,就知道这画

    儿不会是你画的。”

    “干嘛?挤兑我?”

    “不!怎么敢啊!再说了,你的字更提气儿!”

    “哎!啥提不提气儿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没错!我们俩就是冤家,上辈子就是!这辈子还是!”他边说,边拿着画欣赏,“这画画得真不错啊!”

    不知怎的,林陈的心里闪过别样的感觉,其实,老实地讲,从那一刻起,他突然对许阿琪的那个好朋友白梅梅产生了几份的好奇,这份好奇也仅仅持续了数秒,便被他自己给忽略了,但还是没有逃过许阿琪的眼睛。

    “哎!你怎么了?在想啥?不会是在想我的那个朋友白梅梅吧?”

    “啊?被你说对了!”

    “呵呵,还是别想了吧,人家名花有主了!”

    “我只是觉得她画的人物肖像真的挺有水平的啊,能抓住了人物的特点,不简单!”

    “嗯,她算是文艺范儿吧,按现在比较时尚的话,就是小资一族!会画画儿,会弹钢琴,有思想。说实在的,她真不应该嫁给杨远山那样的,可惜了!不像我,大大咧咧的!你要是问我这些文艺青年时兴的东西,我说不上来,你要问我哪里有什么好吃的,你就找对了人了!”

    “呵呵,我也对吃感兴趣啊!”

    “我拉下老脸请人家帮画的,还亲笔提字在上面,这么重的大礼,你还没谢我呢!”

    “好吧,好吧!谢过俺的田螺姑娘!”

    “切!”许阿琪扬起脸,霓虹灯彩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不停地变幻着颜色。

    “阿琪!”林陈探出手来,摸了摸她乌头柔软的头发,认真地问:“要不,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林陈清楚地记得,那时的许阿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重重地点了点。

    杯中暗红色的酒,一漾一漾地摇晃着。

    林陈将那杯酒小心里洒在了地上,放下酒杯,拭掉眼角的泪,他的目光又重新移到了那个白色的盒子上。

    没有了许阿琪,还会有哪个姑娘送礼物给自己呢?

    林陈拿起剪刀,三下两下扯掉了最后的封条,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差一点惊得将那盒子扔在了地上。

    盒子里,赫然放着的是一个-

    白色的纸人。

    这种纸人,林陈见过!就是用白纸糊的,烧给死人的那种!清明时节,路边偶有人卖,林陈都是赶紧躲得远远的,恐怕粘上晦气。

    谁干的!

    真他娘地缺德!

    林陈心里恨恨地骂着,他平静了一下自己慌乱的思绪,将那纸人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那纸人做工很是粗糙,白色的糙纸被粘成人形,用水彩染料在上面生硬地画上鼻,眼,嘴,眉毛,脸蛋上还涂了红红的两大块圆,在刹白的底子的映衬下,像帖上了两个红膏药,衣服和头发也是画上去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眯眯着,像是在哪里见过,诧一看显得格外的诡异。

    因为有过先前太多的类似经历,林陈很快镇定了下来。

    这是有人在诅咒自己么?

    还是真应了那算命先生之言,自己的死期临近?

    既然已经送来了,自己岂有不收下之礼。

    林陈找了一块红布,将那装着纸人的盒子包了起来,算是辟邪!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下。

    反正横竖就是个死,林陈早就麻木了,肚子已经在“咕咕”地叫了,当务之急是美美地吃上一顿,就是明天死了,也不能作个饿死鬼!换好衣服,林陈拿了手机,下楼,三步并作两步向那家熟悉的香河肉饼铺子奔去。

第二八二章 拽感

    周末。

    银行里的人真多!

    “177号”

    胖子知道,这一回轮到自己了。他收起手机,站起身来,拿着银行卡正准备往柜台方向走,只觉得后边有人轻轻拉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是几个大妈模样的女人叽叽喳喳地聊着申购国债之事儿,全然没有人注意到他。

    明明有人拉了一下自己啊!

    也许是什么东西勾到了自己的衣服?

    看来,自己又多虑了!胖子想着。

    “177号”

    扩音喇叭里,胖子手里的号再次被重复着。

    他没再多想,老婆那边也如同这个扩音喇叭,也是一次又一次,像个逼命三郞似的催,这个月的生活费是一分也不能少的,一天也不能耽误的!

