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藏身之术避眼目
水警按照黄老汉指示的地点,将我们送到了姑苏西山岛的夏消湾码头,同样,这里也是一个废弃的码头,不过时间相对近一些,看得出来大约在七八十年代荒废。码头上还停着数艘废弃的游艇。
下船之前,他们让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登记,作为备案,不过这些都有黄老汉来应付。
不过临行前,那船长还是特地提了一句:“听闻最近西山岛缥缈峰各佛道寺观纷纷紧闭门庭,不再接待游客,你们要是去拜访他们的话,恐怕得吃闭门羹了。”
我们一下船,师姐就拉着我去了码头上的一间废弃操控室,并且拿了一些干燥的衣服来让我换,但是这些衣服都是师姐的女装,我宁愿挨冻也绝不会穿她的衣服,所以果断拒绝了,跑出去吹冷风。
这个时候干爷爷正在观察着整座西山岛的风水,奈何西山岛纵横十余公里,窥不得全貌,使得干爷爷也有些犯难。
而黄老汉因为唯一的渔船被毁,郁闷不已,一个人蹲在岸边闷闷地抽着烟。短暂的接触中,我得知黄老汉有两个身份,在普通人面前,就是个渔民,而真实身份则是渡阴人,但不论哪一个身份,都离不开水和船。现如今船毁,水下又有那凶猛的旋龟,几乎断了他的生路,或许对他来说自己的生计问题不大,反而那几个依靠他资助的流浪儿,又要挨饿受冻了。
我们停留了不到五分钟,就听见前方的大路边快速冲出来五六个人,这些人全部身着道袍,气势汹汹地朝我们冲来。
既然是道士,那么想必是此地道观之中的人,所以我没有多少警觉,想要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干爷爷忽然转头瞪了我一眼,随后手指微微一动,示意我藏好。
我正站在操控室门外,前面有起吊机阻挡,所以对方并没有看见我,而是径直冲着干爷爷他们去的。
我不是愣头青,在得到了干爷爷的警示之后,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立即反身敲了敲操控室的门,小声告诉师姐别出来,随后我来到起吊机后,探出头来张望。
那群道士每一个人都拿着手电筒,遥遥照过来,光线很亮。
干爷爷和白棱肩并肩站着,稳如泰山,黄老汉扔掉烟头,也走了上去。
这些人迅速来到他们跟前,有人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来西山岛做什么!”
三个人各自报上了名号,着实让这几个人一惊,几个人窃窃私语起来,随后之前喊话的人说道:“我等乃西山岛缥缈宫座下,既是贵客,还请上山一叙。”
不过这人口气并不怎么好,带有一丝戒备,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干爷爷沉思几秒,道:“行,带路吧。”
几个人点了点头,带着干爷爷等人离开了码头,但他们还留下了两个人,拿着手电筒开始四下检查起码头来。
我心头一跳,这些人警觉性可真高。
正想怎么躲开这些人的搜寻,身后忽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拽住我的肩膀,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师姐。
她朝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从须臾囊中摸出来一张符纸,在手中
微微一晃,随即将符纸贴在了自己身上,接着一把将我搂紧怀里,死死地将我摁在冰冷的起吊机铁柱上,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就埋入了两座山丘之间,有沁人心脾的芬芳流入鼻腔之中。
师姐紧紧贴着我,将我护在自己的身下,她不动,我也不敢动。
其中一个检查的道士很快就来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然而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竟然头也不回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就仿佛根本没有瞧见我们一般。
他径直走进了操控室,在里面转了一圈,随后走出来在门口大声喊道:“老陈,这里面有女人的香味!嘿,真好闻,一定是个漂亮妹子!”
那个被称作老陈的道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站在里面细细一嗅,道:“别犯花痴了,还有湖水的腥味,肯定刚走没多久,刚才那三个人之外一定还有人和他们一起上了岛,说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咱们再好好找一找!”
说罢,老陈便再次与另一个道士分散而开,在码头上仔仔细细地搜寻了起来。
如此过了大约十分钟,我被师姐压得快透不气来,两个道士在码头中间碰了头,纷纷表示没有找到人,于是两个人立即决定速速回去禀报宫主。
直到两个人走得不见了踪影,师姐方才松开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说道:“我身上的味道那么浓吗?我从来都没有用过香水啊!”
我一脸汗颜,女生都有自然香,她自己根本闻不出来,哪怕泡了腥臭的湖水。然而在被她摁了那么久的我看来,确实挺浓的,有点像奶油的味道,差点把我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不过此刻也不是思考这一点的时候,我问道:“师姐你刚才用的什么手段?那个人竟然从我们身边走过去都没有发现!”
师姐微微一笑道:“那是附一脉的藏身术,周恬画的,给了我三张。”
一直和师兄不对付的师姐此刻说起来,脸上竟带有一丝自豪的意味。
“可是为什么干爷爷不让我露头,这些人不是道门之人吗?”我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上岸时那船长跟我们说的话吗?你想想,所有寺观闭门谢客了,怎么会大半夜有道士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们一定是看到了水警的船靠岸,过来一探究竟的,寻常道门之人才不会在意一艘公家的船,所以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师姐低声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干爷爷他们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跟上去?”我不禁担心起干爷爷他们的安危来。
转念一想,师父和师兄到了岛上之后就没了踪影,说不定也与这些道士有关系。
师姐摇了摇头,道:“我们先找个村子打听一下,再做决定,我刚才在船上看到前面有密集的灯光,估计离我们不远有个村子。”
于是我们便抹黑朝着师姐所说的方向前进,我们一路上尽可能伏低身子,让周遭的树丛将我们的阻挡。
如此一路行进,大约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西岸的一个小村落外。
这是一个现代化非常明显的村子,有十几层的酒店和数个庄园、各种民宿,尽管此刻已经临近半夜,但是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灯火繁华,比
起湖市渔船码头,更有胜之。
不过我知道,对于太湖沿岸的旅游开发,姑苏和梁溪方才是先锋头阵,此番盛景倒也在情理之中。而在如此车水马龙的街头,对于我和师姐的藏匿,简直如鱼得水。
所以我们迅速汇入到灯火繁华的大街之上,化作稀松平常的游客。
我们找了一个本地的小吃摊子,询问那老板有什么好吃的。
老板十分的好客,向我们介绍起了他的几个招牌小吃,虾肉绉纱馄饨、桂花甜酒酿、蟹粉烧麦和葱油饼。
我们无心听他滔滔不绝地介绍吃食,于是就各点了一碗虾肉绉纱馄饨,因为苏式小吃在太湖流域流传甚广,所以我们都能够在湖市的小吃街上吃到,味道以清淡鲜甜为主,配以米醋最佳。
老板做好了馄饨端上来,便忍不住对师姐说道:“姑娘别看你长得年轻漂亮,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上小学了吧?”
师姐翻了下白眼,道:“这是我弟弟,我有那么老吗?”
“哈哈……”老板也是对自己的莽撞一脸尴尬,搓了搓手,笑着,“那你们吃。”
说罢他就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这是师姐叫住了他,说道:“老板,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一下。”
因为之前差点冒犯了师姐,老板倒也谦恭其词,道:“你说。”
“我听说缥缈峰上各寺庙道观全部都闭门谢客了,有这么回事吗?”师姐问道。
老板用力点了下头道:“是的,现在整个缥缈峰都已经禁止游客入内了,听说是缥缈宫要举办什么祭祀大会,总是上山的路全部被封了,游客也因此减少了将近一半呢,这些个宗教人士可真会来事。”
“祭祀大会?”师姐呢喃道。
那老板听见了说道:“只是听说,因为消息封锁的很好,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凡想要上山的游客全部被赶了下来。”
老板说罢沉吟了几秒,接着说道:“不过我前段时间看到有一群奇怪的人上过山,倒没有人阻拦他们,估计是被请去观摩的吧。”
“哦?那群人什么模样的?”师姐紧跟着问道。
“恩……其他的我记不清楚了,只看到有一个残疾人,坐在轮椅上的,但是看上去地位挺高,有人专门推他上山。”老板摸着额头回忆道。
一听到坐在轮椅上的人,我的心脏顿时就一阵狂跳,难不成……
老板似乎感觉到师姐问得有点细,于是接着说道:“嘿,姑娘你问那么细干什么?那些人里面有你熟人吗?”
师姐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好奇,别人都不让进,为什么那些人就可以上山,估计身份地位不一般啊。”
老板十分认可师姐的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没错没错,唉……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想去哪儿去哪儿,咱们平民老百姓哪比得上,就算那些看透凡尘的出家人都得傍着呢。”
老板话音刚落,师姐忽然拉了一下我,我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三个身着便装的人正慢悠悠地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其中一个人,正是在码头上搜寻的道士之一!
第三十四章 霉运连连池塘边
我看到他们的那一刻,不禁紧张起来,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师姐摁住。
她贴在我耳边小声对我说道:“他们没见过我们,认不出来的。”
老板也瞧见了我们的表情,顺着我们的目光望过去,不过他自然无法在人群中找到我们注视的目标,于是回头十分八卦地问道:“怎么了,你们在躲什么人吗?”
师姐抬了抬眼皮,道:“没什么,刚才以为看到了认识的人,认错了。老板,再上一笼蟹粉烧麦。”
师姐将老板支开,免得我们引起别人的注意,跟我一起埋着头吃馄饨。
这地方的虾肉绉纱馄饨远比我们那边的地道,丝丝入味,入口即化,馅肉也十分美味,量足。
我只吃了一口,就顿时被勾住了馋虫,不顾烫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像那饿死鬼投胎。
相比我的吃相,师姐更加规矩得体,细嚼慢咽,更像在品尝美味。
蟹粉烧麦也很快端了上来,客人比较多,老板也就顾不上我们这边,转身接客去了。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眼中仿佛只有眼前的美味。但我不会忘记小狐狸,悄悄地拿了一点馅给躲在布包内的小狐狸吃,小狐狸来者不拒,也吃的欢快,感觉到柔软的舌头在我手心里滑动,让我心里都痒痒。
然而等到师姐忽然不动了之时,我才察觉到不妙,身后似乎站着几个人,并且有人鼻子一耸一耸,像是在闻什么。
那一刻我感觉后背瞬间挤出了层层汗水,和师姐对视了一眼,眼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讶。
紧接着,只见师姐猛地回头,杏眼圆瞪,朝着身后的人大声嚷道:“干什么!非礼啊!”
她这一声吼,顿时让周围的游客向我们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我回过头去,只见那搜寻我们的道士背着手,有些尴尬地站在师姐背后。
这道士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
我本以为他不可能通过体香将师姐找出来,然而,偏偏这家伙就做到了,真是天下奇门出奇才。但是此刻的我,心中却无数草泥马奔腾。
面对众人的目光,那道士起初还有些尴尬,但是随即收回了面容,道:“这位姑娘,你偷了我的香囊,赶紧交出来吧,否则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一句话,却让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向了师姐。
但他这句话,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也让我们更加确定,这几个人根本不会好意邀请我们上山,而是想着将我们抓走。
如此一想,我又不禁担心起干爷爷他们的安危来,他们被人带走,等于入了狼窝。
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是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啊!
师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接着从腰间拿出了须臾囊放在手心,问道:“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
那道士本来只是为了掩饰尴尬,将矛头指向我们,光明正大地将我们带走,俨然没有想到师姐会真的拿出来一个锦囊。
那道士脸青一阵紫一阵,呆愣了良久,被师姐的机智气得恼怒不已,手一指说道:“这不是我的香囊!我的一定在你身上!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人立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去拉师姐,师姐一惊,急忙后退,然而我却早就看不下去了,磨了那么久嘴皮子,还不如动手来的痛快,我在他们动的瞬间,就抄起自己的一碗馄饨,狠狠地扣在了当先一人的脑袋上,因为我吃得快,汤水还是烫的。
那人顿时被烫得哇哇大叫,我一脚将他踢翻,转身拉着师姐一路狂奔。
那群道士停留了一秒,随即紧追上来。
我和师姐毫不犹豫地往人最多的地方钻,一边跑师姐还一边抱怨自己的体香太浓。
我告诉她就算掉粪坑里了,她洗干净也是这味儿,抱怨有啥用,不如找机会再用一次藏身术。
沿着街道一路奔逃,眼看着自己逐渐远离密集的人群,我们立即钻进了漆黑的深巷之中,这地方再热闹,也是一个村子,很快就进入了无人之地。
要想用藏身术,我们必须要先避开身后的眼睛,然而那几个道士速度飞快,若在平地上奔跑,我们早晚会被撵上。
我们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想尽一切办法甩掉身后的眼线,然而只要我回头,就能够看到隐隐约约那几个道士的身影。
在经过了某个转角处之后,我们行进了不到五十米,却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堵砖石磊砌不高不矮的石墙,左右尽是三层楼高的房屋。
艹,进入死胡同了!
怎么办,此时转身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师姐一抬手,不假思索地说道:“翻过去!”
说罢,她便一个纵身攀上墙头,借着墙面上的落脚点一蹬,直接就翻了过去。
我紧随而上,这个墙头并不高,所以对于经常翻墙头的我来说轻而易举,我连踩两个凹陷的落脚点,双手攀上墙头,一个纵身便跃上了墙头,正听见师姐一跃而下,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没有多想,也纵身一跳,此时师姐忽然喊了一声:“别……”。
她话音未落,我就已经双脚落地,只感觉落地的刹那,地面一软,啪叽一声,我半个身子陷了下去,紧接着一股子恶臭翻滚上来,熏得我差点吐了。
卧槽!粪坑!
那一刻,我欲哭无泪。
师姐带着哭腔,在一旁低声抱怨了一句:“你个乌鸦嘴!”
说罢,她伸手将我揽过去,飞速念了藏身术的运阵咒,接着将那符纸往身上一贴,一动不动地站着。
期间小狐狸闻到了臭味,想要探出头来,被我给摁了下去。
过了不到三秒,我就听见墙后面有人说话:“他们一定翻了墙头跑了!”
说罢,就看到空中一个人影飞过,不偏不倚地落入距离我们不到一米的位置,啪叽一声。
得,这人也下了锅了。
那人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而墙后面却传来了几声嬉笑,随后几个人陆续翻过墙,落在了粪池的边缘。
那人愤愤地指着几个人破口大骂,怪他们早知道了却不告诉他。
几个人嬉笑了一番,捂着鼻子将他拉了上来。
随即有人说道:“你说那两个人会不会也掉进粪池子里了?”
话音一落,一竖光倏然在黑暗中亮起,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有人说道:“你看,那儿有两个坑,他们坑定掉下去过。”
“走,赶紧追!宫主有令一定要将他们抓回去!这两个人身手不错,别跟丢了!”
“那我怎么办啊!”
“哈哈,你赶紧找地方把一身污秽洗掉吧!”
“妈的,真晦气!”
简单的交流之后,几个人迅速散去。
我们在里面又呆了五分钟,确认不会有人再来时,才互相搀扶着捂着鼻子走出了粪坑,这期间师姐一个劲地用力掐我的脸,感
觉她又气又恼,又不敢胡乱撒气。
我心中也郁闷,但看在这是师姐第二套衣服的份儿上,就随她泄愤吧。
出来之后,我问师姐要不要回街上找个地方洗一洗。
师姐摇头拒绝了,道:“街上一定还有他们的人,我们这个样子太惹人注目,不能回去。我以为我们一进大街,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没想到会有那狗鼻子,真是倒霉。”
我不禁犯难,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进林子吗?一旦被发现可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师姐哭丧着脸道:“走吧,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一洗再说,臭死了!我宁愿被抓,也不想再穿着这身衣服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吧,反正还有一张藏身符。”
好吧,其实我也恨不得立马就把身上的衣服扒光了去。
小狐狸这时候再次露了头,显然有点受不了,直接爬到我头顶,连打了两个喷嚏。
我们如此决定之后,便立即动身钻进了林子。
师姐行进的速度很快,时不时竖起耳朵倾听。
我想了想也将小狐狸放下来,让它帮着找一处隐蔽的水源地,它身上有伤,本不该放它乱跑,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如此行进了大约半个小时,一直消失的小狐狸忽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嘤嘤叫唤几声。
我知道它一定是找到了一处水源,于是便立即跟着它走。
小狐狸身子小巧,在树林中跳跃很难被发现,所以它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等等我们,确认我们能够跟上之后,继续前进。
如此又走了十几分钟,不远处涓涓细流之声便传入我们的耳朵。
我们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只见远处显现出微微波光,却是一处池塘,不禁心中大喜。
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在距离池塘十余米的距离蹲伏下来,仰头张望了几分钟,确认那边不会人经过或者出现之后,方才摸索过去。
一碰到水,我喜不自禁,放下布包,让小狐狸在岸边放哨,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把衣服扔到了十分隐蔽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淌下水,让冰冷的泉水彻底洗刷了全身。
师姐则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池塘的另外一边,在林子里呆了好一阵。
接着我就看见星光下的黑暗中,隐约之间一抹奶白色的玉体小心翼翼地没入池塘之中,不发出半点声响,慢慢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
与此同时,小狐狸一下子从岸边跳到我的头上,用它那毛绒绒的双尾挡住了我的眼睛,我顿时笑了,这小狐狸真是成精了,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那么黑,其实我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我轻轻地抱起小狐狸,不让它沾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游到岸边,将它放回岸上。
在我抬头的一刹那,我猛地一怔,感觉到心中忽然间升腾起一股熟悉的感觉,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飞速跳动起来。
而小狐狸回到岸上之后,也突然竖起了耳朵,不停地左顾右盼,这动作并非感受到了危险,相反仿佛流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
与此同时,我忽然听到远处的林子林传来一阵簌簌之声,有一股清风迎面扑来。
我浑身毛发猛然一竖,脸色大变,急忙让小狐狸找个地方躲起来,而我自己则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在水中,我抬头紧紧地盯着岸边的动静。
过了十余秒,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岸边。
第三十五章 前世今生所谓缘
躲在水底下的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气息,如同刀刃一般从水面上直射而下,化作一座大山霎时间压在我的心头。
接着我看到一抹紫光闪烁,从岸边射入水中,化作数条实质一般的缎带,毫无预兆地将我的手脚捆住,等我察觉到不对妄图反抗时,已经来不及了。
随后,我便感觉视线陡然间上升,哗啦一声,只有一条裤衩子的我径直悬空在水面之上。
我抬头一看……顿时整个人愣住了。
在我面前站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美若天仙的女子,看面貌恍若二十岁青春少女,一席数层白色丝绸汉服,遮不住她娉婷婀娜的身姿,衣肩袖摆银丝梅花点缀,领如蝤蛴,肤如凝脂,玉手纤纤,如柔荑、如璞玉,明眸如皓月,皓齿如白莲,靡颜腻理,月下白玉,外无半点脂粉装饰,却依然有着那闭月羞花之貌。
只一眼,我整个人都呆了。
但真正让我目瞪口呆的,却是她那一双紫光流溢的瞳孔,与小狐狸如出一辙。而小狐狸,此刻正亲昵地躺在她的怀里,嘤嘤地叫唤着,似乎在哀求,又似乎在讨饶。
女子的目光冷若冰霜,朱唇轻启,道:“念儿为什么会受伤!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此地!”
