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惶恐担忧
夜色随着天地之间的茫茫大雪一同裹挟着武州城,无声的雪花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即便是地上的雪已经足够厚,踩上去之后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但这老天爷仿佛还觉得不过瘾,依然是不停歇的降着雪。
半路之上就昏了过去的乞石烈志宁缓缓睁开眼睛,房间内明亮的蜡烛跟暖意让他有股不真实的感觉,回想了下今日发生的事情后,这才缓缓的叹口气,随即惊动了旁边的手下。
“大人,您醒了?我去通知郡王。”一直守在乞石烈志宁榻前的金人官员,凑到跟前说道。
“等……一下。”乞石烈志宁张开有些干裂的嘴唇,想了下问道:“如何了,追击叶青的事情怎么样了?”
“下官不太清楚,但刚回来一会儿,正在郡王那边禀报。”金人官员说道。
躺在床上的乞石烈志宁,扭头看了一眼神色之间有些黯然的官员,心里突然之间便是一惊,不好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皱眉道:“可是没有截杀成功?”
“这……下官具体不太清楚,但……我大金三千铁骑,回来的只有十几人……。”
“什么?咳咳咳……这怎么可能?”乞石烈志宁单臂撑起上身,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震惊道:“去,立刻请郡王过来。”
随着那金人官员离开,半躺在床上的乞石烈志宁越来越是心绪不宁,用力的仰头想要看看窗外的雪是是否已经停了,但一扇扇紧闭着的窗户,只使得整个房间显得极为寂静,根本看不到外面的雪到底停了没有。
而越是这样的寂静,则越让乞石烈志宁的心绪不得安宁,听着自己有力的心跳声,缓缓摸着自己被包扎的伤口,脑海里想着刚才那官员的神情,乞石烈志宁在心里头,琢磨着截杀叶青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儿。
驿馆另外一边的小庭院里,厚厚的积雪沉沉的压在院子里的树桠上,随着从空而降的积雪越来越多,有些承受不住重量似的发出吱吱声,无力的继续往下弯着。
完颜?呆呆的望着眼前不远处的烛光,刚刚跑回武州城的十几人,便是今日截杀叶青最终回来的全部人数。
张玄素死了,三千精锐铁骑只回来了十几人,这与全军覆没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便是:师父他还活着,并没有被拐子马追杀掉,这应该是自己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完颜?手里拿着一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子弹,在手里下意识的来回转动着,心里头矛盾、纠结、五味杂陈,一边欣慰着叶青逃出了拐子马的追杀,而且还歼灭了拐子马,另外一边又心痛着大金三千精锐,就这样被师父给全歼了。
喜忧参半之下,完颜?此时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乞石烈志宁,以及父亲跟皇爷爷。
金人官员的带着寒风站在完颜?的跟前,而完颜?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依然是盯着那烛光、转动着手里的子弹,而后呆呆的发着愣。
“郡王……。”金人官员轻呼道。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看看右丞大人……。”完颜?麻木的转头,看向出现了乞石烈志宁虚弱声音的门口。
“不用了,这点儿小伤不碍事,外面还在下雪,臣过来也方便。”乞石烈志宁掀开厚重的门帘儿,夹带着一股冰冷的风雪走了进来。
温暖的房间内,数十根蜡烛的火苗因为那股寒风瞬间来回摆动着,随着厚重的门帘遮挡住那凛冽寒风后,才再次恢复了安详五声的样子。
“右丞大人。”完颜?起身,看着脸色苍白、神情虚弱的乞石烈志宁道。
免去了虚礼请乞石烈志宁坐下后,完颜?望了一眼那武州的官员,而后在那武州的官员离开后,才缓缓在乞石烈志宁的旁边坐下。
“殿下怕是明日也无法启程回中都了,即便是这场大雪在今晚上停了,明日里那路上也会满是厚厚的积雪,殿下不妨再安心在武州停留几日。”乞石烈志宁不等完颜?开口,则是先开口说道。
“再继续呆些日子也无妨。只是……。”完颜?低下了眼帘,望着手里的子弹,停了下说道:“张玄素死了,三千人回来了十三人,据他们说,是因为鞑靼人在长城外接应了我师父。”
“鞑靼人。”乞石烈志宁喃喃的念道。
听着乞石烈志宁有些平静的语气,完颜?此时才注意到,乞石烈志宁厚厚的长袍下摆上还残留着积雪,而脚上那一双露出一截的靴子上,也还残留着未被房间内的温暖融化的积雪。
“右丞大人你……?”完颜?一惊,看这样子,显然乞石烈志宁在来自己院子里的路上,肯定是摔跤了,要不然怎么会身上残留着积雪呢?
“没事儿,刚才臣已经问过其他人了,已经知道这一次咱们又败给叶青了。所以臣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乞石烈志宁神色之间有些苦涩道。
完颜?望着乞石烈志宁长袍上渐渐变小的积雪,默默的点点头,手里头的子弹,此时也被他轻轻放在了桌面立了起来。
“这是什么?”乞石烈志宁皱眉道。
“师父临行前留给我的,叫子弹。”完颜?看着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的子弹,越看心里头还越喜欢那小巧的子弹。
完颜?的笑脸上写满了凝重,看着对面皱眉的乞石烈志宁紧紧望着那子弹,平静道:“师父说了,右丞大人一定会很好奇,在燕京的时候,那完颜任跟完颜斜到底死在了何种兵器下。其实就是这个小小的子弹,头上那一点儿尖尖的部分,留在了完颜兄弟的头颅里头了。”
随着完颜?的话语,乞石烈志宁下意识的望向了自己的肩膀伤口处,若是真如叶青所言一样,岂不是自己的肩膀里头,也有这样一个东西存在?
视线从自己的肩膀上,再次转移到完颜?的小脸儿上,乞石烈志宁感觉伤口像是收缩了一下,嘴角抽了抽,才问道:“郡王什么时候知道叶青执意要在武州城南开采煤场目的的?”
“在他们追杀师父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的。师父执意开采城南煤场,就是为了转移咱们的注意力,而后给他留出机会布置火药,师父早就知道你不会放过他的。”完颜?皱了皱眉,选择实话实说道。
“之前郡王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察觉吗?三千我大金的精锐铁骑就这么没了,虽然跟郡王无关,但臣难辞其咎啊,若不是臣过于优柔寡断,也不至于把我大金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之下。”乞石烈志宁说道。
“这几日我……我是暗示过师父,右丞大人可能对他起了杀意。”面对乞石烈志宁的话语,完颜?脸上闪过一丝惶恐,而后继续说道:“但显然师父是早有准备了,即便是我不暗示,师父他也……。”
完颜?终究只是一个少年,这个时候,面对金人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精锐,而且还死了一个户部尚书的事情,心里头多少有些害怕跟惶恐。
加上他确实在与叶青相处的过程中,心思更多的偏向了叶青,而且还暗地里暗示过叶青此事,所以,若是一旦皇爷爷追究下来,再加上乞石烈志宁如实禀奏,自己恐怕就不会成为大金的皇帝了吧?而且很有可能会被皇爷爷治罪吧?
“郡王,从此该改口称叶青了,若是继续称呼师父,怕是对郡王不利啊。”乞石烈志宁一边说,一边拿起完颜?立在桌面上的子弹。
沉沉的子弹看起来很赏心悦目,甚至看起来像是宋人喜欢的一些稀奇古怪的装饰似的,完全让人无法意识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能够穿进人的头颅里。
“右丞是打算如实禀奏皇爷爷,我执意要开采城南煤场一事儿吗?”完颜?略显紧张,看着乞石烈志宁捏在手里的子弹,小声问道。
毕竟,就是因为他的执意开采,所以才给了叶青在北城外安排后路,设置火药陷阱的一事儿的。
不然的话,只要不开采南城煤场,师父他就不会有机会设置陷阱,那么今日三千精锐跟张大人,也就不会死在追击的途中,中了师父的埋伏后而全军覆没了。
所以归根结底,完颜?幼小天真与老成持重纠结的心灵中,则是已经认为,这些完全都是他一个人的错,所以才使得大金在今日面对师父时才损失惨重。
“怎么会,这些都是臣的错,跟郡王没有任何关系。郡王放心吧,臣会一人担下所有的罪责的。面对叶青那仅仅一百人,臣非但没有把他留在城中,而且追击的过程中还死了三千精锐铁骑,等同于是全军覆没。而且还有鞑靼人参与到了其中,这对我大金不是好事儿啊,完全违背了陛下以安抚鞑靼人的策略,臣难辞其咎啊。”乞石烈志宁向完颜?露出安慰的笑容,继续说道:“臣过来,便是想要告诉郡王,此事儿自有臣一力承担,郡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等到雪后天晴之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回燕京就是了。”
“可……但……但我……师父……。”完颜?看着宽和笑容的乞石烈志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但是的。郡王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好好休息,等天晴后回燕京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臣来处理吧。”乞石烈志宁缓缓放下那颗子弹,而后起身说道。
“右丞大人还打算追击师父……叶青?”
“张玄素跟我大金三千精锐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啊,总要有一个人来偿还罪责不是?所以除了他叶青,难道还有其他适合的人选吗?”乞石烈志宁叹口气说道。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夜不卸甲
完颜?执意亲自送乞石烈志宁回自己的院落,而乞石烈志宁看着完颜?那从在房间里开始与自己谈起叶青时,就有些紧张的神情,多少能够猜测的出,金源郡王显然是怕自己如实把他在武州跟叶青走的不分彼此的事情,告诉陛下吧?
所以一路上乞石烈志宁也任由完颜?扶着自己那完好无损的胳膊,面对完颜?嘴里那体贴入微的小心路滑等等关切时,也是时不时安慰着完颜?不必往心里去,凡事都有他乞石烈志宁担着,绝不会连累到他。
如同完颜雍一样,乞石烈志宁也是一位对汉儒文化极为推崇之人,在他看来,陛下跟早逝的皇后生有两子,而陛下自皇后去世后,便不再立后,足以说明陛下对皇后的用情至深。
陛下与皇后的第一个皇子早夭,而仅剩下的太子又体弱多病,甚至是都有很大的可能,会走在陛下的前头也说不准。
所以为了向汉儒文化一样,维持大金朝皇室的血脉纯正,那么若是太子再早逝的话,就唯有金源郡王有资格继承大金国的皇位了。
何况,金源郡王乃是太子之子,又是陛下与皇后的孙子,从血脉纯正还是从嫡庶之义上来说,金源郡王都该是不二之人选才对。
为了大金王朝的江山社稷能够绵延百年,显然在乞石烈志宁的心里,唯有如此维持皇室的血脉纯正,才能算是大金王朝的基石,才能让大金从根本上成为正统。
所以他内心里,绝不愿意看到金源郡王出事,更不愿意金源郡王如此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不该他承受的罪责。
自然,他更不愿意看到,陛下会因武州之事儿而迁怒于金源郡王,使得金源郡王彻底远离皇位继承人,从而再次让大金皇室的血脉变得不那么的纯正。
所以一路上,乞石烈志宁一直用最诚挚跟真切的语气,安慰着眉头越来越紧皱的金源郡王完颜?。
而完颜?的心里头,则是时不时的回忆着,前两日叶青跟他说的一些话语。
特别是当一次自己因为寒冷的缘故,把炭炉在房间里烧的很热很暖,所有的门窗都闭的紧紧的时候,突然之间走入自己房间里的叶青,对于自己的训斥。
虽然师父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但是在完颜?那小小的心灵上,却还是记住了他师父无意之间说的一个,关于杀人于无形、任何人都无法查出真相的办法。
随着把乞石烈志宁送入房间,一直都很少再抬头于乞石烈志宁对视的完颜?,打量着乞石烈志宁的房间,一扇之前被乞石烈志宁刚刚下床后,打量外面夜色的窗户,也被完颜?示意下人紧紧关严。
嘴里头一边关切着乞石烈志宁,行动上则是指使着那跟进来的下人,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严实一些,右丞大人有伤在身,切勿再因寒雪天气而染上风寒才是。
厚厚的门帘同样被完颜?不放心的加了两层,好几桶黑石被送进了乞石烈志宁的房间,炭炉里的黑石被烧的通红,不放心的他又再次添加了一些。
直到完颜?觉得已经做到了极致,与脑海里当初他的房间命下人关的极为严实,为了取暖而被叶青训斥的情形,几乎一摸一样后,完颜?才向和衣躺在床上的乞石烈志宁行礼,而后与下人一同走出了房间。
出了长城后的草原上,一顶顶帐篷被还再不断下落的雪花压的往下矮了几分,帐篷里头,个头儿稍微高一点儿的人,再经过被积雪积压的往下沉的帐篷顶蓬时,都不得不低着头走过。
如同一百名皇城司的其他禁卒一样,此时的叶青同样是**着全身跑到冰天雪地里,被冻的鬼哭狼嚎、滋哇乱叫的抓起厚厚的积雪擦拭的**的身体。
用马肉、马匹取暖过的身体还带着一丝丝的腥臊味儿,再加上今日厮杀跟赶路的汗水、血水混迹于身上,所以他们这一百人,在老刘头凑过来闻着的时候,淡淡抛下了一句话,比草原上茹毛饮血、常年不洗澡的鞑靼人还要臭上好几分。
于是在又没有过多的热水来沐浴,也不能自己独自用热水,让其他禁卒用凉水的情况下,所以叶青能够选择的,便是跟其他禁卒一样,**着身躯跑到冰天雪地里,用那洁白冰冷的厚厚积雪擦拭着身躯。
衣衫被老刘头等人架在火堆旁边烘干着,唯一能够用来取暖遮羞的,只有那完颜?送他的皮裘。
抖落掉上面的积雪残渣,用湿布擦拭掉上面的血污等等,如同一件新的皮裘一般,被叶青裹着**的身躯,看着积雪在陶罐里瞬间消融,而后变成冒热气的开水。
“好了,你可以用这些热水了,其他人都用上了。同甘共苦也不是你这般同甘共苦法儿,他们有手有脚,况且还有其他人照料着,不会没热水用的。”老刘头跟叶青一年没见,说起话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
裹着皮裘只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的叶青,如同不倒翁似的坐在睡榻边上前后摇来晃去,淡淡道:“那也不行,我得以身作则才行,谁也不比谁命贱,都是娘生爹养的。何况跟大家一起同甘共苦也是乐趣多多啊。”
伸出一只光溜溜的手接过老刘头手里的陶制杯子,看着里面的热水,顿时觉得这外面寒风呼啸的雪天里,人的**也因此变得越来越简单了,只要有杯热水就行。
“什么时候出发?”老刘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看了看头顶被外面寒风吹的猎猎作响的帐顶问道。
“掀不翻吧?”叶青也抬头看了一眼那感觉有些弱不禁风的帐顶,而后说道:“明日再启程,不必着急的。今天一天也都累坏了,金人这个时候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派不出兵力来追赶了。”
“要不然……派人去武州探探?”老刘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残破的长城上那烽火台,不是有斥候吗?不放心?”渐渐暖和了身躯,让叶青开始裸露着坚实的上身,双手捧着不干不净的陶杯,如同捧着宝贝一样。
“金人其实也很狡猾的,如同你这些时日经历的,不也是一边招降一边狠下杀手,一样也没落下不是?”老刘头叹口气,帐篷被风吹的哗哗作响,雪花也如同疯了一样在夜空中做群魔乱舞状,接着说道:“鞑靼人那边怎么办?咱们帮还是不帮?若是不想帮,可以借口这大雪多停留几天,等他们那边打完了咱们再过去。”
“帮,为什么不帮?这是跟鞑靼人建立感情的好机会,只要鞑靼人在草原上的部落越少,金人的危机就会越大,对宋廷还是有极大的好处的。”叶青说道。
叶青心里其实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很想见见,那个如今羽翼未丰的草原狼,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竟然能够横扫欧亚大陆,哪怕是在后世,都能让好几个国家,在祖先武力的强大上,一直以他为荣。
而对于老刘头所说的其他部落,一些叶青听说过,一些则是完全根本没有一点儿印象,所以对于那些小部落的结局,他也跟当代人一样,处在未知的角度上。
但不管怎么说,从老刘头嘴里头,最起码验证了历史上桑昆跟铁木真不和的传言,也验证了他们之间有些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关系。
所以既然选择了桑昆,这个时候的叶青,就必须早早在心里做决定,如何能够让桑昆变得更加强大,如何能够以此来阻止铁木真按照原有的轨迹统一草原。
“你真觉得鞑靼人有可能统一中原?”老刘头先是侧耳听了听外面那不真切的声音,而后没在理会,便问道。
“为什么不可能?”叶青也同样的看了一眼帐篷门口,隐隐听见有人声传来,但并不是很真切。
“很难想象啊,你可不知道草原上是什么样儿……我真的难以相信,你竟然会这么觉得,要说夏人、金人,哪怕是在遥远的边疆西陲的辽国我都相信,但鞑靼人……我觉得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才有可能。”老刘头说完后,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近。
刚刚得到叶青的示意起身准备出去查看,就看家泼李三带着寒风掀起帐篷钻了进来。
“嗷呜……。”凛冽的寒风顺着泼李三掀起的门帘缝隙钻了进来,被寒风刺激的叶青瞬间就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而后破口大骂着泼李三就不能把门帘开小一些钻进来。