    汇完了款,胖子的心里总算是踏实多了。

    就要走出银行的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后面的衣服被人拉了一下,回头望去,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什么人。

    胖子狐疑地原地站着没动,目光警觉地四下观望着。四周人来人往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胖子转身准备离开,又有人猛地拉了他的衣服一下,这一次的力量之大,差一点将其拉倒在地。胖子挣扎着扶住了门口靠椅的椅背,惊得一身的冷汗。

    和先前两次一样,这回还是找不到是谁干的。

    “先生,你没事儿吧?”

    一个身穿白衬衫,蓝制服的女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关心地问。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拉了我一下?”

    胖子皱起眉头,惊魂未定地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什么人在和自己开玩笑?这种捅一下就躲起来的小技量实在是小儿科,应该是幼儿园孩子玩儿的,胖子自觉都一大把的年纪了,还要和自己玩这个,着实无趣儿!

    “没有人啊?我只看到你的身体一挺,像是要摔倒的样子!”

    “我是说,你真的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人拽了我一下子?”

    “有人拽你?没有的!我注意到了您,您刚才去柜台前,站在那里突然一歪,就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您怎么了!正要过去,见您又没事儿地站在那里四处观望,当时就觉得您的行为有些反常!”

    蓝制服上上下下打量着胖子,不放心地说:“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呢?”

    “没,没不舒服!”

    “要不要扶你到那边休息一下?”

    “不用!”

    胖子摆手道。

    胖子是那种是日常生活中最不喜欢让别人帮的人,更别说自己好端端地,还要让人扶着休息,那会显得自己虚弱和衰老,这一点,他是难以忍受的。

    蓝制服用一种很古怪地眼神儿一直在审视着胖子,像是一定要找出个答案的样子,又像是看着一个怪物。确切地说,她的想法有所变化,眼前的这个胖乎乎的家伙,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精神有问题。

    那目光让胖子浑身不舒服。

    “我说制服小姐,您是经常这样盯着你的顾客看吗?”

    “别误会,先生,洞察银行大厅的状况也是我们的职责!”

    “我明白了!你觉得我像是劫匪,还是更像个贼呢?”

    没等蓝制服回

    答,胖子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大步走出了银行。街上车水马龙,胖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掏出手机给林陈挂了个电话。

    “哥们儿!我想我完了!”电话里,胖子语气沉闷。

    “咋啦?”

    “我可能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呵呵!”

    “你居然还笑!”

    “我不笑,我还哭啊!你就不能乐观一点儿嘛!又不是第一次,咱们都经历了多少次了!看你,还这么紧张兮兮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我今天在银行遇到了什么!”

    “遇到什么?”

    “有人拽我!还不是一两次,是拽了我三次!”

    “啊?干嘛拉你?小姐?拽你去推拿按摩?地点好像不对劲吧!”林陈在电话里呵呵着。

    “想什么呢!把我当成什么人啦!我是说银行里!”

    “银行里?推销理财产品的?”

    “哎!跟你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费劲!要是有推销理财产品的拽我就好了!虽然我没钱,也用不着理,但至少那是活人啊!不会让我觉得那么瘆得慌啊!”

    “到底是咋了?一惊一乍的!”

    “有人拽我,但我看不到!”

    “看不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越听我越糊涂!你在哪儿呢?要不到我这里来,我在肉饼铺子呢!”

    胖子看了看表,“不了!快中午了,我先回去了!头儿找我还有事!回头咱们再聊吧!”

    “嗯!也好!”

    关了手机,胖子很小心地四下看了看,掏出烟,给自己点上,大步地向工地方向走去。

    ……

    木林公寓。

    最后一栋14号楼还未封顶,被蓝色的建筑材料包着。

    林木公寓的楼价也跟着二期工程的即将完工水涨船高,但这并未影响人们的购房热情,来看房的人络绎不绝。

    开发商将购楼处作了精心的布置,精致的镂空屏风,水景融合的人造小瀑布,以及南方园林特有的窗景,将自然与艺术巧妙地融入到了建筑中,把东方建筑庄重而古朴的韵味表达得淋漓尽致。

