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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前缘全文阅读

作者:云黛水长     惊梦前缘txt下载     惊梦前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四一章 瓷光白手

    树林里有无数的眼睛或刻在树杆上,或隐藏在叶子里,矮树丛中,就是那墙壁上的眼睛一样,蠕动着,眨着。那些眼睛在他的奔跑中,在快速地后退, 他不知道那是谁的眼睛,只知道它们是如此地诡异,他甚至不敢正视它们,唯恐被吸进黑色的眸子深处。

    “说好的,你和我...”

    身后,那个声音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追进了他的耳朵。

    “别找我!我不要和你!”

    “说好的!你和我...”

    终于看到了光,叶江川于是加快了脚步,只是那片光好像在与他玩捉迷藏,无论怎么样努力,他就是进不了光影里,跑得越快,光离他越远。

    实在太累了,叶江川不得不停了下来。

    光线太昏暗,似乎有白色的东西在他的前面,但他不能确定那是什么。过了一会儿,那白色的东西又跑到了他的上方,若有若无的一大团,像棉花。

    他把自己靠在了一棵树的树干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

    跑得太急了,他的喉咙干涩,胸口火烧般的难受。

    要是有一口水应该有多好呀!叶江川这样想着,不禁干咽了一口唾沫。

    “吧嗒!”

    什么东西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用手探试,黏黏的,粘了他一手。

    叶江川将手在身上蹭了蹭,寻着那东西仰头向上望去,上方,从树叶密布的深处,伸下了一只手,张开的,白得刺目的手,六指。

    那手伸向自己,越来越近。

    “妈呀!”叶江川惊恐地叫道,迈不开腿。

    他看不见她的脸,但他能感觉到,那手指处,黏液滴落的声音。最后,那手还是触碰到了他,很凉。她迅速揭开他的衣扣,脱光了他的衣服。

    他一时僵住了,像是被黏液粘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也根本无法躲闪。任凭那只绵绵软软的白手在他的身上抚摸,几近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嘴唇,脖子,手臂,胸腔,屁股...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真好!”

    他听到了女人软绵绵的声音。

    “已经好久没有抚摸过你了!”

    那白手每每触碰到他的肌肤,他都能感觉得到鸡皮疙瘩如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他无力躲闪。

    “放了我!”他说。

    “哈哈!”一阵狂笑。“为什么?你应该很舒服啊!”

    “你是一个变态的女人!”

    “变态?”

    随着那手的触碰,他的身体好像也发生了变化,全身奇痒难忍,在黏液流过的地方,生出了无数个瓷光白的手,小小的,多如牛毛。在不亮的光线中,他能看得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女人手从他的身上长出来,那是一种极度异样的感觉。

    无比的恶心!

    无比的恐惧!

    确切地讲,有一个词能更好的形容:密集恐惧!

    他睁大了眼睛和嘴巴,鞋不知什么时候跑丢了,**的双脚在地上挣扎,但是寸步难行。

    “啊!”

    叶江川痛苦地喘息着,他惊恐地挥舞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身体。

    一切都是徒劳,那些数也数不尽的小白手还是从他的身体里面钻了出来。

    叶江川头痛欲裂。

    “为什么这样对我!”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冷汗淋淋,“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样的折磨我?你还不如杀了我!”

    四周一片安静,坟场一般的死寂。

    起雾了,好大的雾!像飘来的梦一样在四周升起,朦朦胧胧,虚虚飘飘。

    叶江川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变得僵硬,如同被吸干了血,没有一丝的气力。身体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手在向外伸延,像植物的藤蔓一般,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死死地抓住能够抓住的东西,比如树枝,石头,甚至叶子。然后,他的身体和那些植物,石头融合了,成了它们的一部分。

    那些枝叶在他的身体上也开始生长,从缝隙向外长,只要有那么一点的空间,它们就能钻出来,和那些令人恶心的白瓷手一样,几乎快把他整个人包围住了,他就像是被罩在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渔网中。

    他被牢牢的控制住,动弹不得。

    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里,她终于出现了。他能看得到,黑色的衣衫,黄色的窄脚裤,漆黑的长发,雪白的脸容。

    她站在他的面前。

    “啊!啊!”

    叶江川惊恐地大睁着双眼,撕心裂肺地狂叫。

    “你!你!别过来!”他呼吸急促。

    “知道我是谁?”

    女人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知道,不知道!知道你是二少奶奶丁淑娇,是我前世的情人!也知道在老莫口把我放在了鸡血棺里,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嗯,只是要你想..”

    “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这般对待我!”

    “无冤无仇?是的!无冤无仇!只是有一点让我很生气,就是你把我忘了!你一点都不想我!而我,为了你苦苦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太想你了!”

    女人的白手伸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叶江川的面颊,然后从面部向下抚摸到了他的脖颈,他的前胸。

    白色的小手连同生长出来的树枝一并在瞬间消失了。

    “真好!啊!多么亲密和熟悉的身体啊!”

    “放开我!”

    叶江川依然被粘在原地,动弹不了。

    “不会!永远都不会!你是我的!”

    女人说罢,将脸帖了过去,对着叶江川的眼睛,含情脉脉地说:“你变了,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别!求求你!别碰我!”

    叶江川吓得身体僵直,好像浑身的血液被抽干了一般。

    “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女人眉头一皱,开始哽咽:“想你!你知道么?”

    “想我?”

    “难道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在老莫口,我将你放在阴阳鸡血棺中,那么长的时间,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此时的女人,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叶江川稍稍平静了一下,“我真的不清楚!”

    “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很久了!等啊!等啊!你可知道等待的滋味?”

    “嗯!”

    “因为你,因为你,我放弃不下的就是你!我不愿走过那桥,就是因为你!我好害怕,怕极了,我甚至不怕死!但是,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我好害怕失去你!”

    “所以,我就这么被你控制住了!”

    “不是

    控制,是爱!我爱你,特别的爱你!世界上,还有谁能比我更爱你?我笑过,哭过,全是因为你!没有你,我变得孤单无依。”

    “真的?”

    “嗯!深夜茫茫,闪动的星星,看不穿我内心的荒凉,盈盈的月光,照不出我心灵的失落。我在望川河里沉浮,忍受着血河里满布的虫蛇,那血黄的水啊,波涛翻滚,腥风扑面。我苦苦地等待,在人流中寻你,我的眼睛都快望瞎了,终于看到了你从奈何桥上走过,我一次又一次地呼喊你的名字!”

    “我是一点都没有听到。”

    “因为枉杀了一只黑猫,我被那黑猫的邪灵锁进了恶灵井,我不知道怎么出来的,我要找到你!”

    “找我?”

    “对,找你!我还要找他们!”

    “他们是谁?”叶江川不解地问。

    “我憎恨的人!”

    “所以,是你,让我在老莫口出的车祸!是你,让我在迷雾中跌落悬崖!我死掉就能和你在一起吗?还是你就让我生出无数的手,把我牢牢地控制住?你难道不知道这有多自私!多恶心吗!你就是这样来爱我的?”

    女人没说话。

    “我不要这样,我很难受,我根本就不想听你说!”

    叶江川气若游丝地说。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留得住我?就是留得住我的身,也留不住我的心,除了让我心生怨恨和恐惧,你什么也不会得到!”

    片刻的宁静。

    “你是柳云生,你知道吗?”她细声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记得了!我叫叶江川,现在只叫这么个名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不行!”女人愤怒地说。

    “你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知道,我爱你!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永远!无论你是活着,还是死去,你都是我的!我的!”女人声音狂噪。

    叶江川已经无比疲惫地蜷缩在地上,他努力挣扎着站了起来,扭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你这是爱我?你还不如杀了我!你让我在恐惧中痛苦绝望!”

    “我只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在一起!”女人怏怏不快地说。

    叶江川浑身战栗,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黑衣女人,绝望地呢喃:“你是谁?你是令人心生恐惧的黑衣女人!你借用了六指女人的身体!我还是知道你是谁!不是人!是魔鬼!幽灵!”

    听了这话,女人一下子像是换了一个人,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几乎是在呜咽,凄厉而绝望地说:“我是魔鬼,是幽灵!我是不得以才变成了现在的我!我曾是你的女人!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你都忘了么?你说过的,我们永远不会分离,永远!无论活着还是死去,如果我们死去,找不到了彼此,沿着那条开满蓝色彼岸的路就可以相遇。我把你放在阴阳鸡血棺里,也是不得以,只有在那里,你才不会生,不会死!不会去投胎转世!才能和我一般游离于阴阳界,我们也才能连枝共冢,永远在一起!”

    “没忘!我能记起来!前世的你...好像是...那个叫丁淑娇的女人...我曾经爱过... 而我..我就是柳云生!我们相约奈河桥...我们...”

    叶江川吞吞吐吐地说,短短一句话,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瘫倒在了地上。

第二四二 同归于尽 (一)

    无尽地黑暗。

    “咔!咔!嚓!嚓!”

    有个什么声音在叶江川的耳畔不停地回响,像是齿轮滚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着地面。叶江川挣扎着,他其实已经醒了,但身体却不听大脑指挥,依旧毫无知觉地瘫倒在地上,他哼哼了几声,努力唤醒自己,终于张开了眼睛。

    眼前出现了一个洞,他仔细看了看,似曾相识。

    老莫口,他想起来了。

    叶江川将脑袋探过去,向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望去,一条好像望不到边的石梯延伸到黑暗更深处。

    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火把,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虽然很害怕,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走进了那个黑洞。

    “咯噔!咯噔!”

    叶江川几乎是数着自己的心跳一步步地迈下台阶,这情景,也是如此地似曾相识,对!在李医生那里,在他回溯以往的梦境中。

    冰冷的台阶反射着他的脚步声,声音被无形中放大的数倍。

    终于走到了石阶的尽头,是一条弯延的小路。叶江川鼓起勇气继续沿着那条小路走下去,手上的火把已经熄灭了,只剩下几点微弱的火星,他被这一点的光亮包裹着,一点点地走向无法预知的黑暗。

    前方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叶江川迟疑了一下,正准备丢掉手中的火把,却惊异地发现,那手中的居然不是火把,而是一把冰冷的-

    手枪!

    手枪?

    叶江川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握在手里的是火把呀!怎么会是枪!

    借着那微弱的光亮,叶江川看得清清楚楚,没错,一把黑色的手枪。

    有了枪在手,叶江川的心平静了一些,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有光的地方,亮光的地方是一个房间,确切的说,是一所旧式别墅样建筑的一个房间。

    此时,他站在房间的门口,门被虚掩着,好奇驱使他将耳朵紧紧贴在门上,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

    “孟家少奶奶?赵太太?妈?不!现在你的称呼又变了,应该是叫柳夫人了吧!你的身份变化得真是快啊!我都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称呼你合适了!”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冷冰冰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请你出去!”

    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些耳熟。

    “出去?不!我既然来了,我就不出去了!”

    “你要干嘛?”

    “干嘛?你不是一直挺聪明的吗?还要问我来干嘛!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说我是来干嘛?”

    “我和你无冤无债!”

    “是吗?是我找错了人了?当初是谁被逼无奈跳了河?太太都忘了吗?你可是我给带到我爹爹那里去的!我爹赵三剪好心收留你,不,是娶了你!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要按理,你还是我的娘亲!可是,现在我爹赵三剪他死了!而你,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住在了一起!你在这豪华的别墅里住得舒坦吗?我要问你个明白!我爹,你不会说你不认识吧!他是怎么死的?”

    “你爹命短!他活够了,自己不想活了,这也怪不得别人!”

    女人冷笑,带着戏谑。

    “呸!下贱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你,我爹还好好的呢!都是我的错,把你这个恶女人引到了我爹的身边,害了他的命!”

    男人声嘶力竭,愤怒而狂燥。

    “是,我感激过你和你的那个爹,不过后来就不想感激了。有什么要感激的呢?他收下我,为什么?还不是想要得到我这个女人!我也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还有蛇蝎心肠!还有婊子!对吗?没错!随便你怎么骂!”

    男人的声音变得愈加愤怒,“你的冷血与凶残令人惊叹!”

    “赵小双,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不是我的错!我一个孤独的女人还能怎么办?我靠什么生活?我重新寻找自己

    的生活依靠难道有错吗?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的!可是,我发现我一点也不爱这位赵裁缝!也过不惯这种穷日子!我重新寻找我的幸福难道也有错吗?”

    “噔!噔!噔!噔!”

    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在他的旁边停了下来。

    “表哥!”

    一个年轻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把他吓了一跳。

    细看,那姑娘很好看,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下,一双明亮的眼睛,似火,似玲珑剔透,流光溢彩的水晶,那眉毛又细又长,说话时一动一动的,就像是一片随风摇曳的柳树叶儿。

    “你?你是谁?”

    “嘘!”

    那姑娘做出一个别出声的手势,小声道:“我是佩珠呀!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叶江川愣在了那里,一时半会儿有些头发蒙。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难不成,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吗?不是叶江川,而是另一个叫柳云生的家伙?

    这个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大夫费了好大的心思来努力完成却怎么也无法彻底完成的一项工作,让自己回溯到过去,现在真的发生了?

    自己现在是另一个身份,警察柳云生,这个叫柳佩珠的表哥?

    是的,他很快给自己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真的穿越了。

    这种感觉真奇妙,还有那么一点儿好玩儿!并且,他很快就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他真的认为自己是柳云生!

    对!不是柳云生,还能是谁!

    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表妹,里面和人吵架的是自己的女人,丁淑娇!

    “哥,你没事儿吧?你发什么呆啊!手里拿着枪干什么?”

    “我们警察,枪是不离身的!里面好像有情况!”

    “嗯!”

    房间里,声音突然断了。

    “咱们进去看看?”柳佩珠提议。

    叶江川,不!是柳云生轻轻摇了摇头:“你别进去,就在外在呆着!”

    柳云生将耳朵重新帖在了门上,里面的声音听得真切。

    “嗯!说得自己有多可怜似的!”

    “是真的!”

    “世上最毒妇人心!我看这话说得一点也不错!你已经把它演绎得淋漓尽致了!你真的不仅是毒,还很聪明!你利用我爹赵三剪对你的爱,完成了人生的一个过度,你找到了另一个男人柳云生,攀上了更高的枝儿,就迫不及待地将我爹杀死,免除了纠缠。”

    “哼!那又怎样!是他来找我,要杀了我的!”

    “我没有问你别的,你只要告诉我,我爹赵三剪究竟是怎么死的!那个奸夫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他..死得..活该!”

    “你再给我说一遍!”

    压抑着的愤怒有如暴风骤雨到来前的漫天乌云,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不知道,我不知道!”丁淑娇先是支支吾吾地说着,继而大喊:“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

    男人的声调不对。

    柳云生推开了门,一闪身,冲了进去。

    房间中靠窗的位置,赵小双用枪对着丁淑娇的脑袋,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斜睨了这边一下。

    “什么人?”

    “警察!把枪放下!”柳云生浑厚的声音低声说道。

    赵小双感到后脑勺一阵冰凉。

    潜意识告诉他,此时,还有另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把枪放下!不然,我可开枪了!”柳云生低吼道。

    赵小双还在犹豫,眼前的这对狗男女,他就是把他们拨皮抽筋,也难解心头之恨。他冷笑道:“哼!咱们又见面了!柳云生!柳公子!”

    “把枪放下!有

    话好商量!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佩珠的事儿恨我!”

    “哼!这一次,我们之间的问题好像比这要严重得多了!你不仅仅是拆了我的好姻缘,你还是杀父的仇人!”

    柳云生呆立了一下,说:“你冷静一下!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小双!你不能杀人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小双的耳畔响起,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冲到了他和丁淑娇之间。“你不能杀人啊!”

    是佩珠!

    赵小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佩珠!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躲开!”他语气激动地说。

    “不!赵小双!你真的不能杀人!你把她杀了,你也活不了了!你难道不知道么?杀人是要偿命的!背负一条人命!你担不起的!”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不!我要管!因为..”

    柳佩珠顿了一下,声音颤抖道:“因为我爱你!多少个日月,我都在寻你!我想你!想你!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死!我求求你!为了我,把枪放下吧!”她双手捂脸,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了下来。

    赵小双的脸涨得通红,他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看见丁淑娇紧张得额头渗出了汗水,柳云生依旧举枪对着小双,缓步移到了她的身边。

    “别怕!有我!”他小声安慰道。

    “小双!别做傻事儿!”柳佩珠几近绝望地苦求。

    “你不知道,他们杀害了我的爹爹!杀父之仇我怎能不报!”赵小双一字一字吐了出来。

    “你躲开!”赵小双用命令的语气对柳佩珠说。

    “不!你可以报警!但不可以杀人!”

    “靠边儿!”

    “哥!你也把枪放下!你不要伤害赵小双!他才是我的爱!你把他杀了!我立马死在你的跟前!我已经听了你那么多次!这一次,你就听听我的!行嘛!”

    泪水从她的眼角溢了出来,她张着嘴,痛苦地摇着头,“你们是都是我的亲人!我不要看到你们相残!”

    柳云生说:“佩珠!你躲开!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你不要犯傻!”

    赵小双轻轻吸了一口气,“你先靠边!我可以先不杀他们,但是我一定要问个明白!为什么他们恩将仇报!我爹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下得去手!如果她还是个人,我要问个明白,给死去的爹爹一个交待!”

    柳佩珠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个眼角,犹豫一下,看了眼一边举枪的柳云生,“哥,你答应我,不许开枪!”

    “好!我答应你!”柳云生迟疑一下,低语道。

    柳佩珠缓缓移开了身子,赵小双定了一下,慢慢将枪口放了下来。

    柳云生见此情景,也轻轻地将枪放了下来,捌进了自己的制服口袋。

    赵小双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地对丁淑娇说:“你有了新的相好儿,好!你要走,你就走!你何苦要害死我爹?我们是对你有恩的,你没有知恩图报也就罢,你何苦还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知恩图报?”

    丁淑娇嘴角带着一丝奸佞的笑容:“知什么恩?图什么报?他是自己用刀把自己刺死的!”

    “你不用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理由自杀!是你!是你们杀了他!”

    “那是他的命!这个世界对我不公!我凭什么要对别人公平!”

    “于是,你就可以变态地恩将仇报,他就成了你手下的报复世界的牺牲品?”

    赵小双说的没错。

    丁淑娇唇角不经意掠过一丝冷笑,她原本并没有想过杀掉赵三剪的,毕竟他救过她,可是那一天,他自己找上门来,还带着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许多事儿,想到父亲逼死了母亲,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孟家受尽委屈,想到赵三剪居然也敢给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就觉得,她是可以杀了他的!

第二四三章 同归于尽 (二)

    “他是自杀的!”她依然在努力的争辩道。

    “不用骗我,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只用纸袋包裹的带血的鞋就是证据!如果你还有一点儿的良心!如果你那仅有的一点良心还没有被狗吃了的话,你就说实话,好嘛?”