“抓了两个将死之人,看衣着像是道士,小心一些为妙,我已经命令斥候冒雪查探这周围了。”泼李三没理会叶青的大骂,抢过老刘头手里的陶杯暖活着手,而后就开始喝了起来。
“道士?能确定吗?这大雪天的怎么会有道士出现?”叶青皱眉问道。
“不知道,冻的奄奄一息了,话都说不利索。不过……倒是有一个断断续续的说了几句话,像是宋人。”泼李三继续说道。
“该救就得救,等神志清醒了,查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夜里斥候翻一番,一炷香时间改成一个时辰轮换,传令下去:夜不卸甲。”叶青静静的想了下,还是谨慎的说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忠君赤子
兴许是昨天因为厮杀跟赶路太累的缘故,叶青一早上起来之后,望着帐篷外面的漫天大雪不由的有些发愣,厚厚的积雪已经快要掩过膝盖,巡逻的皇城司禁卒一个个艰难的跋涉着,昨天夜里,多年不曾见过大雪的兴奋劲,此刻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个神情凝重,或是时不时的仰头骂着这贼老天,怎么还要继续下雪。
相比较于老皇城司的禁卒,那些在草原上跟随着老刘头已经过了小两年的少年们,显然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大雪天,厚厚的皮毛绑在腿上,随着老禁卒们巡逻时,时不时也会说着一些草原上往年比这还要大的雪,冻死牛羊马根本就是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事儿了。
老刘头一大清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站在门口独自一人看雪的叶青,看着巡逻禁卒经过,以及那些少年一个个带着一丝敬畏跟好奇的目光,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欣慰。
毕竟不管怎么说,从他们的神情与眼神中,叶青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们显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他们的头该是谁,所以这白花花流入草原的银子,在叶青看来,总算是没有白花。
把昨夜里两个道士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看着风雪之中,与巡逻的禁卒擦肩而过,深一脚浅一脚的拔着厚厚的积雪中的腿,跑到自己跟前的少年。
“你叫蚕豆儿,谁给你乞得名儿?”叶青领着向自己行礼介绍后的少年,经过草原上的风霜洗礼后,若是看外貌,眼前的少年最起码没有二十四五也有二十三四了,但其实如今也不过才十九岁。
“是,大人,小的叫蚕豆儿,刘都头给小的取得绰号。”蚕豆儿有些拘谨,站在开始变得有些冰凉的帐篷中说道:“有一次刘都头说他想临安三婶儿酒馆里的蚕豆儿跟酒了,然后就给我取了这个绰号。”
即便是叶青的帐篷内,也因为大雪天柴火难寻的缘故,在不等天色变亮时,那柴火便已经用完了,所以此刻帐篷内的气温,其实已经跟外面的气温相差不了多少了。
而其他人的帐篷,在进入下半夜的时候,就得人挤着人来相互取暖了,比起来,叶青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无父无母,孤儿?”叶青再次问道,而后把一颗子弹递给了蚕豆儿道:“拿着他,以后有什么事儿,此物便是你们种花家军的信物。”
“是,大人。”蚕豆儿伸出满是红肿冻疮的手,恭敬的双手接过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的贴身藏好。
随着叶青命令蚕豆儿传令下去,全军开始冒雪前往草原,整整五千人的简易营地,瞬间便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随着五千人开始冒着风雪艰难的往草原上跋涉之时,武州城的城门也在这时打开,完颜?摸了摸用红绳系挂在脖子上的子弹,而后便命令武州城剩余的金兵,冒雪追击。
而他,则将亲自率领这些武州的兵马,去追击叶青。
寒风肆意呼啸、漫天飞雪弥漫,整个世界仿佛只有那冰冷刺骨的寒风,跟打在脸上的鹅毛雪花,风和日丽、温暖如春的临安,仿佛与他们不在是同一个世界一样。
在叶青把他们的艰难跋涉比作两万五千里长征时,想想又觉得不够恰当,比起那些人,自己这帮人好像还要显得幸运一些,于是他内心里莫名觉得平衡了。
大雪堆满的全世界,不单是人们的行动变得迟缓了,而是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进入到了慢动作之中,就连金国燕京与武州之间的联系,也因为大雪封山的缘故,不得不耐心静候着武州城的一切消息。
而在长江以南的大宋国境内,比起草原上风雪满天、寒风肆虐来,则是一派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景象。
比较起在茫茫草原上冻的跟孙子的孙子的叶青等人来说,临安城如今因为减免岁币一事儿,以及眼看着元日即将到来之际,整个临安城正在慢慢陷入到节日的狂欢气氛之中。
不论是西湖,还是城外、城内的其他地方,或者是寺庙、道观等等,处处都是穿着艳丽的红男绿女,头戴鲜花、神情兴奋、举止优雅的过着各种节日,等待着元日的到来。
西湖孤山园林内,整理了近足足一个月后,才把当年二圣“遗弃”在金国的遗物整理完毕,而赵构独独最爱的,则是一架当年赵佶最为喜爱的古琴,松石间意琴跟一副九龙图。
如今古琴也被赵构架在了寂静、祥和的孤山园林的廊亭内,时不时俯身拨弄几下新换的琴弦,颇为满意的摇头晃脑倾听着如同在他耳里,如同天籁的琴声。
另外一边的案几上,则是王伦小心翼翼的展开卷轴,只见一副恢弘大气、用墨厚重,充满了威严气息的水墨九龙图画卷。
长长的画卷之上,九条龙神态各有不同,或是腾云驾雾半隐半现,或是蛟龙出水般神武非凡,抑或是做神龙见首不见尾之状,总之,自这幅九龙图回到临安后,赵构几乎每天都要打开欣赏一遍。
“儿臣参见父皇。”随着赵?y恭敬、轻松、愉悦的声音传来,赵构脸上的笑容则是更盛,连连向其招手,让其赶紧过来。
“过来看看,看看这幅九龙图如何?你皇爷爷当年也是书画大家,但唯独对这幅九龙图是极为佩服跟喜爱,如今失而复得,朕心甚慰啊。”赵构一边摇头对走到跟前的赵?y说话,一边继续欣赏着案几上的九龙图。
赵?y笑看着眼前的九龙图,附和着夸赞了几句后说道:“这一次叶青当该是立首功才是,父皇以为等叶青从金国回来之后,该如何赏赐才是?”
“唉……。”随着赵构的一声叹息,刚才的盎然兴致瞬间也减了几分,示意王伦收起九龙图,而后在松石间意琴前坐下后,想了下说道:“能够回来再说吧,如今那边如何了?”
“这……。”赵?y一愣,不过也没有细究,听着赵构问起眼下正是他最关切的金国那边的情势,顿了下后立刻说道:“最近没有一丝叶青的消息,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啊,父皇就是怕叶青在金国出了什么岔子。当初在临安他与金国右丞乞石烈志宁交恶,朕因此还责罚了他,那乞石烈志宁又岂会放过送到嘴边的肥肉?所以想来,叶青怕是在金人那边,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赵构叹口气,完颜任跟完颜斜的死,他当然是知道的。
何况,这本来就是他赵构面对乞石烈志宁的威胁时,两人不谋而合的想法儿。
他赵构需要用叶青来除去韦贵妃留下的耻辱,乞石烈志宁则是希望借助外人之手,来消弱金国太子完颜允恭的竞争对手,完颜允济的实力。
所以叶青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只要事情能够办成,至于叶青的死活,他赵构并不是很关心。
但随着前些时日,临安城内莫名刮起那一股叶青在金国事迹的风潮后,在被临安城的那些流言蜚语捧上天,成为了叶青心中的太阳、精神信仰时,赵构心中,多少还是偶尔出现了一丝不舍。
但即便是如此,特别是随着最近这段时间,那些流言蜚语的消失,再无叶青在金国的事迹传来后,赵构便开始猜测,叶青恐怕是在金国已经凶多吉少,怕是已经不在这人世间,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了吧?
“最近确实如此,金国那边怎么会连一丝消息都没有传过来?是金人遇到了什么问题不成?”赵?y看着神色平静、若有所思的赵构问道。
他今日来到孤山园林,就是因为这些时日叶青在金国的消息全无,所以才想要在赵构这里试探一下,是不是皇城司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叶青真的出事儿了。
而在他来之前,关礼这个皇城司的副统领,已经是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堂堂一个皇城司的副统领,竟然连自己统领的任何消息都不清楚,这让赵?y感到莫名的愤怒。
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父皇赵构,在叶青不在临安这些时日,又对皇城司进行了调整,所以连关礼也被排除在外了,所以如今的关礼,才会跟睁眼瞎似的,对于关于皇城司叶青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赵构眺望着远方,坐在园林这个廊亭内,远处西湖湖面上的景色与画舫人群,都能够被他一览无余,扭头看了一眼赵?y后,赵构再次叹口气:“父皇也希望叶青能够安全无恙的回到临安,不论怎么说,对于我大宋建行都于临安后,叶青在朝廷与金国之国事上,确实当得起第一使臣。若是能够回来自然是最好,但若是真出现了什么意外……好在不论是父皇还是朝廷也待他不薄。当初寸功未立,便是皇城司副统领,而后如同青云直上,由一个临安城巡逻的禁军小小都头,一年的时间就做到了大理寺少卿、龙图阁大学士,又身兼皇城司统领的地位,如此速度,可是堪比史、韩两家的小子啊。所以,也不算朝廷亏待了他,你也不必太过于在意。”
说道最后,赵构的神色显得多少有些不耐烦,显然,他并不希望赵?y对叶青寄予厚望,更不希望赵?y把叶青当成一个能臣来用。
“但……毕竟如今临安城因岁币减免一事儿而天下皆知,若是叶青从此没个音讯,怕是百姓、士子会起口舌……。”
面对赵?y的担忧,赵构显然是早有准备,叹口气说道:“当年太史公司马迁在给友人仁安信时,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即日起,把此话做成叶青在金国所言,散布于民间吧,也算是为叶青在忠勇朝廷之上的忠君赤子之心吧。”
“……。”
第四百二十四章 天下之势
赵构跟赵?y看着皇太后跟皇后,以及信王与信王妃几人缓缓走过来,而后便停止了关于叶青的谈话,那把古琴跟九龙图,也被王伦小心翼翼的收拾起来,示意宫女跟太监妥善安放。
在皇太后吴氏刚刚落座后,就看着神色自若的赵构、赵?y以及赵璩父子三人含笑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叶青还真是够可以的,油滑的像是个泥鳅,听说在金人那边,把金人耍的团团转。坊间好些日子没有了叶青的消息,大家都在猜测,本以为叶青可能在金国遭了金人的毒手了,但今日这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又传开了,具体真假如今还难辨,但倒是传的有模有样儿的。”
皇太后吴氏一边说,一边时不时看着刚才向她学舌的信王妃钟晴,而旁边的信王则是一脸的郁闷,看样子像是跟神色平静的信王妃,刚刚吵过架似的。
赵?y跟赵构面对皇太后则是相对无语,不过他们这么多年来,也适应了皇太后的说话方式,那就是她在那里说了半天后,你会发现,没有哪怕一句说到点子上。
而今日看来还是如此,刚刚说了一大篇,但到头来,不论是赵构还是赵?y,依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叶青在金国又怎么了。
皇后与信王妃同样是相顾无言,不过两人显然也不着急,知道这是皇太后人老后的温吞性子以及说话方式,跟当年那个可以陪赵构逃亡到海上,而后获得带刀皇后美誉的英姿飒爽模样儿,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那到底是何事儿啊?你这说了半天,也没有说个清楚。”赵构笑问着自己的皇太后。
在赵构的心里,皇太后虽然姿容平平,但当年在身边能够与自己同甘共苦、共患难的也就只有这位年轻的时候,极有主心骨的皇太后了。
所以这么多年过来,两人之间相濡以沫的感情,虽然谈不上多么的伉俪情深,能够传为佳话,但在皇家的夫妻感情中,赵构与皇太后吴氏之间的恩爱,已经足够称得上是楷模了。
“着什么急呢,我这不就告诉你了吗?”皇太后吴氏白了一眼腰背开始有些微驮的赵构,而后接着说道:“前些日子这临安城,满大街都是关于叶青在临安的事情,加上朝廷如今不用再交岁币,百姓们自然是腰杆都挺直了很多,哪像你,现在都有些驼背了。”
“完了,又跑题了。”赵构习惯性的拍着膝盖笑着说道。
“那母后今日可是又得知了什么?”赵?y笑了笑,而后对着皇太后问道。
也只有这个时候,在与皇太后一起的时候,哪怕是在赵?y等人看来,自己的父皇此时才应该是他,不由自主的露出最真实的性情的时候。
“这不是好些日子没有那在金人那边叶青的消息了吗?母后也着急啊,会不会真的遭遇不测了啊?这可是我大宋朝的大功臣呢,可不能被金人再祸害了。不想,今日就听到了好消息。”皇太后吴氏慈祥的看着赵?y说道。
“皇后,还是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赵构苦笑着拍了拍旁边皇太后吴氏的手背,而后指了下皇后谢苏芳说道。
“我说的明白,为何要让芳儿说?我来说。”皇太后甩开赵构的手,赵构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摇摇头后,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王伦新换的茶水上。
虽然不再注意他们的谈话,但时不时的,耳朵里依然还是能够钻进皇太后的话语来。
燕云十六州大雪封山,叶青跟随金国右丞乞石烈志宁、户部尚书以及金源郡王去了燕云十六州的武州,一停就是好几个月,最近没有消息传到临安来,就是因为那边大雪封山,无法传过来消息。
随着乞石烈志宁的死,以及张玄素的死从皇太后的嘴里蹦出来,赵构端着茶杯的手瞬间一抖,而后目光如刀一样锋利的望向了王伦。
一旁的王伦急忙低声回道:“回太上皇,皇太后所言皇城司还未曾证实,并没有叶青传来的确切消息,这些都是一些流言蜚语罢了。”
“但这些流言蜚语,这些日子以来,不是都验证了那些消息的真实?皇城司难道离了叶青,就干不成事儿了?怎么什么都比别人晚一步!”赵构不满的哼了一声。
“那金国右丞跟户部尚书是怎么死的?难道叶青也跟着遭了不测不成?”赵?y像是在听书一样,见皇太后吴氏接过皇后的端过来的茶杯后,急忙神情焦急的问道。
“就不能容母后歇歇嘴,然后再讲给你们听?”皇太后吴氏说道。
在赵构这边,开始寻思着事情的真实性时,金国燕京皇宫里的完颜雍,也陷入到了愤怒跟忧虑之中。
金源郡王回到燕京了,但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张玄素与鞑靼人交战而战死,乞石烈志宁受伤回到驿馆,一夜之后死的不明不白,身上完全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口。
至于叶青如今,虽说是生死不明,但谁都知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的道理,张玄素是死在了追击他的过程中,而乞石烈志宁之死,很显然嫌疑最大的还是他叶青。
完颜雍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块长方形的铜牌,上面不单刻着他大金国的文字,而且这形制与样式,还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样子了。
虽然所如今手里这一块,并非是自己亲自赐封克烈部王汗的那一块儿,但显然,王汗是照着自己给他的圣旨金牌模样儿,打造出了他个人特有的信物铜牌出来。
“陛下,如今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臣刚从太子府归来,问过金源郡王以及护卫了,金源郡王第二日不顾漫天风雪前去追击,但过了那残破的长城后,只是依稀找到了一些鞑靼人夜里扎营的地方,以及发现了这枚铜牌,至于人应该一早就逃回草原了。”同为当初出使宋朝临安城的安彦敬,看着面色阴沉的完颜雍说道。
当初他们三人率令使团出使,谁能想到,不过才一年的时间,乞石烈志宁跟张玄素,竟然一同死在了燕云十六州的武州境内,这也让他心里不由的有些唏嘘感慨。
“他怎么说?”完颜雍问道。
“郡王说他本应该在张玄素率领的残兵回到武州时,就立刻带兵前去追击叶青,但因为担心右丞大人的伤势,加上当天风雪满天飞,行军极为困难,所以才等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打算看望过右丞大人后,立刻去追击。”安彦敬继续说道。
“朕非是责怪他,这一切都是朕的错啊,若不是朕养虎为患,也不会造成今日之局面,更不会让朕痛失两位爱卿啊。”完颜雍的手用力的捏着那样式熟悉的铜牌,恨恨的说道。
“陛下,如今看来,叶青逃到草原上的确不假,要不要立刻下旨,令克烈部等部,在草原上追杀叶青,只要捉拿住此人,不管是死是活,封侯拜相在所不惜!”安彦敬建议道。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完颜雍则是在第一时间摇了摇头,而后长叹一口气,淡淡道:“若是朕的旨意在鞑靼人的部落之间,能够像是在宋人居住的中原这般有权威,朕又怎么会赐封他克烈部的王汗?鞑靼人只认利益跟公平,其他的……行不通,越是逼急了,怕是反而会让鞑靼人联合起来反我大金,此事儿还需从长计议。如今当务之急,则是需要派遣一个能言善辩、有胆有识的使臣前往鞑靼人的克烈部,安抚他们朕并不打算追究此事儿,但……叶青必须死!若是谁能够杀了叶青提头来见,他们的部落可汗朕赐封为王,亲手杀掉的勇士,朕……同样重重有赏!”