    林地湖景,至爱家园,就在林木公寓。

    大幅的广告标语随处可见。

    人们三三两两地,或驻足观看公寓的布局模型,或小声议论咨询,或干脆坐在贵宾椅上休息。

    展厅的走廊处,挂着几幅泼墨山水画,与展格里的艺术摆件相辅相成,体现出浓郁的文化气息。

    胖子难得忙完了一天的活儿,总监银工正好不在,就独自一个人跑过来,不是凑热闹,而是真的想看看。

    作为一个乡下人,作为千千万万农民工中的一分子,胖子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像只工蜂一般的劳作二年多的时间了,看着平地拔起的高楼,漂亮的公寓小区,虽然自己当不了它们的主人,但还是成就感油然而生,当然也有些失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胖子村里的年轻人热忠于跑到城里打工去了,胖子起初不以为然,可是看到人家都挣了钱,自己守着一亩三分地儿,天天被老婆数落,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不得以,他只好向生活妥协, 也选择了这种方式,背井离乡地来到这座城市。

    真的当了建筑工地上的农民工,胖子

    才知道这份钱也不是好挣的,每日的劳累辛苦,让他过早地患上了腰肌劳损的毛病。晚上躺在床上,整个后背都是酸的。要是在寒冷的冬天,还要徒手搬动砖头,钢管材料,冰凉刺骨。他的手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没奖金,也没什么加班费,更没有人关心,工资虽说不高,但比起自己务农赚的要强不少。

    胖子没有像瘦高个儿选择离开,也没像叶江川那样去选择“简易房”,而是选择了更便宜的工地帐篷,窝在里面,感受着都市繁华背后的潮湿,憋屈和孤独。

    面对着自己亲手建起来的高楼公寓,里面却没有一间是属于自己的!这着实让胖子感到了失落!什么时候自己能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住上这样的公寓,感受一下都市人的生活!他想都不敢想,他只能苦苦的打拼,挣钱,挣钱,再挣钱,希望却总是那么地渺茫。

    胖子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将离开这里,趁着现在,他要好好地看看这里!胖子五味陈杂地扫视着不远处的彩灯闪烁,绿色环绕的小区景观模型,扫视着挂在自己脑袋上方的大幅的广告语,扫视着漂亮的售楼小姐,最终,他的目光在走廊处悬挂着的几幅山水画上停了下来。

    胖子找了个没人的沙发,坐了下来,随手从桌台上的果盘里拾了块水果糖漫不经心地剥着,抬眼,目光又情不自禁地游离到了那幅画儿上。

    那幅画儿的画面极其简单,黑色的山,白色的水,密密麻麻的树丛,夹杂着星落的渔船,渺渺数笔,勾勒出一个黑白交织的世界,多么清晰,纯洁,简单,朴实。

    “咦?”胖子微微一惊,这不正是几次出现在他的睡梦中的那幅画儿里的景像么!

    胖子蹙了蹙眉头,斜眼觑着那画儿,慢慢思索着。

    按理说,自己生在农村,长在土坑子里,上面几辈子都是乡下人,这舞文弄墨的事情是和自己八杆子打不着的,可自己偏偏对这种水墨情有独钟,尤其是这一幅,似乎就是挂在这里,等着他的到来。

    他记得,他应该也有过类似的一幅,只是不知道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那画儿很名贵,很值钱!

    可是,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呢?

    这份记忆又是缘何而起的呢?

    是否自己真的有过那样一幅画儿呢?

    如果有,自己就无需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如果有,他会立马买下一套房子,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接过来。

    有吗?

    有?

    没有?

    那画儿又在哪里呢?

    叶江川提醒过自己,也许自己的上一辈子真的就是那个叫周宣的人么?偷过人家的一幅画儿么?

    胖子轻摇着头,拾起桌台子上一本楼盘介绍彩页,慢慢浏览着。

    “先生,您是来看房的吗?”一个相貌清丽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自己像是能买得起房子的有钱人么?胖子心头暗笑,不过,据说越是有钱的人越是不计较穿戴,把自己装扮得跟个要饭的似的。那服务员打量了胖子一眼,见他穿戴朴素,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我只是随便看看!”

    “不好意思,今天来看房的人比较多,您如果不买房请不要长久地占用这边的沙发。”

第二八三章 老妪啃树皮

    看来,服务员是过来撵人的!胖子打了个哈气,将楼盘介绍彩页对折起来,揣到自己的衣兜里,一抬头不禁愣住了,嘴唇张成了“o”型。刚才的那幅山水图怎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身着古装的小孩子雀跃出游的情景!

    服务员顺着他的目光也扫向了那幅画儿。

    “您好像对这画儿感兴趣?”服务员有些好奇。

    “你们刚才把画儿换了?”

