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碎叶湖事
这是一个山峦起伏、满处绿洲、沙漠、雪山、湖泊、牛羊遍布的原始世界,翻过一座山,矗立在眼前的依旧是一座山,一座一座接连不断、绵延不绝的山体,使得人心中的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全部是山的世界。
叶青打量着四周望不到尽头,甚至是有些让人绝望的满眼都是山的世界,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带着铁木真、墨小宝他们等人,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即便是当初在鞑靼人的草原上时,叶青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感受,但如今随着近两个月的赶路,终于在到达目的地后,叶青在深切体会到世界有多大的时候,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会认为,自己仿佛是又穿越到了一个更为原始的世界当中。
当年不管在草原上如何奔走,但最起码距离中原的路程并不是很远,他们并没有彻底的远离中原地区,所以心头的那种背井离乡之感,则是要平淡很多。
而如今身处这绵延不绝,山峦起伏的山的世界,与中原地区的距离已经难以估量时,不管是叶青还是墨小宝等人,都会因为绵长的距离感而产生一种,脱离了人类世界的感觉。
多姿多彩、人潮拥挤、热闹喧嚣、悠然自在的江南美景人文,仿佛已经是上一世的生活一般,而今却是处于一个见到牛羊比人多的天地之间。
这广袤的天地,到底是有多神奇啊。一路行来,叶青在途中见识到了各种即便是在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大自然美景,以及各种独特、神奇的地质环境。
叶青难得的对着清澈见底的碎叶湖水感叹道,旁边的佳人耶律月,瞪着一双美目,还没有从见到叶青后的喜悦中平复下来,只是在旁看着叶青傻傻的、甜甜的笑着。
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褶皱,就是这空气中的微风,也像是怕惊扰了两人的幽会一样,显得极为轻柔。
空气中的鸟语花香,使得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如此的和谐与美妙,而远处那王城内的建筑,却是显得那么的突兀,仿佛不该出现在这大自然的美景当中一般。
成群的马队在远处掀起淡淡的烟尘,给绿洲这一块儿画布上,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颜色,叶青与耶律月回头,但那马群的主人,显然知道这里竖着生人勿近的牌子,所以嘹亮的长鞭在空中发出噼啪的响声,赶着马群向着碎叶湖的另外一边奔去。
远处的墨小宝、耶律乙薛等人,远远的守护着湖边的耶律月跟叶青,时不时的也会继续领略着大自然的美好风光。
人们常说,大自然的瑰丽美景能够让人的心灵变的纯净美丽、善良单纯,但显然是以偏概全,毕竟,越是瑰丽的大自然风光,其所处的环境也就更为恶劣、危险。
从来没有听说过瑰丽到极致的大自然风光,所处的环境同样也是格外的宜人,毕竟,那些宜人的地方,都被人类用双手跟智慧,为了生存而毁灭了。
大自然的瑰丽与孕育它的环境成反比,所以也与它们所孕育的人类特征成反比,恶劣的环境反哺给大自然无限的美好风光,大自然的无限美好风光,养育了一代代彪悍、野蛮、嗜杀的民族。
“所以越是美丽的东西,越不可轻易碰触,因为她们身上或许就会有最为致命的毒素,稍沾即亡。”叶青看着耶律月,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到底是大自然的景色、清澈的湖水美一些,还是眼前的佳人更美一些。
“所以你碰我,你就会中毒而亡,如同被最毒又最美丽的蛇咬了一口。”耶律月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对啊,要不然怎么会有蛇蝎美人一说呢。”叶青牵着耶律月的手,两人的身形倒映在平静的湖面上,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和谐。
“所以你要宁愿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耶律月享受着被叶青牵着手的喜悦感问道。
“不,我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叶青向身后的墨小宝等人挥手。
而后墨小宝远处人影模糊的墨小宝,使劲拽了好几次耶律乙薛后,众人才开始背转过身对着叶青、耶律月,不过余光还是能够看到,就在他们转身之际,耶律月跟叶大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距离了,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包括他们的嘴唇。
晚霞早早的从山头落下,白雪皑皑的雪山在这一刻也显得暗淡了很多,夜色飞快的笼罩向寂静的山峦,一堆篝火在湖边被点燃,叶青与耶律月席地而坐。
耶律乙薛、墨小宝开始在不远处忙活着晚上的吃食,至于王帐里的宴请各国将军的宫宴,此刻没人愿意过去提醒叶大人跟耶律公主。
“姑母很感谢你的到来,她希望你是真的来帮我们的。”旁边的篝火映红了耶律月洁白如玉的脸颊,淡淡的柳叶眉,以及那一双眼睛,此时显得分外好看。
叶青对着像是被远处山顶支撑着的夜空,点点繁星开始缓缓的露出了亮光,叹口气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如你所说,当年你们的大辽皇帝耶律大石,都不曾把夏、鞑靼人、宋人聚到一起抗击金人,如今虽然四方联盟,但这个联盟则是心怀鬼胎,怕是无法给予你们很彻底的帮助。”
“能坚持多久?”像是早就知道叶青他们这个联盟,早晚会分崩离析似的,耶律月平静的问道。
“就看利益有多大了,还要看看山的那边的花剌子模人到底有多强悍。”叶青抓着耶律月的手,想了下后说道:“花剌子模人越是强大,或许这个联盟支撑的时日会更久一些,但若是花剌子模人不堪一击的话,到时候不单是这个联盟分崩离析的快,甚至还会给你们带来一定的危险。所以还是那句话……。”
不等叶青继续说下去,耶律月便伸手轻轻的按在了叶青的唇边,而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知道叶青要说什么,何况,自从上一次出使临安回来后,她便很认真的审视过辽国的形势,除了各个大小部落各怀鬼胎外,便是如今南院跟北府之间的矛盾,同样是辽国的大患。
而当初在济南府,她不顾叶青阻止的,非要把辽国当年降金的耶律王祥父子带回辽国,也加剧了王城内北府跟南院之间的矛盾。
“你能来就够了,至于以后什么样儿,我不在乎。”耶律月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或者说是疲惫。
叶青无声的叹口气,拉着耶律月的手道:“辛苦你了。”
耶律月无声的笑着摇摇头,她从来没有想过,叶青会如此的了解自己,更会如此的知道自己藏在心底深处的难处。
看似高高在上的辽国公主,但在掌了北府之后,所有的压力就如同雪崩似的,全部落在了她柔弱的肩膀上。
姑母耶律普速完因为谋杀夫君,经过箫斡里刺这么一闹,已经是使得大辽皇室颜面尽失,其威望也是直线下降。
而自己的弟弟耶律直鲁古,到了如今却依然还是天天脑子里想着女人,想着如何才能玩的痛快,对于皇室的危机丝毫不曾关心过。
加上当初她并没有完全听从叶青的建议,把屈出律彻底的从耶律直鲁古身边赶走,所以到了如今,耶律直鲁古已经是把屈出律当成了他唯一的心腹近臣,凡事都会跟屈出律偷偷的私下里商议,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会刻意瞒着她这个姐姐。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耶律月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朝着叶青当初分析的方向发展,到了如今,耶律月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挽回颓势,依然是有心无力了。
南院大王箫斡里刺,如今一根筋的只想要为自己的长子报仇,让姑母耶律普速完跟他的次子偿命,虽然耶律月,甚至是包括辽国的其他官员,都能够看出来,箫斡里刺如此嫉恶如仇,为了给长子报仇,宁愿牺牲次子的性命,只是一个借口,而他真正的目的,正是为了如同当年的耶律大石一样,先是全权掌握辽国朝堂,而后再适时谋位。
但无奈箫斡里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同样,他有着足够充分的理由来挑战大辽皇室,所以如今,加上花剌子模人的入侵,这一切的压力都被放在了掌北府的耶律月的肩上。
“若是南院大王愿意放下跟皇室的成见该有多好,那时候大辽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人心惶惶了,即便是花剌子模人来犯,但只要南院、北府合力,还是有能力把他们赶跑的。”耶律月抱着叶青的两只手,脸颊靠在手臂上,望着黑夜里的湖面轻轻的说道。
微风吹过,一抹冷意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那黑色的皮裘,被叶青从耶律月怀里抽出来的一只手,拿起批在了耶律月柔弱的肩膀上。
“我想过刺杀箫斡里刺……。”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你不知道他在王城四周集结了多少兵马。”耶律月抬起头,坚决的反对道:“如今无缰军已经有大半去了前线,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在拱卫宫帐,若是一旦箫斡里刺出了事儿,他们便会立刻杀进王城内的,到时候我们根本不能抵挡的住。而且……。”
耶律月的眼神在火光下稍显暗淡,顿了下后说道:“这里距离大宋朝太远了,即便是距离夏国也很远很远,你即便是能够什么都不管的刺杀成功,但你想要逃回夏国、大宋的机会太小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湖面上的风有些冷,但耶律月的一席话,却是让叶青心里暖暖得,不由得暖暖笑着,在耶律月的红唇上亲了一下:“我知道的。”
第八百一十六章 天使
整个草原上一片灯火通明,站在高处俯瞰的话,会发现大辽国的王城,更像是圆形的城池,这让与耶律月相依偎在一起的叶青,不由得想起了,在未来的岁月里,有可能出现在这一片区域,或者是在山的那一边,由丘处机建造起来的八卦城。
几个稀疏的火把在夜色漆黑的草原上飞驰,而山脚下的墨小宝、耶律乙薛已经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丘处机皱眉看着一路上已经比较熟悉的墨小宝、耶律乙薛二人,而后不由的望向了两人的身后,只见朦胧不清的夜色下,两人两骑正缓缓的向他们这边靠近。
“丘道长真是好兴致啊,大晚上的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出城……转转?”叶青的声音,不出丘处机所料的传了过来。
“刚才辽国宫宴上既没有看见叶大人,也没有荣幸见到大辽国公主,想不到两位竟然在此欣赏风景啊。”丘处机冷笑着说道,语气之中多少带着一丝对叶青与耶律月二人的嘲讽意味。
“若是出现在宫宴上,又如何能够跟丘道长在此偶遇呢?”叶青信马由缰,缓缓的走到火把跟前,看着一身道袍,但肤色又黝黑了不少的丘处机说道。
这一路上两人已经在尽力的避免着彼此照面,叶青对于丘处机有着太多太大的成见,这一点儿丘处机自然是知晓的一清二楚,也是因为叶青正是看破了他所知晓的天机,所以也让丘处机,尽量避免着跟叶青碰面。
在丘处机眼里,叶青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心狠手辣的大宋佞臣,在他看来,大宋朝早晚有一天会毁在叶青的手里。
而在叶青的眼里,丘处机就是一个窥透天机后,投机取巧、哪边势力强大就往哪边倒的墙头草,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不辞辛苦的跟着铁木真跑到这天山脚下,在叶青看来,完全是阿谀之辈的小人手段。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为了所谓的道家之名、救万民于水火之义,不惜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帮着铁木真这样的野蛮、原始部族,以他们的道家学说,支撑了未来鞑靼人征服中原的师出有名。
所以两人自然是谁看谁都不顺眼,看见彼此恐怕比看见臭虫还让他们彼此恶心,但今夜却是这么巧的在此偶遇。
耶律月冲着叶青点点头,而后便带着耶律乙薛等人离去,留下来的叶青与丘处机缓缓前行,随即在一块儿高石上站定,打量着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大辽王城。
“道长真不打算更改自己的决定吗?”叶青双手背后,有些感慨的问道。
“叶大人何出此言?”丘处机长长的胡须随夜风摆动,倒是有股仙风道骨的劲头。
“不管是道还是佛,我都不懂,但我最起码知道,丘道长跟铁木真走的如此近,恐怕未必是为了万民吧?毕竟中原还有那么的百姓、灾民等待救助,但丘道长却是不远万里送爱心给蛮夷,这不合常理啊。”叶青似笑非笑的问道。
“蛮夷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中原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说到底,难道还是贫道的错了?若是你叶大人不犯金人,不收复所谓的失地,又怎么会惹得天怒人怨,黄水泛滥决堤,导致数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所以叶大人,百姓之所以苦,非贫道不作为,而是你们这些手握重兵的权臣,视苍生如蝼蚁、视人命如草芥,所以才会天下大难不果。”丘处机不无讽刺的继续说道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无爱无憎、无欲无求,万物皆随四季枯荣,但人呢?叶大人一声令下,多少生灵涂炭,可知若是叶大人不出兵,百姓也便会相安无事,其荣华富贵还是贫穷苦寒,自有其运气也。”
叶青听的一头雾水,对于天地不仁、圣人不仁,即便是现在,他都不能够很清楚的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便是万事万物都该有它的规律,任何人不该去强行改变其命运。
但这与他跟屁虫似的跟着铁木真有什么关系吗?
“世间万物是否平等,天地是否不仁,我一个天地眼中的刍狗,自然是无法评判。但丘道长不一心求道,反而是不辞辛劳来此,难道真是为了宣扬道法、万里献爱心?而若是,那岂不也是有意干涉生灵?天地人的大道我不懂,但我却是知道,何为民族、何为家国,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什么是文明。”叶青仰望夜空,不愿意跟丘处机在所谓的道上做过多的纠缠,毕竟,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能够凭本事儿把铁木真忽悠的坚信不疑,自己几斤几两岂能跟人家论道!
“凡俗之人罢了,世俗之事终究有它的法则,但叶大人还是要切记,切莫杀戮过重。家国、民族即便非你叶青,也同样会存在,并不会因为你一人而不延续。何况,叶大人当初可是提出华夏大义第一人,既然叶大人视鞑靼人、金人、夏人,辽人都是中原正统百姓,所以又何必纠结于以后谁一同江山呢?如此岂非是庸人自扰?”丘处机的嘴角再次露出淡淡的嘲讽道。
叶青一阵气结,很不喜欢丘处机这种道貌岸然的样子,特别是那嘴角那嘲讽略带蔑视的笑容,让他恨不得给那嘴角来上一拳。
“既然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但丘道长的所言所行,可也并非是光明磊落,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一向都是丘道长你最为所擅的?”叶青也学着丘处机的样子,嘴角露出轻蔑略带嘲讽的笑容,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人类文明的进步,最终将是走向神挡杀神、佛阻杀佛、道拦灭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在国家民族大义面前,不论是神佛道,还是人鬼畜,都该要知道,是谁在赏你一口饭吃!别忘了本才是最重要的,忘了本,你的大道在通天,都有人能够把它拉下来埋进阴曹地府!”
丘处机有些木然的转头,眼神冰冷的看着叶青,顿了下道:“叶大人这是要拿贫道祭旗不成?还是叶大人以为,大宋朝还能够一统疆域,不给贫道片瓦遮身之地?”
“我不像你这般还要挑挑拣拣,看看谁能够给你带来最大的利益。”叶青冷笑了下,不给丘处机开口的机会,继续道:“丘道长可以尽管否认,但不管你怎么否认,都改变不了你的小人行径,大宋皇室邀你入道,你趁机逃跑,大金皇室建好道观奉你为真人,你应付了两三年后又逃跑,而铁木真视你为仙长,你是一点儿矜持都没有的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东奔西走。道长,我不知道你参禅悟道看到了什么,当然,我也知道,你押宝于鞑靼人身上,是看到了马背上的鞑靼人强悍的武力,以及他们未来不可限量的成就,能够助你把全真教还是全真观发扬光大,甚至是能够让你们称为天下唯一的道学,所以你才会如此不遗余力。无论你是观天象得知,还是捏手诀得知,还是上苍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指引,但你不过也就是能够看到未来几十年后鞑靼人一统华夏而已,可你知道,鞑靼人若是一统华夏之后呢?既然你能掐手诀掐出来,我掰掰脚趾头,也能算出来,只要我叶青还活着,就决计不会让鞑靼人踏入中原一步,打赌不?”
丘处机这一次终于被叶青给激怒了,特别是叶青学着他仙风道骨的样子,嘴角还带着些微的轻蔑跟嘲讽的表情,更是让丘处机气的浑身颤抖。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什么观天象、掐手诀,贫道所为是为天道……。”丘处机气的胡子都要乱飞。
“什么特么的狗屁天道!天道不仁,平视万物,你却是有所挑拣,这就是你所谓的天道?那你丘处机可曾想过,倘若有一天,这大辽无所谓,反正也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原始地方,被鞑靼人占领也就占领了,但你可曾想过,一旦中原文明被鞑靼人占领后的后果!我们拿什么来承受?还是说你想看到,燕京、洛阳、开封、长安、济南、临安、扬州、建康等等中原百姓耗尽了几千年的心血,建造的宏伟城池,最终都变成如同眼前的大辽王城一样,帐篷是帐篷、房屋是房屋的不伦不类的城池吗?你想看到千百年来的农耕土地被破坏殆尽,撒上草籽养牛养马吗?”
“我告诉你丘处机,你想都别想,你死了这条心吧!华夏文明历经几千年终于走到了今日这种地步,虽然已然是陷入了危难之中,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着用野蛮来取代文明,百姓愚昧,好糊弄,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愚昧,都该奉你为什么狗屁仙长!而且我还告诉你,这只是马背上民族最后的狂欢,但用不了多久,更加先进伟大的人类文明,就会把他们远的落在后面,骑上十匹马你追都追不上!草原终究会成为落后的代名词,大海终究会给人类以文明的启迪,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死了这条心吧你。”好久不曾这么骂人的叶青,唾沫横飞的说完后,便迈步往前走去。
而身后的丘处机,一脸震惊的看着叶青,刚才叶青那狰狞的表情,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愤世嫉俗,竟然隐隐让他感觉到一丝丝的悲悯与哀伤,他不清楚,为何骂自己骂得那么痛快的叶青,神情之间会给自己如此的感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丘处机依旧站在高石上沉声问道,对于叶青刚刚唾沫横飞的话语,他权当没有听见似的。
“你说呢?”叶青冷冷的回答道。
“你并非是真正的想要帮助辽人御敌,你还有其他的目的,对不对?你最终的目的,还是防备铁木真!”丘处机从高石上走下来,在叶青身后一步的距离处站定问道。
“我是神派来给你们指引方向的,是送你们上西天的天使!”叶青扭头,看着丘处机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就莫名来气,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奚落道。
“难怪……。”丘处机看着叶青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难怪他要一直游说众人联手抗击花剌子模人,还拿出了所谓的华夏大义,其实……。”丘处机提高了声音,对着上马的叶青喊道:“你完全是为了让铁木真看到,在更西方的地方还有着更为广袤的土地是不是?”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西方的财富更好掠夺,比中原有钱多了,别打我们的主意,去抢西方人的财富吧。”叶青头也不回的说道,但话语还是隐隐约约的传到了苦笑的丘处机耳朵里。
“好在没有骂我牛鼻子老道。”丘处机看着叶青率着自己的亲兵离去,神色凝重的说道。
第八百一十七章 大开眼界
在叶青看来,耶律大石更为惊才绝艳一些,当年在如同四面楚歌的艰难情况下,东南北都被堵的死死的,西边也处于,一旦敢犯立刻便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情况下,硬是敢硬着头皮往西拓疆,最终还真成就了大辽国这诺大的疆域。
而至于铁木真,在叶青看来,则是有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取巧之机,但不管如何,不论是当年的耶律大石,还是未来的铁木真,则是走出了远比盛唐疆域还要往西更多的霸道气概。
不得不说,耶律大石的辽、铁木真的鞑靼人,虽然没有能够给那些地方留下侵略后的文明,但好歹还是留下了他们践踏征服时的铁蹄印记,留下了一段段的为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冲出山顶时分,看着暖和的帐篷,叶青头一次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不算是很大的帐篷内,早已经没有了佳人的踪影,不过还残留着昨夜里的激情余味。
不一会儿的功夫,耶律月再次进来,身后的宫女端着早膳恭敬的放在案几上后,又再次行礼后才出去。
今日他们几人将会正是见到大辽国的奇女子,也就是耶律月的姑母耶律普速完,以及太子耶律直鲁古等人。
从帐篷内走出来的时候,耶律月也已经早早去了王帐,看着北府里错落有致的帐篷,以及那学着中原而建造的楼台亭阁、小桥流水,清冷的早晨看到如此雅致的环境,倒也是让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跟随着耶律月留下来的辽国北府官员走出北府,只见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苏道三人,也同样是在不同官员的带领下,缓缓向着王帐的方向行去。
昨日到今日,乞石烈诸神奴的眉头就像是没有舒展开过似的,一直都是紧紧的拧在一起,直到看到叶青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乞石烈诸神奴的目光,才显得明亮了一些。
“两万人陪着你来到大辽幽会,感觉一定很不错吧?”铁木真揽着叶青的肩头,嘿嘿笑着问道。
语气中那只有男人才可意会的意思,自然是让叶青听的美滋滋,呵呵笑着道:“据说昨夜宫宴后,你的帐篷里就被塞了三个辽国女人?腰还好吧?”