完颜雍说道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而语气之间又带着一丝的无奈。
如同他所所说,若是草原上的克烈部,真的那么听从他这个大金皇帝的旨意,他也就不会在今年,用赐封他为王汗的方式,来安抚克烈部隐隐有叛的迹象了。
所以对于更加野蛮,只认同武力的鞑靼人来说,想要彻底征服他们,金国如今还缺少那份深厚的底蕴,加上南边又有刚刚继承皇位后,就发动了隆兴北伐的宋廷皇帝,一直虎视眈眈着他们失去的疆域。
而西边又有因他继承完颜亮死后的金国皇位时,最初很不屑承认他皇帝正统性,不愿意归顺的夏国,这些年来也是一直蠢蠢欲动,想要脱离金国对他们的控制。
因此他完颜雍治下的金国,此时也是同样处在被前后夹击、左右为难的艰难情景之下。
若是贸然追究克烈部的罪责,恐怕一个弄不好,则是会让金人跟鞑靼人瞬间在草原上起冲突,这显然是这几年想要让金国修生养息,最终能够一同其他几国的完颜雍,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完颜雍也正是因为那日跟叶青在同乐园内谈话时,叶青的对于金国处境、以及天下大势的分析鞭辟入里,这才让他动了拉拢之心。
因为那日,叶青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切中了他完颜雍跟金国的痛处,最重要的是,他们金国的朝堂之上,确实是缺少有足够高的远见卓识之人,能够像叶青这般,把问题与形势看的透透彻彻之臣子。
而更让叶青肆无忌惮的,丝毫不惧怕他完颜雍挥兵南下攻打临安的原因,自然就是,如今的金国,吃下大宋的半壁江山都极其的费劲,消化了这么多年,依然还是没能做到吏治、社稷极为顺畅。
此时要是因为叶青,而贸然南下,那西边蠢蠢欲动的夏国,渐渐有了不臣之心,如今都敢于明着杀死金人铁骑的克烈部,难保不会在他完颜雍南下之时,站在背后捅他们一刀了。
到了那时候,很有可能大金将是面临三面夹击,从而小则一败涂地,大则怕就是亡国亡君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全真教
自雪停天晴之后的这几日来,草原上的积雪并没有融化多少,太阳像是失去了温度一般,只是为了让人们区分白天跟黑夜,至于那温热的气温,在草原上太阳则显得有些吝啬,丝毫不愿意过多的吐露一些。
连着几日的赶路,叶青对赵乞儿、泼李三、许庆以及老刘头分析着跟金人闹掰之后,金人会不会以报复朝廷来挽回颜面,或者是因为他们逃离草原,而后便出尔反尔的废掉刚刚下的诏书,不再免除宋廷的岁币。
而随着叶青对于金国处境的分析,不管是赵乞儿还是老刘头,或者是其他人,则是多少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不由的面面相觑、神色震惊的互望着彼此。
因此在叶青的分析中来看,不论是他们现在身处的鞑靼草原,还是西夏还是弱宋,竟然在错综复杂的天下大势之下,都要比金国的处境安全的很多。
在几人看来,若是按照叶青对天下大势的分析,这岂不是在说,这几国之中,若是有可能的话,最先走向亡国的,竟然是如今最为强大的金国?
几人显然不会相信叶青推测的事实,但事实与历史轨迹是无法更改的,金国,完完全全就是在几国的角逐中,第一个走向亡国悲惨命运的朝廷。
如今看似强大、能够威震四方的金国,的的确确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即便是有完颜雍这个有小尧舜称呼的金国皇帝,即便是如今正处在金国完颜雍励精图治、免奴为良的大定之治的历史轨迹里,但金国的命运跟如今的形势,就是如此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所以完颜雍想要保持金国的威望与他个人的威信,自然是不可能对于南宋出尔反尔,把自己刚刚亲自下旨免除宋廷岁币的诏书,立刻就自我否定的作废。
而完颜雍想要出这口因为他叶青而死了两个重臣的恶气,除非是向宋廷再一次发动战争,但如今的严峻形势之下,夏国的不臣之心、草原上的蠢蠢欲动,宋人的南师北望,都让如今的金国夹在中间极为难受。
“这么说来,完颜雍现在缺的不就是时间?若是再给他个一二十年,只要他们现在愿意隐忍,愿意打掉牙往肚子里吞,那大金岂不是还依然是这个天下的霸主,让四方臣服?”赵乞儿看着叶青抓了一把积雪塞进嘴里,而后冻的直咧嘴时问道。
“给他一二十年又如何?金人会安定,会国富民强,但夏、鞑靼就不会吗?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部落、族群,一旦骨子里头有了野心,那是很难控制的。特别是这草原上的鞑靼人,一旦金人这次不追究他们帮我们的事情,那么鞑靼人略显简单的头脑里,就会认定金国皇帝害怕他们了,便会开始得寸进尺。”叶青望着遥远的武州城方向,露出一口白牙根阴森森的阴险笑容,继续道:“何况武州的因黑石而富有的事情,鞑靼人很快就会知道的,对于黑石的需求,你觉得鞑靼人内心里会不迫切?”
“别说是他们了,就是我,在前几日顶风冒雪行军时,我都想把武州夺下来,控制那满地是黑石的武州,如此一来,冬天就好过多了,说不准有了黑石,草原上的牛羊马都能少冻死一些了。我要是鞑靼人,一旦金人不追究这一次他们的责任,自然是会慢慢把手伸向金人的利益之上的。”老刘头沉思着认同道。
他在草原上的日子比其他人都要长,更知道每年草原上牛羊马跟老人孩子,在冬季来临后,就等同于过鬼门关一样,稍微不慎便会熬不过一个冬季,而后脆弱的生命便交代在了寒冷的冬季里。
“所以说啊……金人的皇帝完颜雍,这个时候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平衡跟安抚,对于克烈部,他们只能是尽可能的安抚,但又不能让克烈部以后得寸进尺,这个度……很难拿捏的。再者……克烈部又不是草原上唯一的大部落,还有乃蛮等部落也会盯着金国的一举一动的,一旦金国这个度拿捏不好,立刻便会招致其他部落的不服。”叶青拍了拍屁股上沾上的湿润泥土,率先向战马走去。
随着他越来越融入这个大时代,他也越来越了解,南宋在蒙古人崛起之后几十年的顽强抵抗,看似强大的金国被蒙古人轻而易举的灭国,夏人却是让蒙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亡国。
这其中的原因,显然并非只是一个单一的国力比对,而是国与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各种严峻形势的结合之下,各国综合因素跟长远战略形势之下的角逐与对撞。
金国的灭亡,除了他们自身的缺陷之外,便是他们根本没有深厚的底蕴跟基因,来做传统的强大华夏统治者。
再加上地缘政治之下,他们所面临的三面夹击的严峻形势,使得金国由原本的上国统治者,在国内吏治一直无法真正的走上正轨的前提下,从而由被鞑靼、夏、宋三国如同众星捧月的大好形势之下,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三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为了三国眼里共同的肥肉。
所以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被灭国的对象,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也算是当初金国奴役鞑靼人、恐吓夏人之后的因果报应了。
老刘头看着叶青准备上马继续前行,也拍了拍了屁股,从振武镇买来的硬如石头的食物揣进怀里,小跑到叶青跟前拉住缰绳,抬头问道:“那两个道士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该怎么办?扔下他们,还是说继续带着他们这两个累赘?”
“不说我都忘了。”叶青恍然大悟,而后又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这几日除了赶路,他并没有考虑其他,而至于那两个道士,这一路上他多少还是想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答案自然是十分的清晰,这个时代在草原上出没的道士,显然除了刚刚立教不久的全真教的道士外,便恐怕无其他的道士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叶青对于全真教并无好感,或者可以说,他对于这些打着不问世事、普度众生,但却又需要借助统治者之力,来帮助他们提高自身跟道观影响力的“出家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偏见。
跟着老刘头走到与其他人围坐在一起的两名道士跟前,两名道士虽然也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叶青,但显然他们早就已经知道,草原上这浩浩荡荡的五千人之首领,便是眼前的年轻人。
“贫道丘处机、谭处端见过大人。”两人不等叶青走近跟前,便已经起身行礼道。
叶青微微点点头,而后看了老刘头一眼后,便与丘处机跟谭处端往另外一边积雪甚厚的地方走了过去。
“二位道长不必多礼,不知二位道长准备前往何处?又是自何处而来?”叶青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像是察觉到叶青的语气有些不善,丘处机跟谭处端互望了一眼后,还是由丘处机答话道:“贫道二人自金国而来,前往昆仑。”
“这么说来,二位是拒绝了金国皇帝的好意,并未打算在金国做传经布道,而是打算回烟霞洞了?”叶青嘴角的笑容有些冷,甚至多少有着一丝的敌意。
丘处机神色之间一愣,而后对着叶青有些惊讶的道:“大人怎么知道此事儿?”
“因为在下在道长离开金国皇宫不久后,正好也去了一次,也见到了金国皇帝。”叶青笑着说道。
“你……你看到了仙师的金身塑像?”丘处机神色动容道。
“这些都不重要,既然再此跟道长偶遇,自然便是有缘,何况在下还可以算得上是两位道长的救命恩人,所以倒是有两事相求。”叶青搓着有些冻的僵硬的手说道。
“贫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丘处机行礼道。
“一,请教丘道长,可是看到了金国势衰、江河日下之情形,所以才婉拒了金国皇帝完颜雍,挽留二位道长辅政之意?二,还望两位道长不妨回武州,从燕云十六州经贵教在芮城的大纯阳万寿宫而后一路西行至昆仑。不知两位道长意下如何?自然,若是两位道长怕积雪太厚,无法在山岭之间行走,在下可以派人护送两位道长直至大纯阳万寿宫如何?”叶青笑容随和,但语气却是带着一丝的不容拒绝的坚定。
“为何?”丘处机跟谭处端异口同声问道。
“两位道长若是真想知道为何,那么不妨先告诉在下,两位道长可是算准了金国国势已衰,所以才不愿意留在金国辅政呢?”叶青不答反问道。
“一派胡言,贫道何曾遇到过金国皇帝的挽留辅政之意?”谭处端面色一沉,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一丝的愠怒。
“一月之内,金国皇帝完颜雍两次召二位道长入宫,询问长生不老与治国保民之术。丘道长还留下:剖析天人之理,演明道德之宗,甚惬上意之语。难道这也是在下捏造不成?何况……两位道长的仙师王德威,本就是金国天眷元年的甲科武状元,只是因为不受重用,所以才开始修道。在下可有说错?”叶青看了一眼谭处端,而后静静的望着丘处机问道。
第四百二十六章 对错
丘处机跟谭处端开始有些震惊的看着叶青,本以为叶青所言去过金国皇宫,以及看到过金国皇宫道观王重阳金身一事儿,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但当叶青把当初丘处机告诉完颜雍的话语,以及完颜雍挽留他们二人留金辅政一事儿说出来后,两人的脸色这才开始变得震惊了起来。
内心开始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的去过金国皇宫,或许还真的是从金国皇帝的嘴里,得知自己二人婉拒辅政一事儿的消息呢。
而且也确实如叶青所言,当年王重阳也确实中了金国的武举状元,只是后来一直没有得到重用,这才放弃仕途。
而这也是为何他们二人,会前往金国的原因,至于一月之内两次被金国皇帝完颜雍召见,自然也是冲着他们全真教的名声跟影响力,所以才会召见他们。
但也确实是如同叶青所说的一样,丘处机对天下时事的观察入微,以及高瞻远瞩的洞察力,相比于常人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
也正是因为看到金国国势渐衰之势,丘处机与谭处端,才婉言谢绝了完颜雍的邀请。
相比较于叶青有穿越这个作弊神器的加持,丘处机则完全是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看透了天下时势,才婉言谢绝了金国皇帝完颜雍的邀请后,回到自己的家乡栖霞开始传道授徒。
而在栖霞这段时间,不管是金国的完颜雍还是南宋朝廷,都曾经邀请过丘处机,但最终丘处机选择了铁木真之邀,不远万里跑到铁木真在雪山的行营,面见铁木真论道。
人们谈论丘处机最终被铁木真能够邀请的动,不远万里的跑到雪山面见铁木真,总是会以丘处机所谓的“一言止杀”来粉饰丘处机的真正动机。
若丘处机面见铁木真,真的只是为了劝其敬天爱民、减少杀戮,那么在铁木真亡大金的时候,怎么不见丘处机出来以仁爱、和平来劝阻铁木真该以仁慈当道,反而是对真正的异族之人行善果呢?
所以在叶青看来,丘处机对时势细致入微的洞察力,绝对可以在后世被当成战略家或者预言家了。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所以叶青一番阻止丘处机的话语,显然是让丘处机跟谭处端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了起来。
“贫道想要去哪里,恐怕还轮不到大人来操这份心吧?况且这草原之上,这几日看大人所率之人的行径来看,大人也该是客才对,为何还行起了主的职责?”丘处机脸色凝重的问道。
“两位道长若真是想要普度众生、救民于水火之中,那就自当该去中原才对,毕竟说起来,中原需要两位道长去拯救于水火之中的百姓更多一些吧?这茫茫的大草原上,哪怕是行上三五十里地也依然看不见人烟,则是实属正常的很。两位道长,不会是心里头只记挂着草原上的人,眼中的众生,也只有在草原上的才算吧?”叶青毫不退让的问道。
在他看来,不管这一趟草原行,丘处机跟谭处端的目的是什么,但若是能够不让他们见铁木真,最好是不让他们相见,谁知道历史上,丘处机在婉拒了完颜雍之后,是不是就跑到草原上向鞑靼人示好了,而后才回到其家乡传道授徒呢?
何况,自己已经在草原上碰见了他们,那么他们的意图,显而易见的,就是冲着草原上的强者而来。
“贫道若是访友呢?”丘处机冷冷的问道。
“草原上只有狼,没有人,更没有友。两位道长可以原路返回了。”叶青也不再跟他们??拢?踔亮?嘤嗳敖獾幕耙膊辉敢馑盗恕?/p>
看着叶青说完后,便转身要离去的背影,丘处机心中一动,突然急道:“大人留步,大人并非是金人?也不是夏人,是宋人可对?”
“不错,在下还是宋廷出使金国的使臣。”叶青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丘处机那若有所思的脸说道。
“这些人都是宋骑?”丘处机再次打量着不远处那开始集结起来的五千人,乌压压的一大片,如同草原上的野马聚集在一起似的。
“可以这么说。”叶青也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整装待发的五千人,而后向赵乞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既然是宋人,为何要跑到草原上来?而且……你们这多人,是怎么可能瞒得过金人一路过来的?”谭处端愣了下,看着叶青的神色不像是说假话,所以他很想知道,宋人这么多兵马,是怎么从金人的土地上,一路跑到这里来的。
丘处机则是不说话的静静的看着叶青,脑海里开始浮现那天大雪之时,自己跟谭处端被震彻天地的爆炸声跟一股风浪波及,而后才带着伤,找到了叶青他们扎营地方的情形。
“你们与金人交过手了?那天的爆炸声便是你们所发出的,杀了金人好几千铁骑后,迫不得已辗转到草原上来了?”丘处机内心有些震撼的问道。
“错,我是真正的访友。”叶青笑着回答道,而后对着赵乞儿说道:“不必跟我们同行了,带上人护送两位道长前往武州,而后你们再原路返回。”
赵乞儿先是愣了一下,但自燕京之后,不管是他还是泼李三、老刘头,已经形成不再听命行事的下意识,所以也不问为何还要护送两个无缘无故的道士回武州,便开始去召集人手。
叶青一把拉住赵乞儿的手,而后低声说道:“交给皇城司的人,一路监视他们回芮城或者是栖霞,而后才撤离。”
“行,我知道了。”赵乞儿点点头。
武州有没有皇城司的人呢?