    赵小双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的拳头被握得“咯咯”响。

    “嘘!”

    丁淑娇诡异地笑了,做了个手势。

    “听!好像有什么声音..一个男人的哭声,你爹赵三剪的哭声..此时,他有些寂寞了,在地狱里待得实在是太寂寞了!他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在地狱中向你呼喊,叫你一同下去陪陪他呢!小双,小双?你听到了么?”

    空气凝滞。

    说时迟,那时快,丁淑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枪从柳云生的衣兜里掏出,手臂前伸,“砰!”地一声,子弹向着赵小双射了出去。

    “啊!”

    柳佩珠猛扑过来,跌在了赵小双的怀里。

    只听到”砰!砰!”两声,丁淑娇和柳云生二人应声倒下。

    赵小双左手抱住佩珠,右手持枪。

    三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枪声,前后相差不会超过半秒。前一发是丁淑娇射出的,后面的是赵小双射的。子弹的冲击力击碎了他们的胸膛,鲜血喷到了墙壁上,台桌子上,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桌台子上的蜡烛倒在了沙发上,火一点点被引燃了。

    浑身上下真的好麻,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他的体内,麻酥酥的感觉之后,柳云生感觉自己旋转着飞了起来,浮在天花板下。

    从上向下望去,他看到自己倒在地上,倒在了血泊中,脸朝下,身体摆成一个大大的“大”字形。

    丁淑娇趴在他的旁边,一只手紧紧地搂在了他的身上。

    “佩珠!”

    他还隐约听到了赵小双声嘶力竭般的叫喊。

    他看到佩珠卧倒在赵小双的怀里,红色的血映衬在雪白的衬衫上,非常醒目。

    “佩珠!傻丫头,为什么要为我挡枪?为什么啊!你答应我,你是不会死去的!你一定要答应我!”赵小双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痛苦地摇着头。他曾经幻想过无数个再次见面的场景,都是如此的美好。

    他的一双凤眼深深地注视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垂下的拥有浓密睫毛的眼睛。心有灵犀,佩珠微微睁开了眼睛,深情地凝视着赵小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很幸福!”

    这几个字已经够了,能够偎依在赵小双的怀里,就是死去,也是愿意的,她嘴角上扬,努力地笑了笑,不想再说下去,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这微笑极具杀伤力,似乎有一种温柔的溪流在赵小双的身体里没有规律地流淌。

    “其实,你知道吗?从我们相识以来,我总是会梦到你,就像现在这样,依偎在你有力的臂弯中。”

    他把头轻轻低了下去,将嘴唇贴近佩珠的右脸颊。

    当温热的,沾满泪珠的唇微微触到了她有些冰凉的肌肤时,他终于按捺不住,猛然用更加狂热的双唇亲吻着柳佩珠,动作颤抖,强烈而迷乱。

    “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你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他抬起头来,嘴里这么说着,自己却彷徨起来,因为他隐约感到了一丝气息,说不清的气息,让他不安。

    “小双!”她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发颤。

    “嗯!好姑娘,坚持住!”赵小双一把抱起她就要向外跑。

    “好爱你!”

    说罢,她的头一歪,重重地从他的胳膊上垂了下去。

    “佩珠!佩珠!”

    赵小双惊叫着,慌乱地抓住柳佩珠的手腕摸了一会儿,然后无助而绝望地大喊:“佩珠!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的!你怎么会没有脉博了!佩珠!佩珠!你快醒醒!”

    鲜红的血,从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里一点点流了出来,滴答到了地上,红了一片。

    片刻的宁静,他拿起枪走到丁淑娇的身边,“砰!砰!砰!..”连放了数发子弹,那些带着仇恨的子弹穿过她的身体,鲜血更多地流了出来,满地都是。

    火很快大了起来,它肆意地吞噬着房间里的一切,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用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四周是传来“噼!啪!”的声响,赵小双的脸近乎绝望地扭曲着,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

    火光中,天花板处的柳云生看到赵小双走了回去,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将柳佩珠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来世,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他喃喃道。

    ……

    叶江川感觉自己飘到了更高的天空,天空阴森森的。

    有人过来拉住了他的手,是赵小双?不!是林陈的模样?好像,是赵小双?好像又不是..

    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恨恨地推开了他,那力量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这一下,他看不到他了。

    俯身向下望去,黑烟滚滚,就像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天空中蜿蜒盘旋。

    那烟气呛得他很难受,他不得不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空气变得清爽起来,越来越清凉,如同沐浴在春风画雨之中,好舒服啊!

    他突然张开了眼睛,是自己把自己给咳醒了。

    四周几个脑袋都在不约而同地望着他,胖子,林陈,许阿琪,还有道士。

    “叶江川!你没事儿吧?”胖子问。

    “嗯!还好!我没事儿!我... 我不是出去了么?”叶江川想起自己刚才的经历,有点发蒙。

    胖子一怔,继而笑道:“是你的魂出去了吧!你可是一直趴在这里,睡得像只死猪!”

    “我用手拉你,你为什么要推我?差一点把我推到地上去!”林陈说。

    叶江川嘴角扯起,他在笑,笑自己痴,笑自己傻!笑自己面对着前世的仇人,还如此淡定从容,说:“你去哪里买烟了?咋买个烟,买到了送葬的队伍里去了?”

    林陈眉头紧蹙,刚才,他是去买烟了,回去的路上,他上了一辆车,车厢摇晃中,慢慢添了睡意。

    他觉得自己在摇摇晃晃的车上,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轻微的寒风涌入,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烟火味。

    下一瞬,车厢不是车厢,而是一支队伍,送葬的队伍。

    “跟着走!”

    一个女人的声音,清冽,威严,不容置喙。

    没等他回应,他已然走在了行进的队伍中,一路哭声,唢呐声..

    “林陈!”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看到了叶江川...

    刚才的沉睡中与叶江川相遇,在他看来压根就以为只是场梦,梦中他们是怎么就相互残杀起来,他有些茫然,只是那鲜血淋淋的场景,怎么会发生在他们这两个如此要好的朋友之间呢?

    噢,对了,梦中,还有女人,自己似乎很爱她,似乎很恨她?她的叫声..是激情的欢叫?是凄厉的惨叫?

    但是,现在叶江川竟然说出了他梦境里“送葬队伍中的相遇”。

    是的!走在送葬的队伍之中,他遇到了叶江川..

    “后来呢?”胖子有些纳闷:“

    你们说的都是什么啊儿?”

    看见没有人理会自己,胖子对一旁的道士恭敬地说:“给我们一个清晰的答案吧!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呢?”

    道士看着几个人,没言语,轻轻取出了小镜子,高高举过头顶,借着窗外射进来的光,折射过来,扫到了大家的身上。

    瞬间,林陈感觉到自己一下子就醒了。

    醒了,确切地说,是明白了一切!

    叶江川许久地望着林陈,直摇头,苦笑了一下,“知道么?前世我们是仇人!仇人!”

    林陈眉头紧锁,站起身,走到叶江川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不起了!哥们儿!可那件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分别是另外的两个人,他们之间有仇!”

    叶江川低着头笑了,那笑声让人心痛不已。“我可是被你杀死的,你很帅,动作也潇洒,只一枪!‘嘭!’我就没命了!”他顿了一下,又说,“不!我还说少了!是两枪!我和那个女人就都被你杀死了!”

    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神情木然的样子,想着,这样的一个女人,自己是怎么爱上的呢?

    林陈瞪着眼,愤愤道:“是她不仁,恩将仇报!是她先开的枪!向我开枪!却被佩珠挡住!佩珠死了!是你们合谋,杀死了我爹赵三剪!叶江川,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叶江川面露一副无辜的神情,“现在想来,也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女人!是她杀的你前世的爹呀!”

    “可是,你爱她啊!你们是一丘之貉!”

    “哼!你和佩珠才是一丘之貉呢!”叶江川扔过来一个白眼。

    “别忘了,那个佩珠可是你前世的妹妹啊!”林陈说。

    “嗯,这倒也是!不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为丁淑娇争辩,我告诉你!叶江川,你别善良了!”

    “哎!林陈,话可不能这么说!丁淑娇也是一个受伤的女人!”

    “呸!亏你还说得出口!还替那恶女说话!她受伤,就可以肆意伤害无辜的人么?她就可以把别人对她的不公转嫁到老实的赵三翦身上?”

    眼看着林陈和叶江川谁也不让谁地争吵起来,胖子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就止打住吧!”

    大家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各自回味着!

    “我就说嘛!你们两个都死过一回了,重新投胎转世,何苦还要纠缠彼此的过往!我倒是更关心以后怎么办.. 道士,你说这些前世结下的怨气,何时能了啊?道士?道士?”胖子转回头来,发现道士不见了,环顾四周,这个不太大的休息区里,只剩下他,叶江川和林陈。

    胖子惊呼:“咦?明明刚才还在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都不见了呢?”

    叶江川也一脸惊异神情:“对啊!咱们光顾着说话了,没注意,道士去哪里了?就连许阿琪也没影了!林陈,你注意到了没有?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林陈说:“没有呀!我这不,这不是一直在回忆那个奇怪的梦境,在理清前世因果,在和叶江川说话呢!真没有注意他们,我还以为他们就在那边坐着呢!”

    “真是比魔术师的大变活人还要来得刺激!魔术还有个准备呢!还有个黑布,箱子什么的遮挡一下呢!这下倒好,就在咱们的眼皮底下,人就没有了!”

    “找找!道士和许阿琪不会和咱们开这种玩笑的!”

    说罢,三个人特意把窗帘后,桌子下等能藏人的地方也查看了一遍。

    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四四章 交警大队的来电

    此时此刻,林陈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冷汗把内衣紧贴在脊背上,隐隐约约又闻到了那股烟火味儿,又听到了哭声,唢呐声..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道士,真不地道!每一次都是说不见就不见!连个招呼都不打!”胖子生气地说。

    “是啊!这叫什么事儿!”

    胖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了桌子一角上,眼睛不经意地瞟见了地上的一张照片,顺手捡了起来。他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了一会儿,说:“这张照得不错,林陈,你掉的?还是许阿琪掉的?给!”说着就把那照片递给了林陈。

    林陈接过来一看,知道是在云福寺的后山上,自己给阿琪拍的。

    照片上,她靠在一棵树上,笑容灿烂,神采飞扬。

    他的面容也似乎随着许阿琪的喜悦而喜悦起来,他轻轻笑了笑,正准备把照片收起来,突然他看到了什么,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仔细再看,照片中,许阿琪的头顶上是什么?一柱蓝色的影子如同利剑一般,直直地指向了许阿琪的头部!还是照片本身的问题呢?

    林陈总是将它带在自己的身上,他曾答应过她,不让照片离开自己的身边哪怕只有一刻钟,这张照片,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很多次了,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的,怎么会出现一道奇怪的蓝光呢?

    还有,什么时候这张照片落到了地上呢?

    林陈看着照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道长讲的话,即将出生的灵体,即将死亡的人的身上会出现蓝色光影...

    他又想起这张照片之前的几张许阿琪的照片也是有这些蓝色光影的!

    最恐怖的,是云福寺的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这个可怜的姑娘恐怕是活不长了!

    “啊!”

    林陈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惨叫,把胖子和叶江川吓了一跳。

    “哥们儿,你没事儿吧?”胖子说。

    “她可能死了!”

    “谁?”

    叶江川和胖子不约而同地问。

    “许阿琪!”

    叶江川和胖子面面相觑。

    “林陈!你胡说些什么!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的!要是让许阿琪听到,那还了得啊!”

    “对啊!”胖子跟着应和着,“人家许阿琪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会儿只是不见了踪影!可能去方便了,或者去买东西了!说不准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凭什么要断言人家无常啊!有些不像话!”

    正说着,“叮铃铃-”一阵电话声打断了几个人的思绪。

    林陈看了一下大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寒流从头顶流到脚跟,腿有些发软,最终还是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是林陈先生吗?”

    “嗯,你是哪里?”

    “我们是白山市交警大队!”

    “交警大队?”

    “白山市交警大队,我们这里白平高速09段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蓦地,林陈仿佛遭了雷电击打,挨了火烫,霍然而起。胖子和叶江川惊异地发现此时的他紧张到呼吸急促,脸色红涨,脑门渗汗。

    “许阿琪女士是您的?”

    “我女朋友!她怎么了?”

    “她出了事故!”

    “开什么玩笑!她刚才还和我在一起啊!现在出去了!怎么会在白山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先生,我们应该不会搞错!要是别的事儿也许会,但这种事儿,我们也是经过再三确认,才给您挂的这个电话!”

    林陈摇着头,拼命地摇着头,他不相信,却又由不得他不相信,算命先生可怕的预言让他心跳加速。

    “林陈,怎么了?”胖子有些不安地说。

    “没事儿吧?”叶江川明显地感到了气氛不对,顿时也慌乱起来。

    林陈什么也没有说,他自顾自地努力否定着,对着电话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女朋友早就从白山市出差回来了!”

    “是吗?可是,我们从她的随身带的小包的身份证明里知道她的名字,也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她倒底怎么了?你就说吧!”

    “她已经..”

    林陈脸色异常难看,他紧张得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就连拿电话的手也禁不住不停地颤抖,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

    “你们... 你们在她随身的物件里有没有发现一面刻字的旧式的小铜镜?”

    林陈安慰着自己,道长说过,只

    要她有小铜镜在身上,就一定不会出事儿!

    “什么铜镜?”

    “旧式的,有木柄的小铜镜?”

    “没有!她的东西,我们已经查看过,没有啊!要不,我再去给你确定一下子呢?这个东西很重要吗?”

    “嗯,我女朋友身上有这个东西!她是一直随身带着的!这是她的护身符!”

    “哦!好的,您等一会儿,我随后再给你打电话!”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女朋友刚刚还和我们在一起的!从白山市到我这里,就是飞机也要飞4,5个小时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人了!我这就给她挂个电话!”

    林陈飞速挂了电话,看了看另外两个人,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说:“白山市交警大队来电说,许阿琪出事儿了!”

    “啊?”叶江川和胖子不约而同惊叹道。

    “不会是真的!”

    “别急,先打许阿琪的电话问问!刚刚还和咱们在一起,还在这里呢!不会一下子蹦到白山市去的!”

    “对的,搞错是经常的事儿!林陈你先别怕,很可能是搞错了!”

    林陈给许阿琪的手机打了过去,手机一直是无人接的状态。

    “这个阿琪,她怎么回事儿!怎么也不接电话!去哪儿了呢!”虽然他早有预感,可他就是极力否认。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不会说没有就没有的!

    从手机里翻出了许阿琪单位的电话,林陈嘀咕着,“应该就是这个!”

    电话播了过去。

    很快,那边有个女人接了电话:“你好!”

    “许阿琪小姐在吗?”

    “出差了!您是她男朋友林先生吧?你打她手机!”

    “她手机打不通!”

    “怎么会?”

    “她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没有啊!一直没有回来啊!她还在白山市呢!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回来!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啊!”

    “可是,她?”

    “我们是有责任指标的,没有完成任务,谁敢回来呀!一扣就是一年的奖金啊!”

    “你能确定她没有回来吗?”林陈战战兢兢地问,心里早已慌乱成一团。

    “对呀!刚才,我们领导还给她布置新的工作,就是打的她的手机,让她去白山市的郊区办事儿呢!再说了,她就是飞,也不会现在回来的!”

    “去白山市郊区?”

    “嗯!怎么了?”

    “是不是需要走高速公路?”

    “嗯!应该是吧!林先生,出了什么事儿?”

    “你们有没有收到白山市交警的来电?”

    “交警?还没有!怎么了?”

    “我收到了,说是她出了事儿了!”

    “出事儿?她怎么了?”

    “是..车祸!”

    “啊?林先生你别着急,我们马上核实一下!也许是个误会!”

    “...”

    林陈没有再说什么,挂上电话的那一刻,他的眼前浮现着从老莫口回来后,看到的许阿琪一直僵硬呆板的面孔。

    “林陈!林陈!你刚才说什么?许阿琪在白山市出车祸了?她是真的出了车祸?真的令人难以置信!”胖子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叶江川若有所思地说:“有的话,我也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胖子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确实发现,真的,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这一次,我是说我们从老莫口回来后见到的许阿琪,怎么感觉和以前有一些不同呢!”

    叶江川话提醒了大家,胖子吸了口气,摸着脑袋说道:“嗯,叶江川说的没错!好像还真的是!我看着她的时候,甚至都感觉她的眼皮都不眨一下!”

    本是一句无心之语,竟让林陈更加害怕起来,他双手捂在自己的眼睛上,一个劲地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怎么了啊?林陈?你没事儿吧?”

    “没,没什么!”林陈放下了自己的手,咬着嘴唇缓缓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是早就觉察出来了,她和以前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说说看呢!”

    林陈说:“从表情到言语,很多!没有一点从前的默契, 温存!总是冷冰冰的,就连对我的称呼都不同,有时候叫我林陈,有时候叫我陈林,她甚至有好几次莫名其妙地叫我-‘赵小双’!”

    “赵小双?前世的你!她知道前世的你?对啊!以前阿琪的话总是很多的,也风趣俏皮!后来的这个,不怎么说

    话。”

    “她的眼神也总是怪怪的,似乎还有一种..”

    “空洞洞的感觉!”

    “对!”

    “也就是说,许阿琪也许在那个夜里真的出了车祸,我们三个人遇到的那个浑身是血的,长得和许阿琪一样的女人,就是她本人?”

    “你是说,阿琪在那个夜里就已经死了?那后面的,又是谁?”

    这个问题被问出来,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后面的,并不是真正的许阿琪!”

    听着几个人的对话,林陈脸色苍白,毫无表情。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平静自己慌乱的心情。

    他重新将电话拨打了回去。

    “交警大队?”

    “这边正要再打给你,你是林先生?我已经确定过了,没有看到你说的什么镜子。”

    “嗯!告诉我,她真的已经..”

    电话两边都是安静。

    对方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说:“我很抱欠,林先生!”

    “什么时间?”

    “刚才!”

    “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还暂时没有,我们正在排查..”

    “能告诉我..她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裙子吗?”

    “嗯!你怎么知道?”

    “我..”林陈说话也语无伦次了。

    “林先生,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请您多多节哀顺变!”

    “我这就飞过去..!”

    挂上电话,林陈重新将阿琪的照片捧在了手中,声泪俱下。

    他真的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残酷的噩梦!醒来,他还能再看到那个可爱的女孩儿,和他一起在地上画着他们的房子,一起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的许阿琪!

    “林陈!”

    “林陈!好哥们儿!你可要挺住!”

    “对啊!林陈,别太伤心了!我们去找道士!没准儿还能再把阿琪找回来的!”

    “那道士不是说,你林陈是个带有朱砂痣的人么!你和别人不一样的!你有三世可以善其缘啊!”