“现在骑马跑一百里路没问题。”铁木真面色如常、神情轻松的笑着说道。
这让叶青开始有些嘀咕,不得不开始揣摩着,昨天夜里自己跟丘处机的谈话,难道丘处机到现在还没有跟铁木真透漏不成?
苏道依旧是一副高傲、仿佛谁都欠他钱的死样子,不过这一路上,倒是再也没有整什么幺蛾子,对于叶青、铁木真一直都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随着辽国的官员,迎着初升的朝阳,在四面环山的王城内,开始向着大辽国的权利枢纽走去,不知不觉放缓脚步的乞石烈诸神奴,此时已经刻意拉开了跟前面铁木真、苏道的距离,与叶青并肩而行。
“昨夜没睡好?”叶青不经意的问道,看乞石烈诸神奴的黑眼圈,这家伙明显是有心事,或者是昨天晚上也被辽国女人榨干了不成?
乞石烈诸神奴忧虑的看了一眼叶青,显然还没有想好跟叶青谈什么,微微惆怅的望了望眼前不远处的铁木真跟苏道,又环顾四周一番,才有些迟疑的问道:“叶大人,末将来时,圣上曾交代过,若是末将有何疑问,可向叶大人请教,圣上说叶大人必然会帮末将解惑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儿,是你们的圣上高估我了。”叶青随和的笑着说道。
乞石烈诸神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免去了不擅长的客套话,再次迟疑了下问道:“什么是先进的文明?圣上跟末将说过,无论是鞑靼人,还是夏人、辽人,甚至是包括我们金人,在你的眼里都是落后的存在。但……看看这大辽王城,多么的气派威武,星罗棋布的帐篷,也有高大恢弘的建筑,那前方的宫帐更是威严气势,难道这样在叶大人眼里,都算不得上是先进?非要与临安、扬州,中原的城池一样才算吗?”
听着乞石烈诸神奴的话语,叶青不由得有些诧异的停下了脚步,惊奇的问道:“你……你一直在为这个苦恼?”
乞石烈诸神奴被叶青的大惊小怪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圣上说,先帝之功德、英明在于对宋人的学习、效仿,末将不懂这些,但末将想,若是我大金国也像辽国这般,是不是……当初你就无法攻克我们的城池了。”
叶青摇头苦笑,乞石烈诸神奴显然是被大辽王城的恢弘气势给震慑住了,心中自然而然的把此与燕京等城池相比较,于是便陷入到了患得患失的处境当中。
显然,在他看来,辽人应该是很强大的才是,而燕京都城等金国城池一昧的学习宋人,但到头来,却是变的像宋那般弱,要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被一向看不起的宋人,给占据了北地五路的疆域。
“若是燕京拆除皇宫,改为王帐,那么我现在就想立刻攻打燕京。”叶青笑着一边走一边道:“看看那气派的连成一片的王帐,你很羡慕?但若是这么一座王城,若是想要攻下来,你觉得难吗?”
“不难,但你即便攻下来后,也很难守得住不是?”乞石烈诸神奴问道。
“不错,确实如此。它没有中原城池常规的防御设施与纵深,就是连护城河都没有,所以攻进来容易,想守住也难。自然,这也是因为他们逐水而居的习性,使得他们不需要建造高大的房屋,因为那样对于他们而言是拖累,并不会成为他们的保护 伞。但中原不一样,农耕之地非放牧之地,若是也如同辽国王城,一旦在多山多雨的季节,百姓该如何生存?帐篷能够抵御寒冷、高温,如何抵御潮湿、阴冷?洪水一旦到来,房屋还能够支撑一些时日,而帐篷呢?一盆火炭在密不透风的帐篷里,会怎么样儿,完颜?最为清楚不是?那样无异于是自杀。你所看到的这些,并非是辽国强大的象征,也非是金国弱小的原因。想要强大,你得发现是什么让他们变的在你眼里强大的,而非是这些……我去……。”
叶青刚刚还在教人家乞石烈诸神奴别大惊小怪的,但如今他的嘴巴已经长大到,可以放进去一个拳头了。
金色的宫帐他想到过,但他绝没有想到过,这里的一切都是以金色为主,金色的主体同样还带着火红的颜色,不论是那一顶顶,从外面就能够看出来十分庄严、肃穆的王帐,还是那木制的金色建筑,竟然在此刻都给他一种美轮美奂、精致豪奢的感觉,总之,眼前不论是脚下的红色地毯,还是那一顶顶的金色或纯白的王帐,都给人一种肃然起敬、庄严肃穆的感觉。
王帐内的北府兵也同临安皇城的殿前司一样,一个个满身甲周,在清晨散发着冷冽的光芒,那长矛同样是精光四射,锋利的矛刃看起来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凶残的意味儿。
旁边的乞石烈诸神奴,嘴巴张的比叶青还要大,刚刚叶青到底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只是知道,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帐篷可以大到如同房屋,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帐篷可以豪奢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简直是太美了,都可以称得上为艺术了。”叶青喃喃的感慨着道。
前方的铁木真、苏道二人,同样是惊叹于王帐的奢华跟浩瀚,碧绿色的草丛上,一顶顶的帐篷错落有致,同样,在这里也是能够看到一些中原的建筑,但明显能够感觉到,这里的建筑风格,其实并非是受中原建筑影响,而是完全受了花剌子模人那边的建筑影响。
笔直有力的主体,几何形状的纹详,或者是那绝对标志性的建筑上方圆顶,以及那所有镀金的装饰物,白色的石头或者是金黄色的墙壁,让一切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圣洁跟肃穆。
金色的大门随之打开,第一视线便会被那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所吸引,光可鉴人让人都有些舍不得下脚踩上去,而在尽头则是一个同样金色的座椅,显然便是给辽国皇帝而准备的。
不由得打量着四周,除了一些帐篷里的辽国兽骨、兽皮等装饰外,便是那马蹄拱形、以及尖拱交互的窗户,而抬起头后,便是如同悬挂在天空的巨大的穹窿,上面密密麻麻的纹祥,肉眼根本无法看清楚到底画的是些什么,不过站在地面,依然是能够在丝丝的眩晕中,感受到一丝淡淡的艺术气息。
带领他们而来的辽国官员,显然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是如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儿,所以也不出声打扰他们,只是在旁面带得意与微笑,骄傲的看着叶青、铁木真、苏道、乞石烈诸神奴,一个个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而后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有钱人拿黄金做装饰,没钱的就拿铜做装饰……太残忍了吧,这得花费多少黄金?”叶青喃喃自语,打量着诺大的室内的一切饰物,如此看来,临安皇宫简直就是个寒窑,根本没法跟人家的黄金装饰相比较。
整个大殿给人一种奢华与野蛮的印象,那有着艺术气息的黄金、银制装饰,以及那辽人钟意的兽皮、弓箭等等装饰融合在一起,呈现在人们的眼前时,倒是也不显得有多不伦不类,毕竟,黄金等装饰物的包容度大强大了,完全遮挡了钱的铜臭、庸俗之味。
踩上那脚下厚厚的地毯,如同踩在云端一般,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绵软、飘飘欲仙的感觉,而那两侧的桌椅等物,虽然一部分因为受花剌子模人的影响,换成了桌椅,但这桌椅,也就那张象征着皇权的椅子是把真正的椅子形状,其余的依然还是保持了游牧民族的习俗,更像是中原百姓家里放置的板凳!
第八百一十八章 皇室轶闻
金碧辉煌、奢华精致,但又有原始野蛮风情的大厅内,让叶青等人欣赏的是叹为观止,这完全出乎了叶青的意料,同样,也完全颠覆了苏道、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几人对辽国的优越感。
猩红的地毯上留下一行行乱糟糟的脚印,破坏着大殿内的这份美感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了甲胄刀兵的声音。
在辽国官员的示意下,叶青四人一字排开,而后看着威武气势的辽军进入大殿,随后便是如同其他皇宫没有区别的太监,尖着嗓子开始喊叫着。
不论是叶青还是铁木真,还都是头一次看见耶律普速完这个奇女子,所以站立两侧等候的同时,唯有他们二人,时不时的抬头观察着走在众臣最前端的女子,而至于其他人,则是为了表示对皇帝的敬重,一个个则都是低着头。
耶律普速完,已经是一个人老珠黄、风韵不存的女子,甚至……在叶青看来,耶律普速完即便是再年轻上十几二十岁,也跟美女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厚厚的嘴唇,稍黑的肤色,眉毛很淡、一双眼睛也很小,如今的年纪,也是女子体形最为危险的年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胖,加上其个子也不是很高,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帝王之相,也完全无法理解,就这样的一个女人,竟然能够让两个亲兄弟为了她而互相残杀。
身后则是落后半步的一个年轻男子,显然便是大辽的太子耶律直鲁古,而后落后太子半步的,便是大辽国公主耶律月,以及旁边的一位,与耶律月算是并肩同行的威严老者,应该就是大辽国的南院大王箫斡里刺。
再往后倒是有几个熟人的身影,萧处温、李奉迎、耶律元宜、耶律王祥父子、屈出律等人。
不认识的、面生的几乎都是跟随在了南院大王箫斡里刺的身后,而后在耶律普速完坐上那皇帝之位后,依次挨着南院大王右手边站定。
而另外一面的耶律月左首,则是李奉迎等人依次排开,其中一个风神如玉、潇洒俊秀的中年男子,倒是引起了叶青的特别注意,毕竟,在太子坐于耶律普速完的下首后,那个不认识的俊秀中年男子,竟然跟耶律月并肩而立,这让某人不由自主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的醋意。
此时再审视整个大殿,便会发现整个大殿内的两侧站满了的官员,实则是泾渭分明的辽国两大派系,南院大王箫斡里刺的人,则是自然而然的跟随着箫斡里刺一字排开,对面的则便是属于北府一系以耶律月为首的其他辽国官员。
如同朝会一样的形式,各国大同小异,不过是一些细节上的偏差而已,而且还不用行跪礼,这对于叶青、铁木真来说,倒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叶青四人走上前行礼,而后耶律普速完赐座,包括箫斡里刺、耶律月等有限几人,便在那如同板凳似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叶青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望向紧挨着耶律月的那中年男子,竟然也有资格坐下来,什么意思!
耶律月像是察觉到了叶青眼中浓浓的醋意,抿嘴低头轻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又再次恢复了她身为公主的雍容大度。
“朕多谢各国使臣,在我大辽危难之时施以援手,各国使臣的恩情朕会铭记于心……。”耶律普速完更像是在念稿子,而目光则是时不时的便会飘向一旁为她翻译的耶律月……旁边的中年男子。
心思根本没有在耶律普速完假大空的言谈中的叶青,心头闪过一道亮光,瞬间猜测出了那潇洒俊秀的中年男子身份:萧朴古只沙里,也就是箫斡里刺的次子!
看看微笑文雅的萧朴古只沙里,再看看同样微笑,向他们四人点头示意的耶律普速完,叶青好像是有些明白,为何耶律普速完竟然敢杀夫,也要跟小叔子在一起的原因了。
毕竟,就冲萧朴古只沙里的卖相,恐怕这世上,没有多少女子能够拒绝为这样的男子心动吧?
“四位使臣,想必是没有那么好心,只是为了帮助我大辽御敌吧?怕是也有条件吧?”箫斡里刺的声音此时在大殿内响起,虽然是在跟耶律普速完说话,但目光却是看向了耶律月。
这个时候的大辽皇室,不管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耶律普速完,或者是太子耶律直鲁古,此时都是因为耶律月掌了北府之后,才能够苦苦支撑着整个皇室。
而若不是北府的支持的话,他箫斡里刺早就不顾一切的动手干掉那对奸夫淫妇,而后扶植耶律直鲁古登基了。
箫斡里刺的话音刚落,耶律普速完跟耶律直鲁古,便齐齐的把目光望向了耶律月,毕竟他们姑侄如今倚杖的,就是耶律月了,而且他们也很清楚,耶律月跟那个叶青之间的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四国使臣的到来,名义上是来抵御花剌子模人,但至于真正的目的则是,向箫斡里刺施压,让其不敢在这个关头对耶律普速完等人不利。
“并没有什么苛刻的条件,只要提供他们足够的粮草便足矣,他们便会帮我们一同对抗花剌子模人。”耶律月平静的说道。
而铁木真、叶青四人,则是一句也听不懂,一个个只能够通过箫斡里刺跟耶律月的表情变化,来猜测他们的谈话内容到底是什么。
只是看上去像吉祥物的耶律普速完以及辽国太子,仿佛对于耶律月跟箫斡里刺的谈话也不是很感兴趣,或者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两人每次剑拔弩张的言语交锋,于是一个是把眼睛一直放在了那萧朴古只沙里的身上,一个则是放在了屈出律的身上,寻思着一会儿下朝后,该去哪里玩儿才好。
“但据本大王所知,公主殿下跟宋廷使臣之间,并非是单纯的友情关系吧?昨夜圣上举行欢迎宫宴,唯独缺少了宋廷使臣,以及公主殿下,本大王很想知道,公主殿下昨夜里到底去了哪里,为何没有参加宫宴?而他……又去了哪里,为何今日一早,会从北府走出来,而非是驿馆。”箫斡里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茫然的叶青说道。
即便是再听不懂,如今已经有人用手指他了,所以叶青便把目光看向了耶律月,而后用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说我呢吗?
耶律月则是对着迷茫的叶青摇了摇头,而后看着耶律普速完说道:“我昨夜为何没有参加宫宴的事情,已经像圣上做了说明,至于我跟宋廷使臣是什么关系,那是我的私事儿,南院大王就不必费心了。”
“身为我大辽国公主,公主殿下认为自己可以有私事儿吗?还是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跟那宋廷使臣……。”箫斡里刺没有再说下去,但身在大殿的人,除了叶青几人外,其他人都清楚箫斡里刺的言外之意到底是什么意思。
耶律王祥头一个就把目光投向了叶青,那眼神中不加掩饰的嫉妒跟怒意,让箫斡里刺心里微微一笑,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何况他也知道,自从耶律月把耶律元宜父子带回大辽后,耶律王祥就一直在追求耶律月,但耶律月却是对于耶律王祥的殷勤视若无睹。
而如今耶律王祥的情敌出现在了眼前,对于箫斡里刺来说,这对他必然是一个可以从北府内部,分化瓦解他们的大好机会。
“不管我跟宋廷使臣之间是什么关系,都不影响四国使臣帮助我大辽共同御敌。南院大王如此反对他们出兵帮我们御敌,而自己的南院也不肯出兵对付花剌子模人,只让北府的人苦苦在边疆 独立对抗花剌子模人,本公主倒是想知道,南院大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说……南院大王是怕了花剌子模人了吗?”耶律月毫不相让的说道。
箫斡里刺嘴角抽了抽,在耶律月还未掌北府前,南院也不是没有派兵跟花剌子模人打过仗,只是每一次他麾下的将领,都是败多胜少,所以如今被耶律月拿来揶揄他,倒是让他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这是我大辽的国事,公主殿下如此就不怕引狼入室吗?”箫斡里刺闷哼了一声,再次冷冷的说道,言下之意,他不愿意四国使臣的两万兵马帮助辽人抗击花剌子模人,因为这样,一旦他们战胜了花剌子模人,那么北府跟公主的声望在大辽国只会越来越高,也会使得其他部族越加的尊敬耶律月。
箫斡里刺决计不愿意看到,北府公主耶律月的威望在辽国超过他南院大王的威望,毕竟如此一来,他所有的计划,想要的权势到最后全部化为乌有。
当初自己默认了耶律月掌北府,是因为那时候耶律普速完还没有杀了他的夫君,他这个南院大王,也还没有意识到耶律普速完想要摆脱南院的掌握,但如今,自己的长子被杀,等于他手里少了一个可以掣肘耶律普速完、能够有机会掌大辽皇室的人。
相貌平平,甚至是丑陋的耶律普速完,也绝不是像她长得那般可以让人忽视她的存在,相反,这个女人的心机城府深不可测,为了保全大辽皇室,摆脱对箫斡里刺的依赖,从而利用小叔子,而后联手杀了自己的夫君。
耶律普速完的计划中,在耶律月掌了北府之后,便有了可以跟箫斡里刺对抗的势力,而这时候,她只要再联手小叔子杀了自己的夫君,到时候就可以把一切罪责推到小叔子的身上,以小叔子来做皇室跟她的替罪羊。
如此一来,即便是看不到箫斡里刺一家内讧,但最起码可以离间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从而减轻耶律月身上的压力。
但她没有想到,箫斡里刺竟然是家丑不怕外扬,为了能够得到更大的权利,完全控制大辽皇室,竟然连起码的脸面都不要了,污蔑耶律普速完跟小叔子是因奸情而杀夫,从而使得耶律普速完成为了被人唾弃的女人,也使得一部分大辽官员,因为此事儿而倒向了南院。
但好在,因为耶律月掌着北府,使得箫斡里刺不得不去衡量,若是自己发动政变的话,是否有把握一击即中,毕竟,耶律月手里的两万无缰军可是极为强悍,又固守王城,让箫斡里刺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奈何。
所以随着跟花剌子模人的战事吃紧,身为南院大王的箫斡里刺,硬是不派一兵一卒前往战场,便是为了逼迫耶律月的北府出兵,从而使得他们无法顾及王城的守卫。
到了那时候,王城、王帐守卫一旦空虚,他便可以轻易的夺取王城的控制权,而后再掉过头来对付花剌子模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往前发展的时候,突然之间,皇室多了两万外来的大军站在了耶律月这一边,这对于箫斡里刺来说,自然是决计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让这些人撤出大辽国才是。
第八百一十九章 入赘
听着耶律月的低声解释,叶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又是对、谁又是错。
自古以来皇室、权臣的斗争中,本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即便是连事情真相的真假,在史书上往往也是难以辨别。
文人相轻,靠着笔杆子跟一张利嘴骂人、抹黑他人也是常事,朱熹也曾被人抹黑与儿媳妇之间的事情,其他人也被抹黑跟伦理道德相关的事情,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没人愿意追究,但人们又喜欢听一些、相信一些,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不是真相的真相。
文人之间尚且如此互相攻讦、抹黑对方,以此来消弱对方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抬高自己身为正义的影响力,所以大辽皇室不管有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舆论斗争。
为了自己的利益,从古至今,庙堂之上啼笑皆非、丧失良心的事情数不胜数,但不论是哪一件事情,在后人嘴里可以用道德作为标杆来评判,但在当下,哪有什么对与错、真跟假,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驱使着人们暂时摒弃了道德良心。
从大殿内走出来的叶青,跟在耶律普速完的身后,远处则是怒气冲冲、不欢而散后泾渭分明的南院、北府的官员,要么像耶律月行礼退下,要么是跟着箫斡里刺前往南院。
走过旁边一顶金碧辉煌的王帐,叶青单独一人跟在耶律普速完的身后,廊桥之下流水潺潺,清澈的水面上几朵不知名的野花随水流摇摆,不远处的假山并不成任何艺术气息,比起临安等等园林的观赏石来,完全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心中是否一直很疑惑,朕的一些私事儿?”耶律普速完带着叶青,踏上石阶,在一座廊亭内坐下微笑着问道。
“这个……。”叶青有些准备不足的迟疑了下,想不到耶律普速完竟然直接挑明,让他一下子显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公道自在人心……。”
“这世上有公道吗?”耶律普速完淡淡的笑着道:“公道是在胜利者的手里,成者王侯败者寇,你赢了,你就是公道,你就是人心,你就是天下百姓敬仰的王。你输了,你便是佞臣贼子,祸国殃民之宵小,人人得而诛之后快。”
叶青不得不承认,耶律普速完的外貌,完全让他误判了所有的一切,特别是第一时间对耶律普速完的看法,眼前这人老珠黄、长相丑陋的女人,完全是一个心思缜密、睿智深沉的女皇,跟传言中的差别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那……您为何不昭告天下南院大王污蔑您呢?”叶青不由自主的在衣袖里来回攥着拳头,以此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感。
他见过不少皇帝,最起码到如今,他都跟三个大宋皇帝、两个大金皇帝、两个大夏皇帝,两个辽国皇帝,一个鞑靼人不是皇帝的皇帝打过交道了,但不知道为何,在面对这个从容不迫、处事不惊的辽国女皇帝时,他却是感到分外的紧张,就如同那视线所及之处的遥远天山,给他一股莫名而又深沉的巨大压力。
“你是指朕跟萧朴古只沙里的奸情一事儿?”耶律普速完比叶青还显得爷们儿的,直接再次把话挑明了问道。
“这个……我想应该是南院大王在诬陷您,总之我是不会相信的。”叶青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显得比较可信一些,神情也显得义正严辞一些。
这是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即便是面对其他皇帝时,他都没有这种像是被人看穿的感觉,但在耶律普速完跟前,他总有种自己被人看穿,像是没穿衣服的感觉。
耶律普速完微微叹气笑了一声,也没有回应叶青的话语,自然,也就让人无从知道,她到底是相信叶青所说的话,还是不相信叶青所说的话。
“宋人常说,谣言止于智者,所以朕越是解释则就是越发显得欲盖弥彰。何况……。”耶律普速完再次以她那刀子一般深邃锐利的目光,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叶青道:“何况,愿意跟随南院大王的辽国大臣,即便是没有朕跟萧朴古只沙里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因此站在朕的这一边,站在北府的帐下不是?若是忠于我大辽皇室,岂会因君王失德而摇摆立场?”