自然是有的,随着董晁等近三千人,随着市舶司的船过来了两次,再加上虞允文又送过来一批,当初董晁那三千人,如今已经是散布在燕云十六州的各个角落了。
“你真要阻止我们前往草原不成?”丘处机跟谭处端开始有些慌了,想不到这个宋人,竟然不由分说的,真要送自己两人回金人的武州城。
“不错,我不知道两位道长是不是能掐会算,还是真的有预知事物的能力,但我绝对知道,两位道长前往草原,绝不是访友、更不是游历那般简单。丘道长即然能够看到金国已露颓势端倪,想必也算出了这天下未来的主人会是谁,或者是已经分析的**不离十了。两位有仙师遗志,志在把全真教发扬光大、扬名四海,但也不能不顾及同为宋人的风骨以及中原百姓的福祉,更应该多想想我大华夏民族的未来该如何是好才对,一味的只追求传经布道,不理尘世之间恩怨情仇,怕是也已经脱离了仙师王重阳的初衷了吧?”叶青神情严肃,看着两人正色说道。
“贫道不过是……。”丘处机看着数十骑缓缓向他们走过来,想要继续解释道。
“金国势微、宋廷孱弱、夏人向无大志向,辽人如今更是如同惊弓之鸟,龟缩于极西之地不敢向东一步,只敢在西边与大漠的小部落厮杀、扩张,而草原上如今鞑靼人虽然看似一盘散沙,但他们打小部落实力越来越分明,越来越有一统之势,所以不论日后哪个部落统一了草原,那么都有问鼎中原之势。如此一来,若是贵教能够借助着草原上最强大的势力,自然是可以平步青云,跟随着他们在一统中原之时,把贵教在中原发扬光大,达到唯我独尊的局面,对不对?”叶青不给丘处机说话的机会,多少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说道。
“贫道……。”丘处机被叶青的一番话问的有些哑口无言,虽然说他心里头,确实如叶青所言,是希望能够把全真教发扬光大,但也没有叶青说的那么猥琐不堪、唯利是图。
“话糙理不糙,向来实话都是最难听的。我并非是有多么高尚的品格跟情操,但即然说道此处,在下倒是想问道长一句,道长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如果真有一支草原上的部落统一了中原,道长觉得对于中原百姓、对于华夏民族的文明传承,到底是福还是祸?贵教的利益重要,还是华夏民族的利益更应该靠前一些?”叶青语气平淡、神色平静,这一刻倒是颇有一丝以身正道的名家风范。
“贫道早已经脱离嚣嚣红尘,世俗之事轮不到贫道来定论,也不是仅凭贫道一人,就能够改变你嘴中的华夏民族的文明传承。何况,何为华夏文明之传承?草原上的一切,难道就不是华夏之灿烂文明?”丘处机向前一步,大有要跟叶青开始论道之势。
“文明同样分先进与落后,道长可曾想过,若是鞑靼人一统中原,中原的那些文化又能真正的保留几分?又有多少文化因此而被葬送在铁骑之下?金、夏、辽、宋的灭亡,带来的大一统,又能保留几分汉唐之风?华夏民族又该在被一统之后何去何从?道长虽不至于有如此影响力,但若是只为一己之私、只为贵教的利益,而刻意结交鞑靼人,在下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叶青说道最后,坚定的摇着头。
(ps:接下来又该是最发怵的打斗章节了,该怎么写啊,谁能给点儿参考或者好的提议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禁地草原
“哼,你以为凭借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天下大势不成?此乃天道,非是人力可以扭转!”世间猪队友显然是多如牛毛,或者可以说,每一个精明且自私的人旁边,都有一个猪队友。
所以当谭处端对着叶青冷哼着说完后,丘处机则是看着叶青嘴角那若有若无、却又饱含深意的笑容,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愤愤不满的谭处端。
谭处端如此说话,等同于像叶青证实了他们确实已经看清楚了天下大势,所以才不辞辛苦的跑到草原上,就是为了抱住鞑靼人大腿,而后志飞冲天的事实。
“能不能改变、阻止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儿。如果连做都不去做,又怎么知道最后能不能做到,能不能成功呢?”叶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如同上一世那一段华夏民族被小鬼子侵略的时期,若是都如同出家人一样看破红尘、不问世事,对于异族入侵置之不理,华夏民族早特么的亡了八百回了。
所以在叶青看来,不论僧道儒哪一个,之所以在华夏大地一直无法站上真正的神坛,就是因为他们见便宜就上,见灾祸就跑的墙头草之道,才使得他们即便是再过千年,在世人眼中,一直都存在毁誉参半的争执。
打着普度众生的道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僧儒、教化万民的汉儒,哪一个有气魄以身正道、敢于直面生死?
再看看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位,看看那另外一位穆罕默德的人生起伏,相比较起来,华夏民族的汉儒、道、佛,往往都是依附着权贵而后声名鹊起。
不信的话大可以从上往下捋,五千年来的所谓圣儒、道、佛,哪一个不是跟权贵、皇室有着复杂的关系?几乎从未有一个像那两位一样,敢于向统治者跟权贵,为了百姓、为了气节而发起挑战。
“这么说,大人是铁了心,不让贫道游历草原了?”丘处机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看清时势,即便是谭处端已经把话挑明了。
“很坚定的不打算让两位道长游历草原,想要游历,华夏之地有的是大好河山可供二位游历,不管是能够助二位道长成仙证道的仙山还是江河,华夏之地向来不缺,实在不行蜀地也可以去,土蕃、大理都行,哪怕是临安,但草原……两位道长以后就当成是贵教的禁地吧,最好是以后别再来了,而我,也会尽最大努力的阻止二位道长进入草原的。”叶青手里的雁翎刀,在两人面前画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记,而后抬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注视着丘处机跟谭处端。
“大人,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这天下还并非全是你们宋廷的天下,你一个宋人岂不是管的太宽了些?”丘处机想不到叶青竟然如此的坚定决绝,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手里的长剑也缓缓的抬了起来。
“没办法,我站在了为延续汉唐之风、传承华夏民族文明的高度上,国与国……不论是夏还是宋还是金、辽、土蕃、大理,还有这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在我眼里,都是华夏大地,但华夏文明却是在中原,也不该让他们这些外行来破坏、弄的不伦不类的而后再传承下去。”叶青不理会丘处机阴沉的神色,神色之间带着一丝的痞性跟得意,扛着出鞘的雁翎刀便往集结好的队伍跟前走去。
至于身后依然还不依不饶的丘处机跟谭处端,相信有赵乞儿看管着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随着叶青出现在种花家军中,老刘头跟赵乞儿、泼李三等人,就开始琢磨着是不是也该给种花家军整个旗帜了,毕竟,草原上虽然文明落后,但人家也是打着旗号的。
自己等人虽然是“客居”克烈部,但终究是外人,也应该弄个旗帜出来才对。
何况再有一日的时间,就该进入克烈部所谓的王庭了,到时候若是他们已经打了起来,自己这边等人,也应该是揭竿而起,给予桑昆等人从士气到兵力上的支援才对。
而叶青的要求也很简单,既然是被自己命名为了种花家军,即然又是以朝气蓬勃的英勇少年所组成的,那么旗帜上的意思,就该表达出朝气蓬勃、欣欣向荣,面对着美好的阳光茁壮成长至强大的符号才行。
于是老刘头、泼李三几人,憋在帐篷里好几天后,终于是弄出了种花家军的旗帜。
旗帜迎着草原上的寒风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经过一个小部落时,请人给绣的……向日葵!
阴沉着脸的叶青,端坐在马背上,时不时望向那迎风飘展旗帜上,绣的歪歪扭扭的向日葵,手艺就不谈了,这种地方的手艺,自然是无法跟江南的刺绣相提并论。
但更令叶青感到无语跟黑脸的是,那旗帜上的向日葵他是怎么看怎么眼熟,特别是当旗帜被风刮的猎猎作响,上面的向日葵,就如同是一个萌萌哒的卡通动漫一样,正露出笑脸向他招手示意似的。
于是叶少卿、叶统领望着那让他极为郁闷的旗帜,跟着那向日葵对视了好久之后,终于想起来那看起来很欠揍的向日葵为何会如此眼熟了,这特么的完全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翻版啊!
但不等叶青来得及训斥旁边一脸讪笑,知道这旗帜有些难看的许庆跟泼李三等人时,老刘头也不给叶青说话的机会,指了指前方开始变得杂乱无章,被马蹄踩的满地都是积雪消融后的黑褐色的烂泥说道:“近了,看来已经交上手了。”
老刘头的话语就像是那草鱼上悠长的号角声似的,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前方看似不远处的山丘另外一边,便响起了悠扬的号角声,随着号角声在广袤的草原上空飘荡起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跟大地微微颤抖的动静,从山丘的那边立刻传了过来。
“卧槽!不会这么准吧?”面对第一次的草原之战,叶青的心头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骂出卧槽后,前方刚刚登上山丘的斥候,已经开始策马狂奔了回来。
“别速部、泰赤乌还有蔑儿乞,已经跟克烈交上手了,大战刚刚开始。”蚕豆儿眉宇之间全是兴奋跟激动,有些迫不及待的看着叶青说道。
“那边呢,还有什么人?”叶青紧了紧手里的雁翎刀,步枪也被他背在了身后。
这个时候,一把枪在这种草原上的激烈厮杀中,根本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何况自己也分不清楚谁是头领谁是兵卒,想要远处狙击厮杀在一起的草原部落首领,在还未亲自体会到真正的草原战之前,所以叶青也并不抱多大的希望。
“桑昆父子,还有一队人马,并不是熟悉的部落,很像是赶过来的乞颜部人。”蚕豆儿回答叶青的话语时,毫不拖泥带水,而且也会把自己的分析加入其中,倒是不失为一个合格的踏白 军兵士。
侧耳倾听着山丘那边的厮杀声,叶青紧紧咬着嘴唇上的死皮,而另外一边,跟着老刘头一同前往武州的鞑靼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冲杀过去。
叶青指了指那些人,而后对老刘头说道:“告诉他们,稍安勿躁,看看敌人有没有伏兵,探清楚了之后,我们再准备斜刺里杀进去。”
“高见。”老刘头冲着叶青竖了个大拇指赞赏道。
毕竟不论是他还是泼李三还是许庆,都已经是打仗的老油子了,对于战场上的一切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此时的叶青虽然看似沉着冷静,但在老刘头这些老油子的眼中,依然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叶青并不是一个经历过很多战场厮杀、能够真的沉着冷静应对局面的合格将领。
不过,叶青身上自然也有让他们吃惊的地方,那就是叶青并没有因为他们在暗这一点儿优势,而后头脑一热,立刻下令让众人去冲杀、支援,反而是在神情有些紧张之余,还能够考虑到,敌方是不是也会同样在暗中布置了埋伏。
毕竟,老刘头等人跟随岳飞南征北战惯了,加上宋廷向来重文抑武,战场之上,不乏一些文官在己方微微占据了一些优势局面后,就立刻蹦跳着让武将立刻全力出兵,深怕错过了最好的战机。
就如同斗 地 主一样,人家出张单三,他就要出王炸一样的道理。
也正是因为这些外行的原因,让大宋向来在跟他国作战时,总是无法完全发挥出他们的全部战力,每次若是能够发挥出个六七成来,对于武将来说,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随着老刘头离去,也就说明,叶青并没有打算亲自指挥这近五千人去跟鞑靼人在草原上作战,毕竟,他还没有自大狂妄到:因为穿越所以全能的地步。
所以老刘头自然是统领那两千多人的鞑靼人,而剩余的种花家军,自然是由泼李三这个当年的御前沿海水军统领,来率领着跟鞑靼人作战。
至于许庆,以及当初跟随着叶青从临安城而来的一百禁卒,自然是要先保护着叶青,而后跟叶青游弋在战争的边缘,为他们掠阵、防范冷箭就足够了。
必要的时刻,叶青自然也希望自己真正的能够起到一些作用,比如狙击个鞑靼人的首领什么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号角声
如果要让叶青来形容战争,叶青只会说出两个字:震撼。
而且他甚至不不清楚,这种震撼到底是对一个现代人的心灵震撼,还是对战争厮杀场面的震撼,还是对人类自相残杀的矛盾震撼。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惨烈,此时此刻并不是站在高 岗上的叶青心中所能想到的词汇。
不知为何,叶青看着那从急速飞驰的马背上被挑落摔下马,而后一动不动,即便是后面的马蹄踩在胸前、手臂、大腿,哪怕是脖子上时,那鞑靼人如同一堆烂肉一样的尸体,随着马蹄的踩动而无力翻滚时,叶青心头却是充满厌恶跟惧怕。
他并不是没有杀过人,而且还杀过不少人,甚至还曾偷袭全歼过金国的五百金兵,但那些与如今眼前呈现的场景,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并没有那惨烈的厮杀声在耳边嗡嗡乱叫,也没有气动山河的威势跟战马的悲鸣声。
他能够看到的,只有鲜血、鲜血淋淋的胳膊、鲜血淋淋的残肢,鲜血淋淋、垂死挣扎想要起身的战马,鲜血淋淋的士兵嚎嚎大哭的抱着自己的一截腿,而后头颅被人一刀劈走了一半,残留的半边表情,残留着说不出的恐怖与怨愤,甚至残留着一丝丝的无奈与看透生死的豁然,以及嘴角残留着的诡异的冷笑,像是在说:愚蠢的人类。
叶青从未像今日这一刻这般厌恶战争,也从未像这一刻般对战争充满恐惧,甚至端坐在马背上的他,恨不得在号角声四起,喊杀声惨烈的战争中,大喊一声:停,不要再自相残杀了!
但另一面,理性的声音也仿佛在提醒他,有人类的地方,就绝不会少了战争,绝不会少了留学厮杀,即便是文明高度发达的二十一世界,战争、依然也没有停息,只是远离了华夏大地而已。
高 岗之上能够俯视整个战局,那绣着向日葵的旗帜在叶青身后迎风招展,如同战场之上,那一面面各个部落大汗的旗帜一样,代表着这个部落的勇士,在战争中,还在顽强英勇的杀敌,还没有全部死掉。
一旦旗帜倒掉,意味着什么,叶青不用想都知道,那将会给正在英勇厮杀的部落勇士,带来气势跟心理上的双重致命打击。
如同两条长龙一样的骑兵,在战争开始陷入胶着状态时,在老刘头跟泼李三的率领下,如同两支利箭一样,直插三个联合部落的两肋。
积雪尚未完全融化,但却已经被马蹄踩踏的迅速融入进草原上的烂泥之中,马蹄时不时的打滑,使得冲锋的骑兵还未插入敌人的两肋,就率先在马背上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战马依旧跟随着大部队往前冲,这一刻恐怕连战马都不知道,自己在少了背上的主人之后,还继续一往无前冲势的意义何在。
但即便是这样,两把利剑一样的长龙,依然是以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毫不畏死的冲进了敌人的两肋之间,如同两把烧的通红的烙铁一样,在血腥的味道当中,瞬间打乱了三个部落向克烈部跟乞颜部的连续施压。
但鞑靼人的号角声在战场上显然是通用的,一旦另外一方长长短短的号角声响起,另外一边的号角声也会立刻作出回应,或者是那迎风飘展的旗帜,便会卖力的在风中来回舞动,使得厮杀在战场上的骑兵,能够在全是骑兵跟战马的混乱战场上,还能够保持一丝对战争局势的把控。
“那就是乞颜部的旗帜。”蚕豆儿被老刘头放在了叶青的身边,此刻坐在马背上,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向叶青说道。
“乞颜部的旗帜跟克烈部的旗帜在一起啊,难怪人家一直铆足了劲往那片平坦的地势上冲。”许庆顺着蚕豆儿长枪所指的方向,看了看战场局势后说道。
“不用说,肯定是王汗那个怕死的家伙,依托在了乞颜部的庇护下,所以两面旗帜才会在一起。”蚕豆儿嘴角扯出一抹不屑,对于高 岗下血腥味儿已经开始飘过来的战争,一点儿也不感到紧张跟害怕。
“那边不也是渐渐聚在了一起吗?”叶青看向相反的方向,短促的号角声在别速部、泰赤乌跟蔑儿乞的旗帜下响起,叶青指了指后,对许庆跟蚕豆儿说道。
“坏了,咱们还是晚了一步,三部这是不顾一切都要拔旗了。”蚕豆儿神色一紧,静静听了一会儿那短促的号角声后,急忙看向叶青说道。
“老刘头跟李三儿,只是减少了克烈跟乞颜的压力,并没有形成实质性的强有力的牵制。”许庆回头看向相反的方向,听着那短促的号角声还在不断的催促着战场上蔑儿乞部等勇士,不由的开始骂道:“特么的那克烈部的王汗是猪脑袋吧?明知道自己人数少,还特么的往一块儿凑,这不是给人一锅端的机会吗?”