    “换画?没有啊?”服务员摇头道。

    “我刚刚明明看到的是一幅山水画,眨眼功夫怎么就成了古装小孩子了呢?”胖子看了服务员一眼。

    “先生,你再仔细看看,这画就是山水画呀!”

    望着服务员表现出愕然的神情,胖子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画,才发现那幅简朴的黑白山水依然好好地挂在那里!

    “真奇怪!我..”胖子木讷地舔了下嘴唇,如梦初醒似地将目光移回,与服务员对视道:“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服务员礼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想可能是光线的原因吧!先生是看走眼了!”

    胖子轻轻点了点头,“这画儿卖多少钱?”

    “这画儿应该不是拿来卖的,先生!这个是我们老板借用的,售展结束还是要还回去的。你要是真的想要,我可能帮您问问..”

    “哦,不必了!”

    服务员应该看到了胖子那尴尬的神色,到嘴边的话被他生生给咽了回去。

    “您是想?”

    “我不买,我只想知道这画儿是什么来历!”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画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售楼,先生!您是来看房的吗?您可真有意思,跑到售楼的地方来问画儿的价格。”

    “怎么了?难道不可以么?”

    “我们这里是售楼的,不是画展!而且,这些画应该也都是仿的!是我们老板借过来做个摆设而已!”

    “哦,这样啊!那你这楼多少钱?”

    胖子咽了口唾沫,也意识到了这绝对是一句根本就没有走脑子的话。

    服务员打量了一眼胖子,这人不是在捣乱么!略加鄙夷地说:“楼?您没有搞错吧!我们按平算,我们这儿最便宜的也是八千每平。”

    “每平八千?”

    “嗯!这一带的房子,均价都在一万四以上!每平八千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了!位置不太好!”

    真的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胖子的心像被一条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他感到了不公所带来的疼!

    见胖子没说话,服务员以为自己说得不明白,又跟着解释道:“我们这里的房子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最便宜的!

    总是跟自己强调最便宜的,她什么意思?

    明明是看不起自己嘛!认为自己花不起那么多的钱来买这房子嘛!胖子觉得自己是被羞辱了一般,很是不悦,不过转念一想,人家说得也没有错,自己本就买不起,还在这里瞎嘚瑟个什么啊!

    想到这里,他也没再说什么,站了起来。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身着工装,头发略有斑白,一脸文绉绉气息的老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胖子一看,心里一激灵,糟了!这不是他们队里的戴监么!他怎么也过来了!

    胖子赶忙低下子头,站起身来,将自己躲在了一根柱子的后面,如果被他发现可就倒霉了!要知道,工作中擅自离岗可是要被扣工钱的!自己的工钱本就不多,哪里经得起扣呀!

    “咦?人呢?唉!”

    胖子听得到那个服务员在他身后叫喊他的声音,他装作没听见,拉低了帽沿,低着头,一下子溜了出去。

    售楼处走出来,胖子的心情郁闷。自己未老已经是老眼昏花,居然能将一幅画看错!把山水楞是看成了小孩儿出游...

    小孩出游图!

    不对!

    怎么又是小孩子出游的场景?

    可是,自己确实看到了!水墨山水画变成了恐怖的出游图!

    真是见了鬼了!

    人头攒动!胖子故意放轻松地长长吐了一口气,回头又看了看购楼处热闹的场景,苦闷地翻了个白眼。

    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就是没日没夜地干上一年也买不了这里住宅厕所的一个边角儿,而人家买房就像抢购大白菜一般,贫富差距怎么这么大!为什么自己挣钱这么难!财大气粗,人穷气短!这是什么世道!想着刚才那个服务员鄙夷的表情,胖子狠狠地踢起一块小石头。

    绕过售楼处,不远就是那家和林陈一同吃过的香河肉饼铺子。

    时间还早,胖子买了张肉饼,就沿着土埂往自己工棚的方向走。没走多远,就见一个身穿土蓝布衣衫,面黄肌瘦的老太太正蹲在一棵树下,用双手不停地抓挠树皮,行为非常诡异。

    胖子拎着还在散发着热气和香味儿的肉饼袋子,站在一边好奇地问:“老太太,您这是在干嘛?”

    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老太太回了一下头,她看来对于胖子给自己的这个称呼很不满意,便说道:“老太太?这孩子没礼貌!叫我刘奶奶!”

    胖子尴尬地笑了笑,“刘奶奶,你这是在干嘛?”

    “这是一棵柳树!”