手心都有些冒汗的叶青,此时才能够稍微的平静一些,整个人也不再像刚才那般浑身僵硬。
看着耶律普速完,终于是自如的笑了下道:“圣上您的意思是,这些站到了南院帐下的贵国臣子,是因为看清楚了主弱臣强的时势,所以才会相信了他们愿意相信的,相信了箫斡里刺对您的污言秽语?毕竟,圣上您摄政大辽,太子年幼,公主又是女子之身,而箫斡里刺那边,即掌南院,长子又是您的夫君,次子同样手握重权,对您跟太子、公主来说,威胁太大了是吧?”
“皇室凋敝,子嗣单薄,南院大王箫斡里刺如同大辽猛虎,膝下又有两子,叶青,朕问你,若耶律氏、萧氏不过是两个普通的人家,你认为街坊四邻会向着谁?到底是谁强谁弱?”耶律普速完蹙眉,突然笑着如此问叶青道。
叶青一时有些发愣,不过想想也是,这就如同是耶律月、耶律直鲁古姐弟二人,虽然家境优越,但却是过早的失去双亲,无依无靠之余,则是需要靠着他们的姑姑来维持这个优越的家境。
而姑姑的夫君以及公公,却是因此生了想要占据姐弟两人优越家境的想法儿,所以身为姑姑的耶律普速完,应该是会陷入到两难境地,从而做出一个痛苦、艰难的决定吧?或者是……耶律普速完的夫君之所以会被杀,是因为他率先起了野心不成?所以耶律普速完才不得不为了保全耶律皇室,对自己的夫君痛下杀手?
“若是真如此,圣上您该昭告天下才是,而不是……。”叶青皱眉说道。
“每个人都长着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朕能够封住王城所有人的嘴,但能够封住整个大辽所有百姓的嘴吗?百姓愚昧、官员精明,百姓能够看清楚大是大非的道理,但官员却是乐意装作看不清楚,因为这些利益无关百姓,但关乎于这些官员,所以朕即便是昭告天下,挨个挨个的解释也是没有任何用处,何况,朕为何要解释、隐瞒发生的事情呢?”耶律普速完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在叶青的脑子都跟着转弯时,她突然是直直朝墙上了撞了过去。
有些头晕眼花的叶青,看着耶律普速完呆呆的问道:“圣上这是自己做实了这些传言?”
“为何不呢?”耶律普速完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深沉反问道。
叶青恍然大悟,对啊,为什么不呢?
耶律普速完是个绝对的明白人,也绝对是一个城府深沉、精于算计的女强人啊。不单单是把大辽百姓要什么、在意什么看的透透的,也把大辽的官员的企图看的透透的。
箫斡里刺往她身上泼脏水,百姓显然是不会相信,就有如刚刚耶律普速完给叶青举的那个寻常人家的例子一样,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寻常人家身上,那么百姓一定是能够看清楚个是非曲直、谁对谁错来,也会集体声讨箫斡里刺欺负儿媳,欺负如孤儿一般的耶律月、耶律直鲁古姐弟,是想要霸占人家的家产。
而什么人会支持箫斡里刺呢?必然是跟箫斡里刺有利益关系的,同时也是觊觎家产的一些人,或者是能够从霸占人家家产后,分得一杯羹的人,才会支持箫斡里刺去夺取耶律月、耶律直鲁古父母留给姐弟的家产。
百姓能够看的清楚大是大非,官员同样也能够看的清楚大是大非,只是百姓不懂得装傻,也无益贪图人家的利益,但官员却是会装傻充愣,会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如何能够贪图多一些的利益。
而耶律普速完拉着箫斡里刺的次子萧朴古只沙里下水,则正是借着这盆当头而来的污水,来掣肘、制衡箫斡里刺对他们皇室的报复,毕竟,若是箫斡里刺不计后果便痛下杀手的话,那么基本上等同于是跟耶律普速完同归于尽。
事实上,事情就是如此,只是如今因为耶律月掌了北府之后,才使得箫斡里刺有些忌惮,一时之间无法快刀斩乱麻。
“圣上英明,让叶青佩服至极。”叶青起身,对着耶律普速完庄重的行礼道。
耶律普速完从容的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叶青免了,而后在叶青坐下后,耶律普速完的神色则是变的更加的凝重道:“朕知道你跟承礼的关系,也知道你的几乎所有的事情。朕今日单独跟你谈话,便是想要告诉你,切莫不可辜负了承礼对你的一片真心情意。”
“圣上放心……。”叶青再次起身,他有点儿明白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见到耶律普速完会紧张了,因为不知不觉的,他有些把今日的单独谈话,当成了丈母娘看女婿似的情形。
“朕的条件没有那么简单。”耶律普速完打断叶青的话,继续道:“朕之所以跟你推心置腹,便是想让你明白大辽皇室的处境,非是外人看到的那么高枕无忧。但不管如何,朕决计不能看到,先帝交与朕手里的大辽江山亡在朕的手里,太子贪玩之心不见收敛,朕即便是想要把江山还于他,又不得不担心南院大王会在太子登基后变本加厉,以如今太子的心性,不论是手段还是城府,都无法跟箫斡里刺相抗。所以朕的条件便是,想要娶承礼可以,朕非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但你叶青必须到我大辽来,只要你点头,你想要什么职位,朕给你什么官职,即便是你掌北府,承礼退位,朕都可以答应,如何?”
叶青的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入赘一词,但看着耶律普速完那凝重而又严肃的表情,他则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圣上,叶青毕竟是大宋之臣……。”叶青心里快速的思索着借口说道。
“大宋之臣?”耶律普速完的嘴角露出一抹轻蔑,淡淡道:“但据朕所知,你叶青在大宋干的很多事情,可并非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今日你跟朕说你是对大宋忠心耿耿的臣子,叶青,你不觉得可笑吗?”
叶青不由一阵脸热,心里开始骂着耶律月,这娘们的嘴上怎么就没有个把门儿的,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自己还要不要面子了!
“这……那……圣上就不怕叶青成为大辽国的第二个箫斡里刺?”叶青无法否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何况,即便是否认也没有用。
毕竟,不管是当初给赵构当鹰犬的时候,还是在赵?y称帝时北伐的时候,或者是现如今赵??腔?螅?约旱乃?魉踩肥挡7峭耆?且桓鋈顺几米龅氖虑椋?行┦露?肥凳怯行┐竽娌坏馈?/p>
“那又如何?”耶律普速完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看着叶青愣了下的表情,而后才继续缓缓说道:“朕的第二个条件便是,你与承礼所生的子女,都必须姓耶律,所以你叶青即便是真有一天,成为了我大辽的第二个箫斡里刺,朕还会怕吗?”
叶青彻底无语,敢情这条件还不是一个,这是想起一个算一个,是不是今天晚上耶律普速完想到了其他的,那么明日就会再次招自己进宫,告诉自己这是自己必须遵守的第三条、第四条?
叶青摇头苦笑,看着平静的耶律普速完说道:“叶青怕是要让您失望了,叶青虽然有些行径确实大逆不道,非人臣所为,但叶青确实无意离开大宋另谋高就。叶青虽所作所为有些有悖人臣之为,但叶青却是可以拍着胸口说,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宋,都是为了华夏之大义,如同我这一次来大辽,除了因承礼公主外,便是……。”
“所谓的华夏大义?”耶律普速完的嘴角,依然带着丝丝不屑道:“叶青,你这番说辞骗得了自己,骗得了别人吗?即便是你心怀华夏之大义,但金、鞑靼人、夏人之所以会出兵助我大辽,你敢肯定,他们也会跟你一样,是为了所谓的华夏大义吗?箫斡里刺刚刚在大殿所言承礼此举是引狼入室,朕何尝不是如是想?但朕之所以大度允许你如此联军两万人,入我大辽王城,便是想要让你在我大辽积攒威望与影响力,为你将来入辽铺路搭阶,若不然的话,你真当我大辽是什么人想领兵前来就领兵随意闯入的吗?真当我大辽因为箫斡里刺的内讧,弱到连区区一个花剌子模人都对付不了吗?”
此刻的耶律普速完,威严尽显、霸气十足,久居上位者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完全忽略了她丑陋的相貌,不得不把她当作一个睥睨天下的帝王来看待。
第八百二十章 邀请
叶青并不是很相信耶律普速完所说的话,特别是对于花剌子模人的蔑视,在叶青看来,并非是如同耶律普速完说的那么简单。
若是花剌子模人真的不堪一击,若是箫斡里刺跟她的内讧,也不值一提,那么她又何必如此急切的拉拢自己呢?
先是以她与箫斡里刺之间的事情,她被污蔑也好,皇室极弱也罢来博自己的同情,而后便是言辞诚恳、坦诚相待的道出自己和耶律月之间的事情,并许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再到如今把大辽的局势当作不值一提的小风浪。
不得不说,耶律普速完为了对付叶青,为了跟叶青谈话、拉拢叶青,可谓是费了不少心思,先是皇室极弱、权臣强悍博同情,以此来激发叶青心中的正义感,而后便是以耶律月诱之,再以大辽国内的形势并非叶青看到的那般紧张而逼迫,让叶青明白,大辽其实很强大,拉拢他过来是因为看得起他,是因为耶律月的关系,若不然的话,谁会理会你是哪根葱哪头蒜。
简简单单的三步棋,叶青也不得不佩服,被耶律普速完利用的恰到好处、妙到毫巅,不管是耶律月让人仰慕的美,还是耶律普速完嘴里强大的辽国,以及许给叶青的高官厚禄,特别是极为宽松的环境,说叶青一点儿也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想想他在大宋朝堂上的每一步,走的都是何其的艰险,不光是要留心皇家的黑手,还要防范同僚的攻讦,包括金人的诬陷等等。
而若是在辽国,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得到比在大宋朝强上许多的权利,而且如今依然是马背上民族的时代,是冷兵器时代的最后狂欢,若是他以大辽为本,也不是不能够……但好像那样的话,留在他眼前的就只有造大宋的反这一条路可走了。
良禽择木而栖、能臣择主而事,对于像叶青这般,已经从本质上开始脱离了单一武将身份的政客来说,如今他最需要的便是一个极为宽松的平台,或者是一个能够极为信任他的君主,来毫无条件的支持着他实现理想抱负。
显然,大宋是无法给予他这样一个平台的,毕竟,几千年来,中原正统还从来没有过,有哪一位君主会彻底放开手里缰绳,任由自己的臣子在政治上狂飙撒野。
“看见承礼旁边的那个人没有?想必你也认识吧?”耶律普速完看着低头思索的叶青,再下一剂猛药问道。
“不就是……。”叶青抬头,望向远处的耶律月,但不知道何时,耶律月的旁边,则是由萧朴古只沙里换成了耶律王祥:“是他?”
“不错。当初承礼出使大宋,耶律王祥便有跟着去,此事儿你也知道,那么你可知道,耶律王祥对于承礼也是爱慕的很?甚至别说是承礼,即便是朕,如今只要告诉他,杀了南院大王,承礼就嫁给他,他便会立刻毫不犹豫的率人冲进南院!”耶律普速完继续威胁着叶青道。
而叶青此时却是看着耶律普速完笑了起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耶律元宜父子,我叶青的手下败将而已。而且……我不相信圣上会如此信任一个曾经背叛大辽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圣上同意,承礼公主会赞同?若是会赞同,当年就不会出使夏国的时候,跟我情投意合了。”
耶律普速完表情平静,抬起眼皮看了看叶青,继续是淡淡的道:“你说的不错,承礼心中只有你一人。但你叶青也别得意忘形,毕竟,在承礼的心中,大辽比你的位置更为重要一些。若是朕以大辽的未来劝之,你觉得承礼还会因为儿女私情,而放下她身为大辽国公主该有的责任吗?她难道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父皇留下的大好江山,被他人取代吗?”
“圣上果真是英明神武、天下无双。”叶青“佩服”道:“以今日叶青所看到的圣上您的权谋、驭人之术,让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为何箫斡里刺父子会成仇人了。不过……叶青依然还是大宋之臣,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至于耶律王祥,叶青还要多谢圣上提醒了。”
耶律普速完对于叶青一开始的嘲讽毫不为意,女人本就应该是祸水之源才对,若是作为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本职都做不到的话,不能让天下的男人为你所用,那么空有天姿绝色又能如何?
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从廊亭内起身,看了看远处的耶律王祥,又看了看眼前的叶青:“耶律元宜父子,终究如今是我大辽的臣子,若是在这个时候不明不白的死了,你叶青岂能脱的了干系?不必急着回答朕,边疆虽有战事,但大辽还未到立刻便需你们这些外人帮助出兵的情形之下。”
叶青倒是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耶律元宜父子死不死的没关系,但怎么死,别连累了你自己跟大辽皇室就行。
看着耶律普速完离去,叶青一直站在廊亭内,而后便是回顾四望,想要看看四周随着耶律普速完离去后,会不会有什么动静,会不会在自己跟耶律普速完谈话的时候,四周已经是围满了刀斧手。
耶律月从远处走了进来,一直静静地陪在叶青的身旁,看着叶青发呆。
“不用问了,你姑母给了我两个条件,入赘大辽国,而后所生子女都姓耶律……。”叶青转头看着面色带着期冀的耶律月说道。
耶律月难得的小脸儿一红:“谁问你这个了,我是想问你,跟我姑母都谈了些什么。”
“就是这些啊。”叶青作无辜表情的说道。
“那你肯定不会答应。”耶律月撇嘴道:“何况还有白纯她们那么多的牵绊,你不会答应的。”
叶青一时无言,本以为会从耶律月的脸上看到一丝失望的表情,毕竟,是个女人,谁不想有一个只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子?若是这个男子,还能够给予她更多的惊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如今耶律月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失望,当然,叶青也从女人的脸上,看不出被女人刻意隐藏的心事儿。
“不错,我确实没有答应。”叶青低头说完,而后便转身往廊亭外走去。
呆在廊亭内的耶律月,看了看叶青的背影,随后跟了上来,二人并肩往外走去。
耶律王祥见到叶青时多少有些尴尬,他当然不曾忘了,自己跟父亲耶律元宜,可都曾经是叶青的手下败将。
“王祥见过叶大人。”耶律王祥看着叶青跟耶律月并肩而行,心头颇不是滋味,但奈何即便是在大辽国,叶青也不是他想要得罪,就能够得罪起的,所以不等这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走到跟前,他便满脸微笑的行礼道。
“耶律将军为何还没有出宫呢?”叶青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问道。
“下官奉圣上之命,待公主殿下差遣。”耶律王祥急忙说道。
而一旁的耶律月却是看着耶律王祥的举止微微有些不满的蹙眉,如今耶律王祥已经是他们大辽国的臣子了,但是在面对叶青的时候,竟然以下官自称,简直是……简直是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但她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耶律普速完的主意,也是耶律普速完事前先行通知了耶律王祥,叶青有可能被招揽至大辽入北府,所以耶律王祥才会对叶青如此恭敬的原因。
当然,耶律普速完如此做,则是为了让叶青在辽国期间,能够感受到他在大宋朝内感受不到的尊崇之意。
“你先下去吧,有事儿我会再通知你。”耶律月看着耶律王祥那在叶青面前谦卑的样子,冷冷的说道。
而耶律王祥,自从看着耶律月跟叶青并肩而行时,就已经开始认为,叶青怕是已经答应了耶律普速完的招揽,是打算背叛大宋来投大辽了。
同样是走出王帐两人,刚要顺着往北府的方向走去,便看到一个叶青不认识的辽国官员,面带热情的微笑走了过来。
辽人的话语先向耶律月行礼,而后才是对着叶青,操着极为生硬的宋话,双手恭敬的递出一份请柬道:“南院大王今夜在南院设宴,还希望叶大人……。”
“告诉南院大王,宋廷使臣不会去的。”耶律月不等那官员说完,便冷冷的替叶青拒绝道。
在她看来,这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完全没有安好心,必然是想要拉拢叶青为他所用,或者是分化叶青等人跟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耶律月再傻,也绝不会给箫斡里刺这样的机会。
“为何不去?能白吃白喝一顿,还不要钱,当然要去了。”叶青接过那官员双手里的请柬,不等耶律月说话,便率先继续往前走去。
“你刚刚见了我姑母,如今你再去见箫斡里刺,你让我姑母作何感想?”紧追两步的耶律月问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敢打赌,你姑母恐怕是巴不得我去跟南院大王打交道呢。”看着耶律月蹙眉要质问的样子,叶青则是继续说道:“箫斡里刺既然已经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但还如此大方的邀请我,他怎么可能会拉拢我呢?最多是让我看看他的实力,而后希望我知难而退。再者……鞑靼人、金人、夏人的使臣必然也接到了请柬,若是我不去,岂能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会不会直接瓦解我们这个本就不稳固的联军呢?”
“但……。”耶律月总觉得哪里不对,特别是她根本不相信,耶律普速完跟叶青,只是谈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并没有提及其他。
第八百二十一章 形势
大辽王城外,因为宋、金、夏、鞑靼人的到来,于是又多了一顶顶的帐篷,从而使得好像又是把大辽王城往外扩了不少似的。
两万多他国的兵力驻扎,不管是对谁来说,显然都不是一件能够轻松面对的事情。
四国各五千人,五千人又是分成了各个营地,所以两万兵力再加上战马等物资,如今这些人,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镇子一般。
宋、金、夏、鞑靼人的大营相距而设,泾渭分明,虽然一路上很少发生冲突,但并不代表没有冲突而言。
宋人还好一些,虽然都曾经在草原上作战过,但又因为叶青在大宋的原因,所以使得他们的纪律也是最好的,综合实力也是最强的。
而且不光是能够严守军纪,同样,对于一帮毫无军纪、没事儿找茬儿的夏、鞑靼人,他们也能够应付自如,毕竟,草原上成长起来的他们,对于鞑靼人散漫、野蛮的习性了解的太透彻了。
不过好在,宋人跟鞑靼人他们这一路上,并没有因为一些小冲突而真正在心里,对对方产生怨恨。说到底,究其原因就如同上行下效,这帮兵痞、草原上散漫惯了,靠拳头赢得尊重的家伙们,一路上看着铁木真跟叶青之间和和睦睦,他们之间自然也是因此变的和睦了起来。
金人因为其余威犹在,毕竟不论是鞑靼人还是宋人,或者是夏人,都曾经差些被金人打的喊爸爸,所以几乎也没有人愿意去主动招惹金人,加上乞石烈诸神奴的治军手段也是颇为严苛,所以即便是出现跟其他人的一些矛盾冲突,但都还能够控制住手上的轻重。
唯独夏人,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谁都想惹,但又谁都想要拉拢到他这一边,所以与金人起过冲突、与鞑靼人起过冲突,更是与宋人之间的冲突,几乎从西平府开始,这一路上就没有一天间断过。
到了大辽王城后,如今因为他们的驻守,又吸引来了南院大王在王城外的大军的目光,所以在他们到达大辽王城内的第一天内,夏人跟宋人、鞑靼人跟辽人,金人跟辽人,如今都已经发生过冲突了。
而几乎是一天下来,也隐隐约约的形成了两个同盟,那就是宋、鞑靼人、金人为一伙,夏人叛变,跟辽人暂时结盟,而后两方再次发生了成规模的械斗,最终造成了十七死、一百多人伤的冲突。
“谁的伤亡多?”叶青看了一眼蹙眉的耶律月,对着耶律乙薛跟墨小宝问道。
看墨小宝那事不关己的样子,叶青就知道,恐怕这一次宋人根本就没有伤亡,而且吃亏的,很有可能是夏人。
“夏人死了十四个,其余三个是金人一个,辽人两个,伤也是以夏人居多。鞑靼人,咱们的人都没事儿。”墨小宝呵呵笑着得意说道,而后就惹来了耶律月的一阵白眼。
当初在草原上,耶律月也曾经带过墨小宝跟钟蚕,所以对于宋军也好,墨小宝跟钟蚕也罢,她都有着一定的了解,更知道这两个家伙,完全继承了叶青的传统美德,这种事情上可是从来不会吃亏。
“鞑靼人很强。”耶律月点头默默说道,这一点儿从当年她率领无缰军以及屈出律,包括墨小宝、钟蚕跟扎达兰部打仗时,就已经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南院哪个大营的人?”耶律月说完后,又抬头对着耶律乙薛问道。
“八刺营的人,是南院大王手里的精兵。”耶律乙薛说道。
八刺营也叫八刺军,至于为何如此叫,则是完全取决于这只部队的人数,人数少的时候就为营,人数多的时候就为军,而到了后来,箫斡里刺则是为了掩饰其大军的人数,干脆就直接改为八刺营,不再称呼为军,即便是如今一个营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七万之众,但箫斡里刺还是会称呼为八刺营。
“七万余人?这王城外有七万余人的大军?”叶青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耶律月问道。
耶律月摇头笑了笑,而后亲自解释道:“若是王城外有南院七万人的话,我们早就投降了。如今在王城外,有南院不到两万人兵马,因为初春的缘故,所以人数可能还会少一些。至于南院八刺营的主力,都在哈拉城,也是箫斡里刺的大本营,常备大概有三万余人,其余的则是在进入闲散冬季后,会加入进来。哈拉城位于王城跟边疆之间,在短时间内既能驰援王城,也能够在短时间内奔赴边疆。”
叶青了然的点点头,随着耶律月的食指,看着案几上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地图,难怪耶律月敢于把拱卫王城的一万无缰军放置到边疆。
无缰军虽然只有两万人的规模,但若是全部拱卫王城的外,便很有可能被南院大王仗着哈拉城的兵力,而后把他们全部困在哈拉城以东的王城内。
但若是分兵一万前往边疆,明着是与花剌子模人作战,实则是在边疆牵制着箫斡里刺在哈拉城内的大多兵力,使得箫斡里刺不敢轻易放弃自己的大本营,调军全力给王城内的耶律普速完施压。
这无疑是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妙招,既能有效的在王城抗衡箫斡里刺的两万人,还能够牵制箫斡里刺大本营哈拉城的众多兵力,倒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错,在下佩服承礼公主的指挥英明。”叶青笑着向耶律月抱拳行礼道。
随之而来的便是惹得耶律月笑的花枝乱颤,面带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若不然的话,本公主率领北府在草原上的历练,难道你以为是假的不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了吧?反正南院无论如何也奈何不了北府的精兵强将。”
叶青笑了笑,而后淡淡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箫斡里刺接下来会如何做?”