“别废话,擒贼先擒王!”叶青面色一冷,有些紧张颤抖的双手,紧紧抓着马鞍跟缰绳,抖了抖缰绳掉转马头,便要带着仅有的一百人,想要冲向蔑儿乞三步,渐渐围拢在一起的旗帜下。
“你疯了,一百人岂不是找死?”许庆一把拉住叶青的缰绳道。
“不赌一把怎么行?要不然老刘头他们肯定吃亏,一旦等人家反应过来站稳阵脚,那就是等着被包饺子了。”叶青一把拉开许庆的手,双腿一夹马腹,手里的雁翎刀刀鞘往地上一扔,这就打算冲向蔑儿乞部的旗帜方向。
许庆神色焦急,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叶青这个战场菜鸟说的是事实,如今就是需要一根可以改变战争局势的救命稻草,来扭转乾坤、就老刘头等人的性命。
这跟稻草在战场上那瞬息万变的形势中,有可能是万无一失的偷袭成功,但也有可能就是……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找死之策。
自然,这并不是老刘头等人的错,而是他们没有考虑到,雪后泥泞的草原,给战马的速度带来的阻碍跟影响,所以才使得他们这两把插入敌人两肋的利剑,在俯冲到一大半后,因为雪后地滑的原因,变成了两把钝刀。
“蚕豆儿,你在这陪着都头,我带人去冲。”许庆冲着自己的手心,啐了口唾沫,两手掌心交叉搓了搓后,抽出自己腰间的雁翎刀狠声道。
“放屁,我特么好意思独善其身?”叶青说完后,便不给许庆说话的机会,手里的雁翎刀拍开前方的蚕豆儿,嚎了一声冲过去,便率先向地方的旗帜方向冲了过去。
“我…… 特么的这是为你好,蚕豆儿,保护好都头!”说道最后,许庆的声音已经是随着百人骑兵的冲势,开始对着蚕豆儿嘶喊着了。
“收到!”蚕豆儿手持长枪,紧紧护在叶青的左侧,手里的长枪也是紧了再紧,脸上写满了勇往直前、悍不畏死的决绝跟狠劲。
而就在叶青策马冲向地方旗帜方向的同时,乞颜部跟克烈部的旗帜下,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突然大吼一声,脱掉了身上的皮裘,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刀,对着手下的百十来人吼道:“跟我冲过去拔旗!”
“喂,铁木真,你可是乞颜部的主心骨,你不能动……。”克烈部的王汗一把拉住铁木真的衣袖,有些慌张的说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铁木真回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带着一股狂野的自信,冷冷道:“那就在这里好自为之,我要是拔了旗,你还是克烈部的王汗,若是失败,你就祈祷我的兄弟桑昆不被战死,而后继承你的王汗之位。”
说完后,也不等王汗再说话,甩开袖子上的手,带着自己的百十来个亲兵,便向蔑儿乞部旗帜的方向冲了过去。
如果说刚刚老刘头跟李三各自率领着近三千人,俯冲下来插入敌人的两肋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的话,并未对敌军造成理想的伤害的话,那么铁木真跟叶青不约而同的冒死拔旗,巧合之下形成的两翼,则就像是两根救命稻草一样,真正的起到了扭转战局的作用。
百十来人的小股骑兵,在草原之上、战场的两个边缘飞驰,如同游龙一样灵活,也如同猛虎一样,带着悍不畏死的气势,面对敌军侧翼偶尔剥离出来,阻挡他们前进的小股骑兵,甚至连速度都不减一分的就冲了过去。
不被重视,但又不得不出兵来对付这两股从两个方向冲向他们旗帜的骑兵,对于蔑儿乞部居高临下的旗帜下的蔑儿乞部的大汗脱黑脱阿来说,就如同鸡肋一样,派重兵阻截不值当的,因为会影响对刚才两股冲下来的骑兵的包围圈。
但若是不派重兵阻截,他们却是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样,前去阻截的小股骑兵,甚至都无法让两股骑兵减缓速度,就被毫不留情的冲散摔落马下,而后抱头鼠窜,或者是被踩的在雪地里嗷嗷叫唤着满地打滚儿。
眼看着两股骑兵,大有合围之势,大有一左一右从两侧斜刺里杀出,成为真正的骑兵,冲到他们的旗帜下给他们造成被擒王的困境之时,脱黑脱阿也顾不得是否能够全部吃掉那高 岗上冲下来的骑兵,不得不示意号角声再次响起,希望两翼能够撤出更多的骑兵,来延缓阻截那如同两只蚯蚓一样,但却速度极快的,冲向他们旗帜下的骑兵。
(ps:凑合着看吧,实在不行,自行脑补战争画面吧。)
第四百二十九章 无题
叶青对于争分夺秒这个词自然是很熟悉,但在冷兵器时代这真正的战场之上,他还是头一次赶到了争分夺秒的重要性跟迫切到焦躁、焦躁到甚至心中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无奈的感觉。
号角声在广袤的草原上急促的继续响起,被蔑儿乞部等差一些包了饺子的老刘头跟泼李三,虽然不懂这号角声的含义,但他们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形势还是极为的敏感。
感觉到自己压力突然一下子如同洪水泄闸般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后,老刘头跟泼李三第一时间就是望向战场外面,寻找自己的旗帜跟敌军的旗帜。
当看到那向日葵的旗帜,正在往地方的主将营地冲去,而刚才给予他们极大压力,让他们感到窒息的鞑靼人骑兵,原本厚厚一层的壁垒开始变薄,一些骑兵开始冲向叶青方向时,老刘头与泼李三也不得不开始想要牵制住,准备追击叶青的鞑靼人。
于是战场上便开始出现了如同抢滩似的战争,老刘头跟泼李三显然绝不愿意让敌人轻易的从他们旁边脱身,而后去追击叶青等人。
而叶青等人如同游龙一样,沿着战场的边缘想要掠过,就得摆脱后面已经从战场上剥离出来的,开始在屁股后面追击他们的零散骑兵。
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上,看似混乱到无迹可循,但却又是一环扣一环,哪一支骑兵稍微慢一些,都有可能迎来全军覆灭,或者是被人直捣黄龙的严重后果。
巨大的战场边缘,一左一右的铁木真跟叶青,自然是谁也看不见谁,所以即便是两人等同于左右夹击的策略,此时还未完全发现彼此跟彼此之间的用意竟然是一模一样儿。
随着他们开始进入蔑儿乞部落的骑兵身后,零星阻击他们的骑兵依然是时不时的冒了出来,如同美式橄榄球的攻守两方一样。
叶青这百人身为攻方向对方的区域猛烈的冲击,守方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阻止攻方到达达阵区。
于是不管是叶青这一边,还是铁木真那边,虽然形成的局部战争并没有多少人,但其形势却是比起主战场显得还要过于激烈。
被撞飞的战马嘶鸣着忍不住在泥泞湿滑的草原上后退,马背上的主人被蚕豆儿手里的长枪跳落,不等靠近的鞑靼人被许庆手里的弓弩射中而后滚落马下,战马立刻在泥泞的雪地上滑出一条条长的蹄印,而后打着响鼻,如同下班了一样,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肚子跑去。
眼看着叶青跟铁木真从主战场的两侧,已经完全的突围了蔑儿乞部的阻击,脱黑脱阿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不得不开始命令自己跟前的亲兵,开始迎上左右两侧的小股骑兵,阻止他们再继续向自己靠近。
随着脱黑脱阿的骑兵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倾巢而出,叶青手里的雁翎刀快速的扔给了蚕豆儿,随即拿起挂在肩膀上的步枪,对着前方的骑兵,看也不看的便开始射击。
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叶青左侧的铁木真,在与叶青一同注意到彼此的时候,手里的长刀也是递给了手下,而后一把长弓被铁木真抓在手里,搭箭拉弓,其威势丝毫不亚于那边叶青手里的步枪所造成的杀伤力跟威慑力。
随着两人已经开始接近脱黑脱阿,铁木真从叶青手中的步枪第一声枪声响起,以及看着远处阻击叶青的蔑儿乞人滚落马下时,就注意到了叶青跟手里那古怪的东西的存在。
而接下来两人像是隔空较上了劲似的,只要叶青这边射中一个,铁木真那边必然是会还以颜色,也同样会用一支箭矢射中一个蔑儿乞部的勇士。
这种还不曾真正谋面,便开始较上劲的感觉,相信大部分人都曾经有过,而如今叶青与铁木真之间,便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凭借着手里的作弊神器步枪,在冲向脱黑脱阿的旗帜下前,叶青根本就不可能落了下风。
而铁木真这个能够横扫欧亚大陆的霸主,哪怕是凭借着手里的长弓,百发百中之余,还有时间隔空望向,面目越来越清晰真切的叶青。
随着叶青手里的枪声再次响起,随着前方的阻击骑兵被打散,铁木真随着马背上下起伏之余,只见一下子从马背旁边的箭壶中抽出三根箭矢,一同搭在了弓弦上。
“卧槽!这特么的是不是作弊?”两人已经开始向脱黑脱阿的旗下合围,所以此时已经能够看清楚彼此,看着铁木真一弦三箭的样子,已经渐渐适应战场,不像一开始那般紧张的叶青不由的大声道。
震惊于铁木真的箭术之余,叶青的手自然也是没有闲着,枪栓声在耳边清脆快速的响起,随着铁木真一箭射出了三支箭矢,射落了三个骑兵,面对着脱黑脱阿的前方已经是一片开阔地的时候,这段时间也早已经跑到最前头的叶青,手里的步枪才算是射中了两人。
随着旁边的蚕豆儿举起手里的弓弩,一连射杀了两名鞑靼人后,叶青的眼前,同样是开阔地一片。
接下来的两人要面对的便是不到十数个神色惊慌的脱黑脱阿等人,以及那身后随风猎猎作响的旗帜。
枪声与箭矢划破草原上的上空,随着一左一右的铁木真跟叶青向他们冲了过来,旗帜下的十数人几乎是瞬间便做鸟兽散,扔下了插在他们身后的旗帜便开始向后方跑去。
许庆与蚕豆儿不等叶青发令,便自动的开始带着后面的禁卒,在草原上追击脱黑脱阿等人。
博尔术与木华黎自小便跟随在铁木真的身边,此时自然是也不用等,正与那另外一人同时冲向旗杆的铁木真下令,便也开始漫山遍野的追击着脱黑脱阿等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蔑儿乞部的旗杆被叶青跟铁木真同时坐在马背上握住,两人的目光也随即望向了彼此。
铁木真的目光之中,更多的是一股铁血般的杀伐意味,以及对叶青的赏识。
而叶大穿越者的眼中,除了疲惫之余外,便是对这个让世界感到震惊的铁木真的好奇。
主战场上的形势,随着铁木真一刀斩断了蔑儿乞部的旗帜,以及随着泰赤乌跟别速部开始落荒而逃,战场之上的形势便是急转直下,老刘头、泼李三,已经汇合到一起的桑昆,在感到压力一松的同时,自然是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追杀着开始军心不稳的蔑儿乞等三部的勇士。
“你会说宋话?”叶青见铁木真自我介绍后,而后也跟着跳下马背问道。
“我父亲会一些,跟着金人学来的。”铁木真的目光并未放在叶青再次背在身后的步枪声,在他眼里,任何东西都不如自己手中的弓箭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给敌人带来更大的伤害。
“厉害了,可惜我不会你们的话语。”叶青耸耸肩,随着身上的热汗渐渐消失,夕阳之下寒风掠过,一阵冷风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战。
“战争结束了,克烈部的大汗还是我兄弟的父亲。”铁木真望着前方一片狼籍的草原,随着三部的人如同潮水般退去,克烈部追击的骑兵也开始撤了回来。
“但愿能抓住他们的大汗。”叶青笑着道。
即便是面对赵构时,他心里都没有拘谨跟胆怯,但面对这个还未成名的铁木真,叶青的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一些虚。
这些时日他穿过茫茫草原,虽然是赶上了最恶劣的天气,但草原上的原始还是让他无法相信,多年以后,竟然是这些落后的百姓,被眼前沉稳的年轻人率领着,统一了华夏,打遍整个欧亚大陆。
所以在与铁木真说话时,叶青一开始总是带着一丝的拘谨,而随着满脸是血的桑昆赶过来,以及渐渐摆脱了那种情绪后,叶青也再一次恢复了常态,自己面对的……不过也就是一个人而已。
“如果你要是晚一天赶回来,我就会跟铁木真率兵攻打你了。”桑昆虽然不喜欢铁木真,看不惯铁木真的一切,但好在刚刚打赢一场彻底的胜仗,此时心情亢奋的他,心里头恐怕就是看猪都会觉得眉清目秀了很多。
“老天保佑,我还是赶到了,并没有让你陷入到大麻烦之中。”叶青笑了笑,同样也是牵着马,披着蚕豆儿送过来的皮裘,与桑昆、铁木真并成一排往前方的山岗另外一边走去。
面对桑昆时,铁木真的表情显得很沉稳,也不再像刚才独自面对叶青时,在杀伐之气退去后,还会偶尔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站在高 岗上望向下方那一望无际,平整的如同白黑两色相间的地毯的草原,雪白的积雪、雪白的帐篷、雪白的羊群,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如同被度上一层金色。
嗅着鼻尖浓烈的泥土气息,以及夹杂着的血腥味儿,叶青喃喃道:“好壮观啊。”
“夏天的时候才好看,如今河水都被冻住了,少了河流之后,草原就会显得落寞很多。”铁木真牵着马缰,看了看叶青说道。
“真希望可以等到夏天,看了美景之后再离去。”叶青笑着道。
“美景?美景也是用鲜血换来的。”桑昆突然间像是个哲学家,煞风景的道。
第四百三十章 狂欢
残破的夕阳之下,草原被蒙上了一层的金色,若是不望向山丘后方的那一片狼籍,还残留着浓浓血腥味儿的战场的话,眼前的景象在叶青惊叹壮观之余,还带着一丝神圣与神秘的色彩。
战争的胜负对于草原上的各个部落来说如同家常便饭,被俘虏了的脱黑脱阿等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身上原本从宋国带回来的华丽布匹所做的衣服,此时已经是残破不堪。
被克烈部的骑兵用长长的绳索拴在马后拽着往前跑,惊人的耐力如同草原上的蒙古马一样,虽然速度不快,但翻越一道山岭也是需要极强的体力的。
随着被拖入到克烈部的王帐前,苟延残喘的十七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起伏绵软无力、脏乱不堪的身躯。
时不时的还会招来克烈部妇女、老人的一顿骂声,以及唾沫吐到他们的脸上、头发上、脖颈处等等,但即便是这样,原本曾经高高在上的部落大汗,依然是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对于他人的嘲讽跟奚落,表现的毫不在意。
成深褐色的手腕处被勒出来的血道子,在寒风中早已经风干,看着那深深的血印,让人甚至有些担心,经过寒风的风干后,会不会在撑起身躯的瞬间便会因此而折断。
成者王侯败者寇,在草原上体现的尤为淋漓尽致,早已经失去往日里威风凛凛的他们,喘着粗气、张着干裂的嘴唇,丝毫不在意他们往身上扔过来的脏东西,随手抓起一把与泥土混剂在一起的积雪,看也不看的便塞入到了嘴中。
叶青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干涉克烈部的事情,桑昆的父亲王汗,如同是他自己打赢了一场胜仗一样,耀武扬威的带着手下进入帐篷,开始审讯自己的王叔等人。
铁木真此时在援助克烈部以后,如同叶青一样也是一个外人,所以此时克烈部王汗的事情,他也并不会插手。
跟着老刘头等人,回到当初他们的帐篷里随便的洗漱一番,便被告知,晚上为了庆祝胜利,克烈部上下会举行盛大的篝火晚宴。
叶青抬起头的瞬间,想到的就是烤全羊跟喝酒,毕竟在草原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仿佛就是天生的一样。
硕大的草原上,一个堪称为山一样的火堆被点燃时,叶青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
熊熊烈火让人离得老远,都能够感觉到那灼人的温度,稍微多站一会儿便会感觉到面颊开始变得滚烫,好想再过一会儿便会被烤干了似的。
与铁木真同样身为克烈部的恩人,自然是被桑昆父子当成了上宾来对待,不过相比较而言,桑昆父子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个对着叶青充满了善意,一个对铁木真则是充满了善意。
桑昆不喜欢铁木真,但其父却是因为铁木真父亲的关系,以及乞颜部三番两次出兵相帮的缘故,所以拉着铁木真的手是极为的热情。
而对于已经在他们克烈部寄居了一年多的宋人,王汗就没有那么多好脸色了,在他看来,若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宋人借走了他们近三千的勇士,今日说不准他们会获得更加酣畅淋漓的一场大胜。
所以在面对叶青时,王汗的脸色就不像是对铁木真时那么讨好跟恭维,把他克烈部大汗的威风抖的可谓是傲慢十足。
叶青被桑昆拉着手坐在了王汗与铁木真的旁边,而后便是一众叶青根本无法从他们衣着上,分得清楚上下尊卑,有老有少的部落其他头领。
叶青一直很想弄清楚一个部落的行政组织组成,想要知道他们除了大汗之外,在管理部落上,他们在除了拳头以外,到底还会靠什么来管理。
但今夜在如同整个草原都陷入狂欢的篝火晚宴上,叶青的这个目的,显然是不可能达到了。
长相在叶青眼里,若是放到江南都能被误认为男子的美女,被桑昆手下的人,当成了礼物一般,为了感谢而推送到了叶青跟铁木真的怀里。
闻着美女身上的羊膻味儿,叶青刚刚灌进嘴里的烈酒,差点儿被吐出来。
而旁边的铁木真,则是能够若无其事的搂着美女在怀里,一副享受的样子。
巨大如山的篝火四周围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幼幼,但凡是在克烈部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现在了今夜的篝火晚宴上,而其中自然是当属乞颜部的人,在其中最为受欢迎。
随着叶青大口的跟桑昆、铁木真喝酒,王汗已经把自己部落里的不少美女,如同批发一样的,许配给了乞颜部的勇士,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等,都被王汗讨好似的送了好几个美女。