念儿?我被她手脚束缚,如囊中之物,不敢造次,于是问道:“念儿谁?”
女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狐狸,然后又抬起头紧紧盯着我,一双星眸仿佛会射出利剑,“我问你,念儿是怎么手上的?”
我这才意识到她说的念儿是小狐狸。
既然她对小狐狸如此关怀,估计与小狐狸关系紧密,既然如此,那应该就不会把我怎么样了,不管怎么说,小狐狸还是会帮我说话的,虽然我不知道小狐狸的叫唤这个女子听不听得懂。
我扭了扭身子,感觉手脚难受的不行,说道:“能不能把我先放下来,我和小狐狸……额,念儿,有生死之交的,是吧?”
我说着,看了看小狐狸,想要让它帮着我说两句,小狐狸于是抬起头又嘤嘤地叫唤。
女子听见了,却面不改色,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在问你,念儿为什么会受伤!”
她每说一个字,缠绕在我手脚上的绸缎便收紧几分,疼得我嗷嗷直叫,急忙大声解释道:“我和小狐狸与僵尸交手,小狐狸被甩飞在墙上,撞到了脑袋,我用疗术给它治疗,奈何力有不足,只能做到止血!啊……疼啊!就是这样!”
听过我的解释,我感觉到眼前女子的身子开始放松下来,而缠绕在我手脚之上的绸缎也慢慢松懈下来。
突然,一旁的草丛倏然冲出来一个人影,一张符嗖地一声飞出来,女子一抬手,将符抓在手心,只见那张符什么作用都没发挥,就化作了一团紫色的火焰,紧接着女子倏然化作一道虚影,冲了过去。
我急忙大声吼道:“别!是自己人!那是我师姐!”
话音刚落只听见嘭一声巨响,随即传来了师姐猛烈地咳嗽声,我转头望去,只见女子一只手死死掐着师姐的玉颈,将她举在半空中,巨大的力量掐得师姐面色通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如此
恐怖的力量,简直与女子翩若惊鸿的样貌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一刻我深深地明白,咱们俩落到她手上,除了套关系,没有别的可能。
我在叫,小狐狸也在不停地叫唤,这女子对于小狐狸对于小狐狸十分信任和关照,所以并没有立即下死手,而是悠悠道:“人类,都是居心叵测,不要被他们表面的模样给骗了!”
我大声喊道:“姐姐,你能别这么偏激吗?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人也有好坏的,我们好歹和小狐狸还是过命的交情。”
女子听到了我的话,慢慢将师姐放下来,一得到解脱,师姐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猛烈地咳嗽着,俨然被掐得够呛。
“那你想说什么?这里是禁地,任何人都不敢来这,你们还竟敢在里面洗澡,将那污秽之物洗入池塘之中!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杀死你!”女子面不改色,但是言语之中却颇具威胁之意。
“姐姐,我们来这里是小狐狸带的,我哪知道这是什么禁地,再说了,这里不是缥缈峰吗?你难不成是缥缈宫的人?”此刻我没了耍滑头的心思,而是认认真真地说道。
“缥缈宫?你是说那群臭烘烘的道士?哼,我才不屑和他们为伍,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身居此地数百年,我说这里是禁地,那便是禁地,念儿莫不是闻到了我的气味,寻到这里来。”女子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念儿的头,在她的抚摸下,我看到念儿头顶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速度恢复。
数百年?这还是人吗?难不成她修得了果位,或者说……是妖?
我震惊不已,但还是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试探着问道:“你和小狐狸是什么关系?”
女子眼角一动,说道:“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被她的目光注视,我一个激灵,咽了一下口水,又试探着问道:“咱们是不是见过面?我总感觉你有点眼熟。”我并不是刻意套近乎,而是真觉得她的样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然而在女子耳中,却是那刻意套近乎之辞,她眯起了眼睛瞧着我,一脸的不屑。
对于女子的来历,我想知道,却不敢问,稍作思考接着说道:“其实我不只是对你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对这个地方,又有点熟悉,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很模糊。”
话音刚落,我看到女子的肩膀猛地一抖,定定朝我看过来。
接着她手指一勾,我便慢慢地飘到她的跟前,然后她凑上前来,一股与小狐狸相似,却更加沉醉的清香扑面而来,她凝视着我的眼睛,有意思紫色的气流从她的眼中缓缓流入我的眼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感觉到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猛烈的悲喜交加的情感,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疯狂地席卷了我的全身,与此同时,曾经在公安局大院内映入脑海的场景再一次用现在我的脑海之中,然而这一次,如此清晰,犹如我亲身经历一般,脑海中那池塘,还有那安睡的女子,就在我眼前。
“娴儿!”不由自主的,我口中喊出了她的名字。
只见女子浑身开始颤抖,眼眸之中有星光闪烁,随即,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刻不停地从她白玉一般的脸颊上滑落下
来。
束缚我手脚的绸缎突然松开,我一屁股跌落在地,我顾不得疼痛,伸手一摸脸,却发现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我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比杂乱,如同一团乱麻团聚在胸口,让我完全陷入了惊慌无措之中,我意识到,这股情感并非来自我自己,而是来自我身体深处的那位大拿,我的师叔祖!他的意识随着情绪的猛烈波动再一次影响到了我!
女子的嘴角不断地抽搐着,她一步步地往后退,然而望着我的眼神之中,却有无数情感徘徊,惊喜、哀伤、愤怒、忧愁还有绵绵情意,就如同打翻了的调味罐,五味杂陈。
我们俩人彼此相望,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流不止。
女子不断地后退,直到背部撞在了树干上,方才猛地一震,喃喃自语道:“言而无信的人,你明明说会回来的,你明明说会回来的!为什么要抛弃我们母女俩!为什么……”
接着女子转身背对着我,说道:“我恨你!念儿,我们走!”
说罢,女子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小狐狸却一下子从她怀中跳下来,朝着女子嘤嘤地叫唤着。
女子杏眼微微一瞪,道:“我难道还不如他一个凡尘之人?”
小狐狸依旧嘤嘤叫唤着,叫声中透露着坚决。
女子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瞳孔之中情感杂乱,叹了口气道:“罢了,女大不中留。”
说罢,她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一抹倩影。
小狐狸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伫立良久,然后转身来到我跟前,前脚踩在我腿上,一双黑珍珠般的星眸凝望着我,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舐我脸颊上的泪水。
此刻我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那如身临其境般的记忆霎时间支离破碎,如同掉落在地的镜子,当试着再去回忆时,感觉头疼不已,脑袋好像要炸了一般,甚至连刚才喊出口的女子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感觉鼻腔之中一股温热流淌下来,伸手一摸,竟然是血,急忙擦了又擦。
望着我的模样,小狐狸担忧地叫唤着,绵软柔和的声音不断触动着我的心脏。
我望着小狐狸,忽然想起来刚才女子临走前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的话,难不成,小狐狸是她的女儿?那……她也是狐妖!
那一刻仿佛千丝万缕在我心头交织,师叔祖、美丽女子还有小狐狸,难不成……
缘,妙不可言啊……
我轻轻将小狐狸抱起来,举在眼前,注视着她良久,然后轻轻唤了一声:“念儿!”
小狐狸眯起眼睛,化作两轮弯月,似乎在做回应。
师姐捂着脖子走上前来,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问道:“云翼,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啊……师姐,你相信缘分吗?”
师姐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忽然也笑了,拍了拍我光溜溜的背说道:“赶紧把衣服穿上吧,鼻血也擦一下,说真的,那女人简直算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了!”
我注视着念儿的眼睛,想着要是将来念儿能够化作人身,说不定也会那般美丽。
第三十六章 苦不堪言都是泪
师叔祖对于我的影响,我此刻也终于领教到了,流鼻血估计还是轻的。难怪师父和师叔祖自己都说过不能让他屡次占据我的本体,这背后的冲击,不言而喻。
我呆愣了许久,直到心中那莫名升腾的情绪逐渐消散了去,方才回过神来。
就好像有那么一段时间,在做梦一般,此刻终于苏醒,却已不记得梦境的模样。
这样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仿佛有句话呼之欲出,却欲言又止,到最后硬生生还得憋回去。
良久,我问道:“师姐,她走了吗?”我有些害怕那女子再回来,或许她对我们不会构成威胁,但是她的出现对于我体内师叔祖的影响,实在太过强烈。
师姐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我身后的林子,我回头望去,只见近百米之处,有一抹洁白的身影伫立,遥遥地望着我们。在我回头的刹那,她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竟然没有走,只是远远观望,估计是担忧念儿的安危,又或者其他原因。
她的存在,无形中给我们形成了一股压力,但也同时给我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她能够在此地逗留数百年,想必山上的道士对她一直是敬而远之。
我想到了自己还光着身子,于是摸索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换的衣服,顿时脑袋嗡一声。
也不知道要不要把那沾满污秽的衣服拿过来洗一洗,然而一想到女子对我的威胁,顿时就打消了念头。
想来此地与她而言是一个神圣之地,一个回忆之地,贸然将之玷污,定会引起她的不快。
思索了良久,我朝着师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师姐仿佛早料到一般,讥笑着说道:“你不是大男子汉,坚决不穿女装吗?”
我一时语塞,老脸一红,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不没办法了嘛,总比裸奔来得强啊。”
师姐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在须臾囊中摸索,一边说道:“嘻嘻,当初让周恬穿过一次,奈何他长得太阳刚,看着怪怪的。不过你细皮嫩肉,模样俊俏,一定韵味十足,来来试试看。”
师姐一句话吓得我虎躯一震,没想到她还祸害过师兄,顿觉现在的状况简直是师姐有预谋而为,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吗?
说着,师姐从须臾囊中掏出来一条米色褶边连衣裙,还故意在我面前一抖,端详了一番,随即她俏皮地瞧了我一眼,将连衣裙递给了我。
我全程瞠目结舌,连忙拒绝道:“师姐,我是认真的,别开玩笑,只要跟你现在穿的差不多就行,哪怕就一条牛仔裤也行,我不怕光膀子。但你要我穿裙子,我就是去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穿连衣裙!”
师姐忽然杏眼一瞪,仿佛即将暴起的母狮子,嗔怒道:“你到底穿,还是不穿!”
苍天啊……为何你对我如此不公!
十几秒后,山林里响起了师姐银铃般的笑声:“哈哈,要不要照照镜子,你看你简直和女孩子一模一样,都不用粉妆脂抹和假发的,活脱脱一个假小子!声带也没发育,简直太完美了,真漂亮!”
师姐看着我的眼神闪烁着诡异的亮光,瞧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拔起。
碍于她的淫威,我别无选择,心中纳闷不已,在心中大声喊道:我tm是真小子好不好!
真的要全程这样子去找师父?岂不是丢脸丢到
家了!
因为师姐个子小,她的衣服我穿着大不了多少,我都不敢低头看,只感觉到一阵反胃,裤裆下面凉飕飕的,想要将裙子脱掉,却遭来了师姐一顿怒目射击,简直有苦难言。
就连小狐狸念儿,也向我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唉……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只叹一声,人心叵测啊……
我瞧着师姐还在一个劲打量我,甩了甩手,不耐烦地说道:“别看了,赶紧想想怎么和干爷爷他们碰头吧!”
师姐脸色一变,恢复到严肃认真的神情,说道:“我刚才想过了,吴道长选择主动被带入缥缈宫一定有他的原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一定想着进入其中一探究竟,找寻师父。以我们两个人想要偷偷闯入缥缈宫是不可能的,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静静等待他们的行动。”
师姐的想法与我差不多,看来我们确实应该选择静观其变。
只是我又想到了一点,问道:“那你说干爷爷会不会也被抓起来啊?”
师姐没有说话,陷入了久久的寂静。
我知道师姐沉默的原因,假如就连干爷爷他们也被抓,或许我们就真的无望了。
我还是赶紧闭上自己的乌鸦嘴巴。
至于继续呆在山中,还是回到村子里,我们最终还是决定留在山中。
我们已经和缥缈宫的道士打过照面,很容易被认出来,所以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于是我们摸黑离开了池塘,沿着山腰缓慢行进,逐渐靠近了一条上山的小路。
不过我们自然不会抛头露面,而是在距离山路十米左右的位置,找了一处茂密的树丛蹲伏下来。
师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在我耳边说道:“那女人好像还跟着我们。”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看,她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无形的保障,也许她不会救我们,但是绝对会救小狐狸。既然如此,我心中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她这个一方大拿给拉进来,当然,我不会为此故意将小狐狸陷入危险之中。
这般想着,我听见前方传来了微弱的哼哼,我瞬间浑身紧绷,竖起耳朵倾听,发现对方只有一个人。
那一刻,我和师姐不约而同地对上了彼此闪烁的目光。
对方只有一个,或许我们可以来一个突袭,从他口中套出来一点管用的信息来。
想到这儿,我们的身子情不自禁地伏得更低,作蓄势待发状。
很快,就看到一个便衣男子背着手,哼着小曲,拾级而上。
一看脸,哟呵,还见过面,就是那掉入粪池子的道士,估摸着他去村子里洗漱一番后,准备回山去。
我瞧见他面色红润,兴致勃勃,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头顶上还冒着热气,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如此春意盎然。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关心的事,眼看着他接近我们蹲伏的地点,我和师姐几乎同时化作启动的猎豹,猛蹿而出。
那男子反应极快,在听到我们这边的声音一刹那,猛然转身,从背后摸出来一黑布包裹,将那黑布一抽,顿时一柄紫金腰刀出现手中。
那腰刀一亮相,我就看出来与攻击龙虎山道士的黑衣人所用腰刀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的更加精美。
难道,这些道士与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而且,
寻常道士会随身带刀吗?