“还能怎么做,就这么无奈的继续耗下去呗,反正他的人多,想要在大辽维持五万人以上的常备军,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到的,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半年、一年都还有可能,但若是想要维持五万人的常备军两年以上,简直是痴心妄想。”耶律月不屑的说道。
“既然你都清清楚楚的事情,你以为南院大王就不清楚了吗?”叶青继续问道。
“清楚又如何,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要他在哈拉城的三万人被我牵制着,他就没办法在王城内施加更大的压力。”耶律月调皮的冲着叶青眨动着美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但若是一旦大辽跟花剌子模人的战事吃紧,无缰军不得不投入沙场,无法再有效的牵制箫斡里刺在哈拉城的三万人马呢?”叶青不动声色的继续发问。
而后耶律月刚刚还得意的脸蛋儿,瞬间变的僵了僵,好看的眉毛也渐渐的蹙了起来,一旁的耶律乙薛,也跟着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到了那时候,即便是你们放弃跟花剌子模人之间的战争,而箫斡里刺只要在你们无缰军驰援王城的路上,埋伏上……不用多了,三千人马就足以阻击你们,何况,那时候,花剌子模人必然是在无缰军的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到时候无缰军后有追兵、前有阻击,怎么办?”叶青继续平静的问道。
“不会的。”耶律乙薛皱眉看着神情凝重的耶律月,而后又转头看着望向他的叶青,坚定的道:“我们在边疆的兵力,一时半会儿不会被花剌子模人拖垮的。”
“这是一场消耗战,承礼刚才所言,箫斡里刺想要维持五万人的常备军很困难,但再困难,也不过是粮草辎重上的困难,而对于你们呢?是人数、战斗力的损耗,多一天战争,你们的战斗力就会下降一分。如今各个有实力出兵的大辽部族,因为南院跟北府之间的事情,必然是持兵观望者居多,一旦边疆战事吃紧,即便是圣上亲自下旨命他们出兵抗击花剌子模人,但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出兵?还是会先继续观望王城这边的形势呢?”叶青看着耶律乙薛问道。
耶律月长长的吁口气,皱着鼻子凝重道:“就看北府跟南院谁率先撑不住了,边疆战事吃惊,兵力紧张,我们必然先崩溃,而若是南院的粮草物资紧缺,银钱不足,那么必然是他们先撑不下去。辽人不比大宋,我们大辽的兵士,绝大部分依然还是百姓,要靠自己的放牧来养活妻儿老小,只有在战争来临的时候,才会被召集在一起,所以我一直以为,箫斡里刺想要跟我比耐心,必然是我赢。毕竟,无缰军是真正的兵,八刺军真正为兵者,也不过是与无缰军不相上下而已。”
“所以你们都把宝押在了花剌子模人身上,箫斡里刺寄望着花剌子模人能够再凶悍一些,而你们则是希望花剌子模人,最好别再跟你们打了。所以花剌子模人是大军压境,还是小规模冲突,直接影响着北府跟南院之间的胜负。把胜负的关键交由外人,失去主动,非是上策。当然,还有一个办法,但恐怕你们不会愿意的。”叶青面色突然阴沉了下来,目光之中充满了凌厉跟冷酷道。
“什么办法?”耶律乙薛急切的问道:“还请叶大人赐教,只要能够赢了南院,就是让末将去死,末将都愿意。”
叶青却是不着急的回答,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后道:“此法有上天和,怕是承礼不会愿意的,何况……。”
“绝对不行。”耶律月坚定的摇头说道,除非是上苍如此惩罚我们的子民,若不然的话,我们绝不会这般做的,那可都是我大辽的百姓。
耶律乙薛听得是一头雾水,叶大人还没有说是什么办法呢,怎么公主殿下就断然否决了,好像是她已经知道了似的。
“那就只能我们去了,何况我觉得,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他们也会很好奇,那些花剌子模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到底强大不强大,也很想跟他们交手试试。”叶青笑着说道。
耶律月顿时明白,叶青这是在以退为进,明知道自己绝不会同意,偷袭八刺军那些兵士的家眷、部族,从而造成八刺军里的军心不稳,达到瓦解八刺军人数上的优势。
所以他才会提出来让自己拒绝,好为他前往大辽边疆跟花剌子模人作战做铺垫。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的耶律月,带着一丝风情、不满的白了叶青一眼,想了下道:“此事儿我还需要跟姑母商议,何况今日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一天之内就发生了好多次冲突,还死伤了那么多人,若是真前往边疆……。”
“金、鞑靼人还有我就够了,夏人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但至于夏人能不能跟你们北府成为盟友,而不至于被南院钻了空子,就得靠你和你姑母去争取了。”叶青平静的说道。
苏道一路上早已经跟他们貌合神离,若是真的四国一同前往大辽边疆战场,恐怕还没有跟花剌子模人交手,他们几个就得先防范着夏人会不会从背后捅刀子了。
所以思来想去,最好还是把苏道留在王城,以此来吸引南院跟北府的注意力,让他们一时半会儿无法把冲突扩大,从而给他叶青、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三人争取时间。
“你的目的是什么?”耶律月蹙眉,她相信叶青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但至于是否是对于大辽有利,她暂时还不是能够看的很清楚。
“我的目的……帮你暂时缓解来自北府的压力,希望你们能够借此机会,完全除掉南院这个隐患。”叶青看着耶律月,平静的说道:“所以我们三人跟花剌子模人的交战,不希望有任何来自辽国的掣肘……。”
耶律月听着叶青那平静的话语,但心房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虽然叶青的话语极为平静,但她依然还是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甚至是让她,开始有些担心……花剌子模人会不会死的太惨。
“你要……。”耶律月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错,尽力给你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而且我们这样的盟军,你也看到了,谈凝聚力完全就是笑话,如今到了王城就已经四去其一,若是时间再久一些的话,恐怕就只剩下我大宋一家了,战斗力也就会直线往下降。所以机会只有一次,只有抓住这一次难得的机会,给予花剌子模人一个惨痛的败仗,才能够给你在王城,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叶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一次把花剌子模人打怕,让他们最好是三五年之内,不敢再轻易来犯辽国。
而若是运气好的话,耶律月要是能够在王城内,把跟南院的恩怨解决了,也就不枉他们这一趟长途跋涉了。
当然,叶青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辽国依然内乱不止的话,那么自己也就没有更多的办法了,到时候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寄望着无缰军跟耶律乙薛,能够带着他们的公主逃命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要做的,便是赴南院大王的晚宴,而后希望能够顺利出兵前往大辽边疆,跟花剌子模人一战。
第八百二十二章 晚宴
耶律月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叶青,而且她敢肯定,叶青跟她的姑母之间,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所以当耶律月提出若是一旦决定前往边疆时,让耶律乙薛跟随叶青一同前往时,叶青却是拒绝了,反而是点了耶律王祥、屈出律两人的将。
听到耶律王祥的名字,耶律月又是不由自主的白了一眼叶青,这个男人的心眼儿还真是小呢,真是容不得别人对他的半分爱慕。
“耶律王祥没有问题,但……。”耶律月沉吟了下,表情有些为难的道:“屈出律怕是有些难,我可以试试……。”
“我知道他跟太子走的很近,也是太子如今最为倚杖之人。但你应该知道,当初我就提醒过你,而如今你也看到结果了,若是不尽早把屈出律从太子身边踢走,这个后果怕是你很难承受,此人决计不能信任。”叶青认真的对耶律月说道。
“我知道,但这是姑母的意思,我尽力。我尽力说服姑母跟太子,让他们放行屈出律与你一同前往。”耶律月神情有些为难的说道。
当初叶青就已经未卜先知的告诉了她,屈出律此人不可留的后果,但在耶律月看来,当初在草原上的作战,屈出律跟他的部族都很拼命,而且伤亡也很惨重,所以如此在战场上坑了一次屈出律后,耶律月便开始有些不忍心,甚至是觉得叶青的话语有些言过其实了。
而且如今,屈出律与他的部族,在耶律月看来,应该是已经完全不能够给他们构成威胁了,若是再下狠手除去的话,不单是会惹的太子跟姑母不快,还会影响到,未来大辽若是有朝一日东征时,其他部族对大辽的归顺。
也正是出于上述的原因,所以即便是如今屈出律一直陪着太子胡闹、玩女人狩猎,天天无所事事的只知道享乐,但她还是认为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并没有叶青所言的那么严重,心里也是不太愿意把屈出律交给叶青带到边疆。
毕竟,交给叶青带到边疆,那么后果是什么,她太清楚了,至于愿意交出耶律王祥,则是因为耶律元宜父子,对于他们大辽皇室来说,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而且隐隐的,如今有被箫斡里刺拉拢的迹象,所以把耶律王祥交给叶青带到边疆,而后从人间蒸发,对于耶律月来说是完全不受影响的。
看着耶律月那双好看狡黠的眼睛,两人如此之久,叶青岂能不知道这娘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无奈的摇着头叹口气,刚想要再次劝说耶律月,便听到帐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耶律乙薛瞬间是一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转身快步向外走去,而后便只见李奉迎快不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南院的一个官员,神色阴沉,像是李奉迎欠他银子没还似的。
“殿下可在?”李奉迎看到耶律乙薛后,则是大松一口气问道。
耶律乙薛点点头,目光则是一直盯着身后那南院的官员,待李奉迎进入帐内后,耶律乙薛伸出手臂拦下了那南院官员,冷冷道:“没有公主殿下的命令,你不能进去。”
“好,我不进去,但请公主殿下让宋人叶青出来说话,就说南院大王找他问话。”官员语气同样是很冷,甚至是带着一股压抑着的怒气。
耶律乙薛听着这样的语气,微微侧目,笑了下道:“南院大王递请柬的时候,还是宋廷叶将军,如今就改宋人叶青了,你们这翻脸还真是快啊。”
“哼,他的手下杀了我们大辽一十七名勇士,难道你耶律将军,还想要护着他不成?”南院的官员冷哼着说道。
而此时帐内的李奉迎,同样是向耶律月禀抱着跟帐外官员一摸一样儿的事情。
“这是有人暗中故意挑拨。”耶律月看着神色轻松的叶青说道。
李奉迎则是急的满脑子的汗,道:“但如今南院动怒,非要您交出叶大人等几人来,希望给他们一个说法,还要让他们立刻撤走他们的人。”
“这么沉不住气?刚来一天就开始赶人了,这不像是箫斡里刺老谋深算的行事方式啊。”耶律月不屑的笑着道。
从今日第一次有辽国兵士参与到冲突中,她跟叶青就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暗中有人在挑拨,为的就是赶走叶青等人,但想不到的是,这么一件小事情,竟然值得堂堂一个南院大王亲自出面过问。
叶青则是抚摸着有些胡子拉碴的下巴,摇了摇头道:“怕不是这么简单,箫斡里刺并不是容易轻易动怒之人,这其中必然是还有其他缘故,要么就是借机分化瓦解我们四国使臣,从而使得我们四人无法在辽国共进退,如此他才好各个击破,各个劝退。毕竟,若是我们四国使臣一条心的话,箫斡里刺想要赶人,也得看看东边那躺着的四个疆域才是。”
“哪还有什么可能呢?”耶律月听叶青说的要么,所以便问道。
“就是你说的,借机给北府、你姑母施压,让你们把我们赶出辽国。因为你们一旦偏袒我们,箫斡里刺必然是会满世界的嚷嚷,大辽皇帝跟公主殿下吃里扒外,宋人兵士在王城杀了辽国兵士,但大辽皇帝跟公主殿下却是无动于衷,甚至还包庇他们。如此一来,那些远处观望的部族,可能就会有人被他因此拉拢过去。”叶青笑着说道。
耶律月却是皱眉,不得不说,叶青所分析的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耶律月愿意看到的,所以当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四国使臣率领着他们的人,替辽国前往边疆对付花剌子模人,如此即是让四国使臣从王城撤了出去,也可以让观望的部族看到,大辽皇室不光是得辽国百姓的人心,同样,就是连四国使臣,也愿意为他们大辽抵御花剌子模人,如此一来的话,自然是能够让一部分观望的部族,愿意支持他们大辽皇室。
“我去找姑母,你去赴宴。”耶律月坚决果断的说道。
随着叶青走出帐外后,耶律月不知道是想要警告南院大王箫斡里刺,还是为了保护叶青而立威,冷冷的看着那南院的官员道:“这里是北府重地,你在本公主帐前大声叫嚷,可有把本公主放在眼里?”
说完后不等那官员反驳,耶律月便再次冷声道:“拉下去重重的打,南院管不好的官,我北府帮他们管教。”
叶青还是头一次看到耶律月发怒,头一次看到耶律月那身为大辽国公主的威仪,而一旁的耶律乙薛,像是就等着耶律月这句话似的,不等耶律月话音落地,一手抓着那官员的肩膀便往外面拖去。
于是在叶青跟耶律月往北府外走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刚才那官员凄厉的痛苦惨叫声。
耶律月由李奉迎等人陪着去了王帐,而叶青则是跟墨小宝在前往南院的路上,看到了铁木真跟乞石烈诸神奴两人,同样是手拿南院的请柬,同样是身后跟着一个南院的官员。
“没人找你?”铁木真指了指身后的南院官员,对叶青问道。
“有,不过此刻正在北府,被大辽国的公主责罚呢。”叶青拿出跟他们二人同样的请柬说道。
“责罚,为何?”乞石烈诸神奴愣了下,难道说北府跟南院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到了这种地步。
“因为接我的南院官员,在公主帐前大呼小叫,所以就被拖下去了,所以我就只好自己摸着路一个人去南院了。”叶青笑着说道。
看着叶青不把此事儿当回事儿,而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博尔术,又看了看叶青身后的墨小宝,才对叶青说道:“今日在王城外,我们的人总共跟辽、夏两国的兵士发生了九起冲突,如今已经造成了四十三死,五百多人受伤的结果。”
“厉害了,在北府的时候,还是十七死,一百多人伤,如今就又多了这么多啊,你们的人没事儿吧?”叶青笑了笑,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冲突似的问道。
乞石烈诸神奴跟铁木真俱是摇摇头,表示还没有发生死人事件。
“叶大人,此事儿怕是有人暗中挑唆,是故意为之。”乞石烈诸神奴有些忧心的说道,毕竟,四国本来是联军,但如今显然,随着苏道跟辽人站在了同一立场上,他们这个所谓的四国联军,已经是被人家从内部瓦解了。
“从西平府开始,我就没再指望过他。而之所以夏人还愿意跟着来,不外乎是因为我们三人还是同一条心,当然,也是为了利益所以才来的,至于是不是要跟花剌子模人打仗……。”叶青等人一边往南院走一边说道。
“若是我的话,我便会撇下他,由我们三人来掂量掂量花剌子模人的实力,如何?”铁木真低沉着声音说道。
乞石烈诸神奴把目光投向了叶青,举棋不定的时候,需要做选择的时候,听候叶青的选择,跟着走就是了,这是完颜?在乞石烈诸神奴出征时给的旨意。
“不错,正合我意。我也是很想看看那些花剌子模人,是不是有那么厉害,而且我们长途跋涉至此,不就是想要跟他们打一仗吗?若是一仗不打,就被人赶回去的话,怎么说都有些显得灰头土脸了。”叶青笑看着铁木真说道。
铁木真的眼睛里,同样是满满的笑容跟期冀,他确实是很想见识一下,是不是有人比他们更强大,比他们更善于在马背上作战,而且,他也想亲眼在战场上看看叶青的种花家军,是不是真的以后有资格跟他铁木真一战。
“那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在南院箫斡里刺的宴会上,少不了南院大王拿今日的冲突说事儿,所以就看你的了。”铁木真笑着张开手臂说道。
都是聪明人,不到一天就起了这么多的冲突,死伤这么多人,这必然是因为箫斡里刺不愿意看到他们驻在王城之外,所以才在暗中挑拨,期望赶走他们的下作法子罢了。
“你呢?”叶青跟铁木真,几乎是同时开口对乞石烈诸神奴问道。
南院灯火通明的诸多帐前,乞石烈诸神奴看着铁木真跟叶青两人脸上的微笑,而后坚定的点头道:“末将有幸跟叶大人,大汗二人联手杀敌,求之不得。”
“那好,就如此说定了。看你这么爽快的份儿上,以后我也寻找一只好的海东青送给你。”铁木真笑着跟乞石烈诸神奴也拥抱了下道。
“大王请三位大人入主帐参加晚宴。”一名穿着正式的辽国官府的官员,走到叶青三人跟前,神色傲慢的行礼道。
说是南院、北府、王帐,其实更像是一个个自成一体的房屋建筑加帐篷的独立区域,而南院里头,其守卫则是要比北府森严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箫斡里刺想要给叶青他们三人,展示下他南院大王的实力,总之在叶青三人所过之处,总是能够看到辽人骑兵满身盔甲,手持明亮的刀枪缓缓而过。
所谓的主帐,不过是四周用帐篷围起来挡风的一片露天空地,而此时虽然还没有点燃最中间的篝火,但四周的火把,已经把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不出叶青等人所料,此时在在所谓的主帐内,苏道已经早他们一步到来,此时正在跟箫斡里刺把臂言欢,四周同样是围坐了不少南院派系的官员,一个个都把目光注视到了叶青三人的身上。
随着三人在那名礼官的带领下走入,箫斡里刺则是爽朗的笑着,向三人叽里哇啦的说着欢迎词,至于今日在王帐大殿上,还对叶青等人的敌意,此刻是早已经消失不见。
其他官员看着箫斡里刺热情爽朗的表情,也是一个个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僵硬的微笑,在箫斡里刺的介绍下,有幸能够自报姓名的官员,则是与叶青三人互相行礼,而一些连箫斡里刺都懒得介绍的官员,只能是一直默默的跟在后面附和着。
如此也能够看的出来,为了今夜的晚宴,箫斡里刺决计是没少下功夫,恐怕这里如今聚集的辽国官员,都可以算得上是他,若是以后称帝后的有功之臣了。
相比较而言,本该是同盟,应该比较近的苏道,此时则是不管对叶青还是铁木真,或者是乞石烈诸神奴时,脸色都显得有些不善,毕竟,今日发生的九起冲突中,就属他的人死伤最多,所以这个时候面对金、宋、鞑靼人的首领,他能够有好脸色那才是怪了。
随着一支点燃的火把,分别被箫斡里刺、叶青、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苏道五人拿在手里,而后随着箫斡里刺率先把火把扔进篝火堆上后,叶青等死人手里的火把,也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被抛到了篝火堆上。
多少有些仪式感的点燃篝火的方式,显然是比在西平府时,夏人点然篝火堆的方式要讲究、隆重了很多。
箫斡里刺居中而坐,叶青、乞石烈诸神奴分坐在左,铁木真、苏道则是分坐在右,随着五人坐下后,其他官员这才开始对着篝火堆远远的围城一个半圆坐下,而后那辽人风情的女子跟音乐,便在夜空内缓缓登场,美味的肉香、酒气也开始在空气中流淌。
第八百二十三章 后院的威力
兴庆府中卫客栈内,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武廉条件反射的抬起头露出热情好客的笑容,到了嘴边的:真不好意,小店客已满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开始皱起了眉头。
“那个商队不见了,确切的说是,其中的两人不知不觉的就消失了。”武廉注视着的来人,快步走到他跟前说道。
“怎么回事儿?人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跟丢了?”武廉双手一紧,不满的问道。
“**公济的府上我们进不去,里面的内应也没有反应,我看着这么久还没有出来,就想着怕是人跟丢了。”来人有些受不了武廉那刀子似的目光,低下头说道。
“废话,从昨天进入**公济的府邸,到了现在还没有出来,一夜一天了快,人当然是丢了。”武廉捶着柜台冷哼道:“派人找了吗?全兴庆城都去找,城外各个官道上,都派上人……。”
“老大,我们手里哪有那么多人?前些时日,您为了找一条回大宋的安全路径,已经撒出去了不少人手,如今我们……。”那手下两手一摊,有些为难道的:“如今能够动起来的,包括扬州商会的一些商旅,我能够动用的都动用了,但兴庆城这么大,官道这么多,咱们的人手不够用啊,根本找不过来。”
武廉不由得无奈叹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手下说的是事实,而且他们在兴庆城,又不是官府的人,就算是找人,也得是秘密的暗中寻找,这无疑是更难了,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是我大意了,本以为能够钓上一条大鱼啊。”武廉有些追悔莫及的感叹着,而后想了下后果断道:“这样,立刻告诉所有人,以前往大宋的官道为主,特别是沿途的商旅,一定要……。”
说了一半,武廉心头又是一阵无力,除了自己几个人之外,旁人根本不知道那两个人假商人长什么样儿,这让扬州商会的商旅如何来甄别?总不能在官道上,看到形迹可疑的就抓起来审问吧?那样的话,恐怕就得把扬州商会彻底给暴露了,得不偿失啊。
“我敢肯定,他们在**公济的府里若是谈妥了事情,必然是会第一时间回宋廷的。这样,你立刻奔去兰州……算了,你守在兴庆府,我亲自去兰州。”武廉想了下,还是觉得自己去保险一点儿,自己的手下跟风解客栈也不熟,而且若是在兰州还是毫无音讯的话,到时候必然是要找河对面的虞允文大人帮忙,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他自己亲自走一趟兰州最为妥当。
武廉趁着城门还没有关,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接过手下从后院马厩里牵出来的马匹,跟手下交代了几句后,便飞身上马向着城门的方向奔去。
扬州城内,柳轻烟终于临盆,在府里上上下下的紧张跟喜悦的氛围内,终于是给叶家添了一个叶家官人日思夜想,挂在嘴边的千金大小姐。
燕倾城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是从嗓子眼儿放了下来,紧张的浑身也是一层细汗的她,跟虚弱的柳轻烟安慰了几句后,便再次往前厅走去。
许庆看着燕倾城奔出来,打心里感到心疼,如今这么大的府邸,上上下下就靠着倾城这么一个弱妇人打理,夫君如今北征在外,两个姐妹还要替父君坐镇临安,只有她一个人,在府里忙上忙下,为这个诺大到无法想象的家,任劳任怨的提供着一切的费用。
看到许庆的神色颇为凝重,燕倾城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而后还不等她走到许庆跟前相问何事儿时,却见在许庆的背后,缓缓的闪出一个人影,赫然是府里的前门房陶潜。
“陶潜恭贺夫人府上添丁,当真是可喜可贺啊。”陶潜率先行礼道。
看着风尘仆仆的陶潜,燕倾城不用猜都知道,陶潜怕是刚刚到达扬州,就赶紧来府里了。
燕倾城谢过陶潜的恭贺,而后也接过了陶潜备下的礼物,一副黄金打造的长命锁,以及白纯、钟晴二人托陶潜带过来的一箱子礼物后,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燕倾城把陶潜让进前厅后,许庆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旁说道:“商会里面怕是混进了一些生面孔,由此去了西边,临安那边不放心,所以还希望你这边能上点儿心。”
陶潜笑着在旁点点头,而后说道:“临安的两位夫人本来想回来的,但朝堂之上的一些事情也比较棘手,而且……可能是兵部的人,所以一时半会儿怕是脱不开身,所以便让我亲自过来……。”
“商会里面的人都会有造册登记,若是混入朝堂官员,我不可能不知道。”燕倾城不等陶潜替白纯、钟晴说完客套话,便开始琢磨着商会里的事情。
“所以说也有可能用的假名字,如此一来,混进商会后,这一路西行,因为有扬州商会的旗号,就是连虞允文虞大人,都不会查验便能够顺利到达夏国。本以为会是前往金国,但在金国的四时之一,却是没有查到半点儿踪迹,所以才顺着往西边查……。”陶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件事情,他们一开始方向的错误,从而使得他们一直处于落后于人一步的境地之中,一时之间竟然是步步跟不上。
燕倾城开始蹙眉,柳轻烟刚刚诞下一女的喜悦,此时早已经从她稍显疲惫的脸上完全消失,她知道伞的结构,更知道四时是指临安的白纯、钟晴,以及北地五路的李横,以及一直在金国的董晁。
在她的心里,四时可是叶青手里最为重要的几个人,同样,这几个人在她眼里,各个都是神通广大,但即便是如此,竟然还是没有查到两个假商贾的去向,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好,没问题,你现在就可以前往商会,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查阅,我会立刻知会崇国公、还有贾伟以及我兄长他们,绝不会阻拦你查询。”燕倾城蹙眉思索了下后果断的说道。
“如此就谢过夫人了,事急从权,我就不久留了,我立刻就前往……。”陶潜依旧是从容微笑着,但其立刻起身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急切。
燕倾城无声的叹口气,也不再挽留陶潜歇息一会儿再去,便示意许庆送陶潜出去。
像是知道燕倾城还会在前厅等他一样,许庆送走陶潜再次回到前厅时,便看见燕倾城一手拄着下巴在那里蹙眉发呆。
“这次的事情很危险吗?”燕倾城一动不动的问道:“跟我夫君的安危有关系吗?”
