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禁咒诡事TXT下载禁咒诡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禁咒诡事全文阅读

作者:璟天     禁咒诡事txt下载     禁咒诡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三章 或人或妖不兼得

    紫竹山东侧是一片五十多米高的陡峭山坡,有一条木栈道辗转向下,两侧是密密麻麻的竹子,视线遮挡,看不到底下的景色,但是从坡顶,我们就能够听到海浪拍打的哗哗声,声势浩大,震耳欲聋。我们沿着栈道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岩石海滩出现在眼前,巨大的海浪击打在岩石之上激起五六米的巨浪,气势惊人。

    我看到不远处一块裸露的岩石之上,盘坐着一个青衣道人,头发黑白相间,看年纪比干爷爷小好几岁,手中拿着一杆粗糙的鱼竿,面对着惊涛骇浪,泰然自若地钓着鱼,而他身后放着一个竹篓,时而晃动一番,显然里面有他钓上来的成果。

    这么大的海浪,鱼线被冲的四处乱晃,更别提海浪下是否真的有鱼,至于让鱼上钩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跟着干爷爷走上前去,这是我才惊奇地发现这个盘坐在浪涛之下的道人竟然滴水不沾,衣服头发完全是干的!

    简直叫人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他所在的岩石正好延伸出海,是最大的一块礁石,激起的浪花也是如同幕布,跟下瓢泼大雨似的,然而这个人愣是滴水不沾身,也唯有足够的场方才能够如此!

    有传言说,这也是一种修行。

    面对如此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保持镇定自若、波澜不惊,岂是一件易事。

    王蕴是个识货的人,看了几眼,指着吕同说道:“噢,避水诀啊!”

    避水诀字面意思已经非常清楚,我也不需要问,更加确信那就是修行。

    就在我们走近的时候,只见这个道人手中鱼竿一动,随即他猛然一提,就看见鱼钩那头飞上来一条手掌大小的海鱼,径直准确地就落入了竹篓之中。接着手中鱼竿轻轻一甩,那轻巧的鱼线就如海燕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就往远处飞去。

    我定睛一瞧,目瞪口呆,因为鱼线之上根本就没有鱼钩,只绑着一只又肥又可怜的虫子,难怪那海鱼被提上来的瞬间就脱离了鱼线,压根就没钩子嘛!

    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好奇心乱窜,但是面对数米高的巨浪,我恨不得退避三舍,那看上前凑热闹。

    我们站在石滩边缘没有上前,干爷爷跃上礁石,两三下轻轻松松跳到吕同身边,伸手抖了抖他的竹篓说:“喝!收获挺不错,一会儿记得给我带几条!”

    当干爷爷站在岩石上时,我看到他周身形成一股无形的场域,但凡海水落下,就如同滴落在透明玻璃上,根本近不得半分。

    我们离那边不远,虽然浪声滔天,但是还是听得清楚他们说话。

    吕同转过头,一脸哀怨地望着干爷爷:“拿人家手软,我钓了一天才这么几条,你一下子又搜刮去一半,亏不亏心呐!”

    干爷爷看了看我们,说道:“这几条鱼够一盘菜了,我带了客人,赶了一天路也饿了,好久没尝过黄 瑶的手艺了。别钓了,有事情找你帮忙。”

    到这时候,吕同方才回过身瞧我们,别看他年过半百,倒是个标准的娃娃脸,给人一种童心未泯的感觉,眼神也颇为灵动,感觉是个挺活泛的人。

    他微微一顿,一收鱼竿,将那只可怜兮兮的肥虫子放回口袋中,然后提着竹篓,轻巧一跃,落到我们面前,朝着师父作揖,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指着我对干爷爷说道:“吴师兄,你不会指他吧,连你都拿不准,我怎么解决得了,他身体里那东西,就算师父他老人家在世也未必拿捏得住。”

    我急忙说道:“不是,是我怀里的小狐狸!”

    我此刻心中焦急,吕同能够一眼瞧出我的特别之处,显然是找到了高人了。

    我急忙掀开衣服,把小狐狸捧到吕同跟前,给他瞧。

    干爷爷也在一旁说道:“山门内,就属你对妖灵之物通晓最多,你给看看小狐妖这情况怎么解?”

    吕同仔细观察了小狐狸一番,还伸手在她身上按了几下,然后抬头问我:“她是你媳妇?”

    我一愣,刚要一脸认真地张口否决,干爷爷立即没好气地说道:“你个老不正经的,说什么呢!云翼才多大,别带坏小孩啊!”

    吕同咧嘴一笑道:“师兄,历来狐妖化人个个貌美如天仙,否则也不会有无数谦谦君子拜倒在石榴裙下,这孩子身边自带着一个资质不凡的小狐妖,而且小狐妖涉世不深,心思天真单纯,这么好的苗子不留着当媳妇岂不太可惜了!”

    这话从一脸正经地吕同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斯文败类呢!

    王蕴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听完吕同一席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吕同瞧了他一眼,眉毛微微一挑,顿有一种莫名的锐气散发出来,王蕴不敢招惹他,赶忙变脸,装作一脸严肃。

    我想吕同应该是看出了王蕴的特别之处,不过我们没有提起,他就当事不关己、过眼云烟。

    不过吕同的话也是缓和气氛的调笑,他觉得气氛轻松了一些,就面容一肃,回到正题,说道:“不过这种情况倒是少见,先回观内再细说。”

    说罢,他就径直走上了栈道。

    一开始面对我的情况,他直接表明自己不能解决,显然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而此刻反而邀我们观内一叙,显然有戏,让我不禁心中大喜。

    我们又一次回到望佛观,绕过教书的大堂,来到一处并不大的厢房,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道士,纷纷朝两个人行礼,快到的时候,吕同把鱼交给了守在大堂后门的一个眉目清秀的小道士,仔细一看扎着两个小辫子,是个女孩。

    吕同吩咐她把鱼交给一个叫做黄 瑶的道长做成晚饭,给我们享用,干爷爷也提到了这个人,显然她的厨艺非同一般。

    其实这其中还有一层关系,就是黄 瑶道长是吕同的结发妻子。

    我们来到吕同的堂屋,所谓堂屋其实就是兼顾了吃饭待客的屋子,不大,照壁后面就是卧房,差不多也就不到

    一百平方,我还以为像掌教这样的人物好歹也得住得宽敞一些,可是一瞧这简陋的模样,着实颠覆了我心中的想象。

    我们围着一个八仙桌坐下,吕同拿来一个软垫,让我把念儿放上去,然后伸出手好似摸骨一般,不急不缓地抚摸着念儿的身躯。

    对于识妖辨妖的手段,我从未见过,看得好奇不已,觉得吕同的手法颇有点像中医里面的推拿,但时不时听到他捏住念儿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又跟松骨似的。

    吕同很有耐心,检查地也很仔细,全程我们几人瞪着眼睛,大气不敢出。

    等到吕同探查的差不多了,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带着几个道童端着饭菜快步走了进来,看年纪估摸着四十不到。看到我们后,她朝干爷爷行了礼。

    吕同不急于将事情一一说明,而是将念儿送回到我怀中,清出桌子放菜,然后对黄 瑶道长说道:“你也一起吃罢。”

    然后示意我们先用饭。

    说罢,黄 瑶道长点了点头就坐到了吕同身边,八个人正好坐满一张桌子。

    他的不急不缓,让我心中甚是煎熬,却又不敢催促。

    菜肴比较清淡寡油,多以素食为主,但色泽清亮,胜在天然,味道纯粹,香味扑鼻。

    就连王蕴这个体内住着五大三粗的油腻大叔的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我却没有动筷子。

    吕同见状,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终于开了金口:“这狐妖体内的百年妖灵所冲,不在妖灵,而在她体内的血脉。其父母当中,有一位是人,所以她其实并非真正的妖,而是半人半妖,半人半妖乃人与妖生情结合之物,体内同时具有人与妖的优缺点。妖,天生力大无穷,但野性十足,所含妖力随时间而涨,但若无指点,则缺少修行之天赋,且就算修行,也精进缓慢,耗时绵长,好在寿命久远,可追日月。人,则自有修习之天赋,聪慧感性,入修行者,突飞猛进,能达化境,奈何寿命短暂,如白驹过隙,体能也有所差,不善搏杀。”

    “半人半妖虽同时具有以上二者,却鲜有达到平衡,或妖为主,或人为主,其表现也会偏向于各自优缺点。这就是狐妖体内妖灵与血脉相冲的原因所在,她本身体内妖气并非主导,却因后来百年狐妖的妖灵入体,妖气强势,想要反客为主,但同样她体内所含人之血脉,也来自一位修行高人,自有绝佳天资,场不凡,自然不愿甘居人下,于是这两股场就在她体内互相争斗,直到有一方占据主导为之,其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损伤筋脉,严重者甚至性命不保。”

    我抬头紧紧盯着吕同问:“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解决?”

    吕同抬了抬手说:“且先别急,办法是有,但是照现在的情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实难调和,只能暂时压制,避免损伤本体,但并非长久之计,所以,可能人妖必须舍弃其一,方能保其性命。所以首先,她需要做一个选择,成为妖,还是成为人?”

第六十四章 四灵潭域四灵兽

    我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回应。

    人还是妖,于我而言,其实感觉不到有多大差别,只要念儿能够自由自在地活着就好。但是寿命那一点让我很在意,说实话,我倾向于小狐狸选择妖,毕竟能够活的很久,反正比我久就是了。

    在我看来,活得足够长久,那便是好事。

    然而我终归不能代替念儿来回答这个问题,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很严峻,也很难做决定,毕竟任何一个都会影响到小狐狸的一生,所以只有念儿自己才有权利决定。

    尽管在其他人眼中,念儿可能看上去像我的宠物,但其实是截然不同的,更像是一种类似伙伴一般信任和依赖的关系。

    思考了足足十多分钟,我终于抬起头问吕同:“必须要现在给出答案吗?”

    吕同摇了摇头道:“也不急在一时。”

    “我觉得应该把决定权交给念儿自己。”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吕同不置可否,思索几秒道:“化人或化妖,所需要的材料也不尽相同,如此便等她做了决定再行商量吧,不妨在这里暂住几日。”

    我望了一眼师父,他也同样看向了我。

    此行毕竟是回师门,去留还要师父做决定,不过吕同盛情难却,我们也不急在一时,师父就点头应允了。

    师门之中虽然也有精通此道的前辈,但既然吕同应下,师父也不好推辞他的好意,只要能将念儿治好,是谁都没问题。

    不过同时,又有一个问题摆在了面前,既然要念儿做决定,那首先要让她苏醒过来。

    面对这个问题,吕同显得很有信心,看了一眼黄 瑶道长,道:“其实她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需要沉眠消化妖灵,与她体内冲突并无关联,所以只需要暂时将妖灵压制就可以苏醒。不过动用道术压制,只会适得其反,引起妖灵反抗,害了小狐妖。只需要让小狐妖进入一片带有比妖灵更为强大气息的场域,就足以利用外在气息将之压制。”

    干爷爷轻念着胡须道:“原来如此,可以将小狐妖送上四灵潭,以四灵之气压制妖灵,倒是个好办法。”

    吕同附和着点了点头。

    “四灵潭?”我自然不知道这个地方。

    干爷爷说道:“那是位于山顶的一处灵气充裕之地,也是我紫竹山的洞天福地,温养着我紫竹山的镇山之宝。”

    我眼睛一亮,洞天福地我自然听说过,乃是道家修行之灵域仙境,许多道门都是围绕着洞天福地坐落,其中充裕的灵气对于修行大有助益。

    如此一说,我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即站起来说道:“那我们赶紧把念儿送上去吧!”

    看到我心急如焚的模样,吕同意味深长地哈哈一笑,道:“先吃饭,咱们再去。”

    当所有问题有解之后,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也只有我还坐立不安,面对吕同一脸的轻松,我心中难耐也无可奈何,更不可能去指责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而更应该感激他出手相助。

    或许在这几位长辈眼中,念儿的情况尚没有到火烧眉毛的地步,毕竟关心则乱,否则我也不会慌乱无措。

    所以我还是按捺着心中的急切,把这顿饭菜给吃完了。

    因为四灵潭乃是紫竹山洞天福地,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随便出入,所以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师父、师兄、师姐还有王蕴都留了下来,留我抱着念儿,和干爷爷吕同一起,黄 瑶道长作为四灵潭的守护人,则由她

    带路。

    按照吕同的说法,我尚且要把念儿留在四灵潭一段时日,方会苏醒,所以此行只是将念儿送上去,由黄 瑶道长来照顾,之后我就要回来等消息。

    黄 瑶道长是个英气十足的女子,不苟言笑,但是眉目很清秀,略带中性的外貌让她有一种别样的美丽,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把念儿交给她来照顾,让人放心。

    黄 瑶道长带着我们从望海观后院青石台阶拾级而上,这里并没有类似山门大阵一般的法阵存在,哪怕接近黄昏,曲折回环的青石阶上也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青雾,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近十米高的竹林之中,时不时传来一声鸟啼,偶有雾气凝结的露珠滴落在我的肩膀,带着丝丝凉意,好一片幽静之地。

    后山到峰顶有几十米高,我们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半,就看见青石阶旁有一座简陋的茅草房坐落,露水浸湿了屋顶,吧嗒吧嗒滴落在地,声音清脆悦耳。

    黄 瑶道长回头对我说:“你们等一会儿。”

    然后她就径直走向茅草房,打开门进去了。

    我想起来她是四灵潭的守护人,想必是住在四灵潭附近,那么这间茅草屋应该就是她的家。

    不过多久,黄 瑶道长出现在门口,手中多了一个布包。

    接着我们继续前行,差不多走了有半个小时,来到了一处破旧的木牌坊前,然后黄 瑶道长从包中掏出两张符纸分别贴在了牌坊两侧,口念咒诀,感觉那牌坊的入口处陡然一晃,好似有某种无形的障壁消失,接着,她才继续向前走。

    视线沿着台阶上方蔓延而去,我看到山顶有一处长满绿草的空地,差不多一个足球场大小,空地中间有汪水塘,水塘边是一块十几米高的石崖,看不到顶部,但是有一股股清亮的泉水顺着崖壁层层叠叠而下,汇入池塘之中,周遭的竹林生长至空地边缘,就戛然而止,形成一道垂直的绿色墙壁。

    黄 瑶道长进入牌坊之后,便驻足等待我们,我在她注视下,也进入了牌坊,在我一脚跨入牌坊的瞬间,就感觉周遭的景物陡然一变,山崖还是那个山崖,空地还是那片空地,山泉还是那一股山泉,但是我看到池塘边四个方位陡然出现了四块高矮不一的岩石,每一块岩石之上都放着一块深褐色的木牌。

    我回头瞧了一眼,却发现在我身后的木牌坊焕然一新,原本几乎腐烂裂纹遍布的牌坊就如同刚完工一般,木纹清晰明亮,古色古香。

    而本应当站身后的干爷爷和吕同却不见了踪影,凭空消失一般,而我们登上来布满青苔的青石阶俨然变成了一条通天石阶,工工整整,层层叠嶂。

    莫非我在经过牌坊入口的时候已然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果不其然,只见干爷爷和吕同一前一后穿过一层如同水面一般的墙,先后出现在我面前,如此情形惊得我目瞪口呆。

    所谓福地洞天,却是与世隔绝的仙境之地,存在于世间,却又不同于世间,自有一片天地,乃是灵气充裕、可贯通上天仙域、适合修道明悟的神奇境地,凡今之道门皆以洞天福地为依靠发展而来,都有各自的洞天福地,素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之说,其中有很多已经无从考证,但是的确存在。

    当今五大道门,能够百年不倒屹立于江湖顶端,自然与之洞天福地有着不可或缺的联系,茅山句曲洞,龙虎天门山,青城宝仙天,武当太和山,齐云真仙洞,那可都是鼎鼎有名的洞天福地。

    现在在我面前

    的紫竹山福地,同样也是,虽然名气并不大,但的确是人间仙境。

    黄 瑶道长在我身后说道:“林云翼,你站到四块岩石的中间。”

    于是我就抱着昏迷的念儿走到了四块岩石的正中间,站定的一刹那,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威严肃穆的气息从头顶直落而下,这是一股怎样的气息,犹如巍峨群山,犹如惊涛骇浪,让人不由自主地浑身战栗,心脏颤动。我更是两腿一软,差一点跪倒在地,冷汗一瞬间密密麻麻布满了额头。

    只见身后的黄 瑶道长拿着一支竹笛,吹起了轻盈婉转的曲调,像微风拂过草原,袅袅不绝。

    伴随着曲调结束,我的周围忽然升腾起一股浓密的白雾,持续了大约数十秒,白雾逐渐散去,只见光秃秃的四块岩石之上,赫然出现了四只盘坐的巨兽。

    那是……传说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灵兽!

    真真切切的四灵兽啊!

    那青龙更是与之前干爷爷蓝符所化青龙一模一样,莫非干爷爷所御之青龙,就是它?

