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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咒诡事全文阅读

作者:璟天     禁咒诡事txt下载     禁咒诡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九章 纸醉金迷风尘处

    我出了饭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年纪又摆在那儿,就算少年老成,但经历的终归太少,很多事情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猜疑,想要去洗浴中心找个人实在有些困难,不如找个人带我去,于是又折回店里。

    饭馆老板见我又回来,抬头问我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我则直截了当地开口道:“老板,那个地方我不熟,不如,你带我一起去洗浴中心?”

    老板正在洗碗,对于我贸然的邀请,愣了半晌,许久才缓过神来,贼兮兮地笑道:“小兄弟,不太好吧,你这个年纪,我怕别人说我带坏小孩啊……”

    我摆了摆手说道:“无碍,听你之前说起,你还是那儿的常客,倒也正好,不会被人的怀疑,只要找到了董老板,咱们就各管各的,当做不认识就行。”

    老板思考了几秒,嘿嘿一笑,一副猥琐的表情,点头同意了。

    瞧见他的表情,我就知道那是一个让人多么流连忘返的烟花之地。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

    只是如今的风尘之地,早已不复曾经秦楼楚馆的宝马雕车香满路,而是逐渐埋藏在城市灯火繁华之中,不见月色。

    接着,饭馆老板又对我说道:“不过小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要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你可不要拖我下水啊!”

    这个老板鬼精,从头至尾都觉得我有些不对劲,就想尽办法跟我撇清关系。

    不过我也巴不得如此,省的他给我添麻烦。

    商定之后,老板就忙乎着收拾东西。

    而我出了饭店,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剩下的饭菜喂给小狐狸吃,小狐狸倒也不挑食,饿得比较久了,吃的欢快。

    有时候我总在想,这小家伙跟着我,因为生怕被人瞧见,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且还会无故拉入到一些危险的搏斗之中,其实一点都不幸福,也不知道它为什么选择跟着我。

    待小狐狸吃饱之后,我与它玩耍一番,等到那老板叫我,于是将它藏进布袋内,背着与他一同前往东边的望湖酒店。

    那老板奇怪我手里的饭菜怎么一眨眼没了踪影,我说我给了街上的乞丐,他一听笑着夸我心善。

    这个饭馆老板是个滔滔不绝的人,一路上别的不跟我聊,偏偏聊他在那风月场所的所见所闻,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给人一种整个湖市都被他雨露均沾的感觉,此外他还旁敲侧击地试图了解我的来历和真正目的。

    我被他烦的两耳生茧,一阵头疼,甚至都有些后悔叫他一起。

    那座酒店位于渔船码头的东南面,依山而建,是湖市南太湖沿岸最高级的酒店,十八层高楼,远远就能瞧见那边灯红酒绿的情形,往来商客络绎不绝,各种车辆来来往往,好是一番繁花似锦的景象。

    我们来到酒店门口,就有迎宾小姐上前询问,一楼的大厅装饰地十分豪华,金碧辉煌,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豪华的地方,有些被闪到了眼睛,一阵迷糊,感觉此地宛如人间天堂一般。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听到饭馆老板在和迎宾小姐套几乎,吹嘘自己坐拥多大生意,有房又有车,然后又问起了对方的芳龄和私人信息。

    惹得那迎宾小姐一脸难堪,碍于其职业素质,没有直接翻脸罢了。

    我一把拽住了如雄孔雀一般见色起意的饭馆

    老板,免得他做出过分的行为把酒店保安招来,接着问迎宾小姐洗浴中心在几楼,那迎宾小姐得了解脱,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穿着打扮土里土气,又是一副稚嫩孩子像,又看了一眼那饭馆老板,眼神之中情绪几变,似乎明白了我们的目的,皱着眉头,翻了下白眼说道:“十二楼。”

    说罢,她就转身去迎接其他客人了。

    那饭馆老板还忍不住责怪我打断了他,只要让他再忽悠几句,说不定那前凸后翘的迎宾小姐就到手了。

    我翻着白眼说道:“人家可是良家妇女好吧,正经的员工,没你想的那么随便!”

    饭馆老板嘿嘿一笑,说道:“小兄弟那你就想的太单纯了,你以为站在门口笑盈盈,张口闭口一个欢迎光临的小姐,只会安于现状,累死累活站一天,赚那一个月几百块钱,指不定人家心里就想着被哪个大老板瞧上,去做他裤裆下挥金如土的小亲亲呢!”

    我挥了挥手,道:“得了吧,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那么龌龊!赶紧带路!”

    我跟在饭馆老板身后径直进了大楼,却瞧见那迎宾小姐竟然有意无意地朝我们这边张望,眼神之中多有遗憾后悔之色。

    不会吧……

    我环视四周,那光洁如玉的雕花大理石地面,柔软如床的鎏金欧式沙发,头顶那璀璨如星的水晶吊灯,巨大如幕的金边五彩油画,无不让我目不暇接,心驰神往,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好好享受一下如此富丽堂皇的上流生活。

    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根本无法按捺住自己此刻兴奋的心情,蹦蹦跳跳地跑去找电梯。

    那饭馆老板瞧见了一阵苦笑。

    我们坐着电梯很快抵达了十二楼。

    一打开门,就有昏暗的灯光投射进来,进入洗浴中心,我看到只有那前台处,有投射灯亮着,四处一片昏暗,只有地面上的指示灯,告诉我们该怎么走。

    我们来到前台,定睛一瞧,看到前台站着两个服务员,着装倒还颇为正规,不过脸上浓妆艳抹,却给人一种脂粉气浓重的感觉,与一身正装十分不搭。

    瞧见带着小孩,那服务员也颇有眼力劲儿,开口询问道:“请问两位是要洗浴吗?”

    饭馆老板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柜台小姐的玉手,说道:“我来做spa。”

    那柜台小姐竟然也不躲,任由他占便宜。

    我瞧着心中骇然,着实有些刷新三观。

    服务员一愣,又看向了我,问道:“那这位……”

    我似乎听出来这其中有些门道,于是勾着饭馆老板小声问道:“那董老板一般是去干什么?”

    “他泡完澡后一般会去单间按摩室做按摩,有时候也会去做单间spa,两个地方挨着。”饭馆老板也小声与我解释道。

    听罢,我抬高声调说道:“那我也去做斯……什么来着?”

    饭馆老板低声对我说道:“小兄弟,那可不便宜的,你钱够吗?”

    说着,他拿了个价格单给我看,我定睛一看,我的天啊,这么贵!兜里根本不够啊!

    饭馆老板见到我惊讶的表情,贼笑一声,忍不住附在我耳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多有钱呢,也就吃顿饭勉强吧!我看你还是乖乖去洗浴区吧,就洗个澡很便宜,那边到休息区也不远,反正都是连通的,你

    不叫其他服务就行。”

    我一脸苦闷,到底是高档场所,这价格简直上了天,价格清单琳琅满目,但是从头到尾看下来,我也就能勉强洗个澡,其他服务什么都做不了。本来还想着体验一下那从未听说过的什么spa,还有按摩之类的其他服务,试一试上流社会的生活,看来我是没那个福分了。

    如此定下之后,我们两个拿了牌子,就在柜台前分道扬镳,我瞧见那两个服务员还望着我交头接耳了一番,俨然觉得我小小年纪,竟然还懂得俗尘风月之事。

    我自然不会当回事,心中坦荡,有何惧流言蜚语。

    不过大酒店洗浴中心的规格到底与农村里的浴室不同,内部装饰不仅宽敞舒适,而且豪华大气,干净整洁,就连冲出来的水都是“甜”的,完全不像是洗澡的地方。

    此时刚过了饭点儿,浴室里的人不少,我将衣物存在了储物箱后,带着布包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浴室,找了一个角落里的隔间,确保没人能瞧见之后,才放小狐狸出来。

    我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不过既然都花了钱,不好好体验一番实在太亏。

    小狐狸一瞧见我一丝不挂,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当即转过身去,想要钻回布袋里去。

    我以为它怕水,抓着好是一番安抚,结果它自始至终背对着我,用一只前肢挡着自己的眼睛,一旦被我抱住,就如同受刑一般拼死挣扎,让我一头雾水,不过瞧着倒颇为有意思。

    虽然小狐狸全身散发着清香,并没有什么臭味,毛发又十分柔顺,但我还是想着给她洗一洗,让它更加干净些。

    我小时候给邻居家的大黄狗洗过澡,所以知道怎么做。

    不过全程小狐狸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背对着我,哪怕我拿开它遮住眼睛的前肢,它还是会用另外一边的前肢盖住眼睛,我忍不住嘲笑它是个旱鸭子。

    要知道水乡的孩子,从小在河里摸鱼捉虾,见了水就跟见了亲人似的,哪会怕水。

    所以见到不会游泳的人,我们都会忍不住嘲笑一番。

    隔间的架子上,沐浴露、肥皂、洗发水一应俱全,而且十分芳香,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我自己和小狐狸都反复洗了三次,知道感觉有些晕头转向,方才罢休。

    洗完后那叫一个喷香,特别是小狐狸,非但身上的清香没有被沐浴露给盖去,反而散发出了更加浓郁的自然清香来,沁人心脾,让人迷醉。

    玉露烟迷看浮华,纤纤雪绒有暗香。

    我进来的时候特地带了毛巾,给小狐狸和自己擦拭干净,然后让小狐狸回到布袋中,裹着浴衣去了休息区。

    休息区其实是一个中心公共区域,面积巨大,摆放着成排的躺椅,而且是男女共用,所有客人都会聚集到这个地方,周围分布着不同的服务区,左男右女,前方大荧幕上播放着电影,边上还有各种果盘小食,我特地去看了一眼,发现那些果盘小食都要刷过牌子才能拿,就是要花钱,顿时就打消了我免费食品随便吃的想法。

    四下灯光昏暗,只能依稀看到人影,因为是公共区域,所以并没有什么隐蔽特殊之处,不过要想在这样一片区域里寻找董老板,着实不易。

    所以我并没有坐下,而是沿着边缘缓步行走,让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借着大荧幕上的亮光,在其中寻找董老板的身影。

写于上架之前的话(有兴趣的读者建议看看)

    在编辑通知我上架之后,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写下自己的一些想法,就当大家坐下来聊一聊。

    首先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你们的存在才是坚持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然后,要感谢我的编辑建木小窗大大,从本作发布到现在,在小窗大大的支持下,可以说是推荐不断,经常能够在首页或者app上看到《禁咒诡事》,这对我来说也是最大的鼓励。

    其实很多读者可以看到,悬疑灵异的小说,在纵横与其他类型相比的受众量并不是非常的大,即使上了推荐,点击和收藏也没有很明显的上涨,所以有时候感觉压力还是蛮大的。

    而且,很多作者,甚至得不到身边亲人和朋友的支持,认为你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时间,不如多花点时间去看书,这样的压力有时候反而比读者的谩骂来的更具打击力。

    怎么说呢?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曰:孔子说的对!

    其实对于一个作者来说,特别是我这样的业余作者,要是每天晚上能够花上三四个小时苦心创作,已经算是时间非常富裕了,有时候逼不得已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奋笔疾书地更新,这样子不免会影响到质量,很多方面会交代不清楚,乃至遗漏。

    所以并不是说想要自己的小说赚到多少多少钱,我更希望自己的小说能够成为读者们争相评论的话题,得到大家的认同和支持。

    我其实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各位是看故事的人,如何让自己的故事更加吸引人,才是我所需要反复斟酌考虑的地方。

    这边不得不提一下小说选择第一人称的缘故,首先呢小说在起笔时,大概在16年,那时候受到小佛的影响,我开始创作,

    用的就是第一人称,一直延续下来,有了大量的存稿和构思,想要再去改,就比较困难,其次就是第一人称更加具有代入感,能够让读者切身体会到主人公的想法和观点,并且从侧面映射出一个大的世界观,比较亲切,富有视觉性。

    虽然我知道很多读者看到第一人称时就会果断右上角,不过我还是在这边做个保证,我对于自己的文笔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也希望各位能够看个几章,再行决定。

    好,那么接下去,作为自己的开山之作,我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下。

    大扎好,我系渣渣辉,探挽懒月,介四里没有挽过的船新版本,挤需体验三番钟,里造会干我一样,爱象节款游戏……

    哈哈,开个玩笑,主要还是来谈一下整个小说的构架。

    主角林云翼作为贯穿全文的中心人物,他的成长自然不可或缺,但重点则在于通过主角林云翼的目光,去看一个丰富多彩的圈子内世界,去看一场延续几代人的激烈对抗和纷争。

    从第一卷神秘的东海古术一脉,到圈子内官方力量宗教特别事务局,到黑暗势力崇明教、万法教,以及最后坐在轮椅上的神秘人现身,利用几个主要势力逐渐揭开整个禁咒诡事世界的帷幕,全程都有无数的坑出现。

    师父孙柽、玉柳真人吴梓铭、双生鬼灵方轩、鬼罗孙棍子、崇明教教主余有龙、先祖林崇斌、到结尾都不知生死的孟怀玉、猎妖师卫简、舍生取义的王彬,以及最后出现的宋凌城和特勤八才,还有那只在人言之中提及的符王卫成子和岳尘清。这一系列的人物,其实只不过是冰山一角,随着宗事局与邪恶势力的对抗,万法教也逐渐浮出水面。

    实际上作为正派的主线之外

    ,反派同样有一条暗线在进行之中,其中的千丝万缕,随着剧情发展也会显露出庐山真面目。

    到了第二卷,其实看到第二卷的标题,大家就能知道,第二卷将会是一个恢弘篇章。

    一开幕,我刻意将狼妖事件的收尾放到了第二卷开局,其实别有用心,因为它本身与后续故事的关联程度,远远大于第一卷,萧璞萧翎的去向也同样非常重要,涉及到部分剧透,我就不再多言。

    第二卷我选择放缓了剧情发展的进度,因为实在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说,单纯那四大家族之一的东孔,便有着背后的大篇幅故事,当然对于故事推进没什么作用的,我不会写得太细,不论是青山茶帮也好,神秘女楚燕璇也好,还有那神秘木雕、黎家他们的出现就如同一棵树上新生的嫩叶,但末端都连接着唯一的主干,且看主角如何揭开重重迷雾吧。

    在这边,天我需要说明一下,我的小说,节奏比较慢,一如我更新的速度一般……咳咳,所以想要看爽文,上来就分分钟**的,可能不会太满意,不过等到真正**时,我一定会让各位爽的死去活来,emmmm……非常和谐。再者呢,对于想要看灵异恐怖的读者,因为世界观比较大,我不会全篇都贯彻恐怖气氛,其中会间断性参杂,其实我也挺怕鬼的……

    好了,想说的差不多说完了,下一章,就要开始收费了,还挺各位多多谅解和支持。

    还是那句老话: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且看古术一脉三代人,如何在这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掌握巨轮的风帆。

    敬请期待每晚十点十二点档,看天,说那繁花似锦、暗流涌动的禁诡故事。

第二十章 冤家路窄起冲突

    整个大厅百余个座位,乍一眼看过去,如同高档电影院,这其中人头攒动,往来不绝,都是刚出浴来此放松身心的客人,四周来来往往的服务员也不少,及时为有需要的客人提供服务,不过我发现大部分服务员身材健硕、人高马大,反而有种保安的架势。

    我藏在黑暗中,眼神不停地在人流中往来,道也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时候我难免有些后悔放饭馆老板去潇洒,毕竟他脸皮子比我厚,对于董老板的去向也更加明了,让他帮着找一下,反而更省力。

    我来来回回逛了两圈,也没有瞧见董老板,心里不禁有些焦急,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什么意外没有来这个地方,若是如此,那我岂不白跑一趟。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倒还早,于是找了个靠窗的僻静角落蹲了下来,让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我呆了大约十分钟,瞧见男浴室那边,走进来六个男子,清一色挽着发髻,一看就是道士装扮,我远远瞧着有点儿眼熟,就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结果其中年纪稍大的两个人感觉到了异样,忽然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我所在的角落,两双瞳孔精光烁烁,着实把我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将目光移开了去。

    这样的警觉性,不是修行之人就怪了。

    不过对方不以为意,很快入了座。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无所获的我耐心开始退减,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觉得守株待兔这样的做法,的确有点拼运气了,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起来接下去可能发生的情况。

    我知道时间拖得越久,我找回泪心托帕石的可能性就越低。

    然而随着又一波人进入我的视线,让我几乎惊掉了下巴。

    什么叫冤家路窄!

    楚燕璇和他的父亲,长得像青年张铁林的男人,同时从男女浴室出来,在大厅之中相会。

    而他的父亲远比那几个道士来的更加警觉,在掀开帘子的一刹那,一抹锐利如箭的目光就射向了我,只一眼,我就觉得脊背生寒,仿佛一头羔羊被狼给盯上了。

    两个人相遇之后,我就瞧见楚燕璇的父亲和她低头交流了几句,却将手指指向了我这边。

    哪怕我竭尽全力装作心不在焉的模样,然而对方还是不停地向我投来了目光。

    而楚燕璇在听到她父亲几言之后,竟然大摇大摆地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到底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我见状转身就跑,我可不想和这个刁蛮少女搭上半点关系,再者说,咱们萍水相逢,又何必混成熟人呢!