这般想着,我却已经冲到了此人跟前,他看到我的刹那微微一愣,嘴角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我那管得了对方对我啥看法,一记十字锤从腰间直出。
十字锤乃是三皇炮锤十二炮法之一,被融合到了干爷爷给我的道家基本功法之中,讲究直冲猛打、无往不胜,只一拳,直击对方要害,以求一招制敌。
我日夜锤炼,已将所有功法烂熟于心,熔炼于体,所以这一拳蕴含了我三年来锤炼的所有成果。
男人眼疾手快,用手中的刀一挡,我的拳头狠狠地轰在了刀鞘之上,嘭一声响,力从地起,传递到拳头之上,顿时男人身子一震,发出了一声闷哼。
可惜这一拳打在了刀鞘上,不能看出其威力来。
那刀鞘木质,坚硬无比,却是让我拳头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我眼前寒光四射,却是那刀身出了刀鞘,散发出一丝凛冽的寒意。对方一刀在手,犀利的刀锋在星光下熠熠生光,由上而下直劈下来,其势如山,仿佛那滚落山崖的巨石,带起破空之声。
我浑身寒毛一竖,知晓此人身手了得,与他交手却是那刀尖上舔血,任何时候都放松不得。
刀砍之势,大开大阖,落地有风,我退是没有用的,照样会被劈成两半,只有以进为退。
早有准备的我当即撞入他胸怀之中,一招猴子上树,双手环抱,直接抱住了他的腰,接着身子一转,越到了他的身后去。
他反应迅速,将手中刀把一转,直接向后刺来,我抬起手肘一挡,生硬地架住了他的手腕,而那一刻刀锋只离我不到两公分,惊得我脸上寒毛乍起。
此时师姐终于出现在男人面前,师姐冲出的速度比我快,但是却慢于我到,因为她手中握着一张符,在行咒。
此刻我与此人纠缠,得以拖延了少许时间,让师姐能够念完咒语。
她疾走而上,我见势一把抓住男子拿刀的手腕,为师姐争取时机,那人见状毅然将手中的腰刀一扔,用左手接住,随即以大开之势,朝着师姐猛然劈去。
这一刀左手而握,其速竟然不弱于右手,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夹带着破空之声,眼看着就要落到来到近前的师姐头上。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身影从我怀中一跃而出,径直出现在此人手腕处,念儿张开小口用力咬下去,锋利的犬牙瞬间刺穿了他的皮肤,那人吃痛,顿时发出一声痛叫,手指一松,手中的刀差一点落了下来。
而我也同时双脚一盘,勾住了他的左脚,让他无法保持重心。这一刻,我整个人都已经盘在了他的身上,就仿佛一只树袋熊一般,只不过屁股下总是兜风,凉爽得紧。
与此同时,师姐一个滑步出现在此人面前,手中符纸朝着他胸口一贴,霎时间,这个男子浑身一僵,仿佛被定住一般。
当我感觉到手脚之上的力量瞬间消失之后,迅速松开,一跃而下,毫不犹豫地从他手中夺过了腰刀,握在手中。
一掂量,哟呵,这刀可真轻,十分趁手,一定是把好刀。
念儿也松了口,落到我的肩上,舔了舔嘴边的血迹。
与此同时师姐扔给了我一卷纱布,朝我喊道:“赶紧把他绑起来,我这定术维持不了三分钟!”
第三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我接过纱布急忙将男子的双手反过来,讲整卷纱布给缠到了男子的手腕上。
师姐那边也十分利落地绑结实,随即我们俩拖着男子就隐入大路边的林子里。
我顺手将那把腰刀背在了后背上。
这个时候师姐的定术过了效用,那男子恢复过来,大吼了一声,霎时间浑身紧绷,骨头咯咯作响,试图将手脚上的束缚给崩断去,然而我们俩各用了一卷纱布,包裹数层,十分牢固。
男子发觉挣脱不开,就开始奋力扭动着身子,嚷道:“没想到你们竟然逃脱了我们的追击,躲到山里来了。哼,你们可知道此地遍布我缥缈宫耳目和封山大阵,你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入了我缥缈宫高手的眼中!”
我们不管他的威胁,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塞进了这个人的嘴里,然后我和师姐抬着他往林子深处钻了近百米,方才停歇下来。
这个人太重,我和师姐能够抬那么远已然是极限。于是我们将他往地上一扔,我抽出腰刀在男子喉咙处一横,拿出他口中的石头,道:“你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小心身首分离!”
然而我的威胁在他眼里却视若无物,他冷笑一声道:“小妹妹,看不出来你还是女扮男装啊?哥哥问你,杀过人吗?”
“艹!老子是男的!我确实没杀过人,但我不介意今天开开荤!”我微微用力,让刀锋狠狠地抵住了男子的皮肉,刀锋十分锐利,立即就有血液流淌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打鼓,嘭嘭跳个不停,我确实下不了手。
而这个男子也早就瞧出了眉头,一直冷冷地笑着,笃定了我不敢下手,说道:“哟呵,小弟,看不出来你有这种癖好啊,有意思。”
就在这时,我看到他脸颊上竟然有几个桃花 唇印,瞬间明白他跑去寻花问柳了,难怪一副春风满面的模样。
我眼珠子一转,不管他的调笑,一下子直起身子,后退了两步,将那腰刀直接顶在他的裤裆处,男子瞬间刚到一股子寒意顺着尾椎骨蔓延上来,冷不丁一个激灵。
我稍稍一用力,将刀锋进了几分,男子顿时一声大叫:“啊!尼玛啊,你有什么话就问!下手轻点儿!老子还要这玩意传宗接代呢!”
我和师姐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抹笑容,还是这招好使。
念儿站在我的头顶,高高昂着头,竖起一双绒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我示意师姐上前去询问,师姐于是来到男子面前,阴冷地问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你若如实回答,那么一切无忧,假如有半句谎言,那我这位弟弟手里的刀可就握不住了。我们不想杀人,但不介意让这世间多个残疾人。”
师姐平时可没少威胁师兄,日常磨炼,一席话带着那阴森森的笑容,如同那倩女幽魂一般,可比我的威胁来的有力多了。顿时让男子一脑门子冷汗,刚品尝过花柳芬芳、浑身灼热的男子,只感觉胯下冰凉,寒意四起,身体出于本能地感受到了巨大危机,顿时就缴械投降,哭丧着脸道:“你问,你问,叫你弟弟拿稳了!”
“那好,我问你,你们请吴道长和白道长还有黄老汉上山干什么?”师姐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宫主正大摆宴席请三位吃饭呢!”
我和师姐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家伙还心存侥幸,不肯说实话,我毫不犹豫地手心用力,他顿时嗷嗷大叫起来,“啊……等一下、等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但是……但是……听说宫主安排人在饭菜里下了药!”
我和师姐眉头一跳,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准备了鸿门宴。
我们一路奔逃,躲避他们的追捕,无外乎因为对方试图抓捕我们,但是他们的确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我们对他们有所怀疑,但是并无半点证据,全凭一丝猜想。假如他们故作亲和无害的姿态迎候干爷爷他们,想方设法削弱他们的警惕之心,那么后果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我愈发地忐忑不安,我和师姐从一开始就将他们当做了敌人,怀疑一切与之有关,可是我们却忽略了一点,缥缈宫可是名门正派,而且我们根本没有半点确凿证据!从干爷爷的角度来想,他们目的在于找寻师父的下落,探询太湖异常事件的源头,但对于缥缈宫,多多少少会保持一定敬意,不可能一见面就和他们撕破脸皮,所以一旦接受了缥缈峰宫主的宴请,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阴谋,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师姐一把抓住男子的衣襟,紧紧盯着他说道。
师姐身上的体香涌入男子的鼻腔,他鼻子一抽,顿时眼神一阵迷离,然后舔了舔嘴唇说道:“这是宫主的命令,任何登岛的修行者一律捉拿关押,修为高者则设计下手,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你们宫主想干什么?”我问道。
撒密网,大小鱼皆捞,就不怕翻了船吗?
实在没听说过这样的做法。
“我哪知道,我们就是下面跑腿的。”男子说道。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面相凶狠大胡子的男子上岛?”师姐问道,我们真正需要知道的就是师父的下落。
然而男子的回答却让我们两陷入了团团迷雾之中,他思索了一会儿道:“没有,没见过这个人。”
我和师姐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疑惑。
师姐再次询问道:“你确定!”
我也跟着她的问话,在手掌上施加了力量,并且将腰刀微微转动,给予男子来自未来的压力。
那男子痛的哇哇大叫,道:“别啊!别啊!真没见过,也可能早就被抓了,我没看见。”
我们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大约半分钟,师姐说道:“我们要进入缥缈宫。”
我一惊,师姐要干什么?我们进入缥缈宫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男子看了我们俩一眼,稍作思考,忽然眯起了眼睛,问道:“偷偷地进?”
师姐皱了皱眉道:“你说呢!”
男子忽然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道:“你们若是问别人,那缥缈宫是连只鸟都飞不进,不过问我,那你们就问对人了,缥缈峰东麓有一棵枯死的水杉树,是周围最高的树,树下有一个暗洞,直通道宫厨房后仓,以前是厨房污水排放之用,后来厨房搬了位置,就在上面建了仓库。”
师姐抬起头望向我,我看到她眼中充满了坚定的神色,我知道她真得打算潜入缥缈宫了。
师姐拍了拍手,对我说道:“咱们把他绑起来吧。”
于是我们合力将男子用就地捡的藤条绑在了一棵香樟树上,有用石头堵住了他的嘴巴。
那男子一声不吭,静静地望着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将腰刀插入背后的刀鞘,问师姐道:“师姐,你为什么要潜入缥缈宫啊?
里面可是高手如云啊!”
“你想想,如果吴道长他们中招,怎么办?我们不能再干等下去了,也许正面硬拼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但是阴险诡计,却是无数高手栽跟头的原因!我还有一张藏身符,先进去探探虚实。”师姐严肃认真地说道。
此刻确实别无办法了,我们不能再呆在外面听天由命,这样一股浊流之中,我们这样的小沙子必须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和作用。
师姐显现出了一往无前的决心,我也不能够退缩。
她看向了我头顶上的小狐狸,我瞬间猜到了师姐的想法,于是立即将小狐狸抱下来,对它说道:“念儿,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了,你回去找你母亲吧。”
念儿明显的一怔,用力甩了甩头,随即用力一跃,跳上了我的肩膀,一双毛绒绒的尾巴紧紧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拉开来,再次将它放在地上,说道:“你听我说,你去找你的母亲,如果两个小时之后我们还没有出来,那么你就让她来救我们!懂了吗?”
念儿瞪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珍珠眼望着我,一副我要将它抛弃的表情。
我往后退了两步,发现它没有动,而是始终直勾勾地望着我,看来应该是听懂了我的话,于是挥了挥,迅速转身离去。
走了五六十米,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原来念儿站立的位置,多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遥望着我们。一直远远跟着我们的女子念儿的母亲,在我们与小狐狸分别后,终于现身了,看来她终归是关心念儿的。
我和师姐在阴影下行走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男子所说的那棵枯死的水杉树,树位于半山腰的一个斜坡之上,周围是密集的灌木丛。
我们在搜寻了数分钟,终于找到了那个暗洞,正位于两块裸露的岩石夹缝处。
师姐沾了一点口水放在洞口,过了几秒对我说道:“有风,应该没错了。”
说罢,她便准备往里面钻,我急忙一把拽住她,说道:“师姐,你不觉得那个男的告诉我们这个地方时的表情有点奇怪吗?”
师姐眨巴眨巴眼睛道:“是挺奇怪的,怎么了?”
“那你还听他的打算进洞去,天知道这个地方会通到那儿,我们会在里面遇到什么!”我局促不安地说道。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师姐明明感觉到了奇怪,却还决定要进洞,这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
师姐嫣然一笑说道:“你不明白那女子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吗?”
我呆若木鸡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关心念儿的安危?”
师姐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真是不开窍,你难道就没发现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你身上吗?”
我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她把我当成……可是她都说恨他了,怎么可能!”
师姐微微点头道:“那你就不懂什么叫口是心非了,你信不信,只要你遇到危险,她一定会忍不住出手!”
我目瞪口呆,实在无法理解师姐的猜测,道:”所以你想故意让我们陷入危机之中?逼着她出手解救?可是里面是缥缈宫的地盘啊!”
师姐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你就信我吧,女人最懂女人了!”
话音一落,师姐又是一声长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真想也有那么一个人,愿意奋不顾身地守我一生一世!”
第三十八章 暗洞所通战突起(补更)
我们进入暗洞之后,师姐从须臾囊中掏出来一盏小手电,苍白的光将黑暗的洞照亮。
每次看到师姐从须臾囊中拿出各式各样的工具,我心中就羡慕不已,这手掌大小的东西,却是纳须臾于芥子之物,内有乾坤,不知道能够装下多少东西,至少可以知道师姐的行李全部在里面。
这个暗洞有着明显开凿修缮的痕迹,四壁光滑而且涂有黄泥,大概造成一个下水道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年头,看材料估计得有百来年的光景。
因为荒废很久,里面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杂草,还有顶上有植物的根系破开而出,向下蔓延,使得路并不好走。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进,逐渐地坡度越来越陡,好在有各种植物粗壮的更细可供攀爬,不至于打滑。
从结构来看,这里确实是一个排水用的暗沟。
暗沟大概有数百米,越往上,就越潮湿,使得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子沉闷的湿气,中间有无数的分支延伸向其他地方,有的分支还有水流淌下来,不过只有这一条主道是最大的,其他分支一个人根本钻不进去,所以一路前行倒也不至于失去方向。
我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感觉到前方有明显的气流迎面吹来,于是加紧了步伐,终于来到了出口,有一块厚重的木板挡在前头。
师姐试着动了一下木板,发现是圆的,可以滚动,于是将手电给我用力转动起来。
随着她的转动,外面一竖光倏然照射进暗洞之内。
师姐立即停下手,小声让我把手电关掉。
接着她又继续转动木板,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大约一臂宽的缝隙来。
我这才发现,投射进来的光,并不是星光,而是白炽灯的灯光。
师姐也察觉到了不对,猛然一停手,往后一退,却看到外面忽然出现两个身影,猛地将木板掀开,接着伸进来四双手,一把将师姐给拽了出去。
师姐顿时发出了一声尖叫,而我不假思索地一个箭步冲出去,只见师姐双手被两个黑衣人抓住,死死摁在地上,而我一出洞早已伸向背后的手猛然一抽,将明晃晃的刀子亮了出来。
转头一看,只见这地方是一个地下仓库,顶上有一扇门,里面七七八八呆着足有十余个蒙面黑衣人,此刻已然将我们给围了起来,这些黑衣人个个手执寒光四射的长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我顿时心中一阵卧槽,果然那男子就没安好心,直接将我们给引到了陷阱中来,若不是师姐早有计划,让我心中安然,能够保持着镇定,否则,这样的场面怕是直接将我给吓腿软了去。
面对这样的阵仗,我自然不会蛮干,而是脑筋一转,将手中的刀向下,抱拳道:“各位,我乃缥缈宫弟子,白天从这暗道内出去玩耍,生怕师父知晓,才从这里回来,惊扰了各位还请见谅,那位是我师姐,还请不要误伤了。”
我一席话说完,十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有人发出一声冷笑道:“
我们缥缈宫什么时候招了女弟子了?”
一句话,瞬间打消了我想要蒙混过关的念头。
艹,原来这帮人和那袭击龙虎山道士的人一样,就是缥缈宫的!
我两眼一瞪,既然如此,那就一个字干他娘的!
人在生死关头,往往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潜力来。
这个地下空间并不大,挤了十余个黑衣人,其实已经十分拥挤,看得出来他们呆在这个地方似乎有所图谋,似乎正在做埋伏,所以在这个空间里面会挤了这么多人。
但是这样的环境大大限制了这些黑衣人的身手,他们想要挥刀还得顾忌身边的同伴,免得误伤。
然而对于我而言,却是真正的地利,我个子矮小,而且周围全是敌人,挥舞起大刀来无所顾忌。
眨眼间想明白这一层,我毫不犹豫地向前一个滑步,从跟前的黑衣人胯下钻过去,接着一个就地前翻,狠狠地踹向了前面一人的裤裆,他本能地夹腿一挡,立刀朝我刺来,而我一招横扫秋风,砍向他的小腿,他慌乱之下用刀一拨,却是差一点甩到身边同伴的身上。
我见势不退反进,半蹲身子,将腰刀舞动如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疯狂地攻击其他人的下盘,瞬间逼开了周围众人,径直冲向抓着师姐的那两个黑衣人。
周围的黑衣人为了躲避刀锋,连连跳脚后退,和身后的人挤作一团,有人急性子,想要抬刀朝我砍过来,却一胳膊肘撞在了身后人的鼻梁之上,而刀锋更是差一点扎进另外一个同伴的眼珠子里。
一时间狭窄的空间内乱作一团,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嗷嗷乱叫,有人惊慌失措地指挥着众人反击,我凭借着矮个子的优势,如同一根搅屎棍,将一众人高马大的壮汉打得手忙脚乱。
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遇到了高手,这是一个近身搏斗的好手,他竟然将手中的长刀一扔,从腰间抽出来一柄匕首,半蹲下身子,近身与我缠斗起来。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他手中的匕首此刻发挥出了让人心惊肉跳的犀利攻势来。
我一刀在手大开大阖,不断缩小周围人的空间,然而这个人步步紧逼,短小的匕首却是逼得我连连后退,甚至施展不出大刀的优势来,几次差一点被他刺中身子。
我不敢再与他硬拼,一个后翻钻入其他黑衣人的圈子里去,再次利用自己的优势,横扫一片,而这一次我不仅逼得众人慌不择路,更是伤到了其中一人的小腿,腰刀锋利无比,瞬间就在他小腿处开了一个一指长的口子,那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又是挤得其他的人进退两难,又人手忙脚乱地扶他,免得造成踩踏。
而那个近身搏斗的高手也终于勉强挤过人群来,朝我发动了更加猛烈地攻击。
与此同时,有几个反应过来的人也跟着近身搏斗的高手一样,蹲下身子,从腰间摸出了各式各样的短柄武器,尝试着向我发动攻击。
我的出手端的是出其不意,
攻其不备,打乱对方的节奏,然而一旦他们反应过来,那么我就瞬间陷入了被动之中,毕竟我的身手不敌其中绝大多数人,一旦遭遇四面楚歌,那我就瞬间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巨大危机之中。
在四个人的围攻之下,不过两招,我的右肩就被人划伤,鲜血瞬间浸透了我的衣服,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眨眼之间陷入了重重围攻之下,顿时就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眼看着自己即将被逼到角落之中无处可退,突然顶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霎时间咋落下无数碎石泥沙,顿时整个地下仓库内尘土飞扬,与此同时,我看待烟尘之中一个乌黑的巨大身影一跃而下,一双血红的圆目宛如黑夜下的凶狼,手中两柄弯刀化作绞肉机,刷一声,霎时间鲜血飞溅,有三个躲避不及的人,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射一仗有余,无比凶历狠辣。
然而我却大喜过望,因为我认出来,这是白棱的开山鬼!