    我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如同一根木头桩子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干爷爷这个时候朝我喊道:“云翼不用紧张,那不过是四灵的一缕残念所化,有独立意识,但并非实体,所以要将小狐妖留在此地,需要经过他们认可,你只需站着等待便可。”

    虽然在我眼前的并非本体,只是一股残念化形,但是那种令人肝儿颤的威压却同样强势。

    尽管干爷爷试图安抚我,但我俨然被吓得动弹不得,冷汗簌簌滚落下来,只感觉自己如巨人脚下的蝼蚁,对方一个手指就能将我碾碎。

    所谓的认可,其实就是过过目。

    青龙最先靠近我,显然它认出了我,巨大的身躯悬浮在空中,如同巨蟒盘绕着我,我感觉到他那锐利的目光在来来回回打量我和念儿,忽然它似乎察觉到了我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呼了一口气,是的,实实在在地一口热气吐在我脸上,滚烫,然后腾空而起,化作一缕青烟汇入木牌之中。

    而朱雀扑腾着翅膀落在我两肩,我感觉不到半点重量,它却惬意地在我头顶梳理起羽毛,白虎绕着我左右嗅闻,十分仔细地辨识我身上的气味,或者说是辨识我这个人,坚硬粗实的毛蹭着我的皮肤,如同刷子一般扎人,随后他把目光落在了念儿上,然后又神色严肃地盯着我,随后转身一跃,回到岩石之上,优哉游哉地趴着闭目养神,慢慢化作一缕白烟消失。

    玄武慢吞吞地爬到我跟前,一双黝黑的大眼瞪我,然后有瞧着念儿,许久,朝我一连点了三下头,方才慢吞吞地转回去,全程好似播放慢动作,看得人忍不住想帮他一把。

    朱雀停在我肩膀迟迟不走,我抬头看,她也同样低头注视我,显得有些俏皮地眨着眼,扑腾了几下翅膀,就是不走,使得我浑身绷得笔直,生怕动一动惊到了它。

    朱雀的体型比我还大几分,但是由于没有什么重量,我也不感觉到吃力,就是总感觉头顶有个始终保持俯视的目光,让人难受。

    过了得有四五分钟,朱雀才一跃而下,卷起一阵旋风,风沙瞬间迷糊了我的双眼。

    待我再次睁开眼,才发现眼前的四灵兽俨然消失不见,而一直压在我头顶的气息也散去了许多,可怕的威慑力减弱了不少。

    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被四灵兽的目光集中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那恐怖的压力都快把我的心脏挤爆了。

第六十五章 四灵潭边作抉择

    尽管我知道面前的四灵兽不过是残存的气息,但是其所展现出来如山一般巍峨的场,足以深深震慑到我,在它们离去后,我久久伫立在原地,惊魂未定。

    最终还是干爷爷出声惊醒了我,让我将念儿放下,我左右张望一番,确认周围不会有什么家伙突然出现,才小心翼翼地将念儿放到四块岩石的中心位置。

    我看到当我放下的一瞬间,一直蜷缩,紧绷着身子的念儿忽然之间就放松下来,紧闭的眉头也舒缓过来,显然是四灵的气息压制住了她体内的妖灵。

    我轻抚着念儿的绒毛,听到干爷爷出声道:“云翼,我们回去吧,四灵既已认同,灵气镇压需要时间,小狐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黄 瑶自会时时注意。”

    伴随着干爷爷的话,黄 瑶道长点了点头,以示表态。

    把念儿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心中不怎么放心,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可是紫竹山,数百道门弟子守护,还有干爷爷和吕同两位掌教坐镇,又怎会有半分差池。

    于是,便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我几步一回首,终归还是下了四灵潭。

    黄 瑶道长毕竟是女性,心思细腻,她感觉到了我的恋恋不舍,便提议让我暂住在她的草庐之中,静候念儿苏醒。

    我自然欣喜不已,草庐到四灵潭,约半个小时的脚程,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再见念儿。

    干爷爷和吕同都没有异议,不过黄 瑶道长还是稍稍打击了一下我的喜悦,虽然我能够住在草庐,但不能随意出入四灵潭,只有等到念儿苏醒之后才可以前去,毕竟那里是紫竹山洞天福地,非掌教和守潭人不可随意出入。

    尽管如此,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自然要先告知一下师父,他倒也优哉游哉,表示回师门不急在一时,正好趁这个时候出去拜访一下附近的老朋友,之后几日他就一直不在紫竹山,而且谁也不带。

    如此,我便在黄 瑶道长的草庐暂住下来。

    草庐内布置很简陋,但是很干净,一个灶台,一张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些葫芦和法器,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色的盆栽,透着一股子清新自然的味道。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布置也很简单,但该有的都有,家具基本都是竹制的,别具一番风味。

    黄 瑶道长的卧室我也瞧了几眼,除了收拾的很干净整齐、还有细微的香味以外基本看不出是女子的卧室。她平时也不呆在草庐,而是前往四灵潭上,有时候一呆就是一天一夜。

    草庐所在竹林,四周静谧无声,一天也不会有人上来,唯有海风拂过,会发出沙沙声。

    这个季节白天还能看到竹鼠和山鸡活动,入了夜,就只剩下屋内一盏油灯闪烁,有时候静的叫人寂寞,但是对于修行,却有着极大益处,不论我怎么练功课,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被孙天师叔祖长时间占据意识主导所带来的副作用已经基本恢复,只是身子有些虚弱,有一种如梦初醒的酥软,还需要不断做功课来恢复。

    在这样宁静的环境下,我第一次尝试着运气查探体内的元念本源,竟然出人意料的成功。

    感觉到元念本源布下的一道符阵就好似一面玻璃罩,彻底将元念本源隔离开来,甚至都感觉不到其缓慢溢出的元念之力。

    这对于我而言有好有坏,好处自然是以后不会再出现孙师叔祖占据主导的情况,也能避免本我意识被彻底磨灭,变成另外一个人,坏处则是我彻底失去了一个开挂一般

    的依靠,接下去我若再遭遇什么生死劫难,孙师叔祖不会再出现解救于水火,只能依靠我自己。

    失去某种凭恃和依靠其实是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的一件事,但同样也意味着我必须要学会自己成长。如果一味依靠别人,我也只会停滞不前,毫无进步可言。

    我深知这一点,所以并不会觉得可惜或者后悔。毕竟任何事物都是双面的。

    如此一过就是三日,在草庐内,我最大的收获莫过于能够经常吃到黄 瑶道长做的饭菜,用最常见的农家食材,她能够变着法地做出各种美味佳肴,叫人垂涎三尺。

    不过每次看我吃得津津有味,黄 瑶道长就好像老母亲一般喜不自禁地咧嘴笑,露出一排洁白牙,十分像我在外做生意的母亲,偶尔带着吃食回家见我的样子。

    免不了让我触景生情,问起了黄 瑶道长的家事来。

    这才得知黄 瑶道长二十岁就嫁给了吕同掌教,至今已然将近二十个年头,虽然二人恩爱有加,然而却始终无子无嗣,并非二人没有这个想法,而是因为黄 瑶道长的身体原因。

    说到这里,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

    我能够从言语之中听出黄 瑶道长的遗憾和愧疚之意。

    说到底,他们再怎么仙风道骨,也终归是平常人,有着平常心和最为淳朴的感情。

    到了第四天入夜,在四灵潭呆了整整一天的黄 瑶道长突然回来了,告诉我念儿醒了,我可以上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激动万分,急不可耐地要黄 瑶道长带我去见念儿。

    我们拾阶而上,差不多走了有半个小时,来到了那破旧的木牌坊前,然后黄 瑶道长从包中掏出两张符纸分别贴在了牌坊两侧,口念咒诀,就感觉那牌坊的入口处陡然一晃,好似有某种无形的障壁消失,接着,她回头对我说:“你上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一愣,问:“黄道长不上去吗?”

    她摇了摇头,并无半句多言。

    于是我再次穿过障壁,进入到四灵潭的空间之中,此时已经入夜,夜空星辰烁烁,银河长流,将整个夜空照亮,微风拂过潭水,粼粼波光闪烁,又拂过草地,卷起层层波浪,齐膝高的草地中竟突有萤火虫飞起,与夜空中的星辰交相呼应。

    按理说,萤火虫只有入秋才能见到,如今尚且春末,竟然也能够见到。

    我抬眼望去,看见四块岩石中间那个白色的身影,顿时心中一跳,急忙朝那边快步走去。

    听见脚步声,白色的身影回头张望,在看见我的刹那喜出望外,忍不住“嘤嘤”地叫唤起来,紧接着就朝我飞奔而来。

    我激动地张开手,叫了一声“念儿!”

    小狐狸先是一愣随即一跃而起,跳入我的怀中,使劲蹭我的脸颊。

    柔软的绒毛和淡淡的青草香,还有温暖的躯体,数日不见恍如隔世,我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看到小狐狸现在神采奕奕的模样,谁能想到她差一点就没得救了,差一点永远消失在我的生命之中。

    我紧紧抱着小狐狸,感受着短暂地重聚所带来的温馨。

    千言万语,只化作紧紧的依偎。

    忽然,我感受到有目光从四周投射过来,让我一阵心悸,抬起头,只见四灵兽泰然自若地握在各自的岩石上,静静地瞧着我们,不到数秒,又消失不见了。

    我低头看向小狐狸,问她:“你不怕他们吗?”

    念儿摇了摇头,瞪

    着黑珍珠般的大眼瞧我。

    念儿胆小,我心里是有数的,能够面对四灵兽魏然不惧,显然其中有几多缘由,不足深究罢了。

    我盘腿坐下,把小狐狸放在腿上,一边轻轻抚摸她的毛发,一边思考着怎么开口。

    我并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这一次来,我要让小狐狸自己做决定,放弃妖的血脉还是人的血脉。

    “念儿,”我开口道,“如果让你选择当人或妖,你会怎么选?如果啊,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小狐狸一愣,抬头瞪着大眼瞧我,眼睛清澈明亮,似乎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我原本想了很久,临到头来还是不知道怎么跟小狐狸说。

    我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可能要面对两个选择,就是变成人或者变成妖,虽然你现在是妖身,但是如果变为人之后,就再也变不回去了,你懂吗?而且会和人一样的寿命,虽然会很聪明很有悟性,前途无量,但是也要面对复杂的人心和危险的世界。不过你要是变成妖的话,就会有很长的寿命,而且会变得很强,只不过以后要想得道进阶就比较难了,但是你可以一直留在这世间,自由自在地活着!无拘无束!所以,我想知道你会怎么选?”

    说罢,我低头看向小狐狸,小狐狸也同样抬头注视我,我看到她眼神之中有一丝诧异和不解,以及难以言喻的愁虑,我虽然说了一大堆,但这一次她听懂了我的话,似乎也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我犹豫不决地从口袋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张纸,上面分别写着妖和人两个字,放在跟前,然后一边用手指,一边说道:“你要选择妖的话就站在这张纸上面,你就可以不用总是躲在我的怀里面,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自己生活了呢。你要选择人的话就站在这张纸上面,说实话人的社会太复杂了,要想在其中生活会很艰难。”

    我的话俨然在有意地引导她,以念儿的角度,做了对她最为有利的决定。

    小狐狸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两张纸,陷入了沉思。

    我咽了一下口水,大气不敢喘地等待着小狐狸的决定,说实在的,我也无法确定自己的意向,只是再说出那一番话后,心中的忐忑却久久不能平静。

    没过几秒,只见小狐狸一跃而下,落在了那张写着妖的纸上……

    我心中一沉,莫名地一痛。

    然而,紧接着小狐狸低头叼起写着人的纸,跳回我的腿上,抬头注视我,眼中闪着光辉,亮晶晶的。

    我一愣,感觉到心脏都在剧烈的颤抖,小心地接过纸,问她:“你确定吗?你要知道变成人寿命比起妖很短的!而且在这个社会里也会很危险!你确定吗?”

    小狐狸用力点了一下头,黝黑的大眼睛如同两颗璀璨的黑宝石。

    我整个人懵了,心中一瞬间五味杂陈,却隐约间有一口气,缓缓地倾泻而出。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中的期望和理性一瞬间交织在一起,乱如麻。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节奏紧凑,叫人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紧张之感。

    伴随着钟声响起,黄 瑶道长忽然出现在牌坊前,朝我出声道:“观音庙撞预警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下山去看看,你且先呆在四灵潭!”

    说罢,黄 瑶道长转身消失在牌坊下。

    我抬起头,看到夜空中一轮圆月正在缓缓升起,洁白明亮的光让整个夜空的星辰变得黯淡。

第六十六章 大妖降临争杨念

    远处观音庙的钟声经久不绝,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家伙出现在了普陀山地区。

    我知道观音庙至少有一位大拿坐镇,那便是干爷爷他们提起过的鸿真大师,有着“普陀凡佛”之称的一个人,而且据悉此人还不是观音庙主持高僧。

    那又到底是什么家伙能够让他们不假思索地敲响警钟,而且这家伙又有多少胆量和实力,竟然敢闯入高手如云的普陀山岛。

    吴哲已然是不可能了,他已被师祖重创,生死不知,哪怕是拥有秦冕的他,也未必有那份胆魄闯入到普陀山来。

    佛门四大道场,绝非普普通通的景点,作为宗教圣地,其中聚集了成百上千的教派众徒,更非类似龙虎茅山一般一家独大,可谓是百花争艳、数枝同绽,任意一处,都高手如云、群星璀璨。

    我望着天空中缓缓升起的明月,心中不免平生几分忧虑。万里无云,明月当空,群星淡去,本应当是十分美好的景色,然而在观音庙急促的警钟下,却莫名生出一种阴冷恐怖的气氛。也不知道师父此时现在何处,听没听到观音庙的警钟。

    我紧紧抱着念儿,她身体的温度给以我少许安慰和安全感。

    然而,紧随而来,却是一股猛烈的疾风,犹如海潮冲刷海滩一般,席卷过整个山峦,霎时间落叶纷飞,化作无数飘零的残蝶在空中颠沛,惊得我顿时一身冷汗。

    接着,就听见山脚下霎时间响起阵阵凌乱不堪的敲锣声,嘈杂混乱,这是紫竹山的道士发出的警告声,难道,紫竹山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

    是有什么东西朝这边来了吗?

    突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出现在入口的牌坊下,我定睛一看,是干爷爷吴梓铭,他快步朝我走来,说道:“云翼,你好生待在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注意安全!”

    说罢,他迅速拿起四块岩石上的木符牌,稍作停顿,他又留下来一块,接着转身就走。

    我急忙上前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干爷爷这才停下脚步,神色严肃地说道:“有十分浓烈的妖气正从西边向这里蔓延,具有很强的侵略性,恐怕是某个大妖朝我们这边来了,大妖入侵修行之地,已经五六十年没有发生过了,来者不善,恐怕今晚将有一场恶战!”

    大妖!?

    干爷爷提到大妖的一瞬间,我就会想起了五尾狐杨娴来,她的实力就已经强得叫人心惊,那她算不算大妖呢?竟然不算!

    用师父的话来说,她只是半只脚踏进了大妖的行列。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就开始加速。

    世间妖物,本来就不多,妖物没有先天的悟性,道行和修为提升十分缓慢,所需年岁更要达到数百上千年,能够达到大妖级别更是少之又少,能成就大妖级别,各个都是老古董,能俯瞰顶级修行者的家伙,也就那些站在峰尖的人物,或许还能够与之一较高下。

    只是这样的家伙基本都不谙世事,悠游于虚幻神秘的天地中,存在于茶余饭后的小故事中,怎么会屈尊出现在现世?

    正当我胡思乱想,觉得

    各种不可思议的时候,天空中苍白的明月突然间被一层淡紫色的云雾笼罩,整片天地霎时间覆盖上一层诡异的紫色光华,瞬间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四散而开。

    我吓得慌不择路,抱着念儿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最近的林子中,躲藏在灌木之中。

    只听见心脏如同打鼓一般猛烈地跳动。

    而唯一被留下的木符牌上,也慢慢浮现出玄武的身影,它俯卧在岩石之上,昂头仰望着天空,显然它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目光中闪烁着警觉的光。

    干爷爷将玄武留下,一定是留下来保护我们的,一下就动用四灵残体之三,也足见此番袭来的大妖有多么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某一顿时间内,四周落叶有声,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回响在我的耳边。

    念儿也感受到了危机,蜷缩在我的怀中一动不动。

    突然,只感觉到整个空间轰然一震,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差一点将我掀翻了去,随即就听到轰隆一声,只见入口的木牌坊整个化作飘摇的落叶,径直飞离数十米,重重地砸落在地。

    随即整个空间刮起一阵混乱不堪的飓风,仿佛漏气的气球,吹得四周的树木草地飘摇不定。

    我暗叫一声完蛋,那大妖竟然真的来到了四灵潭,我还以为它本着毁灭一切之心,会与普陀山众高手大战三百回合,然而,它竟然如此有目的性。

    四灵潭灵气充裕,难道这就是它的目的?

    随后,一个紫气缭绕的身影缓步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它浑身上下被紫色的云雾环绕,但是我依然能够辨别她是一位貌美如天仙的女性,几乎堪比五尾狐杨娴,只不过她脸上充满了煞气和凶气,以及傲视一切的霸气,生人勿近,而她身后最为耀眼的部分,是七条高高竖起、两三米长的白色绒尾,每一尾尖端,都有黑色的斑纹。

    七尾狐妖!

    关于狐妖尾数与修为的关系,我是知道的,师父在谈到杨娴半只脚踏入大妖时就提到过。

    狐妖一尾代表一个级别,不同于修行者,每增添一尾,可不是单单上升一个台阶,而是整体实力的直接翻倍,也就是说,这只七尾狐妖的实力,达到了杨娴的四倍之数!

    真正的大妖啊!

    她的出现让我整个人都化作了一具空壳,我几乎无法思考,身子更是动弹不得。

    玄武面对她,一声惊天嚎叫,便跳下巨岩冲了过去,霎时间地动山摇。

    以玄武四灵的实力,应当能够与之缠斗一番。

    然而七尾狐妖根本不与之纠缠,一跃而起,避开玄武的攻势,径直一拳将放置木符牌的巨岩击成碎片,放置在岩石上的木符牌遭受重击的瞬间,一道法阵瞬间显现,随即就如同碎裂的镜子,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玻璃渣渣,一道明亮的光波迸发而出,眨眼间木符牌碎成数块。

    一道金光直冲天际!

    只见那七尾狐妖一抬手,冲向天际的金光在半空中瞬间化作无数星星点点,飘散不见。

    这……

    并不能说玄武不堪一

    击,而是七尾狐妖抓住了其致命弱点。但是作为弱点所在,紫竹山历代掌教又怎么没有防备手段,那法阵就是,然而在七尾狐妖手下,竟然一击即碎!

    我吓得屏住了呼吸,那一瞬间心脏仿佛即将炸裂一般。

    这样的实力,我在她面前怕是连只蚂蚁都不如!