    只听见楚燕璇大喊了一声:“臭流氓!等一下!”

    一听到臭流氓这个词,我几乎跳起来,躲债主似的撒开丫子狂奔。

    却听见楚燕璇竟然也追了上来,她显然修行的时间比我长,一个冲刺就直接摸到了我的浴袍,用力一扯,我那光溜溜的屁股就暴露在灯光之下了。

    我也因此脚步不稳,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与此同时,听见头顶上一声惊叫:“哎呀!哪个小毛头不长眼,瞎跑!差点撞到我!”

    这是一个含糊不清的男人声音响起:“嗨,乖奴奴没事吧,小孩子喜欢乱跑,别介意哈!”

    说罢,他狠狠踢了我一脚,道:“还不让开!没教养,还光个屁股,以为这是自己家呢!”

    我被踢中腰部,疼得呲牙咧嘴,一个翻身躲到一边。一睁眼,竟瞧见那身着宽松浴袍的女子手中,正拿着我的泪心托帕石,细细打量着,而那个男子,却是一个带着眼睛的光头中年人!而不是董老板。

    我一骨

    碌爬起来,那楚燕璇则捏着我的浴衣出现在我跟前,背过身把浴衣递给了我,我再一次瞧见了她绯红的耳根子。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抢过浴衣,利索地穿上骂了一句道:“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非得来追我!”

    楚燕璇背对着我嚷道:“你不跑我会追你吗!”她一边说着,眼珠子还一边往身后瞟。

    我顾不得跟楚燕璇耍嘴皮子,道了一声:“懒得跟你说,我还有事。”

    于是立即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我毫不不客气地一把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出现在他们跟前,指着泪心托帕石说道:“你手里这块石头是我的!还给我!”

    这女子年纪不大,却有着标致的瓜子脸,眼含秋波,极尽妩媚,眼神一挑,勾人心魄。

    奈何对我不开窍的脑子没什么效果,再者又是风尘女子,更不讨人喜。

    说着说着,碍于我的身高,目光正好瞧见她领口的事业线。

    卧槽,师姐那是丘陵,那这简直是山峰!

    那光头眼镜男一手搂着女子的香肩,一手推了我一把,说道:“臭小子你找茬是不是!马上给我滚开!”

    我念头一动,想来这块石头可能是这男人从别处买来讨女子欢心的,可能其中有些误会,于是便收起了怠慢之色,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大叔,这块石头本来是我的,被人给抢了去,一定是被他们销赃给卖了,这是染了墨的赃物,不干净。咱们好商量,免得把事情闹大了!”

    然而我的和颜悦色却迎来了那光头眼镜男的横眉怒目,他抬起一脚踹向我吼道:“滚!”

    这个男子大腹便便,行动笨拙,我立即往后一退,轻松避了开去,他一脚落空,差一点摔倒。

    顿时恼羞成怒,指着我嚷道:“小子!你知道我张青山是谁吗!这个酒店都是老子的!我管你抢来的偷来的,东西落到我手里休想要回去!来人!”

    我心头一震,这个人就是张青山!我的石头怎么会落到他手里……哦,对了,那董老板就是青山茶帮的人,肯定拿我的泪心托帕石拍张青山的马屁了。

    那一刻,我暗叫一声不好,撞上硬石头了。

    而他身边眼含秋波的女子,则冷笑着瞧我,宛如居高临下的王后。

    随着张青山话音一落,我身后立即走上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服务员,伸手就来抓我。

    我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却是毫不犹豫地扑向了那妩媚女子,既然如此,不如誓死一搏,将泪心托帕石先给抢到手。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跳起来的一瞬间,那看似弱不禁风的窈窕女子突然抬腿,露出袍下香脂软腿,一记窝心脚,直接踢中了我的胸膛,我只感觉胸口一闷,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随即我就被两个服务员给死死摁在地上。

    张青山还不禁夸赞一番那女子道:“哈哈,乖奴奴练过呀!”

    女子莞尔而笑,嗲声嗲气地说道:“我以前练过跆拳道,不过刚才可吓死人家了!”

    “哈哈,难怪你身材技术都那么好!别害怕,一个野孩子而已,我让他们扔出去就完事了!”张青山说着狠狠地亲了一口女子的脸蛋,发出充满唾液粘度的一声,然后朝两个服务员挥了挥手。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我,将我往外面托。

    我回头瞧见那楚燕璇,依旧待在原地,遥遥望着我,脸上似有诧异的神色,显然她并不理解我的所为何事,但依旧抿着嘴选择了沉默。

    而我实在不知道该记恨她让我毫无准备地遇上了张青山,还是感谢她让我看到了自己的泪心托帕石。总之是不

    指望她能够出手相助了。

    这时,我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大厅内部分人的关注,等到我被拖到大厅中央时,忽然有人拦住了两个服务员。

    这个人开口说道:“两位,他是我的外甥,不知道他闯了什么祸,劳驾二位如此待他。”

    我抬起头,正奇怪是什么人愿意路见不平,却见到了一张青年张铁林的脸。

    那一瞬间,我脸色几变,我与此人毫无瓜葛,他为什么会选择出手帮我,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其中一个服务员说道:“他惹到了咱们大老板,大老板让我们把他扔出去!”

    “你看这样子好吧,他既然是我的外甥,那我肯定有管教监督之责,你们把他留给我,我带着他去给你们大老板赔礼道歉,如何?”这个男人话语之中十分客气。

    两个服务员本来就是奉命办事,看到我的亲戚出面赔礼,彼此对视了一眼,觉得可行,于是放开了手,他们似乎也对这种打下手的累活,不太乐意。

    其中一个人指了一下远处的张青山说道:“我们大老板就在那边,你们自己去找他吧。”

    男子点头表示了感谢,服务员便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手离开了。

    这时,楚燕璇也来到了男子的身边,轻声道了一句:“爹。”

    然后也同样注视着我,带着责怪的语气道:“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还没头没脑地跑去抢别人的东西,要不是我爹出手阻拦,你这会儿估计被人给直接扔到外头去了!还不拜谢!”

    我虽然觉得楚燕璇不是个善茬,说话又蛮不讲理,但是终归对她的父亲没什么了解,而且我总感觉他的父亲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站在他身边,我隐隐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传递入内心。于是看在他将我留下来,多少也要表示一下感谢,于是拱手道:“谢谢!”

    然而这个男子随着服务员离开,脸色骤变,冷冷地看着我,眼神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坨子,沉默良久,他开口说道:“燕璇告诉我你们救了她,本来想让她与你道谢,算作回礼,既然你对她几多躲避,我便替她还了这个人情,从此两不相欠。”

    他的语气,犹如拒人于千里之外。

    楚燕璇却不乐意了,道:“爹,我们没有欠人情,我还帮……”

    “闭嘴!”男人一声历喝,楚燕璇顿时将还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帮我们杀掉了那蓝叶婆婆,解了我们的围。然而杀一个人又岂能够理直气壮地说出口?显然他的父亲也清楚这一层。她是在太过任性刁蛮,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我甚至都有些怀疑她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女儿吗。两个人差别实在太大,倒是眼神中那一股寒意和冰冷,颇为相似。

    我瞧见那两个服务员离开后并没有对这边再多关注,而是各自干自己的活去了,于是便告辞离开,说实话,我一刻都不想停留,更不想探听对方虚实,这个长得像张铁林的人,让我莫名其妙地心慌意乱,于是想着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再抛头露面。

    刚才因为不知道张青山的身份,一时激动,造成了冲突。现在既然已经知道泪心托帕石落入了张青山身边女子的手中,我反而不着急了,我想张青山不可能一直保护那女子,那女子也有下班的时候,等到她落单,我就有机会抢回来。

    我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就冲她刚才踢我那一脚,我就恨得牙痒痒,不管她是不是练家子,我都要找机会搏一搏。

    然而,随着张青山搂着女子进入到大厅之中,我看到原本入座许久的六个道士忽然站了起来,径直朝着张青山那边快步走去。

第二十一章 风云乍起众云集

    六个道士以刚才察觉到我目光的两个年长者打头,一个高胖,一个矮瘦,皆留着山羊髯,发髻乌黑,但两鬓带有少许鹤发,映射出其大致的年纪。

    六个人簇拥而行,有着鹤立鸡群一般的气势。

    这样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很多人都只作过眼云烟。

    然而整个大厅之中,竟然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人,便是楚燕璇的父亲,而另外一人,则是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因为他披头散发,看不出身份。

    但两个人站起来的同时,互相对望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眼神之中非但没有惺惺相惜的惊喜,反而充满了十足的戒备。

    六个道士的行为立即引起了对面张青山和妩媚女子的注意,只见那女子霎时间面露胆怯之色,情不自禁地往张青山身后躲藏,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张青山听闻之后,脸色一变,顿时有阴霾浮现,抬手轻轻拍着女子的玉手,以示安慰。

    六个道士来到两人面前,只见那高胖道士一停步,就指着张青山身后的女子说了几句话,看似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之瞧见张青山两眼滚圆,似有怒意和疑虑在其中翻滚,转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只见女子委屈巴巴地瞧着张青山摇了摇头,那一眼顿时勾起了张青山爱美心切的情绪,立即牛眼一瞪,指着六个道士怒气冲冲地说了几句话。

    然而那六个道士却也不是软骨头,似乎非要从张青山手中讨要那女子,愈发咄咄逼人。

    这样的动作显然触碰到了素来习惯了地位与尊崇的张青山的逆鳞,和我的情况类似,让他怒不可遏,当即大手一挥,立即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群人,其中有在场的服务员还有身穿西装的黑衣人,足足十来个,眨眼之间就把六个道士给围了起来。

    这样的阵仗,要是我估计早趴在地上认怂了,然而六个道士岂是常人,那高胖的道士太高了音调,几乎全场的人都能够听见,道:“我等好言相劝,这位居士竟如此蛮不讲理,还出口贬低我道门,那就休怪我龙虎山不给面子!”

    龙虎山!听到这个字眼时,我瞬间回想起我们在渔船码头遇到的六个龙虎山道士,不过草草一瞥,不曾留意,难怪看着这么眼熟。

    只是一群道士向张青山讨要那风尘女子作甚,这其中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纠葛。

    不过龙虎山作为道教名门,自有一股子傲气和尊严,以及声名赫赫的影响力,自然不会像我们这样委曲求全,不愿惹祸上身,这些人根本不怕事。

    话音刚落,六个人便齐齐出手。

    什么叫名门大派,一出手就尽显其气势。那几个服务员和黑衣人怎么说也算是有把子力气,甚至练过几手,个顶个都是搏击的好手,若是我对上,一个人就够我喝一壶的,然而在六位龙虎山道士手下,没有一个人走得了三招。

    如风卷残云一般,半分钟,十余个人全部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样的情景,就算是黑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张青山也不曾见过,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表情。

    那年长的两个龙虎山道士不再对那张青山有客气之心,直接纵身上前,推开张青山,那女子见势不对想要逃

    跑,不了两个道士身形如风,眨眼间一左一右抓住了那风尘女子。

    这样的情形自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不少人紧张地站起来打望,并且有议论之声响起。

    为了不引起众人误会,那高胖道士站出来做了个道礼,说道:“各位居士莫慌,此女害死了我龙虎山一位年轻弟子,我等此行便是抓捕这个风尘女子,送往龙虎山拷问。”

    一席话如石落镜湖,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开始议论纷纷,有人说:“此事不该交由警察督办,这些道士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有人在一旁解释:“听说这些江湖人士行事自有一套规矩,也有专门的部门来管辖,听说还挺神秘的。”

    无数人交头接耳,但没有一个人选择站出来质疑。

    于是几位龙虎山道士不在多做解释,带着人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那女子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把粉末在手,朝空中一吹。

    两个道士立即有所反应,本能地捂住口鼻,其中一人喊道:“不好,这是花柳门的软骨散!”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年长的道士便两腿一软,如同面条一般瘫倒在地。

    而另外一个因为及时遮挡,没有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那女子一声尖呼:“姐妹们救我!”

    一呼顿有百应,一下子从数个单间冲出来五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各个长相妖魅,身姿绰约,若放到街上,各个能够引得无数男子回首献媚。

    然而当她们冲出来的瞬间,眼神却如同月色中的恶狼,端的狠辣,手中更握着明晃晃的匕首或短刀,径直冲向了六个龙虎山道士,一出手便无比凶历,势要取他们性命,宛如与他们有杀父之仇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黑暗中刀兵相见,寒光四起。

    那一刻,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沸腾,无数人尖叫、呼喊,四散逃窜。

    而那张青山也被吓得不轻,然而他到底是混过黑道,刀口上舔过血的人,并没有陷入慌乱之中,瞧见这帮女子端的凶狠,当即在几个手下的掩护下,往旁边退去,避免陷入混乱的局面之中。

    龙虎山的道士也是手段非凡之人,除却那个被迷倒的人,另外五个彼此之间互相掩护,将被迷倒的道士保护起来,并且依靠赤手空拳,有序地与冲出来的女子进行搏斗,眨眼间稳住了阵脚,并且呈现出反攻的态势。

    而冲出来的五个女子身手也十分灵敏,虽然力量上有所欠缺,却依靠着灵巧和技巧,与五个龙虎山道士打得有来有回,不过到底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凭借的也是出其不意和锋芒乍现。

    交手不到十秒钟,就出现了颓势,锋芒逐渐被压制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却有越来越多的风尘女子加入其中,这些女子身手强弱不一,却意外的团结一致,彼此之间拧成了一股绳,疯狂地发泄着人生堕落的屈辱与压抑,有人受伤便立即被带下去,有另外的人迅速填补上空缺,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说实话,当看到这些处于社会底端的女子,在面对危难时,出人意料的团结,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彼此,我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怜悯同情之心,这是只有在经历常人无法理解的摧残和折磨之后,才会形成一种抱团取暖的行为。

    不过

    这份怜悯,却很快被她们手中寒光冽冽的凶器给驱散了,因为,终于见了血了。

    其中一个年轻道士的左臂被突袭而上的一个风尘女子给刺中,发出一声惨叫,而袭击的女子则被另外一个道士大力一脚踢飞,娇躯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口鼻冒血。

    看来这些龙虎山的道士,在凶器的寒光下,随着有人受伤,也终于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了。

    双方一旦下了狠心,场面就开始失去控制。

    不断有风尘女子遭受重击跌飞出去,没有一个再能够爬起来,而这些风尘女子也发了狠,发疯一般地朝着龙虎山的道士发起猛烈的进攻。

    但是唯独那最初的妩媚女子,则在慢慢地后退,似乎想要趁机逃离此地。

    随着大厅里的客人逐渐减少,这个时候,我也动了,我沿着边缘悄悄地朝着那边摸去,我只有一个目的,要找到那妩媚女子,夺回自己的泪心托帕石。

    就在这个时候,那群风尘女子当中,有一个半老徐娘一般的美艳女子,她是所有风尘女子当中身手最好的,她独自一人竟然能够与龙虎山的一个年轻道士打得有来有回,并且不落下风,不过她却并不是那个矮瘦道士的对手。

    她忽然昂起头高声喊道:“清风门的朋友,你们真得打算一直袖手旁观吗!”

    这一声呼喊,我没有听明白,却让那矮瘦道士眉毛狂跳,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四下巡视,而那个一直站着紧紧注视拼斗的披头散发老者,此刻也朝着楚燕璇的父亲那边投射去目光,目光之中,可谓惊愕无比,既有警惕,又有忌惮。

    难道说,她在向楚燕璇的父亲求援?清风门又是什么势力?

    不过楚燕璇的父亲却没有任何动静,始终保持着沉默,脸色低沉。

    那半老徐娘见对方没有一点回应,不禁再次威胁道:“如若我将此事禀报门主,你们清风门对同僚见死不救,那你就等着迎接门主的怒火吧!”

    回应她的依然是沉默,不过这一次,披头散发的老者开口了,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你说的门主是谁?”

    这个时候我已经溜到了距离拼斗区域不到十米的距离内,那老者和楚燕璇的父亲几乎同时向我投来了目光,楚燕璇的父亲紧皱着眉头,眼神多变,似乎在思考,而那老者,则朝我微微摇了摇头。

    这时,那半老徐娘避开年轻道士的攻击,往后跳跃几步,朝那老者望去,说道:“我们门主岂是随便可以告知的,你先报上名来!”

    “茅山坐堂长老,白棱!现在可以说了吧!”老者的声音如洪钟大吕。

    我是不知道他的名头有多大,但单凭茅山两个字,就足够叫人忌惮了,天下谁人不识茅山,茅山道士降妖除魔的事迹,人尽皆知、家喻户晓,更是百姓茶余饭后的美味甜点之一。

    那半老徐娘顿时吓了一跳,就连那几个龙虎山的道士也表情各异,几多震惊,但是那半老徐娘似乎也有自己的底气,想来是那个门主带给她的,于是抬起下巴说道:“我们的门主姓上官!红缎门,上官闻棠!”