    胖子和叶江川其实此时也是很慌乱,他们不知道如何来安慰林陈,不知道后面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正说着,道士低着头回来了。

    胖子上前一把拽着了道士的胳膊,“哎,道长!你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一会儿,发生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儿!许阿琪不见了!更为奇怪的是有个白山市交警大队的电话打来,说她在白山郊区出车祸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瞒你们,我这次之所以离开也是因为许阿琪!我早就发现她的周遭蓝光闪耀,这个你们常人是看不出来的!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再后来,我发现坐在这里的她,其实只是她的一个幻影!”

    “幻影?”

    几个人被道士的话惊得是目瞪口呆。

    “对!她是身在他处,幻影在这里,真实得连我都没有看出来!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连她自己也会以为梦中的景象就是现实一般。这么说,她在梦中与我们相遇!而我们却在真实中!这是多维空间的一次错位!她应该是被恶灵下了魔咒,命数已尽,上天可怜你们,让你们再多待上一些时间!在你们几个争吵之时,我眼睁睁地看见她的灵飞走了,我就跟了出去。只可惜!”道士低下头,叹气道:“我也是无力挽回啊!”

    胖子看着道士,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怎么会是这样啊!许阿琪她.. ”胖子说不下去,见林陈呆在那里,便拍了拍他的肩,“我真的好难过!”

    叶江川想了想,低声道:“那天,我们在从老莫口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躺在血泊中,身穿红裙的女人,长相和许阿琪一模一样!”

    道士说:“那个场景,其实就是许阿琪在白山市车祸现场的场景!是真实的预感!”

    胖子无比懊恼地说:“要知道是这样,我们应该早些提醒她!让她小心!”

    道士摇了摇头,“没用!这是命数!你们无法干预啊!”

    林陈渐渐平静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听着,时不时地瞟瞟手中的照片,眼中的泪水“吧嗒吧嗒”滴落到了地上。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老天!为什么!”

    林陈泣不成声。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来安慰他,如何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的离去!每一个人的心都是痛的,像遭了芒刺,还在痛苦地跳动。

    被那算命的说中了!

    真的说中了!

    林陈咬着牙,痛苦地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臂弯里。

第二四五章 墓园

    林陈用力蹬了两步,跨过了石阶。他举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人,墓园里安静得能够听得到他的心跳的声音。

    黑色的礼服紧紧地束在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种深沉的绝望。

    许阿琪,真的死了!

    算命先生的话没有错,她真的没有活过三年!

    今天,离她离世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周了,也就是民间所说的“三七”。

    听人说,人死后的每七天是要烧纸上坟的,第七日是“头七”。此后每七天一祭,依次类推,“三七”即逝后的第二十一天。人死后阴魂还是在的,阎王在七七四十九天内的某个时辰,要差鬼卒勾取魂魄去阴曹地府。

    林陈当然也不知道这种传说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她的魂魄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只想着再来看看她。

    她的离去使他的生活瞬间被抽空了一般,这个巨大的伤痛令他难以接受。

    此时,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工作。

    史春柱终于还是把他委婉地辞退了。原因很简单,长时间不上班,外加酗酒误事儿。

    他才明白,史春柱先前对他所表现的出乎意料的善意和友好原来是有目的的,是为了在他新上任之初给大家留下一下好的,亲民的印象而已,是怕他给自己使绊,添麻烦,而现在,他已然在公司的头把交椅上坐稳了屁股,他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儿了。既然是宿敌,该走人的,是一定要让他走人的。而那位口口声声要公司照顾林陈的姓孙的大股东估计也早已将他忘记。

    在绝望的时候,酒或许是唯一能安慰人的好东西。

    他酗酒了。他因为她离去的绝望而酗酒,因为失业而酗酒,又因为酗酒而变得一无所有,进而更加的绝望。他又好像离不开了这玩意儿,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林陈才能面对自己所有的已经成为了现实的不幸。

    几天的功夫,他一下子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他自己知道!照镜子的时候,他给自己揪掉了几根白发,生生地疼。

    走累了,林陈停下脚步,抬起眸子,几株枯死的枝杈在阴天的白幕下直愣愣地伸展着,光秃秃的,呆呆的,单调却很有味道,象一幅简洁的油画。看得时间久了,竟让人产生瞬间的错觉仿佛看到那些伸展在空中的枝桠,象餐刀!把世界切成碎片,稀稀落落地打在了地面上,踩上去似有声响。

    回过神,世界依旧,拼合的天衣无缝。

    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层后面,偶有光线透过来,斜斜地照在一排排冰凉的石碑上。凄凉的风寂寞地低语,唱着那首古老的童谣,为这里沉眠的逝者悲哀。

    有的坟墓颇为奢华,大理石制成的墓碑上刻着逝者的姓名,墓前摆放着鲜花。但更多的坟冢则显得十分朴素,甚至简陋,连一块石碑都没有,周围长满杂草的坟冢也是屡见不鲜。

    又向上跨了两个石阶,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许阿琪的墓。

    他深情又悲痛地看着那块冰凉的石头,那上面刻着那个熟悉,亲切,令他心动的名字:许阿琪。

    望着眼前的一切,林陈突然感觉如此的熟悉!

    曾经,在奇异的异域空间,他也是这样望着一个石碑,连同石碑上的名字。只不过,那个石碑的上面比眼前的这个多了一个名字,林陈!他自己!

    他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后退了两步停了下来。

    平静下自己的思绪,林陈的眼泪在眼中回旋,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让它落下来。

    他一直在思考的是,许阿琪究竟是怎么死去的。

    他还是难以理解道士的话!如果是车祸,那其实是早已发生了,就在他们从老莫

    口回去的路上,许阿琪就已经因为车祸死去了,而后面出现的许阿琪又是怎么回事儿?后面发生的车祸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是像道士所说的那样,老莫口路上所遇到的车祸只是一种预感呢?预感以一种身临其境的方式在他们面前展现?就是说,那时真实的车祸并未发生?

    还是,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宿命。正如那算命的所说,冥冥中早已经注定的,人是有定数的,她的定数到了,她就走了。

    另外,那面神奇的小镜子呢?道士说它是可以保护许阿琪的,他曾再三叮咛她,务必一定要将它带在身上的,可是这一次,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她的身上。

    他见到了她的最后的样子,鲜血尽染了那条红裙。一样的如此熟悉,就像那夜从老莫口回来的公路上,他见到她的样子,她微微张开的双眼,空洞洞的!林陈想着胖子的话,他说许阿琪后来的目光也是空洞洞的,像是被什么抽去了灵魂一般。

    他确定,那就是他的许阿琪是没有错的。

    林陈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头发,他烦躁地抓搓着自己的头发。

    想着她再也不会回来,他的眼睛再次湿润了。他拖着长长的影子,呆呆地伫立在她的墓前,心中翻滚过万千的思绪,蕴含着满腔的痛苦和绝望,泪水终于承不住他那颗破碎的心,而落了下来。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

    他愤怒地仰天长叹。

    天空,一片空白。

    林荫路,花园里,他们曾经的欢声笑语又回荡在他的耳畔。

    他懊悔自己没有陪伴在她的左右,没有照顾好她!但同时,他的内心深处反而生出了一丝的解脱,到底她还是出事儿了!

    抚摸着刻有她名字的墓碑,他长吁了一口气。

    任谁在经受长时间的担惊受怕的精神折磨之后,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的时候,无论好与坏,也许都会松一口气的!就好比一个站在悬崖上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自己会踏空,最后,还是落了下去一样。吊着的感觉一点也不比毁灭来的轻松。

    从云福寺的算命先生告诉他们,她将不久于人世,到现在,他的预言成真。他害怕了那么久!

    “把她还给我!还给我好吗?她是无辜的!”

    他依旧在低吟。

    林陈呆立在原地,他不知该做什么,只是像看电影胶片一样,一遍遍回放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感。

    他的心非常凌乱,像旋在风中的一片树叶,一会儿被抛到这儿,一会儿被抛到那儿,又尤如一只蝴蝶,扑向每一个疑似她的影子。

    他用手轻轻抚去墓碑上的浮尘,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名字。

    放好鲜花的时候,他听到了背后传来“沙沙”声。

    白梅梅,一身素衣,手捧鲜花,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她依然那么迷人,高挑的个儿,一头黑发,眼睛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是你啊!什么时候到的?”林陈不好意思地拭了一下眼角,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刚到!”

    林陈看了看墓碑,“阿琪走了!”

    白梅梅前走了几步,躬身将鲜花放在了林陈的那束花的一旁,站起身来,“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啊!她还那么年轻!”

    “是啊!世事无常!”

    “我也是刚听说,哎!多可惜啊!”

    “是车祸!”

    “嗯!太可怕了!飞来横祸啊!”白梅梅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来看她!”

    “我怎么也来晚

    了!这么好的朋友!葬礼的时候,我在外地追款,没能赶过来,没有送她一程,还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她是个懂事儿,善良的姑娘!”他淡淡地说道。

    “实在是太不幸了!我们那么要好!她总是为我着想!本来希望再和她说说话,没想到..”白梅梅哽咽道。

    “唉!人死不能复生!只是她死得太..”

    “突然了!”她接过话。

    林陈皱着眉头,说:“不是,是太蹊跷了!”

    “蹊跷?”这个说法,让白梅梅很是吃惊,她睁大的眼睛表示她的不敢相信。

    “是的!你相信有人能预言死亡吗?”

    “以前不信,总觉得那怎么会?除非是神仙!现在..阿琪的事儿,我听说了!经历过了,就相信了。”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天愈发的昏暗,墓园的寂静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有人预言了她的死亡!”

    “你怎么知道?”

    “一个算命的!”

    “还有一个人也预言了她的死亡!”

    “谁?”

    “我!”白梅梅低着头,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林陈好像早就知道这么一个答案,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惊奇。

    “其实,我一直为阿琪担心着,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阿琪曾经和我讲过..”梅梅欲言又止。

    “什么?”

    “关于她自己的一些经历,还有那个黑衣女人。”白梅梅说,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林陈,小声道:“阿琪死得蹊跷,会不会和那个奇怪的女人有关呢?”

    “这也是我一直在想的啊!”

    “曾经看过一个日本的恐怖片子,讲的是人因为枉死后由内心的愤怒产生的一股强烈怨气,会在死者身前居住的地方经久不散,形成一种邪恶的带有诅咒的黑暗力量,在死者生前的居所积聚冲天怨气,凡触碰者必死,并产生新诅咒,将恐怖死亡不断蔓延,并且诅咒每一个来客,我在想,会不会也有那么的诅咒,落到了阿琪的身上?”

    “嗯!是啊!所以,她才死得如此蹊跷!你是怎么预感到她的离去的呢?”林陈好奇地问。

    “我曾作过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许阿琪来找我,说...”梅梅低下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将后面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好吗?”林陈追问道。

    话已说出口,也不好不说下去,白梅梅顿了一顿,说:“她说,她要走了。还叫我要小心一个人!实在不行,就离开他!”说到这里,白梅梅避开林陈的眼睛。

    “走了?言外之意是她将死去?”

    “我想是的!”

    “而且,她的样子异常恐怖,一身红裙,她的脸上,身上全是血和泥的污垢。”

    “这个样子,我也见到了!一次是满月之夜,在公路上,她躺在那里,一次是交警大队的人带我去看她的最后一面。”

    天越加昏暗,雨不知何时飘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幸好雨势不大。

    林陈从后背包里取出了伞,撑开,罩住了两个人,寒冷的雨斜斜地淋在了犹如弯弓的伞下,打湿了两个人的裤腿儿和鞋子。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还真的下起来了!”林陈说。

    白梅梅望着阿琪的墓,叹了一口气,“这么年轻,说走就走了,老天爷都不落忍,落泪了!”

    林陈没有说话,想着阿琪睡在冰凉而漆黑的地下,从此再不能相见,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第二四六章 遗落的小铜镜

    回去的路上,林陈问:“你刚才说,她叫你小心?离开他,他是谁?”

    “我老公,杨远山!还能是谁!”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这个梦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佩珠去外地出差前?”

    “不是,应该是将近一个月左右吧!是个满月之夜!因为不同寻常,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满月之夜!”这四个字,让林陈打了一个激灵。

    白梅梅怔了一下,说:“是啊!那夜,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看到天上的月亮,和往常不一样,听人说,从满到彻底地黑暗,正好是一个周期,和人的命运也许有关联。这种月亮是有说法的,月亮的消失和再现会令人联想到死亡,死后灵魂的游离和重生。”

    “是啊!我也记得特别清楚。在那个奇异的夜里,我们遇到了奇异的事儿。”林陈说。

    “什么奇异的事儿?”

    “我们在深夜回家的公路上,遭遇了许阿琪的车祸!”

    白梅梅的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

    很长一段时间,她才缓过神儿来:“也就是说,我梦到阿琪出事儿的那个夜里,你们真的经过了她出事儿的现场!”

    “嗯!只有一个解释!”林陈和白梅梅一样的惊讶,“就是,命里注定!”

    “我们双重预感到了她的死亡!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不!还有一个人!云福寺门前的算命的道士!”

    “这,真的太可怕了!”

    “是啊!太可怕了!”

    “肇事车辆后来找到了吗?”

    “警察说,已经找到了那辆车,是殡仪馆的。奇怪的是,居然和我们那天深夜遇到的诡异幽灵车是同一辆。”

    “你们还遇到了幽灵车吗?”

    “嗯,没有人在里面!”

    “那警察没有找到开车的司机么?”

    “监控到了这车,影像材料里,驾驶位上也是空的,和我们经历到的那个幽灵车一样。殡仪馆说,人家的车根本就不会夜晚出来!这是业内常识!还有,这种车,时速一般不会超过60迈,怎么可能会撞人呢!”

    “那,到底是不是那车呢?”

    “警察开始都不信,到后来,连警察也懵了!那车完好,整车没有什么撞痕。”

    “我有一个问题很困惑,就是这个..”白梅梅说着,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个用纸包裹得完好的东西,打开一看,林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面林陈叮嘱过许阿琪,让她一定要随身携带的小铜镜。

    从事发到现在,无论是现场,她的身上,还是自己和许阿琪的住处,始终不见踪迹。

    “这个应该是阿琪的!她曾经拿给我看过!”

    “是啊!怎么会..”

    林陈缓缓地接了过来,用他的手将它合在了手心里,他将自己毫无光泽的脸帖了过去,像是努力回味着什么,就这么闭着眼,许久没有说话。

    “林先生?你..”白梅梅皱了皱眉头,“对不起,我又让你伤心了!”

    林陈将小铜镜紧紧的攥在手中,嘴里喃喃道:“如果有它在,她一定不会死掉的!”

    “这,不就是一面普通仿古的小镜子么?”

    “不!”

    白梅梅不解道:“有什么特别么?”

    “说起来话长!”

    林陈的心情很不好,这也难怪,且不说失业给他带来的一肚子的闷气,许阿琪奇怪的车祸,现在他知道的一切线索都很琐碎,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被牵引误入歧途。似乎不是歧途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手是一个幽灵,只有这样,各方面才能解释得过去。

    “说起来怕吓到你,不仅如此,我们确实遭遇了很多的事儿。”林陈于是将他们几个人的遭遇简单地跟白梅梅说了说。

    看着林陈无奈的眼神,听着他讲的天方夜潭般离奇恐怖的经历,白梅梅几乎难以相信,她又不得不相信,她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抓住,额头冰凉,头上所有的头发丝亦感觉是根根竖了起来。

    “小镜子是块避妖镜!”

    “我本以为是可以避邪的!是可以保护许阿琪的!我知道她可能活不长,特别叮嘱她将其随时带在身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丢到了你那里?丢在你家?”

    “她这段时间并没有去我那里!”

    “那,你怎么有这块镜子的呢?”林陈脸上一副诧异之极的表情。

    白梅梅面沉如水地说:“难道你怀疑我?”

    “不,不是!如果是你拿了,你是不会再交到我的手里面去的!”林陈连忙解释道。

    白梅梅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两人最后一面是在快餐店,她们准备吃了饭一同去看新上映的进口大片。为了赶时间,饭吃得比较急。许阿琪抬起头忽然指着白梅梅笑着说:“梅梅,看你吃得满脸的汗,你的妆有些花了!”

    “有吗?”白梅梅急忙翻动自己的包,翻了一会儿,抬起头,略加尴尬

    地说道:“看我,出门太急,连个化妆包,连个小镜子都没带!是不是很滑稽?”

    “嗯!快成熊猫眼了!你别找了,我有!”说着,许阿琪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绸锦纶小布袋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木柄小铜镜。

    看到这面古董般的小镜子,白梅梅一愣,一把夺过来,嘻笑道:“你可真逗!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随身携带这么一面老古的镜子?看看,这木柄上的漆都快掉光了!这东西,我只在古装电视剧里见过!是你姥姥的姥姥还是你奶奶的奶奶传下来了吧!”

    “小心!”许阿琪面色紧张地说:“别弄坏了!”

    许阿琪认真的样子让白梅梅收敛了笑容,她好奇地将镜子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别说,这面小镜子是有些特别之处,这上面还有字呢!就是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我也没看懂!我男朋友问过文字专家,也没有答案!”

    “这么隆重?还需要问文字专家?我本以为只是个老旧的破..”见许阿琪面露不悦,白梅梅赶紧改口,“不过,越旧的东西,越要谨慎,说不准是个宝贝啊!”

    “你以为呢?”许阿琪面带得意的说。

    “这上面的是什么?这是字吗?好像又不是,像是个图案?什么意思呢?”

    “别问我,我学识浅薄! 文字专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要知道它是个好东西就行了!”

    服务生送上了饮料。

    白梅梅给自己的饮料插上吸管,一边慢慢吸着,一边来回翻看着镜子说:“真的么?要是那样,卖给我吧!我就喜欢那种能照得出物体的东西,镜子,玻璃,水晶啥的,无论是戴在身体上,还是放在柜子里都给人一种亮亮的感觉,我打小就喜欢,我也从不戴什么金银手饰,要戴也只戴水晶的,玉的,甚至廉价的玻璃的,只要是透亮,我都喜欢!”

    许阿琪坚持道:“这个不行!镜子是我男朋友捡的!送给我的!”

    白梅梅吃惊地张大的嘴,半天没缓过味儿来,“啥?捡来的?这东西是捡来的?”

    “对啊!咋啦?”

    白梅梅轻轻摇着头,笑道:“阿琪,你可真可爱!难怪林陈这么喜欢你!人家别的女人,都是要贵的真金白银,你倒好,一个捡来的小镜子就可以打发了!不过,这倒是真爱啊!真的好好羡慕你们!”

    许阿琪抿嘴笑道:“有啥好羡慕的!我也是凡夫俗女,也喜欢真金白银!谁看上这小破玩意儿啦!这东西,是林陈从一个村头枯井里捡来的,他就这么给我了,我连看都没怎么看,他见我不要,干脆直接扔掉了,是后来,他又给捡回来的!拜托别羡慕了,赶紧收拾一下你的妆容吧!”