    仅仅下一秒,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陡然抓住,霎时间天地旋转,我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我本能地抱紧了怀中的念儿,身子在地上连翻几圈,重重地撞在四灵的一块巨岩上,霎时间气血翻涌,我直接喷出了一口温热的鲜血来。

    眼泪狂飙!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不等我抬起头看一眼,一双纤细的玉手就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十分轻巧而不容拒绝地抓住了我怀中的念儿。

    不同于摔我的手法,这双手此刻很轻柔,生怕伤到了我怀中的念儿。

    然而在我眼中,她就是要抢夺念儿,我本身的用力抱住念儿,躲开了她的手,猛然抬起头狠狠地盯着气势汹汹的七尾狐妖。

    与她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我从她眼中看到了微弱的惊讶,以及滔天的怒火。

    下一秒她便不假思索地抬起右手,霎时间周身的紫气缠绕上她的右手,而原本的纤纤玉手,也在一瞬间化作一只剑刃一般的利爪,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贯穿。

    不!就是下一秒就要将我贯穿!

    就在这瞬间,怀中的念儿突然一跃而起,狠狠地咬住了七尾狐妖的右手,也不知为何念儿会生出如此胆气,然而它的利齿根本伤不了对方一根汗毛。

    七尾狐妖气势陡然收缩,像提小鸡一般讲念儿提起,口中轻声念叨了一句:“小畜生,竟然敢咬我!连姨母都不认识了!”

    说罢,她手一甩,念儿就像一团毛球一般跌飞出去。

    我见状,不顾一切地飞身一扑接住了念儿,紧紧抱住,转过身面对着七尾狐妖,本能地向后爬了几步。

    与此同时,我脑海中飞速略过刚才听到的话。

    姨母?难不成,七尾狐妖是杨娴的亲姐姐?

    面对眼前的情景,七尾狐妖缓缓摇着头,叹了口气道:“罪孽啊,与人类相恋,从来不会有好结果,我当初就是太心软,听信了你的请求,助你与那负心汉重逢,落得被族人驱逐不说,到头来,却还是人死两空!”

    感叹完毕,七尾狐妖注视着我,似乎思索着什么,眼神中流露出几许无奈,道:“小孩,把念儿交给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你这一生便止步于此!”

    说完这句话,她周身的场陡然间提升数倍,仿佛一头即将爆发的母狮。

    虽然七尾狐妖以姨母自称,但是我始终不清楚念儿进入她手中是否安全,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答应过别人照顾好念儿,想要带走念儿,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七尾狐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只会害了她!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说完,她再一次抬起了利爪……

第六十七章 力劝大妖念儿伤

    面对这样的情景,我自知今日如若无人前来相救,求生无望,所以始终紧紧抱着念儿,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哪怕经历了几次生死劫难,我依然对于死亡有着一定的畏惧,然而面对七尾狐妖,我有反抗或者逃生的余地吗?

    亲身感受到她周身气息的我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我看不到生还的希望。

    只要她一动,我便会血洒当场。

    被利爪贯穿,死状可是有点儿惨呐……

    然而这一刻,念儿却是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勇气来,从我怀中跳将出来,挡在我跟前,朝着七尾狐妖呲牙咧嘴,发出嘶嘶的尖锐声响,全身上下的白色绒毛也高高竖起,俨然一副誓死威胁之状。

    我看到七尾狐妖见状脸色有一丝动容,她能够听懂念儿的话语,自然知道她在表达什么,但是很快她的脸色便再一次阴沉下来,说道:“我不可能让你走你母亲的老路!更不可能让你丢弃我涂山狐妖数千年的嫡系血脉!”

    说罢,她猛然一挥手,凭空卷起一股强劲的旋风,霎时间将念儿卷飞数米,白色的身影倏然消失在浓密的灌木丛中。

    而一转眼,就看到七尾狐妖骤然消失在原地,刹那间我感觉到死神降临了!

    嘭!

    一声巨响在我头顶炸裂,一股巨大的气浪瞬间将我掀飞了去,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

    没等我缓过神来,就听见那七尾狐妖一声厉喝:“念儿!”

    听到这一声的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震,一下子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黑发如瀑的娇美身影洁白的双手高举,生生架住了七尾狐妖紫气翻涌的右手。

    她!正是那个牵引我神识恢复的那个女子!

    她!是杨念!

    然而不等我面露惊诧之情,我看到有鲜红色的血液从那紧抿的樱唇中溢出,霎时间染红了她洁白的肌肤。

    而七尾狐妖面对眼前的情景,满眼惊愕之情,她迅速缩回手,眼看着念儿因为承受不住她的气劲,身子前倾,栽倒下去。

    我顿时一声大喝,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把拖住了念儿的身躯,没想到化身成人的念儿,竟然与我一般身高,身子更是轻巧如燕。

    我抬手一摸,发现念儿竟然没有了气息,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瞬间四分五裂。

    “你……你……为了一个人类……”七尾狐妖因为惊讶已然口不择言。

    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脑袋,我感觉到锋利的爪子瞬间刺破了我的皮肤,疼得我呲牙咧嘴。

    “啊……妹妹啊!为什么!就连你的女儿也和你一样,为了人类,连我这个亲姐姐、亲姨母都不认了!”

    伴随着她的话,一股巨力从头顶的手掌传递下来,如同一把铁钳,我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就仿佛一个气球,下一秒就要被捏爆了!

    突然,一个身影犹如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我的另一边,同样有一双手,死死抓住了七尾狐妖的右手,那

    一刻,我感觉到脑袋上的巨力瞬间卸去了不少。

    紧接着只听见一个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响起:“杨姐姐快住手!”

    她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够让人一瞬间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之中。

    话音一落,紧紧抓住我头顶的手被另一双手掰开了去,七尾狐妖杨后退了两步,道:“余银?怎么是你!”

    我揉了揉余疼未消的脑袋,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颇为可爱的脸庞,在成熟外表下,透露着一种稚气未脱的美丽,是我从未见过的人。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特别是这个叫做余银的女子的着装,叫我目瞪口呆,她穿的不是普通衣物,而是一身蓝绿色鳞甲,一直蔓延到她的膝盖、手肘以及锁骨处,在月光下闪烁着色彩斑斓的光,此刻鳞甲上还有水珠子滚落下来,仿佛刚从水里面爬上来。

    毫无疑问,这一身鳞甲根本就是长在她身上。

    伴随着杨的后退,余银往前一步,将我挡在了身后。

    紧接着,我就看到一大群人如蜜蜂一般涌进了四灵潭福地,带头两个正是干爷爷和吕同,我还看到了几日未见的师父。

    他一进来,一个箭步绕过杨,来到我跟前。

    我看到师父的一瞬间,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哭腔喊道:“师父!师父!快救救念儿,她没气了!”

    师父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定睛一看,然后抬手在念儿头顶画了一个符阵,只见念儿浑身猛地一颤,连吐了两口紫黑的血痰,总算是回过气来,然后只见她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重新变回了狐狸模样。

    差一点把我吓得魂都没了,不过好在气还在。

    一想到念儿为了保护我,以自己脆弱的身躯生生扛住了七尾狐妖致命的一击,我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流动。

    然而没等我缓口气,师父一句话又让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小狐狸的状态不容乐观,强行化人不说,还生生接下了如此重击,体内气息已经完全混乱,我这只是暂时的缓解,我担心她撑不了多久!”

    “那……怎么办?”我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边事情解决了马上回师门,师父有办法!”师父说着,直起身子,回头望着杨。

    这个时候,杨已经被普陀山二十多位高手给团团围住,我看到干爷爷、吕同、黄 瑶以及紫竹山入口守门的两位道长全部在场,很多道长我都见过,几乎都是望海望佛观的长老级别人物,还有近十位脑门锃亮的高僧。

    杨起初听见了我和师父的对话,注视着我们许久,我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愧疚和担忧的情绪,但是很快都被她给掩盖了去,转而化作浓烈的愤怒与煞气。

    她环视一圈,冷冷地说道:“怎么,你们觉得我不敢还是不能血洗此地?”

    话音一落,只见她周身场陡然暴涨,宛如即将崩塌的雪山,瞬间盖过了在场数十高人凝聚而成的场,那一刻她就如同天上紫光烁烁的明

    月,而众人却如同逐渐暗淡的众星。

    这时,余银一声高喝:“够了!杨姐姐,不论你对人类有多大的成见和怨恨,那都随着那个人的死离去了,妖族与人族已经百余年没有发生大冲突,你没有必要为了曾经的怨恨增添新的仇恨,今日你若血洗此地,只会招来修行之人滔天的怒火,届时所有妖族都会遭受无妄之灾,就连狐族聚居的青丘山也可能会毁于一旦!而且你的外甥女情况不容乐观,你难道要放任亲外甥女垂死吗?”

    余银的话宛如洪钟大吕,瞬间击中了杨的内心,拉回了她的理智,只见她周身场迅速消退下去,余怒未消地盯着众人。

    “杨姐姐,快走吧,回去吧!我会替你问清楚始末,之后自会去找你交代清楚。”余银生怕杨再度发飙,便催促着她离开。

    余银的一番话对杨有着极强的说服力,杨思考了几秒,终于是确定了态度,转头注视着余银问道:“你那负心人离开你二十余年,你难道不恨他?”

    余银被杨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不过随后她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恨,不管他心里还有没有我,只要我心里有就够了,我会一直等,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对我来说也只是一瞬罢了。”

    “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傻……”杨被余银的话触动了心底最深的一根弦,说这句话时,她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无奈和哀愁。

    话音一落,她纵身一跃,霎时间化作一道紫色的流星,消失在天际边。

    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离开,我听到众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而余银也伴随着一声长叹,全身的鳞甲慢慢化作一席轻绸素裙。

    接着她转过身来对我和师父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海,杨娴姐姐的女儿不能有事!”

    “难道连七尾狐也救不了念儿吗?”我紧跟着问道。

    余银看了我一眼,道:“如果她还在青丘,或许还有办法,然而她已经被逐出青丘山,仅靠她一身修为是不够的。好了,我们快走,有什么话上船之后再说。”

    说罢,她转身就走,我被师父拉起来,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

    看到我们急匆匆地要离开,普陀山众高人都没有拦着,给我们让出了道来。

    经过的时候,师父匆匆向众人道了谢并告辞。

    幸好我的东西不需要收拾,基本全都在师兄的须臾囊中,重要的则被我随身携带,也没有落下的。

    反而是师兄师姐还有王蕴收拾了一会儿,余银是个急性子,一直在催,催到后来,王蕴不耐烦了,一个劲地破口大骂,两个人差一点没打起来。

    这个时候紫竹山聚集了众多道士僧人,人山人海的,一个个面容紧张,显然被杨吓得不轻。

    在经过山门入口的八卦台时,我突然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瞥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是个四五岁小孩模样,只一瞥,就一下子将我的记忆拉回了三年前。

    因为那个人像是……方轩!

第六十八章 仟茧婪言稳乱气

    神秘女子余银健步如飞,仿佛一只飞掠树梢的燕子。我们紧随其后,紧赶慢赶,离开了紫竹山,在附近马路上拦到了一辆私营的黑车。

    天边泛白之际,我们来到了普陀山西南角的一个渔村外。

    这附近有一个港口,平时有出海的客轮往返于我们要去的地方,师父说那是一座叫做东极岛的岛屿。

    东极岛,顾名思义是最东边的意思,然而事实上它并非中华大地的最东端,只能算是浙省陆地的最东端,岛屿远离大陆,延伸至东海海域,不过相去不是很远,大约半日航程就能够抵达。

    其本身是一个旅游小镇,人口也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对于我们而言,它却十分重要,因为那里是前往师门有且唯一的门户。

    港口的客轮一天只往返两趟,十点和三点各一趟。

    此时天际微亮,时间很早,但是师父却显得十分焦急。

    师门有三艘大型帆船,每月前往东极岛三趟,这是师门与外界链接的唯一方式,主要是将各种货物输送回师门。

    单程五天,船到港停留五天,所以师父算了时间,今天入夜,船就会出发,如果我们错过,那就要等上整整十天,到那时候,念儿只怕要凉凉,所以师父很着急,而神秘女子余银,似乎也很清楚这个规律,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显得十分急切。

    因此,保险起见,要我们等客轮基本是不可能了。

    半天航程,这其中变数实在太多,实在不敢拼那个时间点。

    于是,师父一路疾走,在村内找到了一栋二层小楼,看屋外的装饰,感觉这家人比周边几户都要富裕一些,毕竟能在外墙贴瓷砖的人家,确实不多。

    师父嘭嘭敲响了门,不过一会儿,门打开来,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此人长相普通,一身宽松布衫,看起来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顶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眼角还残留着凝固的眼屎。

    他揉着眼睛,眼睛半睁未睁,挠着屁股,探出脑袋来问了一句:“谁呀,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了!”

    “老包,是我!有急事,要去东极岛!”师父语气急切,语速也很快,但是每个字都很清晰。

    这个被称作老包的人听到师父的声音顿时浑身一震,眼皮子猛地睁开,一下子精神了不少,本能地做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道:“孙大师,您、您怎么来了!”

    “别废话了,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要借用你的船去东极岛!”师父再度强调了一遍,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

    老包反应也十分迅速,道了一句:“马上!马上!”说罢转身跑进了屋子。

    我们站在屋外,只听见里面乒乒乓乓一阵喧闹,过了大约三四分钟,老包急匆匆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朝着师父抱拳道了一句:“让孙大师久等了。”

    师父一挥手,一行人便跟着老包匆匆赶往海岸边。

    老包的船是一艘现代化远洋渔船,体积不小,上面捕鱼装备一应俱全,足见他家底殷实程度。

    我们上了船之后,老包就迅速发动,朝着海上快速驶去。

    上船之后,时间就由不得我们了,老包已然将渔船速度提升到极限,只不过这渔船的行驶速度终归不比那汽艇,能开出起飞的感觉来。

    我们着急也无计可施。

    除非我能像海豚一样,跳入海中,游行快如飞鸟。

    然而这终究是不现实的。

    我紧紧抱着念儿,用身体的温度给予她温暖,一言不发。

    师父和老包交代了几句之后,来到船舱内查看念儿的情况。

    看着师父紧皱的眉头,我心中顿时被不祥的预感充斥,抬起头问道:“师父,念儿她怎样了?”

    师父没有告诉我念儿的状况,只是说道:“别担心,能坚持得住。”

    这样的安慰,太过单薄无力。

    我的心始终隐隐作痛。

    如果孙师叔祖没有被封印,或许,就是不是现在

    的局面……

    余银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然而眼神却是空洞的,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师兄师姐坐在我身边缄默不语,但是两人轻轻地拍着我的肩,给予我一定的安慰。

    师父一屁股坐在了我对面,掏出旱烟装起了烟丝。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王蕴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来到我跟前,伸出手轻轻摁住了念儿的脖颈处,他的动作让师父手一停,朝我望了过来。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家伙,论起辈分,可是与师祖同等的人物,他全程都没有参与到对抗杨的战斗中来,所以被我们催促着出发后,就一直糊里糊涂地跟着,几乎没搞清楚状况,不然也不会跟催个不停的余银大吵起来。

    此时终于得空,他知道我们是因为念儿状况不妙,方才如此仓皇。

    他探了一会儿虚实,忍不住惊叹道:“我勒个去,狐妖体内气息怎会如此混乱,人、妖之气搅在一起不说,怎么还有一股外来的妖气?都赶上三足鼎立了!发生了什么事吗?难不成,是那只千年老狐狸?”

    他虽然没有参与到对抗杨的战斗中去,但也猜了个**不离十。

    我这时才知道,并不单单是人、妖之气相冲,还有念儿倾尽全力替我挡下那一击。

    雪上加霜的那一击。

    各种伤害交织,造成了如今念儿生命垂危的境地。

    师父说道:“没错,我已经暂时稳住了它体内的气息,避免暴走,你……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师父与王蕴尽管以前从未交集,但是王蕴毕竟算是他的前辈,师父却从未以前辈相称,哪怕对话也无尊敬口吻,倒是让人有些奇怪,不知道其中缘由。

    好在王蕴失去了前世记忆,也不在意,说道:“有是有一个,可以稳固它体内气息,不过是旁门左道,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尝试。”

    “旁门左道?”师父眉毛一跳,看了我一眼,发现我眼中闪烁着一丝激动,于是说道,“你说来听听。”

    “有一段咒言,叫做伏妖九里十六诀,我不清楚是怎么得到的,就是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貌似是一种妖物修炼的口诀,我刚才推演了一遍,觉得对于梳理妖物体内气息有不错的效果。”王蕴说道。

    “伏妖九里十六诀?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现在小狐狸的状况不能病急乱投医,一旦出现差池,那就是万劫不复!岂是一个不知哪个山疙瘩里面冒出来的咒言所能摆弄的!”师父的语气显得十分不给面子,也透露出了对于王蕴的不信任感来。

    王蕴翻了一个白眼,选择闭口不语。

    然而这时,一直在神游的余银突然转过头来问道:“等一下!你说的伏妖九里十六诀可有其他名称?”

    王蕴本来被师父一票否决,有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不满,不过面对美貌不俗的余银,倒是显得比较热情,洋溢着几分孤傲,说道:“我记得还有个叫法,挺拗口的,叫……仟茧婪言。”

    听起来真的拗口,王蕴说的时候还不小心把自己舌头咬到了,疼得直抽抽。

    然而余银听罢,顿时瞪大了双眼,道:“什么,竟然是仟茧婪言!”

    师父却从未听说过,一脸的疑惑,问道:“这个仟茧婪言是什么来历?”

    余银解释道:“我也是曾经听杨姐姐提到过,曾经滇缅交接处的山林之中,孕育了一位草木成精的大妖,他在寻求为妖之道时,综合一生修行,研理天地规律,推演出了一道修炼妖身的口诀,在短短数年内参透天道,突破极限,成就果位,这个口诀就叫做仟茧婪言。随着他成就果位,脱离俗世,这道口诀就随之失传,但在妖界却留下了这样的传言:只要寻得这个口诀,便能让妖物修为得到飞跃!所以无数大妖为了寻找这个失传的口诀,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丢失了性命。而杨姐姐有幸遇到过一位亲眼见证那位大妖成就果位的妖物,方才得以证实。没想到这个口诀竟然会落到这个人类的小屁孩口中!”