    她的话音刚落,楚燕璇的父亲忽然动了,他的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

    但是他的目标并不是龙虎山的道士,而是……茅山坐堂长老白棱!

第二十二章 清风红缎皆万法

    白棱似乎早有准备,双脚蹬地,化作一阵劲风冲向同样出手如风的楚燕璇父亲。

    两人在空中陡然相撞,拳拳交击,短短两三秒内,就过手十余招,几乎不相上下,如繁花落地,叫人目不暇接。

    别看白棱看似年过花甲,须发皆白,从头到尾更是不显山不露水,若不是他站起来,隐在人群中几乎难以被人察觉。然而当他与楚燕璇父亲交手的一瞬间,就宛如蛟龙出海一般,气势惊人,尽显其茅山长老的高深修为。

    然而随着两人如旋风一般的交手进行下去,我看到白棱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惊讶,因为他非但没有在楚燕璇父亲手上占得半点上风,更是逐渐陷入到被动的局面来,这样的情景,不仅是白棱,就连我也没有想到。

    我以为白棱作为茅山长老,实力自然不可小觑,至少在场众人,他应该是修为最高的,与楚燕璇父亲交手,至少不会陷入被动当中。然而,世事难料,这个被称作清风门同僚,看似闲鱼野鹤的人物,竟然展现出了如此强劲的实力来,更何况他的年纪,也不过四十而已。

    如此交手近五十招,两个人在空中陡然分离,楚燕璇父亲翻身落回到楚燕璇身边,而白棱一落地,竟脚步有些不稳,往后退了两步。

    白棱稳住身形,面目惊愕地指着楚燕璇父亲,说道:“楚清风是你什么人!”

    楚燕璇的父亲没有说话,眼睛微微眯起,突然之间再一次化作劲风冲向白棱。

    白棱深吸了一口气,却毫不示弱,同样飞跃而起,与他再一次交锋。

    然而这一次,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楚燕璇的父亲竟然过了不到五招,突然被白棱一掌拍中了肩膀,整个人往后跌飞而去,径直砸在了一把躺椅上,顿时躺椅哗啦一声四分五裂。

    楚燕璇惊叫了一声:“爹!”

    话音未落,却见她父亲翻身而起,转身抱着楚燕璇往外面奔逃而去,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大厅的尽头。

    这一幕瞧得我一头雾水,明明逐渐占得上风,怎么突然之间就落败而逃了?是白棱用了什么手段吗?

    我将目光投向白棱,看他也同样望着自己的手掌,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过楚燕璇父亲的落败而逃,让那边那位半老徐娘的脸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

    原本瞧见有高手相助,觉得还有反击机会的风尘女子,随着白棱转头瞧过去,顿时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白棱与楚燕璇父亲的交手很多人都看见了,也是不自觉地将白棱当做了敌人,将楚燕璇父亲当做了同盟。一个身手如此强劲的敌人赢得胜利,无疑对她们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所以我看到有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后退却,就连那位半老徐娘也情不自禁地随着队伍往后退。

    几位龙虎山的道长此刻也没有了再与她们纠缠的心思,而是象征性地驱赶了一下,径直冲向了最开始的那位妩媚女子,那女子见状在同伴的掩护下转身就跑。

    然而她跑了没几步,早已蓄势待发的我,忽然之间从黑暗中一跃而出,拦在她的跟前。

    她眉眼一横,掏出一把匕首朝我刺来,我反应也非常迅速,直接往前一撞,投入女子的怀中,用手肘狠狠地攻击了女子的孔最穴,这一处穴位位于手腕横纹上七寸,乃是手掌力之所起,击打这个部位可以让对方手掌顿时失去握力。

    女子吃痛,手指一松,手中的匕首就瞬间脱离了手掌,落入了我的手中。

    我手腕一番,匕首便径直出现在女子的喉咙处,我并不想要杀她,只是要威胁她交出泪心托帕石。

    就在这时,那女子左手忽然多出来一把粉末,想要朝我面门撒来,我大惊失色,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女子抬起

    来的左手,微微一用力,她的手一松,那些粉末则尽数洒落在地,与此同时,白棱从那女子身后露出半张脸来。

    我见此情形知道这女子再无反击之力,于是伸手在她外衣之中摸索了一番,却没有找到自己的泪心托帕石。

    顿时两眼一瞪,问道:“那块石头呢!”

    女子看我摸索了一番没找到,竟然耍起了赖皮,说道:“什么石头?我不知道啊!”

    白棱听见了对话,皱着眉头往前倾了倾身子,打量了这妩媚女子一番,接着抬手朝她的小腹处轻拍了一掌,女子一声轻哼,只见一块半手掌大小的蓝色石头从她浴袍裙底下滚落出来,正是我的泪心托帕石。

    我惊喜莫名,弯腰去捡,刚摸到托帕石,顿时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卧槽!怎么黏糊糊的!”

    说着我抬起头看了一眼白棱,只见他一脸的尴尬,眼睛却瞟到了其他地方,而那女子则面带潮红,一脸鄙夷地瞧着我。

    我也不管被她藏在了那儿,用浴袍的一角捡起来,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放回了我自己的布包内,顺便摸了摸藏在包内小狐狸的绒毛,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许多。

    这是其他的风尘女子已经退地差不多了,许多人躲进附近的单间里面,只有那半老徐娘站在走廊尽头,满脸怨恨地望着我们。

    龙虎山的五位道长扶着勉强苏醒过来迷迷糊糊的那位高胖道长,来到我们跟前。

    纷纷朝白棱行了道礼,那矮瘦道长说道:“在下龙虎山张瞿,多谢白长老出手相助!”

    白棱摆了摆手,说道:“天下道门皆一家,几位不必客气,这女子你们带走罢,其余的事我也不多过问。”

    白棱的话虽然客气,但也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所以龙虎山的几位道士也不再多言,拱手表示感谢后,带着妩媚女子离开了大厅。

    这个时候,酒店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还有警笛声响起,想必逃窜的客人中,有人报了警。

    白棱看向了我,说道:“咱们也走吧。”

    我一愣,问道:“让我跟你走吗?”

    白棱点了点头,带着我回到更衣室,换好衣物,结了账,便匆匆离开了酒店,不过我们没有坐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离开。

    刚来到一楼,我就看见张青山带着一大帮子警察气势汹汹地冲进酒店里去,在其中,我还看到了那位董老板。

    这个时候出酒店肯定容易引起注意,为了避开这些人的眼线,我们选择从后门离开。

    一路上白棱沉默不语,我不知道他让我跟他走的原因,看在他对我没什么恶意,也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戒心,不过我看得出来他在可以的远离那座酒店。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询问起刚才大厅内拼斗之中得到的消息来。

    “那个,白棱前辈,我很奇怪为什么刚才楚燕璇的父亲和你拼斗突然就落败了。”我问道。

    白棱脚步一停,回头看着我,问道:“他真的姓楚!”

    我点了点头,楚燕璇姓楚,那么想必他的父亲也应该姓楚吧。

    白棱摸着胡须陷入了沉思,此时他已经扎起了发髻,插了一根简陋的木簪子,穿上了深蓝色的道袍,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喃喃自语道:“看来他真是楚清风的后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更不知道楚清风是谁,而是直勾勾地望着白棱。

    他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酒店,放慢了步伐继续往前走,看着我问道:“小子,你是东海来的?”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古术一脉的,不过还没去过师门,不是东海来的,老家在本市的林子墩。”

    白棱望着我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

    ,你的师父在这儿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在的。”

    不过我并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回来,现在在什么地方,假如白棱想要找我师父,我想带他去孔家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正好干爷爷也在。

    果不其然,白棱见状就说道:“那你带我去见见你师父。”

    我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白棱,想着他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也不知道他的故意避开还是话题偏移了。

    白棱自然瞧见我的动作,于是说道:“那个人是故意落败的,不过我也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这个人的身手与楚清风还真有点像。”

    说罢他示意我带路,去见我的师父。

    见白棱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一阵欣喜,忍不住将一肚子的疑问倒出来:“楚清风是谁?刚才我还听到他们说什么花柳门、红缎门,还有那个上官闻棠……”

    白棱哈哈一笑道:“看来你还听得挺全,万法教十六门你知道吧?”

    我猛地点了点头,难道这个清风门、花柳门还有红缎门都是万法教十六门之一,仅仅一场冲突一下子显现出三门那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曾经宋凌城说过,万法十六门自从教主失踪之后就分崩离析,几经沉浮还是一盘散沙,如今一下子出现三门,是不是意味着万法教有了新的掌舵人?还是仅仅只是单纯的偶遇而已?

    白棱看到我脸色变化数次,一边跟着我走,一边说道:“看来你还有些了解,其实我所知的也不多,不过年轻的时候与当时清风门的门主楚清风有过交集,所以多少了解一些。我记得那时还不到十岁,那个时候万法教已经分崩离析,楚清风是清风门的第一任门主,也是那个混乱年代的一方英雄豪杰,他组织下的清风门实力雄厚,与当时的侵略者展开了生死较量,可歌可泣,所以很多人把清风门称作万法第一门,我也一度将他最为人生榜样。

    不过随着楚清风死在枪炮之下,清风门就一蹶不振,再无音讯,所以我在见到楚清风的后人之时,得知清风门依然存在,实在有些惊讶,只不过物是人非,如今万法教沦落为邪教,也不知道清风门再次出现在这个昌平盛世,意味着什么。

    至于这个上官闻棠,我只是有所耳闻,并不了解,不过花柳门并不是万法十六门,而红缎门是,至于这两者的关系,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吧。

    花柳门起初是风尘女子为了彼此保护、抱团取暖,聚集而成的一个江湖组织,没什么实力,说是工会更加贴切,后来随着其数量不断壮大,影响力日盛,形成了颇为可观的势力。而且这些风尘女子作为自古以来的产业之一,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乃至入侵者,都对此有所需求,尽管地位低下,却混得如鱼得水,甚至参与到国家级别的行动和对抗中来,特别是情报工作,其中还不乏声名显赫的人物,直到现在也依然如此。

    而红缎门,成员以女子为主,从第一代门主开始,就全部来自花柳门,其主心骨也全部来自花柳门,不过比起花柳门,红缎门才是真正的江湖势力,虽然人数不多,但皆是精英中的精英,各个都是厉害人物,像刚才喊话的女人,一个人就可以与龙虎山年轻一辈的弟子打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足见其实力,像她那样的人,我觉得在红缎门算不上高层。”

    我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万法教十六门竟然会有如此丰富的故事和历史,能够聚集这样一批英雄豪杰,想必万法教教主更是天资之才、站在山峰顶端的人物。可惜物是人非,数十年过去,数代人变迁,万法教却最终沦为了邪教,实在可悲可叹。

    说完这一席话,白棱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小子,有个事我问一下,我听别人说,当年的万法教教主,也来自东海!你……知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师父未归木雕现(加更)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那一刻,我大惊失色,虽然白棱只说是东海,但是师门毫无疑问也在东海,间接预示着与我师门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不过白棱很快就表示了不确定,告诉我他也是道听途说,未必可信。然而有其言,必有其因,总不可能是人捏造出来的吧。

    他的话如同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坎,这其中的千丝万缕仿佛在一点点地被剥离抽出,让我一下子有一种感觉,师门的秘密远比我所料想地更多,更加庞大复杂。似乎就连师父,所指也不多。

    按照白棱所说的时间来算,当时他不过十岁,万法教就已经覆灭,那至少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师父估计也才刚刚出生吧,应该是师祖和师叔祖那一辈发生的事情。

    时至今日,想必当初的教主也早已经亡故,就算现在有新的教主出现,也不会再与师门有什么瓜葛。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我们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到了后面因为找不到话题,就干脆选择了沉默。

    小狐狸一直很乖地呆在布包内一动不动,不过白棱早就察觉到了它的存在,并且时不时向我的布包投去目光,但他始终没有挑明,也免去了我的一番解释。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回到了孔的宅子前。

    此时大门敞开着,我远远瞧见干爷爷一个人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踱步,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和白棱同时走进了宅子里,我看到师姐和孔也在,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阴郁沉沉。干爷爷一看到我,就立即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云翼,你有没有见到你师父?”

    我微微一愣,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

    干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问道:“你的念晶找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身后的白棱说道:“是这位前辈帮我拿到的。”

    干爷爷与白棱不曾见过面,两人对视一眼,白棱先行做了自我介绍。

    两人自然好是一番久仰大名之类的客气之辞。

    白棱颇有眼力劲,看到干爷爷脸色不怎么好,于是问起了我师父出了什么事,并且告知干爷爷他也正要找寻师父。

    干爷爷看了我们俩一眼,说道:“我们见老孙一直不回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于是我和你师姐刚才各自算了一卦,测了你师父和师兄的吉凶,因为你师父修为高深,卦象不太清晰,但是却能够看到你师兄的卦象出现了危象,至少说明你师兄遭遇了危险,但是我们没有办法知晓他们俩在何处,实在有些束手无策。”

    干爷爷说着,师姐也来到了我们跟前,朝白棱行了礼,我急忙询问师姐她送出去的纸燕的结果,师姐摇了摇头说道:“到现在也没有回音。”

    孔接着说道:“我也已经拜托自己的部下和熟人,在这一带打听他们的消息,不过他们都不是圈子里的人,打听消息的途径有限。”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我脑袋嗡嗡作响。

    难道师父和师兄遭遇了

    什么危难?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就连干爷爷也一点头绪都没有,完全束手无策啊!

    于是我又急忙问起了黎墨的去向,师姐说道:“黎供奉带着救出来的人去警察局了,估计没那么快回来。”

    这时白棱抬起头嗅了嗅,问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什么味道?”

    干爷爷说道:“后院有一池塘,因为一个附有诅祝的木雕掉入了其中,导致池子被污染,全是死鱼,又没有办法清理。”

    白棱眉毛一跳,面带惊异之色道:“诅祝!?”

    只见他瞧我们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对我们产生了一丝警戒和怀疑的心思。

    干爷爷解释道:“有人要谋害孔老爷,被我们给识破了,虽然人没事,但是害人的木雕意外落入了水中,我们本打算借由那木雕守株待兔,等待凶手现身,不过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那一池子死鱼也只能暂时放着。”

    得到干爷爷的解释后,白棱收回了狐疑的目光,捋了捋胡须,说道:“道门诅祝我倒有所研究,能否让我去看一看。”

    我们几人有些惊喜,立即同意白棱前去查看。

    来到后院的池塘边,我们捂着口鼻,只见早先浮在水面上的死鱼已经被腐蚀地只剩下骨头,白森森的,漂浮在乌黑的水面上,看着颇为人。

    白棱只看了一眼,就说到:“果真是诅祝,而且是最为凶历的溶血咒,孔老爷这是得罪了什么凶人吗?竟然遭此毒手。不过看孔老爷的模样,似乎不像是中过溶血咒啊。”

    白棱几眼就猜到了整个经过,着实叫人啧啧称奇。

    干爷爷说道:“白道长说得没错,中招的的确不是孔老爷,而是他的孙女。”

    白棱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说着,他卷起袖子和裤腿,跨过栏杆,一副要下水的姿势。

    我看到他两臂上,竟然有猛鬼外形的纹身,两点血红的眼睛犹如会动一般,看着栩栩如生,叫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寒意。

    干爷爷见状,顿时出一额头汗水,急忙拦住了他,说道:“白道长且慢,这水可是被诅祝污染了呀,你若是贸然下水,也会遭受诅祝侵蚀!”