看着说完后,转头望向自己的燕倾城,许庆站在门口,想了下后道:“兵部留正是赵汝愚的人,元日的事情虽然对赵汝愚有些影响,但无奈因为圣上跟太上皇之间的关系,从而使得此事儿功亏一篑,没能够达到叶青西征前的目的,所以接下来怕就是回过神来的赵汝愚,开始报复的时候了。”?6?“那岂不是……。”燕倾城首先想到的便是远在辽国的叶青,但转念一想,大辽国距离临安那么遥远,赵汝愚就算是想要报复叶青,恐怕也是鞭长莫及,而钟晴跟白纯如今可都是在临安:“白纯跟钟晴会不会有危险?”
“现在还说不好,但我觉得自保应该没有问题。赵汝愚为人圆滑,在没有十分把握的情况下,从不会与人正面冲突,当年扳倒信王一事儿,赵汝愚也是忍了多年,最终才敢出手的。所以这一次,即便是白夫人跟钟夫人两人独处临安,但赵汝愚若是想要正面报复,怕是他还没有那个胆量,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在暗中搞什么伎俩,所以我猜想,这恐怕也是白夫人跟钟夫人无法从临安脱身的原因,她们应该是想要弄清楚,赵汝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吧。”
燕倾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出前厅后又突然停下来,背对着许庆,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一会儿麻烦许叔您亲自跑一趟庆王府,就说是我燕倾城说的,宗室不能只是看热闹、坐收渔利,该是出把力气的时候了。”
“夫人这会不会……。”许庆心头一惊,他显然没有想到,倾城这丫头,发起狠来后,竟然还是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主儿!
“许叔放心去就是了。”燕倾城打断许庆的话语,说完后便向后院走去。
看了看已经神志清醒了很多的柳轻烟,旁边那小家伙也已经安稳的进入了梦想,整个房间虽然依旧是密不透风,但好在,经过一番收拾后,一切都回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此时的柳轻烟,看起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但精神倒是清爽了很多。
跟着柳轻烟又若无其事的说了几句话,而后把叶青离开前,留下的叶小凤的名字,以及陶潜送的长命锁放在了婴儿旁边后,便再次下楼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如今已经能够大大方方从后门直接进入崇国公府,所以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两个公子,跟人家崇国公府里的两个千金,此时正玩耍的不亦乐乎。
不远处的信安郡夫人,看到燕倾城的身影时,便立刻面带微笑的起身迎了过来。
而另外一边的临安,白纯的马车在刑部尚书钱象祖的府邸前缓缓停下,而后也不见有人下车,马车便再次缓缓启动,绕了小半圈后,又在尚书府的后门停下,白纯的身影则是一闪而过。
“象祖见过叶夫人,知叶夫人一直在临安,本想拜访,但奈何叶夫人仙踪难觅,象祖如是说可绝非是客套话。”在只有一个丫鬟的厅内,钱象祖看着面色冷漠的白纯说道。
“钱尚书客气了,是妾身不懂礼数,一直不曾拜访钱尚书才是。”很少笑的白纯,此刻也不过是嘴角微微上翘,就算是微笑着客套寒暄了。
“不知叶夫人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要事儿?”钱象祖也不好跟白纯一直客套、寒暄,所以干脆就直接问来意。
“妾身今日冒然打扰钱尚书,确有一事儿相询,不知道钱尚书可认识龚茂良、汤宗元二人?”白纯也不再客气,便直接问道。
“此二人……龚茂良乃是军伍之人,而汤宗元则是兵部一个员外郎,谈不上认识,但知道这两人。”钱象祖如实说道。
“那钱尚书可否查查看,这两人是否还在临安或者是军伍?”白纯想了下后说道。
“不在临安,汤宗元告假,龚茂良则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没关系,明日钱某便可给叶夫人一个确切的答复,如何?”钱象祖斟酌了下后说道。
“那就多谢钱尚书了。”白纯起身,扶着侧首桌面起身后,一枚弹壳,则是静静的立在了桌面上。
钱象祖目光飞快的扫过,心头一震,看着往外走的白纯,又看了看那枚弹壳,紧忙跟着白纯的脚步道:“钱某先送夫人出去,而后立刻去查这两人的踪迹。”
“若是可以,不知道钱尚书对此二人下海捕文书如何?”白纯站在钱府的后门处,回过头来说道。
“这么说来,叶夫人可以确定,此二人已经不在临安,而且都确实犯了事儿?”钱象祖谨慎的道:“那就有劳叶夫人打理下大理寺了,如此一来,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都能够便宜行事。”
“好,没问题,那就多谢钱尚书了。”白纯再次嘴角上翘,对着钱象祖行礼后便出门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自是不用多说,这边白纯拜访钱象祖府邸的同时,钟晴则是在三婶酒馆里头,见到了大理寺卿孟珙,而在酒馆的一个角落里,老刘头跟赵乞儿则也是带着两个年轻人,正在默默的喝着酒。
钟晴从前可谓是皇家宗室,是大宋的信王妃,三婶儿酒馆里,何时曾经招待过如此尊贵的客人,而且就算是有,可在她三婶儿眼里,叶青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官,哪怕是经常在酒馆里听到别人提及叶青,但她就是无法把叶青跟威严的官老爷形象挂上钩。
可如今身处酒馆的钟晴则就是不一样了,随着钟晴的到来,三婶儿是把早就备好的桌椅是擦了又擦,过了一会儿,就怕又落下灰尘似的,则是不厌其烦地继续擦了再擦。
老刘头本想着说上两句,但还没有等他开口劝阻,就被三婶儿八句话给堵了回去,所以也就只好坐在角落喝着闷酒,看着随着钟晴到来后,终于是可以不再擦桌椅的三婶儿,把一副不知道今日下午洗了多少遍的茶具,跟从兰儿茶铺带回来的最好茶叶,送到了钟晴桌上。
钟晴带着微笑的谢谢,让三婶儿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这一幕看的旁边不远处的老刘头是直哼哼,心里直骂三婶儿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娘们!
孟珙在钟晴的对面坐定,对于钟晴如今的身份,他同样是不好界定,不过好在他是受老刘头、赵乞儿邀约而来,虽然知道是跟钟晴碰面谈事儿,但到了此时,还是拿捏不准,该如何称呼这个跟叶青已经如同夫妻的前信王妃。
“钟夫人找孟某是有要事儿?”想了半天后,孟珙终于是找到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最为妥善的称呼。
钟晴笑着摸摸点点头,亲手给孟珙斟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孟寺卿可知晓龚茂良、汤宗元二人?”
钟晴在三婶儿酒馆与孟珙谈话时,正是白纯跟钱象祖在钱府谈话的时候,同样,也是李凤娘把这两日上蹿下跳,差些要闹的掀房顶的李立方,招到宫里的时候。
因为这一次对于赵汝愚的事情,并没有达到她们所有人想要的效果,所以李立方还不得不在工部委屈着,三天两头要么在李凤娘跟前骂叶青不守信用,要么就是说叶青太笨,不等把这边事情彻底弄踏实了再西征,现在好了吧,到头来狗屁都没有办成,只是便宜了韩诚那老贼权断朝堂!
李凤娘冷冷的看着在椅子上定不下来,上蹿下跳的李立方,手里的茶杯瞬间飞了过去,直到李立方愣在原地后,才冷冷的说道:“你懂什么,这件事儿说到底还是皇家宗室的事情,叶青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一个外臣想要扳倒宗室,你以为就那么容易吗?如今能够让赵汝愚在临安老实、本分起来,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想要兵部、刑部尚书的位置,靠抱怨、靠叶青就成了吗?那么还要你干什么!”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一个工部尚书,要权没有权,没人没有人,就只有银子,还花不出去……。”李立方两手一摊无辜的说道。
李凤娘被气的无语,直接扭过头不去看李立方那愚蠢到极致的嘴脸:“想想现在有多少人想跟你套近乎,自己动动脑子,稍加思索,仔细甄别下,不就能够看的出来,叶青不在临安的时候,谁还能够帮你了吗?”
“谁啊?还有谁能像叶青那么胆大,敢连宗室都打的啊。”李立方依旧是埋怨的说道。
李凤娘真是恨铁不成钢,再次抓住另外一边的茶杯,咬牙恨恨道:“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除了叶青跟赵汝愚不对付,临安朝堂之上,如今还有谁跟赵汝愚不对付,而且还有能力对付赵汝愚!”
“谁……你是说……。”李立方愣了一下,而后指了指六部桥的方向,喃喃道:“你是说史弥远可以利用?”
李凤娘差些气的昏厥过去,就他这猪脑袋,还利用史弥远?被史弥远卖了恐怕他还不自知呢,竟然还想着利用人家!
“我是说可以走的近一些,走的相对近一些,就凭你还想利用人家,你以为你是叶青那个佞臣……你,气死我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李凤娘抚着额头说道。
而后看着李立方快要消失的背影,又不耐烦的把人叫了回来,开始手把手的交代着李立方,该如何借史弥远来打击赵汝愚。
第八百二十四章 铁木真为帅
当叶青接到关于临安、扬州、兴庆府的消息时,已经是他们从辽王城开始继续东进,前往辽国边疆克古城的第二天,而且这些消息,则都是一个月前的消息。
从滞后时间很长,但又是最新的消息中得知,随着白纯、钟晴在临安的活动,第二天刑部跟大理寺,便先后下了海捕文书,同时附上了汤宗元、龚茂良二人的画像。
至于接下来,她们的这一番举动,会在临安、扬州等地引起多大的风浪,远在万里之外的叶青,此时也是无法作出精准的判断来。
但从大理寺、刑部的海捕文书更密集的面向北地疆域,包括了商人、游人、当地百姓等等,总之,各个官道、大小路口处,应该是都被他们贴满了关于汤、龚两人的海捕文书。
叶青不知道她们如此做,是不是真的有效,但确实绝对清楚,随着海捕文书的下发,她们在临安,也就算是明着跟赵汝愚撕破脸了。
摇摇头把远在万里外的事情抛之脑后,毕竟,如今不管他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或者是建议,都完全是鞭长莫及,无法给予临安丝毫的影响,只能盼望着她们,依靠着她们的聪明才智,能够在这次事件中化险为夷。
墨小宝有些担忧的看着叶青那有些隐忧的神色,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叶青说话。
而旁边的钟蚕,此时则是再一次被大自然的美丽风光所吸引,刚刚他们经过的一片血红色的山脉时,就让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血山存在。
在天山一带,什么样瑰丽的地质地貌都能够看到,只要你敢相信,那么这里就绝不会让你失望,绝对会以它们最为原始的风景,让你大呼不可思议、震惊的下巴都掉下来。
如同耶律月嘴里所说的,地处辽王城跟边疆克古城之间,能够东西互相辉映的箫斡里刺的大本营哈拉城,并不是很远一样,但若是想要在天山这样的地带,以大宋疆域的距离来衡量,那么你会发现,耶律月嘴里的并不算远,其实应该是很远很远,达到了近千里之地。
如今的辽国,已经完全占据了东西走向长达五千里地的天山山脉,而天山的三座东西走向的山脉,就如同是辽国的支柱一样,横在了辽国疆域的中间,一般是沙漠、一般是草原。
雪岭彬是天山一带特有的树木,参天大树一般足足有四五十米高,加上其木质的韧性跟硬度,向来是如今大辽人最为喜欢搭建帐篷,制作兵器常用的木料。
随着铁木真的一声令下,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铁木真便下令所有人开始扎营,在此休整一夜后,明日再继续赶路。
耶律王祥这两天以来,就跟叶青的亲孙子似的,在叶青的马前跑前跑后,尽其所能的献着殷勤。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是很清楚,叶青是否已经投了辽国,毕竟在王城的那一晚上,他听到了很多,有人说叶青将会是未来的北府大王,也有人说,这一次叶青只是过来驰援边疆战事,并不会判宋投辽。
而上述两种说法,在耶律王祥的心里都不太可信,他自作聪明的找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若是叶青这一次前往边疆,能够大胜哈拉子模人的话,那么凯旋归来的叶青必然将会迎娶承礼公主,而后才会成为北府大王。
但若是跟花剌子模人打仗失败了的话,恐怕叶青就很难当上大辽的北府大王了,到时候恐怕就连迎娶承礼公主,都会变成遥不可及的梦想。
所以基于他知道的事情加以分析,加上当初在金国时,曾经跟他父亲被叶青所俘虏,以及叶青占据了金人治下的北地四路的战绩,让耶律王祥绝对有信心相信,叶青这一次帮辽国抗击花剌子模人的结果,必然会是一场大胜。
而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能够鞍前马后的侍奉好叶青、跟叶青搞好关系,留下个好印象,那么一旦叶青得胜回王城后,自己这个曾经判过辽的后人,还会怕以后依旧很难在王城抬得起头来吗?
耶律王祥一路上一直在计算着心里的小九九,所以这两天下来,他分析梳理了所有的他能够想到的意外后,便认定,这一次叶青助辽抗击花剌子模人,应该是圣上对叶青的一次考验,只要叶青通过了考验,那么承礼公主跟北府大王的位置,就非叶青莫属了。
上前替叶青拽住了战马的缰绳,弯腰曲背、阿谀奉承着卑微的笑容,在叶青下马后,便立刻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其他兵士,快步小跑着跟在叶青的身后。
叶青完全不用回头,看着眼前的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就地坐下后,便也随意的往下一蹲,耶律王祥便会立刻拿出一个小马扎,稳稳地放在叶青的屁股下面。
虽然是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但两人的配合已经是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铁木真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看了看毕恭毕敬的站在叶青身后的耶律王祥,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青,而后道:“你下去吧,我要跟你们的北府大王谈接下来的行军事宜……。”
不等铁木真说完后,耶律王祥就立刻跟要砍头的瞬间得到了特赦一样,弯腰行礼后,便嗖的一下跑的无影无踪。
乞石烈诸神奴也是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看着叶青道:“叶大人,您这个假冒的北府大王还真好使啊。”
“是啊,这样都能养一条好狗,连我都有些嫉妒了。”铁木真靠着雪岭彬,仰头看着像是刺破天空的树梢说道。
“我可是从来没有承认过,若不是你如此喊了一声,怕是他心里还有疑惑呢……你,去把小白纯好好喂好了,别饿着它了。”叶青转头,对站在远处时刻偷瞄他们这里的耶律王祥喊道。
“小白纯?”铁木真露出疑惑的表情。
“就是你送我的那只海东青,我可舍不得把它独自留在辽王城里,自然是要带着它出来抖抖威风不是?”叶青笑着回答道。
铁木真了然的点点头,不过他好像记得,叶青有个夫人的名字就是叫白纯吧?