    老太太的话明显是所答非所问。

    “柳树?柳树怎么了?”

    “吃了它的皮,它就可以死了!”

    老太太缓慢地说,边说边将那树上取下的一块硬棒棒地树皮胡乱地塞进了干瘪的嘴里,那皱皱巴巴的嘴前后左右来回咀嚼着,那样子活像是牲口在吃草料。

    胖子听得糊涂,“什么?吃它的皮?”

    这都什么年代了!

    居然还有人吃树皮!

    看来,自己还不是活得最惨的,还有人比自己更惨!

    不对!

    这老太太后来的那句,它就可以死了!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希望这棵树死掉?

    胖子上前两步,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饼。

    “老太太,你怎么还会吃树皮啊!树皮又硬,又不好吃的!要是饿,我这里有肉饼,刚出锅还热着呢!你要不就吃这个吧!这个比树皮有营养!比树皮可要好吃多了!还好消化!”

    老太太的嘴停止了咀嚼,看来是牙口不好,嚼不动,就这么将那又干又硬地树皮生生地咽了下去,不动声色地看着胖子,目光十分的奇怪,那双眼睛不大,乍一看,还以为是皱皱的脸上钻了两个小孔,分明是在看胖子,可是目光似乎很难聚焦,白眼多,黑眼球格外地小,不停地在胖子身上滴溜溜乱转。

    胖子怔了一下,这老太太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胖子一时没有想起来,他低头,从装肉饼的塑料袋里掏出一张饼,那饼还冒着热火气儿,有点烫手,胖子吹了吹,掰成两半儿,递了一半过去。

    “怎么样,闻得香吧!说心里话,我还真舍不得呢!我也没吃饭,要是都给你了,我吃什么!可看你这么大年纪了,在这儿啃树皮吃,我这心里就不落忍!这样,你一半儿,我一半儿,咱俩谁也饿不着!”

    见老太太没有动静,胖子又将手向前伸了伸。

    “拿着!别不好意思!牛肉大葱的,刚出锅的,趁热吃了吧!看你这样子,估计已经饿了几天了吧?”

    肉饼散了出阵阵诱人的肉香,胖子忍不住很享受般地吸了一下鼻子。

    胖子本以为老太太一定是饿坏了,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闹饥荒时期的人们那样,一把抢过肉饼,大吃特吃,然后向自己表示一下感激之情,没想到,那老太太居然不领情!

    胖子伸出的手僵在了那里,饼还是有些烫手,他不得不缩回手来,吹了吹。

    “不吃啊?送给你的!又不要你钱!”

    老太太只是看了看他手中的肉饼,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似儿的,根本就不以理会,继续转过头去,认真执着地抠下树皮往嘴里塞,那枯瘦黝黑如同老树皮一般的双手都抠出了血,她好像也不知道疼。

    “别抠了!你没看见自己的手指都出血了嘛!”

    胖子忍不

    住干咳了一下。

    老太太依然我行我素,胖子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起来。

    这老太太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他发现,老太太手指上的鲜血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到地上,那血的颜色居然是黑的,滴得多了,很快变成黑色的一摊,像是泼在地上的黑墨汁。

    她的血怎么会是黑色的呢?还是自己学识浅薄,人家是稀有血种,自己不知道?

    她竟然还在抠!

    她不知道疼吗?她没有感觉到吗?没有看到吗?还是已经麻木了?

    那手指上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

    这样流下去,她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

    “老太太,你流了那么多的血啊!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你,你怎么还在抠呀!你的脸色不对劲吧!”

    胖子神情紧张,嘴也打起了磕巴。

    出乎意料的是,老太太这一次终于停下了动作,缓慢地回过头来,还是用刚才那样表情奇怪地看了看胖子。

    “这是柳树!”

    “我知道!是柳树!”

    胖子无所适从的回应了一句。自己又不是傻子,柳树谁还不认识!胖子心里想着。他抬起眼,看了看这棵树,柳枝上的叶子没有几片儿,只有一条条枯枝,软塌塌地垂着,树不高,也不粗壮,应该是新种上去的!

    “可是,柳树怎么了呢?”

    “把它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它就可以在里面生根,发芽,抽枝,长高!”