    白梅梅一只手将镜子举到了自己的眼前,另一只手从餐桌上的纸盒子里抽了几张餐巾纸,对着镜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妆容。

    “你知道吗?我这人,对镜子有一种特殊的感觉,真的,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同学把一只蚂蚁放在500倍的显微镜下观察,我们两个一起轮流看,原来以为的小到可以塞进指甲缝的蚂蚁居然瞬间占居了我整个的眼睛,有猪那么大!眼睛,腿啊的都变得清晰可见,我甚至能看得出,那小东西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你信不?”

    许阿琪笑着说:“真的?你没再看看蚂蚁长没有长肚脐眼儿!”

    “耍贫嘴!”

    正说着,只听到白梅梅“呀!”地叫了一声,将脸转向一边。

    许阿琪寻声望去,从那面木柄小镜子里直直地射出一道刺眼的红光,那束光穿过快餐厅宽大的玻璃窗,射向了窗外更广阔的天空。

    转瞬间,一道绚烂的七炫彩虹,映照天际,这气象非凡的虹霓浑耀闪映,变幻万千,水红,淡蓝,深赭,鲜黄,散珠孱雾,日光煜煜,璀璨夺目,美丽异常。那虹非常地低,低到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它,忽而又腾地而起,变成圆形,天地之间,宛若仙子的七彩裙,层痕迭彩。

    餐厅里的几个孩子看到外面出了七炫彩虹,欢叫着,跟着冲出去观看。

    街上人们纷纷驻足观望,还有汽车兴奋地鸣起了喇叭。

    “天呀!”白梅梅不相信地看着手中的这面小镜子,“这究竟是什么宝贝啊!”

    “没见过吧!”许阿琪越发得意起来,“我跟你说,你都不信,这东西,救过我的命!”

    这个壮观的景象持续了大约一两分钟,虹散去的时候,天边一抹霞光,又红又亮,简直像一片霍霍燃烧着的火焰,跳跃着,闪耀着,滚动着。

    “你说,这小镜子还救了你的命?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许阿琪什么时候骗过你!”

    “怎么救的呢?”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算了,还是吃饭吧!不说了!”许阿琪继续吃她的饭,“这里的饭的味道真的算不上好吃,就是快餐也不能这么马虎吧!看看,这菜都没洗干净!下一回,我带你上另一家快餐厅,他们那里的饭菜做得地道!”

    白梅梅吸着柠檬茶,摇头道:“我对吃饭兴趣不大,

    我更好奇,这个小东西是怎么救你一命的!”

    “真想知道?”许阿琪见白梅梅待在那里,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表情,便低声说:“告诉你,你可别对别人讲啊?”

    “不会的!我能对谁讲?”

    “我曾遇到过脏东西,因为有它,保住了我的一条小命!”

    白梅梅被惊得老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反正,信不信由你!”

    “这世界上真的那种脏东西?”

    “当然!”

    “我真不敢相信!不会吧!”

    “当然是真的!我还要怎么证明?林陈就是因为这,让我必需随身带着这面小镜子,怕我被那脏东西给带走!”

    许阿琪风卷残云般地快速吃完饭,将餐盒向一边推了推,“好吧!你不信就不信!反正我是吃饱了!哎!那面小镜子你用完了没有?就完了,赶紧还给我,这可是我的宝贝!”

    “哦!”

    许阿琪接过镜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了丝绸锦小袋子,缩了口,放回到自己的小包里。一抬头,见白梅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便说:“别发呆了!你的饭还没吃完呢!快点吃,电影要迟到了!”

    白梅梅几口将饭吃完,抹了把嘴,抬起了头,“咱们走吧!”

    “等等!”

    许阿琪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亲,你是怎么搞的!擦了半天也没擦干净!还是有睫毛膏粘在了眼皮上,一块黑!”说着,许阿琪重新拉开了小包,把装着小镜子的丝绸锦小袋子递了过来,“给!电影快开演了,到电影院里去修饰妆容吧!”

    “这就是当时的情况!”说到这里,白梅梅顿了顿,对林陈说道:“我记得当时一进电影院,电影就已经开演了,我们两个摸黑找到座位,看完电影也就各自回家了!小镜子就揣在了我的包里,忘了给她了!谁想到,她就出差去了!”

    林陈说:“她还说了别的什么了吗?”

    白梅梅默然地摇了摇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白梅梅看了看林陈,叹了一口气,“不敢想啊!阿琪居然还真的走了!这事太匪夷所思了!我不敢相信!”

    “这是哪天的事呢?”林陈思索了一下,问。

    “时间嘛..”白梅梅努力回想着,“应该是在满月之前的那天,对!没错!”

    林陈没说话,他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那个手中的小镜子。

    半晌,白梅梅说:“我看,阿琪是遇到邪灵了!真的!应该去避一避!”

    “避是避不了的!也没有这个必要!”林陈两手插在衣兜里,怏怏地说道,“那东西厉害得很!本以为,这小镜子能帮她避邪,谁想过还是落在了你那里!冥冥中的安排吧,这就是命!”

    “你怎么会有那么个梦?”林陈像是自信自语。

    “这也是一个预感吧!”白梅梅语气坚定。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只是在想,难道是预感到了,它就一定会发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应该更相信宿命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出了墓园。

    “林先生,”白梅梅顿了一下,“有句话不知道现在说合不合适。”

    “嗯,说吧!许阿琪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没什么不合适的!”

    “嗯!我有些为你担心,真的!”

    “为我?”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深深地理解你的感受,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何况,你是那么地爱着阿琪!可是,你不能一味地放纵自己的悲伤,这样,会让你垮掉的!如若阿琪真有在天之灵,她也不能安心的!”

    林陈喃喃道:“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她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就..”

    “我知道!”

    “问题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白山市的警察居然找不到撞她的肇事司机,所有的线索,全凭我们几个人记忆,而记忆中的那辆车又是如此的诡异!”

    “总会有结果的!”

    “怎么能有结果?感觉是在和一个琢磨不透,又无比强大,邪恶的东西在打交道!”

    白梅梅扫了一眼林陈手里的那面小镜子,“阿琪把这面镜子视作宝贝!”

    林陈说:“我真想给它扔了!它辜负了我的信任!”

    “唉!”白梅梅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说:“别扔!阿琪上一次拿出来,是那么地小心翼翼!你把它收好!当作个纪念也成!”

    天气有些凉,白梅梅机械地搓了搓手。

    林陈将那小镜子揣进了怀中,向远处望了望,墓园外人不多。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了。

    “梅梅!”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看她!”

    “不用!我们是姐妹!谈不上谢或不谢!”

    “要不,我送送你吧!”

    “不用那么麻烦,谢谢!”

    车正好来了,白梅梅挥手道别,三步并作两步向汽车奔去。

第二四七章 桂花树下

    林陈坐在饭店顶端的露台上,这里的视角宽广,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房屋店铺,街道建筑,鳞次栉比尽收眼底。十月的阳光已经不那么耀眼,暖融融的令人沉醉。楼下传来汽车的喇叭声,隐约还能听到小贩们的叫卖声,饭店低旋的钢琴音乐掺杂其间,在他的耳边久久环绕。

    这样惬意的时光让林陈有些昏昏欲睡,他舒服地坐在靠椅里,闭着眼睛,朦胧间,好像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睁眼一看,是白梅梅。

    这次的约定是有些出乎林陈的意料。白梅梅主动给他打的电话。对于这个许阿琪生前最要好的朋友,林陈总是不好拒绝。

    “嗨!来啦!”林陈微笑了一下,指着另一个竹藤椅,示意她坐下。

    白梅梅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

    “苏打水吧!”

    林陈扭头喊到:“服务员!来个苏打!”

    不一会儿,一杯插着吸管的苏打水就摆在了白梅梅的面前。

    “今天天气不错啊!”林陈搓着手说。

    “是啊!”

    自从上次墓园见面,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在这短短的一周的时间里,白梅梅居然很奇巧地在超市,路上又遇到过林陈两次,这让他们之间似乎更熟悉了一些。

    白梅梅在对面坐着,自顾自地喝着苏打水,也不说话。

    林陈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苏打水,没有什么味道啊!你爱喝这个?”

    “不是爱喝,是不想喝太多的碳酸饮料类的含糖份的,我在减肥!”

    “哦!来个清茶也比喝这个好呀!”

    白梅梅放下苏打水,把额前的刘海儿向后拢了一下,说:“那要看是什么茶了,我喜欢喝明前茶!这里的茶都是速溶的,没有什么味道!”

    “看来白小姐对茶很有研究!知道很多啊!”

    “也不是,只是喜欢而已,和敬清寂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的生活方式!”

    和敬清寂也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方式!

    和敬清寂...

    白梅梅的话,让林陈一愣,他久久是回味着这句话,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的深奥,也不是因为它有什么样诗情或者寓意在里面,而是,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林先生?怎么了?”见林陈在发呆,白梅梅问。

    林陈开门见山:“你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事儿...不知道是..”

    “哦! 没什么!..”白梅梅似乎在犹豫。

    “你是阿琪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别客气!”林陈说。

    白梅梅看了他一眼,微微低下了头。

    “谢谢!其实,上次和你见面,我能感觉得到你的心情压抑,我想要是阿琪活着,也会很难受的,所以就约你出来,大家说说话,我想可能会对你更好一些!就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

    白梅梅给人的感觉是美丽,聪慧,成熟,稳重。

    “你真是一个有心的女人!”林陈说。

    从许阿琪的口中,林陈知道这个白梅梅和老公杨远山的一些事儿,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人,她的生活遇到了一些麻烦,他本来以为,她来找他也许是和这个有关。

    “你很爱她么?”

    白梅梅的问题有点突然,林陈不禁一愣,继而点了下头,“嗯!本来是想等稳定一些,我们就结婚的!”

    白梅梅神色黯然地说:“真的很羡慕你们啊!”

    林陈苦笑道:“生离死别,已经阴阳相隔!人世最大的悲伤莫过如此,有什么好羡慕的!”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许阿琪今生遇到你这么一个重情重义

    ,有风度,又爱她的男人,就是死也值得了!”

    “嗯!白小姐过奖了!”

    “对了,饭店后面新建的那个桂园你去过吗?”

    “没,没有!”

    “嗯,没什么!我只是想,你也不能总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可以适当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

    林陈双手抱在后脑勺上,仰面向身后靠了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是啊!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

    “听说这个季节,桂花应该都开了,很香呢!”

    “真的么,那倒是真应该去看一下!”林陈道。

    白梅梅顿了顿,试探着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下去走走吧!”

    林陈自己也不知道在许阿琪刚刚离世就和她的闺密一起去赏花观景是否合适,但也不好意思回绝。何况,他也正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就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桂园的花开得正好,林陈和白梅梅漫步其间,花的热闹并没有给两个人之间的空气染上温度。桂花发出一阵阵扑鼻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花气太浓,一丝丝,一缕缕浸润在澄澈的风中,举目上观,叮叮当当地摇成阳光中的风铃,像奶油,像蜂蜜,让人闻了就想尝一尝。

    白梅梅有什么心事的样子,一直紧簇着眉头。从出门上车开始,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话,此时,两个人也是一前一后,没有太多的交流,这种气氛让林陈有些尴尬,他打破僵局。

    “你在想什么?”林陈问。

    白梅梅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说:“我在想,在你最悲伤的时候,我就这么把你约出来,会不会令你生厌?”

    “没有啊!我还是想感谢你呢!让我换个氛围,轻松一下心情。”林陈指着一棵桂树,“看这桂花树,上面开了这么多的花多好啊!如果不来,过些天就谢了,白白错过了风景!白小姐喜欢桂花么?”

    白梅梅点了下头,“喜欢!香气浓郁的花‘或清或浓,不能两兼’。桂花却是清浓两兼的,它清芬袭人,浓香远逸,独特的带有一丝甜蜜的幽香,总能把人带到美妙的世界。”

    林陈怅然道:“是啊!我在上学的时候,学校就有这么几棵桂花树,花开的时候,满校园都香。时光荏苒,转眼离开校园都好长时间了!现在,走在树下,闻到这花香,满满的都是回忆!”

    “如果我要是有这么个庭院,一定也是种上几棵,将落下的花都收集起来,泡茶喝!”

    林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好主意!对了,听许阿琪说过,你在经营一个超市,生意还好吗?”

    “转让掉了!”

    看得出,白梅梅的神情有些失落。

    “为什么?不是还可以吗?为什么要转让出去?”

    “有人看上我们超市的那个位置,找到了他,说是愿意出高价接手超市!他就同意了,没和我商量就签了合同!”

    林陈疑惑道:“你们把超市转让出去以后有什么别的打算呢?”

    白梅梅深深叹了口气,“没想好,初步打算开个小茶座。以前许阿琪在的时候我还有个商量,现在阿琪走了,我连个掏心窝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知道把你约出来,有些冒失,可是也许是爱屋及鸟的缘故,我觉得你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白梅梅的信任让林陈有些感动,他叫住白梅梅,指着一张长椅说:“我们休息一下,好么?”

    说罢,林陈掏出纸帕,轻轻擦掉上面的浮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

    白梅梅坐了下来,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听阿琪说,你先生和你是同学?”

    “嗯!”

    “有你这

    么个漂亮能干的女人,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他一定很幸福!”

    白梅梅没有回答,她看上去有些疲惫,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其实,他知道你!”

    林陈一怔,“知道我?怎么会呢?我不记得我见过这个人啊!”

    “那次,你送我去西都温泉,他透过玻璃窗看到你了,看到你把我送下车。”

    难道自己的好心,让人家误会了?林陈的眉头皱了皱。

    “哦!有什么关系么?要不要我去和你老公解释一下呢?”

    “没有必要!他只不过是又找个借口,想更多地拿走我的财产!”白梅梅淡淡地说。

    林陈非常吃惊,“难道说,你们要..”

    白梅梅低下了头,黯然神伤,“离婚,他还想带走我的钱!”

    林陈听得有些气,愤愤地说道,“算计到自己女人的头上,他还算是个男人吗!”

    白梅梅拉开了自己的手提包,掏出手机,随意地翻阅着上面的照片,找到了一张,将手机伸到林陈的面前,“我拍的,他有了别的女人!”

    照片上,一男一女,男人40出头儿,平常相貌,不胖不瘦,光着上身,女人是个侧影,亲密地靠在他的身上,一只手臂绕过他的脖颈垂下来,被他轻轻攥住。

    虽然,白梅梅老公出轨之事,林陈早有耳闻,但真的看到这张照片,林陈还是有些惊讶。

    “不怕你笑话,这种日子我早就厌倦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年的日子都不是人过的。杨远山成天在外和那个女人鬼混,要不是因为有个孩子,要不是因为我还挣了点钱,他早就不要我了!”

    “那,为什么不离开他?”

    “很多原因,另外也不想这么容易就便宜了那个女人!”白梅梅目光游离。

    “这样下去,大家都难受。”

    “我知道!

    白梅梅低下头,伸手抚弄着自己手腕儿上的小手链儿。

    林陈安慰道:“既然他这般对你,这个婚姻守着也是累。白小姐不必担心,以你的这般身段与容貌,我想是不会缺少爱慕之人的!”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林陈看着她的侧脸有些迷离,只是,此时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种罪恶感,他赶忙将脸侧了过去。

    铃声响起。

    林陈掏出手机,电话是叶江川打来的。

    “哥们儿!是我,叶江川啊!”

    “哦! 好啊!”

    “嘿,你怎么了?说起话来这么有气无力的!咋了?”

    “没什么?”

    “是因为咱们前世的恩怨?你现在还和我斗气儿?你说你至于吗?我都没跟你记仇儿!上辈子,我可是被你枪杀的!我可是被害!我都没恨你!你更不应该与我为敌吧!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这辈子重新开始,咱们可是哥儿俩!”

    “不是!谁跟你记仇呀!我怎么会那么小心眼儿!我就是心情不好,一直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许阿琪是个好姑娘!不过,咱们还是要向前看的!还得活下去!我把胖子也叫了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大家放松一下。我发薪了,我请客,过来吧!”

    林陈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到中午了。

    “好吧!我再带个朋友一起过去!”

    “谁呀?”

    “白梅梅,白小姐!许阿琪的朋友!”

    “好啊!快点儿过来!我这边快上菜了!”

    “好的,对了,地点发我!”

    林陈放大了叶江川发过来的地址定位给白梅梅看。

    “朋友请客,就在附近,走吧,咱们吃饭去!”

第二四八章 仇恨的眼睛

    吃饭的地点就在饭店的露天阳台后面。叶江川为了大家说话方便,特意订了个包间。白梅梅和林陈进来的时候,胖子和叶江川正在聊天说话,菜已经上了一大桌。

    胖子最先看见他们走进来,连忙打招呼。

    “林陈,这位美女是?”

    “白梅梅小姐!阿琪的朋友!”林陈说着,指着胖子和叶江川,向白梅梅介绍:“这位是金世友,我们都叫他胖子,这位是叶江川!”

    叶江川也转过头来,看到白梅梅的时候,整个人不禁一震,站了起来,伸出手来,“我们好像见过!”

    白梅梅和他握了下手,点了下头,“是吗?”

    胖子打趣道:“我们这位帅哥儿看见美女都眼熟,都好像见过,都特有缘份似的,美女你可别真认真啊!”

    白梅梅含笑看着叶江川,没说话。

    “我是不是上一辈子和你也有仇儿啊!啊?胖子?你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拿我开涮,当着这么漂亮的女人给我拆台!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看到她有种感觉?是..”

    “相见恨晚?得!叶江川,你的那点心思不用说,我也知道!”胖子笑着接道。

    “什么呀!胖子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是真的是很亲切的感觉!现在有个比较热的词儿,叫..对!叫‘亲民’!”

    “亲民?”白梅梅跟着胖子的话,也笑了起来,“菜市场里的大妈,大婶都是很亲民的感觉。”

    “哪里?白梅梅小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就像是..”叶江川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对了,是见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妹的感觉!”

    林陈说:“好啊!大家都不生分!难得你们自来熟!”

    几个人落座。

    服务员陆续上了菜,奶油蘑菇汤,虎皮凤爪,糖醋鲤鱼,香酥鸡,珍珠藕圆,红烧排骨,蟹黄包子... 全是自己爱吃的!胖子暗自吞下口水。

    叶江川给白梅梅和林陈倒了饮品,啤酒。

    “来!咱们先干一杯,为了我们几个人还活着,干一杯!”

    “还活着?为这个?”白梅梅有些好奇,看到大家都神情黯然, 忽然想到许阿琪,便小声说:“对不起!能活着真好!”

    “等等!”

    林陈将一个空酒杯拿过来,倒满酒,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阿琪,我和朋友们现在都在这里,我们发誓,一定要为你的死去找到一个说法!有仇报仇,有怨还怨!”