    “那就是说,这个仟

    茧婪言对于小狐狸的状况有效?”师父问道。

    余银用力点了点头道:“非常有效,因为结合了无数妖物修行的成果,是最适应妖物的一套完整理论。”

    “可是怎么让它起效呢?小狐狸昏迷,我们没法将她唤醒传授咒言啊?”师父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毕竟只存在于传说中。”余银的一句话,将本来还希望之光明媚的我们打击的一片昏暗。

    “你怎么不问问我?”王蕴当即接上了话语。

    这回,余银眼睛瞪得更圆了,难以置信地望着王蕴:“什么!难道你还知道用法?”

    “老子知道咒言,那自然知道用法,不然我记着干什么?装学问吗?傻波伊!”王蕴一阵气急败坏。

    余银顿时脸憋得通红,没什么规模的胸口剧烈起伏。

    眼看着这两个不省油的灯又要吵起来,急不可耐的我大声嚷道:“你们要是有心思吵架,还不如赶紧给念儿平气!”

    我突如其来的发威,吓得王蕴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而余银也立刻闭了嘴。

    我看了王蕴一眼,示意他抓紧。

    而他则转头盯着余银,余银瞪了他一眼,道:“看什么看!”

    “你是妖吧!回避!”王蕴没好气地说道。

    等会儿!妖?余银是妖!

    也对,她一出场就展现出超常的实力,而且跟杨关系非同一般。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是妖也不足为怪!

    余银不甘心地等了王蕴一眼,有看了看念儿,转身出了门,跑到船头去了。

    而师父、师兄和师姐,也十分自觉地离开了船舱,并带上门。

    我看到他们都离开了,抬头问王蕴:“我没关系吗?”

    王蕴摇了摇头道:“人,无碍,人妖有别,这玩意儿对人没卵用。”

    说罢,王蕴搓了搓双手,轻轻放在念儿腹部,然后开始低声念诵口诀,细细一听,这口诀根本不是语言,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吟唱,忽高忽低,忽强忽弱,伴随着咒语,王蕴的十指轻轻地点着念儿身体,好似弹钢琴一般,有一种难以捉摸的规律。

    忽然,我感觉到念儿的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沿着她的筋脉朝着四周扩散开去,念儿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让我心不由自主地揪起来,尽管意识到这是王蕴咒语的效果。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近两个小时,接着,念儿的口鼻之中突然涌出一股浓浓的黑气,那黑气如墨一般,凝如实质,流入空气中甚至缓慢朝下方坠落,渗透到了船板之下。

    如此又持续了不知多久,期间念儿口鼻处吐出了三次浓如墨汁的黑气。

    王蕴终于停止了行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刻的他却是汗出如浆,嘴唇发白,整张脸失去了血气一般,苍白的吓人。

    我有些担心他有力过度,急忙问他怎么样。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我就是有点脱力,这咒语感觉起来挺随意,没想到念诵起来如此耗费精力。”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感受了一下念儿,发觉她的心跳比之前更加有力,更加活跃,知道王蕴的仟茧婪言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于是问王蕴:“那念儿现在怎么样?”

    他抹了一把汗水道:“我用仟茧婪言理顺了她体内的三股气息,排出了混乱产生的浊气,使之各自流淌运行,不发生冲突,不过这只是短时间的,所以也不要抱太大期望,此为良药而非神药。脉络四通八达,交错纵横,一旦药效消散,三股气息会再次碰撞,到时候,恐怕又会重蹈覆辙,到时候我恐怕没有精力再行咒言了。”

    “那咒言的效果能持续多久?”这种给颗蜜糖又敲一棍的感觉让我很不好受,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运气好的话,能够坚持十来天。”王蕴说道。

    十来天,应该能撑到师门……

    就在这时,我听到师父在门外喊了一声:“云翼,东极岛到了!”

第六十九章 崖内巨洞泊福船

    我抱着念儿站起身,透过窗户望去,一个寂静的港口映入我的眼帘,在我们的渔船两边,还停靠着大约十艘渔船,随着海浪起伏。

    再往远去,是一座颇具规模的村镇,砖石结构的屋子比比皆是,看得出来这座小镇虽然远离大陆,但是并不贫困。

    老包此时已经跳下船去,固定绳索。

    我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王蕴,问道:“你能自己走吗?”

    王蕴肥嘟嘟的双手撑了一下地面,却没能站起来,于是说道:“那个……你要是不介意能不能背我一会儿?”

    我怀中抱着念儿,自然不能背他,于是我招呼了师兄,帮着照顾脱力的王蕴。

    别看王蕴个儿和三四岁小孩差不多,却有一身的肥肉,分量不轻,师兄背起他的时候,一时大意,一个趔趄。

    吓得王蕴嚷嚷道:“喂喂,小兄弟,别失手摔了老子,我这小身板儿可经不起折腾!”

    师兄顿觉被轻视了说:“放心,你这点分量,我能单手扔出五六十米!”

    “艹,当老子是皮球呢!你敢扔,我就画个圈圈诅咒你!”王蕴扯着嗓子吼道。

    他嗓音本就五大三粗,嗓门也大,一伸脖子,就如同一头熊在吼。

    震得师兄猛甩了甩头。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怀中的念儿忽然抽搐了一下,急忙低头一瞧,只见念儿竟然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珠瞧着我,我看到了她目光中的虚弱。

    我激动的惊叫了一声,引得其他人纷纷聚到船舱口来,我问念儿:“念儿,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念儿浑身无力的模样,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的手心。

    我说道:“你别乱动,好好休息,我一直在!”

    念儿微微眨着眼,似乎在表示知晓,然后再一次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王蕴在一旁瞧见了情形,道:“能醒来是好事,说明她目前的精气能够支撑她保持清醒。”

    “好了,我们抓紧下船吧,还要赶去岛另一边。”此时师父的神色也轻松了几许,看来念儿的状况确实得到了缓解和改观,让我可以稍稍松口气。

    临走前,师父塞给了老包五十元钱,作为劳务费,起初老包不肯要,因为要赶路,师父就直接塞进了他口袋里,转身就走。

    东极岛由四座岛屿组成,我们所在的是最东端的西大坞,岛屿方圆两公里左右,要前往岛的另一边,直线穿行是最快捷的方法,中间隔着一座百米左右的山丘。

    岛上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所以我们只能徒步前行,不过距离不远,倒也不在话下。

    师父带着我们快速穿过村镇,在村镇东端找到了一条三人宽的上山小路,上山的路比较平顺,我们走的也很快。

    除了我和王蕴以外,其他人对这里都很熟悉。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队牛车,有五六个壮汉赶着牛前进,三辆牛车,上面拉着大量货物,有木箱、铁桶、编织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走在队末的一个男人回头望来,这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糙汉子,身高一米八几

    ,腰间挎着一柄半臂长的砍柴刀,头上绑着黑色头巾,一回头如猛虎望月。

    师父挥了一下手,那汉子立即咧开嘴笑了,笑容憨实,不等我们靠近,就喊道:“孙师父,你们要回师门呀!哟呵,带了不少人呢!那两个是你新收的徒弟。”

    几个护送牛车的汉子不约而同回过头来打望,面对师父纷纷流露出尊敬的神情来。

    师父行色匆忙,道:“嗨,一个是一个不是,我有急事要回去,你们让下道,老韩在船上吗?”

    糙汉子听罢收起了笑容:“在的,出了什么事吗?”

    师父点了点头,但没有告诉他是什么事。

    这个糙汉子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多问,指挥其他人让开了一个人的道,让我们先走。

    师父道了一声谢,我们迅速越过他们朝前方赶路。

    接着就听见身后那糙汉子喊道:“兄弟们抓紧点,我们要提前。”

    又前行大约二十分钟,中途我们离开了主路,走上了一条看似荒废许久的小道,最终抵达了一处光秃秃的山壁前,师父拿出翠芯天晶石在山壁上一划,只见那山壁表面荡起一阵波动,紧接着师父径直往前一步,人便突然消失在山壁之前。

    我看的目瞪口呆,倒是王蕴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哦哟,这是模拟实物的障壁,有点儿意思,我竟然都没看出来,差点以为你师父要拿头撞墙呢。”

    师兄翻了下白眼道:“这可是太师祖布置的符阵,岂是一般人能够瞧出端倪。”

    “老子是一般人吗?”王蕴虽然脱了力,但嘴皮子就像装了永动机一般,丝毫不嫌累。

    “你就是二般的也瞧不出来!”师兄也是个嘴不饶人的主儿。

    王蕴吐了下舌头,道:“呸,老子玩法阵的时候,你老娘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从来没见过我娘……”

    师兄的一句话让吵闹的气氛一下子拉到冰点,王蕴趴在师兄背上满脸尴尬。

    师姐急忙转移了话题,道:“好了,不说了,赶紧进去吧!”

    王蕴急忙顺坡下驴:“额,漂亮姐姐说得对,驾……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哎哟,别捏我屁股,疼疼疼!”

    进入山壁,我的视线陡然一黑,随后黑暗中有火光闪耀,重新让我获得了视力。

    我看到这个溶洞像是人为开凿出来,上下左右有五六米的尺寸,内部石壁上被人装了油灯,火光摇曳,用于照明。

    有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像是岩石撞击的回音,又像是溶洞深处在进行开凿工作,仔细一听还有人叫喊和机械运作的声音。

    我带着好奇之心,跟着师父往深处走,伴随着深入,这些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这个溶洞笔直,走到尽头出现了一个直角右转,没几步就开始明显地出现下坡,每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油灯,保持着视线清晰。

    我清楚地观察到地面上有车轮划过的痕迹,突然想到我们路上遇到的牛车,很有可能就是往这里走的。

    下坡路几番回转,不知道下去了多高,突然间,我的视野豁然开朗,随即映入眼

    帘的是一片垂直岩壁包围的巨大空间,下方一股股咸湿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远处有一片明亮的光芒照射进来,呈锥形,扶摇直上,四五十米,一直蔓延到顶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浪涛声从那光亮之外传播进来,与洞内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我们身处一块巨大的平台之上,有栏杆围护,周围灯火通明。右侧十余米处,有两台陈旧的吊机正在运作,近十人搬运着货物,通过吊机往下方运送,周围还堆满了大大小小滞留的货物,宛如小型港口一般。

    我看到正前方有三个桅杆耸立,如擎天之柱,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向下望去,一艘硕大的木帆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外貌像极了我在课本中看到的郑和下西洋所乘坐的福船,整艘船前后有足足半个足球场大小。甲板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将吊机运下的各种货物,分批装载。

    我们所处的平台,距离甲板不到六米。

    我瞪大了双眼,这样复古的船只还是头一次见!

    我们左侧有一条曲折的台阶沿着山壁向下。

    师父带着我们来到底下的驳岸口,这个地方也被人开凿过,地面平整潮湿,与福船的甲板差不多高度。有数十人在这里忙碌,师父随手抓了一个水手,对方认识师父,急忙行礼,师父招呼他把韩金找来,那人便急匆匆地登上船去。

    王蕴感叹道:“妈呀,这艘船可是通体金刚坡垒木铸造啊,这玩意儿耐腐耐虫,防水性极佳,坚硬如铁,而且极度稀少,可比金子还珍贵,你们师门真他妈有钱!”

    金刚坡垒木是啥我不知道,但听王蕴说来,想必是造船极佳的木材选料。

    这时一个黑不溜秋的精小汉子从十米多高的甲板上一跃而下,快步冲到了师父跟前,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好厉害的身手!

    站定之后,我才得以观察清楚,这个男人大约四十来岁,留着一小撮胡子,一身腱子肉,相貌倒是平平无奇,不过是个锃光瓦亮的光头。

    想来他就是师父要找的韩金,也是这艘福船的船长。

    韩金朝师父呵呵一笑,操着一口半土半洋的天津普话道:“老孙你这么快就来了?哎哟,周恬和小月也在啊,余小姐,好久不见了,上船上船!额,这两个是谁?”

    师父简单介绍了一下我和王蕴,然后说道:“是这样,老韩,我们着急回师门,你看能不能早一点。”

    “有急事啊?行,小秦那边是最后一批货,估摸着个把小时能装完,然后就出发。”韩金不想之前那个糙汉子,还好奇多问了一句,而是非常爽快就答应下来。

    然后他转身扯着嗓子喊道:“所有人抓紧干活,闲着的都动起来!争取一两个小时内把货都给装好了!”

    他这一声吼却是用了某种法门,将声音扩大了数倍,如洪钟大吕,瞬间盖住了所有杂音。

    话音一落,瞬间整艘船都陷入了紧张忙碌的氛围之中。

    韩金接着对师父说道:“你们先到休息室休息吧,了我来通知你们。”

    说着话,他瞄了一眼我怀中的念儿,眉毛微微跳了一下。

第七十章 情缘未了相逢难

    韩金的动作落在了我和余银眼中,我眼角处看到余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随后,韩金便将师父拉到了一边,附身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韩金身高比较矮,与师父相差近一个头,他微微踮脚的模样看着有些好笑,但是他严肃的神情却告诉我似乎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了韩金的话,师父也皱了皱眉头,脸色不太好地与韩金说了几句。

    因为隔得比较远,我听不清楚。

    韩金也就作罢了,两人也没有起争执,看得出来师父的话还是比较有权威的。

    尽管如此,余银还是偏过头去,脸色阴沉。

    我对于别人关注念儿的目光比较敏感,但是我不知道余银又是为何。

    韩金恢复了寻常的表情,抬手让我们先去休息室休息,然后便忙自己的去了。

    余银看见师父和韩金说悄悄话之后,心情似乎就变差了,双脚一蹬,如一片乘风的花瓣,落到甲板上去,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我问师父:“师父,这个韩叔感觉有点厉害啊……”

    “常年在海上打拼,往返师门三艘大船,他是船长之一,没有那金刚钻,怎么揽瓷器活?更何况,他是卜一脉长老关邢的弟子,论辈分,你们应当叫他韩师叔。”师父说。

    “不过我们都叫他韩叔,听上去亲切一点。”师兄在一旁插嘴。

    师父停顿了几秒,接着问我:“云翼,你不想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虽然好奇,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们背着我们说,想必就是不想让我们听见。”

    师父回头瞧了瞧我,深深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老韩怕引起你和余银不愉快,所以才没有当面说。”

    “是关于念儿的吗?”因为韩金的动作,我似乎猜到了缘由。

    然而师父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关于小狐狸,而是关于妖。”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经过侧舷甲板,来到了休息室内,一路上却没有瞧见余银,这里一条走廊两侧共有十间一样的房间,休息室打扫地很干净,放着四张上下铺,供八个人休息,但毕竟常年在海上航行,难免有一股子潮湿之气。

    关于师父接下去要和我讲述的事情,师兄师姐心里都知晓,所以两个人都选择了倾听。

    “妖怎么了?这世间妖物也并非都是恶的。”我说道。

    以前我一直以为妖惑人间,妖物没有一个好东西,然而在遇到了念儿,遇到了杨娴之后,我觉得万事万物都有正反两面,不能一概而论。

    师父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观点,说道:“人妖疏途,师门很多长老都抱着这样的观点,对于妖物要么避而远之,要么憎恶至极,所以当初孙师叔与杨娴姻缘,遭到了数位长老的反对,以至于孙师叔被强行逐出了师门。尽管师父一直在试图改变这样的观念,但是老一辈思想固化,收效甚微。而余银也是如此,她是妖,想必你也知道了。”

    “真是妖啊!”尽管有所猜想,在得到确认之后,我心中依旧惊讶,特别是余银与师父竟然还很熟络,师父更把她

    称作老友。

    难不成,她和师父……不对,两人貌似也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啊……

    “云翼你知道吗,其实她和我们的师叔陆烨是一对。”师姐突然插进话来,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

    “也是因为这个,老五二十多年前被逐出了师门,如今隐居于西南的密林之中,再没有回过师门。”师父说道,我看到他眼皮低垂,流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师父曾经与我讲述过师门的人,除师父以外,师祖座下还有四位弟子,也是与我们关系最亲密的师叔,师父最为年长是大师兄,二师叔云水卿,三师叔朱询,四师叔苏青秧,五师叔陆烨。

    只不过师父不曾与我提起过陆师叔已经被逐出师门……

    原来,杨和余银口中的那个人,正是陆烨师叔?

    二十余年不见面,余银依旧深深铭记着陆师叔,等待着与他重逢,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也莫过于此。

    不离不弃,生死相守。

    叫人不禁身心触动,却又惋惜不已。

    “难道师祖对此也无动于衷吗?他不是掌门吗?师叔是去是留,也是一句话的事!”我说道。

    师父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师门有几位长老,论辈分还是师父的师叔,地位比师父还要高,师父虽为掌教,统管诸事,但也只可以从中斡旋,却不能强行违背他们的意愿。”

    听罢,我顿觉师门之内,权力交织,着实复杂。

    “而且师父告诉我们,此乃宿命,应当顺其自然。不过我觉得师父话里有话,或许另有考量。而老五当年离开师门之时,也格外平静,不知是心灰意冷还是早有预测,个中缘由,或许也只有师父和他知晓。”师父说着,陷入了深思。

    “贵圈真乱……”王蕴突然捏着嗓门说道。

    “那……师父,这次云翼带着小狐狸回去,会不会遇到麻烦?”师兄问道,“万一云翼也被逐出去怎么办?”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师父说道,“不论小狐狸还是云翼,身份都比较特殊,容易引起关注,但愿师父能有办法瞒过那些长老,而且当年师父坐上掌教之位,得罪了不少人,难免会有小人射冷箭。不过云翼你放心,我和师父还有你们的师叔,都绝不会让你被逐出去的。”

    听到师父的话,我才意识到就算师门之内也未必风平浪静,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会有明枪暗箭。

    正应了王蕴所说的那句话贵圈真乱……

    我对这些东西尚且一知半解,不能深刻体会,故而没有太过在意。

    此时我在意的,只有念儿的安危。

    哦,还有一点,就是师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躺在床上的我有些昏昏欲睡。

    耳边早已响起了师兄如雷贯耳的鼾声,王蕴也因为脱力而睡下,不过因为师兄鼾声太响,他的睡颜显得很痛苦。

    虽然王蕴身体里藏着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但是他外貌终究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儿童,不说话的情况下,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去抱抱捏捏的冲动。

    所以我

    看到师姐一直蹲在他床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睡颜,俨然母性激发的模样。

    我环视了一圈,发现师父不在休息室内。

    于是轻轻抚摸了一下念儿,感受着她有力的心跳,然后便下了床。

    师姐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有些尴尬地朝我笑了笑。

    我问道:“师姐你喜欢小孩吗?”