    胖子听得一脸的愕然。

    “什么?柳树在你肚子里还能生长?不对!老太太,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吃到你肚子里的东西,就会被你消化掉了,变成你的身体的一部分,你的肉,你的血,你的骨头,消化不了的就会被你排泄出去。”

    老太太翻了翻白眼儿,将一小块树皮塞进了嘴里,依旧津津有味地吃着。

    “我说老太太,你还啃树皮啊!你把树皮都给扒了,这树就完蛋了!你不担心环卫来找你啊!”

    胖子的话对于老太太来讲,就如同是耳旁风,毫无理会。

    难以想像,如此干硬生涩的树皮在她的嘴里居然也能吃得那叫个香甜,感觉不是在吃树皮,而是在嚼老四川牌牛肉干儿,看得胖子直咽口水。

    胖子向她挥了挥手里的肉饼。

    “哎!老太太,我手里的肉饼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你可以吃肉饼,用不着再抠树皮吃啊!我是好心送给你,不要你的钱!”

    老太太又不说话了,自顾自地蹲在地上,又从树上费力地扒下了一块树皮,放进了嘴里。

    “嘿!你这老太太是真有意思!这破树皮有什么好吃的!你就这么干吃,不剌嗓子眼儿啊!”

    “这是柳树!”

    得!看来车轱辘话又来了!这老太太一定是有精神病!

    胖子想着,如此说来也实在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

    胖子挥了下手里的肉饼,“哎!我说老太太,你不要?不要就算了!我也不是什么活雷峰,我回去了!你就接着嚼你的老树皮吧!我也懒得做好心人了!算我热脸帖了人家的冷屁股!”

    说罢,胖子扭身正要走,忽听那老太太开口说:“你不知道,他有多生气!”

    “他?他是谁?”胖子一愣。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老爷了!老爷对你那么好,你还欺负他!他死了儿子,丢了画儿全是因为你!”

    老太太的声音轻得如同一片云,幽幽地飘着传进了胖子的耳朵。

    “老爷??”

    “老爷!老爷很生气!”

    胖子一惊,听到这么个早已被历史的风尘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在当今社会中已经不再出现的称呼,胖子感到毛骨悚然。

    老太太轻轻点了点头,诡媚地笑了。

    “你是?”胖子哆嗦着问道。

    “我们认得的!”

    语音未落,老太太将那滴血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一下,抽出来,一只手臂向胖子伸了过来。

第二八四章 自结上吊绳

    老太太前伸的手臂一直僵在那里,这一反常举止让胖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吗?”

    胖子摇了下头。

    老太太枯干的面容此时显得格外狰狞,她有气无力地继续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吧!老爷让我告诉你,他很生气!很生气哟!他在那边等着你,要问你个明白!”

    老爷?

    那边?

    “哪边?”胖子疑惑道。

    猛然间,老太太另一个手臂也前伸了过来,双臂前伸,悄无声息而僵直地站了起来,并且双腿离地向胖子方向蹦了两步!

    胖子一怔。

    这他娘的不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又是什么!胖子想着,只觉后背起了一片的白毛汗!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胖子连连倒退,无意间手里拿着的饼“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爷在那边可一直惦记着你啊!叫我特地来看看你!”

    相隔不到两秒,胖子又听到了一个声音,“还有我!我也一直在记着你啊!”

    胖子注意到这个声音与刚才的那个苍老的声音似有不同。

    谁在说话?

    胖子支楞着耳朵,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细细尖尖的,完全不像是从这个老太太的嘴里吐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胖子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低声追问道。

    “周公子!你不是一直让我去找你嘛!”

    胖子愣了一下,又是周!这个周姓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

    莫非自己的前世还真的就周宣,孟家老爷的义弟?

    “老太太,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没叫你什么啊!”

    这一回,那声音又恢复成了苍老的声音,不同的声音交错出现,好像是老太太一个人在唱着双簧。她还向胖子招了招手,胖子看到她的手指上赫然戴着一枚大个儿的翡翠戒指!

    “老爷让我告诉你,他在等你!”

    胖子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你别再往前,你不会是神精错乱了吧?我只是路过这里,看你这老太太啃树皮吃,觉得可怜!好心送肉饼给你!你跟我胡说些什么啊!”

    胖子伸手向老太太作出了个打住的手势,侧面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四周安静得出奇,看不到其它的人。

    “老爷想让你过去!”

    老太太的声音极轻,没再向前跳,像根木桩般戳在了地上,说话的时候,她的眼角和嘴角均匀地伸展出几条深深的皱纹。

    “你说的这个老爷,他在哪里?”