    说罢,他将那杯酒洒在了地上。

    “上次离开书店,不知道士去了哪里!他给我们讲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告诉我的一个解决的办法!我们必需要找到那个道士!”林陈说。

    “对,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真相!才能知道她究竟想要怎么样!”胖子说。

    大家开吃起来,林陈独自喝了不少的酒。

    “少喝点!”叶江川从林陈手里夺过酒瓶,“身体重要!”

    “烦!”

    林陈随口吐出这个字,又将酒瓶抢了回去。

    大家都知道许阿琪的死对林陈的打击有多大,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餐桌上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叶江川打破沉寂,说:“林陈说的没错,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道士找到!只是,这个道士并不是我们想找就能找得到的!每一次都是他不请自来,不打招呼,说走就走!”

    “那怎么办?”胖子问。

    叶江川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好像除了等待,我们还真没什么办法!”

    胖子丢过去一个白眼,“叶江川的话等于没说!等待?等来等去,我们越等越被动!我们被她折磨得还不够吗?不知道你们几个是不是挺滋润的!反正,我最近都过得胆战心惊的!许阿琪就这么死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可怕吗?你们就等吧,等着谁是下一个吧!”

    “你说的她是谁?”白梅梅好奇地问道。

    胖子小声说:“怕说出来,吓到你!”

    “我不怕!”

    胖子看了看叶江川,“你跟他说吧!”说着,站起身来,“各位失陪一会儿,我去下洗手间。”

    林陈一直闷声自顾自地喝着酒,此时,觉得肚子发胀,便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下洗手间,不好意思!”

    两人走出房门,包间里只留下叶江川和白梅梅。

    叶江川迟疑了一下,起身坐到了白梅

    梅的旁边,“我是真的看你眼熟!眼熟就是眼熟,你别多想!不是一般的眼熟!”

    白梅梅说:“我也是!但是,我想不起来!人与人之间有时是很奇妙的,就像你到了一个地方,非常熟悉的感觉,似乎以前来过,但实际上又没有。”

    叶江川掏出自己的名片,送了过去。

    白梅梅看着手中的名片,说:“你就是叶江川呀!听许阿琪提到过你,说你是挺神的一个人。”

    “不会吧!我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个人。”

    “谦虚!名片上写的是材料专员,不太明白,你具体是做什么的呢?”

    “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在工地干活,给人家送材料,也帮头儿开车!说白了就是司机加打杂儿!”

    白梅梅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这不是挺好的嘛!干什么不都是干!”

    “名片你收好,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嗯!”

    白梅梅将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手提包中。

    “你知道吗?你是个很美的女人!男人看见你都会喜欢上你的!像你那么漂亮,一定过得很幸福!”

    “不会吧!”白梅梅羞涩地低下了头,“你真是过奖了!事实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甚至相差甚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说话间,整个房间突然一下子黑了下来。

    “没事,可能是停电了!”叶江川说。

    “这种大型饭店也会冷不丁地说停电就停电吗?”

    “是呀!还真不好说!”

    四周一片黑漆漆。

    “林陈他们上洗手间,不会掉到池子里去吧!”白梅梅笑着说。

    “要是那样,咱们就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儿吧!”叶江川打趣道。

    正说着,黑暗中出现了两块白色的光影,像两大块棉絮,在空中飘移来飘移去,最后定在了对面的墙壁上,越来越亮。

    那光影在持续地变化着,露出了可怕的形状,是两只眼睛,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眼睛,此时,正充满仇恨地注视着餐桌旁这对惊愕的男女。

    “看啊!天!墙壁上居然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两个!”白梅梅惊呼道。

    “这眼睛,我见过!”叶江川的心脏也是紧张地“砰砰”狂跳,嘴里还是安慰道,“别怕!”

    蜷缩在沙发里的白梅梅在瑟瑟发抖,指着墙壁上的光影,怯怯地说道:“看!眼睛还在动!我能看清它的瞳孔!这眼睛并不友善!我能感觉到它的愤怒!”

    “咱们离开这里!”

    叶江川的话音未落,四周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墙壁上的眼睛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胖子和林陈走回来的时候,叶江川和白梅梅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味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林陈看到他们两个一脸的惶恐,关切地问。

    “刚才停电了,房间一下子变黑了!”叶江川说。

    “停电了?”胖子看了看林陈,“不会吧!洗手间,走廊里灯着亮得好好的啊!难道说就这间包间停电了么?”

    “看来饭店经理和我们有仇啊!”林陈打趣道,他向包间外喊道:“服务员!服务员!”

    一个身穿工作服的服务生应声走了进来。

    “把你们经理叫来!”

    “经理现在没在,你什么地方不满意可以和我说。”服务员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好!我问你,刚才怎么就这个房间停电了呢?”

    年轻服务员看来也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迟疑了一下,“停电?没有啊!我们这里是很少停电的!”

    “没有?那这些灯亮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都黑了!而且偏偏只是这个房间里黑下来。”

    “我去给你们问问吧!”服务员转身出去了。

    “其实,不用问他们!刚才应该是那东西来了!”叶江川故作镇定地从盘子里拣了个大虾,一边剥着皮,一边说道:“我和白小姐刚才看到了墙壁上有一双眼睛!”

    “那个脏东西!”胖子的表情有些惶恐。

    叶江川点点头,说:“我以前见过,在我家的墙壁上,这次又出现在这里!这眼睛像是提示着我,她在随时注视着我!”

    胖子看了看叶江川,又看了看白梅梅,小心地对叶江川说:“哥们儿,问题看上去有点麻烦啊!你的前世柳云生可是黑衣女人的情人

    ,也就是说,那东西是爱你的!你没忘记从老莫口回来的路上的情景吧,她可是站在路中央久久地凝望着你啊!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变成了鬼也对你依然是难以释怀!你想想,她对你这么用心,一定会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

    林陈揉着眼睛,还在那墙壁上寻找着那双眼睛的印迹。

    叶江川说,“林陈,别找了,早就消失了!”

    林陈回过头,“胖子说的不无道理!叶江川,你可是要万分小心啊!尤其是与女人在一起,小心那东西吃醋!”

    叶江川歪着个脑袋,苦笑道:“有白梅梅这么漂亮的美女在身边,我还不能凑过去说个话?按你这么说,这辈子我就只能和男同胞在一起啊!我以后也别谈女朋友,别结婚,更不能生孩子!我还不如出家当和尚算了!”

    没想到,林陈居然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说得没错!不仅你要小心,恐怕白小姐也要小心!那双眼睛可是看到了你们俩啊!”

    叶江川看了眼白梅梅,梗着脖子说:“看到我们俩怎么啦?我们也没做什么啊!”

    林陈突然笑了,“好!算我什么也没说!”

    “脏东西?是..”白梅梅一直没说话,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深吸一口气。

    “对!白小姐不会对惊悚故事感兴趣吧?”林陈说。

    恐惧让白梅梅面色惨白,她轻撩了下头发,放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恐怖故事看了不少,生活太过枯燥,需要点刺激!但是,如果真的遇上了,可就.. 像刚才出现在墙上的眼睛,只要想起来,都会让人浑身发抖!”

    话没说完,服务员回来了。

    “经理在开会,过一会过来!还有,刚才一位结账离开的顾客,叫我给你们递个话。”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什么话?”林陈犹豫了一下,问道。

    她让我告诉你们,有车子在外面接你们!

    这话让几个人都愣住了!

    胖子一脸茫然:“谁?谁呀?为什么要来接我们?去哪儿呢?”

    服务员皱着眉头,脑袋轻轻摇了摇,“没说!什么都没说!我也奇怪她为什么不亲自对你们说呢!”

    叶江川思索片刻,问服务员:“那客人长什么样?男人,女人?”

    “女人,中上等的个子,身材挺好,穿着很时尚的黑色过膝长衫,戴着一个很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根本看不出她长得什么样子。”

    “她怎么和你说的呢?”

    “我正在忙着往消毒柜里放餐具,她走过来说,‘帮我给那包间里的人带句话,就说外面有车接他们!’。”

    “然后她就走了?”

    “嗯!我看着她去清完帐,就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去吗?”林陈问大家。

    “邪门儿的事儿全让咱们赶上了!谁来邀请我们不知道,去干啥不知道,去哪儿都不知道!去什么去!”胖子冷哼。

    “你说呢?”林陈看着叶江川。

    “刚才墙壁上出现奇怪的光影,确实像一双恐怖的眼睛!”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叶江川只觉脊背僵硬,他顿了一下,说:“所以,我感觉这个邀请我们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的人,会不会与这双眼睛有关呢?不会是恐怖的黑衣女人吧?”

    “谁?黑衣女人?服务员不是说,留话的女人也是一袭黑衣嘛!”

    “黑衣?”白梅梅一头雾水。

    “等以后再跟你细解释!”叶江川对白梅梅说。

    林陈向服务员招了一下手,服务员走过来。

    “我们能不能看一下那个客人的信息情况?”

    “这个恐怕不行吧!”

    “跟你们管事儿的说一下,就说这对我们几个人很重要。”

    “我们是吃饭的地方,也不是住宿的地方,需要身份证什么的,我们的客人结帐就走,不会有什么个人信息留下来的。”

    “她是什么方式结的帐?银行卡?卡号..”

    “她是现金支付!”

    胖子将筷子放在桌子上,从牙签盒里抽了根牙签,悻悻地言道:“得!歇菜了吧!林陈你就别问了!那是个什么?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脏东西也好,半仙儿也罢,反正是非人类所能控制得了的!你还调查?你以为你在派出所办案呢!别费劲了!你就直说,去还是不去吧!”

第二四九章 一路向西

    林陈转头对服务生说:“你先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服务员出去后,林陈随即关上了门,回到原位,“都别发呆啊!不是说,外面有车还在等我们呢吗!到底咱们去还是不去,大家表个态吧!”

    “去!”叶江川说,“如果是‘她’,我是肯定要再会会‘她’的,我们可是前世有缘之人!”

    “我也去!刚才墙壁上的眼睛就像是与我有着八辈子的仇似的,那么凶狠恶毒地注视着我!我一定要给自己找到答案!”白梅梅说。

    “你不怕?”胖子问。

    “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好!已经两个了!两个视死如归的英雄好汉!白小姐更是女中豪杰!”胖子竖起了大姆指,“林陈,你呢?你去不去?”

    “还用得着问吗?我是一定会去的,就是没有邀请,我也会去找‘她’问的,我什么都不怕!”

    “真不怕?”胖子怀疑的眼光望着林陈。

    林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真不怕!有什么好怕的!中年男人!人生过半!大不了就是个死嘛!二十年后,还是条汉子!我要是死了,就把我和许阿琪埋藏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胖子站起身来,给林陈又满了酒,“够爷们儿!你和许阿琪的生死爱情真让人感动!听得我鼻子都有些发酸,就冲这,咱们把这杯酒干了!”

    说罢,他自己先一饮而尽,两指夹着酒杯颈,倒过来给大家看。

    “嗨!胖子!别光喝酒,我们都表态了,那你呢?你到底去不去呀?”叶江川说。

    “还用问吗?你们都去,我能不去吗?我就你们这几个朋友,大家生死与共!”

    “好!我们说走就走!”

    外面的车是辆出租,和平常的出租车没什么两样。大家上了车,刚好能挤下四人。

    “有位戴墨镜的女士约的我,让我来这里接上你们去一处地方!”司机说,头也没有回一下。

    “嗯,师傅,您知道是什么地方么?”胖子问。

    “不知道,她画了个路线图给我。”

    “什么路线图呢?”

    “那位女士将这个递给我,就走了。”司机将那纸递给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白梅梅,白梅梅打开一看,上面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呀?上面明明什么也没有啊!”白梅梅一脸莫名地望着司机。

    司机正在启动汽车,在踩下油门的一刻,伸过头来看了一下,“有啊!”

    白梅梅愕然地拿过纸条又看了看,“奇怪,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我看看!”胖子伸过来脑袋,“我能看得到,是一张图,白小姐,你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林陈和叶江川也能看得到。

    白梅梅有些情绪紧张,“我的眼睛从来都没有问题的,视力1.5,也从没有过色盲,色弱!”

    “这可就奇怪了!如果不是眼睛出了问题的话,就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你中了邪了!”司机说,右脚悬在油门上,“我们走吧!”

    “走吧!先过去看看再说!”叶江川说。

    司机轻点油门,汽车“轰”地一声出发了,白梅梅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开了不久,车子驶入了郊区。

    三个大男人挤在后车座上有些拥挤,胖子费力地向车门的方向靠了靠。

    “这空间真是小的可怜,挤得你们胖爷爷都快窒息了!真不喜欢和你们两个亲密接触!”

    “多挤挤,你那身肉才能更紧致啊!挤多了,你就苗条了!”

    “还拿我开涮!你们胖子爷爷可又做了

    一次舍命陪君子的事儿!你们还总是挤兑我,要不是因为不放心,我才懒得跟你们会那个脏东西呢!”

    “脏东西?”白梅梅产生了疑问,向后座的三人扭头道:“和你们在一起,真是怪事儿连连!”

    “我们遇到的奇怪的事儿可多了!后面还不一定会遭遇什么呢!依我看呀!白小姐还是不来的好!女人嘛,还是少受惊吓的好!省出座位,我就坐到前面去了,不在这里受罪!”胖子说。

    “反正已经到这儿了,还说这些话做什么!”林陈看了看白梅梅说,“我们这位兄弟说话直,别往心里去!白小姐,怎么看你脸这么白?气色不是太好呀?”

    “是吗?可能是前些时候生了一场病,没好利索的缘故吧!”

    “哦!看来胖子说的没错,白小姐真的不应该和我们在一起!身体不太好的人,容易招阴气!”

    白梅梅扭头道:“我先前是不怎么相信这些的,一直以为那些大力乱神之类的东西,都是人编出来,没事儿吓唬人玩儿,做消遣用的,跟你们在一起倒是真的信了!”

    “信什么?”

    “不知道,预感成真吧!我和林陈说过,林陈知道!”

    叶江川听着,心中有话,想和她聊聊,只是一时找不到说话的起点,“白梅梅..”他一时有些语滞,现在这个环境,好像不适合多聊。

    “啥?说呀?你是在叫她‘妹妹’吗?你一共有多少个好妹妹啊?现在又多出来了一个!真羡慕你!长得帅就是认性!”胖子独自嘟囔着,看没有人理会自己,就又说:“这一次,不会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给我们设的局吧!”

    车开着开着,外面的道路,建筑越加熟悉起来。“奇怪,车子开了半天,应该早就出了市区了啊!”白梅梅一脸诧异地看着窗外,喃喃道:“可怎么会呢?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吗?难道又绕回城里来了?”

    叶江川说:“是吗?就是说车子绕行了?哎!我说,司机同志!这是不是也太缺那个了啊!为了多挣几个钱,你说你至于嘛!”

    “对啊!拉着我们这一推人,挤在这么个小车里,那么老长的时间,多难受啊!原来是为了多挣钱,你缺钱,你早说嘛!这不是耽误事儿嘛!没你这么缺德的!”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生气。

    “停车,停车!”胖子有些不耐烦。

    司机把车靠边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你想说什么?怎么把我们拉来的,怎么把我们拉回去!一分不会多给你!知道么!”叶江川拉开车门,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更多地灌进来。

    “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卑鄙,我是按照这个图,老老实实地把你们拉来的!”司机也不想更多的解释,直接把那张纸递了过来,悻悻地说道:“好在,你们三个还能看到,要是和这位女士一样,看不见这纸上的图,那我真的掉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叶江川伸手接过纸,细细地看了看,看了一眼旁边的林陈,林陈看后,传给了胖子,胖子皱着眉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将那纸还给了司机。

    “你们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感觉这车是一路向西呢?”胖子说。

    “嗯!好像是没有绕行!”叶江川说。

    “为什么只有我看不到呢?”白梅梅紧张地喃喃着,“过两天,我就去找大夫看看!我不会是得了白内瘴?”

    林陈叹了口气,说:“可惜白小姐看不到!否则让她确定一下,是不是会记错了。”

    “白小姐,你确定这条路是回你家的路?”

    “当然!我走了多少回了!我能

    不认识嘛!除非我是个傻子!”

    “可是,我曾记得,你说你是住在城东的啊!”

    “对啊!这也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林陈把纸还了回去,“要不,咱们也别猜了,就按那图,司机师傅你继续开吧!看看它究竟要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

    司机并没有理会,看来是受了误会,心里还在生气。

    胖子拍拍司机的肩,面露歉意,说:“司机师傅,刚刚语言有些激动,对不住啊!我们也是着急,你也别往心里去!”

    司机接过纸,回头对胖子他们说:“行吧!把车门关上!咱们继续上路!这活儿拉的真窝囊!”

    汽车重新启动,拐了几个小弯,在一座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这不就是我家吗?”白梅梅说。

    “怎么转来转去,转到你家来了!我们几个大男人,要是不方便,我们就不上去了!”叶江川说。

    迟疑片刻,白梅梅说:“是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来了,咱们就一起上去,到我家坐坐!喝口茶再走!家里虽然老人和孩子都在,但我一人上去,还真有些提心吊胆的!居然有人为我付出租车费,送我回家!想不出为什么!总感到心中发毛!”

    “呵呵!说得也是!走,就听白小姐的!上去喝口茶再走!”胖子伸了一下疲惫的腰,开门下了车。

    进家门前,白梅梅犹豫了一下。

    客厅中,没有人。

    一切平常如故,只是儿子的玩具,黄色的小卡车被随意地扔在了沙发上。

    “你们随意坐吧!”

    儿子去哪里了呢?

    还有,姥姥去哪儿了呢?

    白梅梅将老妈接过来,是帮助自己照看一下儿子的。幼儿园这些天休假,小朋友都被家人领了回来,自己工作忙,就把老妈接来了。

    白梅梅招呼朋友们落座,自己给大家上了茶,就到其它的房间转了一圈儿,确定没有人。她去了趟洗手间,回到客厅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沙发旁,儿子正蹲在地上,背对着她玩着自己的玩具小卡车。

    “潼潼,姥姥呢?”

    她走近他,正要俯身,还未来得及伸手,孩子已经倏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回头奔向她,或者在她的包里搜找好吃的,而是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向她转过身来。这个缓慢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孩子!她的脊背突然冒出了一层冷汗,浑身寒毛也都一根根地紧张地竖了起来。孩子本来令人怜爱的纯真的双眸,却变得不同以往,而是像看着陌生人一般,那目光中充斥着愤怒与怨气,还有一丝的恐惧!他死死地盯着她。忽然,她呼吸紧张起来,浑身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因为这目光与刚才饭店墙壁上出现的光影眼睛的目光太像了!