    白棱淡淡一笑说道:“我白棱在茅山别的手段一般,唯独养鬼术和诅祝术最为专长,多谢玉柳真人忧心,无碍。”

    白棱说得胸有成竹,让干爷爷相信了几分,于是松开了手。

    只见他双手掐了一个指诀,接着噗通一声跳入池塘内,眨眼之间就被乌黑的水吞没了去。

    我们面面相觑,而干爷爷却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捻了捻胡须道:“果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我问干爷爷他何出此言。

    他说道:“茅山众多道术之中属三种最为赫赫有名,三茅术、引雷术和这养鬼术,刚才白道长下水掐了一个指诀,却是唤出了闭水、辟邪两鬼,有这两鬼护佑,可保他在水中行走自如,不受邪物侵染,能让鬼物如此听话,为己所用,只怕天下独茅山一家咯。”

    干爷

    爷叹息完,只见那白棱也冒了头,只见他周身仿佛覆盖着一层蜡油,沾染的水滴竟然直接滑落下来。

    白棱随后一跃而起,跳上岸来,将那木雕往地上一扔,随后用力抖了抖身子,将表面的水滴尽数抖落下来,接着他又掐了一个指诀,只见两股黑气倏然钻入他的手心之中,随后他手臂上的纹路竟然凭空多出来两条笔画。

    他转过身来,我发现他的衣服滴水未沾,当真神奇莫名,他整理好衣物,面容严肃地对我们说道:“不要碰那木雕。”

    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把白色粉末,洒向池塘,只见那白色粉末一沾水,乌黑的水面瞬间荡漾起来,有细微的波纹扩散,而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来到木雕跟前,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这个木雕比较粗糙,被雕成了一个寿星的模样,但因为制作粗陋,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雕刻之人的功底。

    不过在木雕底部有一点红色的圆点,即使泡过水也没有褪去。而在寿星的背部,则被人插了一根细小的铁钉,因为光线的缘故,有隐隐的金属光泽。

    干爷爷和白棱分别蘸了一点自己的津 液,涂在眼皮子上,然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干爷爷似乎已经看出了门道来,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白道长,这个木雕……”

    干爷爷说话的时候,抬眼瞧见白棱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俨然心中有怒气翻涌,立即把要开口的话咽了回去。

    然后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这个木雕是阴骨材质,就是死者的遗骨,确实是附着诅祝的上佳之选,底部用朱砂浸染而成的红点就是溶血咒,用朱砂浸染阴骨需要很长时间,看来此人必然为谋害孔老爷准备了许久。而这根铁钉应该是别人故意钉进去的,上面还有邪祟的气息残留,很有可能是上了孔老爷身的邪祟的附着处,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关联,可能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也就是说,想要谋害孔老爷的,不止一个人?”师姐问道。

    干爷爷点了点头,说道:“从表象上来看,确实如此,不过后者要向木雕内钉钉子,必然会接触到木雕,要想避免溶血咒侵蚀,这个人肯定通晓诅祝的门道,只是他明明知道有人要用溶血咒谋害孔,又为什么多此一举,在上面增加一个作用不大的邪祟呢?”

    干爷爷的分析让我们心中充满了疑点,正如干爷爷所言,如果诅祝和邪祟两者并没有关联,这个下诅祝的人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置孔于死地,但是这个附邪祟的人,却意义不明。

    干爷爷说完,看向了始终一言未发的白棱。

    从白棱的脸色上来看,这个木雕肯定与他有所关联,当然,短暂的接触下,这个面目和善的老人给我印象不错,我不会相信他是那个下诅祝的人。

    见白棱始终不说话,干爷爷轻声呼唤道:“白道长。”

    白棱情不自禁地一震,方才抬起头来,望着干爷爷,用较低的声音说道:“这个做木雕的人,可能是我的亲弟弟。”

第二十四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们所有人都是震惊的,谋害孔老爷的人是白棱的亲弟弟,那么他作为哥哥自然就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兄弟两的关系如何,更不敢确定我们如果要找寻凶手,他很可能会成为一个突破口,而且他又是否会顾忌兄弟之情而可以隐瞒或者出手阻拦。

    闹到这样的地步,我们最担心的却是白棱此刻的态度了,他只有三个选择,要么袖手旁观,两不相帮,既不会因兄弟阋墙而受到道德谴责,也不会因包庇弟弟而违背良心;要么帮我们找到他的弟弟,兄弟阋墙;要么帮他的弟弟瞒天过海,与我们为敌。

    说实话,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更希望他帮我们,毕竟他对于亲兄弟的了解程度远胜于其他人,找寻起来也更加容易,毕竟他的弟弟做出了如此谋害人命的事情来。

    干爷爷并没有逼着白棱做选择,而是紧紧盯着白棱问起了他弟弟的来历:“你的亲弟弟?莫非也是茅山弟子?”

    白棱脸色阴沉,叹了口气道:“我弟弟白角,本来也是茅山长老,和我一样潜心钻研养鬼之术,一直以来还算安分守己,但是五年前,他突然性情大变,无比嚣张暴戾,做出了许多出格之事,触怒了茅山各大长老,经过长老会商讨决定将他逐出山门,却不料他竟招来一群亡命之徒,联合茅山内觊觎掌教权势之人,袭击了茅山,掌教真人李函歆不幸遇害,致使茅山权力真空,野心勃勃之人甚嚣尘上。若不是卫师兄及时赶回,联合一众长老扶植掌教真人亲传弟子上位,估计茅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所以白角他,早已是我茅山通缉之人。”

    白棱说这一席话时,言语之中有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也有对白角背叛师门的愤怒,以及家门不幸的哀叹。

    “那白道长,你怎么想的?”干爷爷尽可能隐晦地试探起白棱的态度来。

    白棱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味,说道:“我此次回乡探亲,偶然间得知白角的行踪,就一路追寻至此地,他背叛师门,害死掌教,引发大乱,我早已不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作为茅山之人,对于茅山通缉之人,自然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放心,找寻白角之事,我一定全力相助。”

    白棱倒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对于我们的试探和担忧,立即表明了态度,也让我们所有人放心不少。

    稍作停顿,白棱接着说道:“这个木雕乃是阴邪之物,烧了罢,留着只会带来不祥。”

    干爷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既然我们已经通过木雕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留着也无用。

    说罢,我们将木雕带去宅子外,堆了柴火,将之投入火焰之中燃烧殆尽。

    就在火焰即将烧尽之时,黎墨回来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一个女子,定睛一看,正是那牢房里救出来时一丝不挂的那个女子。

    黎墨带着她急匆匆地来到我们跟前,看见了白棱之后,便问起了他的身份,彼此介绍之后,黎墨将身后面色不太好、黑眼圈浓重的女子拉到身前,说道:“我刚才带着他们在警察局做笔录时,得知这个女子的母亲,就叫做王秀秀!”

    我们几人又惊又喜,不过王秀秀这个名字十分常见,还需要再三确认一下。

    黎墨自然也能够想到这一点,拿出了一张记录了几行字的纸来,说道:“我在警察局询问了她一番,得知她本家就在这边附近,她的外公,三年前突然离世,而她母亲经常在梦中梦见她的外公前来哭诉,说自己被人绑架,受尽折磨,要她母亲前去救他。我们或许可以去问一问,说不定能够找到邪祟的线索。”

    接着黎墨看向了我,说道:“还有,我在警察局听说望湖酒店发生了集体斗殴事件,并且以圈内人士为主,听说引起了吴下集团老总张青山的震怒,我在想不会是……”

    干爷爷、师姐和孔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我们。

    我和白棱对视了一眼,彼此忍俊不禁,白棱说道:“我们虽不是始作俑者,不过确实掺了一脚。”

    然后他便大致将经过叙述了一遍,听得几个人目瞪口呆,毕竟谁也想不到,几个顶顶有名的江湖势力竟然全都聚集到了太湖这一带来,特别是沉寂多年的万法教清风门和红缎门突然之间浮上水面,似乎给人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尽管两者看似并无瓜葛,但毕竟同出一教,不论是巧合还是计划,都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干爷爷对于万法教的了解程度与白棱差不多,甚至还不如他所知详尽,他对于清风门和红缎门简单做了一番描述,基本上和白棱所说都对上了。

    不过两位长辈都表示越是迷雾重重,事情越是不简单。

    因为此刻我们这边的线索实在有限,特别是师父和师兄不知所踪,让我们心有不安,于是几个人商量一番后,决定还是立即先去找王秀秀,想办法把布下邪祟的人给揪出来。

    我们让黎墨留了下来,让他保护孔宅,避免外人再起歹心,对孔一家子下毒手。

    而我、干爷爷吴梓铭、白棱和师姐,则带着这个叫做谢媛媛的女子前去她家拜访王秀秀。

    她的家位于小梅山西侧,一个叫做谢家浜村的地方,属于湖市下辖的一个县城,走过去大约一个小时的脚程。这里有六七十年代遗留下来的小梅码头,因为缺少开发,已经遗弃不知多少年岁,码头上的起吊机在月色下只有依稀的残影若隐若现,就像是死人的骨头架子。

    谢家浜村位于正对着小梅码头的一座山丘下,遥遥望去只有依稀的灯火闪烁。

    一路上干爷爷一直抱着一个八卦盘,不停地掐指计算着,得知他并没有放弃给师父看卦象,一刻不停地在进行推演。我知道师父作为修行之人,别人要想堪透他的卦象实在有些困难,不过面对干爷爷的锲而不舍,我由衷地感受到他和师父两人之间情谊深切。

    尽管我和师姐也同样担忧师父的安危,但是我们却根本束手无策。

    一进入村子,我们就听见前方遥遥传来小号锣鼓奏响的哀乐,看来有户人家正在办白事。

    我们并没有过多在意,然而带领我们的谢媛媛却忽然朝前狂奔起来。

    我们急忙跟着她,追随了不到百米,看到谢媛媛直挺挺地站在了那办丧事的人家大门前。

    有十来个披麻戴孝的人站在院子里,瞧见有人出现在门口,不约而同地向我们投来了目光。

    其中一个年近五十须发灰白的男子看到谢媛媛的那一刻,老泪纵横,惊呼了

    一声:“媛媛!我的媛媛啊!你终于回来了!”

    而谢媛媛在见到家人的那一刻,也泪如雨下,大喊了一声爸,一下冲进那男子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几个亲人也一下子围拢上来,好是一番激动慰问。

    我们能够猜到谢媛媛肯定失踪了有些时日了,他的家人也必然为了寻她花费了不少心思,如今得意家人团聚,倒也不失为白事上的一桩好事。

    然而当我转头看到旁边花圈上的“王秀秀千古长存”几个字后,刹那间五雷轰顶。

    王秀秀亡故了!唯一一条线索就这样被斩断了!

    我们四人除了白棱不明所以之外,我、干爷爷和师姐无一不是大惊失色。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院子里谢媛媛的父亲对谢媛媛说道:“媛媛啊!去给你娘磕个头吧,因为你突然失踪,她受了很大的打击,病倒了就再也没起来了。”

    听到这句话,谢媛媛浑身猛地一震,顿时哭得涕泗横流,不能自已,跌跌撞撞地闯入了灵堂里去,一时间悲伤吞噬了整个屋子。

    有时候人就是如此脆弱,经不起风吹雨打、世事变迁,谢媛媛失踪,对于她的父母亲人的打击无疑如遭雷击,坚强的,或许还能不放弃一星半点希望,寻遍天涯海角,脆弱的,一病不起,精神失常,比比皆是。

    全世界每天又有多少可怜的孩子遭受人贩子的袭击,突然失踪,多少父母因此身心憔悴,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这一次遇上了我们,他们得以逃出生天,那明天后天呢,又是否会有新的孩子遭受同样的境遇。这帮子人贩子,如果不将之打掉,人性难安啊!

    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

    她的亲人全部沉浸在哀伤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与我们交谈。

    我们几个人木木然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这个时候,一个衣着奢华的男子走了上来,他没有披麻戴孝,只带了臂章,估计是王秀秀的远亲,这个男子年纪约摸三十有余,挺着啤酒肚,脖子上还带着一条金链子。

    他朝我们微微一笑,说道:“我是王秀秀的表侄,先谢谢各位把媛媛带回来,不知道几位还有什么事情?”

    说罢,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道士装扮的干爷爷和白棱,接着目光一转,却是落到了师姐身上来,竟微微一喜,流露出欣赏的神情。

    玛德,又是个老色鬼!

    干爷爷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在办丧事,我们修道之人就不便出入,你去叫一下谢媛媛的爹,就说我们有事找他。”

    男子目光流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我们一下,但没有拒绝,转身去叫谢媛媛的父亲。

    谢媛媛的父亲倒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皮肤黑乎乎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像是真正的渔民出身。

    他两眼布满了血丝,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来到我们跟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哦,谢谢把媛媛带回来。”

    干爷爷沉吟几秒,开口说道:“我们听谢媛媛说,王秀秀的父亲死后,王秀秀经常做噩梦,说她父亲找她哭诉,我们想知道,王秀秀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第二十五章 墓地风水闻惊变(加更)

    谢媛媛的父亲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软白沙,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似乎在回忆。

    这个男人似乎几天几夜没合眼,眼袋很重,眼白处尽是血丝。

    等到一根烟快到一半,他说道:“老丈人死了三年了,我记得是得病死的,什么病不知道,一下子就倒了,我们没钱带他去医院,所以就只能放在家里,眼看着他一点一点瘦下去,到最后只剩下骨头,没几天就没了。后来我老伴就一直做梦梦见他,我也听她说过,说是受了折磨,又哭又闹之类的,估计是她觉得惭愧,念想太重了才会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干爷爷接着问道:“那他临死之前,有没有其他人和他单独待过?”

    谢媛媛的父亲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因为没几天,所以我和老伴一直陪着。”

    说完,谢媛媛父亲不停地打量起我们来,显然觉得我们有些奇怪。

    不过两个长辈一身道袍的模样,对他的视觉冲击还是挺大的,像他们这一辈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封建信仰,所以对道士一类的人,比较尊敬。

    干爷爷捻着胡须,慢悠悠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他的坟墓在哪儿?我们要去看看。”

    谢媛媛父亲思考几秒,说道:“就在小梅山脚下,明早我带你们去可以吗?”

    干爷爷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你告诉我们具体方位,我们自己找过去就行。”

    谢媛媛父亲上上下下打量我们,似乎对我们不太信任。

    他深吸了几口烟,转身进了院子,过了大约半分钟,把王秀秀的表侄给拉了出来,对我们说道:“让王立带你们去吧。”

    “不是,表姨夫,你……”这个叫做王立的男子一脸的不情愿,但谢媛媛父亲一脸嫌弃地甩了甩手,就直接回了院子。

    看来这个王立并不怎么遭谢媛媛父亲待见。而他被硬拉来当我们的引路人,也可见谢媛媛父亲对我们的不信任。

    他站在门口扭扭捏捏地嘀咕起来:“大晚上的去什么坟墓啊,乌漆墨黑多人。”

    我们让开了道,让他在前面带路,但他一动不动,掰着手指头,根本不搭理我们,显然不愿意给我们带路,毕竟大晚上的去墓地,谁都心里发怵。

    不过这个时候师姐站了出来,朝着王立一声轻笑,说道:“还请这位帅哥给我们带了个路。”

    话音一落,王立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站得笔直,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然后大跨步朝前走去,而师姐则偷偷地朝我眨了眨眼,我抚额长叹,这人,真没出息。

    我们跟着王立一路来到小梅山的西侧山脚下,这边丛林密布,夜色下并不好走,好在王秀秀父亲的墓地就在山脚。

    没走几步,王立就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指了一下前面的一颗柏树,说道:“就在那……”

    他话没说完,突然被干爷爷给捂住了嘴。

    与此同时,白棱倏然化作一股疾风冲向了前方。

    正当我一脸狐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那黑暗中一个人影一晃,朝着上山飞奔,他的速度也异常的快,与跟在后面的白棱几乎不相上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转眼就消失在山脊处。

    有人在王秀秀父亲的坟墓位置?他在做什么?

    干爷爷这时才松开手,从王立手中拿来了手电筒,快步来到了王秀秀父亲的坟墓前,留下一脸震惊、还没缓过劲的王立待在原地。

    我们也跟了过去,王立因为害怕,远远地站着。

    此地只有一处孤坟,墓碑上刻着“先父王大才”的字样,我们才知道那邪祟原名叫做王大才。

    寒风吹拂,站在坟墓边,只有一束手电筒光照射,我感觉浑身都不得劲,脚上凉飕飕的。

    我急忙问干爷爷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他在干什么?”

    干爷爷摇了摇头,说道:“我先检查一下坟墓的情况。”

    说罢,他一点都不忌讳,借着手电筒的光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一边查看,他一边对我们讲解道:“要想夺取人魂魄制成邪祟,要么在临死前,做法夺取,此时魂魄不稳,但相对完整,制成的邪祟独立意识比较清晰,不过听谢媛媛父亲所言,应该做不到,那么只有在他入葬之后,七七还魂日前来夺取,那时魂魄少了天地二魂,所以并不完整,制成的邪祟也有欠缺。不过有一点,他必须要取得亡者的部分组织,要开墓。你看这里的土和其他土颜色不一样,一定被人挖过。”

    我和师姐凑上前去,果然在坟包侧面有一处半人高的土壤颜色比较淡,土质也比较软。

    干爷爷稍稍一顿,说道:“你们师门有法门能够利用带有人气息的东西找人或者找东西。”

    说罢,干爷爷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我,吓得我浑身一哆嗦,他不会打算开墓吧!

    这时,干爷爷忽然发出了嘶一声,低声道:“这个坟墓的风水不太对啊!”

    说罢,他蹲下身子愈发仔细的观察起来,过了不到半分钟,干爷爷忽然从地上拔出来一根一臂长的竹片来,整个竹片入地很深,只有一小节露在外面,我看到竹片通体被人涂了朱砂,在光线照射下泛着红光。

    我们低头一看,竟然发现竹片拔出的洞口竟然开始往外面冒水,一股子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干爷爷看到这样的情景,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说道:“墓葬八龙决:点穴立向须贯通,八龙顺逆要分清,火龙切莫造水克,木局生助火龙兴,木龙切莫造金克,水局生助木龙欢。就算做不到五行相生,但也要避免相克。竹片属木,朱砂属火,火抱死木,墓中注水,致使亡者不安,又以阴邪之水克火,区区一条竹片,造三属相克之势,引墓葬风水大忌,可直接导致墓主后人诸事不顺、变数多生,时间愈久,乃至于断子绝孙啊!”