我急忙大吼了一声:“白道长!救命啊!”
不到两秒,顶上倏然跃下来一人,朝前猛拍一掌,一股滔天气浪翻涌,霎时间掀翻一众黑衣人,回首一看,瞧见了我和师姐,惊呼道:“哎呀,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一个箭步冲到师姐跟前,朝着她左右两个黑衣人各拍一掌,对方有意阻挡,然而那一张力灌千钧,拍在刀身之上,也有着难以抵挡的力量,直接将两个人拍飞了去,其中一人重重砸在墙上,更是砸出了一个不浅不深的坑,使得他气血混乱,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
紧接着,白棱抓着我和师姐猛然一跃,跳出了地下仓库。
我定睛一看,只见这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宴会厅,大厅内摆放着五张十五人大桌,不过此刻已经被尽数掀翻,有的更是四分五裂,无数菜肴泼洒一地,汤汁四溅,甚至洒到了作为背景的通顶山水挂画上,两层楼高的穹顶上垂挂着琉璃大灯,也已然碎了一般,左右摇摆。
大厅内聚集着三四十人,有零零散散的道士夹杂其间,其他的全部都身着黑衣,黑巾蒙面,手中长刀寒光冽冽,却是全部乱成了一锅粥,其中白棱的另一只开山鬼正大杀四方,势如破竹,竟无一合之敌,吸引了一大部分人的注意。
而在整个大厅中央,有两个人两掌相并,周身气浪滔天,如山如海,吹拂起两个人的宽袖大袍,其中暗流涌动,龙争虎斗,互相冲击销蚀,硬生生在周围划出了一圈无人之地,没有一个人胆敢近前。
我看到其中一人正是我的干爷爷,玉柳真人吴梓铭,而另外一人,也同样一身黑边灰底道袍加身,有着浓密的络腮胡,乍一看宛如张飞李逵,不过眼睛还算肃穆中正,内含锐利之光,如雄鹰一般。
有能力与干爷爷并掌角力,可见此人修为不是一般的高,看来此人应当是缥缈宫宫主了。
我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黄老汉,又定神巡视,才发现他此刻竟然已经躺在了桌子底下,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第三十九章 兄弟相见鬼孰强
白棱将我们放下,手指一动,那在地下仓库内杀了一个来回的开山鬼一跃而出,朝着众人杀将而去,那气势锐不可当。
而地下仓库里则陆陆续续爬出来数个黑衣人,只不过全部一身血迹,惨不忍睹,出来的人也不足一开始的三分之二。
而那仓库之中更是一股子浓密的血腥之气弥漫上来。
白棱似乎并不想久留,冲过去将桌子下方的黄老汉背起,朝着干爷爷喊道:“玉柳真人!对方人多势众,不宜久留,撤吧!”
却听见那宫主一声厉喝:“我好心宴请三位,没想到你们非但不领情,竟然还将我缥缈宫宴会厅破坏得如此不堪,想走!我看谁可以出的了缥缈宫的大门!”
“哼!好心?在酒水之中下药,又埋伏下数十执刀黑衣客,却叫好心,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也说得出口!缥缈宫宫主应当是王宣平,你算什么东西,敢自称宫主,老宫主现在何处?”干爷爷沉声问道。
我感觉到干爷爷周身气浪有些起伏不稳,似有混乱之势,不禁心中一跳,难道干爷爷也中了招!难道他完全就凭借着一股子毅力在强撑?那岂不是是岌岌可危!
“哼,玉柳真人,所谓风水轮流转,老宫主早已仙去,我乃宫主亲传弟子,执掌正统有何不可?更何况此乃我缥缈宫内部之事,哪轮的上你们这些外人置喙!我劝你束手就擒,免得强撑气劲引起内丹混乱,破了你真修的修为!到时候望海望佛两观怪罪到我头上来,我可吃罪不起!”宫主的一席话说完,陡然将周身气劲上涨数分,霎时间他周身宛如热气升腾,视线所过皆有波动,将他身形映照的虚晃不定。
这个时候白棱暗叫了一声不好,立即将黄老汉放下,化作一阵风冲向了那边,同时大喊道:“玉柳真人,速速退后!”
干爷爷感受到了来自宫主的压力,倘若平时,想必那宫主未必是他对手,然而此刻干爷爷被下了药,竭尽全力支撑也十分勉力,一听到白棱的呼喊,他毫不犹豫咬了一口舌尖,朝前喷出一口精血,大喝了一声:“兵!”
此乃道家九字真言,所谓“兵”乃是能量波动,聚气而出,将全身力量聚集于丹田指出,以一口怒言喷涌而出,乃是道家吼功的标志性手段。
只一声吼,我感觉到那宫主浑身猛地一震,周身气劲更是如同受惊之鱼,一阵混乱流动,差一点散去几分,他为了维持气劲输出,霎时间涨红了脸,如同蒸了桑拿一般。
与此同时,干爷爷迅速抽身而退,白棱与他错肩而过,只见他猛地甩出一张符,我看到那符之上似有黑气升腾,射出的刹那宛如爆炸的烟雾弹,嘭一声响,一股浓密如墨的黑气迸发而出,弥漫在四周,完全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白棱迅速转身,手一抬,那黑雾之中便有两条黑线疾射而出,流入了他的手心之中,一眨眼便化作手臂上的黑色纹身。
干爷爷则趁此时机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吞服而下,接着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长吐一口浊气。朝我看来时,我看到他的嘴角明显一抽。
白棱回到我们身边,一把背起黄老汉,指了一个方向,带着我们向前飞奔。
我心忧干爷爷的
状况,一边奋力奔跑,一边问道:“干爷爷,你怎么样!”
“暂时无碍,这药能够致人昏迷,黄老汉中了招昏过去了,我以气劲将药力压制住了!不过,云翼你们怎么会来这儿?而且你这模样……”干爷爷说着话,向我投来了怪异的目光,显然是被我的装束给惊到了。
我干脆选择回避他的问话,转口问道:“那师父呢?你们找到了师父的下落了吗?”
干爷爷摇了摇头,却一个不停地打量我,道:“没有,但是这个缥缈宫有问题,我去年尚且见过宫主王宣平,身子骨好得很,不可能今年就亡故。”
我们简单交流着,已经冲出了近百米,在白棱的带领下,直逼缥缈宫的正门。
然而与此同时,我看到正门处正有十余个道士身影朝我们疾走而来,其中就有我们在外面绑住的那个男子,他一看到我们就一声大喝:“就是他们!”
那群道士看到我们的瞬间如同见了羊的饿狼,纷纷拔出刀剑,嗷嗷叫地冲了上来。
白棱一马当先,一头撞进人群之中,左右开弓,他还背着晕厥过去的黄老汉,全凭一双疾风腿和一只肉掌,霎时间打出一片天地来,与此同时干爷爷也选择紧随其后,虽然他收起了全身气劲,但身手依然了得。
那些道士身手都算不错,比起那些黑衣人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更加深暗道家功法和特殊的剑阵,彼此或有配合,然而在干爷爷和白棱面前,他们就如同挡路的羊群,眨眼之间就有人跌飞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地面,哀嚎声起。
而那个被我们绑着的男子见到两人如此凶猛,竟然毫不犹豫地躲到了人群后面去。
这些人对我们形成不了阻碍,眼看着我们即将离开大门,只见大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让一马当先的白棱猛地停下脚步,身子微微一震。
只听见他惊呼道:“白角!”
门外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哥哥,咱们别来无恙啊!”
我透过两人的缝隙望去,只见我们在渔船码头吃饭时遇到的三人之中,那个马脸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站在门外,一手轻念自己的胡须,表情怡然地望着白棱。
他就是白棱的弟弟白角?
“你个孽障,给老子滚开!”白棱一身大喝,语气之中怒气冲天。
然而白角丝毫不为所动,平静地望了白棱一眼,道:“哥哥,听弟弟的话,乖乖呆着,待我们办完大事,自会放你们离去!莫要多管闲事,免得丢了性命。”
“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白棱语气急切,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了。
与此同时,那宫主也突破了黑雾的阻挡,带着一众道士和黑衣人来到了我们身后,霎时间我们四面楚歌,四周全是人,被围得水泄不通。
干爷爷立即转身将我和师姐护在身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缥缈宫宫主。
不过当看到白角出现时,那宫主就没有再上前,而是遥遥望着,做旁观姿态。
与此同时,白棱和白角的对话也在继续,只听见白角阴阳怪气地声音道:“那就无可奉告咯,哦,对了,哥哥听说你在茅山已然成为养鬼之术的顶尖人物,两个世间罕有的开
山鬼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今天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你的开山鬼厉害,还是我的千魂鬼罗厉害!”
话音一落,突然间大门外爆发出一股如山洪暴发一般的滔天之势,霎时间一片如墨一般的乌黑浓雾化作数米高的巨伞,升腾而起,逐渐化作一个身高达四五米高的巨大鬼影,一张暴戾如黑夜郊狼的脸慢慢浮现。
孙棍子!
霎时间,石门山的遭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有人在刺眼的光芒之下带走了余有龙、孟怀玉、年轻男子还有鬼罗孙棍子,起初我以为这个人是那个远处坐在轮椅上的人,然而当此刻孙棍子出现,结合了白角曾经的身份,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带走那些人的可能就是他!
而看到在他手里的孙棍子,展现出了远比当初更加恐怖几个台阶的气势来时,我甚至猜测真正培养鬼罗孙棍子的并不是孟怀玉,而是白角!
我听见白棱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目瞪口呆地望着站立于眼前的可怕鬼罗,看来就连他也不曾见过如此恐怖的鬼物。
百鬼一鬼罗。不断给一个经过特殊手段培育而成的鬼魂喂食其他鬼魂,达到一定日程方能成型,之后每日需以鬼魂供养,每年需食用罪孽深重之冤魂恶鬼,乃是养鬼之术的极端产物,只有养鬼之人方有可能养育出这样的阴邪之物。
我记得刚才白角说,那是千魂鬼罗!
千魂啊!
我心中惊惧不已,但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还是开口问道:“孟怀玉是你什么人!”
白角稍稍偏头,看向了我,眉毛微微一跳,道:“哦,原来是你,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呢!当初石门山狼妖化魔,你便在其中,如今竟然也来到了这里。不过是不知死活的一粒细沙,没想到命还挺大的。你既然问了孟怀玉,想必知道不少事,那就不妨告诉你,我是她的师父,而这个鬼罗,也是我安排她收罗历练而成,得益于太湖此地无数冤魂聚集,才能够练就他的千魂之境。满意了吗?”
他说完这句话后,向我投来的目光微微一变,我顿时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杀气。
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一头饿狼注视,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
而我此刻也终于恍然大悟,从最初方轩开始,我们实际上就仿佛进入了他们的某种计划之中,而成就这个滔天之势的鬼罗,那便是其中一步!
或许,他们真正的目标本来是方轩,却不料被师父和干爷爷阻挠,不得已另选目标,而这个目标,是孙棍子!
而后来的学校鬼楼,孟怀玉的目标就是让孙棍子吞噬红衣女鬼,以达到练就他的目的,而我们可能只是贸然闯入其中的牺牲品,甚至是成为了削弱女鬼的帮凶!
我越想得深切,越是感受到这其中慢慢编织而成的大网,如此地密不透风,所指深远,就仿佛一切都在为今天乃至接下去的未来做准备。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有如此能力,布下一个如此庞大的惊天大局,目的又在何处!
而我面对如此可怕的布局,心脏开始剧烈狂跳,终于问出了一个让白棱都为之惊吓的问题,“所以,你是万法教的人!”
第四十章 绝地蓝符化青龙(加更)
白棱浑身都在颤抖,猛然回头望着我,眼中尽是惊讶之色,道:“你说什么!”
白角则冷笑了一声,拈着自己的八字胡,看着我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听到这句话,白棱猛然转头恶狠狠地盯着白角,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个孽障,竟然入了邪教!难道前掌教真人他……那时候你已经……”
“哈哈,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到现在才知道。李函歆一直在调查我,他知道了太多东西,不死不行。好了,白棱!把你的开山鬼亮出来吧,我的鬼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白角说完这句话,原本还怡然自得的表情猛然一束,脸上瞬间布满一层冰霜,往后退了一步,抬起了手。
白棱因为极端愤怒,身子情不自禁地在颤抖,自己的亲弟弟入了邪教,还杀死了茅山前掌教真人,罪恶滔天,已然达到了非除不可的地步,他作为亲哥哥,终归还是要出手了。
兄弟阋墙!
白棱慢慢地放下黄老汉,目光却始终紧紧注视着白角,我和师姐急忙上前将黄老汉拉到后面,免得被殃及无辜。
而与此同时,白角抬起头朝后面的缥缈宫宫主喊道:“宫主,此乃我的私事,你们暂且旁观罢!”
缥缈宫宫主闭而不语,算作默认。
白棱抬头注视着漂浮在空中的鬼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双手飞速掐了一个指诀,霎时间他身边升腾起两股漆黑的雾气,转眼化作两个人高马大的开山鬼,然而站在鬼罗面前,两个开山鬼却俨然是小巫见大巫。
临到头来,白棱反而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冷静之中,悠悠道:“茅山养鬼术的真谛,你是半分都没有学到,作为你的兄长,我简直无地自容,今日若不为师门除害,我枉见前代掌教!”
话音一落,白棱手指一动,霎时间两个开山鬼就化作一条黑线猛然射向空中的鬼罗。
而白角却显现出了绝对的自信来,冷笑着手指一动,鬼罗孙棍子霎时间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暴戾之气,仿佛那山间虎啸,展现出居高临下的王者之威来。
两个开山鬼与鬼罗骤然纠缠在一起,犹如两团墨晕相互缠绕盘旋,使得周遭气浪滚滚,如同大江旋流,从中喷射出无数黑气,朝着四周弥漫开来,然而这一切仿佛无声动画一般,没有半点声音,仿佛那寂静的夜中,烟气缭绕。
鬼鬼相残,谁也不知道其中凶险,只是给人一种莫名地悸动,不敢靠近半分。
随后白角说道:“你不必为我无地自容,自从当年你将我尽心竭力培养的小鬼扼杀之后,你便再也不是我的兄长!今日,我还要送你去见李函歆!”