在叶青看来,草原上的篝火狂欢,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随着王汗又赐了几个美女之后,随着半人高的酒桶被换了一遍后,叶青的目光所到之处,已经是能够看到,好几个白花花的身躯,在木华黎的等人的怀里,开始如同蛇一样的扭动着。
只是因为篝火晚宴的歌舞声音很大,所以才掩饰了那女子的呢喃声。
但即便是没有那热闹非凡的歌舞声,恐怕木华黎等人,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甚至如果要是来了兴致,他还是很愿意在你的面前,一展如何征服女人的雄风的。
叶青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喝酒,与铁木真战场之上未分胜负之后,这一次便在酒上开始较上了劲,不过相比于白天那血腥的战场,这一次叶青与铁木真如同斗鸡一样。
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彼此,酒碗看也不看的往嘴里灌,只是在两人一连喝了七八碗后,其中倒是多了一个不甘落后的桑昆。
举起酒碗用生硬的汉话喊道:“来,再干十大碗,谁不干谁王八蛋。”
“噗……。”
铁木真跟叶青含在嘴里的就瞬间喷出,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瞪向了桑昆。
这小子是耍赖啊,自己刚才跟铁木真拼酒的时候,他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如今自己跟铁木真刚刚一口气灌下十大碗,他这立刻举起酒杯装豪迈来了。
而铁木真显然就比较了解桑昆了,只见铁木真用袖子擦了擦嘴,拉开胸前的衣襟,裸露着结实的胸膛,用力的拍了拍后,说道:“我要跟你比摔跤,摔完了再喝。”
有些微醉的叶青,自然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在两人中间连连点头,拍手叫好,怂恿着桑昆去跟铁木真摔跤。
随着桑昆有些犹豫的眼神,碰上了铁木真那充满热血的眼神,心中豪情瞬间也被激发,大喊了一声好后,放下酒碗推开旁边的女子,同样是光着上身,率先跳到了篝火旁边。
众人看着桑昆突然间光着膀子跳到了载歌载舞的人群之中,瞬间旁边兴奋的鞑靼人,便给他们腾出了好大一片空地,一个个开始张望着,到底是谁竟然有胆子挑战桑昆。
铁木真看着叶青笑了笑,打量着身形同样高大的叶青道:“我打败他之后,下一个就是你。”
“关我屁事儿。”叶青不屑的说道。
随着铁木真跳下高台,跟桑昆站在空旷的篝火旁边时,众人瞬间便发出了山呼海啸一样的呐喊声跟鬼哭狼嚎的声音。
恍惚之间,叶青看着铁木真跟桑昆,以及他们身后巨大的火堆,仿佛又回到了他当初在朱日和的场景,仿佛军民 联欢一样,在草原上载歌载舞的篝火晚宴那一刻。
总之,这一夜叶青过的极为的不真实,如同一个长长的梦境一样,一会儿叶青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一会儿叶青又不由自主的举起了酒碗,与桑昆跟铁木真一同痛饮着烈酒。
依稀之间,他还记得铁木真突然之间的提议,便是让叶青不如加入他们,当着部落里的所有人,当着王汗以及各位部落的首领,如同汉人当年的刘关张,而后三人一起结为安答。
早上醒来浑身疼痛的叶青,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在昨夜里多了两个兄弟,但他却记得,三人还曾讨论过年龄大小,自己好像是排行老大,桑昆为二、铁木真为三。
当然,宿醉后醒来的叶青,哪怕是想破脑袋,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脑海里残存的这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是自己喝醉了之后,做的一个梦。
“卧槽……。”
躺在睡榻上的叶青痛苦的低呼一声,因为此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两侧,竟然并不是被子,而是热乎乎的、光滑绵软的两具女人的身体。
随着叶青的动作,旁边两个“美女”也几乎是同一时间醒了过来,不过倒是没有出现叶青脑海中的那句:“大爷,您昨天晚上好坏啊,竟然那样欺负人家……。”等等之类的话语。
而是两人光着身子、落落大方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着眼珠子在她们身上乱转的叶青,先是笑了笑之后,而后便开始自顾自的当着叶青的面穿衣。
“还好。”看着两女结实紧致的身躯,落落大方的在他眼前穿衣之时的动作,叶青的一只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被子里,内裤倒还是没离身,是不是说明昨夜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ps:状态奇差,对不住大家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酒后
如同聋哑人一样,反正说话谁也听不懂,叶青只好连比划带说话把两女打发了出去。
而两女有些茫然的神情,还是很不理解,如今她们应该已经是他的财物了,他这是要把自己两人送到哪里去?还是说对自己不满意?
站在帐外的叶青一连挥手好几次,都没有打发走离他不过七八步距离的两个女子,直到老刘头跟蚕豆儿出现的时候,也不知道对两女说了一些什么,而后两女脸上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后,再次对着叶青嫣然一笑,而后才离开。
回到帐篷里的叶青,一边自顾自洗漱一边问老刘头,到底跟那两女子说了一些什么,她们怎么就愿意离开了。
老刘头看着叶青的背影嘿嘿笑个不停,直到叶青脸上的神情开始由茫然往明朗转变时,老刘头才嘿嘿道:“我告诉她们你不行,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不中用。”
“我……。”瞬间满脑门黑线的叶青,显然也猜中了老刘头不会说什么好话,不满的道:“你就不能编个好一些的理由?比如我现在可是有妇之夫,而且还是两个女人……。”
“你就算是有八个,她们也无所谓,昨夜里桑昆把她们塞到你怀里的时候,她们就是你的个人财物了。”老刘头擦拭着旁边的雁翎刀,长长的刀柄被他擦拭的都快要反光了。
而蚕豆儿也在另外一边,帮着叶青收拾着马鞍,时不时的听着老刘头嘴里关于草原上女人的话题,也跟着嘿嘿的笑上几声,如今也是青春期,开始对女人的身体自然是显得更加的好奇了。
“昨天我是不是喝多了?干什么了都?”叶青摇了摇头,脑海里依然挥之不去的,还是昨天跟铁木真、桑昆结拜的事情。
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又有些像是昨天夜里真实发生过的,只是自己的记忆太过于模糊了,让他在无旁人作证的情况下,很难分得清楚是真是假。
“您不会昨天晚上的事情全忘了吧?”沉重的马鞍被蚕豆儿放到了帐门口,一把弓弩也被他挂在了马鞍上,看了一眼笑着不说话的老刘头,蚕豆儿惊讶的问道。
“从我跟铁木真摔跤完后,我就不太记得后面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叶青再次活动着酸疼的四肢。
昨天夜里,篝火晚宴的**,如同铁木真所说的那样,在桑昆输给了他后,自己就被光着膀子、露出油亮结实上身的铁木真,当着近千人的面招呼了下来,要跟他摔跤。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虽然输的不像桑昆那么狼狈,但被摔的却是比桑昆还要狠。
“昨天摔完后你们又继续喝酒,你可还记得?”老刘头问道。
“记得一些,只记得铁木真说真是痛快来着,后来就开始喝酒,然后……就没有多少印象了。”叶青松松肩膀,无奈的看着两人说道。
吃着老刘头带过来的早餐,喝着那热乎乎的马奶,浑身舒坦了很多之后,耳边依然是老刘头跟蚕豆儿两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像叶青说着昨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
与铁木真、桑昆两人,当着克烈部跟乞颜部众人的面,还有那巨大熊熊燃烧的火堆,三人郑重其事的在近千人面前结为了安答。
“然后呢?”叶青回忆着到底是谁提出来的,答案从蚕豆儿嘴里出来,证明了他的猜测,就是铁木真的提议。
“然后?然后便是喝酒唱歌跳舞,你又不懂人家的鞑靼话,跟着瞎哼哼,到最后我只记得你还唱出了几句,我都没有听过的曲儿。”老刘头把手里的雁翎刀扔到叶青,示意他可还满意。
叶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里头却嘀咕着:自己唱歌?
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临安妓院里的曲儿,他根本就学不会,腔调的拿捏以及发声的位置,还有那跟后世戏曲也还有着极大区别的唱法儿,叶青觉得自己就算是学一辈子,恐怕也学不会一句,但自己竟然唱歌了昨天夜里!
“唱什么了?”叶青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
“我记得我记得。”蚕豆儿兴奋的举起手,向叶青邀功道。
“那你说。”叶青的脸色开始黑下来了,一丝丝的尴尬开始浮现在脸上。
而蚕豆儿丝毫没有察觉到,竟然还清了清嗓子后,学着昨天夜里叶青那古怪的腔调哼道:“我站在草原望北京,一望无际国泰安宁,唱出草原的豪情和美丽,让这歌声回荡紫禁……。”
“对了,这紫禁是北京的哪儿?”老刘头看着叶青越来越黑的脸,踹了蚕豆儿一脚示意别唱了,而后转移着叶青的注意力问道。
“北京的紫禁城啊,就是一个小院子而已,这么唱起来比较合辙押韵我是这么觉得。”叶青满嘴胡诌道。
何况,他跟老刘头嘴里说的北京,也并不是指一个地方,一个唱的是后世的京城,而老刘头嘴里的北京,则是如今金人治下的五京之一的北京大定府,地理位置完全不一样。
蚕豆儿牵过来了战马,弓弩跟雁翎刀也被他一左一右的挂在了马鞍的两侧,而后顺手拍着马头,鼓励着那匹纯黑色的战马:“今日争点儿气,千万别让大人落于人后。”
叶青也不理会蚕豆儿跟战马谈心,回头对着老刘头说道:“想必临安如今也已经快要乱成一锅粥,所以我们不妨就在这里放松几天,而后便沿着黄河从夏金的边界回临安。你也该回去了,兰儿都想你了。”
“那这边……?”老刘头听到叶青谈起正事儿,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泼李三留下来,等咱们回到临安,若是一切正常,就让泼李三带着他们回临安。”叶青抬头看了看湛蓝湛蓝的天空,站在草原上看天,总感觉天好像很低似的,离自己并不是很遥远,而且说不准还有卫星在转动呢。
“两千多人……咱们……咱们吃的下吗?”老刘头被叶青的大手笔跟口气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问道。
“董晁他们已经北上了,这事儿想必泼李三也跟你说起过。董晁他们近三千人腾出来的地方,他们正好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给占上就是了。只是……。”叶青摇摇头,回头看了看远处渐渐接近他们这边的几十骑鞑靼人,而后对老刘头说道:“蚕豆儿等人,进入皇城司不太可能了,不管如何,我回去之后,皇城司必然会有或多或少的变动,甚至有可能其职能也会随着金人免除了岁币之后,而被朝廷改变。所以在回到临安我还未安稳下来前,若是泼李三他们随后就赶到,我需要一个秘密的地方暂时安置他们。”
老刘头默默的点点头,凝重道:“明白了。我来想办法,临安附近我熟。”
“好,交给你了。你就不用陪我去狩猎了,蚕豆儿他们陪着就好。”叶青刚刚说完后,蚕豆儿便带领着十几二十骑,与他年纪相仿的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一同来到了叶青跟老刘头的身边。
随着老刘头对着蚕豆儿等人警告道:一会儿跟着鞑靼人狩猎,别丢了大人的颜面,跟咱们宋人的骨气后,叶青便率领着蚕豆儿等二十骑,快速的离开了营地。
随着不远处的铁木真跟桑昆,一人身后跟着几十骑也匆匆赶到时,三人率领着近百十骑,开始往草原的更深处驰去。
虽然三人于昨夜已经结为了安答、结为了兄弟,但三人聚在一起后,并没有出现那让叶青觉得尴尬的称呼:大哥、二哥、三弟之类的称呼。
但也因为铁木真给了叶青一块质地良好的狼形玉佩,以及桑昆给了叶青一块儿克烈部的铜牌作为结拜为安答的见面礼时,叶青也终于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一些片段。
因为他差些在喝醉之后,把自己的手表跟野战刀摘下来送给了两人当作见面礼。
不过好在,最后还是以一颗廉价的子弹,系上了红绳之后,送给了铁木真个桑昆各一颗。
猎杀狼向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未来的草原乃至欧亚大陆的霸主铁木真,在随着雪地里的狼爪越来越密集时,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而叶青这一次并没有带自己的作弊神器,只是一直观察着铁木真跟桑昆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
“你不用帮着你父亲在昨天胜利后,处置那些战败的部落?”随着战马开始循着狼的爪印往前走,叶青若无其事的问道。
“哼,这事儿得问他了。”桑昆冷哼了一声,看向另外一边的铁木真,神情写满了不满。
“我要了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别速部的勇士而已。”铁木真淡淡的说道。
“一个断了手的人,你那么稀奇干什么?”叶青假装不知道的问道。
“不知道,但我感觉他会给我很大的帮助,就像你跟桑昆一样,会在我危急的时候,也给予我这个兄弟无私伟大的帮助一样。”铁木真扭头,看了叶青一眼后,便望向了桑昆,言语之间颇有求和之意。
“但他是克烈部的俘虏,而不是你乞颜部的俘虏。”桑昆不依不饶道。
“王汗答应了,是作为我帮助你的谢礼,我可以从这些战败的部落里挑选男女老少,带回我乞颜部。”铁木真嘴角含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儿,桑昆不过是闹小情绪罢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诱惑的开始
第四百三十二章 诱惑的开始
也可能是因为铁木真的一声太过于霸气,使得叶青心中一直存有先入为主的观点,但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叶青能够感觉到,即便是如今还未在草原上形成独一无二的影响力的铁木真,内心仿佛已经住着了一条龙。
不管是是大是小,还是有意无意,铁木真的所作所为在叶青看来都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不论是对别速部哲别等人的招降,还是在对待桑昆的问题上,铁木真的内心,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绝不是他最真实的内心。
不同于叶青因为了解历史,所以可以提早布局、谋划而使用的作弊手段,铁木真的眼睛跟内心里,仿佛早已经知道了自己,未来到底该走上什么样的道路,所以即便是如今年纪轻轻的他,他做事的目的性强大到让叶青吃惊。
如同铁木真的内心里只有华山一条道一样,从来不会去左顾右盼,而是心志坚硬如铁、不管会经历什么艰难险阻,他都只认准了脚下的这一条路,打算一走到底。
当然,叶青也知道,铁木真并非是靠着他一个人的力量,由一个草原上的平民百姓,变成了成吉思汗。
虽然其父死的早,而且少年时期铁木真也经历了种种磨难,但其父也速该同样也为铁木真留下了,后来供他能够重组乞颜部,以及统一蒙古的很大资源。
所以在叶青看来,把铁木真视为官二代倒也是未尝不可,再加上少年时期的磨难磨砺了他的心志,要是从理论上分析来看,那么铁木真的崛起之路,也就变得不再那么神秘了。
三人之间的打猎,与其说是因为打了胜仗之后,为了发泄内心之中还存有的沸腾杀意而狩猎,倒是不如说是,三人在结为安答之后,要进行一次公平公正的,不以年龄论老大、老二、老三位置的角逐。
所以在少了步枪这个神器之后,即便是拿着最好的弓弩,在猎杀群狼结束后,叶青带着蚕豆儿猎杀的草原狼则是最少的,不过倒是让他把头狼给抢了下来。
铁木真猎杀的最多,桑昆其次,两人看着叶青虽然在数量上少于他们,但却是多了一个极为有份量的头狼后,也不得不佩服叶青的迂回战术。
“我本想猎到头狼,把最好的皮子送给你,现在看来,不需要我动手,你就可以做到了。”铁木真三人并骑而行,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百十来人,马背上除了驮着人,自然是还有他们的战利品。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总比仰人鼻息要强不是?”叶青极为满意的拍了拍放在自己马背上,如同小牛犊似的头狼的躯体,好在猎杀时并没有破坏了皮子,倒是可以做出一件上好的皮裘来。
“我也很了解金人,但我草原上部落甚多,如同一盘散沙,想要齐力抗金很难啊。”铁木真笑了笑,也顺手拍了拍叶青马背上那硕大的狼头。
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其实若是他猎杀了头狼,而后送给叶青,这样一来,自己跟叶青之间的关系,也就会显得更加进一步了。
从来到克烈部之后,铁木真也发现了克烈部这段时期巨大的变化,无论是他们的兵器、弓箭等等,都要比草原上其他的部落的要精良很多。
虽然铁木真并不认为打胜仗必须要拥有最为精良的兵器,但若是有好的兵器,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他自然也是乐意为之的。
叶青看了桑昆一眼,而后像是考校似的问道:“你可知道金人为何封你父亲为王汗?”