    干爷爷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然愤懑地将手中竹片直接往地上一扔,紧接着他忽然面容一紧,自言自语道:“不对!墓中注水不可能持续那么久,这是山中暗泉上引,用的是活水,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墓地就化作阴煞之源,连同附近的风水都被破了,甚至会影响整个小梅山的风水格局!他的真正目的不是破坏王大才墓地风水!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干爷爷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虽然我不知道风水格局,但是干爷爷的一席话,听得我心惊胆战,从其中的严重性来看,可能涉及到更加巨大的阴谋。

    突然,远处的谢家浜村响起一声尖叫,穿过嘈杂的丧乐,撕裂了昏暗的夜空。

    干爷爷一声惊呼:“不好,王大才的墓地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家族的气运,王秀秀可

    能有变!云翼、小月,你们赶紧回去看看!”

    我急忙问道:“那干爷爷你呢?”

    “我要在山上走动一下,找一找其他的墓地!”干爷爷说罢,转身朝着山腰处快步前进。

    我和师姐对视一眼,当即转身往村子里飞奔。

    王立见状还想朝师姐走过去询问一番,结果被我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直接将他甩在身后。

    身后顿时传来他的大呼小叫:“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我们抵达村口的时候,看见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如同受了惊的羊群一般朝外面奔跑,每一个人脸上尽是惊恐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

    我们脚步不停,挤过人群径直冲向王秀秀的家,一路上都是参加葬礼的人,大呼小叫地在往外面跑。

    不过我们没有看见谢媛媛和她父亲,看来他们还在丧事现场。

    没等我们到达,就听见头顶上喵呜一声,一只漆黑如炭的黑猫飞速从墙头窜过,还转过头朝我们瞧了一眼,那一双淡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无比刺眼。

    师姐见状,不禁喃喃说道:“黑猫!难道……起尸了!”

    与此同时,小狐狸似乎感知到了异常,十分敏锐地从布包内探出头来,在空中嗅了嗅,接着抓住我的衣袖,一溜烟爬到了我的肩头,挺起胸膛,高昂着头,一副警觉的模样。

    我从布包内掏出了一把画好的符,师姐却只掏出来一张符,她看了我一眼,轻声叹了口气。

    当我们再次来到王秀秀家门前时,里面再次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叫,刺得我耳朵疼。

    这是谢媛媛的声音,我们一个箭步冲进院子里,只见一个身着枚红色寿衣的女子直挺挺地站在院子中央,只见她满脸尸斑,皮肤干瘪,脖子处竟然有黑色的毛生长出来,她的犬牙此刻已经生长到一指长,上面布满了血迹和肉丝,一双眼睛被鲜血浸染,呈现出可怕的血红色。

    而最让我震惊的,是她的一只指甲如刀的手中,竟然握着谢媛媛父亲的头颅,他的脸朝向我们,还保持着生前满脸惊恐和痛苦的表情,这个头颅的脖颈处,被啃食得血肉模糊,甚至有鲜血淋漓的皮肉垂挂下来,不停地向下滴着鲜血。

    这样凄惨的情景,看得我心惊胆寒。

    王秀秀手中的,可是她的结发丈夫啊!

    而此时的谢媛媛,龟缩在墙角,头埋在臂弯之中,浑身抖如筛糠,我看到她的一只手臂也皮开肉绽,有黑红色的血液流淌下来,这是被尸气感染了。

    师姐面对这样血腥的场景,竟然毫不畏惧,转头朝我大喊道:“云翼,王秀秀的遗体肯定落了黑猫,发生尸变,现在她已经变成了僵尸,在她脸上被黑毛布满化作黑僵之前,我们得要把她消灭掉!我手中的退邪神光术念运阵咒要花一段时间,你帮我拖住她!”

    师姐说得笃定,我相信她手中的退邪神光术具有一锤定音的功效。

    于是我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啊?”

    “五分钟!”师姐一句话完,就立即握着念晶开始低声行咒。

    五分钟?我被这僵尸大卸八块都不用五分钟。

    然而我凭空升起一股子胆气来,当初老家枯井里不知多少年岁的老僵尸都没送我去见阎王,眼前这刚起尸的僵尸又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我大喊一声:“艹!行!”

第二十六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因为曾经遭遇过僵尸,所以我后来特地查阅过相关资料。

    僵尸又作移尸、走影和走尸,其形成原因有六:风水所成阴煞养尸之地,尸体遭邪物邪气侵入尸变,特殊炼尸法门炮制,尸体殡而不葬遭遇熟人之气,死后阴魄不散久滞化尸,天道命理结合所成。

    《子不语》中,将僵尸分作八种: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另外一种流传甚广却不明起源的分类,则将僵尸分为五类:黑僵、白僵、跳尸、飞尸、魃。两者多有重合相似之处,渊源也基本相同,所以现在大部分修行圈子内对于僵尸分类,以第二种为主,或有结合。

    而我眼前这个浑身紧绷,如同木桩子一般矗立的王秀秀,便是属于遭遇邪物尸变所成的僵尸,猫通阴阳,特别是黑猫,传言乃是阴界使者,所以猫虽然可爱,其本身所带特殊的阴气,却足以促成死尸起尸。

    不过此刻的王秀秀确切的说还不是真正的僵尸,因为真正的黑僵全身遍布黑毛,皮肤皱缩干瘪,全身水分尽失。而王秀秀其凶相已近黑僵,却还处于化僵的阶段,化僵并非只是时间推移,她需要以人或者家畜精血供养,每摄入一定量,便会更近一层,所以我们能够看到她在啃食了自己丈夫之后,脖子上的黑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而此刻,整个院子里只剩下了我、师姐和谢媛媛,我们自然成为了她首要的攻击目标。

    僵尸之凶,凶在刀枪不入、力量惊人,更不受寻常驱鬼手段克制,每进一层,其畏惧之物便减少三分,黑僵、白僵惧火,但到了跳尸,寻常之火对他便无半点作用。

    师姐此刻正在行咒施法,而谢媛媛则躲在墙角蜷缩成一团,我必须要将他们俩保护妥当,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跨前一步,成为首当其冲,而我左手捏着一大把符纸,右手则挑出了一张灭符阵。

    刚才师姐看到我拿出一沓符纸的表情我还历历在目,特别是她那一声轻叹,显然认为我能力不足,数量来凑,着实叫我无地自容。

    特别是此刻师姐在场,我心中生出一股子胆气,想要向她证明,我林云翼经历数个磨难,刀剑血雨中闯荡过来,并不是弱者!

    想到这儿,我一声高喝:“离火为剑,破杀鬼邪!灭!”

    一道火剑差时间喷射而出,直逼王秀秀胸前。

    原本一直在凶狠地打量我们的王秀秀,见到这一幕,顿时就炸毛了,举起她丈夫的头颅一挡,嘭一声巨响,脑浆四溅,那头颅直接化作一个火球,熊熊燃烧。

    王秀秀猛地将头颅一扔,两眼霎时间充血,红如烈火,露出一排尖牙利除,全身的肌肉骤然紧绷,关节发出咔咔脆响,接着朝我一声怒吼,那吼声,如同山间熊吼,叫人心惊胆战。

    很好,被我给激怒了。

    只见王秀秀双脚一蹬,身子腾空而起,离地一米有余,一个跳跃近三米,瞬间拉近了与我的距离。

    我立即用脚挑起一个凳子朝她砸了过去,与此同时我向右侧大跨步而去,一个翻

    身越过一张桌子,来到院子的右侧,这里摆着数张桌椅,还有茶水。小狐狸也从我肩上一跃而下,紧跟着我的脚步,朝着王秀秀呲牙咧嘴。

    不等我站稳,我就听见身后的桌子咔嚓一声巨响,猛地回头一看,只见王秀秀竟然出现在了我身后,直接将那桌子踩了个洞,半截身子陷进破洞里面了去。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当即抄起一把凳子,抡圆了狠狠砸在王秀秀脑门上,咚一声巨响,我感觉到拿着凳子的手一麻,仿佛砸在一块顽石之上。

    王秀秀纹丝不动,伸出手朝我抓来,我举起凳子一横,堪堪挡住了王秀秀的一抓,巨大的力量差点将我击倒,幸好我的屁股撞到了身后的一张桌子,得到了支撑点。却听见凳子上发出咯咯的声响,偏头一看,王秀秀的指甲竟然直接插入了凳面的木板之中,而且她还在用力,整个凳面几乎都被抓烂了去。

    我心中大惊,本能地抬起脚猛地踹向王秀秀腹部,顿觉踢中了一面结实的厚墙,脚底板传来一阵酥麻,而王秀秀直接往前一推,瞬间我就腾空而起,整个人摔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与此同时,我听见卡啦一声响,转头一看,只见那王秀秀已然飞起近两米高,重重地朝我所在的位置落下来。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个懒驴打滚,从桌子上滚落到地面,摔得我一阵气闷,这才勉强躲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王秀秀将靠在墙壁上的架子一拨,瞬间那足有三米高的木头架子轰然倒下来,而我正好位于架子下方。

    这架子乃实木拼接而成,十分沉重,倘若砸在我身上,那我不死也残了。

    然而整个架子高三米,我却正处在架子正下方,哪怕我连翻了几个滚,也不能逃脱架子的范围。

    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这院子里,师姐正在行咒,谢媛媛受惊吓蜷缩成一团,没有人再能够出手及时将我从架子巨大的威势下救出来。

    那一瞬间,我的额头,布满了冰冷的汗水,心脏更是一阵狂跳,宛如疾行鼓。

    完了!我要栽在这儿了!

    只听见嘭一声巨响,我本能地抬手来挡。

    突然间,几秒的寂静让我回过神来,却发现那架子并没有倒下。

    我猛地抬起头,只见王秀秀直挺挺的身子出现在架子边缘,用她的钢筋铁骨生生顶住了沉重的架子。

    这……怎么可能!

    我定睛一看,只见王秀秀血红色的双眼竟有紫色流光闪烁,而小狐狸,正死死地趴在她的肩膀上。

    那一刻,我惊喜过望。

    小狐狸再一次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它魅惑的神奇能力,没想到它不仅能魅惑人,还能魅惑化妖者乃至僵尸!

    不过我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来,小狐狸面容显得无比痛苦,而且它还在不停地摇晃着脑袋,似乎遭受着某种意志的侵蚀,使得她施展的魅惑之术,忽隐忽现,并不稳定。

    我立即连滚带爬地离开木架

    倒下的范围,与此同时,只见那王秀秀忽然醒转过来,猛地一抖身子,小狐狸瞬间被甩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心脏霎时间猛然一震,如遭受锤击一般,升起一股剧痛。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去,小心翼翼地将小狐狸娇小的身躯抱起来,却见它的头顶上,有一丝丝鲜红的血液渗透出来。我见状心疼不已,小狐狸虽然是妖,但只有两尾,明明自己都如此脆弱,却还拼了命地保护我,有时候感觉我们俩真的很像,在面对强者时,总会生出奋不顾身的胆气来。

    我心脏犹如被针扎一般,紧紧将小狐狸抱在怀中。

    这时,王秀秀甩了甩脑袋,发了疯似的疯狂攻击起木架子,转眼之间将木架子拆地四分五裂,接着她猛然转过身,恶狠狠地望着我,那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剑,刺中了我,似乎因为小狐狸对她的控制,让她恼羞成怒,激发了她僵尸的狂躁,我能够感受到她此刻彻底发狂了。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猛地一跃而起,朝我冲来,那速度犹如一颗出膛的炮弹。

    我抱着小狐狸飞快冲向院子另外一边,就算我已经发足狂奔,彻底激发了内心的求生欲,达到了自己速度的极限,我已然能够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叫人毛骨悚人的疾风席卷而来。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嘶叫在院子里炸响。

    我一转头,只见王立竟然傻乎乎地跟着我们出现在院子门口,在看到表姨王秀秀以及地上身首分离的表姨夫那一刻,这个戴着金链子的糙汉子发出了如同女人一般尖锐的叫声。

    而他的叫声瞬间引起了王秀秀的注意,只见王秀秀猛地转身,面向了惊恐万状的王立。

    王立作为王秀秀的亲人,毫无疑问比我们几个陌生人更具有吸引力。

    我大吼一声:“快跑!”

    王立浑身一震,转身就要跑,结果因为过度害怕,他两腿一软,百来斤的肥肉直接摔倒在门外。

    而与此同时,王秀秀已然高高跃起。

    不能让王秀秀出了院子,一旦她离开院子,整个村子的人都会遭殃!

    我已然顾不得王秀秀的凶猛,只记得自己脑海中出现了几个字:一定要把她挡在院子内!于是我不假思索地朝那边急冲而去。

    然而我的速度终归没有王秀秀快,眼看着王秀秀即将冲出院子,扑向外面的王立。

    忽然间,整个院子的院墙金光大盛,无数金色的符文霎时间结成一堵三层楼高的幕墙,王秀秀一头撞在金色幕墙上,瞬间一声惨叫,径直跌回到院子里来,全身上下冒起了青烟。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宛如神迹一般的金色幕墙将整个院子照耀的金光四射。

    而幕墙上一个个金光四溢的符文,一下子击中了我脑海中的记忆,我急忙将胸口的金纹神护摸出来对照着一看。

    霎时间大喜过望,因为这金色幕墙,竟然就是金纹神护!是以符阵为基布下的金纹神护大阵!

    这意味着什么?

    师父来过这儿!

第二十七章 惊天阴谋显眉目

    这个发现让我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师姐!师姐!师父来过这儿!”

    然而师姐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行咒,哪怕心中知道,也无暇顾忌到这儿。

    就在这时,我感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后脑勺的汗毛陡然立起,我猛地回头,却见那王秀秀霎时间从地上弹起,再一次朝我扑来。

    与此同时,师姐行咒之声忽然放大,音调抬高数分,巍巍之声竟然在院子里激荡起层层回音来:“天地共应,日月同辉,三川复流,万灵归位。七星耀荒,北斗威纬,冥有幽兰,神采广缀。檀口持言,上听云天,金明盛光,无惧鬼仙。心神唯一,三脉同源,丹元精火,为吾破邪!破邪神光,不消不灭!”

    师姐这段咒语念诵飞快,但咬字清晰,字字掷地有声,当她念完的那一刻,她猛然高举起手中的符,符周围的空气陡然间凝滞,荡起一层波纹,随即绘制的符阵霎时间金光大盛,宛如明日初升,将周遭照耀地一片透亮,一股热流如同火焰燃烧升起的热气一般,朝四面八方铺散而开。

    那一刻我宛如直视一轮烈日,刺的眼睛生疼,更本睁不开。

    王秀秀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震彻云霄,但这声嚎叫持续了不到五秒钟,便戛然而止。

    十秒之后,天地骤然暗淡,黑暗霎时间吞没了四周。

    我抬头望去,看到师姐手中的符纸化作一团火焰,燃烧殆尽,而师姐则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再转头去看那王秀秀,只见她软绵绵地躺在地上,青烟四起,如同刚从烤箱里出来一般,浑身如炭一般漆黑,寿衣却完好无损,她紧闭着双眼,尖锐的指甲和犬齿也都不见了踪影,却已经没有了半点动静。

    我上前捅了她两下,确认她再也不会复起后,转身朝师姐竖了个大拇指。

    我从入师门到现在,见过的师门术法并不多,这其中,却有三个深深震撼到了我的心灵:一个是枯井古墓中的锁龙缚邪阵,再者是师叔祖对付红衣女鬼使用的一招念晶奔雷(我至今都不知道那叫什么术法,姑且称作念晶奔雷吧),第三次便是现在师姐施展的退邪神光术。

    我也终于明白师姐在看到我拿出一叠符纸时叹气的原因了,师门术法之强,并不在于多,而在于对症下药、一锤定音,事实上我就算将我那一叠符纸全部用光,也未必能够消灭王秀秀,当初的我就已经吃过这样的亏,也许这三年时间里,不管如何努力,我的术法造诣始终停留在十六术上,没有半点精进。

    我迫切想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但是我却找不到真正的方法……

    师姐望着我,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这一个退邪神光术,俨然消耗了师姐大量的精力。

    我前去查看了一下谢媛媛的伤情,她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咬痕,皮开肉绽,正有鲜血不停地向下流淌,不过在师姐使用了退邪神光术之后,原本呈现黑色的血液竟然惊人地恢复成正常的血红色。

    我正思考要不要给她拔毒,没想到退邪神光术竟然连她体内的尸毒也给驱散

    了去,叫人难以置信。

    这边尘埃落定,我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看到王立还惊慌失措地坐在地上,屁股底下有一片潮湿的印记,凑上前去顿时一股子尿骚气扑面而来,这人竟然被吓尿了!