“养鬼之人切忌不可与鬼生情,你非但不听我劝,将那小鬼当做自己孩子来养,喂以精血,还让其吞食孤魂野鬼,造其魂体邪气横生,无比暴戾,若不将之除掉,后患无穷!”白棱厉声吼道。
话音一落,两个人霎时间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陡然间在空中相撞,嘭一声巨响,爆发出一股凶猛的气浪,霎时间吹起周遭层层落叶
尘埃。
两人身影之快,叫人目不暇接,几乎看不到他们本体,只见数道残影来回冲撞,传出拳拳到肉的巨响,时不时爆发出一股惊天的气浪,叫人心惊胆战。
我看向了干爷爷,带着求助的目光,我想让他出手相助,帮白棱迅速制服白角,也好让我们得机会逃出生天,然而干爷爷给我的回应却是摇头。
我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白棱的尊重,让他自行来解决白角,如果他出手,那么定然更有胜算,但是白棱无疑会遭到外人耻笑,说他家内之事还要外人相帮,这无疑是对他的侮辱,对于有着一定尊严的圈内之人,实乃一生的污点。
无奈之下,我只好小声问了问师姐,大概什么时候了。
师姐自然知晓我所问缘由,告诉我已经快两个小时。
我于是长吐了一口气,但愿师姐能够一语中的。
高手之间交手,如乱花坠地,生死皆在转瞬之间。
白棱乃是茅山阴冥子,茅山养鬼之术第一人,而白角,却是剑走偏锋,入了万法教,祭炼出顶尖凶残的鬼罗,单论成就如何,皆可以列入世间修行者的顶尖之处。兄弟二人同气连枝,却南辕北辙,最终落得如今老死不相往来,乃至兄弟阋墙,你死我亡的结局,实在叫人唏嘘。
或许正如白角所言,曾经白棱毫不留情地扼杀小鬼,才是如今敌视的源头所在。
我无法评判白棱的对错,但是他对于自家兄弟,终归是欠缺了解或者缺少沟通的,一个人的偏执造成的因素有很多,但是源头往往是唯一的。命运便是如此,每一步都决定着将来会走上怎样的一条路。
哪怕是亲兄弟,最终也会各行其道,乃至像白棱白角一般,背道而驰。
大门所在,两股旋风在不停地旋转,一股如墨,鬼气四溢,云卷云舒,更有阴风扑面而来,夹带着暴戾之气,叫人心底生寒,另外一股,气浪翻滚,犹如山呼海啸、万马奔腾,甚至在地面上留下了无数道龟裂之痕。
这其中惊险至极,九死一生,让人胆战心惊。
随着时间推移,忽然那股黑色的旋风出现了变化,猛然一股波动,传出来一声无比尖锐刺耳的尖叫,仿佛指甲划过黑板一般的声音,叫人难受至极。
与此同时,我看到白棱猛然在空中一滞,随即胸前中了白角一掌,掌劲如山,瞬间将白棱拍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白棱身子一翻,满脸青筋如同老树之根,双眼通红如血,其中布满了鲜明的血丝,随即他吐出数口浓血,一下子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白角紧随而上,朝着白棱狠狠地拍出一掌,这一掌带着卷卷冽风,刚劲十足,倘若拍实,白棱怕是有死无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隐忍许久的干爷爷终于动了,他倏然出现在白棱身边,抬起手掌与白角对拼,掌心轰然作响,白角和干爷爷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数步。
白角如同风箱一般喘着粗气,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眼角处布满了密集的青筋,仿佛那鏖战之后终于杀死竞争对手的恶
狼,恨不得将败者蚕食殆尽,显然他在与白棱的交手中并没有占得上风,甚至步步惊险。
在感受到了来自干爷爷实力上的威慑后,他还是选择了暂避锋芒,恢复体力,于是一抬手。
那一股黑色旋风陡然间恢复成孙棍子那暴戾凶残的面目,然而我却再也没有看见白棱的两个开山鬼出现。
我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那两个开山鬼终归不敌养鬼术之巅的鬼罗,或被拍散,或被吞食,所带来的反噬,也造成了白棱体力不支,一败涂地,甚至险些丧命。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干爷爷迅速探了一下白棱的脉相,然后再次拿出了那个小瓷瓶,将一颗红色药丸送入白棱挂着血迹的嘴中。
然后,他慢慢站了起来,那一刻,我感觉到干爷爷的背影,宛若一座大山。
黄老汉中招昏迷,白棱重伤不起,我和师姐又羸弱难敌,只有干爷爷尚存一息,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他体内还有那药物残留,无时无刻不要消耗气劲压制,随时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似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白角深呼吸了几口气,望着干爷爷顽强不屈的身影,抬起手,一挥。
天上的鬼罗孙棍子倏然化作一股黑色旋风,带着势如破竹之势,朝着我们席卷而来。
缥缈宫宫主带着玩味的笑意,站在一边远远望着我们,静静等待着我们成为鬼罗的刀下鬼。
我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念儿的母亲为什么还没有来?难道师姐的猜测错了?
这时,干爷爷手中忽然多出一张蓝色的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他在湖中遭遇旋龟攻击时,手中握着的那张,莫非,这是干爷爷压箱底的手段?
只听见干爷爷高声诵道:“太清天宗,道行四疆。北极七星,混元承冥。青龙白虎,左右护行。朱雀玄武,卫我真灵!急急如上清灵宝天尊律令!”
咒语念完,跟前的干爷爷忽然身子一软,直挺挺地栽倒下来,我和师姐急忙将他托住,低头一看,发现干爷爷俨然脱力昏厥过去。
轰!干爷爷手中的蓝色符霎时间升腾起一股青冥色的幽幽火焰,转眼之间火焰大盛,只听见一声惊天撼地的长鸣,火焰刹那间如流星坠地,朝着一个方向坠落而去,落地的瞬间迸射出一股滔天烈火,在那烈火之中有一点金色光芒闪耀,紧接着那光芒陡然大亮,瞬间逼退了席卷而来的鬼罗孙棍子,紧接着只见那光芒之中幻化出一条足足五米长的庞然大物。
周遭瞬间云雾缭绕,宛如云霄之上,一个蜿蜒的身影腾云驾雾盘旋而上,只见一身碧青鳞甲熠熠生光,头顶鹿角忽隐忽现,有长须游动,如蛇如鳅,四爪如鹰,锐利似剑,鱼尾摆动,竟鼓动出阵阵罡风。
我目瞪口呆得望着眼前倏然出现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这个时候,周围的人看到弥漫在四周云雾之中若影若现的庞然大物,有人一声高呼:“天啊!那是青龙!四方灵兽之首的青龙!”
第四十一章 青丘之狐自难忘
青龙乃天之四灵之一,所谓天之四灵便是指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其源于远古星宿崇拜,是代表太昊与东方七宿的东方之神,于八卦为震、巽,于五行主木,象征四象中的少阳,四季中的春季。
其更多存在于神话传说或者图腾象征之中,是否真实存在根本无从考究,然而当干爷爷一手灵符召出此物那一刻,哪怕已经入了修行者圈子的我也被再一次颠覆了世界观。一眼万年,我感觉到作为人类的自己是如此渺小。
震撼,简直太震撼了!
位于门外的白角看出了明堂,一声冷哼,道:“什么青龙!不过是御灵法阵而已!望海望佛两观保有四灵天福地,历代掌教在其中采集天地精华孕育四灵之气,沿袭至今,也不过略有小成而已,说白了,莫不过道门一叶障目之法,何足为惧!”
说罢,他大手一挥,那鬼罗孙棍子倏然喷吐出一股浓郁的黑气,朝着我们喷涌而来,只见那黑气之中有无数面目狰狞的鬼脸显现,霎时间化作奔腾的江河,呈遮天蔽日之势汹涌而来。
在那云雾之中围绕着我们游离的青龙猛然昂起硕大的头颅,一抹金色兔瞳迸射出精光,只见那青龙张口一吐,化作五彩霞云,张开喇叭口,直接接下了鬼罗喷射而出的乌邪之气。
霎时间五彩霞云之中传来一阵雷鸣之声,不到数秒,就将黑气尽数销蚀殆尽。
白角见状微微皱了下眉头。
身形化作一道虚影,猛然冲向了我们。他一头撞入云雾之中,只见那青龙尾巴轻松一摆,那白角如遭重击,瞬间就倒飞出去,在地上连滚数圈。
再爬起来时,浑身上下皆是泥泞,十分难堪。
这个时候,枕在我怀中的干爷爷忽然强撑着意志苏醒过来,将一块玉符塞进我的手中,用虚弱的语气对我说道:“云翼,此术能助你们脱离险境,快走!青龙会跟随你们而去!”
我大惊,干爷爷打算要我们抛弃他们吗?
不可能,我宁愿死在这儿也不会抛弃他们的!
我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将玉符放回干爷爷手心,道:“我们不会走的!”
干爷爷浑身紧绷着,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我,脸颊在不停地颤抖着,朝我怒吼道:“留在这里九死一生,走!”
我紧紧抓着干爷爷的手,用更加有力的语气说道:“干爷爷你放心,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干爷爷一愣,却是瞬间体力不支,一头栽倒下去。
与此同时,我听见一股猛烈的山风凭空而起,刹那间席卷山林,发出如同山洪倾泻一般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到十秒,我感觉到一股如高山崩塌一般的倾天之势,从头顶上垂落下来,只听见周遭传出无数轻呼,我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五尾狐妖从头顶上轰然落下,其体型宛如一辆集装箱大货,通体洁白无瑕,长毛随风而动,五条巨大的绒尾却是占了其体长的一般,双耳耸立如山尖,眼眸紫光四溢,似有火焰燃烧,而它的眉间,有一个红色的长形奇怪符文。
出人意料的是,落地之后,云雾之中的青龙竟然没有攻击她,主动将范围扩大了数分,逼退了周遭一种黑衣人和道士,为狐妖腾出了一定空间,我这才发现干爷爷给我的那块玉符被我和干爷爷的手心夹在中间,等于同时有我和干爷爷的意志在影响,所以才会没有攻击狐妖。
落地的刹那,念儿从狐妖背部一跃而来,径直跃上我的肩头,用力地蹭了一下我的脸颊。
那一刻,我方才真正确认,这只五尾狐竟然真的是念儿的母亲!
与此同时
那鬼罗出于凶厉的本能,朝着狐妖迎面而上,狐妖口中喷出一股紫气,霎时间包裹住了鬼罗周身,那鬼罗霎时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没有了半点动静。
而与狐妖正面相对的白角霎时间双目圆瞪,惊呼了一声:“青丘狐族!”
与此同时,缥缈宫宫主也传来了高声呼喝:“青丘狐仙,我们素有约定,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你如今竟然率先打破约定,闯入我缥缈宫境地,那就等于是与我缥缈宫以及缥缈峰各寺观为敌了!”
他虽然义正言辞地喊着,然而我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敬畏的光,我意识到,念儿的母亲一人就能够在缥缈峰占有一席之地,可见其修为和能力之强,绝不是在场一众人能够匹敌的。
虽然缥缈宫之人多有敬畏,但是白角并不怵,朝着缥缈宫宫主大声喝道:“宫主,速速助我降服这五尾狐妖!”
说罢,他双手结印,朝着空中的紫气遥遥拍出一掌,霎时间罡风冽冽,将那紫气尽数吹散,终于将不明所以的鬼罗解放出来,出来的时候鬼罗还在左突右闪,似乎与某种虚无之物缠斗不休。
同时,五尾狐妖大尾一卷,将我们所有人尽数纳入其厚实飘逸的绒尾之中,一股子芬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紧接着我便感觉身子猛然一震,霎时间日行千里。
留下白角一声“别让他们跑了……”逐渐远去。
过了大约十分钟,我们如同袋里的死鱼一般被抖落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我用力甩了一下头,抬起来,看到干爷爷、白棱还有黄老汉都在,三个人中,只有嘴角挂着血迹的白棱睁着眼睛望着我们,表情一言难尽。师姐也在我身边,而那只五尾狐早已化作人身,叠手站在不远处,及腰黑丝随风飘舞,留给我们一个袅娜倩丽的背影。
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正是那片熟悉的池塘。
师姐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道:“你听到他们说了吗?她是青丘狐!传闻青丘乃是化外之地,其阳多玉,其阴多青,乃是妖狐一族世代聚居之地,我只在山海经中看到过,一直以为不复存在,没想到竟然能够亲眼见到。我曾经听师门长辈提及,师祖有一个师兄,生前邂逅了一只来自青丘的狐妖,互生情愫,并且因此被逐出师门,从历代名谱中除名,至今没有归入师门,更不让人提及,难道……你就是他的转世?”
师姐知道我转世灵童的身份,但是她和师兄并不知道我的转世是谁,没想到通过念儿母亲的身份和一部分传言,她竟然间接地猜到了。
我脸色变化不定,不知道是否该承认,因为师父曾经告诫我不要将转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然而我脸色的变化在师姐眼中,却已然了然,她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惊讶莫名。
我最后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师姐不明白我是否认了她的猜想还是不让她说,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情来。
除此以外,最让我惊讶的却是小狐狸和它母亲的身份,她们非但不是普通狐妖,而且竟然身怀青丘狐族的身份。
《山海经南山经》有言: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除此以外大荒东经和海外东经也有关于青丘国的记载,此处暂且不说其是否自相矛盾或记载有误,至少可以确定一点,的确有青丘这么一个地方,而且有狐族聚居,甚至有传言说禹王的妻子涂山氏便是青丘狐族。就如同众妖之中的名门望族一般,青丘狐族哪怕在修行者圈内都有着无数神秘莫测的传说和显赫的名声。
过这些都是后话。
师姐在我耳边的小声嘀咕,依然没能逃过念儿母亲的耳朵,她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和他一样,也早已被逐出青丘,无家可归,人妖结合在那些老古董眼中,永远都是禁忌。”
我们缄默不语,不知道如何回应。
念儿的母亲沉默了大约半分钟,我听见山的那边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想必是缥缈宫的人倾巢而出来追捕我们。
她忽然转身,开口说道:“若不是看在念儿的哀求,我绝不会多管闲事。”
说罢,她从衣袖中摸出来一个小瓷瓶,来到干爷爷和黄老汉身边,从中倒出来一粒青绿色的药丸,送入他们嘴中,接着说道:“这个药能够解他们体内的药性,并帮助他们恢复精气,应该不久就会醒来,之后你们就速速离开此地,我会帮你们拖住那些人,念儿的去留也由她自己决定。”
念儿的母亲始终背对着我,从头至尾不正面看我一眼,我望着她的背影,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我说了,是念儿苦苦哀求的,我不忍心罢了。”念儿的母亲慢慢站起身,用背影对着我说道。
也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会相信她说的话,然而我知道师叔祖是她的爱人,又有师姐对于女人心思的猜想,在我看来也许念儿的哀求,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罢了。
我思考了一会儿,我对于爱情还是处于懵懂的状态,无法深刻体会到她此刻内心的情感,是被抛弃的恨,还是斯人故去的悲,是数年如一日的眷恋,还是一日如隔春秋的思念。但是我知道相思之痛,痛彻心扉,师叔祖离世,念儿离身,她俨然是孑然一身,孤寂相伴,于世间几无半分留恋之处。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或许是可怜她,又或许想要替师叔祖有所弥补,我开口问道:“你不跟我们走吗?去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自然指的是师门,只不过我还不知道师门在何处,想必念儿的母亲,能够听懂。
只见她听到我的话那一刻,肩膀猛地一震,背影竟然有些微弱的抖动,只是她背对着我,看不到表情。
又是短暂的沉默,她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她的声音冷静地如同镜湖:“你不是他,你也不可能成为他,我越是与你走得近,对你的伤害越大,物是人非,那个地方早就不值得我留恋,如今也只有念儿。但雏鸟总要离窝远行,念儿与你亲昵,自有她的原因,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照顾她,莫要辜负了她。”
说罢,念儿的母亲抬腿要走,我此刻才明白她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理智沉静,之前的决然离去竟然也是为了避免我体内的师叔祖对我产生不利的影响。
那一刻,心中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忽然感觉此地一别不知何日能够再见,我急忙喊到:“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您的名字!”
我已经根本记不起我之前喊出她的名字了。
念儿的母亲脚步一停,说道:“他的记忆,你最好全部忘记,我们也最好不要再见。”
说罢,她纵身一跃,美丽的倩影在空中霎时间化作一只洁白无瑕的五尾狐妖,化作一股疾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半空中有星光闪耀,连成一串,熠熠生光……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怅然若失,仿佛心中某一处被掏空一般。
忽然,躺在一边默然不语的白棱出声警示道:“小心,林子里有人!”
我和师姐猛地回头,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一个黑影微微一晃,如风一般消失不见。
第四十二章 风水骤变降大难
有人刚才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对方是什么人?竟然会对念儿母亲的信息感兴趣?而且他只是单纯地偷听,在我们发现之后,就立即逃离了。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他竟然没有被念儿母亲发现。
于是我问了一下白棱他是怎么发现那边的人的,他告诉我他一直也没发现那个地方有人,只不过那个人准备离开时,有所动作,这才暴露了自己。
听罢,我眉毛一跳,可见此人隐蔽手段高超,就连念儿的母亲也没能察觉到。
这个时候干爷爷和黄老汉也悠悠醒转过来,两个人用力摇了摇头,眼神一阵迷糊,仿佛如梦初醒,看来干爷爷晕倒的真正原因是施法过度,压制不住体内的药力了。
两个人醒来的瞬间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黄老汉完全是一脸朦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我们怎么回事。
倒是干爷爷望着周遭的景物,问道:“我们怎么在这儿?是谁救了我们?”
白棱长叹一口气,望着我默而不语,我回答道:“小狐狸的母亲。”
干爷爷一愣,面露震惊之色,随后拍手而笑,对我说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小狐妖可真是你的福兽,哈哈!不错不错!”
然而我却不能像干爷爷那般,刀山火海出来还能开怀一笑,紧绷着脸,说道:“干爷爷,念儿的母亲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怎么办?”
因为干爷爷没能找到师父的线索,我现在也举棋不定,到底要继续留下来寻找,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干爷爷毫不犹豫地摇着头说道:“我在缥缈宫内发现其中隐约有龙气升腾,可能是龙脉抬起的龙背之地,否则也不会有众多寺观聚落于此,此山一定内有洞天,虽然找不到老吴的线索,但我还是要想办法进入山腹之中,说不定能够找到旋龟狂暴的原因!”
事情发展之此,已经不是师父师兄失踪那般简单,梅山风水遭破,太湖之上冤魂肆虐,山海灵兽旋龟狂躁为祸,太湖流域黑衣人频现,万法教徒无端聚首,缥缈峰所有寺观闭门谢客,缥缈宫宫主来者皆敌,以及鬼罗孙棍子再度出现。
千丝万缕,宛如剥丝抽茧一般地层层揭开,逐渐呈现出聚集之势。
这种情况已然让干爷爷这样的肩负社稷江山的大人物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他绝对不会为顾全自己而逃之夭夭。
正如师父一样,我甚至相信,师父,比我们知道的更多,走得更远!甚至此时此刻,他正在为避免阴谋得逞而舍身奋斗着。
可问题是我们又该怎样找到进入山腹的入口呢?