不过他也没有细问,毕竟已经送给叶青了,至于叫什么名字,那就是叶青的权利跟自由了。
随着他们三人在此开始研究着接下来的路线,密林中也开始飘荡着淡淡的肉香。
兵家向来最怕令出多门,所以在他们开始从辽王城出发前,三人就已经达成了默契,这一路上的行军全部由铁木真说了算,而至于到了克古城之后该如何为战,那么还需要视情况而言了,不过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战的主帅,会是以铁木真为主,叶青、乞石烈诸神奴为副手。
所以如今能够如此军中和谐,这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已经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最起码三人之间也相信,不论是谁来出任三军主帅,都不会对彼此的大军厚此薄彼。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也需要从现在就开始适应,一万五千多人的部队,需要完全毫无条件的遵从一个声音的环境。
“吃饭吧,赶了一天的路,肚子都快要饿扁了。”铁木真大手一拍,起身说道。
叶青两人跟着起身,而后在一个小小的篝火堆前围坐,其余兵士则是散落在着高大密集的树林间,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若是此刻有不知情的人闯进来,恐怕都能够被这树林里的人数规模直接给吓晕过去。
乞石烈诸神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些,一边吃饭一边问道:“叶大人,末将心里还是很好奇啊,前夜您是如何跟箫斡里刺谈妥的?”
听到乞石烈诸神奴的问话,铁木真也是放慢了吧唧嘴的吃饭声音,颇有兴趣的看着叶青,显然他也很想知道,箫斡里刺为何会这么痛快的同意他们出兵。
叶青看着两个如同好奇宝宝的铁木真跟乞石烈诸神奴,笑着道:“很简单,我们不可能空手而回的。大老远的跑到辽国,若不图色不求财,谁会来?”
“所以他就答应了?”乞石烈诸神奴诧异的问道。
“要不然呢?当然,他也可以给我们一大笔钱,或者是他能够说服他们的圣上,让承礼公主嫁给我。显然,这两样儿他都做不到,那么想要打发我们离开,那日他也看到了,以辽人跟夏人的联合,根本打不过我们的兵士,反倒是他们死伤好几百人……。”叶青咬了一口手里的肉说道。
铁木真则是打断他的话,思索着沉声道:“不错,看似简单的道理,但却是让箫斡里刺无法拒绝,我们这一趟来如同强盗,必然是要带点儿什么回去的。箫斡里刺给不了,但又不能任由我们留在辽王城,所以只有一条路可走,把我们送到跟花剌子模人的战场上,赢了皆大欢喜,送我们离开大辽,输了……。”
“他难道还敢掉过头来打我们不成?”乞石烈诸神奴嘴里的骨头,咔嚓一声被咬断。
“那时候就看我们还剩下多少人了,若是人数还多,他们必然不会,知会友善的送我们离去,但若是成了残兵败将,那么就不好说了。”叶青淡淡的笑着说道,丝毫不担心他们会被花剌子模人打败似的。
乞石烈诸神奴不由得看向了铁木真,而后吐出嘴里的骨头道:“大汗,现在就看你的了,我跟叶大人把命可都是交给你了。”
“所以我们要快,要打花剌子模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时,就把他们打的哭爹喊娘,想起来都会被吓哭才行。”铁木真咬着嘴里的肉狠狠的说道:“对于箫斡里刺来说,大道理他绝不会听的,什么华夏大义之类的话,像箫斡里刺这样的权臣,他才不会在意。”
“那他就不怕花剌子模人打过来?”乞石烈诸神奴还没有转过弯,一直认为华夏大义才是他这次出征辽国的目的。
“怕,当然怕了,但怕有什么用,怕有权利诱惑人吗?何况,哪一个权臣不是对自己极度自信,从来不会相信自己会失败呢?所以啊,箫斡里刺也是自负、自信的,大义或许心中有之,但若是跟现实的利益比起来,他则是需要权衡才行。这就叫对症下药,谈判的艺术,你且学呢。”叶青呵呵笑着说道,而后一招手,耶律王祥立刻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茶水给端了上来。
随着三只手把茶杯拿走,耶律王祥这才开始收拾叶青三人跟前的残渣等物,而后他才会跑过去吃饭。
铁木真端着茶杯,如今吃完饭喝杯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习惯了,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习惯,但不得不说,吃了满肚子的肉后,喝些茶水确实是能够祛除那肉的油腻味儿。
“你们就真的打算把你们的命交给我了?”铁木真盘算着问道。
“出了王城后,我就没有想过再改变想法儿。”叶青随和的笑着说道。
乞石烈诸神奴则是跟着叶青连连点头,他相信叶青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也相信叶青,绝不是那种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命运交给铁木的人,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叶青的真正想法儿,但想着跟着叶青走总归是没错,所以自然也是同意此次征战由铁木真来下令。
铁木真的目光缓缓的在叶青跟乞石烈诸神奴的脸上游弋,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我孛儿只斤铁木真在此发誓,绝不会在战场上存有任何私心。所以既然你们二人决定以我为主帅,那么我便建议,我们三人的人马打乱重组,如此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他,既能让勇士们相互在战场上较量杀敌,也能够让你们两位相信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叶青原本提着的心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推举铁木真为主帅,主要还是想要看看,这个草原上最强大的雄鹰,是如何指挥大军跟敌人作战的,而且他已经做好了,这一次上战场死伤过大的心里准备。
但没想到,他这一次押宝竟然赌对了,本来还担心铁木真会不会在战场上隐藏私心,会把最难的战场交给他与乞石烈诸神奴,而后把最简单的战场留给自己的鞑靼人。
现在看来,铁木真比他这个有现代战争技巧的人,更懂得对于人心的把握,也懂得如何来凝聚部队的战斗力,甚至是把战斗力发挥到最强大的方法。
“我没意见,听从大汗命令便是。”叶青肃穆的说道。
“遵从大汗的命令。”乞石烈诸神奴也跟着说道。
铁木真满意的笑了笑,而后便开始把他早已经想好的计划,开始一一说给叶青跟乞石烈诸神奴听。
于是最终形成了,钟蚕率领两千五百名宋人跟了铁木真,木华黎率领两千五百人跟了叶青,而乞石烈诸神奴,则是同样,从铁木真跟叶青的手里,得到了两千鞑靼人跟宋人在麾下,交出了两千人到叶青跟铁木真的麾下,最终形成了一个,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骑兵部队,只是这个部队存活的时间有些过于短暂罢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杂牌军
一万五千人虽然不是从根基上完全打乱后重组,但若是想要他们彼此之间默契的协同作战,听从指挥,确实也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的。
何况,这三个之间,又是彼此之间有着那样这样的仇怨,金人跟鞑靼人之间恩怨就不用说了,这些年铁木真一直努力想要统一草原各部,就是希望能够形成一个整体来对抗金国,而不是一直一盘散沙似的,让金人在草原上为所欲为,随意的欺压、屠戮他们鞑靼人。
而金国跟宋之间的关系,可谓是血海深仇似的,两者之间时间久远的恩恩怨怨暂且不提,就说最近宋人收复北地五路后,金人统治阶层或许接受的还快一些,但若是想要血气方刚、点火就着的军队,很轻易的就接受两家和好,还要协同作战,显然这并不是动嘴说说就行的事情。
鞑靼人跟宋人之间也并不是很和平,或许若是跟宋廷其他大军一同的话,他们还能够和谐相处,但是别忘了,墨小宝、钟蚕所领的种花家军,可是没少在草原上对铁木真的背后捅刀子,拖铁木真的后腿。
虽然种花家军在草原上一直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谜,从来不曾公开把自己的番号暴露在草原上,但大家都是吃打仗这碗饭的,敏锐的触觉如同狗鼻子似的那么敏感。
所以自第一次见到叶青所率的种花家军后,木华黎跟博尔术就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而接下来的一路观察,他们怎么看种花家军,都觉得很面熟,特别是那种一个部队从成立后成长起来的独有气势,则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改不了的。
所以这些时日,大家伙对于彼此的身份可谓是心知肚明,只是并没有当面点出来,一个个装作不知晓罢了。
可以想象,若是想要把这一万五千人参杂着而后再次分为三军,对于叶青、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来说,是一个有多艰难的事情了。
雪岭彬树林的夜幕降临的让人措手不及,远处树林外依然是天光明亮时,密林内如今已经是人影模糊、视线越来越暗,三人各自所处的小帐篷处,都是一幅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军中各阶将领是走马灯似的轮番登场亮相。
火把开始在树林内点燃,三个距离彼此不远,但泾渭分明的帐篷前,各军的大小武将来来回回穿梭其中,有些人皱眉不解,有些人干脆直接就骂骂咧咧,不过声音很小就是了。
也有些人不声不响的往那一坐,摆明了自己想不通为何要受他人率领,还要毫无条件的听命于他国武将:老子打仗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干什么呢,现在让老子服从他的指挥,到他麾下任差遣,老子才不干呢。
虽然每一个武将的心里都有或多或少的不愿意,也都会跑到各自的主帅帐前抗议,希望收回成命,但到了各自的主帅帐前后,那反对的气焰瞬间就消弱了几分,扭扭捏捏的也不说原因,但就是在帐前磨蹭不走。
每个军中都会有兵痞、刺头之类的存在,同样,这种人还会在军中被委以重任,毕竟他们的在战场上的悍勇,可谓就是战斗力的代名词,甚至是能够影响着不少人在战场上不要命的砍人。
所以叶青三人的每个帐前,都会有这样的人在冲着军帐叫嚷,而后一旦军帐内稍有动静,立刻脖子一缩,躲的远远的,深怕主帅拿他开刀,找他算账。
各阶武将从军帐内走出,虽然脸上还有些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接受主帅的命令,毕竟,不论是铁木真还是叶青,哪怕是乞石烈诸神奴所率领的部队,其实都是他们最为信任,也可以说是他们手里的王牌部队,所以身为军人的起码职业素养,还是有一些的,特别是种花家军,比起金、跟鞑靼人的帐前,相对而言可就是安静了许多。
不像金、鞑靼人的帐前,就如同是进入了集市似的,闹哄哄的叫骂声、反对声,让他过去就立刻死在帐前的求死声,在雪岭彬树林中是此起彼伏。
所以想要让这帮刺头听话,特别是低阶将领听话,显然光靠好言相劝是不行的,那样的话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而且这些低阶将领,可谓是一个战斗部队的根基,打仗其实大部分就是指着他们,所以中阶将领拿他们没办法,统帅一级的,又因为身份太高,显然也不愿意越级去惩治这些刺头。
于是乎到了最后,最让叶青三人头疼的,就是这些他们需要倚仗打仗杀敌的低阶将领。
迫不得已之下,三人也不得不快刀斩乱麻,毕竟这种事情不能拖,拖的久了不光是会影响军心,还会影响到他们身为主帅在军中的威严。
所以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采取了雷霆手段:棍棒底下出英雄!
火把在雪岭彬的树林内时不时发出燃烧时的噼叭声音,随后便是离主帅军帐不远的三个角落,开始传来非人一般的凄厉惨叫声。
惨叫声惊奇林中鸟雀走兽无数仓皇而跑,也让一些人头皮一紧,开始意识到这是主帅发怒了。
“我错了,我改还来得及吗?”
“我去……我真的去,我去……尼玛……啊……。”
“老大救我,要不然上了战场,别指望我替你守好背……老大,等我回来我还是你的人……呜呜……疼死了……。”
如此这样的求饶声音,在密林内持续了约莫一刻后,便渐渐的消失了,而三位主帅的帐前,也是随着第一声惨叫声起,开始变得清净了起来。
当最后一声惨叫声在密林内消失后,三位主帅的帐前,除了自己的亲兵外,再无任何大小将领。
“人呢?”叶青走出帐篷,看着空无一人,只有地面凌乱脚印的空地问道。
贾涉嘿嘿干笑着,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叶青因为这种事情军法惩治各阶将领:“都……都……都回去收拾铺盖卷去了,这就去到大汗麾下报道去。”
乞石烈诸神奴端着茶杯走出自己的帐篷,扫了扫颤抖的亲兵卫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天气冷而冻的发抖,还是被那凄惨的叫声吓得发抖。
于是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在帐前空地转了一圈,很满意清净的帐前景象后,这才冷哼了一声转身往帐内走去。
铁木真的跟前还站着博尔术,不过好在,博尔术并没有被派出去,所以他才能乐呵呵的站在铁木真旁边:“木华黎已经回去点兵了,明日一早出发时,便会跟随宋人一同行进,保证听从宋人的调遣指挥。”
“这还差不多。”铁木真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三国各自都有斥候、守卫在夜里守护着营地,所以随着整个天色暗下来后,整个营地又再次恢复了该有的秩序,各个部队开始快速的换营,从现在开始,到战争结束期间,他们都得对他们并不是很服气的统帅唯命是从。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当一万五千人已经集结完毕,继续开始行军时,便会发现一些人是一瘸一拐的走到马前,而后屁股刚一挨上马鞍,立刻便会龇牙咧嘴,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太疼了!
而比这一道风景更为吸引人,甚至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当叶青、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率领着各自大军时,都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五千人的部队不再像昨天那般整齐有序,头顶上方飘扬的旌旗杂乱不一,既有鞑靼人的,也有金人的,还有宋人的旌旗混杂其中。
而且不管是鞑靼人还是金人或者是宋人,各自的盔甲等兵器也不一样,加上就是连最起码的行军队伍也难免生疏,所以稀稀拉拉的站在一起,形成一个极为松散的队形,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刚刚打了一场败仗后,在战场上把各部残余兵士集结起来的败军样子。
“这特么的能够有战斗力?”叶青倒吸一口凉气,率先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觉得现在若是遇到手无寸铁的辽国百姓,恐怕都能轻而易举的打的我们四散而逃。”乞石烈诸神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昨天还是一支勇猛霸气的部队,今日会变成这般模样儿。
铁木真咬着后槽牙,就差嘴里骂出个娘希匹的双手叉腰,喃喃道:“给我一千精骑,我能把这一万五千人打的哭爹喊娘。”
而后三人便开始互望着彼此,既然命令已经下了,那么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所以接下来的行军过程,也将是他们三人整合彼此杂牌军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毕竟,一旦到了边疆克古城,花剌子模人也好,辽人边军也罢,决计不会给他们重新练兵的机会的。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三人也是要脸的人,主意是他们自己出的,此时若是更改,那就等同于打他们自己的脸,肯定比昨天夜里,军法打部下的屁股还要疼,所以坚决不能改,只能是就地解决难题,一边行军一边操练三军的默契度。
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支强悍的部队,显然不可能是只有一个兵种,即便是后世的精锐部队、特种部队,他们之中也会各有所长、相互协作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而如今他们三人麾下的杂牌军,显然是正好符合了成为一支精锐部队的最重要的,也是最为基础的因素,那就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一旦若是把他们的默契挖掘出来,那么这么一支部队,绝对会是花剌子模人的噩梦。
大军在到达箫斡里刺的大本营哈拉城时,已经形成了初具规模的成果,但对于叶青三人来说,还并不是很满意。
所以这一路上受苦受累最多的麾下将士,此时心里头可谓是都憋了一口恶气,碍于自家统帅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服从人家的命令,但不代表他们不会不约而同的想,这一路上是不是三位统帅,在故意折磨他们呢?是想等着自己求饶呢?
所以逆反心理及时出现,你越是折磨我,我越是不出声,即便是不为我自己考虑,我也不能给自家统帅丢了人,更何况,我家统帅也在折磨你的人呢。
乞石烈诸神奴头一个提出了心中的担忧,因为他也能够感受到,部队中宋人、鞑靼人对他的不服气跟不满。
叶青看了一眼铁木真,又望了望地平线前的哈拉城,笑着轻松道:“这些家伙很难轻易服人的,想要让他们心服口服,这一路上你都别想了,何况……实践是检验一切的真理。如此整合他们,他们根本不会看到效果,也不会理解,所以也只有上了战场,拿下一场胜利后,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铁木真琢磨着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话语,而后认同的点点头道:“叶青说的不错,身为一军统帅,再合格的将领,也不可能在平日里做到让大军每个人都服气、顺心顺意。只有战场上的胜仗,才能够让所有人相信你,信任你,崇敬你。所以此时他们有怨言,认为我们在刻意刁难他们,当然是再合理不过了。”
“那到时候就有劳大汗了,可千万别跟末将客气,这些时日下来,末将也实在是想要在战场上,拿胜利来立威,若不然的话,长此以往下去,我怕他们哪天会把我煮的吃了。”乞石烈诸神奴笑了下后玩笑道。
“嗯,不错,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尝尝的,你要蒸的煮的,还是烧烤?”叶青扭头问铁木真。
“都行,要不一样来一点儿,大腿上的肉吧,筋道。”铁木真煞有介事的打量着右首乞石烈诸神奴,骑跨在马背上的大腿说道。
“那还是先往后放放吧,约束自己的部队,在城外驻扎,不得跟哈拉城内的辽军起冲突。”叶青语气一冷,微微拉紧手里的缰绳,而后开始调转马头说道。
铁木真放眼望去,只见哈拉城城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横起了一条黑线,显然,那是哈拉城内的守军开始注意到浩浩荡荡的他们的到来了。
乞石烈诸神奴看着铁木真冲他微微点头后,立刻也是紧随其后,紧忙去忙着控制自己的部队,而铁木真同样,是开始调转马头,往后撤去,就连原本派出的斥候,此刻也是扬起一道滚滚烟尘,开始飞快的从两翼向大部队靠拢。
远处的哈拉城城门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而后一名骑兵手执白旗,出的城门口便开始策马扬鞭,向着叶青、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三人所率的大军方向奔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辽人的话语响起,铁木真、叶青、乞石烈诸神奴三人看看彼此,而后由叶青用当初在辽王城,临时抱佛脚学的蹩脚辽人话语回答。
随着叶青结巴了半天,总之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什么后,那辽人竟然是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向着他们伸出了手。
叶青、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终于反应过来,只见铁木真急忙从怀里掏出南院大王箫斡里刺的文书递了过去。
辽人拿起文书检查了一番,而后又快又急的说了一句话后,便调转马头留下尘土向城内奔去。
“什……什么意思?”铁木真跟乞石烈诸神奴,一同望向会说辽人话的叶青。
“我觉得应该是让我们再等等吧,拿回去查验去了吧?”叶青心里没底的说道,而后看着铁木真跟乞石烈诸神奴那疑惑的眼神,没好气道:“我特么哪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刚才说的辽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箫斡里刺在我们出城前才派人告诉我的,这么久了,我能记住就算是不错了。”
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此时才冲叶青了然的点点头,而后又齐齐向叶青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佩服、佩服。
第八百二十六章 哈拉城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一轮很大的弯月挂在空中的时候,大部队便被留在了哈拉城外驻营,叶青三人率着亲军,有幸能够在哈拉城休整一晚上,不过他们扎营的地方,明显是被辽人包围起来的地方,好像他们一个个是贼似的,不论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不友善的目光。
一路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偶尔经过的小村庄,或者是几乎帐篷时,他们这些大军,总是会得到辽人那冷漠带有深深敌意的目光。
哈拉城并不大,两条长长的街道,基本上就可以概括整个城池了,城内除了叶青等人外,自然是也不乏各地商旅在此休整,所以得到叶青眼色的墨小宝,偷偷离开大部队,还没有过去一刻钟,就被辽人送回来了。
如此足以想见,辽人对于他们的重视程度,已经到了亦步亦趋的地步了,就恨不得把他们全绑起来看管才能踏实一些。
叶青很想试试看,从这些商旅里是否能够找到扬州商会有关的商旅,毕竟,说不牵挂临安的事态那是假的,只是鞭长莫及之下的无奈之举罢了。
如今,既然有了机会,叶青当然不想放过,是不是能够从这里的商旅中,得到比较有用的消息呢。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心存侥幸之余,还是想要试试那万一的可能性。
既然是一座城邦,虽然这里的守军比百姓还要多,但身为一个城池该有的功能还都是颇为齐全的,特别是男人的三个最大爱好:赌博、烈酒与女人,在这里一样不缺。
虽然无法跟中原或者是一些大城池比较,但这里的女人还有酒,都有着一股子的野性美,即便是拿身子换男人的钱,也总是能够换出,不同于文人雅士逛青楼的异域豪爽风情来。
相比较于文人雅士精神上的洁癖,以及对瘦马的爱好,来到哈拉城的商旅,显然没有时间跟女子进行心灵合一的精神恋爱,他们更在乎的是**跟视觉上的刺激与直观,同时被叶青形容为**快餐。
墨小宝偷偷离开辽人的视线两次,第二次时间虽然久了一些,但同样,孤身一人、身着铠甲的他,还没有跟商旅搭上话,就被人家警惕的报官了,深怕他就是一个贼道,于是墨小宝再一次无功而返。
而此时亲军已经开始扎营,铁木真、叶青、乞石烈诸神奴脱掉灰尘满满的盔甲后,自然是要前往这哈拉城最为热闹的地方“参观”一番。
于是墨小宝、钟蚕快速地脱掉盔甲,跟着木华黎、博尔术等人,开始与叶青等人游览着夜色下,更加狂野的哈拉城。
男男女女的野战这一路上就没少看见,甚至在他们转向一家酒馆时,还未闻那酒馆内的吵闹声,就先听见了角落里发出来的勾魂夺魄声。
而被他们发现的男子倒是神色一紧,光着腚就要继续往角落深处躲,但怀里被他抱着的女子,则是丝毫不在乎叶青等人望过来的好奇目光,甚至是还会一边迎合着怀里的男人,一边把自己傲人的胸膛往上挺了挺,就像是希望赶紧预约到下一个客人似的。
“狂野跟原始有时候是一会儿事。”叶青拉了一把已经快要走不动道的铁木真说道。
铁木真虽然人在跟着叶青走,但目光一直则是盯着,那即便是夜色下,依旧是白花花一片的高耸胸脯,喃喃道:“你是走遍大江南北都不怕,即便是到了辽国,还要辽国公主为你……。”
铁木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青飞快的捂住了嘴巴,而后干笑着看了看不远处,此时目光正如刀子似的,向他望过来的哈拉城守城将领。
“这货嘴上没个把门的,我跟你们的公主是真心相爱的。”叶青笑着说道,也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
即便是进入了酒馆内,辽人依然还是派人监视着他们,像是深怕他们一个疏忽大意,让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人,把他们的哈拉城给偷走似的。
酒馆里的酒依然是很烈,包括酒馆里刺鼻的汗味也好闻不到哪里去,随着辽人兵士的进来,不过是让哈拉城最大的酒馆陷入到了短暂的寂静中,而后看这些人一个个如同木头人后,酒馆里便继续响起了那异域风情的鼓声与胡琴声。
赤膊满身汗渍的男人豪爽的笑声,片衣遮身的女人惊吓的尖叫声,或者是如银铃一般让人舒心的调戏声音,都让整个酒馆呈现出一幅近乎于糜烂的画面。
二楼的赌徒们要么把自己的货物输给了他人,不得不摇头叹气、一脸不甘的跟伙计不舍的望望西边,货物输给了他人,那么东边自然是去不了了,只能是回去重新准备货物了。
各种赌具一应俱全,但大部分的庄家,都是身着寸缕的妖艳野性女子,高耸入小儿脑袋一般大的胸,坐下去足足可以闷死人的浑圆臀部,但搭配着那纤细结实的腰肢,以及一双修长的美腿,又给人一种别样的热血沸腾的诱惑。
铁木真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叶青巡视完这哈拉城最大的酒馆后,终于是在一张桌子前找到了铁木真那高大的身型,旁边一个妖娆的女子,此刻正搂着他的脖子,自然,那货的手此刻也绝不会闲着。
不过与之和谐画面相反的是,在对面倒是站着几个同样是膀大腰圆的大汉,此刻正凶神恶煞的看着铁木真,离得太远的缘故,叶青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但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博尔术跟钟蚕,放下各自的酒杯,缓缓向铁木真的旁边靠近时,叶青再傻也能够猜出来,铁木真想女人想疯了,这货肯定是在跟别人抢女人。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木华黎跟墨小宝,示意他们两人过去帮忙,令叶青想不到的是,墨小宝神色之间有些犹豫也就罢了,但木华黎的神色之间,也是飞快的闪过一抹犹豫。
不过好在,不等叶青说话,墨小宝就拍了拍木华黎的肩膀,跟叶青说了句大人小心后,便示意木华黎跟自己过去帮铁木真抢女人。
叶青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暗暗琢磨着,铁木真这一辈子,东征西讨,到底跟多少女人有染呢,像今日这样的事情,肯定没有少发生吧?