    我此刻心急师父的行踪,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揪起王立的衣领,问道:“我问你,在围墙上布下符阵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立在惊恐之下,语无伦次,满头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哆哆嗦嗦地说道:“什……什么,那、那、那……”

    我立即抬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两个耳光子,他捂着脸惊愕地瞪着我,方才缓过神来,流露出一丝怒色,道:“你打我!”话都没说完,泪珠子就收不住地滚落下来。

    我手心依旧紧紧拽着他的衣领,力量大的惊人,一字一句地问道:“在你们家院墙上布下符阵的人,是不是一个灰白大胡子,一身宽襟大袍,像游方的术士?他人去哪儿了?”

    王立刚才目睹了我与化僵的王秀秀那一番闪避拼斗,以及师姐那一招惊天动地的术法,知道我们是有本事的人,所以面对我面目紧绷的表情,他不敢追究我两下巴掌,说道:“有的,有那么一个人下午来过,还带着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说我们家丧事会生变数,就在院墙上写写画画了一段时间,我们以为他是骗子,但是那人长得凶悍,没人敢惹,他做完这些就说要我们找一艘船带他去太湖上的一座岛,还愿意出钱,我们没理他,后来听说是村子里的黄老汉带他去的。”

    是了,一定是师父和师兄,他们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或者是在追查什么,否则不会有那么明确的目的地,而且都没来得及回来找我们。

    我急忙问道:“那黄老汉回来了吗?他住在哪儿?”

    王立哆哆嗦嗦地指了一下东北边,说道:“他日落前就回来了,在村子最北边,靠近太湖的一栋老房子。”

    我一松手,转身就去找师姐,看到她正盘腿坐在地上回气,听到我的脚步声,师姐睁开眼来,看向了我,我急忙说道:“师姐找到师父的下落了!他去了太湖上的一座岛屿,我们一会儿去找带他去的人。”

    师姐显得十分冷静,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等一下吴道长和白道长,我也要休息一下。”

    我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然后找了个凳子坐下,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小狐狸放在桌上。

    它的头顶重重地撞在了墙上,陷入了昏迷,此刻它头顶整片绒毛都被鲜血染红了,我急忙用了三张疗符阵,帮它伤口加速愈合。

    疗术并非如同疮药一般真的具有药理治疗效果,只是单纯地加强机体的自愈能力,从而使得外伤结痂速度加快,但也只限于提升幅度较大的人体而已,像小狐狸这样的妖物,本身恢复能力就快,所以提升幅度并不大,而且会受到它体内妖气的抵抗,降低疗术效果。而对于中毒、疾病之类的,疗术就更加没有用了。

    如此用了三张,我看到小狐狸头顶的裂口已经结了厚厚的血痂,在感受到小狐狸平稳的呼吸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我听见院子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白棱就快步进了院子,朝着四周一看,很快明白了我们这边遭遇的境况,说道:“我刚才在山顶上看到院子里光芒大盛,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尸变了?”

    我点了点头,他又看到了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眉头一皱,说道:“那我先将亡魂超度一下吧。”

    说罢,他就作兰花指,开始念经超度,不过他念的很快,也很简洁,不到半分钟就完事了。

    于是我问道:“白道长,刚才那个人影是谁?”

    白棱面露无奈之色,机关枪似的说道:“我追了两里有余,没有追上,那人身手不错,也没有留下什么踪迹,被甩了,不过我很奇怪那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

    “一会儿干爷爷回来就知道了。”我说道。

    白棱叹了口气,随即他就对我怀中的小狐狸生出了好奇之心,凑上前来询问起来,所问之事也和之前黎墨说的差不多,对于小狐狸这一妖类竟与人生出亲昵之情表示难以置信。

    过了大约三分钟,干爷爷也急匆匆地回到了院子里。

    在这期间,王立终于缓过来,尖叫着跑去找自己的亲人了,而王秀秀家的亲戚,却没有一个人再回来过,完全不管谢媛媛的死活,而谢媛媛则一直缩在角落里,埋着头呜呜咽咽的哭泣。

    经历这样的变故,自己遭受侵害,母亲过世,父亲惨死,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天崩地裂般的变故,我不知道她的心灵能否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但是我们此刻,却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可怜人。

    干爷爷一进院子就神色严肃地说道:“糟了糟了,要出大事!”

    白棱见状眉头紧皱,问道:“玉柳真人,要出什么事?竟让你如此慌张!”

    干爷爷匆匆扫了我们一眼,急切地说道:“我在小梅山上找到了另外两个坟墓,皆和王大才墓一样的布置,按照这样阴煞局布置,小梅山的风水一定发生了变化,这些人的目的恐怕就是改变小梅山青龙戏珠的风水,阴阳颠倒,由盛转衰,恐怕会牵连盛广。而小梅山作为太湖西南向的龙口,连接着天目山主脉,天目山主脉乃是华夏南北向龙脉的一支,按照这样推测,这帮人的狼子野心简直难以预料!”

    听完之后,白棱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他说道:“所以说我追的那个人,实际上正在检查他们布置的风水局?甚至可能是排布风水的人?太湖可是长江龙脉的末端,又是武夷龙脉的起点,还是两脉交汇处,一旦出了变故,那可是会动摇整个国脉大运啊!什么人竟然有如此恐怖的推演堪运能力,敢对龙脉风水大局下手!”

    两个人的对话,把我吓得心脏嘭嘭直跳,对我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如此巨大阴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和承受能力,说实话我只想找到师父而已,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跟着师父学习师门术法,我根本不想卷入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对抗之中。

    然而我有的选择吗?根本没有。

    因为师父很有可能已经意识到这一点,而且在为之战斗了。

第二十八章 此行必去西山岛(加更)

    关于龙脉不得不在此做一番详尽的解释。

    《撼龙经》云:大率龙行自有真,星磊落是龙身……龙神二字寻山脉,神是精神龙是质。

    龙脉便是指山川走向,连绵起伏所形成的脉络,其本身是虚无缥缈的,却是风水中最为重要广阔、影响深远的一环。

    关于龙脉的形成,素来有一个说法,天地混沌初开,龙凤神兽遨游于天际,之后龙凤劫生,万灵初起。而龙凤劫后无数神龙陨落,其筋骨皮肉与大地相融,龙所具有的天灵地气化成一股凝而不散的龙气,深埋地下,随着无数龙陨落于华夏大地,这些凝而不散的龙气逐渐串联相接,形成一条条绵延千里的脉络,便是龙脉。

    华夏大地的龙脉,有三脉九龙之说。

    三脉,指三条主脉,即珠江南龙(巽龙之脉)、长江中龙(震龙之脉)、黄河北龙(艮龙之脉),乃是国运大脉,其范围之广阔绵延华夏东西大地,更是历朝历代建都选址之地,任何一脉变动,都会导致国运陡变,一国崩塌。

    而因为三脉所囊括范围广阔,又有更细致的九龙作为其主要支脉,北龙有四小龙:长白山、大兴安岭至太行山、阴山至祁连山、天山,中龙有二小龙:泰山至秦岭、昆仑山,南龙有三小龙:武夷山至南岭、巫山至乌蒙山、横断山至喜马拉雅山。九龙亦有其分支绵延,形成广大的群山脉络,九龙有变虽不足以影响国运,但也能造成地区的天灾**,祸害千里。

    ……

    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不知道干爷爷和白棱有什么打算,但我还是决定贯彻先找师父的宗旨,于是我将师父来过此地的消息告诉了两位长辈。

    果然两人不约而同地认为师父很可能发现了这其中的阴谋,正试图调查和阻止。

    而师兄和师父两人在一块,那么干爷爷关于师兄的卦算,也能够间接反映出师父的情况。至少可以确定两个人还没有生命危险。

    于是我们简单收拾一下之后,将一院子的惨状留下,前去找寻王立所说的黄老汉。

    黄老汉的家正对着太湖,因为年久失修,房屋十分的破旧,与谢媛媛家的豪宅大院比起来,简直天上地下,从外面能够瞧见里面昏暗的烛光,连电灯都装不起,可见黄老汉是一个穷苦人家。

    不过让人在意的是他家门梁上,挂着一面八卦铜镜,明显是用来辟邪,让我们意识到,这个黄老汉,可能是懂行之人。

    干爷爷在门口伫立了数秒,咦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莫非,这个黄老汉是渡阴人?”

    一提到渡阴人,让我瞬间想起了老钱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庞。

    我们敲响了门,很快里面传来了回音,有沙哑的声音问道:“谁呀!”

    我们彼此对望一眼,没有予以回应。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个驼背男子,他是个光头,但胡须花白,上面还沾着花生的碎屑,嘴里面的牙稀稀疏疏,四面漏风,一只眼睛患了白内障,浑浊不堪,没有一丝神色。

    他望着我们微微一愣,目光来来回回地打量,沉默几秒,朝我们拱了拱手

    ,操着浓重的吴语方言问道:“侬们甚事?”

    干爷爷也同样回礼道:“我们想要打听一下,今天下午是否有一个面向凶狠、络腮胡的男子找你搭船?去了什么地方?”

    黄老汉皱了皱眉,左右一看,挥挥手道:“侬们进来讲。”

    说罢,他便转身进了屋子,我们鱼贯而入。

    随即背后的门嘭一声自动关上了。

    屋子里只有八仙桌上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摇曳着微弱的火光,桌子上散落着一袋发霉的花生,东边靠墙有一张肮脏的木床,堆着破破烂烂的衣物,西边则是灶台,上面放着两碗发黄的菜,角落里的柴火也是潮湿的。

    不过值得人注意的是每一扇窗框上,都贴着朱砂所画的黄符。

    白棱带着嫌弃的眼神环视了一圈,低声说道:“看陈设,确实是渡阴人,非贫既夭。”

    黄老汉用一根木签子挑了挑煤油灯的灯芯,让火光更耀一些,然后抬头说道:“几位是哪嘎来的?”

    在自曝了身份之后,面对两位名门显赫,黄老汉却面不改色,坐了下来,抓起一把花生一边剥一边说道:“侬们要问人,一个问题十块甸(钱)。”

    白棱似乎有点嫌弃坐凳太脏,没有做下,而是一直站着,听到黄老汉的话,皱了一下眉头,道:“你不知道渡阴人的命吗?”

    黄老汉透过火光瞧着白棱道:“这个侬不用管,我想两位一个茅山一个普陀山,都不缺甸吧。”

    干爷爷看了一眼满脸不乐意的白棱,点了点头,拿出了二十元递给黄老汉,他不是个喜欢甩脸子、摆个性的人,说道:“还是刚才的问题。”

    黄老汉接过钱,揣进了口袋说道:“确实有这个人坐了船,去了西山岛。”

    “那你能带我们去吗?”干爷爷紧接着问道。

    黄老汉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干爷爷。

    白棱见状干脆转过头去,不搭理这边,看来他对这个黄老汉印象很差。

    干爷爷很快明白了黄老汉的意图,又递过去十块,他一拿到钱,倒也爽快,说道:“不可以。”

    干爷爷眉头一皱,很自觉地又给了黄老汉一张十元,问道:“为什么?”

    黄老汉依旧如同面瘫一般面不改色,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如此持续了很久,他又忽然开口道:“侬听。”

    我们几个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就连来回踱步,显得不耐烦的白棱也瞬间一动不动。

    一秒,两秒……十秒!

    忽然,有忽远忽近、悠远绵长的声音从屋外飘荡进来。

    “我好痛啊……”“我冤啊……”“死得好惨啊……”“救救我们……”

    霎时间我浑身的寒毛直立而起,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

    那些冤魂在哭喊!

    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见,我们所有人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听着屋外飘来的诡谲之声。

    这个时候,黄老汉忽然开口说道:“这个声音持续了不知多少日子,侬们可能听见的都是陌生人,但是我,能够听到熟人,也是渡阴人的声音。”

    “你是说,有渡阴人死在这些冤魂下?”干爷爷问道。

    黄老汉依然是一段无声的沉默,干爷爷再次掏出了钱,却被黄老汉推了回来,他接着说道:“渡阴魂本来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渡阴人从来不怕阴魂冤魂,因为见得太个多,可是太湖有异变,我的几个朋友出船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因为这噶,我已经快一年没夜个里上太湖渡阴了。”

    黄老汉顿了顿,又剥了几颗花生扔进嘴里,说道:“这个事情一直闹得挺大,但没有人能解决的,下午叫我带去西山岛的人跟我说,太湖上冤魂肆虐可能和太湖所在的龙脉变动有关,我想问一下子,你们知不知道到底哪个回事?”

    这个黄老汉倒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想着问我们问题,所以才没有接受干爷爷给他的费用。

    干爷爷说道:“我们正是在找其中原因,也证实了小梅山的风水由盛转衰,变成了阴煞局,因为太湖风水局太大,单凭局部一点看不出来,不过影响肯定有,假如有人老谋深算,多点开花,那么破太湖大风水局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或许现在冤魂肆虐就是一个表象。”

    “这个事,侬们能解决吗?”黄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干爷爷,他那唯一的明目闪烁着坚毅的光。

    干爷爷点了点头,道:“毕竟事关国运和黎民苍生,修行之人自当赴汤蹈火。”

    虽然干爷爷没有做出承诺,但他把态度表达地十分坚定。

    黄老汉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以及情绪,再一次恢复到平静之中,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西山岛。”

    我感觉到黄老汉在说这句话时,那平静的面容之下,仿佛暗藏着汹涌波涛。

    说罢,黄老汉转身去收拾东西。

    干爷爷站了起来,带着颇具意味的微笑,对白棱说道:“这个人,倒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白棱则始终板着脸,冷哼了一声,道:“渡阴人都是这样的冷屁股,实在叫人不喜。”

    话音刚落,白棱鼻子动了动,一把拉住干爷爷,说道:“玉柳真人,空气里是不是有一股血腥子气?”

    干爷爷眉头一皱,用力嗅了嗅,说:“确实有,好像是屋外传进来的。”

    说罢,干爷爷立即打开门冲了出去,出门的瞬间就连我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血腥气。

    白棱在门口伫立了几秒,忽然说道:“快跟我来!”

    说罢,他拔腿直接奔向了谢家浜村西侧的一片密林之中。

    他的脚程飞快,我们紧赶慢赶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我们钻入林子,翻过一个小山包,空气中的血腥气变得愈发浓烈。

    没走几步,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刀兵相接之声。

    我们跟着白棱伏低身子,透过树丛的间隙朝前方遥遥望去,只见那边燃烧着几个火把,在火光的映照下,数十个黑衣人若隐若现,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几个人围在中间。

    我定睛一看,发现中间几个人身着黄底黑边长道袍,看着十分眼熟。

    猛然间想起来,这是龙虎山道士的装扮!

第二十九章 救围激战擒穷寇

    龙虎山的道士不是押解那妩媚的女子前往山门审问了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遭遇了一群黑衣人的袭击?

    此去有五六十米,我仔细巡视着,发现那妩媚女子并不在其中,不知去向。难不成,这些黑衣人正是被派来解救那女子的。

    不对,看这些黑衣人的阵仗,恐怕要让龙虎山的道士,有来无回!

    我还看到龙虎山六人,此刻已经有两个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剩下四个人各执一剑,背靠着背站立,那寒光凛冽的剑身上沾染了不知多少血迹,那年纪稍长的张瞿和另外一个高胖道士也在其中,相比剩下两个年轻道士,他们俩的气息显得更加平稳一些,而另外两个年轻道士,胸口正在剧烈起伏,可见他们经历了一番殊死拼斗。

    我知道这几个龙虎山的道士身手不凡,都不是一般打手能够对付的,而能够让他们经历如此艰难的打斗,可见这几个黑衣人,一定是厉害的练家子,而且我根本没有看见有黑衣人倒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够将顶级道门的精英压制到这种地步?

    这时,那黄老汉也从我们身后摸摸索索上来了,他眯着眼瞧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连头也不带回的。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遇上这样见血见肉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和黄老汉一样的选择,所以我们并不会强留他,把他卷入到刀光血影之中。

    但是白棱和干爷爷却不一样,不仅与龙虎山道士有过交集,又有天下道门是一家的观念,又怎会袖手旁观。

    却见白棱和干爷爷分别从腰间道袍内摸出了一把桃木剑和拂尘握在手中。

    干爷爷对我们说道:“你们俩个别乱动,呆在这里。”

    说罢,两个人便迅速猫着身子朝着那边移动。

    而我们这边有所行动,那边却再一次迸射出火花来。

    只见四个道士齐头并进,不管地上的两个道士,朝着一个方向突围而去,那个方向正有三个黑衣人分散而立。

    霎时间剑雨纷飞,卷起层层落叶,四个人手中的剑化作无数道剑光,编织成一张大网,形成一股势如破竹般的攻势。

    与之正面相交的三个黑衣人手中握着短柄腰刀,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却根本顶不住如此猛烈犀利的攻击,连连向后退却。

    但是与此同时周围的数十个人齐齐动手,朝着四个龙虎山道士围拢过来,霎时间四位龙虎山道士四面楚歌,刀光剑影,应接不暇。

    一阵刀剑相交之后,却有一个年轻道士陡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见半只手臂腾空而起,霎时间鲜血染红了昏暗的夜空,而这些黑衣人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数刀齐上,那断臂道士眨眼间被三把腰刀捅穿了身子,鲜血四溅,瞬间染红了周围几个人的道袍。

    只听见那张瞿一声大吼:“长青!啊我艹你们祖宗!”