    “潼潼!你..怎么啦?”她声音发颤。

    孩子并不作声,与她对视着片刻后突然转身向里间卧室跑去。

    她回头看了看几个男人,他们坐在沙发上随意地说着话,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潼潼这是怎么啦?

    白梅梅完全不知所措,她转过头来,看到走廊那边卧室的门被无声地关上了。想着潼潼刚刚的表情,她不能作任何解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看到了什么,是他眼中陌生了的自己?随同进来的几个男人?还是自己背后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有,出现在饭店墙壁上吓人的眼睛,奇怪的路线将她引到的这个“家”, 自己的孩子居然一反常态,会对自己表现出如此奇怪的表情,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定是有原因的。

第二五O章 散发腐臭的花

    恐惧充斥着她的全身,白梅梅紧张得无法呼吸。

    墙壁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

    白梅梅看着走廊那边关闭的卧室门,更加不安起来。若隐若无的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传来,用极其蛊惑性的语气对她说:“过去啊!过去啊!”

    她被这种可怕的幻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想着孩子在卧室中,白梅梅更加紧张起来,母性的本能让她一步步向前走去,她必需这样做。她安慰自己,潼潼是自己的孩子,她没有理由胡思乱想,这样下去只能徒增恐惧,并且毫无意义,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确定孩子是安全的!她停在了门口,卧室的房门悄然无声地为她打开了。卧室里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被重新粉刷过的墙壁,家具物件有条不紊地摆放在原地。

    “妈妈!”声音来自床下。

    白梅梅俯身撩开床罩,见潼潼趴在床下的木地板上,抬着脑袋正怔怔地望着自己。看着孩子神色正常,并无大碍,她微微舒了口气。

    “淘气!下面多凉呀!干嘛躲在这里?”

    “妈妈!我怕!我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钻到了我的身体里!”

    什么东西钻到身体里?

    白梅梅不禁微微一怔,“不怕!有妈妈在,就不用怕了!来,我先把你拉出来!”

    很快,白梅梅将潼潼从床下拽了出来,帮他掸着身上的灰尘,说:“刚才,你为什么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妈妈?看得妈妈怕怕的!”

    潼潼并没有回答。

    “妈妈在问你话呢!”

    潼潼摇头,奇怪的是这个动作一直在持续,他的头越摇越厉害,整个人也似乎不正常起来。

    怎么回事儿?

    白梅梅僵了一秒,“潼潼,你怎么了?”

    “喘不上气!”

    他开始痛苦地抓自己的头发,“是什么东西在我的脑袋里!好难受!”

    “什么东西?”

    正当白梅梅困惑之际,潼潼陷入了可怕的痉挛之中,浑身战栗不止,白梅梅紧紧抱着他也无法让他安静下来。

    “妈妈!我疼!头疼!”

    潼潼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让白梅梅更加惊惶失措。她想起了外面还坐着的几个朋友,就大声喊着:“快过来呀!你们快过来呀!快帮我打112急救电话!”奇怪的是,她向他们说的话,连她自己都无法听得到。当然,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潼潼总算平静下来,他扭曲诡异的脸庞让白梅梅不寒而栗。他在她的怀中像是睡着了,眼睛却没有完全闭上,而是开了一条缝隙,似乎是什么东西强迫他睁着眼睛,注视着白梅梅。

    白梅梅安慰自己,也许只是神经紧张吧!

    她轻轻地抱起潼潼,将他放在了床上。

    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她看到几个男人还在闲聊,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她试图和他们说话,请他们帮助将孩子送到医院,却无人理会。她好像对于他们是空气般地存在,她在那里,却没人能知道!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她曾经关注过的媒体报道中灵魂出壳的种种表现...

    她想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看来,一切都是徒劳和无用的,最后她不放心地将自己重新移回了卧室,移回到孩子的身边。

    白梅梅小心翼翼地帮孩子合上了双眼,他的脸颊通红,摸摸他的额头,有些烫,她安慰着自己,潼潼的一切不正常的反应,可能是因为快发烧了吧!

    白梅梅从衣柜中找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准备自己将孩子送到医院里去。

    一回头,她的目光怔住了,潼潼肚子上的衣服鼓出了一大块。

    白梅梅慌乱地解开他的上衣,发现在潼潼的肚脐眼中居然长出一朵巨大的花儿,花朵大开,泛着闪亮亮的蓝色,有一个婴儿的手掌那么大。

    此时的潼潼,全身僵硬,双手紧紧抓在了一起,握成的拳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像从地狱里出来。她不能确定潼潼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一种极端的恐怖占据了白梅梅的心灵。

    那蓝色的花还在生长,空气中弥满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孩子的皮肉似乎成了这花的土壤,滋养着它在不断地长大,并且它还在不断地抖动,给人一种潼潼因为忍受不住痛苦而痉挛的错觉。

    白梅梅颤抖着

    从抽屉中翻出剪刀,她发疯般地用锋利的剪刀一下又一下剪断那盛开的花朵,她不停地刺着,剪着,却悲伤地发现,那巨大的蓝色花朵根本就是剪不断的,剪下的部分很快就重新又长好,并且越剪,它好像长得越快,越大。

    她惊恐地发现,想和这个东西做对抗是多么地困难。

    母子连心,白梅梅感受得到潼潼的痛苦。她听到了孩子的呻吟,没有任何起伏的声线,就像丧钟一样长鸣,那声音一声声刺激着她的耳朵鼓膜,能让人发疯,她甚至决绝地想要将手中的剪刀刺向潼潼,帮他解脱,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腐臭的气息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

    白梅梅想抱住潼潼,在妈妈的怀里,他会舒服一些。她已经无法将他抱住,他好像长在了床上,根本动弹不得。那花的蕊已经长得很长,就好像是岸边树木上垂落下来的柳条一样,又像是几条盘错的蛇。潼潼的身体,在被它吸食着,它还在肆意地生长中,这样下去,孩子会被吸干成只剩下一张皮的!

    “我可怜的孩子啊!救命!”

    她的呼喊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知道,林陈他们是根本听不到的!

    绝望之中,她听到女人的尖笑声!还有.. 一阵听不出来是什么的噪音,噪音过后,传来呵呵哈哈咿咿啊啊声音!屏息细闻,声音飘进她的耳朵,她听懂了那声音的大意:他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白梅梅发疯般地跪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只有认输,只得甘拜下风,向着不知的敌人认输。

    “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前面是门,关闭着的门,白梅梅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身体匍匐前行,理智已经被打破,那环绕在耳边的声音就像是千年的海妖诱惑寻宝的船员的歌声一样,曼妙而且致命。

    “他是我的!”

    “是的!我知道!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她感到手脚受困,低头一看,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辅了一层黑色的东西,是头发!在没有将她缠紧之前,她要尽快逃离。虚幻的歌声连着呻吟声从床的方向传来,如同一张看不到的网,将她紧紧包围。

    白梅梅一步步地费力向前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推开房门的一刻,她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看见一个面色惨白,长发披肩,身穿黑衣的女人,站在孩子的床前,正用死鱼般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房间的门开了。

    白梅梅惊叫着,用尽全身之力,向房门外扑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只金黄色的蝴蝶飞进了她的眼帘,夺目的红色,金子般的黄色的光芒交替着在白梅梅的眼中闪动,她紧皱了一下眉头,睁开了双眼。

    “嗨!你怎么了?”

    林陈,叶江川,胖子围在她的身边。

    她轻挑双眉,四周扫视了一下,自己家的客厅,一切如故!

    此时,她正斜靠在客厅中央的舒适的沙发里,几个朋友坐在自己的左右,正目不转睛地,好奇地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个博物馆里的文物。

    “救命!”她声音颤抖。

    “救谁的命?”胖子一头雾水地问。

    “救命!快!救救我的儿子!”

    “你儿子?他在哪儿?”

    白梅梅用手指着卧室的方向。

    几个人怔了一下,林陈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冲了过去,胖子和叶江川也跟了过去。

    但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叶江川摊开双手,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说:“那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人!”胖子一边向回走,一边跟着说。

    “有!我的儿子!他发高烧了!躺在床上!还有一个穿黑衣的女人!”白梅梅依然指着那房间。“我儿子的身上还长着一朵蓝色的花,腐臭无比!”

    林陈一屁股坐在了拐角沙发上,上身前趋,安慰道:“我们检查了几个房间,没有人!白小姐,别紧张!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有我们呢!”

    白梅梅说完刚刚在卧室看到的一幕,依然感觉得到后脊背发凉。

    “我喊叫你们,没有人回应!”

    “没有人听到啊!”胖子紧锁眉头站了起来,在房间中来回踱了几步,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事儿,还把白小

    姐也卷了进来,孩子更是无辜。”

    “我们看见你径直去了洗手间,很长时间没有出来,后来洗手间的门被你推开,你就扑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林陈说。

    叶江川跟着补充道:“我们就坐在这里,没有看见你去过卧室!也没有听到过你的呼喊啊!”

    白梅梅强打精神坐了起来,“难道说,我说的仅仅是个幻觉?”

    林陈说:“也许是吧!但你说的那个穿黑衣的女人,我们几个已经和她打过几次交道了!”

    “有个声音不断地向我重复说!”白梅梅补充道。

    “那声音说什么?”林陈问。

    “他是我的!”

    “他是冲我来的!”叶江川道。

    白梅梅疑惑地侧过头对叶江川说:“她这么说,‘他是我的,永远是我的!’,难道说,她指的那个‘他’就是你吗?”

    叶江川仰头长长地呼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也许是吧!连累了这么多的人!”

    “别这么说,也不全是因为你,还有我呢!她恨我!就是没有你,她也是会来报复我的!”林陈说。

    “看来,我们刚才的猜测没错!叶江川和白小姐在一起估计是让那个脏东西吃醋了!”

    几个人正说着,白梅梅的手机响了。

    “嗯!..什么?..好!妈,你别着急,我这就赶过去!”这个电话让白梅梅神情慌乱起来。

    “怎么了?”胖子问。

    白梅梅将手机放回包里,从桌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我儿子在医院,高烧不退,我妈都急疯了,我得赶快赶过去!”

    “啊?你儿子真发高烧了呀!”胖子惊异得嘴巴张得老大。

    叶江川披上自己的外衣,“什么也没说了!我们一起过去!”

    几个人动作迅速,很快便下了楼。

    外面车水马龙,和来时的情境完全不一样。

    林陈左右看了看,说:“是这条马路,但比刚才来时热闹了不少呀!”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市儿童医院,快!”说着,几个人钻了进去,林陈又问:“师傅,最快需要多长时间能到?”

    “十分钟吧!”

    “十分钟?这也太快了吧!”林陈说。

    “还有嫌快的?”司机有些不解。

    “嗯,不是!我是说,这么远的路,只需要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到,这让我很意外!”

    “本来就没多远呀!”

    “我们从郊区进城还至少需要四十多分钟呢?怎么这么快!我们要去的是市儿童医院,您不会搞错吧!”

    “怎么会搞错!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进城啊!我们就在城里,都不会出城的。我开车开了十多年了,这点路还不认识!”

    白梅梅关好车门,车子启动。

    “这个司机师傅说的没错!从我家到儿童医院就十分钟。”白梅梅说。

    胖子动了动身子,说:“你们俩个往那边儿一点儿,这里就我胖,还让我坐在后座上!真是挤死我了!”

    “人家女士坐前面!胖子你就别争了!照顾女士是绅士风度,懂吗?”

    “嗨!叶江川,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胖子没有危害性啊!林陈,你说说,对不对!”

    林陈思索着什么,一时被点了名字,这才反应过来,就说:“嗯,没听明白!”

    “林陈你是听得明白,装糊涂!我胖子,胖!没错!可是,叶江川呢,人说红颜祸水,我看帅哥儿也是祸水,你看你把那黑衣女人给迷的,前生今世都来找你,找你还不算,还连累这么多人!”胖子说完,用眼睛余光扫视着叶江川。

    叶江川无奈地说:“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让她来的!”

    林陈打断了他们,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有聊无聊啊!”

    他好像又想起来什么,对白梅梅说:“白小姐,就是说你家住城东,我们来的时候却向西一直开到了你家!对吧?”

    “嗯!”

    “真是邪了门儿了?”胖子自言自语地说。

    “是呀!全是莫名其妙的事!”

    林陈不想去咒骂和怨恨,他只需要一个答案,给许阿琪的死一个说法。他摇下了车窗的玻璃。

    外面,空气清新。

第二五一章 儿童医院

    市儿童医院。

    白梅梅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

    淡淡消毒水味儿洋溢在空气里, 家长们领着自家孩子,或坐、或抱、或躺。四处一片嘈杂声,有的更小一些的孩子已经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通红,任家人怎么哄也不行。越是接近注射室,孩子尖锐的哭喊越是大声,那分贝涨得简直是震耳欲聋。

    白梅梅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打吊瓶的祖孙俩。潼潼已经在输液了,姥姥坐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叹气。潼潼发着烧,没什么精神,表情木然地看着对面挂在墙壁上大电视里的动画片:喜洋洋和灰太狼。

    不远处又有人因为排队而争吵了起来。

    白梅梅从注射室走了出来,对林陈他们说:“这里人太多了,太拥挤了,要不,你们就回去吧!我一个人能顾得过来的。”

    “可是,想起刚才的事儿,说实在的,白小姐,我们还真不放心!”林陈说。

    “对呀!孩子的情况,又和你刚才遇到的或多或少的吻合..”胖子道。

    叶江川侧了下身,给后面经过的一个抱小孩的人让出了道,转回身来说:“要不这样,林陈,胖子你们先回去,这里由我来陪陪白小姐吧。胖子不是说了吗,事情因我而起,我要负责到底!”

    “是啊!要不就叶江川留下吧,再陪一会儿!”胖子说。

    “嗯,”白梅梅看了看几个人,“好吧!正好排队取药什么的都需要人手,老人年纪大,你来帮帮我实在是太好了!”

    叶江川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就让老人也先回去吧!我可以陪你给孩子看完病。”

    “真是太谢谢了!”

    林陈,胖子和姥姥陆续离开了医院。

    潼潼乖乖地靠在床头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动画片,动画片中,主人公们正追打得热闹,也深深地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这边有个位子,你也过来歇歇吧!”白梅梅指着身边空出的座位,示意叶江川过来坐下。

    “你老公怎么没来呢?”叶江川坐下来,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便随意地问道。

    “他,对我来说,有和没有是一样的。”

    “有?没有?”

    “他,他爱上别的女人了!”白梅梅深怕孩子听到,小声地说。

    “哦! 对不起,白小姐,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

    “没事儿!”

    “可是家里没有个男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比如电灯坏要修理,车子坏了,都要男人来完成的。”

    “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叶江川竖起了大拇指,“白小姐真行!”

    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在想,你老公喜欢上别的女人,其实你也是可以喜欢上别的男人的,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白梅梅脸上一抹绯红。

    “我知道,可是,我有孩子!我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哪里顾得过来那么多,每天都跟赶命似的!”

    “那才需要男人呢!”

    白梅梅苦笑了一下,说:“上次我在路上偶遇林陈,他顺道送了我一次,结果被他看见了,就认为我也在外面有了男人了,就更明目张胆了,其实我什么也没有。”

    “林陈也可怜,许阿琪一死,他就像是没了魂儿似的!”

    白梅梅没在说话,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在了正在看动画的潼潼身上。

    护士走过

    来,检查了一下挂瓶,记了几个数字就离开了。

    白梅梅看着护士走远,不自觉地又想起了今天的恐怖的幻觉,她摇了摇头,努力地让自己忘掉它。

    “叶江川!”

    “嗯?”

    “问个问题,你说,有什么花会开在人的身上吗?”

    “花开在人的身上?这倒像是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

    “不是。”

    “怎么突然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没什么,我也知道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花的!”

    “别瞎想了,什么花也不会长在人的身上的!如果一定要个答案,就只有天花儿了吧?那也不是正经的花儿,那是一种病而已,花不可能长在人的身上,花是需要水和养份的,除非它以人体做养料。”

    “嗯!可我看到了花儿长在了人的身上!”

    “什么?在哪里看到的呢?”

    “别问了,想一想身上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真的奇怪!好吧!不问了!”

    白梅梅没有再言语,身体向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

    天更晚了,输液的孩子又走了一批。

    白梅梅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气,迷迷蒙蒙地头一歪,竟靠在了一旁叶江川的肩上。

    是啊!她今天太疲惫了。

    叶江川心中一紧,他也轻轻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放松起来,也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孩子的啼哭声将白梅梅惊醒。

    “不好意思,刚刚怎么打了一个盹儿?”

    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了叶江川的肩头,白梅梅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不好意思地说着,用手背轻轻擦了擦眼睛,试图努力赶走困意。

    “没事儿!坐得久了,我也有些犯困!”叶江川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白梅梅看着他憨态可拘的样子,不禁笑了,说:“一看你就是个老实人,真的没事儿么?”

    叶江川说:“真没事儿,我的肩膀,你随便靠,我求之不及呢!”

    听叶江川这么说,白梅梅笑得更厉害了。

    “如果真没事儿,那好,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只要对你好,就没有什么合不合适,能帮上你,我很高兴。”

    “我的想法也许不是很有礼貌,也可以吗?”

    “我不介意!”

    白梅梅想了一下,说:“过几天,在天缘酒店有一个保险公司举办的答谢宴会,我知道,他是要带他的那个相好去的,既然他总是认为我也有男人,那好吧,干脆我也带上个朋友去,怎么样?别担心,让他也感受一下被人背叛的那种感觉,出口恶气。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一丝不好的影响。”

    白梅梅一本正经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在开玩笑。

    叶江川愣了一下,面对白梅梅的请求,他有些惊喜,还有一种小小的兴奋。

    “反正是保险公司出资,我们全部免费的,连吃带玩儿!”白梅梅笑着说。

    “啊?在你老公面前装装,这个挺有意思,看我们俩演..情侣?”

    “情侣?”白梅梅笑得前仰后合,“我孩子都老大了呀!”

    “那是我想得太多了!”

    白梅梅摆了摆手,继续笑着说:“朋友,是朋友!其它的,他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吧!”

    “你现在是让我猜了!”叶江川笑道。

    白梅梅点头道:

    “好!随便你猜!”

    他想了想,说:“你能让我帮这么个忙,说明你是很信任我的,当然,我也是值得你信任的,我也不知道能否演好这个角色。”

    白梅梅低下头,“我本以为,这个请求一定会令你很为难。”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担心他报复你?”

    “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那个‘她’!”

    白梅梅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你是说,那个黑衣女人?那个墙壁上的眼睛?还有..”白梅梅若有所思,仿佛又沉浸于恐怖的回忆中。“我听林陈说过,你和她好像是前世的..”

    “恋人!”

    “真的?”

    “应该就是吧!”

    “我今天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他是我的!’如果真是你所说的,那看来,还真有可能是真的!你爱她吗?”

    “前世非常爱。”

    “那现在呢?”