没有了旁人跟在身旁,叶青再次在这家酒馆内晃来晃去,见到穿着跟中原服饰差不多的人,叶青都会点头示意打招呼,也跟好几个会说一些生硬汉话的人交谈了几句,但没有一个是他想要找的人,或者是跟扬州商会有关的商旅。
无奈的接受万一这个希望破灭后,扭过头便看见前面的铁木真,已经跟人家打了起来,而被他楼在怀里的女人,像是已经对这样的场面见惯不惯,根本就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甚至被铁木真搂在怀里,还有心思跟铁木真**。
辽人兵士好像也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一开始还顾忌铁木真跟辽人兵士什么关系的几个赤膊大汉,看着即便是动起手来后,那些辽人兵士,依旧是如同木头似的,只是看着他们几个人后,便开始胆子越来越大,于是桌椅板凳便被抄了起来,往对方的头上招呼了过去。
“大人不去帮忙?”乞石烈诸神奴,听到声音后,才发现铁木真跟旁人打了起来,但看着远处一脸微笑的叶青,于是便走了过来问道。
“自己找女人,我去帮忙,不合适吧,万一看上我怎么办?”叶青笑着说道。
乞石烈诸神奴跟着一起笑,而后又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突然道:“大人,末将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不知您可否给看看?”
“什么东西?”叶青顺着乞石烈诸神奴的目光,望向了二楼的窗户处。
两人随即来到二楼的窗户处,看着那残破的窗户纸,以及未关严实的窗户,乞石烈诸神奴再次把窗户推开了一些,指了指隔街的院落道:“大人您看那是什么?”
窗外隔着一条街道院落里,可以看到一盏马灯在晃悠,马厩里有着几匹马,另外的食槽旁边儿,还卧着几头骆驼,但在骆驼旁边则是一个马车,马车上面的货物同样被黑不蒙着,只是一个破角处,隐隐反射着点点光芒。
条件反射的抬头,叶青能够看到的只有屋顶,而后想着外面的月光,又看了看窗外的那反射点点光芒的马车,叶青喃喃道:“是颇黎?”
“想必应该是了。”乞石烈诸神奴微微皱眉头说道。
他当然知道颇黎出自哪里,也知道如今燕京皇宫的窗户,换上了那透明的、十分好看的颇黎来自哪里,而且他也知道,这颇黎可谓是十分贵重,但他想不到,竟然在此处看到了颇黎,这可是在辽王城的王帐内,哪怕连一片都没有发现。
叶青静静的盯着马车的一角,时不时还是隐约看到那颇黎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看了看身后一楼还没有停下来的铁木真等人,叶青干脆二话不说,推开窗户看了看高低,而后便直接扒着窗户跳了下去。
乞石烈诸神奴正要跟着一同跳下去时,就听见街面上的叶青说道:“你不必下来了,小心辽人一会儿找不到我们。”
乞石烈诸神奴愣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站在窗口默默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再次把窗户轻轻关上,这才往一楼的方向走去。
从二楼跳下去的叶青,绕了大半个圈,终于是找到了那个院落的大门,他并没有想着翻墙进入人家的后院马厩,所以看了看门口连个匾额等物也没有,便直接上前敲了敲小半天后,才听到里面传来应和的声音。
“宋话听得懂吗?”
来人打开门,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张嘴就用宋话问道,倒是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探出头先看了看叶青的身后两侧,这才奇怪的看着叶青点点头:“听得懂,客官是一个人吗?行商还是……?”
“找人。”叶青直接往里面走去,那开门的中年人也不阻拦,不紧不慢的关上门,跟在叶青的身后问道:“客官找哪位?”
“后院马厩的商客可在?”叶青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问道。
“这个……说不好,我过去给您看看如何?”中年人坦然自若的说道。
叶青原本还有的警惕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他并非是胆小怕事,也不是不信任乞石烈诸神奴,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跟乞石烈诸神奴之间的恩怨,毕竟他父亲跟兄长,都等同于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这一路上虽然乞石烈诸神奴对自己的敌意已经完全消失,但不代表他对自己就没有了报仇的意思。
所以当叶青跳下来的时候,心头虽然有过一丝后悔,深怕是着了乞石烈诸神奴的道儿,也正是因为此,他才没有让乞石烈诸神奴跟着跳了下来。
一排低矮的房门口,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的是牛羊马粪的刺鼻气味儿,看着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那中年人先是轻轻的敲了敲门,而后门后面便传来了让叶青极为熟悉的“乡音”:“谁啊?”
“扬州二十四桥来的。”叶青不等那中年人掌柜的说话,便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房间内瞬间陷入到了寂静状,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房门便被打开,一道灯光从门口撒向了门口,房内赫然坐着四个穿着宋人服饰的商贾,而开门的则是一个夏人特征模样儿的人。
叶青回身谢过掌柜的后,便大步走进了窄小的房间内,如今加上他,房间内足足有六个人,一下子使得原本就紧张的空间,更加的拥挤了。
“你……你是谁?你找哪位?”开门的夏人看着随意轻松的打量着他们几人的叶青问道。
“后院马厩旁边的颇黎是你们的?”叶青回头问道,想不到眼前的这几个宋人商贾,竟然是以一个夏人为首的商旅驼队。
“你怎么知道?”那夏人神色一惊,他记得他们可是把那些贵重的颇黎都隐藏的极好的,而且那马厩里,还有他们花高价顾的护卫,会一整夜不睡觉的守护在旁的。
“别担心,我只是好奇而已。”叶青拍了拍那旁边坐着的宋人肩膀,示意其往里挪挪,给自己留出个坐下的空儿来:“何况,我并不是去马厩那边发现的,而是从旁边酒馆的二楼看到的。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往这边贩卖这些贵重的颇黎,不怕被抢吗?”
“刚才贵人可是说,是从扬州二十四桥过来的?”夏人看着虽然神色风尘仆仆,但依稀能够看到气度威严的叶青,眼珠子转了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错,你呢?”叶青笑着问道,旁边的四个宋人,此时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夏人跟叶青在说什么,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是连他们都知道的诗词,所以从扬州二十四桥的宋人商旅,不应该奇怪,更不应该值得夏人如此重视才对啊。
而那夏人接下来的反应,则是让那四个宋人大吃一惊,先是拱手像四人赔罪,而后道:“在下跟这位贵人有些事儿想要商谈,当然,贵人既然知道我们贩售的是颇黎,所以兹事体大,我需得拿出诚意来才行,四位可否……。”
话说到这里后,四个宋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着去后院看看货物如何等等之类的话语,而后便一个个从房间内消失不见。
“属下李仁常见过武大人。”李仁常在宋人离开后,立刻行礼说道。
“……。”叶青苦笑,感情这家伙把自己当武廉了啊。
第八百二十七章 小动作
叶青再次出现在酒馆的门口时,正是铁木真等人从酒馆走出来的时候,看着站在门口的叶青,铁木真是浑不在意,而辽人的守军,看他的眼神,仿佛要喷火似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叶青是什么时候脱离了他们的视线,而后又重新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
整个哈拉城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细看、研究的防守线,加上那破破烂烂的城墙,以及一东一西两座孤独的烽火台,整个城的防御几乎就算是齐备了。
在夏人的守护下回到营帐内,整整一夜叶青等人因为辽人的监视,所以睡的极为的踏实,而辽人的守军将领,这一夜确实是被折腾的不轻。
因为南院大王在信函中的嘱托,让他丝毫不敢对金、宋、鞑靼人的部队有丝毫大意,所以这一夜,不光是要监视外面的一万多骑兵,还要防备着里面的几百人,会在深夜突然跟外面的骑兵里应外合来攻城。
毕竟,那破破烂烂、满是豁口的城墙,本身就防不住战马的冲刺,同样,也因为没有护城河等防御设施,使得整个哈拉城的防线,几乎是全部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金、宋、鞑靼人的眼皮子底下。
整整一夜,即便是偶尔的打个盹儿,梦中也会出现城被破,或者是自己在睡梦中被抓起来的情景,所以随着天光开始放亮时,辽人守军终于是可以长长的松一口气了。
绍熙元年六月,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金国都城燕京的皇宫内,照耀着整片皇宫充满了勃勃生机,宫女的侍奉下,穿上薄薄衣衫的完颜?,在窗帘拉开后,望着颇黎窗外清晨的景色,舒服的伸着懒腰,而后回过头,再此看向床上那半遮半掩的雪白躯体。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基本上每夜都会在元妃李师儿所住的宫殿度过,但即便是如此,李师儿那娇媚的身子,却是从来不曾给他一丁点儿的惊喜。
而如今,皇后蒲察氏、资明夫人林氏、还有昭仪夹谷氏,都先后为他完颜?诞下了子女,唯独这个皇后之下的元妃李师儿,到如今依旧是毫无动静。
如此便让他不得不为了自己最为宠爱的妃子,能够在后宫中占有一席之位,不至于被皇后,以及两个朝堂重臣的女儿夹谷氏、林氏欺凌,而日夜在李师儿的身上继续耕耘着,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劳动的果实。
太监梁道低着头站在一边,完颜?俯身抚摸着依旧躺在床上,裸露着雪白平坦小腹的李师儿,看着李师儿那满足、温柔的笑容,轻声道:“朕已经给你了传了早膳……。”
“圣上有事儿吗?”李师儿在床上同样是伸着懒腰,凹凸有致的白皙身材,瞬间又变得充满了妩媚的诱惑力,那轻覆在胸前的被子,使得李师儿的高耸的胸口若隐若现,更是增添了一丝魅惑力。
忍不住的伸手抓了一把,换来李师儿的娇羞抗议声,完颜?笑着收回手道:“今日宋廷使臣来拜见,朕忙完了便会过来。”
李师儿乖巧如猫般的蜷缩着身子,让自己侧身的曲线看起来更加的完美跟诱惑,乖巧的点点头后,赤身跪在床上:妾身恭送圣上。
金国皇宫大殿内,李详恭敬的对着完颜?行礼道:“臣宋廷枢密院枢密副使李详……。”
“李详?”完颜?不等李详说完后,就打断问道:“朕怎么不曾听说过?”
“回圣上的话,臣是绍熙元年五月才被差遣至枢密院。”李详自始自终一直都低着头说道。
宋廷虽说是枢密院历来都是辅佐两相,分掌军政,但实则在其过程中,因为文武之间的不平等,已经使得宋廷枢密院沦为了两相控制朝堂的手段。
而枢密使如今又是远在辽国的叶青,所以这枢密副使,如今在朝堂之上显得也就尤为重要了。
默不作声的从太监陈欣喜手里接过李详呈上来的奏章,刚刚看了两行,完颜?便皱着眉头望向了李详。
低头默不作声的李详,像是感受到了完颜?的目光,此刻正在打量着他,急忙行礼说道:“禀奏圣上,我宋廷赵相所言,句句属实,所言绝对都是真心实意。”
完颜?不发一言的看着李详,而后又默默的把视线再次转向了奏章之上,平静的看完后,像是怕遗漏了什么似的,又是再重新看了一遍。
而这个过程,对于李详来说,却是格外的难熬,就如同是把放在火上煎烤一样,让他站在大殿上,却是感受到了浑身的燥热跟紧张。
“带下去吧……。”完颜?沉声说道。
“圣上,还请圣上三思,赵相决不是心血来潮,若非诚意十足,也不会派遣臣来……。”李详一惊,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完颜?微微的叹口气,想了下道:“过几日朕再答复你,朕需要好好想一想。”
说完后也不理会李详在身后的请求,迈步便走出了大殿,但心思却是一直都在赵汝愚的那封奏章上,不得不说,赵汝愚的计划让他心动,但……真的能够完美的实施吗?向来心思缜密、狡猾多疑的先生真的会被算计吗?
完颜?呆呆的望着同乐园的湖水,不由得陷入到了沉思当中,他心动于赵汝愚的提议,但他又担忧于叶青的足智多谋。
而与此同时,随着宋人占据了北地四路,跟着金人一同回撤到黄河以北,任莫州知州的范邦彦,此时却是出现在了宋人治下的济南府内。
范如玉显然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跑来看自己,赶紧把父亲迎进府里的同时,一边便命下人,赶紧去衙署通知夫君辛弃疾。
毕竟,自己的父亲在金国为官,而夫君则是在宋廷任差遣,两人之间虽然一直不认同彼此,但今日父亲愿意放下脸面,主动来到济南府找他们,这让范如玉自然是欣喜之极。
五十多快要六十岁的范邦彦,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虽然说莫州距离济南府并不算是很远,但这几天的赶路,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的疲惫。
上下打量着女儿的府邸,同样脑子里回味着进入济南府后看到的景象,还是让范邦彦在心里不得不暗暗感慨着,重回宋廷的济南府,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比在金人治下时要好了很多。
辛弃疾听到消息,则是扔下所有事情便急急往府里赶,看着亭内的岳父,辛弃疾还是如同当年一般的紧张,妻子范如玉笑着责备辛弃疾还不快给父亲见礼。
反应过来的辛弃疾这才连忙对着范邦彦行礼,范邦彦显然也挺上道,不再如同当初那般一直端着架子,笑呵呵的大大方方的接受着辛弃疾的见礼。
范如玉看着眼前的情形,紧张的心也是放下大半,示意丫鬟侍奉好茶水一切后,自己就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大厅,聪慧如她,怎么能不知道,父亲既然主动来到济南府,必然是有紧要的事情找辛弃疾,若不然的话,就不会任由自己赶紧差人叫回辛弃疾,而就是拦着自己不去叫人了。
抢先一步把辛弃疾凌乱的书房刚刚收拾利索,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以及辛弃疾跟父亲的声音,范如玉满意的嘴角含笑,回头看了看身后干净整洁的书房,又亲自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水放在桌面上,点燃那焚香后这才满意的离去。
书房内,范邦彦叹了好几次气,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后这才说道:“为父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儿告知你,还希望你们能够有个准备。”
“是关于朝廷的事情?”辛弃疾压抑住心头的激动跟喜悦,这几年来,随着济南府被收复后,他不止一次的劝说过岳父,但岳父大人却是心志坚定,是认定了要继续在金国为官,简直是把忠臣不事二主当成了座右铭。
范邦彦叹气皱眉的点点头,而后犹豫了下后说道:“你嘴中的北地五路的节度使,可是叫做叶青?”
“不错,正是姓叶名青。”辛弃疾寄望着,自己的岳父大人,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些好消息。
“与我大金圣上亦师亦友?”范邦彦再次问道。
“确是如此。”辛弃疾确认道。
范邦彦仰天叹口气,神情有些惆怅道:“那你可知道,你们宋廷的枢密副使李详进了我大金国的都城一事儿?”
“知晓一些,但不清楚其目的为何。”辛弃疾皱眉,如今有些事情他也是不太清楚,但还是能够感觉到,最近这些时日,北地四路的一些人事,都放在了夏国那个方向,所以对于金人这面,则是有着一丝的松懈。
“那就是了。”范邦彦又是叹了口气,而后接着道:“为父在莫州,也结交了几个宋廷商贾,如今听从燕京传来的消息,那李详是打算跟金国暗中联手,想要对叶青不利,此事儿真假还不能确认,但……以为父来看,绝非是空穴来风。”
“商贾?”辛弃疾皱眉,岳父跟宋人商贾有交情?而且就为了商贾的消息,竟然愿意专门跑一趟济南府。
“不错,确实是商贾,这一点儿毋庸置疑。当初你们攻下济南府时,为父便是托他的福,才能够率先一步过了黄河,不至于跟着其他人一同北撤,也正是因为此,为父才从当初的知县,升迁到了今日的知州一职。为父一直欠这个商贾一个人情,而那商贾虽然当初帮了我随他的商队一同过河,但还算是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对于宋廷也是忠诚无比……。”
范邦彦在辛弃疾的书房里,回忆着前几年的事情说道,当初他是如何通过那商贾,保护范如玉在济南府,等候他们宋军的到来,以及他又是如何过河一事儿。
而那姓董的商贾,虽然明知他是金国官员,但依然还是帮了他,所以当宋人收复了整个北地四路后,当商贾得知是叶青所率的宋军收复时,便开始在范邦彦跟前不吝赞美之词的夸赞着叶青,显然是把叶青已经当成了最伟大的英雄。
这几年一直还在金境经商,每次路过莫州时,都会来看看范邦彦,而且每次也都会带来关于那叶青的消息,所以范邦彦也知晓,这个董晁,已然是把宋人将领叶青当神一样看待了。
所以这一次那董晁途径莫州,一脸悲愤的告诉他,宋廷又打算跟金人联手,暗地里谋害叶青这个忠臣良将时,竟是在府内痛哭出声。
欠着人情的范邦彦,便问董晁既然如此想要保护那叶青,为何不去把你从燕京知道的这些告诉叶青呢?