    那张瞿瞬间满脸充血,青筋暴起,发了狂似的冲进黑衣人群之中,手中的沾染了血液的剑挥舞出阵阵劲风,剑光四射,犹如一把高速旋转的绞肉机,霎时间在周围高大的水杉树干上留下道道剑痕,竟然在人群之中生生杀出一片天地来。

    然而他这样发疯似的攻击没有任何章法,那些黑衣人避其

    锋芒,迅速向四周退去,竟然只有四个人受了轻伤,却不致死。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张瞿很快就将自己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而他使出全力的攻势,也在黑衣人颇有章法的进退之中一点一点被卸去削弱。

    那一刻,我意识到这些黑衣人非但身手了得,而且训练有素,彼此之间竟然有一定配合。

    龙虎山剩下的三个道士随后便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

    而就在这时,南边林子的黑暗中嗖地一声窜出来一个身高两米多的巨大黑影,那黑影全身漆黑,如同深渊一般,只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亮着光芒,而它双手之中,竟然反握着两把黑背弯刀,在黑暗中寒光四溢,端的凶厉。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我看着无比熟悉,正是在白棱手臂上看到的那栩栩如生的黑纹。

    只听见唰一声,那寒光四溢的弯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其中一个黑衣人眨眼间齐腰分离,黑影一现身,便展示出了杀伐果断的暴戾一面,惊得数个黑衣人连连后退。

    而那黑影一见血,仿佛鲨鱼一般,顿时陷入一种狂暴的兴奋之中,深吸了一口气,便有一股暗淡的气被它吸入口鼻之中,这莫非是魂魄?

    接着,它一声大吼,径直冲入人群之中,刀光纷飞,刀起刀落,不到三秒便又有两个妄图与之硬钢的黑衣人尸首分离,一命呜呼。

    如此情形看得我心脏狂跳,这个鬼影杀人宛如割麦草一般轻而易举,莫非是养鬼术的大成?

    这群黑衣人果然有识货之人,有人一声大喊:“妈呀,这是茅山养鬼术中顶尖的开山鬼,是杀戮之鬼!”

    而那白棱此时也从黑暗中疾奔而出,大吼了一声:“龙虎山的道友,茅山白棱前来相助!”

    最先回应的竟然不是龙虎山的道士,而是那黑衣人,有人惊呼道:“白棱!茅山阴冥子白棱!”

    “风紧扯呼!”立即有人招呼着撤退了。

    白棱手握一柄桃木剑,径直冲入人群,与其中两个黑衣人交手数回合,那桃木剑虽为木质,然而与刀刃锋利的腰刀交击之后,竟然发出了金属相撞的铿铿之声,非但那桃木剑没有被劈断,反而是黑衣人手中的腰刀嗡嗡作响,将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传递到黑衣人手中,差一点将他们手中的刀给震飞了去。

    不过相比那开山鬼,白棱下手虽然犀利,却并不要人性命。

    一转眼与他交手的黑衣人便有两个被一脚踹飞出去。

    霎时间白棱和开山鬼就化作一道利箭,将一众黑衣人冲得四分五裂。

    甚至有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对,转身逃跑。

    然而那两个人刚逃进林子中,便瞬间倒飞回来,与此同时那开山鬼紧跟而上,直接将两个人钉在了树干上。

    那一定是干爷爷,但他并没有现身,一出手就宛如一座大山,稳稳地矗立在众人面前的黑暗之中。

    有黑衣人不信邪,将火把扔向前方,随即劲气一沉,化作奔走的猛虎冲向干爷爷。

    火把近身,干爷爷轻轻一挑,将火把推开,火焰瞬间照亮了干爷爷的全身,只见他平静地站立着,面容如一汪秋水,一柄拂尘跨在左臂臂弯之上,在火光映照下,那拂尘之中竟有丝丝金光熠熠,颇为夺

    目,莫非是……金丝!

    与此同时,冲将上来的黑衣人一刀如风,砍向干爷爷,只见干爷爷手中拂尘一挥,无数金丝银线瞬间将那刀身缠绕,接着他猛然一抽,却听见尖锐刺耳的刷拉一声,那钢铸刀身瞬间火花四溅,再瞧那刀身,仿佛被老鼠啃过的木头,完全不成模样。

    吓得那黑衣人一愣一愣,干爷爷随即大开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拂尘翻飞,地上的火焰骤然熄灭,瞬间黑暗再次将干爷爷吞没。

    然而这一手,其他黑衣人瞧得历历在目,根本不敢再进一步,只感觉眼前耸立着一座难以翻越的巍峨高山,触手不及。

    黑衣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而三位龙虎山的道士则在这时掀起了一波反击的**,三个人在经历同门的惨死之后,心中早已经怒火中烧,势要报一箭之仇,三人化作旋风朝着人群中席卷而去。

    不过这些黑衣人并非待割的韭菜,每一个都有着非常不错的身手,所以即使在如此一面倒的攻势之下,也保持着极低的伤亡,特别是在摸清了开山鬼攻击的节奏和手段之后,更是不再出现死亡的情况。

    他们有序地朝我们躲藏的方向退却而来,同时不断有人站出来拖延白棱和开山鬼,还有发了疯的龙虎山道士的进攻。

    与此同时,其中有人掏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木哨,滴滴地吹向了。

    这哨声绵长而尖锐,传播非常之远,却是在招呼援兵。

    这个声音顿时让白棱的脸色紧张起来。

    只听见干爷爷一声大喝:“留下一个活口!”

    话音一落,他身子一动也化作劲风朝这边扑来。

    眼看着一群人逼近,我和师姐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之色,随即我们俩同时一跃而出,出现在退却的黑衣人侧面。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生擒一个人。

    于是我们同时冲向了队伍末尾一个为了阻挡白棱和开山鬼而被拉开一段距离的人。

    眼看着有人拦住了他的退路,那人当即挥舞着腰刀朝我们俩冲来,显然看到我们年纪不大,认为我们俩是软柿子。

    我和师姐虽然没有怎么配合,此刻却出奇的有默契,一上一下,同时出手攻击对方的上下路,我一个剪刀脚铲出,接着用力一卷,让他单膝跪倒在地,而他将手中腰刀一番,狠狠地朝地上的我刺来,却在这时,师姐一击冲击锤狠狠地砸在了这个人的面门上,嘭一声响,这个人发出一声闷哼,栽倒在地。

    而我翻身而起,夺过了他手中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个姿势我倒是熟能生巧,都不带喘气的。

    其他黑衣人见到这番情景想要过来解救,干爷爷眨眼之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几脚将反身的几个人踢翻,剩下的人见状就放弃了解救的念头,头也不回地逃离开去。

    与此同时,三个浑身是血的龙虎山道士从我们身边一跃而过,还要追击,却被干爷爷和白棱同时拦住,干爷爷说道:“穷寇莫追!”

    而白棱转身指了一下地上那黑衣人道:“看下他牙齿后面有没有毒药!”

    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口中被塞了一根粗树枝,而师姐拍了拍手说道:“放心,他咬不了!”

第三十章 暗流涌动雾重重

    白棱快步来到黑衣人面前,一手捏住黑衣人的脸,将师姐塞在里面的树枝拔出来,然后将手指探进他的嘴里,十分蛮横地摸索了一番,然后将树枝扔掉,道:“没有毒药。”

    张瞿道长一个箭步冲上来,他已经杀红了眼,两眼尽是血丝,一把推开白棱,举起剑朝着黑衣人刺去,那个浑身是血的高胖道长在黑衣人退却之后就已经冷静下来,此时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张瞿道长的手,大喝一声:“张瞿!”

    只见张瞿道长浑身一震,眼神一瞬间恢复清明,他僵硬地放下手中的剑,顿时有两行泪水滚落下来。

    高胖道长让仅剩下的年轻道士扶张瞿去休息,自己留了下来,将剑反握在手中,朝我们一拱手道:“多谢几位出手相助,在下龙虎山施禄,听闻之前擒拿贼女之时白道长也曾出手,感激不尽。张瞿痛失爱徒,有些失控,还请谅解。”

    白棱被张瞿推了一把,脸有不快之色,但是这个施禄的话软绵绵的,让他恨不起来,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作罢,转身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问道:“这些是什么人?竟敢将你们赶尽杀绝?”

    施禄咬牙切齿地说道:“可能是花柳门贼女的同伙,都是些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十分蛮横,他们将贼女救走之后,根本不顾龙虎山名号,势要让我们横尸于此。”

    听罢,白棱蹲下身子,卷起黑衣人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上,纹着一朵桃花状的血色纹身,白棱说道:“是花柳门的人,这是花柳门的特殊标志。”

    干爷爷也凑上前来观察了一下,却忽然说道:“恐怕不是,这是假的。”说罢,他倒了一些水在手指上,用力在黑衣人手臂上搓了搓,竟然有红色的胶状物被搓下来。

    然后干爷爷说道:“花柳门标记是刺青,而这,是贴上去的。”

    施禄瞪大了眼睛,就连一旁的张瞿和年轻道士也不约而同地抬头望了过来。

    “怎么……难道他们根本不是花柳门的人?那他们冒充花柳门袭击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施禄难以置信地问道。

    白棱思索了几秒,问道:“施道长,请问你们之前被那女子害死的弟子,是怎么死的?”

    “这个……”施禄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有难言之隐,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那弟子外出寻花问柳,遭人暗算,被曝尸荒野,我们找到时,已经被啃食地残缺不全了。”

    “看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干爷爷说着,看向了白棱。

    白棱也点头同意干爷爷的猜想道:“没错,以一个人之死,引出龙虎山数位精英追踪,然后设伏击杀,计划非常明显,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削弱龙虎山实力?”

    张瞿一声冷笑,用血红的眼睛望着那黑衣人,道:“哼,削弱?我龙虎山乃道教四大名山之首,天师道四宫三十六观,门下弟子数万余众,又有四大天师坐镇,就算我们六人尽数殒命于此,也不过是蚍蜉撼树,反而会招致滔天怒火!”

    白棱听罢瘪了瘪嘴,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难道是祸水东引?有人要借龙虎山之手铲除花柳门?”施禄说道。

    干爷爷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花柳门虽然势力庞大,但行事低调,素来不敢明面上招惹名门正派。”

    “难不成那些出手阻挠的风尘女子全都不是花柳门的人?”白棱问道。

    没错,我还记得妩媚女子一声招呼,出现了一大群风尘女子舍命相助,总不可能这些风尘女子都不是花柳门人吧,这个概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花柳门人员繁杂,也不排除被打入内部的可能。”干爷爷说道。

    一时间迷雾重重,使得施禄恼怒不已,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忽然咧嘴一笑,口中念了一句听不懂的咒语,只见他的腹部忽然如同冲气的气球一般鼓胀起来。

    干爷爷大喊一声:“小心!”

    我们几人毫不犹豫地向后跑去,飞身跃入树丛之中,我看到白棱在后退的一瞬间一抬手,掐了一个指诀,那蹲在附近不知道干什么的开山鬼,瞬间化作一条黑线射向白棱的手臂,那黑色的纹身便再一次出现在白棱的手臂之上。

    不等我稳住身子,只听见嘭一声巨响,血雾冲天而起,无数碎屑化作疾风骤雨,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一股浓郁的腥臭之气弥漫开来,叫人作呕。

    我被吓得不轻,一直抱着脑袋,这个人如此视死如归,直接引爆了自己,完全不敢想象这世界竟然还会有这样疯狂的人,跟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这时,听见白棱在一旁问干爷爷:“刚才他在念什么?”

    “好像是西南一带的话,听不懂。”干爷爷说道。

    白棱骂了两句,不再多言。

    就连怒不可遏的龙虎山道士也被这一幕吓的不轻,原本的怒火变成了满脸的震惊。

    干爷爷忽然说道:“圈子里恐怕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再一次传来之前木哨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们从树丛中站了起来,我用眼角看了一眼那黑衣人的位置,只看到一片血红,顿时就放弃了一看究竟的想法,我还是要吃饭的。

    师姐也搭着我的肩,强忍着不去看身后的场景。

    白棱与干爷爷对视一眼,干爷爷对施禄说道:“施道长,此地不宜久留。”

    施禄稍作思虑,问道:“你们打算去哪儿?”

    “太湖的一座岛,在姑苏,你们呢?”干爷爷回答道。

    “我们要带着同门的遗体去附近的一个联络点修整一下,避避风头,然后回龙虎山。”施禄说道。

    “那好,我们就此别过,几位一路保重。”干爷爷说着,朝三位龙虎山的道士拱了拱手。

    既然要分别,也没什么寒暄的。

    他们也跟着回礼,施禄说道:“多谢几位道友仗义相助,此情我们来日定当再报。”

    三个人说罢转身离开。

    而我们则头也不回地赶往黄

    老汉的家,远远地就瞧见黄老汉站在家门口朝我们这边张望,见我们出现,问道:“我听见什么东西爆炸了!发生了什么事?”

    干爷爷二话不说,一招手道:“上船!”

    黄老汉看到干爷爷的表情,立即明白了事情紧急,便带上包袱,带着我们去废弃的小梅码头。

    在抵达码头的时候,他点了一盏和老钱的引魂灯有点像的铁灯,让我们稍等一下,随即转身跑去了码头的一个废弃集装箱前,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了一沓纸笔,我看到那集装箱里竟然伸出来几只小小的手,是属于小孩子的,他将钱挨个分给了他们,这才转身朝我们走来。

    我看到黄老汉离开后,黑暗中有四五个身影从集装箱走出来,朝我们这边遥遥望过来。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微微一动。

    灯光将黄老汉瘦小佝偻的身影拉得很长,但是我却感觉他忽然间变得高大起来。

    黄老汉急匆匆地带着我们来到了一艘渔船前,让我们上了船,随后他解掉绳索也跳了上来。

    这艘渔船有些年头,十分破旧,船尾的鱼舱被铁皮封住,船头除了驾驶舱还有一个休息舱,有坐凳,可以容纳五六个人,我们便都挤在了里面,不过白棱似乎有些嫌脏,没有坐,站了一会儿便溜到外面去了。

    黄老汉点着发动机,柴油机轰隆一声响,船尾突突突地冒起了黑烟,渔船慢慢地驶向平静的湖面。

    出航之后,我感觉到布包微微一动,急忙打开一看,却是小狐狸苏醒过来。

    我又惊又喜,抱着它好是一番亲昵,说真的,我对这只小狐妖真是打心底越来越喜欢,它不仅仅能力非凡,而且有着猫狗所不具有的特殊魅力,叫人难以自拔、越陷越深。

    而白棱这个时候,则在外面问起了黄老汉那几个孩子的事情来。

    黄老汉起初不作答,白棱忍不住抱怨起来:“你不会连这个问题都要钱吧!”

    他意识到我们其实已经猜到一些隐情,于是低声说道:“他们都是我从街上带回来的流浪儿,最小的才四岁,最大的也只有十岁,因为家里小,不能住,我就把集装箱改造了一下,让他们有个容身之所。”

    说完之后,我听见白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摸了几张纸币来,塞到了黄老汉的口袋里。

    黄老汉一看,冷着脸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要施舍!”

    白棱也没好气,道:“你船出航不收钱吗?”

    黄老汉一愣,想起来这一茬,瓮声瓮气道:“要收的,不过不用那么多。”

    白棱板着一张脸,语气也丝毫不客气:“做生意不会抬价吗?反正我有钱。”

    一句话说得黄老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白棱的好意。

    不过,我们听着两个人气氛焦灼的对话却情不自禁地笑了,觉得这两个加起来超一百岁的人莫名有点可爱。

    这个时候,我看到船外漆黑的湖面上,开始升腾起一层层淡淡的雾气来。

第三十一章 浓雾冤魂水下兽

    黄老汉放下手中的船舵,拿着引魂灯来到船头,他将那火红色的火焰吹灭,然后固定在了船头,接着盘腿而坐,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引魂灯忽闪一下,不引自燃,不过火焰不是火红色而是金色的,仿佛那过节放的烟花棒,有火星子跳跃,好似那围着篝火舞动的人儿。

    随着金色火焰亮起,我感觉到整艘船周围浮现出一股无形场,将水面上浮起的雾气退散。

    我们出于好奇,也走出来观望,我问道:“这是作什么用?”