随着时间推移,我能够听到山那边嘈杂的声音正在远去,看来他们已经被念儿的母亲吸引了注意,她正在为我们争取时间。
念儿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竖着耳朵,身子绷得笔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们。
这时,师姐突然指向远方的湖面,瞪大了杏眼惊呼道:“你们快看!”
我们不约而同地顺着师姐所指的方向昂头望去,只见远处漆黑的湖面之上,倏然亮起点点幽光,好似那水泊渔火,但是那火光并非白色或者黄色,而是黛青色,如同鬼火一般。
起初只是星星寥寥几点,慢慢地
开始向着两边蔓延,如同春风拂过的绿原,成片繁华竞相开放,更好似秋叶草原的萤火,倏然乘风而起。
转眼之间,那青黛色的火光便呈燎原之势,化作一大片,直逼天际,仿佛那漫天星河的倒影,目之所及,连成一片,叫人不由自主地惊呼起来。
然而面对这副景象,三位长辈的脸色却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阴云密布,只听黄老汉倒吸了一口凉气,抬高了声调说道:“鬼火连天,万鬼哭,鬼城现世,天地劫!变天了!变天了!”
什么!我们看到的火光,是鬼城!鬼城怎么会出现在现世之中!难道真的如黄老汉所言,要变天!
与此同时,山林之中忽然刮来一阵疾风,风力十足,势如排山倒海,吹得山林树木哗哗作响,枝叶横飞,甚至有清晰的枝叶断裂之声不停响起,我们几人都被风沙迷得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那风向一转,陡然间向着反方向以同样恐怖的气势横扫而过,霎时间飞沙走石,枯叶成卷,如此往复不定,风向在短短一分钟内,竟然突变了近六次。
就连我都感觉到整个天地都发生了剧烈变化,急忙转头看向干爷爷,竟发现他的额头渗出了点点汗水,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太湖风水大变!”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过了大约半分钟,忽然一个巨大的身影轰隆一声坠落在我们跟前,只见念儿母亲所化的五尾狐妖匆匆落地,向前滑动了数米。
随即它周身散发出一抹白光,转眼之间就化作一位如仙如画的女子,我正诧异她怎么突然回来了,念儿的母亲却急切地对我们说道:“有人动了太湖的风水大局,龙脉一定出现了波动,守脉灵兽为了寻找罪魁祸首,马上就会上岸,届时别说是西山岛,就连远在数十里外的姑苏都要遭难!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忙阻止那暴怒的旋龟踏平西山岛!”
念儿母亲的一席话让我的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瞬间腿一软,及时扶着干爷爷的手臂,才不至于跌倒。
太湖风水大局的变动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吗?难怪干爷爷不遗余力的在调查和探询,然而我们终归还是晚了一步啊!
岂不是一场大难就要降临!
不等我们有所准备,只见远处临岸的湖面陡然间升起一股足有十米多高的滔天巨浪,宛如太湖伸出的一只大手,狠狠地拍向了湖岸,随即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湖水之中冒出头来,一脚踩在了数米高的堤岸之上,那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堤岸瞬间被踩塌一半,碎石滚落于湖中,溅起朵朵浪花。
瞧见这副情形,那黄老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口中呢喃着菩萨保佑,一副彻底绝望的表情。
与此同时,我看到远处星河璀璨的鬼城鬼火忽然开始跳跃,接着开始移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涓涓细流,向着我们所在的方向流动。
“不好!鬼城内的鬼魂发生异动,要进入凡世了!那可是丙级鬼城,少说有数十万孤魂野鬼,一旦入世必将造成大难,整个太湖流域都要遭难!”干爷爷惊声呼道。
“那鬼城城主为什么不阻止!”师姐惊惧得表情都扭曲了,想必她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情景。
“风水大局异变造成通往鬼
城的秘境消失,肯定也对鬼城的大阵造成了影响,如此暴动,根本想阻止都阻止不了。大劫啊!天地大劫啊!”干爷爷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他从发现梅山风水有变时,就已经意识到不妙,然而一切却还是比他所预料地发生更早,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当中,最为冷静的也只有念儿的母亲,她显然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人,指着我和师姐说道:“你们俩马上去最近的村子疏散人群,这位道长,还请助我阻挡旋龟前进!”
干爷爷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允,道:“盛世天下佛门昌,道家深山独自藏,乱世菩萨不问事,老君背剑救沧桑。我普陀山吴梓铭义不容辞!”
两个人倏然化作两阵疾风,朝着登岸的旋龟疾驰而去。
我和师姐对视一眼,让黄老汉留下来照顾白棱,迅速沿着林子下坡向着远处最近的村子也就是那个游客众多的旅游小村飞驰。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我们两个浑身紧绷,如同上弦的弹簧,将自己的体能尽可能发挥出来。
在我们飞奔了大约半分钟之后,我听见念儿母亲的声音如滚滚天雷,在山间,在空中炸响:“龙脉守护者,吾乃青丘涂山氏之后,在此劝你休再前行一步,否则就是与青丘涂山氏为敌,此地风水异变,我们自当全力调查,你不可再逾越半步,世间非尔所处,且归那深渊异界,守护龙脉!”
然而回应念儿母亲的,却是那旋龟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霎时间天空之中风起云涌,骤然降落下倾盆大雨,疯狂洗刷着摇摇欲坠的山林。
我和师姐不敢怠慢,顶着如幕一般的大雨前行,不过这雨幕也为我们形成了很好的遮蔽,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遭遇其他袭击。
我们全力飞奔,行进了将近十五分钟,方才抵达了最近的村落,我们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肺部剧烈起伏,如同风箱一般,此刻村子里已然乱作一团,无数惊呼尖叫此起彼伏,大量的游客四下奔走,不顾一切地躲藏进能够隐蔽的建筑中去。
我们不敢停歇,两个人沿着街道飞奔,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所有人往岛东走!尽快离开西山岛!”
然而大雨滂沱,将我们的声音彻底掩盖了去。
我心急不已,一把拽住身边一个抱头鼠窜的女子,大声嚷道:“不要往西边逃,东边!尽快离开岛!”
那女子惊慌失措,本能地听信了我的话,扭头跑去。
我如此一连抓住了四五个人,然而整个村子不知道有多少游客,要一个个通知过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这时,师姐掏出了一张符纸,低声念了一段咒言,随后一口将符纸含在嘴中,深吸了一口气,大吼了一声:“所有人往东行,速速离岛!”
这一声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在整个空中鼓动震荡,我站在她身边,耳朵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几乎以为自己失聪了去。
一声吼,只见街上乱作一团的人群微微一顿,随即迅速朝着东边移动,效果堪比扩音喇叭。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逆流挤出来一个人,快步来到我们身边,朝我们敬了一个礼,说道:“宗教特别事务局淮南总局苏南分局干事毕国兴!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四十三章 冰寒铁笼锁群雄
在他自报宗事局身份的那一刻我和师姐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激动万分,争相与他诉说缥缈峰那一带发生的事情。
大雨滂沱,我和师姐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将总体的情形描述地差不多了。
毕国兴皱着眉头听完,非但没有显露出惊讶之色,反而对我们的话将信将疑,显然觉得我们所描述的关于旋龟、关于太湖风水等等事件太过离谱。
他让我们稍等一下,随后转身前往街边的电话亭,在里面一脸严肃地拨打起电话,像是在和领导进行汇报,我们看到他不断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许久才挂掉电话快步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你们俩几岁了?”
我和师姐面面相觑,感觉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不过猜想到可能他觉得我们年纪太小,有乱说谎报的可能,于是也没有多做怀疑,将我们俩各自的岁数报了上去,师姐比我大整十岁,我十二,她二十二。
毕国兴听罢后眼睛一亮,一挥手对我们说道:“你们跟我来!”
我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依靠宗事局,事涉地方风水大局,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管辖之责,也许一开始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现在有了我们的通知,他们理所应当必须要出面处理,一旦有官方势力加入,想必整个事件也能够得到更为妥善的解决。
冒着大雨,我们跟着毕国兴走了大约两百米左右,来到了街道尽头一间歌厅的门前,我往里面看去,灯光摇曳,却已人去楼空,想必游客都全部离开了。
毕国兴对我们说道:“这是我们宗事局的一个联络点,有一部分同事在里面。”
说罢,他推开了门,我看到一楼前台站着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瘦小男子笔挺,朝我们遥遥望过来,眼神无比锐利,仿佛老鹰一般,显然是个见过血的人。
毕国兴带着我们径直前往三楼,在走廊尽头的一扇双开大门前驻足,他用力将大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我们一进屋子,顿时屋子里向我们射来十余双锐利的目光,仿佛一把把刀刃一般,瞬间让我感受到无比的压力,吓得我一个激灵。
待我们一进屋子,只听见身后的门嘭一声巨响,轰然关上。
那一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不等我有所反应,突然我就被一个黑布袋瞬间罩住了头,紧接着嘴巴当中也被人塞进了一块厚布,在我们来不及生出半点反抗之下,我的双手就被人给绑在了身后,那速度之快,简直就是专业的。
趴在我头上的念儿立即从我肩上一跃而下。听见它一声嘤嘤大叫,随即传来一个人一声痛呼,那人破口大骂道:“死狐狸!”
接着嘭一声响,却是有什么东西撞碎了玻璃被扔了出去,只听见念儿嘤嘤的叫声倏然远去,消失不见了。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一阵狂跳,我不知道念儿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她逐渐远去的叫声中,我感受到了一丝痛苦,心系念儿安危的我开始疯狂扭动起身子来,试图进行无谓的反抗。
随即我就被人一把死死钳住了后脖颈,巨大的力量所造成的疼痛让我瞬间挤出来一包热泪。
与此同时周围传来几声嘲笑,说那男子竟然被一只小狐狸给咬了,真是丢人。
那人在我身后愤愤不平地嘀咕了几句,最后自我安慰道:“算了,也没必要和一只畜生计较。”
这句话让我稍稍放心了些,看来他们并没有认出念儿狐妖的身份,也没有对
念儿做什么,只是把它给扔出了窗外。
三楼,念儿掉下去应该不会有事。
只愿它不要傻乎乎地返回来救我,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唉……我和师姐也是倒了血霉,莫名其妙就被人给绑了。
只听见一个粗壮的声音急吼吼地响起来,“这样就正好凑齐了!赶紧交差去吧!时间不等人。”
毕国兴说道:“好,幸亏旋龟有那只狐妖挡着,不然老大非得推两个自己人下去不可!你们跟我来!”
什么!毕国兴他们根本不是宗事局的人?
我完全处于巨大的惊愕之中,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遭遇,直接就把我和师姐推入了敌人的手中。
师姐一个劲的扭动着身子,呜呜作响,然而这些人的力量大得惊人,我们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那一刻,只有一句话在我脑海中蹦我们被骗了!
不等我有所思考,我的后脑勺就直接中了一记手刀,瞬间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一片黑暗,我通过背部的感触,意识到自己被关在某一个铁笼之中,我捂着生疼的后脑颤巍巍地站起来,摸了摸身上的家伙什,却已经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艹,被人搜了身,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四周一片昏暗,我借着微弱的光,能够瞧见我的周围还有八个笼子,彼此间隔相似的距离,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每个笼子里影影绰绰的有一个人,或高或矮,但看不见面孔,不过从四周此起彼伏的喘息之声听来,这些人的年纪似乎也不尽相同。
这一幕让我瞬间回想起石门山的血祭大阵,顿时心中开始忽上忽下,当初在血祭大阵中的人是王彬,然而今天,变成了我自己!
更不知道师姐是否在其中。
我的嘴巴被堵着,手脚也被绳索绑着,人半靠在铁笼冰冷的杆子上,一股子寒意顺着铁杆子流入我的皮肤之中,有着刺骨的疼痛,就仿佛在冰块上一般。
我想要确认师姐是否在其中,于是用力用脑袋撞了几下栏杆,随即竭尽全力呜咽了几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出去。
过了大约十秒钟,只听见隔着我两个笼子的方向,也传来了类似的声音,是师姐在给予我回应!
我顿时松了口气,这些人至少没有看中师姐的美色,做出什么肮脏的事情来。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盏昏暗的灯笼,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出现在我的笼子边,这个人半身裸露,浑身都是肌肉疙瘩,两眼一瞪与那四大天王十足相像,而且他胸前纹着栩栩如生的老虎,透露着一股子凶猛暴躁之气。
而他的腰间别着一根油光锃亮的短木棍,看着顶多半米长。
我与他大眼瞪小眼,他见我眼神之中似有不服之意,破口大骂了一句,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只听出了语气中的愤怒。
随即他猛然抽出腰间的木棍,朝我猛地砸了过来,木棍挥在空中的瞬间,从中倏然断成两截,露出中间的一段铁链,就仿佛是可以伸缩的双节棍一般。
这个壮汉是个练家子,这一砸力大如牛,整个木棍如同铁链一般抽下来,我手脚被绑着,根本无处躲闪,只能背过身去生生挨了一下,背后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木棍的末端还握在他手中,他右手一抖,甩出来的一端又再次缩了回去,恢复成一根半米左右的棍子。
从壮汉这一身肌肉
疙瘩来看,这一下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并没有下死手,想必上头下达的命令要我活着。
我也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硬气,忍着疼痛,没有吭声,却憋得一头汗水。
壮汉见状,有嘀嘀咕咕骂了一句,便转身走向了师姐的笼子。
不过他对待师姐并没有像我一样,下手攻击,只是操着同不懂的语言说了一通,然后当当当地敲了敲铁笼,以示警告。
没想到这个肌肉疙瘩还是个怜香惜玉的货色!
不过趁着那壮汉提着灯笼走了一圈,我却大致看清楚了两边笼子里的人的面貌。
我的右边关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盘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花白的头发完全遮住了他的脸颊,看不到面容,我也是从布满褶子和老人斑的手臂上看出年岁来。
而我的左边则同样关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标准的倭瓜脸,不过年纪相对右边那位要小一些,他自始至终站着,像一个钟摆一样左右摆动,一只眼睛得了白内障,浑浊不堪,另一只眼睛却有精光射出,有点像修行之人,不过貌似精神不太对劲。
而师姐两边的笼子里,则各关着一个中年男子,年纪相差似乎不大,其中一人道士打扮,圆脸,有明显的双下巴,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来看,像是中了某种毒药。
另外一人则是一个中山装男子,长相还算中正,不过是个独眼龙,一只眼睛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俨然是很久以前被什么给抓瞎了,一看到中山装我就知道他必定是宗事局的人。他是成大字形被吊着的,四肢四足被绳索给绑在了笼子的四个角上,嘴角似乎还挂着血迹,在我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也同样投向了我,像沉睡的狮子,叫人心惊胆寒。
其他的笼子因为光线太暗,我没能够瞧清楚,随着那大汉离开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大约三分钟,只听见一声天边滚雷般的闷响,从外边很远的地方传进来,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地面微微一震,九个铁笼不约而同地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
我知道外面正在进行一场大战,念儿的母亲和干爷爷为了阻止旋龟靠近缥缈峰,一定在殊死拼搏。
不论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是清晰度来看,我总感觉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一般。
一转念,我猛然意识到我们现在很可能,在山洞之中!
那岂不是意味着师父也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难不成就在几个笼子之中!
突然想到这一层的我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左边的笼子那个像钟摆一样的老者忽然带着怪异的语调开口说道:“哎呀,真吵,我都算不清楚时间了!”
这一听感觉这个人是真的疯了,说话都一股子古怪劲儿。
接着,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王宫主,您从进来开始摆到现在,能算到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从方向来看应该就是那个中山装独眼龙。
“嘿嘿,当然啦,我想想啊……子时快过了!”这位疯疯癫癫的王宫主回答道。
接着那独眼男子又对着另外一个人说道:“外面都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一会儿时间一到,那邪教就要拿我们这些修行之人祭炼邪魔了,怎么着,徐长老,你的毒解开了没有啊?”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不过过了不到半分钟,我看到黑暗中那个盘腿而坐的中年道士,身影忽然站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猛虎出笼我不怂
我听见黑暗中那道士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一声悠长,紧接着只听见黑暗中嘭一声巨响,似那钢铁断裂之声,有什么钢铁铸造的东西径直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我看见那道士的身影直接从笼子里走了出来。
随后黑暗中传来两声闷哼,远处再度亮起那盏灯笼,不过这一次出现在那灯笼的之后的并不是那个壮汉,而是那个圆脸双下巴的徐道长,在他脚下,趴着两个肌肉疙瘩,一动不动。
真是又快又果决的身手。
随后徐道长蹲下身在其中一个大汉腰间摸索了一番,找出来一圈钥匙,快步来到我们的铁笼跟前。
一边挨个替我们打开铁锁,一边对那个独眼龙说道:“你以为这独清散那么好解么,那可是花柳门的独门秘药,要不是贫道我精通内丹之术,能以内气炼毒,咱们这群人还不得坐吃等死?”他的声音柔和,听着叫人十分舒服。
徐道长打开我和师姐的门之后,还顺手解了我们的绳索。
如此一圈下来,却只有我、师姐还有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从笼子里走了出来。其他人,除了那王宫主因为疯癫自己不出来之外,要不就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要不就如同一滩烂泥坐在地上,就连那个独眼龙也一样。我还特地在每个笼子里看了一遍,发现这其中根本没有师父,这让我沉下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我问道:“他们怎么回事?”