董晁则是无奈的摇头,直言自己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商贾,若是说出这一番话来,怕是无人可信,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误了叶大人的大事儿以及性命。
辛弃疾听着范邦彦的叙述,不知为何,却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总觉得经岳父如此一说,好像是他们全家欠着人家一个恩情似的。
但不管如何,既然岳父亲自前来告诉自己,显然是为了让自己相信,那个商贾在燕京听到的流言蜚语,是确有其事。
“那个商贾可曾跟您一同前来?”辛弃疾问道。
“不曾,终究是商贾啊,为利而奔波,虽然那日在为父府上哭的伤心欲绝,但第二日就又拍拍屁股忙活他的生意去了,商人重利轻别离,唉……若是此人能够不是那么贪财好利,跟为父倒是有可能成为忘年交的好友啊。”范邦彦感慨着说道。
辛弃疾只得在旁边点点头,心里头却是分析着,范邦彦的这番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是不是真的,还是说这是金人为了其他事情的疑兵之计?是不是应该跟李横商量一番,如今金人跟赵汝愚暗地里搞小动作,此举是为了再犯北地四路呢,还是真的为了叶青而来。
而如今的董晁,则是自莫州出来后,便撇开了所有的商队,只带了两名精干的手下,恨不得插翅飞到河套三路,赶紧把他从燕京知道的事情,详细的告诉虞允文。
叶青如今在辽国,若是凯旋而回时,必然是要再次从河套三路这个地方经过,而若是金人跟赵汝愚,真的打算暗地里伏击叶青的话,那么金、夏、宋三者的交界处,必然是最为理想的伏击之地,甚至可以在事成之后相互推诿给夏人这个不知情者。
所以董晁不得不去博范邦彦的同情,而后给自己争取时间,亲自前往京兆府路,把详情告诉虞允文。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世界的尽头
辛弃疾再次找到李横的时候,李横依然是如同无头苍蝇似的,把所有的手下都撒了出去,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整个北地四处晃悠,寻找着可疑的人。
此次事情非同以往,若是叶青没有在辽国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紧张跟大张旗鼓,但此事有可能关乎于叶青在辽的安危,所以这些时日里来,他几乎都不曾怎么合眼。
在李横的府里,看到双眼涨满了血丝,声音都有些嘶哑的李横,辛弃疾只能是无声的叹口气。
他知道李横如今不光是掌着淮南东路的其余四路大军,同样,手中还有着一支名曰野战营的斥候部队,这支军队虽然核心人数不多,但是其外围人数却是多达成千上万。
而且有些人完全是从当初的皇城司里分离出来的,所以李横手里的这支野战营,辛弃疾虽然不知道其战力如何,但却是敢肯定,这支野战营,恐怕同时还担负着跟皇城司差不多的职责。
所以在辛弃疾看来,把范邦彦所说的话告诉李横后,由他来判断真假,或许比自己一个人来判断真假更为容易一些。
李横皱眉,听完辛弃疾的话语后,他并无法来判断这件事情的真真假假,也不知道是不是金人跟宋廷朝堂之上的赵汝愚,联手设的一个假的计谋,就等着他们上当。
“辛大人不妨先回府陪陪泰山大人,至于我这边一有什么消息便第一时间告诉您,如何?”李横看着赵才卿从远处经过,而后想了下后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辛弃疾点点头,两人如今在济南府配合的也是越来越默契,所以过多的言语也不用说。
随着亲自送辛弃疾到府门口,而后转身回来的李横,看了看因为身孕而遛弯儿的赵才卿,问了问刘兰儿在哪里后,便往书房里走去。
李横能够成为伞的四时,手里掌着野战营这么一支部队,完全可以说是因为刘兰儿的功劳。
而刘兰儿也没有因为生孩子而把脑子生傻了,依然是善于总结,善于从杂乱无章的信息中,找到对于他们最为重要的信息来。
所以李横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是需要听从刘兰儿的意见,而且他还很得意,自己能够靠着自己家的婆娘吃软饭,而后成为伞的堂堂四时之一。
书房内的刘兰儿坐在书桌前蹙眉,而李横则是如同手下似的站在旁边,一声不响的看着沉思中的媳妇儿,就差手里端着一杯茶水,或者是拿着一份小吃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了。
在书桌上面胡乱的写写画画,一旁的李横急忙上前给研墨,遛弯儿回来的赵才卿,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个人,而后挺着大肚子在旁边坐下,便静静地看着这幅画面,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当初在涌金楼内,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却是终于被她拥有了。
书桌后面的刘兰儿,直到把一大张洁白的上好宣纸,上面画的跟鬼画符似的时,才停下了手里的笔,额头渗着一层细汗,脸颊此刻显得有些苍白,甚至就连嘴唇都显得有些发抖。
“怎……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李横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兰儿又有了。
刘兰儿则是无声的摇摇头,而后再次盯着眼前,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的纸张,道:“叶大哥怕是有麻烦了。”
“麻烦?”李横皱眉,顿了下后问道:“很严重吗?”
刘兰儿沉默,过了片刻嗯了一声后,又颤抖着手拿起了毛笔,重新铺上了一张宣纸,只是这一次动作慢了很多,但手却是有些发抖。
比起刘兰儿只是手抖的情形来,此刻的叶青、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则是心在颤抖,特别是叶青,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走出天山之后,竟然还能看到海,你这是在逗我吗?
叶青望着不远处,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整个视线之内展开的海面,被震惊的喃喃说不出话来,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特么的穿越了!
“什么情况,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你最了解了吗?你不是说,天山是离海洋最远的山吗?”铁木真也被眼前的大海给震慑住了,他一个草原上来的土包子,顶多也就是见过湖泊而已,哪里见过海,只是听说过而已。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们走错方向了?”叶青喃喃回答道,又不是的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一切都没有错啊。
从哈拉城出发到现在,叶青时不时的便会给铁木真、乞石烈诸神奴说着一些这个奇妙世界的魅力,所以天山是离海洋最远的山系,也被他得意洋洋的告诉了铁木真等人。
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嘴里这个奇妙的世界,没几天的功夫后,就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叶青不由自主的招招手,耶律王祥便立刻策马出现在了旁边:“大王,您吩咐。”
“这……这是哪儿?”叶青望着阻挡着他们前进的道路,如同世界尽头的远处海平面问道,对于耶律王祥该称他为大王的事情,叶青这些时日已经懒得计较了。
“回大王,这里就是我大辽跟花剌子模人的边疆了,从这里往南再走几百里地,就到了克古城了。至于眼前的海,末将也不知道准确的称呼,只知道咱们辽人一直称呼它为花剌子模海。”耶律王祥在旁边解释道。
“花剌子模海……花剌子模海……。”叶青神叨了似的,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铁木真无语的撇了一眼叶青,心中对于这个所谓的世界 通,瞬间升起了高度的怀疑。
“继续往南。”铁木真回头下令道,钟蚕跟博尔术立刻领命,包括叶青身后的木华黎以及墨小宝,见叶青点头后,也立刻往身后的方向奔去,准备集结部队继续前进。
花剌子模海,最为顶峰时期,其南北长就达千里之遥,而东西宽也达六百里的距离,走出天山之后,看着横亘在眼前的海面,确实会给人一种走到世界尽头的假象。
但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不管是从南还是从北,只要绕过眼前的花剌子模海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跟天山地势完全不一样的大平原,也更适合骑兵这样的部队作战。
叶青自然是不会知道,在他的上一世,花剌子模海已经缩小到了连它妈都不认识的地步了,何况是叶青这个外来的和尚,怎么可能知道,横亘在他们眼前的,便就是那著名的咸海。
沿着海岸线往南进发,时不时的能够看到海面上的小渔船,如同一个黑点儿、或者是树叶儿似的漂在海面上,弄的吹嘘自己为世界 通的叶大人,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来的世界不对啊。
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在部队扎营时,吃过一次亏后,所有人再一次开始意识到他们所带的水源有多珍贵,显然,除了叶青以外,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旁边的海水可以喝,然后一个个跟中毒了似的,抠着嗓子就开始找水袋。
三日后,他们终于是看到了克古城,因为斥候部队的查探,所以当他们快要接近克古城时,那不算城门的城门处,便扬起了厚厚的一层烟尘,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让大地跟着颤抖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
身为主帅的铁木真,面对克古城气势汹汹的骑兵,却是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终于算是到了……。”
“您就不怕他们突然袭击我们?”乞石烈诸神奴,还是不太相信,铁木真皱皱鼻子,就能够嗅出来,远处的那些渐渐向他们冲过来的骑兵,不是来跟他们干架的。
何况,他自己所率的五千人,此时并没有因为铁木真跟叶青的部队无动于衷,也跟着一动不动,而是在乞石烈诸神奴的大声命令下,已经摆出了准备出击的姿态。
叶青漫不经心的回头,望向身后左右一动不动的自己的部队,以及更远处一些的,已经被乞石烈诸神奴所率的大军,心头不由的升起一股满满的欣慰感来。
短短不过二十来天的时间,已经能够使得原本还以为的杂牌军,如今不再对主帅阴奉阳违,这让叶青对于身后的一万五千多人,在战场上会如何,变得也越发的有信心了。
“哪位是叶青叶大人?”生硬的宋话响起,远处已经被骑兵扬起的烟尘淹没的辽人骑兵队中,缓缓地跑出一骑,在他们前方约莫五十来步的地方停下问道。
叶青连忙看向了铁木真,见铁木真点头后,这才双腿轻拍马腹,缓缓从身前的骑兵中走了出来,向着那名辽人将领接近了几步,而后一块儿北府的腰牌便扔了过去。
辽人将领身后依旧是烟尘滚滚,刚刚被他们自己的骑兵扬起的烟尘,此刻依然是把他们的几百骑全部吞没在了里面,但即便是如此,那烟尘依然是滚滚前行,向着辽人将领的身后,以及叶青等人扑了过来。
不过却是淡了许多的烟尘中,那腰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便被辽人将领抓在了手里,仔细查验了一番后,那辽人将领便翻身下马,走到叶青马前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无缰军副统领野利战见过叶大人。”
“野利战?你是夏人?”叶青微微有些惊异的问道。
起身的野利战,随着烟尘渐渐消散,露出一口白牙笑着道:“是,末将祖上是夏人,但末将却是实实在在的纯正辽人。”
第八百二十九章 探营
克古城确实如野利战所言的那般,严格意义上更像是一座兵城,而非是百姓居住的城池。
即便是一些在这个交战时期,还敢在两国之间行走的商贾,也是在距离克古城更往南的一个驿站内歇脚,远远的避开了两国的主战场。
克古城内像野利战这样的夏人还有很多,辽、夏人在这里混居,几乎已经快要融为一个新的种族似的,很难再分的清楚你我。
路途上叶青他们所遇到的大量的粮草辎重车队,如今已经被他们远远的抛在了后面,在他们进入克古城后,辎重等器物的车队,恐怕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够到达克古城内。
严格意义上的兵营内,自然是以铁匠铺、盔甲锻打等这些铺子居多,而这些铺子里的主人,基本上都是由夏人来经营,毕竟,如今这个时期,夏人在锻造方面的技能,确实要比金、辽等国强上很多,所以夏人的工匠在辽国同样是十分的抢手。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伴随着战争而来的,必然是兵器、盔甲的损耗,以及人员、物资的增加,所以原本的克古城,随着军队的增加,已经快要形成一个颇具规模的新城了。
也使得逐利而来的胆大商贾,在克古城内赚的盆满钵满,反正打仗的兵士有的是钱,又没地方花,甚至是有没有命花都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大部分人都是抱着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从而也使得这里的酒馆跟妓院更加的发达,甚至比起他们经过的哈拉城来,还要热闹几分。
一队队的辽人骑兵与他们擦肩而过,彼此都会打量着彼此的装备,而叶青等人,也终于是在到达野利战为他们准备好的营地后,见到了真正的骆驼骑兵。
人数虽然不算是很多,但还是能够看的出来,辽人显然是把骆驼当成了他们的特种兵来用。
叶青终于算是见识到了铁木真的雷厉风行,刚刚安置好所有人,便立刻带着叶青、乞石烈诸神奴,在野利战的带领下,登上了城外的烽火台,望向更西方的茫茫草原。
“过了草原便是戈壁沙漠了,这里的草长势并不好,也不丰足,常年四季雨水更是很少,所以能够占据一个有利的有水源的城池,基本上就等同于立足在不败之地了。”野利战指着无尽无边的绿色草原上继续说道:“大人前几日经过的那花剌子模海,实则海的另外一端,就完全是沙漠戈壁,很难通行。所以我们这里虽然打仗,但商贾贸易等等,却是能够安全顺利的通过,只要你缴够了钱,或者是拿一些货物抵债便可。”
“花剌子模人距离此有多远?”铁木真放下眺望远方时,搭在额前的手严肃问道。
“百余里地,那里是他们的一个大营,足足有十万多兵力。但每次他们也只是会派出万人左右的军队来跟我们交战,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一次全部出动过。”野利战有问必答道。
“他们的王城在哪里?”叶青皱眉问道。
“听一些商贾说,我们这里距离他们的王城玉龙赤大概有七八百里地,而且需要过一条叫阿姆河的河流,才能够到达,而在这中间,则是有着三个大城,没个都是重兵把守。”野利战连忙从身后的手下手里接过地图,摊开后指着道:“三位大人请看,这里是离我们最近的克曼城,接下来这是伊法城,马尔汗城,而且这里的马尔汗城里,还有一个寺院……。”
“寺院?”叶青皱眉,外来的和尚在这里完全是水土不服,这样的土壤上,怎么可能滋生出寺院之类的中原文化来。
“大概的意思吧,但并不是中原的那种寺院,是……。”野利战面对叶青疑惑的目光,挠挠头后有些尴尬的道:“他们称之为神,叫太阳神,或者是火神,但并非是拜祝融……总之,末将也不是很明白,就是这个意思吧。”
叶青却是了然的点点头,野利战所言的应该就是拜火教,但不管如何,这里的信仰、宗教、文化等等体系,已经是完全与中原所不同了。
走下烽火台后,铁木真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叶青相互对视一眼后,两人便跟旁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对这些有了解?”铁木真问道。
“一点点,但还需要对照验证,所以我现在都不知道是真了解还是假了解。”叶青皱眉说道。
随着花剌子模海的广袤无际差些颠覆了他的地理观,以及一路行来经过天山时所见到的景象,已经让叶青开始不由自主的怀疑,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到底跟历史上的宋是不是同一个时代了。
所以他在这个时候,特别是有可能一句话就会左右铁木真如何作战的情况下,他可不敢随意的再不负责任的胡乱说话了,还是希望能够拿到一些确切的证据比较妥当。
铁木真点点头:“今日休息一番,而后给你三天的时间,摸透向西五百里地的路线,看看是不是如野利战所说的那般,在过阿姆河前,我们的前方只有三个大城跟一个兵营,如何?”
“好,没问题,明日一早我就出发。”叶青毫不犹豫的点头道。
“记住,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若是时间一长,一旦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商贾中,有些人从克古城前往花剌子模后,我们的动向必然也会被花剌子模人所知晓,所以我们需要抢在花剌子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前,争取能够向前推进百里之地。”铁木真蹲下身子,在绿草上划出几道痕迹说道。
看着铁木真最后圈准的方向,正是刚刚野利战所言的那一大片花剌子模人的兵营区域,点点头道:“我明白,我们会摸清楚,那叫克曼还有伊法、马尔汗他们驰援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里一定有水源,既然能够在此不依靠城池扎营,必然是有其独到的地理优势,若不然的话,他们如此跟克古城耗着,每天的花费就不是一个小数目。”铁木真会意一笑,点着头说道。
与聪明人讨论就是要轻松简单多了,只要开个头,基本上就能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要什么,所以铁木真也变得越来越有信心。
叶青同样是看着铁木真会心一笑,他的想法与铁木真可谓是不谋而合,那就是把战线向前推进一百里地,直接把要塞一般的克古城变成后方的的粮草辎重大营,而后游弋于草原、戈壁或者是沙漠中,利用骑兵的优势,不以攻城为目的,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瓦解花剌子模人构建的三城一营的防线。
一旦三城一营环环相扣的防线崩溃,那么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花剌子模人的王城玉龙赤,也就等同于是毫不设防的出现在了叶青等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过就是距离远了一些而已。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叶青验证了三城一营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防线,也是花剌子模人唯一一个可以吓唬辽人的防线后,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花剌子模人一直以来的主攻,都是虚张声势,实则他们并没有在所谓的阿姆河以东的方向,投入想象中的那么多兵力。
如此就可以完全判定,三城一营是花剌子模人故意搞起来的声势浩大的战争假象,一旦到了那时候,那么花剌子模人的三城一营的防区,就可以任由叶青、铁木真等人驰骋了。
这并非是他们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从野利战那一句,整个大营驻守十万兵力,但每次交战却是只有万人规模左右的战争,就能够敏锐的判断出,花剌子模人的边疆必然是有问题,不然的话,哪个将领再傻,也不可能每次都是只派十分之一的兵力跟敌人交战,留下九万人在营内总不能下崽玩儿吧。
所以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要么是兵力不足,要么便是他们有什么顾忌,而这也是为何铁木真给叶青三天的时间,让叶青查探的原因,要赶在商贾到达克古城前,完成一系列战术动作的原因。
边疆守营比不得远离战争的城池,所以夜色降临后,野利战也只是带着辽人的众将领,给叶青等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而后便是当着所有辽人将领的面,拿出了叶青给他的关于北府的命令,当众宣读:所有人听从联军号令,违令者斩。
随着号令宣读完,墨小宝跟木华黎则是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了叶青几人跟前。
“说。”铁木真回头皱眉道。
“大汗,如您跟叶大人所料,埋伏在城外十里地的斥候,这一下午就逮住了数十个可疑的出城商贾。”墨小宝虽然灰头土脸,但神色之间却是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叶青笑了笑,看向木华黎时,木华黎也是冲他微微点头,表示这一夜还会有人一直游弋在城外,阻拦着前往花剌子模那边方向的可疑人。
野利战跟辽人众多将领却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叶青跟铁木真是找到了什么,也并不知道墨小宝禀奏的是什么事情。
只是当他们出去后,看到空地上如同捆牲口似的,撂着一片神情萎靡的百姓后,一个个俱是惊异的望向了从容轻松的铁木真跟叶青。
“大人……这……他们都是克古城百姓,这个我还认识,昨日里我的甲叶子还是他帮我修的……。”野利战旁边的一个将领说道。
“这些人都是我们刚一进城后,就开始准备前往花剌子模的探子,而且他们遇见我们的时候,俱是撒腿就跑,所以我便不得不把他们都先抓了起来。”木华黎解释着说道。
野利战扭头看向叶青跟铁木真,难怪他们进城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墨小宝跟木华黎两人,原来一进城后,他们就开始有所动作了,但想不到竟然是连自己都被蒙在了鼓里。
“并非是要刻意隐瞒你,而是来不及告诉你一声,何况也是怕走漏风声,这不,人一抓到,立刻就告诉你了不是。”叶青拍了下野利战的肩膀说道。
野利战无奈的点点头,心头也有些尴尬,想不到叶青跟铁木真竟然如此谨慎、狡猾,进城后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防范他们的消息外散,难怪人家能够成为比自己厉害的将领呢,也难怪公主殿下给自己的命令中,几次都强调,不准告诉任何人,有联军要来驰援克古城。
“那这些人现在怎么办?就地处决还是……?”野利战问着叶青跟铁木真。
“交给我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来。”叶青再次出声说道,不过这一次却是看向了铁木真。
铁木真默默的点点头,他明白叶青的意思,是希望能够从这些藏在克古城的花剌子模人的探子身上,试试能不能找到些对他明日有用的消息来。
“好,交给你了。”铁木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气道。
叶青了然的点点头,而后回头,木华黎便立刻命人再次把那些探子带走,不久后,不远处的帐篷角落处,便开始出现了痛苦的求饶声、惨叫声,甚至还有叫骂声、哭泣声。
昼长夜短的夏季对于活跃于天山一带的人来说会很累,天色黑的晚,但是亮的早啊,所以叶青无奈的看了看表,而后便开始用清冷的凉水洗漱,随着身上那股沉重的疲态被洗去,精神稍好了一些的叶青,示意贾涉不必跟着自己出城,而是只带了木华黎跟十几个亲兵,便在天际朦胧未亮透时,再次踏上了往西的路上。
身后的太阳还不曾升起,一抹鱼肚白也才不慌不忙的爬出东方的天际,木华黎用生硬的汉话,在马背上向叶青说着昨夜里的审讯结果。
因为太晚的缘故,叶青也懒得等,便让木华黎今日一早在告诉自己。
“杀了十七个,留下了十四个交代了的,不过他们以后也不会出现在克古城内了,而且这些人里,还有些人知道我们途中经过的商旅,哪些是在跟花剌子模人做生意,所以就留下来等着指证那些商贾。”木华黎随着马背颠簸道。
“他们去哪里报信?”叶青问道。
“花剌子模人的大营,他们也只能到花剌子模人的大营,再往西就进不去了,花剌子模人也并不是很相信他们。末将以为,花剌子模人是怕他们两边讨好吧,会把所看的也告诉我们吧。”木华黎分析着说道。
“如此看来,花剌子模人必然是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啊,要么就是一直在故弄玄虚,要么就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太阳落山前,赶到花剌子模人大营附近,晚上在偷偷的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近他们的大营。”叶青一耸肩,而后肩膀上的海东青,便振翅而飞,那翅膀掠过没戴头盔的叶青后脑,竟然是让叶青隐隐作痛,小兔崽子太用力了。
中秋快乐,就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