    黄老汉抬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收钱的意思,摸了摸口袋,想着里面还有些钱,但是对于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又不像白棱那么阔气,要不要得到答案是个很让人纠结的问题,最终好奇心占据了上风,还是递了过去一张纸币。

    黄老汉看了一眼,道:“我不收小孩子的钱。”

    他的眼神落在了我怀中小狐狸的身上,微微一亮。

    接着转身回了驾驶舱。

    我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悻悻然收回了纸币,想想算了,估计是渡阴人特殊的法门,也没啥好问的。

    干爷爷所言不假,黄老汉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湖面上寒风冽冽,即使过了清明,也依然透着一股子寒意,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渔船的马达突突地蹦。

    我趴在船舷,望着夜风下荡漾着层层微波的湖水,漆黑的如同墨汁一般。

    小狐狸也探出头,好奇地向下张望,虽然受了伤,不过它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倒也不让人担心。

    黄老汉说此去西山岛码头有二十公里,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了。

    不过……我们会经过冤魂频发的地段。

    太湖冤魂索命的说法,在附近渔民之间流传甚广,而黄老汉提到的渡阴人也翻了船,确实让我们心有担忧,尽管有干爷爷和白棱坐镇,但一两个冤魂还好说,成千上万的话……简直不可想象。

    起初,发动机的噪音还能遮盖住周围的声音,可是慢慢的,我就感觉四周变得嘈杂起来。

    但这种嘈杂并不是人声鼎沸的闹市那种嘈杂,而是好像进入疯人院幽静走廊的那种感觉。

    仿佛有无数人在我耳边哭喊惨叫,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更让人感觉我们宛如一叶扁舟,驶入一片四下无人的幽冥之地。

    嘈杂与静谧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却反而渲染得周遭愈发幽静诡秘,让人心中悸动。

    我的呼吸逐渐加重,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一旁的白棱抱着手肘,瞥了我一眼,道:“怕了?还远着呢。”

    此时干爷爷也走了出来,目光仿佛穿透雾霭射向远方,说道:“湖面上阴气浓重,大家小心为妙。”

    说罢,干爷爷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回休息舱去。

    我也不想在外逗留,于是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怀中的小狐狸忽然嘤一声呼叫,猛地站起来,望向重重浓雾,浑身毛发乍起,如同之前面对王秀秀时一样的动作。

    与此同时,站在船头的白棱似乎有所察觉,猛然一怔,探出头,朝着船外的水面望去。

    干爷爷看到这样的情景,眉头化作川字,问道:“怎么了!水下有东西?”

    白棱朝着水面望了好一会儿,这期间,小狐狸从一开始浑身紧绷的状态,慢慢平静下来。

    接着他回头说道:“我手臂中的开山鬼传来惊惧的情绪,可能他感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存在,但是现在又消失了。我担心,水下面却是有东西,而且是非常可怕的家伙。”

    白棱说一席话时,脸色全然不复悠然的神色,而是一脸紧绷,显得十分紧张。

    “回去,都回去!”干爷爷不假思索说道。

    水下有什么可怕的家伙?

    一想到这儿,我浑身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忙不迭钻回了休息舱内。

    而此刻黄老汉的脸色也阴郁地可怕,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将渔船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渔船推开重重雾霭,如同破冰之船,向着前方行进。

    随着时间推移,我感觉到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杂乱,仿佛置身于一场屠杀的现场,无数人在绝望地哭嚎惨叫。

    “救救我!”

    “好痛啊……”

    “爹!娘!我好怕……”

    “呜呜……别过来……”

    “啊……别杀我!我是无辜的!”

    “我死的好冤呐……”

    这样的声音成百上千地交织在一起,忽远忽近,时而近在眼前,时而远在天边,时而飘扬婉转,时而急促戛然。

    我们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紧张爬满了面部肌肉。

    慢慢地,我看到前方的雾霭开始流动,接着,一张张人脸倏然浮现,转眼又消失,复而出现在另外一个侧,这些人眼睛空洞,表情或痛苦、或迷惘、或忧虑、或惊恐,甚至还有人脸向我们伸出了手,却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挡。

    他们,都是那些惨死的冤魂……

    黄老汉背对着我们,但是我却看到他后脖颈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有冷风灌入船舱,宛如凛冽的北风,刺得人皮肤生疼。

    我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狐狸,听着彼此心脏猛烈的跳动。

    而这个时候,却听见白棱喃喃自语道:“就这些冤魂,能让渡阴人葬送?”

    他和干爷爷互相对视一眼,突然间,白棱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几步冲进驾驶舱,大声喊道:“快回去!马上

    掉头回去!杀死渡阴人的不是这些冤魂!是水下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船底突然间传来嘭一声巨响,感觉重达数吨的渔船猛地一跳,重重地砸落在水面上。

    而我们几个人则尽数被掀翻在地。

    就听见黄老汉一声大吼:“妈呀!什么玩意儿!”

    来不及了……

    白棱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打开门冲了出去,翻身跃上船舱顶部,只听见他快速念了一段咒语,两个黑影倏然射向水面,化作两个两米多高手执弯刀的开山鬼,漂浮于水面之上。

    而干爷爷也迅速爬起来,说道:“你们别出去!”

    说罢,他撞开门,快步冲到船头,大袖一挥,向着四面八方射出十六张黄色符纸,只听见干爷爷大声念诵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咒语在四周荡起层层回音,只见四周的符霎时间迸发出一股滔天气浪,霎时间将浓密的雾霭冲散,下方的水面更是被激荡起层层巨浪,霎时间将渔船向后推了数米。

    随即干爷爷回头朝黄老汉大声喊道:“掉头!快!”

    黄老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忙脚乱地调转船头。

    然而就在干爷爷话音刚落之际,船底再一次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艘船霎时间倾斜过来,左侧船舷瞬间没入水中,干爷爷和白棱两个人顿时被掀飞出去,落入水中不见了踪影,而湖水霎时间从左侧疯狂地涌入船舱。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尽管我生长在水乡,也翻过船,但是那只是小小的乌篷船,而现在却是一艘数吨重的渔船,我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唯一有理智的动作,是紧紧地抱住了小狐狸。

    而师姐这个时候的反应却非常的迅速,她一脚踢开休息舱门,拉着我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而黄老汉也同样不假思索地跳入了水中。

    我一露头,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只见整艘渔船彻底侧翻在水中。

    假如我们不及时逃出来的话,此刻俨然被倒扣在下面,一旦入了水,到时候再想要从休息舱内逃出来,恐怕难上加难,面对我们的很有可能是缺氧。

    黄老汉一入水,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踩水。

    我感觉到心脏突然间一缩,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师姐立即拉着我往旁边快速游去。

    我们游了数米,只听见身后的船再一次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我吓得浑身一震,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乌黑的影子出现在船的尾端,一张血盆大口正狠狠地咬在了船尾的发动机上。

    而这个黑影……足足有一辆卡车大小!

第三十二章 千丝万缕一线明

    我们与那黑影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其露出水面的脑袋一览无余。

    上颚勾状,如鸟喙,其中利齿森罗密布,鼻如牛,尖端有突起,骨质,夜色双眸青绿,荧光烁烁,眉覆骨甲,如山棱,水下隐有巨影,状如磐石,又如山峰,乃龟属!

    那一眼,如万年,我脑袋一片空白,这……这……不会是玄武吧!

    师姐的呼吸也无比粗重,灼热的气息吞吐在我的耳边,不过她却看出了那家伙的真实身份,道:“天啊,这是山海经中的旋龟!”

    《山海经南山经》有言: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龟,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与此同时,天空中倏然飞来两个两米高的黑影,两双血红色的眸子闪闪发光。

    白棱放出的两个开山鬼大刀阔斧而上,狠狠地砍向死死咬着发动机的脑袋。

    铿一声脆响,霎时间火花四溅,瞬间点燃了遗漏而出的柴油,火焰霎时间冲天而起,将四周照耀地无比明亮。

    那旋龟受热,嘎一声大叫,迅速沉入水底。

    我们担心发生爆炸,也是奋力朝外划水。

    而白棱这时候从水中一跃而起,跳上倒扣的渔船上,指挥开山鬼劈掉了渔船的油箱,免得发生爆炸误伤到我们。

    远处传来了黄老汉的嘶声大叫:“那是鼋头渚巨鳌,追随禹王治水之后,一直守护着龙脉!此物现身,一定是龙脉有大变,太湖要遭大劫了!”

    说罢,黄老汉一埋头,沉入水中,向着船底游去。

    白棱不理会黄老汉惊慌失措的喊叫,目光紧紧锁定着漆黑的水面。

    与此同时,干爷爷也从水中一跃而上,双指间却是多了一张蓝色的符。

    旋龟沉入水中之后,湖面上陷入了一片叫人心脏紧缩的宁静。

    我和师姐浮在水面上不知如何是好,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好位于半途之中,哪怕我们有一路游向陆地的心,也没那个耐久的力气。

    而且我觉得我们在水面上还是不要动为妙,免得引起水下那大家伙的注意。

    这个时候,我看到船边的水中咕嘟咕嘟翻出一连串气泡,接着一艘小船从水中浮上来,黄老汉一手攀着船舷,爬上了小船。

    接着他从船中掏出来一柄木浆,朝我们挥手道:“赶紧上船来!水下可不一定只有旋龟。”

    他这话说得隐晦,却让我心脏嘭嘭直跳,不只有旋龟是几个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东西?

    我脑袋一转,瞬间想到了以前遇到的水鬼,那面目狰狞的模样瞬间让我毛骨悚然。

    我和师姐两人奋不顾身地游向小船,那黄老汉立即朝我们伸出桨来,师姐让我先上,我一把抓住船桨,那黄老汉用力一拉,将我拉上了船,我一上船转身就去拉师姐。

    然而我转身的一刹那,却发现师姐突然就不见了。

    黄老汉一声大叫:“不好!”

    那一刻,我心脏几乎骤停,大喊了一声:“师姐!”

    随即放下小狐狸,纵身跳入水中。

    从小的水乡生活造就了我非常好的水性,一个猛子扎下去,飞快地摆动双脚,眨眼间就下潜了数米。

    然而漆黑的水底伸手不见五

    指,我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这时,水面上倏然掉下来一朵蓝色的火焰,如同莲花一般,朝着我的下方飞射而去。

    一定是水上的三个长辈出手了。

    我借着光线,很快发现了飞快下沉的师姐,她绝望地在水下张牙舞爪地挣扎,然而她仿佛被一股巨大力量牵扯着,不停地下沉,我看到她的脚下,有三四只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这些手糜烂不堪,而随着光线下移,手的下方浮现出数张面目狰狞的面孔来,这些人脸残缺不全,如同泡福的面包,皮肉溃烂,眼睛空洞,那模样看着叫人心有余悸。

    我立即迅速下潜,利用自己的速度不断接近师姐,紧接着从布包中掏出了一张灭符阵,此时正在水下,我却无法行咒,但是在这样九死一生的紧要关头,我还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在水中大喊道:“离火为剑,破杀鬼邪!灭!”

    一语喊完,我肚子里却是灌进了不知多少浑浊的水。

    好在术法成功了,符纸在黑暗中倏然光芒大盛,一道火焰化作一柄锋利的长剑射向师姐脚下的水鬼。

    轰一声巨响,水下气浪翻滚,一股凶猛的烈火迸发而出,霎时间将水下照耀地无比明亮。

    师姐脚下的水鬼顿时松开了手,惊慌地向着四周逃窜。

    脚下的力量消失,师姐立即向着上方快速划手,我在上面一把抓住师姐,两个人同时上浮。

    我因为吞了一肚子水,感觉肚子长得不行,整个人沉重不已,这个时候水面之上再一次落下两朵蓝色的火焰莲花,向着水下射去,我这时才看到这些火焰莲花阴冷不已,落下时周遭的水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冰砾。

    我向下一看,只见在我们身后聚集了数不胜数的水鬼,正蜂拥着朝我们汹涌而来。

    与那蓝色的火焰莲花正面相撞,但凡被火焰莲花触碰到的水鬼,眨眼之间就化作一团冰冷的火球,灰飞烟灭。

    我们竭尽全力,终于浮出了水面,船上立即伸出来两双大手,将我们拉上了船。

    我看到白棱此刻竟然落到了小船上,帮着黄老汉将我们救起来。

    而黄老汉身边还点着一盏蓝色的引魂灯,此时里面的火焰正是莲花状,散发着幽蓝色的光,阴冷而美丽,想必是黄老汉出手,助我们脱困。

    我们一上船,我和师姐便趴在船中大口大口地吐水,我们俩人在水下可是被灌了不少。

    水,有时候对我来说是如此亲近,宛如母亲的怀抱,然而现在,这片两千三百平方的太湖水,却宛如冥河,让我心惊胆寒、唯恐避之不及。

    而干爷爷此时还屹立在倒扣的渔船上,手中一张蓝色符严阵以待,随时提防着水面以下的旋龟暴起。

    确认我们俩没事之后,白棱转身对干爷爷说道:“玉柳真人,上船吧,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干爷爷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如一片鸿毛落在小船上。

    与此同时,黄老汉和白棱各拿着一桨,向前划船,两个开山鬼则紧紧跟在船周围,警戒着水下的异动。

    干爷爷心切地询问了我们的情况,这才放心。

    许是受到了火焰的惊吓,那旋龟没有再现身,水面下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平静。

    黄老汉和白棱小心翼翼地加快了划桨的

    速度。

    就在我们远离渔船近百米只是,那渔船再一次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整艘船刹那间被顶出水面,一个巨大的山丘出现在船下,渔船接着重重砸落下来,眼看着厚实的船甲四分五裂,化作了一堆废铁,慢慢沉入水底,只有水面上柴油在静静地燃烧。

    好可怕的力量!

    湖面上刮起阵阵微风,卷起一层层波涛,我和师姐全身湿透,在寒风的吹拂下瑟瑟发抖,小狐狸直接钻进了我的衣服里,用它那微弱的温暖给我驱寒。

    黄老汉掐灭了引魂灯的火光,只凭借着自己的方向感,控制着小船前进,他和白棱尽可能使得小船如同水面上随波而动的一叶扁舟,这样就不会引起旋龟的注意。

    在经历了那一番袭击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心有余悸,生怕小船上发出太大的动静,再次遭到袭击。

    这艘小船还不及渔船的十分之一,被那旋龟顶一下,瞬间就会四分五裂,在这个地方落水,恐怕就真的有死无生了,除非我们是鱼,否则,迎接我们的只有溺亡。

    我们如此向前行进了大约两公里,全程四周都静的出奇,仿佛那旋龟彻底消失了一般。

    然而我们的心却始终吊着,不敢松懈半分。

    就在这时,我们听见远处传来发动机沉重的声音,黄老汉一听,有些激动地说道:“是水警!”

    果不其然,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艘大船,一竖明亮的探照灯朝我们照射过来,那边立即就发现了我们,鸣响了汽笛,朝我们迅速行驶过来。

    随着对方接近,那边的人开始喊话,放下了绳索梯子,让我们登船。

    我看到船舷上站着十余个荷枪实弹的军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我们在船员的帮助下上了船,我和师姐也得到了保暖棉被,一个像是船长的人和黄老汉沟通了一番,他与黄老汉相识,不过只知道他是个渔民,并不知道真实身份,不过沟通起来倒也顺畅。

    对于我们的遭遇,黄老汉也选择了另外一番说辞,说我们的船触礁沉没了。

    然而那船长自然是个明眼人,看到干爷爷和白棱一身的道袍,就明白了几分,反而选择了不闻不问的态度,并且询问了我们的去处。

    之后表示会将我们送到目的地。

    不顾我们的遭遇,却让那些个荷枪实弹的军人面色无比难看。

    我们呆在船舱内,三位长辈则小声的交头接耳着,我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无比阴郁、忧心忡忡。

    此刻我们也能够确定,或许船员受惊与冤魂有所关联,但是那些船只失踪,根本不是什么冤魂所为,而正是那旋龟。

    干爷爷他们猜测,一如黄老汉所言,旋龟本来守护着龙脉,应当是安邦镇灾的一方福兽,此刻出现,一定是龙脉出现了变动,导致它变得暴躁不安,才会出来袭击过往船只。又结合干爷爷所观的小梅山风水异变,几乎可以肯定,冤魂也好,船只失踪也好,所有的源头都在那龙脉之中。

    那么又到底是什么人,在其中搅 弄风云,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这两根丝线的显现,非但没有让我们释怀,反而愈发的压力重重,特别是我和师姐,深深地害怕着,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与那背后的可怕势力抗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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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咒诡事介绍:
六十余年前一场东海大战,将华夏推入末法时代,然浩劫再临,邪恶鹊起,万鬼横生,群魔入世,华夏大地再度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谁能接下古术五脉十六门的传承?谁能撑起末法时代的大旗?谁能问鼎中原、一览众山? 我本为水乡一个普普通通的倒霉孩子,人生便如大多数人一般读书考试,工作结婚,生儿育女,平凡余生。 那一天我失足掉进一个枯井中,无意间开启了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禁咒诡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禁咒诡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禁咒诡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