只见那个小娃娃一脸鄙夷地朝我横了一眼,一张嘴,一股子五大三粗老爷们那雄厚的声音冷不丁蹦出来:“傻波依!他们中毒了啊!”
我被吓了一大跳,左右一看,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是你在说话?”
“那tm还有谁!你以为是玉皇大帝在亲切地问候你吗?”这个小不点人小鬼大,脾气还暴躁得很,又操着一口老爷们厚重的嗓音,怎么听怎么怪异,说完这句话,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哟呵,小哥哥的品味很特殊嘛!”
我被惊得一愣一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这小子甩了我一个白眼,却是十分利索地跑到师姐跟前,张开手捏着嗓子嚷道:“大姐姐,要抱抱!”
师姐被他吓了一跳,一想到这个乖巧可爱的精致娃娃刚才口出秽语,还是糙汉子嗓音,本能地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躲开了去。
那小鬼见不能得逞,撅了一下嘴巴,道:“嗨,不愿意就算求,看你挤一挤都没啥,估计是个飞机场,没油水。”
一席话说得师姐脸青一阵紫一阵,低头看了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捏住那小鬼肉嘟嘟的脸狠狠地揪了一下,嗔怒道:“别以为你长得可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疼得他哇哇大叫,一阵“臭老娘们儿”“母老虎”地破口大骂,气得师姐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个时候那徐道长终于忍不住出言警告道:“好了,别吵了!现在得想办法把这群人的毒给解了!”
“喂,老道士,你不是会内丹吗?把他们的毒转移到这个母老虎身上就行了!”小鬼指了指师姐,说道。
师姐气得直跳脚,碍于徐道长的威严,她却不敢发作,气得满脸通红。
我听了则更加生气,什么馊主意,难道就不顾师姐的安危了吗?所有毒性聚集到师姐一人身上,别说师
姐肯定会昏厥,搞不好还会出人命!就算师姐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还斗过嘴,但也不至于如此无情冷血吧!这是正经人想出来的法子么!
我气得大吼了一声:“你说什么!”说罢,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莲藕一样的手臂就要揍他。
他虽然人小鬼大,但是力气终归不敌我,被我抓住像小鸡似的。
他急忙解释道:“唉唉唉!别急嘛,独清散是花柳门的独门秘药,只对男子有效,对于女儿身非但没有害处,而且大补,为什么花柳门的女子各个身材前凸后翘、风姿绰约,除了日常活动外,这独清散却是居功至伟。特别是处子之身,对于增加女性魅力,效果极佳,乃是居家旅行必备良药!”
这小子说着说着也不知道想到哪儿去,竟然口水都流了出来,活脱脱一个猥琐老男人。
我对于他的话半信半疑,转头看向了徐道长,询问他的意见,他捻着胡须,点头道:“没错,这个方法可行!”
相比这个不知道体内藏着什么猥琐灵魂的小鬼,我宁愿相信徐道长。
对于他的肯定,师姐也总算放下了心中的忧虑,红着脸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小鬼搓了搓手,流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道:“快开始吧,我等不及了!”
徐道长冷眼一横道:“你们给我在外面守住,避免有人闯入到里面来,时间紧迫,我担心仪式很快就要开始,我们马上开始吧!”
说罢,徐道长手心一抖,却是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捆红线,随即就带着师姐先来到了独眼龙的身边,开始快速打起绳结来。
那边迅速开始转移毒性,而这边我和这个小鬼对视了一眼,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们俩即没有出色的身手,也没有强力的法术,我身上更是两袖清风,什么工具都没有,万一像那壮汉一般的人物冲进来,我们俩岂不是分分钟崩溃?
这小鬼是个人精,看出了我无所适从的心理,叹了一口气,问道:“你除了兴趣爱好别样之外,还会点啥不?”
我思考了几秒,觉得自己现在除了一条命以外,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那点三脚猫功夫就别提了,于是摇了摇头。
小鬼怒啐了一口,道:“艹,你要是个妹子还能发挥点诱惑的作用,可惜是个带把的,总不能让你去贡献菊花吧!显得我多不人道。唉”
说罢,这小子拍了拍我,指着我胸前的金纹神护问道:“你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我这才想起来金纹神护还在,只不过只剩下一次可用机会,而且只能破邪除秽,对人没有功效啊,我拿了出来,对他说道:“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护身符,只能用三次,已经用了两次了。”
“傻波依!老子问你这是什么法门,什么作用!”小鬼操着雄厚的嗓音一声怒吼。
吓得我浑身一震,急忙回答道:“金纹神护,驱邪除鬼用的。”
“行了,给我吧!”小鬼伸出手来。
我不明所以,但打心底不想给他,于是问道:“你要干嘛?”
“布阵!”小鬼说道,一把抢过去,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问道,“我说,你师父也有这种癖好吗?”
“你能闭嘴么!我掉进了屎坑里,没衣服换了,穿的师姐的,不行啊!总不能让我裸奔吧!”我梗着脖子嚷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噗!那小鬼听罢传来了噗嗤一声笑。接着屁颠屁颠地跑去布阵了。
我无所事事,便站在一边瞧着这个年纪不过两三岁,却藏着猥琐大叔灵魂的小鬼不停地忙碌。
法阵与师门的符阵有几多相似之处。
师门符阵以雕刻绘画为主,可在任何物件上做法,主要看此物件对于术法的承受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在地上画,这样的效用就与法阵十分相似,以大地为承载,就可以画出经久不衰的符阵来。而比如黄符纸,就属于一次性用品,像金纹神护,用槐木牌所做,就可以使用三次。我在想那块给小蛇作为寄宿的托帕石符牌,若是刻上符阵,定然也能够经久不衰,反复使用!
而法阵主要以物为基础,或法器,或符,或玉、木片等具有灵力的特殊物什,用特殊的手段加以摆放,使之彼此之间形成一定的联系,从而在一定空间内组成一个具有术法效应的之场域,其缺点自然是不可随意移动,但是其强大之处,却是任何手段都比之不及的。
那小鬼的布阵,除了将我的槐木牌作为了阵眼之外,其他的,用的都是随地捡来的石头,在外围有规律地进行摆放,每一块石头放下去,我都能够感觉到整个空间似乎有所波动,逐渐行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区域来,身处其中的我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和恐慌。
看来这个小鬼并非只会耍嘴皮子,而是有真本事的。
就在他即将结束之时,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出现数十个火把,将四周照的透亮,那边的人一看到我们这边的情形,随即就有人一声大吼:“不好!犯人越狱了!”
我转身一看,那小鬼正全神贯注地布置法阵,充耳不闻,顿时就心急如焚,法阵不成,那群人转眼就到跟前,徐道长此时正主持着药性的转移,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被再次抓回笼子中去吗?
只听见那小鬼一声吼:“挡住他们!”
他这一声毫无疑问是对我说的。
要我一个人挡住对方数十人!简直想都不用想,我会立即如同泡沫一般被碾碎!
然而我有的选择吗!根本没有!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在这个紧要关头,时间才是王道,我就算拼了自己的小命,也要争取时间!
程萱、沈奶奶、王彬的身影霎时间从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们哪一个不是为了大局、为了他人而舍弃自己生命的!程萱更是为了我而献出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我这个时候怂了,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身后要保护的人吗?对得起师父以及整个师门吗?对得起那些深爱着我的亲人吗?对得起所有正在为此舍命搏斗的人吗?
老子也不是怂人!舍生忘死!我也不怕!
霎时间,热血从我心中涌遍了全身,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啊一声大吼,气贯长空,在整个空间内回荡不休。
我双脚一蹬,化做离弦的利箭冲向了人群。
接着,我在距离人群不到三米的距离猛然一停。
侧身,屈膝,抬手轻抚脸颊,小腰一扭,屁股一翘,轻抬裙摆,却是显出一副婀娜姿态,巧笑倩兮,莞尔道:“你们看,我美么!”
第四十五章 粗犷小娃道转生
那群黑衣人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卖弄却是微微一愣,彼此间面面相觑,有人小声交头接耳了两句,却是有人对我的性别提出了怀疑,还有人质疑起了我的智商来,甚至有人在问要不要放过我。
如此持续了短暂的十几秒,有人大喝了一声:“愣什么!上啊!”
这一声令下,是这群人再度前进的推动剂,也是我转身回撤的信号,因为我听见那小鬼呼喊了一声:“可以了!”
我随即转身撒丫子狂奔,只见那九个笼子周围的空气如同凝固一般,望过去,内中景物恍如隔着表面凹凸不平的玻璃墙。
只感觉身后有风呼呼作响,恐怕有几个身手不一般的黑衣人,已经快要撵上我了,我脚步飞快,裙下生风,只见那玻璃墙倏然打开一个口子,那小鬼在其中面目紧张地朝我挥手,我眼看着距离不到两米,一个飞跃,径直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摸到了我的脚踝,差一点就被抓住了去。
不过我终于还是扑进了法阵内,啪一声落地,只听见身后嘭嘭连续数声巨响,仿佛有人撞在厚实的玻璃之上。
我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小鬼,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然而我却冷不丁瞧见了他抽搐的嘴角,正一脸惊恐地望着我的身后。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竟然也跟着进入了法阵之内,想必就是那个摸到我脚踝的人,此刻正转身回头打望。
在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也转过身来,一双牛眼虎视眈眈,与他的目光对上的一刹那,他猛然伸出手来抓住了我的领子,一把将我提了起来,作势要将我扔出法阵去。
我本能地手脚并用,化身为一只猴子,死死抱住了他粗壮的胳膊,接着我用力一扭,试图将他的手腕扭断了去,他另一手同时抓住了我的胳膊,不让我发劲,手指一用力,关节嘎嘎作响,捏的我生疼。
我们两个霎时间以他的手臂为轴心,在空中形成角力之势,因为互相带来的疼痛,彼此不约而同地叫喊起来。
我也是发了狠,忍着疼痛一呲牙,化身为疯狗,朝着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口中顿时有血腥之气涌入,霎时间这黑衣人嚎叫的声调便抬高了几分。
那小鬼身材小巧,没什么力气,被我抓着都挣脱不得,然而此时见我和黑衣人相持不下,也发了狠,快步跳过来,一下子攀上了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感觉到了危险,立即松开抓住我手臂的左手往背后摸去,探了几下,却根本摸不到他。
而我双手得以解放,顿时就手脚齐用力,猛地一转,只听见关节脱臼的嘎达一声,那黑衣人痛得仰天长吼,与此同时小鬼如同小猫上树,蹭蹭几下来到了黑衣人的后脖颈处,一手揪住他的耳朵,一手掏出来一柄铁笼的钥匙,卯足了劲刺向了黑衣人脖子最为脆弱的人迎穴,也就是喉结所在。
噗一声,那尖锐的钥匙也瞬间贯穿了他的皮肤,瞬间有血液渗透出来,然而小鬼终归力气太小,并没有造成致命
伤,只是带来一定疼痛而已。与此同时,小鬼也被那吃痛的黑衣人一手给揪住,狠狠地朝着远处扔了出去。
这生死关头,几乎与小鬼别扔出的同一刻,我毫不犹豫地松开右脚,狠狠地朝着那还遗留在黑衣人喉结处的钥匙一蹬。
我经过三年的锤炼,体能非常不错,自有一把子力气,这一脚瞬间就将钥匙一大半给踢入了黑衣人的喉咙中。
噗!血如泉涌!
黑衣人浑身一震,嘴巴大张,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伸手去摸伤口,用力将那钥匙给拔了出来,这样一来反而使得伤口大开,绯红的鲜血噗一声喷了我一身。
黑衣人紧紧抓住我的手顿时一松,我一跃而下,脚落地的刹那,心脏却好似落地的皮球,嘭嘭直跳,脚下也跟着一软,一屁股瘫坐下来。
而黑衣人目光直愣愣地望着手中的钥匙,又看了看我,显然没能够想到自己会死在一把钥匙和我半大小孩的手上,随后,他的瞳孔开始扩散,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不停地抽搐着。
而我也因为第一次取人性命,吓得浑身打摆子。
外面的黑衣人看到里面的情形,顿时发了疯似的攻击着玻璃墙,然而小鬼布下的法阵坚如城墙,只凭着刀枪棍棒根本破不了,而且这堵墙仿佛有着隔音能力似的,外面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我缓了许久,长出了一口气,将口中的血腥吐出去,知道这些黑衣人一时半会儿突破不了,接下去只要等待徐道长完成药性转移即可。
于是爬到了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鬼,探出头查看,生怕他的小身板被生生砸碎了去。
“喂!你怎么样?”我小声问道。
小鬼哼哼唧唧了一声,道:“艹,疼死老子了!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去阴曹地府走一遭了!”
我总算放心了,这小子命硬,还能爆粗口说明没啥大事……等一下,“又”是几个意思?他去过阴曹地府?
一联系到他体内的猥琐大叔,我瞬间意识到,难不成这小鬼和我一样,也是转世投胎之人?不对不对,感觉不太一样!
于是我靠在铁笼上,拍了拍他的肚子问道:“我说为什么你个小屁孩会发出大老粗的嗓音?”
“呸!你才是小屁孩,你全家都是小屁孩!灵魂转生你懂不懂!老子下阴曹地府一日游,跟阎王孟婆叙叙旧,话不投机,又回到阳间找了个没有魂魄的胎儿入主!准备再享受一番人间冷暖不行么!”
我被他一席话惊得哑口无言,这世间还真有阴曹地府,阎王孟婆?难道说师叔祖也如这小鬼一样!
这宛如天方夜谭的情形,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
我不禁好奇心泛滥,将信将疑地问道:“喂,那你叫什么名字?这世间真的有轮回转世?阴曹地府是什么样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艹,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就打算让我这么躺着跟你聊天?”小鬼冷不丁反问道。
我一愣,道
:“那怎么办?你自己不会起来吗?”
“md!老子骨头散架了动不了!麻溜儿地把我扶起来啊!地上真他娘凉,冻得我后门抽抽!”小鬼怒吼道。
我也差不多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模样,只好扶着他的背,帮他坐起来。
小鬼长出了一口气,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抹畏惧的神色,说道:“上辈子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逃脱了阴间引路人的掌控,在一个荒凉无边的地方闯荡了很久,那里永远没有太阳和光明,只有黑暗,还有无数恐怖凶兽。后来有幸找到了一处通往阳间的通道,里面的凶险就不多说,反正是九死一生,我凭着一身本事闯过来,总之那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去了。入了凡间后,找了一个没有胎心的胎儿赋予其生命,再生为人。只知道自己一出生就什么都懂,脑袋里装的东西还有这个嗓音都是与生俱来,只可惜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一出生就克死了爹娘。”
听完他的一席话,我心中除了无数卧槽以外,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够表达此刻惊讶之情的词汇了。
是个狠人啊!倘若他真靠自己的本事从那个所谓的阴曹地府闯出来,他的前世简直就是一个站在峰尖的人物啊!
虽然我对所谓的阴曹地府十分好奇,但是明白,我绝不会出于好奇,就想去那儿开开眼界,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也只有像师叔祖和这个小鬼一样的人物,才能去溜达一圈再回来!
于是我又接着问道:“那你今生也没有姓名?”
小鬼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哀愁,道:“一出生爹娘就死了,哪来的名字,后来被福利院收留,结果一场大火把所有人给烧死了,只有我活着,别人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所以没人敢再收留我。”
“那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我灵光一现说道。
“滚!老子名字自己取!你算哪根葱!我决定了,老子就姓天!叫天王老子!”小鬼挺起胸膛,中气十足的说道。
接着传来骨头移动的咯一声,疼得他哎哟哎哟叫唤。
让我忍俊不禁。
小鬼瞥了我一眼,抬起手指了指我的肚子说道:“你身子里那位大拿不也是吗?但是他和我不一样,他是带着前世所有记忆和能力转生的,能做到这一点太了不起了!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鸠占鹊巢,或者另寻死胎,这样到了你这个年纪,一定是一方大拿。可他却还是选择沉寂在你的身体里。”
我再一次被这个小鬼的眼识给震惊了,或许很多高人都能看出我是转世灵童,但是他非但如此,还看出了师叔祖是如何转生,我语无伦次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看出来师叔祖带着前世记忆和能力的!”
小鬼眉毛一跳,道:“哦!他是你师叔祖?这就有意思了,真正的高人看事情都会看得很远,看来他这么做是有目的了……我在你心脏处看到了一个很亮的东西,拥有磅礴的力量。那不是你的,而是那位大拿带来的,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他的一切!”
第四十六章 群虎解脱大战起
我本能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转念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古墓之中,眼看着自己差一点被那僵尸吸干了血,却是心口涌现出的一股春雨一般的暖流,将我摇摇欲坠的命拉了回来。
难道真如小鬼所说,我的心处有某种磅礴的力量?