    老太太手指朝下,指了指。

    这个小小的动作,瞬间让胖子魂飞魄散,双腿抖作一团。

    “大..大...这位大娘!我不是你找的那个人!真的不是!大爷地下有知,你传个话给他,就说... 说.. 说他看错了!我给他烧高香!千万,万千别让我过去!”

    胖子紧张到语无伦次。

    “你叫我什么?大娘?”

    另一个声音传来,胖子也糊涂了,听那声音,绝对不会是眼前的这个老太太发出来的!

    胖子惊得四下又看了看,最终确定,那声音还是来自老太太。

    “你..你又是谁?”

    “周公子!别忘了,除了老爷,还有我啊!”

    话音未落,老太太张嘴吐出一股黑气,又闷又臭!呛得胖子后退几步,差一点儿没坐在地上。这气味胖子熟悉,在老莫口儿的山上他曾经闻到过,林陈告诉过他。

    这是尸气。

    这股阴寒的尸气袭来,让胖子瘁不及防,呛得他嗓子眼儿发干,他干呕了两下,胸口更是气血翻涌。抬眼再看,那老太太双臂前伸,手臂越来越长,十个手指处向外渗着黑色的血水,流淌了一地,整个身体似乎是在快速地融化,腐臭难闻。

    我滴个娘啊!

    胖子惊得魂飞魄散,浑身筛糠般地抖作一团,手里的肉饼袋子不知道什么

    时候也失手掉到了地上,他也顾不得了,转身拔腿拼了命地向回跑,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呜呜哈哈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哭声,还是笑声。

    胖子知道,她是鬼,是来要他命的!

    这太可怕了!

    胖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飞奔回来,冲进的工棚。他只记得自己的一只鞋跑丢了,脚上被什么东西给咯得生疼,还摔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膝盖处摔破了,所幸没被那老太太抓住。

    胖子关紧了门,脱下外衣,惊恐令他浑身上下战栗不已,冷汗淋淋。他翻出了件灰黑色的肥大的旧工服胡乱地套在了身上,躺在了床上,拉过被子,怀里抱着枕头,将自己像水果糖般地从头到脚包裹个严严实实,但还身上还是不争气地抖个不停。

    许久,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想给林陈,给叶江川都挂个电话,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拿着手机拨了号,手机却因欠费停机了。

    风吹着门发出“啪啪”的声响,胖子纠结着下了床,将门用桌子死死地顶住,又重新钻回了被子,将自己包裹得更紧了。可他还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还在哆嗦,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一阵紧似一阵地哆嗦。

    幻觉?

    梦游?

    都不是!

    这一次,是真的见了不该见到的东西了!

    这个诡异的老太太居然也说他姓周!

    可那声音明明是个年轻的女人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难道自己的前世真的就是周宣吗?

    “铃-”床边的小木桌子上,圆形的小闹钟突然响了起来,声音格外的刺耳。

    吵得胖子不得不从被子里又钻了出来,伸出手将那闹铃按了下去。

    身上暖和了不少,胖子干脆坐了起来,抱着被子靠在床头上发了一会儿呆。老太太啃树皮的身影一刻也不停地在胖子的脑海里回旋。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工棚的门,总觉得会有什么人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冲进来,在他不经意地时候将他杀死,就像许阿琪和杨远山一样。

    门没有了动静,也没有人进来。

    空间太暗,胖子打开了小台灯,灯罩之外的空间,一片黑漆漆的。

    若大的空间里,只放了一张圆木桌子,一把木头凳子,还有胖子身下的这一张床,这床硬得很,被孤零零地被摆放在正中间的位置。这间不大的工棚因为有些漏水,被闲置下来的,胖子厌烦众多工人在一起吵吵囔囔地环境,想安静安静,所以主动要求搬过来住。

    此刻,寞落与恐惧袭来,让他后悔自己当初选择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决定。现在,他必需要冷静地给自己捋下思绪。六指黑衣女人,啃树皮的老太太,周宣,还有那一幅画儿...这些与他似乎有着某种必然联系的词汇充斥着他的大脑。

    不知道过了多久,胖子听到了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叽里咕噜的叫声,想着应该还有些吃的,便飞身下床。胖子从床下面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他几天前买的小点心。胖子好吃,身边总爱备些零食什么的,这已然成了他的习惯。他也曾经把自己的“胖”的原因归于此,但习惯早就养成,禁是禁不了的,胖子也就顺其自然,看到好吃的,依然买下来。

    找到了小点心,着实让他有了些欣喜,胖子掏出一块正要往嘴里放,却发现手上粘粘的,待将那点心拿到灯下一看,上面已是长了黑森森的一层黑毛儿,样子令人恶心得不得了,再看那袋子,里面的也一样。

    这么快就坏掉了!