    师姐白皙的脸颊瞬间羞红了,道:“女生都喜欢可爱的小孩子啊……”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能理解,指着王蕴说道:“这家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叔呢,一开口就能打消你所有美好想象。”

    “所以我也就趁着睡着看一看,毕竟这么可爱的小娃娃我还是头一回见。”师姐嘻嘻地笑,仿佛一下子变回了少女。

    念儿的事压在我心头,所以我很难表现是轻松愉悦的模样,于是报以微笑,便走出了休息室,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就当我即将来到甲板上时,我听见一声清脆地号声,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走出去一瞧,只见岸上的船员纷纷赶到甲板上,并且撤回了踏板,然后有几个人收锚,其余人纷纷前往各自的岗位上去。

    大副是一个身材偏瘦的男子,朝着船舱内大喊了一声:“下桨”

    紧接着船两侧便伸出了数十副船桨,伴随着船员的号子,船桨统一入水划动,巨型福船开始缓缓朝前驶去。

    “喝!喝!”整齐的号子在崖洞内晃荡,振奋人心。

    福船缓缓驶出崖洞,我眼前骤然一亮,海浪拍打船身的哗哗巨响在耳边激荡,紧接着映入我眼帘的是那一片浩瀚无垠的汪洋大海!

    海风拂面,带来咸湿的水汽。海鸥在空中乘风而行,面向波涛发出不屈的呼号。

    我回头遥望这篇广阔无垠的大地,向我身后缓慢退去,突然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一种浓烈的离家之感从心底升起,瞬间打湿了我的眼眶。

    这是我第一次,远离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师父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摸了摸我的头说:“怎么了?舍不得?”

    我没有回答,沉默不语。

    很多东西,只有真正感觉到远去,才会开始留恋和不舍。

    师父靠在船舷上,望着眼前的土地,说道:“当初带你师姐离开,也是这样,对着眼前的景像悄悄抹眼泪。你没哭,我觉得就很坚强了,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毕竟有太多事没有解决。”

    我知道师父话中的意味,沉吟了一会儿,话头一转问道:“师父,师门是个什么样子?”

    师父贼贼地一笑说道:“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这时,韩叔在甲板上大声喊道:“起帆!”

    紧接着,三面如同幕布一般的巨大布帆徐徐降下,风向在这一刻交替,从陆地上吹向海面的风刹那间席卷而来,风帆鼓动,两侧船桨立即缩回船内,福船朝着一望无垠的大海缓缓驶去。

    背后的陆地渐行渐远,在海浪的冲击下,渐渐从我视野中远去……

    太阳开始朝西边倾斜,而我们的目标在东方。

第七十一章 惊涛骇浪救怪客

    当我们站在岸上,远望大海,它总是美丽宽广的,充满了神秘与幻想。

    然而当我们真正乘坐航船,在海上航行时,我才真正感受到大海的磅礴与汹涌,它所蕴含的力量如此可怕,就算足足半个足球场一般的福船,也如同一片枯叶,随波飘摇,仿佛随时随地,就会被深不可测的汪洋所吞没。

    天地的力量,在大海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饶是我们整艘船上高手如云,在面对数十米高的波涛时,也显得无比脆弱渺小,就如同一粒沙,一只蚂蚁,甚至连天空中逆风翱翔的海鸥都不如。

    海上的生活是枯燥的,除了看水手们操控航船劈波斩浪,与自然的力量拼搏之外,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或者练习功课,或者听别人讲海上的故事。

    这些船员们去过许多人迹罕至的岛屿和海域,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大堆千奇百怪的故事可以讲,从北海巨妖到骷髅海盗,从鬼蜮秘境到独角龙鱼,从藏龙海眼到深海巨怪……

    我有空的时候,就会缠着一两个短暂休息的水手讲述他们的经历,有的离奇古怪,有的惊心动魄,倒是茶余饭后极好的谈资。

    在王蕴仟茧婪言的加持下,念儿状况稳定,也是我能够四处活动的前提。

    可怜王蕴脱力需要恢复,却在船上受尽了折磨,一来有师父师兄二人梦中滚雷,二来他自己严重晕船,几乎整日都如同烂泥一般趴在床上不能动弹,茶饭不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船上的饮食还算丰富,有肉干、罐头、蔬菜和面食,不过没有米饭,对于我这样生长在水乡稻田中的人还是不太习惯。

    通过相处,我发现船上所有人,都对于师门所在保持着不肯透露的态度,只说在东方,仿佛一说起那个地方,就会遭到天谴一般。

    此外,我一直都没有再见到余银,她仿佛凭空消失了。

    当天夜里,汹涌一整天的海面终于恢复了平静,一轮明亮的圆月高挂在夜空,将倒影洒在海面之上,我坐在念儿身边研习师父教授的功课,其他人都已经睡去,忽然听到舱外响起了一阵悠远流长的海螺声。

    其声空旷婉转,如同女子在呜咽啜泣,透着一股子悲怆和哀愁。

    我悄悄离开了船舱,来到甲板上,只见月光下一抹青丝飘荡,一位纤纤女子站立在船头,微透的长衫映照出她美好的身材。

    是消失许久的余银……

    听见我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来,两行晶莹的泪痕进入我的视线,而她的手中,握着一只翠绿色的海螺。我微微一怔,自觉打扰了她,一时间进退两难。

    沉思良久,我问道:“余银姐姐,你……怎么了?”

    她的身子微微一震,抬手拭去脸颊,低头望向手指上的泪水,却不料又有一行泪水滑落。

    “日色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成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似有袅袅之音从远方传来,又似回响在耳边。

    余银不停地擦拭着泪水,然而越擦越多,越擦越止不住。

    我知道,余银在思念一个人,一个远在湘地的人,这份远隔千里的思念像一根钢针,狠狠地

    刺穿了她的心。

    如此美丽的人在我面前落泪无声,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只好说:“那个……余银姐姐,我想你们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余银瞥了我一眼,长叹一声,“你这也算安慰吗?你又如何懂分离二十余年的痛……”

    我抿着嘴不语。

    余银转过头来问道:“我问你,杨娴姐姐走之前还恨那个人吗?”

    我摇了摇头,“不恨,她还见到他了,所以杨娴……奶奶?阿姨?她……没有含恨而死。”

    “是吗?那挺好的。当初我情窦初开之时,遇到了他,是杨娴姐姐给我点拨,让我懂得了自己的感情,她于我亦师亦友。杨娴姐姐不像杨姐姐,她的恨是恨在不能与心爱之人同生共死,也许她后半辈子,都活在孤独、哀痛和思念之中,但最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人与妖相恋的结局,为什么总是那么悲惨……”

    余银抒发着感慨,也不知道她是对我说,还是自言自语。

    接着,她又说道:“你还小,我不知道杨念在你心中是怎样的,将来又会如何,但是我也警告你,不论如何,你都不能辜负她。”

    “我答应过孙师叔祖和杨娴……额……我会一辈子照顾念儿,就像亲妹妹一样照顾她。”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亲妹妹吗……你不必对我承诺,杨念是杨娴姐姐唯一的骨肉,只愿你能将现在的承诺牢牢刻在心里,永远铭记。”余银说这句话时,目光紧紧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此刻的心看透一般。

    “一定会的。”我的脸庞无比认真。

    余银收回了目光,从袖口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片长条形的叶片,递到我面前,问道:“你能吹响这片叶子吗?”

    我看了一眼,这片叶子有点像竹叶,但是上面的纹路很奇怪,应该是某种罕见植物的叶子,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

    余银便收了回去,自嘲道:“也对,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吹响了,他又怎么出现呢?”

    说着,她还是将叶片放到樱桃嘴边,轻轻吹了一下,没有半点声音。

    怅然若失。

    这一夜过后,余银便又消失不见了。

    如此过去了三天,海上天气多变,大清早,我就被船只剧烈的摇晃给惊醒了,只听见外面狂风大作,瓢泼大雨如同冰雹一般砸在船板上,咚咚作响。

    我们遇到了暴风雨!

    其他人纷纷惊醒过来,王蕴刚起身就直接抱着木桶一阵干呕。

    师父早已不在休息室,我们找了一圈,在驾驶室找到了师父,他正在和韩叔核对航线,听两人讨论,我们似乎偏离的正常航线,可能会影响到抵达师门的时间。

    师父一直在问韩叔会影响多久,有没有办法解决,韩叔一直摇头表示给不出确切答案。

    紧接着,师父便跑到船舵前,却见船舵中心镶嵌着一块深蓝色的晶石,师父单手放在晶石上,开始默念咒语,瞬间就有白色的光在晶石中浮现。韩叔大惊失色,立即拉住了他,喊道:“老孙你干嘛!强行回正会导致桅杆被吹断!到时候拖延的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小狐狸来不及得到救治,出了事,谁来负责!你作为船长,到底是没有好的办法,还是不想说啊!”师父朝着韩

    叔吹胡子瞪眼睛,一副焦急的模样。

    没想到少于表达的师父竟然对念儿如此关心。

    韩叔人矮,但是力气却很大,死死拉着师父,像一把钳子,饶是师父尝试挣脱,也无济于事。

    韩叔大声喊道:“老孙你冷静!我怎么可能故意害那狐妖,现在风暴正盛,情况难以把控,不能乱来!等到风暴过后,我自然会加快航行速度,我韩金在这艘船上干了三十多年,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在得到韩金确切的回复之后,师父突然就安静下来,盯着韩叔道:“我当然知道你,你太谨慎了!太小心了!”

    韩叔叹了口气,拍了拍师父的背,道:“我作为船长要对整艘船和船上的人负责,你要知道,随便加速对船的损伤很大!行了,现在你满意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驾驶舱外有船员大声喊道:“那边有人!有人在海上!”

    师父和韩叔对视了一眼,立即冲了出去,我们也冒着瓢泼大雨,来到了甲板上,大雨砸在身上,沉重而疼痛。回头看去,密集的雨帘之中,桅杆上的望员正手指右前方。

    我们朝那边望去,大雨几乎阻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师父大声喊道:“在哪儿?什么都看不见!”

    而韩叔则大喊了一句:“准备救人!”

    话音一落,他便回到了驾驶舱,手握船舵控制福船朝那个驶去。

    我闹不清韩叔和那位望员在如此密集的大雨中,怎么看清远处了落水者,毕竟连师父也看不见,或者这就是他们的本事所在。

    船在韩叔的操控下,精准地驶向了那个落水之人,直到距离不到二十米,我才隐约看到海面却真的漂浮着一块木板,上面趴着一个人,那人看见我们的船靠近,无力地挥着手。

    一位船员绑上绳索,从甲板上纵身一跃,跳入海中,朝着落水者游去。

    他的水性非常好,一入水就如同一条鱼,速度飞快。

    在抓住落水者之后,数十名船员便大喊着号子,将绳索往回拉。

    倾盆大雨砸在他们鹅蛋形结实的腱子肉上,捡起层层水花,却是展现出了一股与海争雄的气势来。

    很快,在众人协助下,落水之人被拽上了甲板。

    我定睛一看,苍黄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竟然是个洋人!

    他趴在甲板上,大口吐着海水,不过人还是清醒的。

    一位船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间,这个洋人一跃而起,径直扑向那位船员。

    这位船员反应也极其迅速,猛地往后一跳,却是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

    那个洋人扑了空,却是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看样子他遭遇了袭击,不然也不会如此警觉敏感。

    同船之上共患难,那位船员并没有介意。

    几个人合力将洋人拉到了驾驶舱内,一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猜测他的遭遇。

    韩叔走上前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想要看清楚洋人的外面,然而他却一下子惊醒,十分敏感地拍开了韩叔的手,往后缩了缩,抱着自己的腿,瑟瑟发抖地透过发梢望着我们这群人。

    师父眯着眼睛打量这个人,许久,忽然眉头一皱,惊呼道:“这个洋人是……血族!”

第七十二章 狂风骤雨终停歇

    “什么是血族?”我回头询问师姐和师兄。

    两人面露诧异,觉得我不应该不知道,于是师姐说道:“就是吸血鬼啊!”

    额……我顿时一脸尴尬。

    吸血鬼就吸血鬼,搞个劳什子血族这么高大上的称呼,我都没反应过来。

    师姐是个海归,接受过国外教育,对于血族有着比较全面的了解,看我表情变化,于是做了比较全面的解释。

    血族是对十三氏族、吸血鬼以及血奴的统称,我们通常所说的吸血鬼,是指最低贱的那一类,而具有高贵血统十三氏族从来不会称呼自己为吸血鬼(即vampires),而是以血族(kindred)自称。

    传言其起源于中欧地区,是该隐的后代,承袭氏族爵位制度,具有强壮的体格、苍白的皮肤、血色的双眸、尖锐的犬牙,以血液为食,更有甚者能够化身为蝙蝠群,隐匿于都市之中。

    在欧洲,其为恶魔的仆人,又是高贵的族群,具有鲜明的两面性,同时也是欧洲教会一直致力于铲除的死敌。

    血族十三氏族,每个氏族各保有一件圣器,各自传承。

    并非所有血族都是邪恶的,一部分为了保持血统纯正、种族传承,而选择避世隐居,不与外界接触,被称作秘隐同盟,一部分则跟随恶魔,具有强大野心,喜好战争和权利,被称作魔宴同盟,还有一部分则保持中立,两不相干。

    而在国内,因为势力众多,交错复杂,其成员聚集而组成了清辉同盟,以保持在华夏大地上的延续。

    以上信息一部分来自传言,一部分则确有其事,至于真假尚不能辨别。

    但是如今我们面前,真真切切地出现了一个血族。

    师父听了师姐的解说,冷哼了一声道:“哼,看看在宗事局监视下做事谨小慎微的清辉同盟就知道,这帮在西方权势滔天、威名赫赫的家伙,到了我华夏大地,不也得像条狗一样乖乖趴着,何足为惧。”

    从师父口中,我听到了满满的不屑和贬低。

    “师父,怎么办?要不扔回海里?”师兄问师父道。

    “no!no!不要把我扔回海里!”这个洋人血族大声喊道,没想到他竟然会说汉语,而且挺流利。

    师父冷着脸道:“先把他绑起来!”

    随即有船员那这绳索上前。

    那洋人见状感觉不妙,以为我们打算处置他,猛然跃起,张嘴露出尖锐的犬牙,朝师父扑了过来,想要作垂死挣扎,其不发力则已,一发力就如同出膛的炮弹,快如闪电。

    然而没等师父出手,韩叔突然出现在了那洋人跟前,拳出如风,洋人避之不及,与韩叔的拳头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短短三秒,韩叔竟然连出十拳,每一击都打在洋人身上的关节处。

    一落地,他就如同小鸡一般,被韩叔给提在手上。

    瞬间制敌。

    韩叔往前一扔,然后招呼船员将洋人给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他拍了拍手,说道:“这个人刚成为血族没多久,没什么实力,你来审吧。”

    洋人各处关节似乎被韩叔打脱臼了,软趴趴的,不过头还能动。

    挨了一顿揍,他也总算老实了,瑟瑟发抖地望着我们。

    师父搬了个椅子,坐在他面前,说:“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洋人缩着脑袋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叫莱斯卡帕多西亚,来自奥地利,是一个摄影师,在做环球旅行,我们遭遇了一群吸血鬼的袭击,我的朋友和船员都被变成了他们的奴仆,我被咬了之后侥幸逃了出来,在海上漂了几天几夜,没想到,我真的也变成了吸血鬼……主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世界真的有血族吗?”

    说完,他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在漂泊过程中已经逐渐接受了变成血族的事实,此刻提起来,也只是对自己坎坷命运的伤心而已,并没有激烈的情绪波动,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而且听他的描述,看来他还是一位受害者,只要他保持清醒头脑,也是可以交流的外籍友人嘛。

    不过对于他的话,师父和韩叔则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来,师父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只需知道假如你不乖乖滴,我们灭你也是分分钟的事,但是你积极配合,我们还是会考虑放了你。继续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在我们的海域遭遇袭击的?”

    莱斯从师父的话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即点了点头,道:“我是在刚进入贵国海域遇袭的。”

    “对方有多少人?”师父拿出了旱烟,开始往里面填烟丝。

    这是他心思变重的小动作。

    “不清楚,他们乘着一艘豪华客轮,估计可以载一两千人。”莱斯表现出了非常配合的态度。

    师父手指骤然一停,有烟丝不小心掉落出来,显然被吓到了。

    师姐见状说道:“师父,血族外出通常会带有大量奴仆来服侍自己,就算整艘船都被血族包了,估计真正的血族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那也有足足一两百人呢!”韩叔惊叹道,“老孙,这家伙在船上就是一颗定时炸 弹,血族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吮拥者外逃,一旦对方为了这个人找过来,如此之众,我们未必能对付得了啊!不如将他弄死,扔海里,变成血族之后,对于鲜血的渴望早晚会让他造下杀孽,不如将之扼杀在摇篮里!”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从来没杀过人,我连鸡都不敢杀,我是好人,我是你们的朋友,就算我变成了血族,我也不会的,永远不会,我向主发誓。我有两个可爱的妹妹,还有父母和年老的祖母,我不想死……求你了……”莱斯说着说着,又痛哭流涕起来,眼泪鼻涕淌了一脸,看上去可怜极了。

    师父盯着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划了一根火柴点烟锅,才发现烟丝已经被海水打湿,点不着,愤愤地甩灭火柴。

    接着他说:“这个洋人身上没有血腥气,是个没沾过血的人,竟然如此,就有改造的可能,变成血族也不是他自己所愿,好歹是条无辜的性命,不能栽在我们手里,造下杀孽。”

    说罢,师父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指着他说道:“你听着,成为血族,对于鲜血有着难以抑制的渴望,如果你忍不住吸人血,这颗药就会发作,让你穿肠烂肚,惨死当场!”