小鬼看到我若有所思的动作,轻蔑一笑。
突然,头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敲打厚厚的玻璃一般,在整个空间内股荡。
我和小鬼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团黑雾几乎将整个法阵给包裹了去,而在黑雾之中,孙棍子那一张凶厉的脸庞正透过法阵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只听见小鬼身吸了一口冷气,道:“卧槽,鬼罗!完了,老子的法阵布置太草率,扛不住了!”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巨响,只见头顶的法阵障壁倏然迸现出一道狭长的裂纹。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道裂纹霎时间成为了整个法阵崩塌的源头,只见那裂纹霎时间飞速扩散,化作无数碎玻璃一般的渣滓散落下来。
我大惊失色,跳将起来,冲向了位于阵心的金纹神护符,然而当我一把抓住那槐木牌的瞬间,却发现槐木牌已然碎成数块,我的心脏剧烈一震,尽管我知道已经只剩下一次使用机会,却没想到是这个法阵将这最后一次消耗殆尽,槐木牌也随之毁于一旦。
金纹神护留在我身上,就如同一个保险,让我面对危机时能有所凭恃,能有一丝安全感,然而当它彻底销毁之后,我的内心感受到无比的无助和慌乱,犹如失去了保护 伞。
随着法阵崩塌,我们失去了最后的屏障,鬼罗孙棍子化作遮天蔽日的黑雾直落而下,径直冲向了还在转移药性的师姐,显然他或者说控制他的人知道这一群中毒的人才是最大的威胁!
突然,空中一道金光乍现,平地升起一道太极阴阳图,倏然与空中的鬼罗相撞,霎时间气浪如奔流江河,朝着四面八方喷涌,我和小鬼甚至被吹了一个跟头。
而在那气浪之中,忽然响起一声令人心神荡漾的娇 喘,“啊……”
小鬼激动不已,道:“卧槽,这声音听着真爽!”
与此同时,只听见独眼龙一声狮吼,道:“各位难兄难弟,且与我一同,将此地搅个天翻地覆!”
“好!”霎时间群起而应。
随即三个人影如同离弦的利箭,倏然冲出,撞向了外围数十个黑衣人。
我看到其中一人正是那身着中山装的独眼龙,另外两人,一个是额头上满是抬头纹的光头大和尚,一个是眉毛飘逸的老道士,这三个人实力非比寻常,如猛虎下山,瞬间将十数个黑衣人搅作一团。
那独眼龙手上缠着一根一臂粗的铁链,做拳锤,虎虎生风,一锤下去,坚硬的岩石地面瞬间开裂,溅射出无数碎石渣子,如同一只出笼的猛虎,
眨眼之间在人群中打出了一片天地,七八个黑衣人围住他,却根本近不得身,甚至有人过了不到五招,就被他一拳击中胸膛,整个胸膛都陷了下去,眨眼没了声息。
而一僧一道,那僧人一身钢筋铁骨,在人群之中隐隐闪烁金光,宛如一尊罗汉法相,四平马步,稳如泰山,沙包之拳,拳拳生风,那黑衣人手中的腰刀,砍在他身上,就如同砍在铁棍上,非但入不得半分,甚至还会直接弹开去,乃是正宗的少林硬气功。眉毛飘逸的老道一身轻功,身轻如燕,一番腾挪翻飞下来,却是从一个黑衣人手中夺过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来,霎时间如虎添翼,不到数秒就连续砍翻了两个黑衣人。
那边打得风生水起,而我们这边空中的太极图还在与鬼罗孙棍子角力,忽上忽下,有来有回。
我好奇是谁施展了如此手段,仅能够抵挡鬼罗的冲击,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王宫主,此刻他面目肃穆,眼中精光四射,双手作掌前推,手心之中也同样有太极图浮现。
“好手段!”徐道长一声高呼,随即双手飞速掐指决,指影翻飞,接着嘴巴一张,一道金光倏然从口中射出,落到他的手心中去,化作了一粒圆形的金丹,接着他双指呈莲花状,口中快速念咒,只见那倏然金光四射。伴随着咒语,徐道长再度掐了一个指诀,将那金丹汇入食指指尖处,接着用剑指朝空中的鬼罗孙棍子一指,金光化作出膛的子弹,嘭一声射中了鬼罗。
鬼罗孙棍子发出一声嘶吼,巨大的黑雾骤然翻滚不休,那金丹在其中如夜空星辰,光芒大方,霎时间将滔天黑雾驱散大半,显露出鬼罗的真身,却与孙棍子本体一模一样,只不过周身黑气缭绕,不断在他体内流窜。只见他双手前抓,手臂微微颤抖,将那金丹挡在手心,周身黑气萦绕,却不断地被金丹驱散。
而王宫主再度朝前一推,所成太极图再进数分,不断将鬼罗孙棍子往外推移。
两人所成手段交相呼应,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连养鬼术之最的鬼罗孙棍子,也阻挡不住。
而那个睡在我右手边已逾耄耋之年的老者,此刻也站了起来,颤巍巍地从铁笼中走出,抬头看了一眼鬼罗孙棍子,没有几颗牙的嘴上下一抿,然后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灯笼,轻声念了一段咒语之后,只见那灯笼之中橙色的火焰倏然化作幽蓝色,将整个空间照的无比诡谲。
在我旁边的小鬼见识非凡,见状说道:“哦哟,咱们这儿可真是什么人都有,这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原来是渡阴人啊!能活到这个年纪的渡阴人,恐怕本事不小呢!”
别看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手脚不利索,但是当那盏灯笼握在手中时,他仿佛焕发出第二春一般,双眼明亮,就连腰杆子都挺直了几分。
他将灯笼在空中一晃,从那焰心当中倏然掉落下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那火焰呈莲花状,朝着空中的鬼罗慢悠
悠地飘荡过去。
那莲花火焰飘得缓慢,却十分稳当,鬼罗孙棍子被太极图和金丹同时牵扯住,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挡,只见那火焰在接触到鬼罗周身黑气的瞬间,就如同火星子掉入了干草堆,霎时间蔓延向鬼罗全身,眨眼之间就将他吞没了去。
鬼罗孙棍子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如同垂死的狸猫,无比刺耳,传入耳中让人瞬间一身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黑衣人之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纵身一跃,冲向了这个耄耋老者,我定睛一看,果然是白角!
他在空中手掌一番,朝着鬼罗孙棍子打出一道乌黑如墨的气息,霎时间将鬼罗包裹住,保护他免受幽蓝色火焰的侵蚀,与此同时,他口中高喝道:“怎么可能!你们怎么能解除独清散的药性!”
说罢,他朝着耄耋老者的背脊狠狠地拍出一掌,这一掌倘若拍实了,这位浑身颤巍巍的老者不死也残了。
就在这时,师姐突然出现在白角和老者之间,只见她面色潮红,双眼春光泛滥,却是咬着牙朝着白角同样拍出一掌,这一掌竟然夹带着一股子凶猛的罡风,两掌相交,只听见嘭一声闷响,一股磅礴的气息爆发出来,白角瞬间往后跌飞出去,落地之后连退数步,而师姐竟然稳稳地站在原地,屹立不动。
这场景惊得我目瞪口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师姐什么时候有如此恐怖的气劲了!
随着这一掌拍出,师姐脸颊上的红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去,只见她一个趔趄,一屁股跌坐在地。
在我身边的小鬼哈哈一笑道:“独清散的药性便是如此,花柳门的风尘女子服用之后,无一不面泛桃花,恨不得立即发泄一番,更何况她一人接了五个人的药性,激发了她身体的潜能,如百花齐放,女性魅力再发育,前途不可限量!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位翩翩公子。假如我再年长二十岁,必舍命追求!”
我朝他啐了一口道:“呸,就你那花花肠子,加上这破嗓音,以后肯定是个猥琐大叔,根本配不上我师姐,想都别想了!对了,我说你怎么中了毒也没事?”
小鬼横了我一眼,道:“你是不是傻?我这身板来只狗都能叼了去,需要下药吗?那王老头也是,不也因为精神不正常,没被下药吗!独清散可是稀罕货,他们舍不得乱用的。而且……老子颜值很高的!”
相比我们,那白角也震惊不已,但是在看到师姐满面绯红之后,他就立即明白过来,脸色霎时间阴沉的可怕。
他手朝前一招,被黑雾包裹的孙棍子倏然化作一团乌云飞入他的手心之中,速度之快,使得王宫主和徐道长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见他浑身倏然一片青黑,双目红光乍起,整个人周身的场骤然提升数分,罡风在衣服间鼓动,一股恐怕的气息在周围扩散开来,让我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第四十七章 生命之火永不息
白角化作一道虚影,突然出现在师姐跟前,此刻师姐因为潜能激发,消耗了巨大的体能,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
白角因为在师姐跟前受挫,心有不甘,产生了强大的报复心理,不管师姐是否还会对他产生威胁,势要取她性命。
他双掌带风,手心之中有黑气萦绕,狠狠地拍向了跌倒在地的师姐。
师姐顿时发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倏然出现在师姐跟前,双手结印,与白角的手掌在空中陡然相撞。
嘭!
气浪在空间古荡,只见那疯癫的王宫主嘴角不停地抽搐,但是一双肉掌,却稳稳地挡住了白角。
白角双眼一瞪,霎时间红光烁烁,手臂陡然一绷,一股气劲陡然从手臂上传递到掌心,掌心黑气霎时间升腾数分,接着手掌一震,只见王宫主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胸口起伏,喉头一动,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徐道长见状错身上前,手掌在胸前结印,朝着白角猛然一拍,口中大喝一声:“列!”
道门九字真言化作磅礴之气在空中回荡不休,白角周身黑气倏然一阵紊乱,在感受到了真言所展现出来的气息,他浑身一震,朝着错身上前的徐道长猛然拍出一掌,嘭一声,两掌再度在空中对撞,随即白角迅速抽身往后退去。
只留下王宫主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我看到王宫主手心有一道黑色的印记久久不散,甚至有黑气在其中翻腾。
小鬼见状道了一声:“不好,疯老头中了鬼气!”
王宫主嘴角不断抽搐着,浑身僵硬不动,直挺挺地向后跌去。
徐道长急忙一把扶住了他,急切地问道:“王宫主,您怎样?”
那王宫主似乎精神起伏不定,前一刻忽然一本正经,此刻却又恢复成了之前疯疯癫癫的模样,嘿嘿地笑,道:“嘿嘿……难受,不能动了!”
与此同时,在人群中的大和尚猛然突破人群,朝着白角冲去,白角转身应敌,霎时间两个人战作一团,大和尚凭借一身罗汉法相,刀枪不入,百邪不侵,与鬼罗加持之下的白角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不分上下。
我见机急忙将小鬼背起来,跑到众人身边,先问了一下师姐的情况如何,师姐此刻面色已经恢复如常,摇了摇头告诉我无事。
而小鬼则在一旁对徐道长说道:“鬼罗的鬼气太过刚猛,一旦入体,如果不及时拔除,恐怕这个疯老头活不到太阳冒头!”
我看到躺在徐道长怀中的王宫主虽然傻乎乎地笑,但是浑身不由自主地一抽一抽,如同得了癫痫,额头上也尽是汗水,特别是有一股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他双臂的脉络向上蔓延。
这个时候,那个耄耋之年的渡阴人也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查看,徐道长问道:“老前辈,这鬼气可有解?”
渡阴人抿了抿嘴,操着沙哑的嗓音说道:“如果有银针,可以先封住他的穴位,阻止鬼气蔓延。”
“这个地方哪
有银针,老不死的你别说废话啊!”小鬼别看粗犷不已,但是生死之间还是比较明大义的,面对王宫主的安危,他也心急。
老头面对小鬼的臭脾气一点都不恼,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办法,用我的幽火将黑气焚烧掉,但是也会造成他一身修为尽毁。”
“艹,有没有可行的方法!”小鬼急了。
“这就是可行,也是唯一的方法。”老头面不改色地说道。
徐道长一直咬着牙,默不作声。
老头看了一眼徐道长,沉吟了一下,问道:“他就是王宣平?”
徐道长抬起眼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说这群人在这边闹那么大动静,却没有人出手阻止,原来地头蛇缥缈宫已经遭了劫,你们是怎么被抓到这儿来的?”耄耋老者问道。
徐道长面色肃穆地说道:“是他的弟子与邪教沆瀣一气,夺了缥缈宫大权,并且逼疯了老宫主,当时我和刘子明正应邀拜访王宫主,全都着了道,我估计现在苏南局,也可能被邪教渗透,否则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无动于衷。”
“没错!我们就是被宗事局的人抓到这儿来的!”我急忙附和道。
徐道长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好大一盘棋,他们恐怕目的非同一般!前辈,你认识关押我们的这个大阵吗?”
耄耋老者摇了摇头说道:“看我们这几个人的年纪,应当各相差十岁左右,用修行之人做阵为祭,一定是用来召唤某种大魔,至于是哪一种,我却不知。邪教之人的目的,无外乎现世劫,改天换地,能够实现此等目的,来自虚境的魔物最为合适。”
这个时候,外面却是又涌进来一群人,而这群人,竟然是缥缈宫的道士,他们毫不犹豫地朝着独眼龙和眉毛飘逸的道士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这些人不乏修为不俗的高手,随着他们加入战局,独眼龙那边顿时就撑不住了。
他用老拳横扫一片,将众人击退,大吼了一声:“徐延迈!老子撑不住了!快想办法!”说罢,他就开始迅速往后退。
徐道长脸色铁青,然而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这个地方似乎只有一个出口,此刻已然被三四十个人给堵得严严实实,我们这边一群老弱病残,根本不可能突围。
就在这时,我背后的小鬼忽然对我说道:“快把我放下来!”
我一愣,想着他浑身骨头散了架,不能走动,下来干什么。结果他见我不动,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嚷道:“放我下来!”
我急忙蹲下身将他放到地面上,他则直接趴在地上,将耳朵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我问他干嘛,他也不回答,过了两秒,他突然喊道:“下面有暗河!我能清楚听到,地面一定不厚!把地面敲碎我们就有逃脱的希望!”
他这一声吼叫,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不断后退的独眼龙,只听他大吼了一声:“让开。”
随后高高跃起,我们本能地带着伤
员朝后退去。
还不等我们有所准备,那独眼龙悍然落地,缠绕着层层铁链的拳锤嘭一声巨响,砸在了地面上。
霎时间地面猛然一震,碎石飞溅,地动山摇。
巨大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内回荡。
独眼龙一脱离战群,那眉毛飘逸的道士顿时就顶不住了,霎时间无数人朝我们这个方向冲锋而来。
而独眼龙不管不顾,再一次高高跃起。
嘭!
拳锤势如千钧,霎时间地面之上向四周蔓延出无数龟裂纹,然而地面还没有塌陷,反而那些黑衣人呈蜂拥之势,眼看着要冲到我们的跟前了。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背影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去,在他手中,提着一盏蓝光幽幽的灯笼。
这一点幽蓝之光,在无数火光之中变得无比鲜明耀眼,在那幽蓝之光的映照下,一张垂老沧桑、布满褶子的脸庞之上,有一双明亮的珠目闪烁着精光,宛如天空之中璀璨的星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位颤颤巍巍的耄耋老者。
他想干什么!
“我梁三平活了八十余载,渡阴五十余年,见过无数生离死别,孑然一生,眼中也只有那些了无生息的鬼魂,看开了,活够了,也累了。比起这些前途无量的小辈,我这把半截入土的老骨头算不得什么,倒是你们这群邪教,老朽送你们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耄耋老者每说一个字,他便跨出一步,每跨出一步,他手中灯笼之中的火焰,便旺盛几分,而他原本就枯瘦不已的身子,却如同枯败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直到最后一步,他那背影已然化作一副干枯的树枝,而那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轰然跪倒在地,关节发出一阵咔咔之声,但是他的脊背,依旧是挺直的!
这位耄耋老者,这位渡阴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逝去,他的背影枯瘦的只剩下了一条线,然而在我们眼中,却化作了一座巍然大山,叫人肃然起敬。
他用剩余的生命,点燃了手中熊熊燃烧的幽蓝色火焰。
在那一刻火焰仿佛被赋予了真正的生命,霎时间冲天而起,化作一股巨大凶猛的火焰旋风,眨眼之间将耄耋老者的身躯吞没,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将我们和人群朝着人群席卷而去,霎时间冲在最前面的数人被火焰吞噬,只听到数声凄厉的惨叫,这些人便化作飞灰消失殆尽。
旋风仿佛被赋予了真正的意志,那是一种暴怒,为了梁三平的牺牲而复仇的暴怒。这是梁三平用生命燃烧起来的滔天烈焰!
所有黑衣人和缥缈峰道士都在面目惊恐地向后逃窜。
我们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传来了巨大的震动。
“啊”仿佛受到梁三平的感染,独眼龙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我听到他浑身的肌肉绷得嘎嘎作响,只见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拳锤,如同一只暴怒的猩猩,朝着地面狠狠地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