    胖子遗憾地将那点心扔了回去,找了条毛巾擦了擦手。

    再找一条毛巾吧!

    突然,一个念头蹦入了胖子的脑海。

    这个念头容不得胖子细琢磨,胖子想也没多想,就将挂在床架子上的洗脚的毛巾取了下来。

    把这两条毛巾系在一起,打上个死结吧!

    又一个念头。

    胖子这么做了。

    抬起头,看到上面的横梁了嘛?把它挂在上面,打个死结吧!

    胖子抬头

    ,棚子是用铝合金架子支起来的,自己头顶上就是一条铝合金横梁,他伸手试了一下,高度上还差些距离,他皱了皱眉头,原地没动。

    不是有木头凳子么!

    一个念头升起。

    是啊!可以垫上个凳子,踩着凳子不就够到了嘛!胖子一拍自己的大脑袋,自己怎么这么笨呢!

    很快,胖子将木头凳子搬过来,小心翼翼地踩了上去。

    把那系好的毛巾搭到梁上,打个死结吧!

    这个不难,胖子三下五除二就干好了,他还饶有兴致地欣赏起自己打好的那个漂亮的结儿。

    “好玩儿吗?”胖子似乎在自问。

    “好玩儿!”胖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头钻进那毛巾套子里,然后踢掉下面的木头凳子,会更好玩儿的!

    又有一个念头袭来。

    胖子抬头看着毛巾套儿从那梁上垂下,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它来回荡着。

    他踮着脚尖,正要将头放进去,脚下没站稳,凳子突然晃了一下,他的身体也随着剧烈地摇动了一下,差一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这么笨!笨蛋!连死都不会!”

    什么声音?

    谁在说话?

    死?

    胖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他扶着床头,抬眼看了下自己脑袋上,还在微微晃动着的那个毛巾打好的上吊环儿,吓得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跌了下来。这一跌,胖子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床头上,撞得他脑袋生疼,撞得他头晕目眩,他大口喘息着,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还好,没有流血。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一撞,倒让他回过神儿来,他用手指尖儿使劲儿地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惶恐地抬头看了眼那个毛巾系成的还在晃动着的上吊绳儿。

    我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会结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上吊绳儿,还挂了上去?

    胖子爬起来,蹲在墙角,用手抱着头,胡乱地自言自语。

    这不是很好笑么!

    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举止?

    自己过得虽然艰辛,虽然不容易,但还是很幸福的!自己还算年轻,有可爱的孩子,有老婆!有力气,有双手,还能多挣钱,等自己有了钱,也会像那些有钱人一样,买个房子,把老婆和孩子都给接过来,接过来,接过来..

    自己从来没有想到死,一点都不想!不想!

    更是没有理由去自杀!

    一个念头在胖子心中升起:将头钻进上面的那个圈儿,然后踢掉凳子是很件很有趣儿的事!

    “有趣?不!一点都不!我从没觉得踢个凳子有什么有趣儿的地方,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这种小把戏,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再说,我这么胖,份量这么重,绳子会勒得我很疼的!”

    胖子回应着那个念头。

    不疼,一点都不疼,一下子就过去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啊!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胖子努力保持着清醒。

    “试试?不!我不能!那样,我会死掉的!我不要死!”

    胖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儿一样。他发疯般地向着空气低吼道:

    “你在哪里?你是谁?为什么要我死?”

    胖子的愤怒,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一切似乎归于平静,胖子四周环视着,桌子还是桌子,床也还是床,凌乱的都是他自己折腾的结果,凳子是他自己搬过来的,梁上的毛巾结成的上吊绳子也是他自己挂上去的。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儿!

    这种念头儿差一点儿让他死掉。

    可怕!

    他自己居然能想到和差那么一点儿就做到了,那个听起来让他胆战心寒的字眼儿,“上吊!”

    不!

    趁自己还清醒,不能再自己一个人儿待着,不能再在这里,赶紧离开这里,胖子扶着墙壁,看了看表,时间还不算太晚,他决定直接去后面的公寓里找林陈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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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前缘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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