    莱斯吃下药后,顿时面容扭曲,吐着舌头,一阵干呕,听到师父的话,顿时就吓得直打摆子,道:“我一定遵守誓约,绝不伤

    害好人。”

    韩叔把师父拉到一边,凑到他跟前小声说:“老孙,你那药丸能持续那么久?”

    师父狡黠一笑,道:“那玩意儿就是辟谷丹,吓他的,这洋人什么都不懂,好对付。”

    “可是我们接下去要去师门,总不能把他也带去吧?”韩叔小声问着。

    “等风暴停歇,给他一艘小船、补给和地图,让他自生自灭罢,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师父说道。

    韩叔虽然与师父存在不同意见,但是对于师父的决定,还是选择遵从,叹了口气,说也只能如此了。

    我们将莱斯留在了驾驶舱,由船员看管,回到了休息室内。

    我们四人浑身湿漉漉,落汤鸡一般,冷得不行,于是在炭炉内生起火,围成一圈烤火,师姐毕竟是女子,不像我们三个懒汉,去换了一身衣服才来,将换下的衣物架在炭炉上烘烤。

    我看到师父和师兄抬头盯着什么发呆,抬头看了一眼,瞬间两抹天蓝映入眼帘,还是蕾丝花边。

    随后不到两秒,只听见一声:“流氓!”师姐两根手指就狠狠地刺中我们的眼睛。

    我们师徒三人叫苦不迭,听见师姐在耳边怒吼道:“你们要是敢睁眼,老娘挖了你们眼珠子!”

    我赶忙抱着脑袋,把头埋进膝盖了去。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王蕴的嗤笑,紧接着就感觉师姐锐利的目光一扫,王蕴立即讨饶:“我才三岁,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看到,哎哟,我头晕,恶心,我要睡觉了……”

    在这里,师姐才是权威……

    过了三个小时,我终于听见师姐整理衣物的声音,直到她说可以了,我们三人方才敢抬起头。

    奈何我们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只得接着烤。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念儿,正好对上邻铺王蕴的目光,他脸色苍白,晕船晕得很严重,不过眼睛透着精光,估计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你放心,有仟茧婪言加持,小狐妖一切安好,”他说道,“说实话,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对她那么上心,恨不得把她绑在自己身上。”

    “啊?有吗?我怎么没觉得?”我本能地不想承认。

    然而王蕴好歹活了两世,人精儿似的,说:“哼,别装傻充愣,你眼睛都出卖你了,不过我告诫你,别太执着,这小狐妖出身不简单,你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她的累赘。”

    我不明白王蕴为何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整个人一愣。

    “怎么说话呢!老子的徒弟怎么会变成别人的累赘!”师父顿感不悦。

    王蕴刚要开口,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是一阵干呕,才摆摆手说道:“算了,我不说话。”

    我转头问师父王蕴的话什么意思。

    师父冷哼道别管他,神神道道,估计是晕船,脑袋混沌,胡言乱语。然而说这句话时,师父却没有正眼瞧我。

    这个时候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减弱了不少,船舱内也渐渐恢复了宁静。

    这时,突然一声悠长的汽笛从远处响起,明亮的探照灯光从船外照射进来,将休息室照的透亮。

    门突然被人推开,大副匆匆跑了进来,说道:“孙师父,有艘船在向我们靠近!”

第七十三章 血族现身口舌战

    “这么快?”师父一愣,脱口而出。

    师姐问:“师父,那洋人还在船上,怎么办?”

    师父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道:“如果真是血族,别忘了这里是华夏海域,我倒要会一会这帮子吸血虫,就算是没脑子的莽夫,动手前也得掂量掂量。”

    我们跟随师父来到了甲板上,远远望去,只见一艘五六层的现代化大型客轮正在朝我们缓缓驶来,客轮顶上的探照灯亮如明日,将光芒投射向我们。

    此时韩叔与十余位船员都集中在了船头的甲板处,神色紧张地眺望前方。

    而莱斯也被人架了出来,他明目惊恐地望着远方的船,大声呼喊着:“就是他们,他们来了,快逃!快点掉头!”

    没有人搭理他。

    但是通过他的惊叫,我们能够确认,那便是血族的油轮。

    看到师父出来,韩叔快步走过来说道:“老孙,我们彼此无冤无仇,不如将那洋人交给他们,免起冲突,而且你不是急着回师门给小狐妖治病吗?也能节省时间……”

    “不!不要把我交给他们!我一定会被变成下等的奴隶,失去自由,失去主观意识,像玩偶一样被他们使唤!”莱斯听到韩叔的话,绝望地嘶声喊叫着。

    师父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阻止了韩叔,说道:“老韩,我孙柽不爱管闲事,但是事到临头,也不怕事。这个洋人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彻底完成吮拥,充其量只算是感染者,有自主意识,一旦被吮拥完成,就会被同化,变成主人的奴仆,如同傀儡一般,与死了没有两样。若将他送还给对方,无异于将他推入火坑,且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于天理也难容。而且一个普普通通的奴仆,于对方而言无足轻重,想来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与我们撕破脸皮。而且这个人,对我们或许还有点用处。”

    韩叔听罢长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服了我,照你说的办吧,至于谈判,还是你来。但是我也提醒你,谈判失败,对方动手,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人交出去,我决不允许自己的船员在这里折了性命。”

    韩叔虽然妥协,但同时也表明了立场。

    师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道:“如果对方一上来就动手,那就没什么好谈了,该出手还要出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认栽,就算人给他们,估计也不会放过我们,不如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在等待对方靠近的时候,将最好和最坏的打算给统一了意见。

    如此敲定,韩叔一抬手,喝道:“抄家伙!”

    一声令下,众船员迅速散开,从甲板两侧的暗格中摸出雪亮的武器,有鱼叉,有砍刀,有长勾,有长枪。

    一时间甲板上寒光凛冽,肃肃如风。

    我瞧见韩叔手中,此刻也多出了一柄一人高的陌刀,刀身双刃,笔直,精钢所铸,与刀柄一般长,雕有磨砂龙纹,光线照射,却是显出黑色图案,气息凛然。

    我和师姐师兄都没有趁手的兵器,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一位船员见状朝我们扔了三把弹簧短刀,这玩意儿半臂长,短小轻便,是船员平时用来切肉切水果的。把这玩意儿丢给我们,是不是瞧不起人。

    师姐倒也不在意,手一翻将刀藏入袖口。

    师兄直接就嚷起来:“

    怎么个意思?我们怎么说也是练家子,给把鱼叉也好啊,这东西除了刮腿毛还能干啥?”

    我将弹簧短刀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挺轻巧,若是使用得当也不失为一种打对方猝不及防的手段。也许那船员觉得我们年纪小,舞不动斧钺钩叉,拿来给我们自保,也是为我们着想。

    这般想着,我便收起了被鄙视的心,学着师姐将刀藏入了袖中。

    我心系休息室中的念儿还有吐得没有反抗之力的王蕴,便退回到了休息室入口。

    这里位于船的侧舷,视野还算不错,虽然也站着几位船员,不过人数不多,一旦交起手来,可能会被率先突破,到时候念儿和王源就会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当然,若果能相安无事,那是最好不过。

    知道对方在向我们靠近,我们也主动向对方靠近去。

    所以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两艘船便已然相距不到五十米。

    对方的是铁皮包裹的现代油轮,我们则是坚硬如铁的金刚坡垒木铸造的福船,体型上相差不多,虽然对于船身坚固程度,我保持怀疑,但是若对方真的打算来一次亲密接触,摧毁我们的船,我也不觉得他们能占多少便宜。

    毕竟师门的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保护。

    不过对方最终还是在相距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几束灯光朝我们照射过来,晃得我们睁不开双眼。

    韩叔伸手挡住眼睛,大声喊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请将探照灯移开去!”

    那边陷入了沉默,过了足足五六分钟,终于将探照灯移开。

    我看到对方船头,有且只有一人,身材高大威猛,如同电视里的拳击手,肩披着宽大的熊皮披风,海风呼啸,显露出一席黑色华贵西装,此人面容苍白如雪,嘴唇却鲜红如血,鲜明的对比给人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而那一双铜黄色的眸子,如同雄鹰一般,锐利深沉。

    此人注视我们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中国人,你们可曾见过一个头发黄白色皮肤和我一样苍白的落水者,他叫做莱斯卡帕多西亚。”

    他的汉语有些生硬,听上去就像是机器人一般。

    韩叔和师父对视一眼,师父说:“没有,我们一路走来,没有见过任何落水之人,我们这一船的人都来自西面的华夏大地,皆是黄皮肤,想来不会有你要找的白人。”

    听罢,对方的眼神忽然变得细碎起来,仿佛刀子一般射向师父。

    师父见过无数世面,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面对这样的目光,怡然不惧,回敬以目光。

    “中国人,我最不喜欢撒谎之人,那个人在几个小时前就突然消失了踪迹,然后我们就遇到了你们,而且,我在你们船上问到了熟悉的味道!我希望你们可以把人交给我,我愿意拿一百块金砖作为报酬。那个人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用他换一百块金砖,绝对划算。”对方说道。

    一百块金砖!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

    顿时有船员就开始吸冷气,蠢蠢欲动起来。

    师父掏了掏耳朵,说:“阁下的鼻子可真灵啊,残留的气味都能闻到。哦,原来是属狗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船员顿时发出一阵嬉笑。

    而那白人却一脸疑惑,道:“属狗是什么意思?狗在我们那儿乃是忠诚的代表,可你这句话不像在夸我,那些人笑什么?”

    呃……

    感情这货不知道十二生肖?不对,就算知道,他也听不出师父话里有话地骂他。

    我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时,空中突然一个声音炸响:“路易斯你个笨蛋,他在骂你!”

    声音如惊雷,却不见其人现身,想必是觉得此事事小,不肯露面。

    这个叫做路易斯的血族听罢,顿时恼羞成怒,身体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将披风鼓动如风,接着他瞬间腾空而起,指着师父怒吼道:“中国人,我与你和平谈判,重金相送,已经是最大的妥协,没想到你竟然口出污言秽语,侮辱我,你是不想活了……”

    他话音未落,却是瞥了一眼驾驶舱,看到了被我们五花大绑的莱斯,而莱斯与他四目相对,更是吓得浑身冒汗。

    “果然被你们救了,马上交人,否则,我就让你们所有人变成我的奴隶!”路易斯双目通红,漂浮在空中,看他一身着装华贵至极,少不得万把块,果真是贵族。

    师父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交人也无妨,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个人只是普通血奴,在你手下这样的家伙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可是看起来你似乎对他很重视啊?”

    路易斯皱了皱眉,说:“与你何干,马上交人。”

    师父说道:“你急什么,为了救这个人我们花了大力气,还差点损失了一位船员,还要把有限的补给给他,要我们交人,总得拿点诚意出来吧,而且你飞那么高,我抬头跟你说话很累的。”

    这个路易斯虽然块头挺大,却缺根筋,一时间摸不清师父话中的意味,问:“你什么意思?”

    这时,对方船头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脸略长,穿着宽松的礼袍,感觉像是教堂里的教父。

    他抬头说道:“路易斯,你先下来!”

    路易斯一愣,有些不甘心地回头打望,却见这个老人眼中一闪,顿时就怂了,赶紧落回甲板上去。

    老者不在管他,而是单手抚胸朝师父微微鞠躬,道:“想必各位是传说中华夏之地的修行者吧?难怪有如此桀骜的性格。在下撒辛勒森巴,是这艘船的主人。”

    对方显得很有礼貌,言语之间显示出了极大的和善与宽容来。

    我身边的一位船员对另外一人小声说道:“我们的船有阵法笼罩,能将船上所有人的气息掩盖,那路什么虽然狗鼻子能闻到气味,但是也没有察觉我们的不同,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察觉到了,恐怕来头不小。”

    我心中惊骇,顿觉这个平易近人的老者,暗藏着不知多恐怖的修为,那位路易斯虽然脑袋不灵光,却也卓尔不凡,十分强大,然而在这个撒辛勒森巴面前,却不得不低头。

    “难怪一个无名小卒也敢乱吠,原来背后有十三氏族之一的勒森巴撑腰,我说老头,开门先放狗,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万一狗被人打死了,你找谁说理去?”师父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

    那撒辛顿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而路易斯这回算是听明白了,直接怒发冲冠,对,是真的冲冠,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

    然而跟前的撒辛不说话,他也不敢乱来,只能将怒火硬生生压下去,那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之前听过师父的打算,我忍不住嗤笑,感情师父是真的在玩弄这帮人的感情啊……

    我都想上前问一句,唉,师父,您老几岁了?

第七十四章 各怀鬼胎暗中兵

    撒辛似乎并不愿与我们起冲突,所以即使师父骂的如此痛快,也还是强忍住了怒火,而且这秽语也没有落到自己头上,于是说:“这位先生,归国素来讲究礼仪道德,您如此口出秽语……”

    “算了,别废话,回到正题,我看你挺礼貌的,有的谈,你说说,这个莱斯为什么这么重要。”师父打断了撒辛的话,接着问。

    撒辛似乎不太想说,于是道:“这个……应该与你们无关。”

    “怎么无关,我们得知道这家伙到底几斤几两不是,不然怎么谈,万一我们觉得亏了,回头找你麻烦怎么办?”

    额……师父,您怎么这么像强盗啊……

    撒辛自然脸色难看的不行,然而师父似乎笃定对方对我们有所忌惮,故意套对面的底细。

    撒辛思考了许久,说道:“那,能否将阁下的名号先报上来。”

    这个撒辛也不是蠢蛋,说了那么久,终于觉得应该搞清楚我们的来路,也好决定要不要对我们下手。若是小门小派,灭了我们也不会有多少麻烦,充其量会引起宗事局的关注,但若是名门显赫,那就得掂量掂量,且不说会招来狂风骤雨般的报复,就连官面上也可能会有重压,那就实在划不来了。

    他会这么考虑,师父自然也有所思虑,只不过师父的目的更加深远,而这个莱斯恐怕不简单,不弄清楚了,以后必然是一大隐患。

    师父思考少顷,说道:“我们出现在这里,便是准备回师门,那么在东海有什么势力,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

    撒辛瞬间面露惊恐之色,甚至因为恐惧,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难道……难道……”

    我心中惊异,师门这么牛波伊吗?都不用报名号,就能吓得这个血族如此模样!

    “好了,那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师父抬起手义正言辞地说。

    撒辛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血族除了十三氏族以外,有一个非常古老神秘的氏族,已经消失千年,甚至可以说已经灭亡,叫做卡帕多西亚族,但是近年各族之间流传出一个预言,称卡帕多西亚族将会回归,统领各族,坐上吸血鬼王座。十三氏族大公担心预言成真,开始对拥有卡帕多西亚之名的人进行追杀和吮拥,而这个莱斯卡帕多西亚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我们发现他被吮拥后,不仅能够保持独立意识,不受控制,而且竟然获得了不惧阳光的特质,让我感觉到了巨大危险,所以必须将他带走。”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这个家伙怎么在海上漂泊那么久,还一点事都没有,还以为吮拥被打断了呢……”师父摸着下巴,喃喃自语,但是从侧面看去,我看到他眼中闪烁着精光。

    我心头一跳,师父要的消息,来了,那么师父接下去怎么打算?

    这个莱斯如此特殊,别看现在连个杂鱼都不如,搞不好将来可能成为一方风云人物,如果是我,我会轻易将他拱手送人吗?

    那一刻,我感觉到捏在师父手上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性命,甚至可能是整个西方未来的局势!

    这一次,轮到师父陷入了久久的深思。

    相对的,韩叔也双目失神,显然也在思考利弊。

    他在意的是这艘船上船员的性命,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愿拿百余名船员的性

    命去冒险,而这个莱斯的性命又是否值得众人舍生忘死。

    韩叔考虑的乃是小局,而师父自然会往大局考虑,首先这个莱斯重要性自不必说,且不论那预言真实与否,单纯以他特殊身份与体质,就必然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而这场腥风血雨不论走向如何,对于清辉同盟以及西方血族势力,都将遭受巨大削弱。如今清辉同盟与宗事局相互牵制的局面也将彻底打破,说不定就会迎来铲除清辉同盟的大好机会。只不过这个莱斯将来的立场是一个变数,也是他是否值得我们为此撕破脸皮的关键。

    如此深远的考虑,自然不是我能够揣度的,师父的沉思显得格外长。

    撒辛显得十分耐心,抱着手臂等待着师父做决定,从他脸上,我看到了志在必得的表情,只听见他开口说道:“如果阁下同意,我愿意用二百……不,三百块金砖作为交换!”

    在他看来,师父只是在衡量莱斯存在的价值,既然如此,那么他就毫不犹豫地以重金砸晕师父,让他心满意足。

    然而,师父是那种势利的人吗?