    叶江川没有说话,表情凝重而严肃起来。

    “现在不爱她了?”

    “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些割舍不下,有些怕怕的!”

    白梅梅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说:“居然还会割舍不下?你难道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确切地讲,不是一个有情义的美丽女子了,而是变成一个... 白梅梅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个叶江川的前世情人。“你不知道我今天见到的情境有多少的可怕!别人是避之不及,你居然还会割舍不下!”

    叶江川听着听着,低下了头,把头埋在了手掌中。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神情忧郁道:“我其实都知道!不用你们说!林陈他们也曾劝过我,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你们不是我,你们体会不到,那种跨世再相遇的温暖,那份穿越生死鸿沟,等你到永远的激动。她情愿放弃重生的机会,在无尽的黑暗,荒凉与凄苦中,却依然等着我!”

    “哪怕她已经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你依然舍弃不下她么?”

    叶江川叹了一口气,“看到她成现在的样子,害怕之余还是有些心痛!”

    白梅梅叹着气,“我老公要是有你一半儿就好了!真羡慕那个‘她’!”。

    “我只是说,在情感上舍弃不下,并没有说我真的愿意和‘她’重新走到一起。我也是怕的!”

    白梅梅笑着说:“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不然,我怀疑你的神识是不是已经被她吸走了。”很快,她想起什么,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糟糕,我们又在一起说话,她不会...”

    正说着,护士走了过来,白梅梅站起来,跟着走了过去。

    “这个小朋友可以走了!”护士检查完,就拔掉潼潼身上的针管,摸着潼潼的头,表扬道:“这孩子真乖,从头到尾,一声没哭!”

    “说,谢谢护士阿姨!”白梅梅说。

    “谢谢阿姨!”潼潼懂事地转身,对叶江川说:“也谢谢这位叔叔!”

    叶江川点了点头,“乖!”

    临出院门的时候,大夫叫住了白梅梅,把她拉到一旁,“这孩子的一项指标还是有些高,找时间再作一个检测。”

    白梅梅有点紧张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不会,但是再检测一下就放心了。下一次,可以把孩子爸爸一同叫过来吧,遇事儿也有个商量。”

    “哦!”

第二五二章 西洋别墅 (一)

    几个月之后。

    林木公寓在建的公寓楼又拔地而起了好几座,独栋别墅楼也几近完工。公寓中除了原先漂亮的花园,人工喷泉外还新增了篮球场,儿童活动区,小水池等,林木公寓小区已经渐成规模。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公寓楼里入住的住户还是不多,加上几座独栋别墅还未对外销售,整个公寓还是显得死气沉沉。

    沿着花园的长围墙走过去,前面的分岔路口,叶江川停下脚步。左边通往林陈所在的公寓楼,右边拐过去是工棚,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林陈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这些日子,工地上的事儿实在是多,本应该去看看林陈的。借着路边昏暗的路灯,叶江川看了一下表,12点整,叶江川决定先回工棚,找时间再去林陈那里。

    突然,一个蓝色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脚边,叶江川猛然一惊,经历了这么多的离奇古怪的事儿之后,他已经变得有些神经质,总觉得,那个痴情而恐怖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月色朦胧,他能看清地上的是一朵花,龙爪样蓝色的花。

    仰起头,叶江川赫然发现,在一座独栋别墅幽暗的敞开的窗口旁,有一团白色的什么东西在飘来飘去。他揉了下眼睛,还是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人家挂在窗口上的床单或白色的衬衣。再看,那团白色已经很清晰地显示成一个人影,有头,有胳膊的像是女人的身影,手臂是张开的,似乎是在向他索要拥抱,在向他撒娇,献媚。

    叶江川俯身拾起了地上的花,晶莹的蓝色让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或许,那个她又来了!

    再抬头,那团白色出现的窗口已经被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记得林陈跟他说过,对于恐惧,躲避总不是个办法。因为,躲是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的。你不见它,它也是会来找你的。和那个前世痴情的女人一样,恐惧还会回来!

    尤其是许阿琪的死,令他们每一个人都变得无比的惶恐起来。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一次是许阿琪,下一次会是谁?

    理智告诉他,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寻找一切机会再次会会她!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其它的人!驻足凝眸,那团白色依稀又出现了,在风中摇曳,恍若还是个白色的人影,是不是她呢?她穿的应该是黑色的长衫!但,也不一定!

    叶江川就这么徘徊在那栋别墅的门口,他忽而想起这几栋别墅是独立于公寓楼区域外的,有独栋,也有连排,全是西式的花园洋房,带车库,价格比公寓楼高出很多,也还都未对外销售,更别说会有人入住了!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团白色应该不会是床单或衣物,又会是什么呢?

    这位二少奶奶丁淑娇,与前世的他有着未解的缘,不了的情,让他痴迷,恐惧又好奇,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道不明的感觉,如果一定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可能是惆怅吧!每每想起噩梦中的瓷光白手,他就头皮发麻!惊恐无比!他难以理解前世的她怎么会变得如此这般的令人心生恐惧!可她还是爱着他的,他知道!他终于鼓足勇气,轻声叩门,还特意整了一个自己的衣装,可是等了大约5,6分钟的样子,门依然紧闭。

    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也许什么也没有!

    叶江川从门口退了下来,干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那窗户的方向扔了过去,石头“哐”地一下击中了金属样的东西,又落了回来,正巧落在了叶江川的脚边。

    再次抬头,叶江川发现那扇窗又开了。

    毕竟夜太深了,叶江川还是有些怕,他最终决定转身离开了。

    到家的时候,叶江川连洗都没洗,四仰八叉倒床上就睡,不多时便已经是鼾声如雷。这一觉睡很很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叶江川被什么声音给惊醒。声音不大,像是一个女人的哭声,没完没了的直往他的耳朵里钻。是不是谁有什么伤心事儿吧?夜深人静独自悲伤?叶江川猜测着,辗转反侧,无奈那哭声却越来越大,叫人无法入睡。

    “哭什么哭!这大半夜的,给谁哭丧呢!还让不让人睡觉呀!”叶江川骂道。没想到的是经叶江川这么一骂,那哭声一下子就消失了。叶江川翻了个身,心想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就在他好不容易快入睡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尖尖细细女人的叹息声:“唉!想你想得好苦!想得好累!我好想你啊!”

    叶江川听得真切,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环视四周,一切如故!

    叶江川“咚咚”乱跳的心脏却许久不能平静下来。它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正要重新入睡,却又听到了窗外传来“唧唧吱-”的蟋蟀叫声。

    蟋蟀叫,有人会死掉!

    前世故事中丁淑娇与柳云生的这个对话萦绕于他的耳畔,令他不寒而栗。

    这一夜,叶江川是在惶恐中度过的,一夜无眠!一大早起来,那个白色的影子似乎还在叶江川的脑袋里晃。

    他不禁又想起前世的那个痴情女人!

    她让他又恐惧,却又充满诱惑力。叶江川不得不好奇,她是不是一直就在他的身边?或者说,是不是就是那个白色的人影?因为,那花应该就是她的标志,是的!她等待着他的标志!

    他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仅仅凭着记忆,叶江川很快找到了那个窗户。

    阳光正烈,把窗户照得闪亮,刺激着叶江川的视觉神经,他眯起了眼。

    脚下应该就是那支蓝色的花落下的地方。

    他轻轻抬起头来,四处观望了一下,头上没有树木,只是一个巨大的伞样的园林雕塑,材质是石灰或是别的什么叫不上名字的东西,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从头顶上的这个雕塑上,是无论如何不会落下一朵花儿的。花儿自然也不会是被风吹过来的,远近都是些杨啊,柳啊之类的树木,都是不会开这种蓝色花的树。

    现在,那朵龙爪样蓝色的花已经不见了踪迹!但他依然回忆着它昨夜的飘然而至时的样子。

    他的目光在一处低矮的木桩上停了下来,木桩像是被什么人砍断了,新鲜的木截面尤如受伤的创口在阳光下发着光亮,短小的一截突出在平整的地面上,很是显眼。

    一个穿制服的,像是个小领导模样的人正巧走过来。

    叶江川做了个手势,算是打了招呼:“这木桩是谁砍掉的?咱们这边

    的树都是新种下的,谁这么大胆?”

    “不知道!真可惜!谁干的啊!”

    “要不,我给小区园林部门反应一下,这也太缺德了!咱们这边种,人家那边砍!”

    “就砍这么一棵小树,也挣不了几个钱!真是讨厌啊!”

    “就是,砍它有什么用?”

    制服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抚弄了一下,“这是一棵柳树啊!嗯,是不是对面那户的业主自己砍掉的?有一种说法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说法?”

    “门前是不能种柳树的。”

    “为什么?有什么讲头儿呢?”

    “柳树不能种于门前, 柳树属阴的,容易招惹阴气,但是柳条插于门户是可以驱邪。”

    “嗯!”

    “去问问那户人家便知道了。顺便也告诉他一下,小区的树不能随便砍伐,否则要罚钱的!这些规则制度,早就该通知他们!有些人也太不像话了!有什么事儿,可以和物业说嘛!小区规划也是大家的事儿,总不能任凭他们的主观意识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今天你觉得这里不合适,砍掉一棵小树,明天他觉得那里不合适,拆掉一个篱笆,这岂不是会乱了套了!”制服说着拍了拍手上的土,站了起来。

    “嗯!我这就去问问!”

    目送那人离开,叶江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看了看那扇紧闭的窗户,想着昨夜那窗前晃动的白色的影子,有些紧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走了几步,走近这座完工后,他从未进去过的西洋别墅,敲响了那户的门。

    门是自己打开的,里面的情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宽大的客厅,长长的走廊,错落有致的房间,红色的烛光!叶江川不禁愣住了。

    这,哪里是在林木小区!这明明是在他的前世,那个老式的别墅中。叶江川记忆清淅,那一世的经历,他似乎瞬间什么都记起来了。

    他仔细打量着房子,没错,他确实来过这里,不止一次地来过这里。

    大厅布置精巧,依旧着它从前的辉煌。开放的大玻璃窗边的小方桌子上,摆放着一尊极其精美的青花瓷瓶,几朵蓝色彼岸被插于其间,此时正开得艳。龙爪花形,透亮的蓝,格外地引人注目。地上,柳枝被摆放成箭头的形态,直直地指向了那个房间。潜意识让他知道,他们曾经在那间房屋里交火,他在那里被赵小双开枪射死,火是也是从那间房子燃烧起来的。

    这房子应该是着过火的!

    这房子早已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一股力量推动着叶江川,一步步地走向前

    “哦!”

    有个声音就像是在他的耳畔响起,沙哑,深厚,似乎在和自己打着招呼,又不像,因为他听到出那声音充满了怨恨和愤怒,他分不清是鬼哭还是狼嚎。叶江川下意识是四处望了一望,房子里充满了不安的气息,周围的一切显得异常的阴森诡异。叶江川息住呼吸,他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在加速,似乎快要跳出胸膛一般。

    他尽量让脚步声变轻,再轻!在那间房前,他停了下来。

第二五三章 西洋别墅 (二)

    叶江川本想推门的手猛地停住了,冰凉感如电流一般传遍全身。

    门是虚掩着的,叶江川伸着脑袋从门缝向里看去,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空气中弥满着一股陈年腐朽的气息。他把头缩了回来,轻轻舒了口气,用手在门上摸索了一下,好像是要赶走上面的污秽一样,这门也真是够老旧的,像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上面的漆都斑驳了。不经意间回头,大厅巨大的水晶灯下面,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便不见了。

    “出来吧!我们已经是老相识了!没有必要再捉迷藏了!”叶江川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没有声音,四周寂静无声。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我来了!”叶江川站在大厅里四处环顾着,继续说。

    “我出来,你不害怕吗?”

    一个细细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叶江川打了个激灵,但他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不怕!以你本来的面目出现吧!相隔一世,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你!看看我前世的爱!你也不必借用六指女人的身体,我对那个六指女人没有一丝的兴趣!”

    那声音像是在迟疑,“我不敢见你!因为... 我已经不再是我原来的样子了!”

    “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出来吧!”叶江川语调坚定。

    “可是,我在乎!因为我还像从前一样,发疯似地爱着你!”

    “是黑衣女人的样子吗?你站在老莫口那条路的中央一直注视着我,你蹲在我病床旁的地上望着我,我们不是已经见过面了吗!我不怕!”

    “可是我前世的样子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嗯!我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你出来吧!”

    外面刮起了大风,风越刮越猛,只听见“啪!”地一声,大厅的窗户被吹开了。屋里屋外一并飞沙走石,黄色的沙土揽得世界天昏地暗。

    风停了,叶江川睁开了双眼。

    一股寒气袭来,像千万条蛇缠在身上,使人筋骨僵硬,血脉凝固。

    房顶上,巨大的水晶灯来回摇晃,地上,墙壁上也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摇晃。突然,一张布满斑点,皱纹,龟裂的脸像鳄鱼浮出水面一般浮出了阴影,映在了墙壁上。

    “柳云生!我知道你不敢相信,可我真的是你的淑娇啊!”

    那张脸扭曲着面部是风干般的肌肉,喉咙沙哑,吐出了几个字。

    “噢!不!”

    叶江川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完全不能自己,他整个人不能思想,不能动弹,除了恐惧,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睁睁地看着那个映在墙壁上面目狰狞,恐怖的脸居然飘了起来,旋转着飘向自己。

    他的脸,他的嘴唇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一般。

    他费力地摇晃着脑袋,努力甩掉那张粘过来的恐怖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躲开我!”

    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愤。

    叶江川说:“你,不是我的淑娇!一定不是!我的淑娇,我认得!隔了世,我也依然记得她!她是一个美丽的,可爱的女人!”

    “她在你心里真的还是那样吗?..”

    一阵尖细的笑声过后,那诡异的面孔更加扭曲了,堆积在一起的肌肉仿佛一下子变得斑驳凋零。而后,那面孔消失了。

    一个一袭黑衣的少妇模样的女人出现在叶江川的面前。

    “还认得我吗?”

    叶江川不安地抬起头来,他看见那个曾经熟悉的她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他怔了一下,前行几步,缓缓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那张依稀美好的面庞,眼睛湿润了起来。

    “认得!”他轻轻地,温柔地说道。

    “我这个前世的面容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就会变化,变得非常可怕,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你能接受么?”黑衣女人语气痛苦而哀怨。

    “只要是你就好!”他温柔道。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你说,如果你先走,就会等我于奈河桥,会为我铺就一条开满蓝色彼岸的路,叫我沿着这条路去找到你!”

    “可是,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却没有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转了世,变成现在的我了!”

    黑衣女人背过身去,声音哽咽,“你骗了我!叫我苦等你那么久!”

    “是么?我不知道!对不起!淑娇!”

    “你叫我淑娇!我都.. 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那么漫长的时间都不曾有人这么称呼过我!你居然还知道我是谁!”她轻轻地转回了身,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委屈。

    “我曾经的爱人!”

    叶江川说出这几个字时,没有一丝的犹豫。

    “曾经?”那声音听得出透着不悦,“难道,你现在又有了别的人来爱吗?那个饭店里与你坐在一起的女人?”

    “不,没有!白梅梅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那为什么你要这么说?你现在不爱我了么?柳云生!你说过只爱我一个女人的!我们曾经发誓相约奈河桥的!柳云生,你全忘了吗?你难道也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而我,却用尽我的全部在这里苦苦守侯着你,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叶江川沉默了,黑衣女人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我在问你话,你倒是说话呀!”

    黑衣女人向前移动了两步,给叶江川的感觉不是在走,而是在飘。

    “别!”叶江川紧张地后退了一步,他脑袋发胀,绞尽脑汁思量着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我知道我们前世很相爱,我们也曾发誓要长相守,可是世过境迁!我已经不在是那个柳云生了,我变成了另一个叫叶江川的人!柳云生和叶江川是两个不同的人,生活在不同的时间!走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我是说... 我们是否还有必要重新审视我们先前的约定,重新开始呢?”

    “你..你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你啊!”她侧过脸,面向窗外,幽幽道。

    “我的意思是别再等我了!”

    “你说什么!这不行!”

    黑衣女人猛地回过身来,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瞪了过来,身体又向前移了一步。

    “别过来!”叶江川后退着。

    “你再说一次!你知道我等了你那么久!你知道我有多么的孤独,多么的凄苦吗?”她莫名其妙地自语着,是说给叶江川听,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的样子变得恐怖而疯狂起来,让叶江川不敢呼吸。

    “你可知道,奈河桥下的水是多么的冰凉刺骨,到处都是阴魂恶鬼,他们吓唬我,欺负我!那腐臭的气息,让我永远也挥之不去!多少次,我几乎忍不下去了,但想起你,我就一直不忍离去!总相信,你会来

    的!那条蓝色的闪光的路,那么清楚地铺在你的眼前,你一定会找来的!”

    “对不起!我..”

    “没有你,我就是重新投胎做人,也没有意思!我只要守着你!”

    “可是,你看看,我已经是另一个人了呀!不是那个叫柳云生的男人了!还有,他们几个也不是先前的他们,也已经都是重新投胎转世的另外的人了!你何苦还要纠缠!”

    叶江川将自己的意思毫无隐晦地传给了她,他想说清楚,大家都轻松。

    “他们都得死!”她恨恨道。

    “为什么?”叶江川想不明白。

    “他们伤害过我!只有你除外,我不会让你死的,因为你若死还会去投胎转世!我只要你待在阴阳鸡血棺中..”黑衣女人说罢,将手从她的黑色的衣服中伸了出来,抓住了叶江川的手臂,“待在阴阳鸡血棺中,不死也不生,我们便可以长相厮守了!”

    “啊!”

    叶江川好像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忍不住嘶声力竭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你是我的!看,我把柳枝都摘来了!柳云生,你是跑不掉的!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叶江川的心脏扑通一跳,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哀求道:“淑娇,求你!放过我!”

    “不行!我恨的人,我决不放过!我爱的人,也决不会放过!”

    “你这样,只能是自己折磨自己!”

    “不..”

    女人不顾一切地拉着叶江川的手臂,好像一旦放开,就会失去他整个儿人一样。“我,我舍不得你!我爱你!爱你爱得发狂!”

    “放开我!你越抓住我不放,我越会躲你远远的!”叶江川说。

    终于她放了手,却止不住的悲泣起来。

    “我们到此为止行吗?”这几个字,叶江川思量了放久,他试探着说出来的时候,眼睛也有些发潮。

    “不!”她在嘶嚎。

    就在她分神的时机,叶江川不顾一切挣脱女人的手,向着进来时的大厅门的方向冲去。

    大门在他背后关上的那一刹那,身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江川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抬起头来,天上几朵淡淡的,柳絮般的浮云轻轻飘过,阳光依旧灿烂。他战栗着,半天没有动弹,身体像是钉在了原处,一动也不能动。

    “不要再开门,不要回头看!要尽快离开!”