“因为我克烈部是草原上仅次于扎达兰部实力最强的部落,金人忌惮我们,所以才会封我父亲为王汗。”桑昆坐在马背上傲然道。
在他看来,经历了昨天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后,以后草原上恐怕不会再有其他部落来嘲笑他们父子的汗位,永远都是靠别人送的来讽刺他们了。
毕竟,昨天克烈部的勇士不论是杀敌数量还是勇猛程度,比起铁木真率领的人来说也是不遑多让的。
何况还有叶青帮助的功劳,如此一来,克烈部就不用承铁木真一个人的人情了,这对于一直想要与铁木真并肩的桑昆来说,绝对是一个扬眉吐气的大好机会。
叶青默默不语的笑了笑,众人在一块儿避风的空旷地方停下,扎营等琐碎事情,自然是也用不到他们三人来做,于是在刚刚升起的篝火堆旁坐定。
铁木真看着叶青的目光转向他时,拿着手里的木枝扒拉着篝火,淡淡道:“金人的用心很险恶,封叔父为王汗,并非只是因为克烈部的强大,也存在着让草原上的部落永远无法统一的计谋。”
“不错,金人对待草原上的部落,要么就是分而治之,要么就是……屠杀减丁。”通红的火光照在叶青的脸上,叶青笑着继续道:“金人绝不希望看到草原上只有一个强大的部落,他们自然是希望看到有很多很多的永远无法统一的部落存在,这样也便于他们只要掌控几个大部落就足以,而后由大部落来掌控小部落,或者是任由你们自相残杀。总之,想要统一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金人是你们最大的障碍。”
桑昆听着两人的谈话,听着两人把金人想的如此的聪明又狡诈,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一边烤着手一边不屑的说道:“草原上各个大小部落一直都存在,不过是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看一个部落是不是能够一直保持强大了。至于统一草原上的各个部落,铁木真,你的想法儿很幼稚。何况,金人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统一整个草原?凭借你一个小小的乞颜部?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做梦了,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扎木合那头野狼,会在什么时候吃掉你的乞颜部吧。”
“扎木合的野心很大,他想统一草原。”铁木真的眸子里,篝火熊熊燃烧着,平静的说道。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虽然我很清楚金人对待草原部落的计谋,但是我可是刚从金国逃出来的,他们兵强马壮,而且如今还有了可以为他们提供很多金钱的黑石。我想他们以后肯定会以黑石来换草原上的战马跟牛羊,这样一来,你们想要强大、统一就更难了。”叶青端起酒杯大口喝着道。
草原上的夜晚自然是极为寒冷,若是不喝酒暖暖身子,只靠篝火取暖,坐在空旷的草原上,显然是没办法撑住的。
若无其事的喝着酒,叶青余光扫过铁木真跟桑昆,在听到黑石时,不由自主的皱起的眉头,而后一支野兔腿拿在手里,毫不客气的撕咬起来。
铁木真眉头紧皱,看着自己的安答没心没肺吃的很开心,平静道:“黑石?以前从未听说过,是你的主意吧?”
“嗯,没错。我帮他们找到了大量的黑石,甚至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他们最后是卸磨杀驴,还好我早有防备,及时逃了出来。”叶青吃的满嘴是油道。
“你得谢谢我克烈部的勇士,要不是我派人跟着你的老刘头一起前往武州救援你,你恐怕不是死在了金人的手里,就是冻死在了雪地里了。所以黑石草原上有没有?”桑昆转移话题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
“草原上没有,不过……。”叶青皱了皱眉头,脑海里回想着燕云十六州的地形道:“云洲倒是有,但因为有残破的长城相阻隔,想要以其取代牛粪马粪取暖,怕是比较困难了。”
“云洲?”桑昆皱了皱眉头,而后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深思中的铁木真。
克烈部乃是乃蛮部、扎达兰等少数的几个部落外,草原上最大的部落,而属于他们克烈部的草原,恰恰是与云洲接壤。
铁木真目光直视着篝火,摇了摇头后才缓缓说道:“现在不宜招惹金人,燕云十六州是金人的命脉,自然是有重兵把守、防范,何况,还有长城相阻隔,要想突破更是难上加难。”
“黑石有你说的那么好,会比牛粪还耐烧吗?”桑昆此时并没有反驳铁木真的稳妥起见,毕竟,他心里也很清楚,此时的金人,并不是他一个部落就能够惹得起的。
当然,若是那黑石真的如同叶青所言那般,对于草原上寒冷的冬季有着极其大的帮助的话,或许可以考虑着联合其他部落,或是抢,或是多换一些黑石来过冬取暖。
此时的草原上,买卖或者是以货易货两者之间,以货易货自然是最为通行,但在桑昆的心里,以货易货是弱者、小部落才会干的事情,大部落就应该抢才对。
“自然是比牛粪耐烧要暖和,还没有臭烘烘的异味儿。”叶青手里的骨头被扔进了篝火堆里,看了看两只满满是油的手,再看看旁边陷入沉思的桑昆,于是便把手伸向了桑昆的身上。
桑昆无语的看了一眼,铁木真则是脸上写满了笑意,问道:“武州的地形你了解多少,我想要看看武州的地形。”
“乃蛮部可是离那里更近,而且他们比你们更加的强大。”叶青看着铁木真那双燃烧熊熊烈火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 长城
他很清楚鞑靼人对黑石的渴求,毕竟,草原上的冬季太过于漫长、寒冷了,甚至是漫长、寒冷到即便是身披厚厚毛皮的牛羊,都很难熬过一个完整的严寒冬季,而不被冻死。
所以不论是心中有大志向的铁木真,还是为了一己利益的桑昆,对于叶青嘴中的黑石,自然而然的充满了渴望,希望能够拥有大量的黑石,来保证他们未来在草原上漫长的冬季里,能够过的稍微舒服一些。
铁木真是在覆灭了克烈部之后,才开始对乃蛮部下手的,而后一路沿着武州打下去的,最终把金国灭亡。
所以对于叶青来说,把武州黑石一事儿,跟云洲有大量的黑石一事儿告诉铁木真,如同一把双刃剑一样。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会因此让铁木真加快统一草原的步伐,也不知道如此一来,若是铁木真统一草原后,到底是先攻打武州灭亡金国,还是会直接攻占云洲,而后再进入中原。
人家身为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军事家,叶青自然是无法猜透,随着历史局势的改变,铁木真又会做出什么样儿的改变来。
但不管如何,对于叶青来说,铁木真统一草原而后进入中原,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羊群里跑进来一只狼、两只狼也还可以,汉儒文化的强大跟兼容性,相信很快就能把狼变成狼狗或者是羊。
但若是进来一群饿急了、穷疯了的狼一窝蜂的涌进中原的狼群内,那么狼跟羊在融合与杀戮之间,就会形成一种不伦不类的文化,而后那股文化哪怕是几百年后,依然还无法从民族的骨子里去除。
所以对于叶青来说,在铁木真统一草原之前,必须要想方设法的人鞑靼人跟金人之间的矛盾继续扩大,最好是两方都按耐不住的刀兵相向,这样一来,说不准南宋那帮天天喊着收复失地的武将,还真的有一丝机会收复失去的半壁江山呢。
黑石足够成为一个理由,但显然绝对不会是唯一的导火索,杀人越货、盘剥压榨等等酷吏一般的手段,才会让鞑靼人奋起反抗,而且还是在未统一之前。
这样一来,叶青就只能依然寄希望于金人的贪婪,跟变本加厉的性格了,毕竟随着黑石带来的利益越大,金人必然是会扩大采煤的规模。
完颜雍在金国提倡休生养息,显然是不可能让自己人来到武州开采煤层,而宋人身在中原,只要不天天嘴炮似的嚷嚷着造反、盼望王师,完颜雍显然是不会主动招惹他们的。
那么想要大规模的人力帮他们金国赚取财富,从而使得金国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一定的富裕,就必须要压榨鞑靼人来帮他们采煤。
如同资本剥削无偿的占有百姓劳动所得的剩余价值一样,只要金人继续贪婪下去,鞑靼人总有一天会在未统一之前,就会跟金人发声冲突,这对于宋跟夏,可都是十足的好消息。
在草原的帐篷里头,跟泼李三交接完所有事情的老刘头,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草原上的寒风依然如同刀子一样,打得人脸生疼,而南方已经是在老刘头数了大半个月手指头后,再次进入了热闹喧嚣的元日。
铁木真带着自己的财物,大批大批别速部、泰赤乌以及蔑儿乞部的牧民,开始往草原深处的乞颜部返程,叶青也开始带着自己的一百人,在同一天启程,沿着黄河一路西行而后南下。
桑昆很满意这一次部落战争给他们克烈部带来的财富跟女人,同样,也对于铁木真带走了一部分俘虏而心有不满。
但不管如何,这是他父亲王汗脱翰里勒的决定,如今他这个还未掌握实权的小可汗,也没有阻止的办法。
草原上的积雪已经融化了不少,但天气依然还是极为寒冷,难得的一天的好天气,铁木真满意的看着浩浩荡荡开始启程的队伍,牛、羊、马闹哄哄的混在一起,发出着各自的叫声,像是依依不舍的跟自己的“故乡”在道别。
同样,各个战败部落的牧民,一个个睁着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麻木着表情,在乞颜部骑兵的来回巡视下,赶着马车、牛车载着一家老小,跟着浩荡的人群缓慢的向草原深处进发。
人群之中时不时也会传来乞颜部骑兵嚣张的笑声,以及小孩儿哭喊、母亲求饶的声音,以及丈夫被乞颜部骑兵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却不敢还手的画面。
骑在马背上的叶青与铁木真的视线,从闹哄哄的人群之中转移到彼此的身上,铁木真的神情,像是早已经对其手下的粗暴跟野蛮习以为常。
在他看来,鞑靼人的勇士,不论是看上了有夫之妇,还是未出嫁的女子,那么只要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儿抢到手,那么一切也就都是合理合法的,是草原上允许而不会被人指责的。
所以叶青对于刚才看到的一切,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倒是铁木真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野蛮,比起你们宋人?”
“比起金人都已经是足够野蛮了,何况是向来以礼至上的宋人,若是宋人的话,恐怕早就被人指责加阻拦……。”叶青说了一半,而后便是笑着不再往下说了。
因为他脑海里突然间想起来,当初在临安时,自己跟乞石烈志宁结怨,不就是因为钟晴被其阻拦,而以礼至上的宋人,也不过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并没有一个人阻止吗?
“你们宋人也很想收回你们失去的半壁江山,对不对?宋人很强大吗?”铁木真继续问道。
“比起其他民族来,绝对是称得上强大,不论是哪一方面。但在进化演变的过程中,总是有一些糟粕,当然,也会走弯路,但早晚也会改回来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的。”叶青不卑不亢的说道。
铁木真目光深邃、叶青视线玩味,两人端坐在马背上,在等待着桑昆的时候,静静望着彼此默默无语之间,气氛则是变得越来越诡异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想去临安看看我的兄弟。”铁木真突然说道。
“随时欢迎我的兄弟。”叶青含笑道。
“若是带着我草原上的勇士一同前去临安呢?你还会不会欢迎我。”铁木真再次问道。
叶青微微叹口气,胯下的战马调整着方向,站在草原上向南极目远眺,平静道:“知道为何华夏民族从秦朝开始就建造长城吗?”
“为了防范我们草原上的野蛮人破坏了你们美好的家园。”铁木真也微微调转马头,目光向南道。
如同叶青对于草原深处的乞颜部等等部落,充满了神秘的感觉一样,铁木真等鞑靼人,对于向来富裕、奢华的南宋,也只停留在传言中跟憧憬中。
他们很想知道,南宋的富裕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富裕,因为四季如春的缘故,是不是每个人的家里都有一年一年冻不死的牛羊,都有穿不尽的绫罗绸缎,是不是每顿饭都能吃的很饱很饱。
而且还不用像他们似的,一年之中需要有大半年的时间来面对寒冷的季节,还要顾及甚至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成群的牛羊。
当然,在他们的想象中宋人富裕的背景跟基础,自然是以他们能够在茫茫草原之上,把自己的想象力发挥到极致,才想像出来的,在宋人眼里如同笑话一样的富裕。
如同两个永远不会交集的世界一样,一道残破的长城便把一切划分的泾渭分明,使得华夏与蛮夷,在地理位置上,做出了最为明显的区分。
“去过临安、中原没有?”叶青笑着点点头,而后继续问道。
铁木真摇摇头,神色之间多少有些悲怆跟落寞,与叶青一同望向茫茫草原的南方,以及那看不见的残破长城,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你嘴里那残破的长城,隔绝了所有一切。即便是我们鞑靼人很友善、很向往跟你们交往、学习。但那道残破的长城,却比这世间的任何高山还要高、还要险,还要冷酷无情的拒绝、阻止着我们靠近。一旦靠近,迎接我们的不是我们迎接你们的马奶跟烈酒,而是箭矢与刀枪。所以早晚有一天……即便我无法推倒你们汉人千百年来,一代人接一代人,一个国接一个国砌垒出来的长城,但我铁木真也要光明正大的进入中原,让汉人知道,草原上的野蛮人,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野蛮。”
铁木真的目光缓缓转向神色如常,嘴角带着随和笑意的叶青,继续深沉的说道:“我们需要帮助,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季到来的时候。相依为命、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牛羊会冻死,我们的牧民,在寒冷的冬季,会以自己**着的身体,抱着牛羊为它们获取一些暖意,只是希望它们能够熬过一个寒冷的冬季,能够在来年顺利的产崽。茫茫草原大雪纷飞,人如果没有食物,会被饿死也会冻死。但你要知道,我们的牧民,宁可愿意自己饿着肚子,也不想让牛羊饿着肚子。所以我们需要向富裕的中原讨要食物,而不是箭矢与刀枪,但长城的那边,千年以来,往往给我们的都是冰冷的箭矢跟嘲讽、以及无情的谩骂,从来没有想过我们是你嘴里的华夏民族的一份子。”
“我……。”
“你们汉人只记住了我们的野蛮跟落后,何时把我们当成人看待过?那在你们汉人眼里气势巍峨、雄伟壮观的长城,狗屁什么龙的象征、所谓的不到长城非好汉。在我铁木真眼里,简直就是你们汉人懦弱胆小的象征才对!”铁木真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儿跟愤恨,不给叶青说话的机会冷冷说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跋涉
面对铁木真的霸气,叶青却是无力反驳他对长城的评价与蔑视。
那在后世,被当成华夏民族坚强脊梁象征的象征,在他人心中如同华夏民族图腾一样的存在,那浩浩荡荡、巍峨俊秀、绵延不绝的长城,事实上,他最初的意义便是防御草原上,一代又一代的鞑靼人而劳民伤财建造起来的。
叶青心里同样也很疑惑,即便是在后世,他从来也不明白,为何有人把长城吹捧到跟华夏民族图腾:龙,一样的高度。
长城承载的历史对于华夏民族来说,并不是光彩夺目、值得炫耀的历史,接二连三的被人连连破关,而可笑的是,最后竟成了象征民族脊梁的图腾,难道华夏民族的脊梁就是防御?