    撒辛的话使得师父一下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骤然相撞,我注意到撒辛脸皮子猛然一跳,接着就听见师父说道:“你的诚意好像不太够啊……”

    撒辛皱着眉头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我们谈了那么久,我想问一句,你船上的人呢?”师父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我看到他和撒辛两人的眼角几乎同时猛地一跳。

    韩叔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冲到船舷边,往下一看。

    就在他露头的一瞬间,一个漆黑的身影嗖地一声从水中窜上来。

    韩叔的反应也快如闪电,手中陌刀跨肩一斩,那空中的身影瞬间齐腰两半,坠落下海,出了海水看不到一丝一毫血迹,果真不是活人。

    有暗算!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

    没等我们反应,只听见数十声鲤鱼出水,数十个黑影骤然从海中跃上甲板,霎时间刀光四溅。

    我们的船员各个都是乘风劈浪的老道水手,身手也极其了得,迅速做出了反应,手持兵器,径直迎上了那些跃上甲板的黑影。

    眨眼间刀光剑影纷飞,如风舞落叶,乱作一团。

    位于船头甲板上的师父以及师姐师兄等人瞬间就被卷入到混乱的战之中,师兄师姐甚至从我视野中消失了去,不知道情况如何。

    不过相比于我,他们俩的身手自然强上几分,应该能够应付目前的局面。

    这些黑影想必就是对方的血奴,充当奴隶与炮灰,不过经过他们的吮拥,这些家伙的体格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比常人更加强壮,更加敏捷。

    我所在的侧舷此刻也有四五个血奴从海中跃上甲板,与几位船员纠缠在一起。

    我急忙向后退去,用自己的身子将休息室的入口给堵了去。

    没等我站稳,突然感觉到头顶一阵恶寒,抬头一看,却见一个黑影骤然落下,手中一柄短斧朝着我的脑袋削来。

    我瞬间寒毛乍起,浑身肌肉骤然紧绷,迅速往后一滚,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以对方的力量,一斧子下去,我可不得身首分离了去。

    我将袖口一抖,藏于袖中的短刀便落入手心,随即轻

    轻一按,刀身弹出,我毫不犹豫地朝对方脚踝抹去。

    几场战斗锤炼而来的搏杀技,让我在面对生死较量时,有了更加丰富的经验和敏锐度。那血奴身高足有一米八,我还不到他胸口,攻下盘才是上策,这一手便是要先破掉对方的下盘,只要他中招倒下,我的刀尖便会立即刺入他的太阳穴中。

    然而我想得终归还是太过美好,对方的反应速度极快,一抬脚避开了我的锋芒,手中的斧子立即朝我头顶劈来。

    我将手中短刀一翻,一头撞进了对方怀中,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我人矮刀短,与之大开大阖显然是以卵击石,唯有贴身搏斗。然而下一刻,我如同撞在了一堵砖墙上,一时间头晕目眩,但是我的短刀却早已向上狠狠刺入对方的右手手臂之中,那感觉,就像是刺中了一根木头。

    没等我回过神来,我感觉到前方一股腥风扑面,却见对方左手化爪朝我抓来,那尖锐的利爪在黑暗中闪着白光,如同森森白骨。

    我试图将短刀拔出,却发现刀身已然死死嵌入对方手臂之中,动弹不得。

    眼看着利爪骤然而至,我不得不右手化掌,与之硬生生对拼一记。

    嘭!

    水花四溅,掌心传来的巨力让我瞬间跌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船舱的木墙上,一时间气血翻涌。

    好强的力量!

    我缓了几口气,顿觉掌心一阵刺痛,我抬手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对方利爪划开两道口子,鲜血直流。

    咬了咬牙,忍住了疼痛,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抬头一看,只见那血奴捂着左手面目狰狞地惨叫着,而他苍白的左手竟然如同被开水烫过一般,一片通红,生出无数燎泡,特别是指尖的利爪,更是直接脱落了去。

    我一阵诧异,还以为有人出手助我,接着脑子一转,突然意识到……老子身体里淌着至刚至阳的龙血啊!

    那血奴如傀儡僵尸一般,可不极端畏惧龙血吗!

    想到这里我猛然冲出去,用手上的左手一把捉住了血奴的右手腕,瞬间青烟溢出,蕴含真龙之气的血液如同浓硫酸一般,迅速腐蚀着他的皮肤。

    血奴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我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斧子,高高举起,将斧子狠狠劈入了血奴的天灵盖中。

    哀嚎之声戛然而止。

    我一脚将他踢开,顿觉手心传来剧烈刺痛,抬手一看,却见伤口一片漆黑,顿时心中一跳,不会感染了血族的血吧?

    接着,只看到伤口处有黑色的血缓缓溢出,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血色。

    这才心中稍缓,血族的血又哪能对抗龙血呢?

    我这边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在旁人眼中,我只是拍了一掌,伸手一抓,就让一个血奴失去了抵抗能力,乖乖受死,那惨叫更叫人心惊不已,不知道我使了什么手段。

    部分船员更是投来了难以置信的目光,显然他们也没想到我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手段,不愧是名门之后……

    我心中却了然,不过是歪打正着而已。

    正当我左右观望,打算再度加入战斗中时,只听见休息室传来王蕴的一声惨叫:“我勒个擦!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七十五章 信手斩将局势危

    我心中一跳,不好,念儿有危险!

    当即转身冲入休息室内,一打开门,只见两三只巴掌大小的蝙蝠慌慌张张飞了传来,一头撞在我脸上,忽然化作飞灰消失,撞得我一脸懵逼。

    往里面一瞧,看到念儿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王蕴,此刻他正站在桌子上,不到一米高的身材,手里抓着一只翼展一米多的巨型蝙蝠,那蝙蝠浑身冒着黑烟已经没了声息。

    “没事儿吧?”我问道。

    王蕴斜着眼瞪我,道:“你是问我还是问狐妖啊?”

    我眨了眨眼说:“额……我是问你不晕船了?”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我看你一进门光顾着打望狐妖了,老子拎着这么大只蝙蝠站在这儿,有瞧一眼吗?老子又不是病娇林妹妹,船都停了,晕什么?”王蕴被这只蝙蝠突袭,显然脾气不大好。

    我指着那蝙蝠问:“怎么回事?”

    “从那烟囱管溜进来一大群小蝙蝠,被我弄死了,变成了这么个玩意儿!”王蕴望着手心的蝙蝠,咽了下口水道,“我肚子还空着。”

    我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心中却一阵紧张,这东西凶神恶煞、健壮如牛一看就不好对付,结果就这么随随便便被王蕴提溜在手里,半口气都没了,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王蕴的手段我见识过,但没料到如此之强。

    与此同时,我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怒吼:“啊是谁!是谁杀死了我的侄儿!你们都给我去死!”

    我望着王蕴手中的蝙蝠,心中骇然。

    不会这么巧吧……

    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腥风扑面,我猛地转身,只见一大群蝙蝠,乌泱泱地涌入到休息室里来。

    我抬手用斧子斩去,结果斩了个空,紧接着就感觉到胸口遭到一击重锤,瞬间喷出一口老血,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在落地的瞬间,身后突然升起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我平平托住,缓缓将我放到地面。

    接着就听见王蕴那粗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完没完!老子饿死了!”

    我捂着胸口,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仿佛被一辆重型卡车撞击,感觉肋骨都断了几根。

    王蕴脚尖轻点我的肩膀,朝前一跃,回落到桌上,正面迎上那一堆乌云一般的蝙蝠,指尖翻飞,带着残影,接着一声厉喝:“定!”

    八根牙签倏然从他手心射出,死死定在了门口地面的八个方位,形成一个简易的八边形。

    这些牙签是船上提供的,为了循环利用,乃是银制品,不知道王蕴什么时候顺手牵羊摸来的。

    此刻却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八根牙签做阵眼,却是在中心形成了一个粗略的法阵。

    牙签落地的刹那,感觉法阵上方的空气陡然凝固,如同凝胶一般,而那范围内的黑色蝙蝠,瞬间就如同被定身一般,以千奇百怪的动作静止在空中。

    那团蝙蝠数量最多,最密集,被定住的一瞬间,外围的蝙蝠一下子仿佛失去了控制,在屋子里乱窜,但凡撞到什么,随即化作飞灰。

    王蕴拍了拍手,轻描淡写地跳到地面,从还留有余烬的火堆里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木柴。

    口中呢喃了几句,朝木柴吹了一口气,随即那木柴余烬复燃,升起熊熊烈火。

    王蕴此时竟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转过身来,对我说道:“一会儿请你吃碳烤蝙蝠肉!”

    说着话,他自己还咽了一下口水,随后将带着火焰的木柴往法阵中一扔。

    霎时间,如火星子落入油锅,空中凝固的蝙蝠群眨眼间化作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伴随着直冲屋顶的火焰,一声尖锐如磨刀般刺耳的声音响起。

    我隐约看到火焰中有个

    人影显现,因为无法动弹,却是流露出无比惊恐悲惨的表情来。

    然而这个影子不到数秒就被火焰吞噬了去,慢慢地化作飞灰在空中飘散。

    我艹!牛波伊啊!

    那一刻,我对王蕴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蕴此刻却没有闲着,在屋子里左跑右跳,用银制牙签封住了休息室的各个入口。

    我的天,他到底摸了多少根牙签!

    做完这一切,他才折返,来到差不多只剩下黑炭的蝙蝠群,用手拨了拨,捡了一块外焦里嫩的肉块塞进嘴里,嚼了两口,眉头一皱,直接给吐了,一边说道:“呸呸,真难吃,又苦又酸,怎么还有股子狐臭味。”

    我看着胃部翻腾,一阵倒腾,那家伙是个血族啊!肉能吃吗?

    王蕴终于放弃了,一脸失望地将法阵收了去,空中的蝙蝠瞬间化作飞灰飘散在空中。

    就是如此轻而易举……

    外面的怒吼再一次响起:“啊……我的堂弟,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鲜血啊!死亡啊!降临吧!”

    王蕴听到了嘿嘿一笑,说:“我这儿就是一乾坤袋,你来多少我装多少!”

    话音刚落,嘭一声巨响,从船底蔓延上来,整艘船猛然一震,瞬间腾空而起,然后再一次砸落海面。

    我和王蕴都被震了个屁股蹲,堪堪爬起来。

    接着便是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船身缠绕,势要将福船碾碎一般。与此同时,我看到船身木板上突然浮现出一串银色的符文,朝着四方流动。想必是船周身布置的符阵起了作用,正在抵御这一股巨力。

    如此变故,我不禁担心起师父和其他人的情况来。

    一下子站起来,对王蕴说:“你留在这儿保护念儿,我出去看一下。”

    王蕴这糙老爷们灵魂的小屁孩儿手段一流,但是一旦近身搏斗,估计就是一面团,被人随意揉捏,所以我也放弃了让他出来搭手的想法,让他保护好念儿反而最为合适。

    王蕴一脸诧异地瞪着我,说:“你没事儿了?刚才那一下不断几根肋骨,也得有内伤,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我拍了拍胸脯,虽然还有一丝疼痛,但是感觉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能够忍受,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估计你帮着卸力,没有造成重伤。”

    “你挨了一掌直接原地起飞,我哪来得及帮着卸力,我擦,这样都没事,你怕不是传说中的小强?”王蕴一阵感叹。

    面对他贫嘴,我丢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转身冲了出去。

    没等我走两步,整艘船突然朝左侧猛然倾斜,我整个人都被颠了出去,一头撞在了顶上,一时间头晕眼花。

    我心中惊悸,船舱内装满了货物,整艘船排水量估计有千余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水里,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能够将船顶地左右摇晃。

    我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只见甲板之上俨然是人仰马翻,船员以及登船的血奴全都在地上打滚,有的甚至直接落入了水中。

    整个天空被一大片暗红色血云笼罩,那云雾低沉地仿佛触手可及,从天而降一股恐怖的气息,将整艘船笼罩。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脸上,冰冷至极,我摸了一把脸,伸手一看,妈呀,一手的血水!吓得我寒毛乍起,海风拍打在脸上,如刀子一般刺骨。

    天上下的竟然是血雨!

    在血雨的拍打下,我看到那些原本已经被杀死的血奴,一个又一个地站了起来,甚至连身首分离的家伙,身子与脑袋竟然都复活了,朝着周围的船员扑了过去。

    船员们被震动掀翻了去,随着船再度恢复平衡,勉勉强强爬起来,却看到已经死去的血奴再度复活,顿时每一个人脸上都充满的惊

    惧。但是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见过血,遭遇过无数千奇百怪事件的猛人,自然不会被这种离奇的景象给吓破胆去。

    船员们立即各自为战,组成一个个防御体,与这些不死怪物交手。

    在血雨的浇灌下,原本还会被利器杀死,感受到疼痛的血奴,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没有知觉的僵尸,不论刀枪棍棒,哪怕被砍掉了手脚,依旧疯狂地朝着船员们发起攻击。

    一时之间船员们陷入了无止无尽的苦战之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血奴跳上甲板,所有人刚收到了一股叫人绝望的压力。

    此时,我的视线越过众人,看到了师父,他手中的法杖顶端发着银光,与那满脸褶子的撒辛战作一团。

    撒辛整个人悬浮在空中,一身长袍鼓动,手握一柄欧式细剑,剑身之上刻满了奇奇怪怪的符文,挥舞之间,符文散发出血光,仿佛有倾天之势,在空中占据着有利位置,从上往下洒下一片宛如山石崩塌一般的恐怖威势。

    而师父面对如此恐怖的力量,怡然不惧,稳扎马步,左右开弓,硬生生将对方所有招式给接了下来,我感觉到师父法杖顶端的光芒之中,似乎蕴含着千钧之力,大开大阖,竟然在周身形成一股无形的场,甚至连血雨都近不得身。

    两人势均力敌,却是招招惊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而韩叔站在师父不远处,正在于路易斯激烈交手,不过远远望去,我能够感觉到韩叔处处压制着路易斯,但是每到关键时刻,都能够被对方避开了致命一击去,所以二人也同样处于僵持的状态。

    除了这两个血族之外,我还注意到了十余个手段不俗的血族,正被数个船员围攻,而处于不败之地。随着血奴的增加,我感觉到那边的天平已然朝着血族那边倾斜,一旦有人受伤或者倒下,可能就会呈现雪崩之势。

    到时候,只怕整艘船上的人,都将免不了一场杀戮。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红光划过天空,我抬头望去,却见一道血红色的雷电在那云层之中游走,剪短树状分叉,朝着各个方向蔓延。

    我心中倏然闪过一道灵光,记忆霎时间回到了去年年初,孙师叔祖在附身于我的时候,面对那红衣女鬼所使出来的一招念晶奔雷之术。

    这个术法随着孙师叔祖的使用,其口诀也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只是因为这个术法的要求太高,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施展。

    但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我可还有犹豫的余地吗?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船员们被夺去性命吗?

    不要忘了,现在的我可是流淌着真龙之血,如此强大而助力,难道还不能让我的修为上一个台阶?

    只得赶鸭子上架!

    我一下子站得笔直,目光直勾勾地咬住远处与师父交手的撒丁。

    要想天平迅速倾斜,唯有将最重的砝码拿去。而这场交手之中,自然属这个老血族撒丁,最为强劲,而师父,同样是我们这边最重的那个砝码。

    在确定目标的一瞬间,我口中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念诵落尘咒:方地天云,九星宫耀,三脉归一,元心正清。铮铮之道,上听玄虚,止水有静,万籁皆净。念动晓,周天呈转,光华垂身,实虚尽真。消阙百怠,天命归来,本吾归真,不落无尘!

    念完一遍落尘咒,我感觉到自己全身心仿佛浸润到了一片无比静谧的天地之中,周遭的一切从我视线之中骤然消失,紧接着一道电光倏然在我眼前闪现,化作密密麻麻的电网,蔓延而开。

    我不由自主地紧握住手中的念晶,朝天空高高举起,口中大声念诵道:“万里穹天,苍云以雷,唯吾号令,神鬼不留!”

第七十六章 一举逆转潮退去

    念晶奔雷,在亲眼见到这个术法的瞬间我脑海中就蹦出来这个名称,听起来俗套了点,却并不影响其本身所具有的强大威力。

    我做不到如孙师叔祖那般依靠念晶凭空生雷,需要从天地之中接引真正的雷意为我所用,所以那天空之中奔腾的雷电便是我的契机,那血色雷电似乎是撒辛施法用于壮声势,不曾见撒辛将之化为己用,哪怕在丧失两位亲属之后的盛怒下,他也没有提起念头,如此却正好造就了我施展念晶奔雷的天时地利。

    如果没有天空之中奔腾的血雷,让我凝聚天地之气化为雷云,那可就真是海底捞月、天上摘星,纯属痴心妄想。

    我右手高举着念晶,突然感到念晶之内升腾起一股气息直冲云霄,几乎就在下一秒,我便化作了一根大型避雷针。

    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场倏然在头顶的天空凝聚,随即便化作山呼海啸,直落云霄。

    刹那间,一道血色亮光充斥着整片天地,一瞬间将夜色照耀地亮如白昼,而我浑身的寒毛一瞬间齐齐耸立,几乎要射出表皮了去。

    半人粗的血雷轰然垂落,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朝着我手心的念晶砸落。

    只感觉自己的手臂猛然一震,仿佛骨头碎裂一般的剧痛伴随着火辣辣的灼烧感,霎时间蔓延向我的全身,浑身的肌肉一瞬间抽出起来,仿佛要缩成一团。

    我膝盖突然失去力量,微微一战,差一点直接跪倒下去,然而我凭空生出一股顽强的意志,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轰然回响:如此微弱的雷意,难道我还扛不住!

    这个声音振聋发聩,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

    而我则咬着牙,以半跪的姿态再度站立起来,与此同时,一股洪流在我心脏处爆发,朝着四肢汹涌而去,与此同时,另外一股滚烫灼热的洪流,也在我的体内一瞬间爆发,使得我的浑身的血液一下沸腾起来,两股洪流非但没有相互抵消,反而逐渐汇聚到一起,形成了势不可挡的力量,洗刷我的全身。所过之处,任何蔓延在我全身的雷意,仿佛落入了无底洞,忽然就消失殆尽,而我仿佛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心脏开始猛烈跳动,浑身充满了磅礴的力量。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手心的念晶中心闪耀着血红色的光,无数雷意在光的周围汇聚,编织成一张大网,此消彼长,将整个晶石充盈,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溢流而出,就宛如电视中充能的电磁炮。

    而我没有被其中雷意的影响一丝一毫,甚至,还觉得有点舒服,麻麻的,酥酥的,像在做电击按摩。

    周围的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势,纷纷朝我投来目光,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万般惊恐的神色,距离我最近了两个血奴更是吓得直接跌坐在地,浑身颤抖。

    而我的目标不是他们,即刻将目光瞬间收回,笔直地指向了远处的撒丁。

    撒丁正与师父纠缠不休,被我的目光突然锁定,整个人微微一震,不由自主地朝我这边看来。

    在与我目光相撞的瞬间,我从他脸上看到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接着就听见师父一声惊呼:“好小子,有为师在,轰他娘的!”