    他自语道,身上的冷汗在阳光的照耀下,很快就蒸发掉了。

    叶江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一切平常如初。

    这里的别墅还未销售,门是锁着的!可自己进去过!还遇到了她!这些听起来多么地匪夷所思!

    这都是真的吗?

    他质问着自己,可是他无法回答,恐惧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丝毫没有一丝头绪。一阵凉风袭来,卷起什么东西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然后掉落到了地上。他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地上,几朵龙爪样蓝色的花!这种小花,叶江川怎么会不认得!它们为他铺就成了一条蓝色的路,他们两个本来说好生生世世永相随的。

    耳边又回荡着什么声音,仿佛黑色的妖魔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而此刻,叶江川想的应该和林陈想的是一样的,只有两个字:逃离。

第二五四章 后心的刀伤

    一处简易的居民楼。

    张妮把洗好的衣服一一搭在了阳台上,又向楼下望去,还是不见杨远山的车子。她有些失望,从地上拾起了衣盆,趿拉着拖鞋回到了屋子里。这个住处,是杨远山为她租下来的。她们的关系被白梅梅发现以后,她就搬到了这里,虽然条件简陋,但杨远山说,这只是暂时的。

    他们关系已经保持了一段时间了,她充分地施展着自己的魅惑之术,运用身体天生的诱惑力,在她的刻意卖弄之下,她知道杨远山是很难抗拒自己的勾引的。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杨远山很容易就被她所俘获。

    几天前,张妮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看着张妮伤心不已的样子,杨远山向她保证,会和白梅梅离婚,和她结婚。但很快他又改口说,时机还不成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仓促离婚的话,会闹得天翻地覆不说,自己的损失也比较大。

    但是,她是真的不想等了。她想要和他谈,他在电话里说,他今天会过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她才听到了敲门声。

    张妮打开门,见是杨远山一副疲惫的模样,便将身子懒懒地靠在了门框上,双臂盘在胸前,盯着他的眼睛,不太高兴的说道:“怎么才来啊?”

    “忙啊!”

    “忙?超市不都转手出去了么?你还有什么可忙的?”

    “超市转出去了,我也不能不活呀!要活着,不就需要钱么!要挣钱,我不就得在外面折腾嘛!”

    “我不信!是不是又去白梅梅那里了?”张妮嫣然一笑,“去便去了,有什么好要隐瞒的呢!”

    “我真的没有!妮 ,你先让我进门行吗?你堵在门口,让周围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张妮也没再言语,侧身闪出了道儿来。

    杨远山什么也没说,拥着她走进了房间里,随手带上了门。

    一番风雨后,时间已经是将近10点。

    张妮侧身躺在床上,摸着他光溜溜地肩膀,喃喃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人影,你不爱我了?”

    “怎么会!不爱你,我还来找你?”

    “至少,不那么爱我了!我能感觉得到!”

    “别瞎想!”

    “人家说,如果你喜欢我,会舍得在我身上花钱;如果你爱我,会给我很多的时间;如果你爱我爱得深,会舍得在我身上花心思!”

    “嗯!还有吗?”

    “如果你愿意一辈子守护我,你会给我婚姻,给我一个承诺的!可是你哪一个都没有做到!你舍不得给我花钱,买一个最便宜的小戒指就把我打发了!”

    “我不是说了嘛,你给我点时间,我现在手上也没钱!家里的钱都让白梅梅扣着呢!自从她知道我们的事儿以后,盯我盯得可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不是还有超市转让的..”

    “那钱现在还不能动!你别逼我,好么!”

    “我怎么就逼你了呢?我一个黄花大闺女,陪你吃,陪你住,陪你睡,这叫什么?我成了什么了?我逼你了吗?你想想!你有没有为我也想想!那边,你迟迟不离婚,这边,你三番五次地爽约!”

    听到这里,杨远山不耐烦地坐起身来,从床边抽屉里找了香烟,点着闷闷地吸了起来。

    “给我一支!”

    张妮伸出张开的一只手。

    杨远山看了她一眼,“吸烟对女人不好!”

    “有什么不好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

    杨远山把烟叼在了嘴上,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递了过去。

    “万里长征,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万里长城,是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离婚也需要一步步来!白梅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是那种好对付的女人!”

    张妮接过打火机,自己将烟点着,吸了一口,呛得咳嗽不止。

    “我就说嘛!不会吸烟,就别吸!”

    张妮将身子靠在床头上,吸了口气,看着烟雾袅袅升起,伸了个手指头过去在烟雾中随意地搅了搅,缓缓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好对付?然后就可以脚踩两只船,没完没了地拖延?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的青春有多宝贵?你会为我的青春买单?”

    “你看你!又来了!咱们别老一见面就是谈离婚这个问题,就是无休止的争吵,行吗!”

    “你不和她谈,我就要和你谈这个问题!我这叫什么?没有身份,连个承诺,哪怕是不能兑现的承诺都没有!”

    “我说小姑奶奶,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就发火儿,好嘛!你要什么承诺?我现在就给你,行吗?”

    “还有什么承诺,我要你和她离婚!”

    “我不是说过了嘛!给我时间!”

    杨远山侧过身去,在烟灰缸里掸了下烟屁股。

    “等等,别动!”

    在杨远山侧身的刹那,张妮的眼睛无意间扫见杨远山裸露着的后心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一块暗红色的痕迹。她试着用手摸了一下,有一点凸起的毛糙的感觉。

    “你后背受过伤?”张妮问。

    “后背?没有啊?怎么?有什么异样嘛?”

    “后心这里,像是疤痕的样子。”

    “哦! 从小就有,没事儿!听我妈说,从胎里带来的!算是胎记吧!是不是不太好看?反正我自个儿是看不到的!正好儿,眼不见,心不烦!”

    “狭长的一块,暗红,与其说是胎记,更像是一块刀伤留下的疤痕。”

    “我记得不大啊!像刀痕?你拍一张我看看!”

    张妮从桌子上拿过手机,拍了一张,将手机伸到了杨远山的跟前。

    杨远山侧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

    “以前是很小的一块,现在怎么长大了!长得还真的像个刀痕啊!不是很好看啊!”

    “嗯!这里没有受过伤?”

    “没有啊!”

    “等一下!”

    说着,张妮掐掉了烟,用手指按了按那个位置,嘴里说:“就是这里,有感觉吗?”

    “嗯!没啥感觉!从小就有,都多少年啦!还能有感觉才怪呢!”

    “还好只是个胎记!要真是刀伤的话,在后心这个位置,估计你可早就玩完了!”

    杨远山想起什么,又说:“前几天,我看了一则报道,说是国外有人额头上有块胎记,医生为他做了个梦境回溯,结果他看到自己的前世是被人开枪打死的,子弹就打在了额头胎记的那个位置!”

    张妮笑道:“这倒是挺好意思!哎,杨远山,你说你后心的位置有这么个很像刀伤的胎记,你的前一世不会是被人刺中后心而死的吧!”

    “不会吧!我的前世会死得这么惨烈吗?那我一定是死不瞑目啊!”杨远山笑着起身,披了衣服就要走,“我出去一下!”

    张妮一把死死地抱住了他,将头紧紧地靠在了杨远山的后背上。

    “我这里,难道就是你的客栈吗?想来就想,想

    走就走!不是说好的,今天不走了吗?”

    杨远山用手轻拍着她的胳膊,说:“放心,不走!我只是口渴得难受,出去买瓶啤酒!”

    张妮这才松了手,轻声说道:“我以为你又要走呢!我可舍不得你离开!”

    杨远山坏笑道:“你这么好!我当然也是舍不得离开我的小可爱啊!”

    看着杨远山走出房门,张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是啊!这个花言巧语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爱一个人,她真的要愿意委屈自己,一次次地宽容他吗?还要在他面前计较他的尊严,总要为他想?他何时为她想过!哪怕一点点!他的爱让她打问号,至少她自己开始不那么确信。

    她真的懒着再想下去,干脆钻回了被子。

    “铃-”

    这么晚,谁会打来电话呢?张妮钻出被子,不情愿地拿过了手机。

    “喂?”

    那边没有声响。

    “喂?请讲话!你是?”

    “白梅梅!”

    “哦!..”

    沉默。

    这是上一次两人在超市争吵以来,白梅梅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她为什么现在给自己打电话?难道说,她知道杨远山在自己这里吗?张妮有些慌乱,她想一下子撂下电话,又有些不甘。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声音变得脆弱。“请你不要破坏我的家庭,行不行?”

    因为杨远山,张妮和白梅梅的关系从亲密变成了情敌,但在心里,张妮还是觉得有愧的。

    “这不怪我,是..”

    白梅梅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更为沮丧。

    “我知道,我想了很多,是不怪你,哪个猫儿不贪腥呢!你年轻,长相也不赖,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呢!他毕竟是个有家室的男人,有孩子,有老婆。现在,我们的孩子病了!”

    这一次,白梅梅说话的语调和以前大不一样。

    “姐,不是我跟你争抢什么,是你们确实不合适!我可以让他过去看看孩子,但也只能看看,他自己也说过,他和你已经结束了!你再这样纠缠也没意思,你说呢!”

    张妮也语调缓和了不少,但字里行间还是当仁不让。

    那边突然变得愤怒起来:“哼!你们合适?我告诉你,他有你这个小三,就会有小四,小五,小六..你别以为你是他的最后那个,别傻了!你一边破坏我的家庭,一边把自己的青春白白搭进去,你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他是真的很爱我的!他说过,与你的婚姻是义务,与我在一起才是爱情!”

    张妮也不客气。

    “幼稚!你真的以为他是很爱你的呀!”

    白梅梅冷笑起来,语调嘲弄道:“他从前一样是很爱我的!我们上学的时候,每天都会给我送来一朵花儿,知道吗?那时,他还只是个穷学生!现在呢?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现在,他对你也不过就是玩玩而已,玩厌了,丢到一边,还有大把的女人呢!你以为他会真的在意你?醒醒吧,可怜的女人!”

    “天晚了,我不想听你说了,我要睡觉去了!”

    张妮受不了白梅梅的嘲弄,她打算挂下电话。

    “等等!”对方语气又温和了下来。

    “都是女人,我这么说,可能你受不了,但我是真的对你好。要不,找时间我们平静地好好聊聊!”

    “嗯,也好!”

第二五五章 死亡的预感

    张妮想了一下,杨远山的离婚到现在一直也没有个结果,她已经怀疑他是在拖延自己,既然白梅梅想和自己谈谈,也好!自己去说倒也干脆,这件事儿,早一些了断总是好的。

    “好吧,我还有些其它事儿需要点时间,忙完了,我们好好谈谈!”

    “好,我会一直恭候你的到来!”

    电话刚放下,杨远山就推门进来了。

    “你老婆打电话了!”

    “她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在你这里。”

    “你打算怎么办?”

    “不用理会她!我自己能应付!”

    杨远山换了衣服,将啤酒倒了一小杯,递给张妮。

    张妮将酒推了回去,“你自己喝吧!”

    杨远山也不客气,仰头“咕咚咕咚”就把手中的一大瓶酒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怎么?还在想着白梅梅?”

    他搂住了张妮的肩膀,在她的额头轻吻了一下。

    “你倒底会不会离开她?”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里嗦!我说过,我会和她离婚,和你结婚的!这大晚上的!没完没了的!多让人败兴!别问了!行吗!”

    说罢,杨远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解衣倒头就躺下了。

    张妮也躺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妮似乎一直没睡着,她听着杨远山鼾声如雷,想着白梅梅的话,想着她的蔑视和羞辱,此时,张妮真想把他叫醒,一吐心中的不快,不过,很快,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决定,现在就去会会白梅梅。

    白梅梅家离这里不远,深夜在小路上骑车,张妮感到特别紧张,她后悔自己这么晚了出来,万一遇到...

    她越想越怕,脚下蹬得飞快。

    一股让人颤抖的寒意扑面而来,她居然看到一个飘忽的身影,立在小路的一旁,还没有来得及看仔细,她的车便飞驶而过,她惊恐地回头再望,却是漆黑一片,人影不见了。

    回头的瞬间,车偏离了方向,把没扶稳,张妮连车带人一下子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夜已经很深了。

    黑暗中,前面的楼房建筑似曾相识,这不是白梅梅家吗!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张妮只去过一次白梅梅家,记忆并不深刻。白天可能还能辨得出,到了夜里,黑灯瞎火的,张妮也无法确定是否就是白梅梅家。

    她迟疑片刻,还是一瘸一拐地将车放在了楼下,拾步上楼,门铃响起,却没有人来开门。

    难道,她在耍弄自己吗?

    张妮正准备转身离开,可又有一些不甘心,于是犹豫了一下,用手拧动了房门。

    那门居然没有上锁,“吱”地一声开了。

    这里应该是白梅梅家吧,否则,怎么会不上锁就能随意打开呢!

    她刚刚还说,想和自己平静地谈谈,为什么按下门铃却不来开门呢?还是她已经睡着了?可是,一个女人睡觉不关门又不符合常理!

    “有人在吗?”张妮低声地喊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借着楼道的昏暗的光线,张妮看到了客厅,干净整洁的布置,突然,在窗户下,她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躺在..地上。

    白梅梅吗?

    她不能确定,只知道是一个女人!乳白色的睡衣包裹着她丰满的身体,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她头皮发紧,因为那女人看上去,怎么像死了一样。

    白梅梅不会是喝药自杀吗?然后驾祸于自己,以报夺夫之仇?张妮感觉到了一丝的恐怖。

    不会!她还有孩子!她遇事冷静得很,不是一个喜欢冲动的人!

    是昏倒了吧!也许是!这个推断更符合常情。

    想到这里,张妮走上去,想着,尽快把她送医院。

    她们是情敌,但还不至于痛恨到见死不救的地步。

    她蹲下身去,用手指触碰到了她的皮肤,冰凉凉的,如同死人的温度。

    张妮触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人,紧张得喘不上气来。

    不对!她打了一个激灵!

    月光下,她看到的那个人竟然是她自己!

    这是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第一次审视自己!

    自己也是很美的一个女人!脖颈倾长, 身体凹凸有致, **而白净的双臂无力地摊在地板上,没有伤痕,没有血渍。并且,她还穿着和自己相同的衣服!

    张妮颤抖着,将手指放在地上的自己的鼻孔处试探了一下,好像已经没有一丝的气息。

    死了!

    见鬼!

    自己好好的!怎么会又出现了一个自己躺在这里?还死了!或许这只是一个和自己长相接近的人?

    她站起身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但很快,她又把哆哆嗦嗦地将手机放了回去。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半夜三更来到这里,她将如何跟警察去解释呢!

    她也不想没事儿找事儿。

    她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没走几步,想到自己一定会留下指纹,给自己凭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又返了回来。

    张妮用纸巾轻轻擦试了一下门的手把,又屏住呼吸,再次将门推开,准备再擦试里面的手把,不经意抬眼又看了看那地上的尸体的时候,令她惊异得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人不见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会是自己看走了眼么?还是说,另一种可能,什么人一定还在房间里,他将她的尸体移走了!想到这里,张妮双腿发软,浑身颤抖。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房间,一路上,她像是疯了一样,车子撞到了树上,她吓得“哇哇”直叫。

    杨远山捅了捅张妮,张妮睁开了眼,满脑门子的汗。

    “唉,你怎么了?你做梦了吧!”

    张妮喘着粗气,老半天才缓过来。“是一场噩梦!我看到我死了!”

    杨远山说:“就是一场梦,没事儿,你把枕头翻过去,在上面吹上两口气,噩梦就消散了!”

    “有用吗?梦境太逼真了!我好害怕它会是真的!”

    “梦就是人梦!别想太多,赶紧睡吧!”

    “嗯!”

    张妮认真地照着做了,她吹了不止两口气。但她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梦中,她所看到的一幕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关于她自己的。

    ……

    窗外的风吹起白色的窗纱,轻轻舞动。

    白梅梅穿着睡衣,独

    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着律师给她看的材料。

    超市被杨远山转手之后,白梅梅一直就没有过去。不过,她知道店里已经人心涣散,不多的几个员工离职的离职,请假休息的请假休息,自己干着急也没用,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是把杨远山转手超市的钱要回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也要和他谈。

    她反反复复思量了许久,无论他同不同意,她都要和他离婚,她已经决定不想再为他们的婚姻做任何努力了。失落的滋味尤如一杯微苦的酒,品着,苦在喉咙,吞下,苦在心头。很多时候,放弃也许是新的开始。

    她用铅笔,轻轻圈点了材料上的几个文字。

    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拿起电话,白梅梅的俏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电话是姥姥打来的。

    “什么?不是有老师在吗?怎么还会出问题呢?”白梅梅眉头紧蹙。

    姥姥语气慌乱地继续说道:“我怎么知道!要早知道是这样,我是不会让孩子去的!”

    “妈,你别急,我记得效野公司戏水池是很浅的!根本就不应该有问题啊!”

    “你快点过去看看!你爸的血压都上去了!”

    “你们别慌!那池子我下去过,没多深的!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白梅梅面容紧绷,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是潼潼老师打来的。

    “喂,是我!我知道,知道,嗯,你说什么?在抢救?什么?他,他没危险吧!行!我马上过去!”

    抢救?

    怎么会用上这两个字!听到这两个字,白梅梅顿觉一股寒流从头顶流到脚底,腿都软了。

    电话刚挂下,又有电话进来,白梅梅只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皱了下眉头,犹豫着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里,杨远山在咆哮。

    “我说孩子给我,你偏不!这下好了,你可以满意了吗?我告诉你,白梅梅,你给我听好了,如果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没等白梅梅回答,对方“哐!”地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白梅梅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无力地在椅背上靠了一下,就立马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心口像揣了只兔子,狂跳不已。

    她拿起电话,准备叫上杨远山一同过去。

    “哪位?”对方传来温厚的男音。

    她意识到电话拨错了,却没有放下,而是像个孩子般地啜泣起来。

    “梅梅?”叶江川有些惊异,“是你?别哭,你怎么了?”

    “叶江川,对不起,电话打错了!”

    白梅梅轻声哽咽,眼眶已经发红,在这个叫叶江川的男人面前,白梅梅似乎一下子变回了她自己,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慢慢说!”

    “潼潼..潼潼出事儿了!”

    “潼潼的病不是刚好么?”

    “嗯,不是病,是在郊野公园戏水,被淹到了..”

    “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到!”

    白梅梅拎着包,奔出家门。天整个黑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一朵大大的黑云,遮住了太阳,风也突然之间变得猛烈了起来。白梅梅紧紧裹了下自己的外衣,叫了车直奔郊野公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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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梦前缘介绍:
几个年轻人遭遇一系列离奇经历,看似不相干的人与事儿,却与前世的他们有着种种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前世受尽屈辱的女人l;来了,向尘世中的他们伸出了魔爪..惊梦前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惊梦前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惊梦前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