若是非要如此算,干脆把半拉珠峰拉过来好了,那才叫真正的高不可攀,站在山脚下,一眼也望不到头,而且别说人,就连冷空气都无法吹到山的那边去。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不到长城非好汉,并非是指对于长城的赞美,而是另外一位同样看不起只识弯弓射大雕的眼前的这位,在翻越六盘山时抒发情怀壮烈、豪情之作。
只是后来被无良的商人当成了旅游景点的噱头,因此一句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话,也渐渐开始变质。
铁木真看着念完一首词的叶青,而后喃喃念着最后一句:“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好!这句话说的好。”
叶青平静的笑了下,继续南望,长叹口气道:“若是可能,我也想推倒长城,让它不再是我们之间的地理隔阂。但即便是推倒了长城,还有那连绵起伏的万里山脉横亘在我们中间,又岂是轻易能够让你夸得过?”
“所以……你也在燕云十六州的主意?”铁木真看着远处的黑影儿,渐渐向他们这边冲过来,继续说道:“宋朝花了百年的时间,最终都没有成功,如今偏安一隅,离燕云十六州比我们鞑靼人还要遥远,要想拿回这燕云十六州,怕是不比我们鞑靼人攻破长城关隘容易多少吧?”
“谁说不是呢。”叶青笑了笑,道:“会不会也可能有一天,是你在草原的这边攻城略地,我在长城的那边收复失地呢?”
“若是如此,我铁木真定会寸土不让。”铁木真注视叶青清澈的眼神道。
“怎么,被关在这残破的长城关外,被关怕了?”叶青笑着问道,却是没理会铁木真寸土不让的话题。
在他看来,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但……天下之势便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今日所言,真的就会成为事实呢?
“怕倒是不怕,草原是我们的根,我们热爱草原的每一寸土地,就像是你们中原人故土难离的情怀一样。不过,我铁木真倒是想证明,草原上并非是野蛮人,给予我们好的土地、好的环境,我们也能够做到不比汉人差。”铁木真对于叶青的不是挑衅的挑衅,坦诚的回答道。
“不尽然啊,华夏民族的文明,一个外来户哪里能够读得懂,就是汉人,都无法弄懂自己的文化利弊,至于你,还是别想着染指中原了。喏……从这儿往西,有的是大把的土地供你狂飙,你也可以全部征服了,然后在不如汉文化的地方,用你的雄才大略来证明,汉人看不起的野蛮草原人,同样能够在不是草原的地方,建造起另外一个文明来。”叶青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道。
表情平静的铁木真,不为叶青语气中淡淡的嘲讽所动,目光随着叶青指向西方的下巴缓缓望了过去,平静道:“世界有多大,我铁木真就征战多远。”
叶青笑了笑,而后在桑昆赶到后,这才从怀里掏出关于武州周边的简易地图,给了两人一人一份。
铁木真望着叶青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在轻不可闻的叹气声中,接过了那份地图。
他很清楚叶青的意图到底是什么,但这份地图的诱惑力也太大了,或者说,叶青嘴里描述出来的,以及老刘头等人带回来的那些黑石,给他们看到的效果,让他们不得不在犹豫之间,最终还是向叶青妥协。
相比较于铁木真的敏锐,桑昆显然就没有想那么多,此刻的他,脑海里全都是如何联合其他部落,能够从武州趁金人不注意,而后抢到大量的黑石回来。
看着上面叶青标注的极为精细的煤场的地方,桑昆时不时还会问上几句关于此地的地形等等问题。
而铁木真则是在确认完自己完全看的懂后,便揣进了怀里,皱着眉想了下说道:“难道草原上真的没有,还是你在骗我?你可知道,在草原上有个传说,若是欺骗自己的安答会遭天谴的。”
“草原上有些土地能长出肥美的草,但有些地方却是寸草不生,你怎么不问问沙漠,为啥不给长点儿草出来?”铁木真的安答的不满的反问着,而后继续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没有办法做主的。”
被乞颜部带走的战败部落的牧民,长长的队伍在叶青跟铁木真说话之间,也已经看到了尾端,随着铁木真向叶青跟桑昆行礼后,便率领着手下开始往草原的深处前行而去。
“跟他说什么了?”桑昆看着叶青,痴痴望着铁木真背影渐渐消失的方向,伸手在叶青眼前划拉道。
“没说什么,就说他以后会去临安看我,你要不要去?”叶青与桑昆并骑前行,继续道:“还有就是,铁木真有征服草原,统一各个……。”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不过在我看来,简直是痴人做梦。一个小小的乞颜部,竟然还想一统草原,真的是可笑至极,如果统一各个部落那么好统一,扎达兰、乃蛮还有其他部落,岂不是早就统一草原了?还轮得到金人封我父亲为王汗?”桑昆不屑的说道。
在他眼中,铁木真什么都好,但就是这一点儿让他极为反感,总是一副要做草原救世主、草原神的样子,好像在他眼里,只有他才配统一草原。
更令桑昆感到气愤的是,就连拉拢人心,铁木真也会毫不隐讳的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什么想要给草原上的所有人带来祥和,什么想要草原上能够不在互相残杀等等。
总之,桑昆的眼中,铁木真就是一个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太喜欢靠着说大话来拉拢人心的小人。
但就是如此,如今一个小小乞颜部的头领,在草原声的声望,则是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有压过他桑昆之势。
当然,叶青面对桑昆一张充满探究的脸,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于是耸了耸肩膀后,笑着道:“铁木真根本没有提及过哪怕是一个字。”
“真的?”桑昆怀疑的目光看着叶青问道。
“真的。”叶青点点头:“因为他不认为,只有精良的武器就能够战胜敌人,重要的还是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使用这些武器,若是……。”
“哼,早就知道他会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不就是想说,克烈部如今精良的兵器我们克烈部的勇士不配使用!就这还想着统一草原,做他的春秋大梦吧,是这样说没错吧?”桑昆在叶青勒紧缰绳后,也停了下来说道。
叶青本想看着桑昆说上一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但看着桑昆那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相处了大半个月的安答的样子,只好说道:“我觉得他更可能是在嘲讽我们宋人,因为我们被金人赶到了江的那边,并非是针对你跟你父亲。”
随着叶青的话说完,桑昆脸上的神情,则是再次变得不屑了起来。
毕竟,在他心里,铁木真跟他父亲也速该已经是一人一次,把克烈部的汗位从他们的王叔手里抢了回来,而后还给了桑昆他们父子两次。
这样的关系就如同铁木真是他们克烈部上下的救世主一样,所以出于心虚跟嫉妒的本能,在桑昆心里头,即便是铁木真的无心之语,在他听来,都是在隐隐讽刺他跟他的父亲,汗位是靠他铁木真施舍才得到的,所以他铁木真恨不得整个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这一件事。
所以不管是铁木真以什么样儿的态度跟桑昆相处,在桑昆自卑的虚荣心面前,铁木真都是在以一种高高在上,而非是安答的平等关系在相处。
叶青很满意桑昆对于铁木真的不屑跟嫉妒,毕竟,若是史书被改写,铁木真跟桑昆万一兄弟齐心的话,对于南宋朝廷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挥别了没有观望他们的背影几眼,就匆匆调转马头回他们部落的桑昆,叶青一行依然是百余人,开始如同孤魂野鬼一样,也如同那走长征路的一样,开始了他们翻山越岭、渡水走沙的艰难跋涉旅程。
只是这百余人里面,因为老刘头跟泼李三的调换,使得这开始跋涉的路上,倒是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总是老刘头在讲述着他在草原上过的如何舒坦,好几个女人天天晚上偷偷往他帐篷里钻,甚至是都光着身子趁他睡着之际,已经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每每讲到此处时,也自然而然的会招来赵乞儿跟许庆等人的奚落声跟起哄声,自然也会有人问老刘头,既然在草原上那么受欢迎,为何不带一个两个的回去给兰儿当娘。
第四百三十五章 疆域
文明的先进与落后都是相比较而言的,从武州赶往克烈部王庭的时候,因为大雪的缘故,所以叶青近乎五千人的队伍,如同行走在无人区一样,一路上基本没有碰到什么人。
而自克烈部出发往南,沿着阴山以及支脉大青山开始西行时,随着草原上的积雪大部分已经融化,被马蹄、牛羊或者是牛车、马车压出的车辙与蹄印,长长望不到尽头,如同谁在美丽的画布之上,毫不怜香惜玉的划了一道似的。
一百来人行走在因为寒冷,所以无暇感受辽阔美景的大草原之上,日头即便是高高挂在头顶,能够提供的温度也是极为有限。
不同于他们从武州赶过来的时候,随着他们由五千人的队伍变成了一百人的队伍,加上风雪过后,草原上的一些牧民也开始走出帐篷往西而去,所以一路上,他们并不算是显得很孤独,也不是唯一的路人。
甚至因为人少的原因,在夜晚降临至深夜时分时,还会有草原上的一些小部落偷偷摸摸的过来问候他们,随着值夜警卫的赵乞儿等人一阵箭矢的招呼声,老刘头等人窜出帐篷后,那些想要打劫他们的小部落却是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在他们耳边留下了渐行渐远渐模糊的马蹄声。
一百人的商旅在草原山算不上是极为隐忍注目的商旅,但也不是小到可以任由他人抢劫的商旅。
于是在第二天清晨,昨夜里一直尾随着那些小部落的许庆回来后,在草原上已经行走了五六天,心头已经感到极为烦躁的叶青大手一挥:抢了他们的财物,让咱们变成名副其实的商旅。
瞬间老刘头率先发出草原上特有的嚎叫声,而后一百人在草原上干起了抢劫的行当,也算是当了一回真正的,桑昆等人眼中草原上真正的勇士。
七头羊、八匹马、九头牛以及以及一些盐巴还有皮料,便是他们在草原上游荡了大半天的时间,最终抢到的战利品。
看着咩咩直叫、满眼好奇打量着自己,以及打着响鼻,像是问自己:“你谁呀”的八匹马跟九头牛,叶青抚摸着下巴有些郁闷道:“这点儿东西,也不值得百十来号人的商队来护送吧?也忒小气了,一点儿成就感没有。”
“要不咱继续追下去?多抢一些?”老刘头心里头残留着亢奋,激动的说道。
叶青的视线从老刘头身上掠过,一一看向赵乞儿、许庆等人的脸上,同样是带着新奇跟兴奋,以及如同发泄后的快感,喃喃道:“别,我怕抢上瘾了就坏了,回到临安以后你们再教坏了其他人。”
当然,在叶青拒绝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有着一丝的蠢蠢欲动,不论是抢劫还是其他的犯罪形势,其实都是极为容易诱惑人们心里继续犯罪的冲动。
何况还是在这个以抢劫为自豪的草原上,就连叶青都差些把持不住第一次抢劫后的兴奋,也想着继续一路抢劫下去。
留下了那热切的跟他们打招呼的七头羊八匹马跟九头牛,只带走了那一车看着都极为廉价的皮毛跟盐巴,叶青等人这才继续往前赶路。
随着他们留下那咩咩、哞哞直叫、依依不舍的七头羊八匹马九头牛不久后,那不过几十个顶帐篷的原住民,从地平线的方向再次冒出了头,而后或者是用双腿跑,或者是骑着马、牛,领着自己的羊跟孩子媳妇,开始往他们的帐篷处飞奔而来。
等到叶青等人连背影都消失后,不过是几十顶帐篷的小部落,立刻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冲突,在他们看来,如今这里的财物,应该都是那些强盗留下来的无主之物,所以谁率先抢到了,那么就归谁家了。
于是一个因为年少时从被马背上摔下来,而后腿稍微有些瘸的鞑靼人,在牵着自己的两头羊跑到自己那顶帐篷跟前后,他那在强盗来之前没来得及跑的媳妇,如今被他的邻居抢到了。
瘸着腿的鞑靼人,看着抱着自己媳妇的邻居往他的帐篷里跑,气急之下加上腿脚不好,一个跟头摔在了比他跑的还快的羊屁股上,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开始对那趁人之危的邻居破口大骂起来,说什么也要以决斗的方式,争抢强盗来临之前,那还是自己老婆的女人。
“你到底是要羊还是要我。”女人不断的拍打着扛着自己的男人的后背,对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瘸子大喊道。
瘸子于是急忙松开手里牵羊的绳,而后再次开始追击抢走他媳妇的邻居:“曲出你给我站住,我要跟你决斗!”
叶青等人并不会知道,他们善心留下来的七**的牛羊马,最终会让一个原本紧密团结的部落,瞬间分崩离析。
自然,就更不会知道,刚才他轻易的便放走了一个,后来成为铁木真麾下,被称为四养子之一的:曲出。
每个人的马背上都放着刚刚抢来的廉价皮子,以此来抵御寒冷,叶青跟老刘头,则是开始研究着,接下来该如何走,是不是一直沿着黄河而后直到夏国跟金国的交界处。
在草原上吃草吃了近两年的老刘头,方圆百里或者是哪些有影响力的部落他倒是了如指掌,但是若出了那方圆百里的范围后,如果不是头顶的太阳,恐怕他连东西南北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所以在找到黄河之前,他们能够做的,便是跟着叶青指明的方向,以及脚下草原上的车辙印记一路向西。
按照叶青的计划,过了后世的呼 和 浩 特、如今的中州,而后再到包头,也便是云内州之后,基本上就可以找到位于他们南面的黄河,而后沿着黄河继续西行,在到达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受降城后,便可以随着黄河南下,算是进入到了夏国跟鞑靼人,以黄河为界的模糊“国界线”。
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上,他们一边在茫茫草原上寻找着黄河,一边被小股的鞑靼人抢劫,而后再抢劫他人,在终于找到黄河的岸边时,他们也已经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支真正的商旅了。
一路上叶青能够辨别的便是若是没找到黄河,那就继续往南下。
总之,他还是希望能够离一些实力很强大的草原部落远一些,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何况就自己这一百人,怕是遇见了强大的部落,还不够人家抢的。
受降城应该是叫做灵州才对,也只有在唐时,才能够在这里感受到真正的大唐的强盛,不像如今的叶青,总以为自己是如同过街老鼠一样,在夹着尾巴、溜着墙角往前行。
但受降城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并未因为受降城这个别名,而真正的在此地筑建过城池,所以对于叶青来说,能够参考的便是,这里乃是水草肥美的地方,自然而然的,雄踞于此的绝不会小部落,必然是能够牢牢控制这肥美的草场,为他们独享的大部落,其实力必然也要比他们一路上,还能反抢的部落要强大太多了。
所以对于叶青来说,沿着黄河西行之后,并未打算在天气日渐暖和,但昼夜温差更大的肥美草原上多做停留。
同时让叶青更为着急赶路的是,这近一个月以来,他们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他无法肯定,一旦自己进入西夏的边界后,西夏的都城兴庆府,武判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商旅,跟皇城司的人在那里。
他迫切需要知道,临安城如今到底怎么样儿,他们的元日过的如何?两大美人到底有没有想自己。
随着草原上的车辙印记增多,随着开始出现不同于鞑靼人服饰的商旅,叶青的一颗心终于算是落地了,最起码他们没有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草原上乱撞,而后继续往北去了。
从灵州开始沿着黄河南下,对于叶青来说,在往正确的方向前行的同时,他们也算是走出了鞑靼人的草原,而后进入了黄河以东是以贺兰山为主,驻扎着西夏设有十二监军司,共五人守军的黑城。
而黄河以西,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鄂尔多斯,如今依然也是被西夏人控制,设有夏州、盐州重镇的属地。
站在黄河的岸边,望着前后广袤无际的疆土,耳边倾听着浑浊的黄河气势磅礴的滔滔水声,叶青来回扭头打量着,耳边则是老刘头向他解释道:“我们还未南渡之时,便是与夏人约定以那横山为界,西北部是夏人的疆域,而南面则是我大宋延安府绥德军所驻守。”
“现在呢?”叶青怔怔的望着黄河,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道。
“现在啊。”老刘头尴尬的笑了下道:“现在以无定河为界,北面是夏人所置的夏州,南面则是金人的疆域绥德州,没咱们什么事儿。”
“以山为界、量河为疆,画城为域、却是以我大宋为图啊。”叶青不由自主的给某人的书打了个广告,引得老刘头等人一阵的翻白眼,丢人啊。