    就在师父话音一落的瞬间,我将手中念晶朝着撒丁猛地一指。

    这一指看似轻描淡写,但是身在其中的我却感受到前所未有

    的艰难,我哪怕是动一下手指头,都如同牵动着一块巨石,更不要说将朝天高举的姿势硬生生旋转九十度,每移动一丝一毫,我都感觉手臂的肌肉和关节劈啪作响。

    然而这一幕,在周围的人看来,就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指,全程不到一秒钟。

    然后,一道半米粗的血色惊雷,喷射而出!

    噼啪!

    血色的闪电与众人擦肩而过,笔直射向了撒丁,所过之处,没有一个人不吓得抱头鼠窜。

    那一瞬间,撒丁动了,只见他的身躯陡然裂开,无数血滴洒洒落,化作成百上千只手掌大小的黑色蝙蝠,朝着天空腾飞。

    师父与撒丁交手之时,形势瞬息万变,他根本没有机会施术,然而随着撒丁感受到威胁,收起攻势想要躲避的瞬间,师父的压力也随之卸去,只见他猛然一伸手,洒下一片银光,将撒丁所化的蝙蝠群笼罩,那一刻,无数蝙蝠仿佛被困在了一个圆形气泡之中,突破不得。

    接着,血雷猝然而至……

    师父洒下的气泡首先破裂,接着便是聚集在一起的大团蝙蝠!

    轰!

    血雷从正中间径直击中了蝙蝠群,我以为会从那蝙蝠群中穿越而过,然而,在被击中的一瞬间,蝙蝠群仿佛被骤然吸收一般,再度凝聚成撒丁的模样,径直朝着后方跌飞而去,留下少许几只未能及时凝聚的蝙蝠,在电光的刺激下化作飞灰。

    我以为那血雷会展现出多么恐怖的力量,然而仅仅只是击中了撒丁的胸口,火花四溅,然后撒丁起飞,重重地砸落在他们的游船侧面,在厚实的铁皮上留下了一个漆黑的窟窿。

    下一秒,万籁俱静!

    而我在射出那一道雷之后,就如同被瞬间抽干了力量,整个人直挺挺地朝后方倒去。

    这道雷,虽然达到了我要的效果,但是比预期还是差了点儿。

    唉……比之孙师叔祖,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突然,有人出现在我的身后,将我拖住,我抬头看到了半张脸挂血的师兄,他朝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道:“牛逼啊!师弟!我还以为是那个转世的小屁孩呢!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是你!”

    师兄激动地浑身发抖,嗓门也是出奇的大,接着就听见王蕴那粗犷的声音响起:“尼玛啊!瞧不起人是不是!要是老子引雷,信不信直接把对面的船劈了,玩出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把戏,没把自己轰死就不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对面充电呢!”

    “那你怎么不上!”师兄自然是向着我,扯着嗓子反问。

    王蕴不甘示弱地嚷道:“老子的雷法需要时间布置,这个场面不适宜,不然老子早上了!”

    王蕴擅长法阵我是知道的,但他的小身板却架不住群架,这也是我没让他出来的原因,当然,保护念儿也是原因之一。

    这时师姐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对师兄说道:“周恬,你带云翼回休息室去,他需要休息。”

    虽然撒丁被我的一道雷轰得不见了踪影,但是此刻船上还有数百名血奴以及其他血族,还不是我们能够放松的时候,而且船下方还有不知名的庞然大物,随时都有可能将我们的船掀翻了去,战斗还在继续。

    师父从撒丁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解脱之后,便展现

    出了无比强悍的战力来,他挥舞着手中的法杖,在数十个血奴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但凡有血奴妄图近身攻击,师父手中的法杖就骤然落下,千钧之力,任何一个血奴都挡不住,这一下重击,仅仅一击,足以!

    咚咚咚!

    就仿佛那敲打木鱼的老僧,师父每一下都能够稳稳地落在每一个血奴的脑瓜子上,直接将那岩石一般的脑瓜给敲碎了去,开瓢的效率,堪比打地鼠。

    就算对上了血族,也只不过多费几招而已,毕竟就连领头的撒丁,在师父手下也只能五五开,其余的血族,根本就不够看。

    局势一瞬间转变,我们开始呈现出压倒性的趋势。

    而因为福船本身构造和船上符阵的缘故,使得所有敌人都集中到了甲板上来,船舱之内几乎没有什么人,那些有能力钻烟囱的家伙,随着前面两个强者一去不复返,就彻底打消了抄后路的想法,谁都知道船舱内还蹲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家伙,谁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从我们交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于是急忙拉住师姐的手问道:“师姐,余银姐姐呢?”

    我这一问,让专注于拼斗的师姐师兄也一下子恍然大悟,对啊,余银呢?虽然她行踪诡秘,但不是一直和我们同行吗?

    就在这时,只听见师父大喊了一声:“弟妹,你搞完了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海水拍打的巨响,一条银色的大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大鱼修长如蛇,形似海鳗,头部锥形似鲨,通体蓝绿色鳞片,在光照射下闪耀着五彩斑斓的颜色,体长足有二三十米,尾部分叉,呈孔雀翎状,出水那一刻我差点看成了龙!

    大鱼在空中光芒四溢,逐渐被笼罩了去,接着却是一个纤纤玉女从那光芒之中跃出,落到船上,原来的一袭素衣化作一身鳞甲,熠熠闪光。

    而这个人,竟然是余银!

    我一早知道余银是妖,然而千般想象,却没想到她竟然是一条鱼!

    难怪她行踪不定,原来是跳入了海中!一直在周围巡游!

    “小判蛟!”余银现身的刹那,却是有船员发出了一声惊呼。

    余银如一片飞羽,轻飘飘地落在了甲板之上,抖了抖一身的水珠,无数水滴洒落,半点不沾身,然后她手掌一番,不知从哪里扔出了一条两三米长的触手,乍一看,触手之上还有吸盘,落地之后还在不停地蠕动,这尼玛是章鱼的触手吧!

    “这家伙有点难缠,费了点手段。”余银说得轻描淡写。

    难道这就是掀起福船的罪魁祸首,一条数米的触手便可以小窥大,其背后的家伙得是如何一庞然大物,力量更不可小觑,难道已经被余银给杀死了?

    我转头朝海面望去,此刻海面波涛翻涌,波涛之下却一片平静,原本能够将船掀起的巨力则不再出现。

    强!好强!

    当撒丁被我一道雷劈飞之后,一众血族和血奴就出现了颓势,擒贼先擒王,领头人的战败对于士气的打击是巨大的。等到余银将巨型章鱼触手扔在甲板上,顿时就击溃了对方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看到几个血族直接哭嚎着跪倒在地上去,有的则毫不犹豫地化作蝙蝠转身逃跑。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赢了!

第七十六章 犀利警告布疑局

    兵败如山倒。

    天空中的血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撒丁中了我一道奔雷,虽不至死,但显然受了伤,从他落回油轮上后,也没见他再露头,看不出来这个家伙倒是十分惜命。

    如今师父无人可挡,余银所向披靡,更有神秘人高深莫测,若是受了伤再出来当出头鸟,估计最后连渣渣都不剩了。

    这对于我们而言,是最好的消息,而对于对方而言却是巨大的打击。

    哪怕血奴受到上级血族控制,当那些血族忙着四散逃窜时,这些血奴也就彻底失去了战斗的**。

    事到如今,依旧顽强地站在甲板之上的,只剩下路易斯以及他麾下的几位血亲和数十个血奴。

    而他们身后的油轮,却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却了。

    有血亲看到了,顿时就生出了惬意,频频朝路易斯张望,然而路易斯却是个无比好战的家伙,嗜血如命,渴望厮杀和夺取人性命所带来的快感,根本不予理会。

    血族具有鲜明的封建分封制,每一个具有爵位的血族麾下,都有对应的血奴和血亲,以及各自的领地、城堡以及卫队,这些奴仆只忠诚于各自的主人,哪怕是比他们主人爵位更高的血族,也无法进行领导和控制。

    这样的制度有利有弊,暂且不去论述。

    所以只要路易斯不逃跑,那么他麾下的这些人也不会溃退。

    四五十位船员在韩叔的带领下,将他们团团围住,势要将其铲除干净,没有了血雨的浇灌,这些血族也不再是不死之身,一刀下去,便再也爬不起来。

    众人叫喊着,怒吼着,不过数秒路易斯周围,就只剩下四个血亲,此刻的路易斯展现出了无比彪悍的勇气来,朝着众人发起了疯狂的攻击,俨然一副悍不畏死的态度。

    然而他的攻击,数次被韩叔挡了回去,使得他终归没能对任何一个船员造成伤害,这样的结果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回天无力的绝望,他如同一只疯狗,在疯狂地吼叫,而他那名贵的披风和西装,则早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这是个猛人,也是个一根筋,而且他终究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这个时候,师父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停!”接着他便纵身一跃来到了众人跟前。

    路易斯眼看着师父出现在面前,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对于这个死死缠住撒丁,导致他战败的人,路易斯充满了仇恨,恨不得将师父碎尸万段。

    紧接着,他就朝着师父猛冲过来。

    那一刻,一抹倩影倏然与师父擦肩而过,一只手骤然抓住了路易斯的后脑勺,其速度快如闪电,路易斯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的脸便被狠狠地砸在了船板之上。

    嘭!

    整艘船猛然一震,而路易斯的半张脸几乎被砸平了去。

    这一幕发生地实在太快,一眨眼,便结束了。

    路易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抓住他后脑勺的手,力量如山,根本无力反抗,如此悬殊的差距,让周围的四个血亲满脸惊恐,甚至都不敢站出来相助。

    随后,余银那轻灵如莺却冰冷如霜的声音在路易斯耳畔响起:“听他说!”

    在绝对力量面前,路易斯顿时陷入了安静中。

    我被师兄扶着来到了甲板上,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大家都想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喊停,接下去他又要说什么。

    只见师父朝余银点了点头,一字一句说道:“我们不会杀你,而且会放你走,但是有几句话,我要你传达给勒森巴大公,以及其他氏族大公。第一,华夏大地不是你们西方势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第二,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们都

    不能将势力和战火蔓延到华夏大地来!第三,我的师父叫做洛天衡!”

    师父的话,字字掷地有声。

    而当他说出洛天衡三个字时,一直如同猛兽一般的路易斯瞬间流露出了万般惊恐的表情,“什么!是那个人!屠夫!灭绝者!”

    甚至连在场的一众船员,以及我们三人,甚至是韩叔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师祖会被冠以这样的称呼?

    屠夫?灭绝者?什么鬼?

    师父却显得很平静,朝余银看了一眼,余银立即松开了手,路易斯和其他四个血亲瞬间就化作了无数蝙蝠,朝着退去的油轮逃窜。

    余银甩了甩手,一脸嫌弃地找了一块布使劲擦拭着。

    韩叔则立即上前抓着师父询问:“老孙,他刚才说掌教是屠夫、灭绝者,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师父叹了口气,但是脸上却流露出了无比自豪和崇拜的神情,道:“师父曾经孤身一人在五天内杀死了千余名血族以及血奴,其中还包括三位大公,致使血族在华夏的势力陡然一空,几乎销声匿迹了去,之后,师父也被血族冠以了屠夫和灭绝者之名。因为造下太多血债,他老人家不愿提及,不过我后来跟随师父游历,却是亲眼见过那战场,其震撼程度,也唯有孙师叔的千里冰原能够胜之一筹。在那个列强入侵,民族危亡,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师父一举,大大削弱了西方列强的势力,几乎改变了整个华夏的修行者势力,谓之豪雄也不为过啊。”

    我擦!

    听闻师父的讲述,我脑海中除了这两个字,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表达此刻的心情。

    时势造英雄,在那个战乱纷争的年代,师祖这一代人,于炮火之中站立起来,真的当得起风华绝代一词啊!

    那一刻,我对于师祖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获得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之后,整艘船的人都激动地不能自已,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接下去的残局依然要收拾,韩叔很快就投入到残局的收拾之中,经过清点,我得知全船船员除了一人失踪外,并无死亡,伤者则有二十余人。后来,那位失踪的船员,也被余银找到,送回到船上,原来是在福船倾斜的时候,失足落入了海中,被海浪拍打到了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差一点溺水而亡。

    好在被余银及时找到。

    这样的消息,对于所有人都是极其悦耳的,特别是韩叔,全程喜不自禁,还非常大方地分了所有船员每人一瓶绍兴黄酒。

    师父得空,来到了我的跟前,让我吃了一颗辟谷丹,以快速恢复体力,我自从施展了念晶奔雷之术,全程脱力,要不是师兄扶着,我估计能滑道海里面去。

    师父望着我,嘴角微翘,带着赞许口吻,问:“云翼,你刚才施展的可是开天雷剑术?”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叫啥名字,既然师父认出来了,那就应该是了,起码比我自己取的高大上多了。

    于是我点了点头。

    师父惊喜地问道:“孙师叔教你的?”

    我又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我亲眼见过孙师叔祖施术,而且那端咒言也的的确确印入了我的脑海中。不知孙师叔祖确实有意传授,还是无意间意识交融,且当做孙师叔祖教授吧。

    师父又接着问:“那你前面念诵的,可是落尘咒?”

    我依然点头,而这落尘咒则是孙师叔祖真正传授给我的一套法门,用于稳固神识,强化元念,梳理脉络,巩固真气。施法前来一段,术法稳定,场强大,平日修

    行来一段,提升修为,强化心境,实乃居家出行之必备咒诀……

    师父缕着胡须,双眼闪光,显得十分激动,说:“云翼,这两个术法你可千万牢记,熟练运用,对于你的修行有着巨大增益,特别是落尘咒,乃是师门修行之助剂、之阶梯!”

    我点了点头,在师父不在身边,万事需要自己琢磨修行的时候,师叔祖传授给我的东西,我始终如获至宝,就算师父不提醒,我也会物尽其用。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后,韩叔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已经做好准备继续。

    前去跟踪血族游轮的余银也及时回归,她告诉我们,血族的游轮正在朝着东方航行,估计已经离开的边境,而船内似乎乱成了一团,她害怕被发现,没有跟得太近,不过她看到那个撒丁还活着,而且上了甲板,看上去受的伤并不严重,倒是内心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和打击,郁郁寡欢的模样。

    师父说撒丁此人看起来不是强硬派,论实力也就是个伯爵,欺软怕硬,所以翻不起什么浪来,而他最后的警告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他担心此事一旦被勒森巴氏族大公知晓,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不得不将师祖的名头丢出来,以震慑对方,至于震慑的效果,只能听天由命。这帮西方血族屡次染指华夏大地,妄图在这里散播势力,扩大影响,清辉同盟的建立就是其成果之一。

    师父他老人家是师兄弟五人中游历时间最长的,与宗事局关系也十分密切。别看他平日自由散漫,但始终心怀天下,对于华夏的局势十分关心,所以对于大局的把控,他自有想法。

    说起把控大局,倒是让我想起了被绑的莱斯。

    等到我们休息的差不多,师父便带着我们来到了甲板上,此时莱斯已经被松了绑,正对着一盘生猪肉大快朵颐,瞧见我们,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的不行,嘴里还塞着一大块带血的肉。看得人直反胃,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忍受如此血腥的食物,哦,毕竟他已经是血族了。

    我们与撒丁的战斗,莱斯全程观望,对于我们的实力一清二楚,所以他对我们,又是畏惧又是敬重。

    船员们对他不待见,所以没人愿意靠近,各自忙活,而韩叔在我们休息时与师父有过沟通,应该是了解了师父的打算,所以对于莱斯倒也比较客气。

    师父也不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所以等一下我们会给你一条船,一些补给和地图,从这边往西走,不过三四天就会看到陆地。你也知道你自己身份特殊,上了岸之后,你就直接去清辉同盟总部找一个叫做艾丽娅的女子,将这个东西给她看,她会提供你所需要的帮助以及保护。”

    说罢,师父从须臾囊中拿出了一个只有一半的汉白玉图章,交到莱斯手里。

    莱斯十分激动,生生将嘴里的猪肉咽入腹中,颤巍巍地接过了图章,一边点头哈腰地道谢。

    师父接着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旦上了陆地,见到人之前,你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将引来杀身之祸。最重要的一点,你答应我的,绝不能违背!结果你是知道的,可懂!”

    莱斯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不停地鞠躬道谢。

    师父交代完,便不愿再理他,挥了挥手,随他去。

    回到休息室后,我带着巨大的疑问,忍不住问师父:“师父,你不是说清辉同盟是血族的根据地吗?你不是想着要把他们铲除吗?为什么你还有熟人?还推荐他去找人?”

    对于师父这个打算,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面对我机关枪似的提问,师父只甩了一个冷冰冰的斜眼,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你别问!”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676/ 第一时间欣赏禁咒诡事最新章节! 作者:璟天所写的《禁咒诡事》为转载作品,禁咒诡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禁咒诡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禁咒诡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禁咒诡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禁咒诡事介绍:
六十余年前一场东海大战,将华夏推入末法时代,然浩劫再临,邪恶鹊起,万鬼横生,群魔入世,华夏大地再度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谁能接下古术五脉十六门的传承?谁能撑起末法时代的大旗?谁能问鼎中原、一览众山? 我本为水乡一个普普通通的倒霉孩子,人生便如大多数人一般读书考试,工作结婚,生儿育女,平凡余生。 那一天我失足掉进一个枯井中,无意间开启了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禁咒诡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禁咒诡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禁咒诡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